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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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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允知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照片,那是他和兩個女兒的合影,當他看到女兒佳彤如花笑靨的時候,內心不禁一陣隱痛,顧允知用手指輕輕撫摸著照片上女兒的面孔,低聲道:“佳彤……”如果佳彤還在,藥廠的生意肯定紅紅火火,說不定此時已經準備上市了,讓兒子過來管理藥廠,是他所做的一個錯誤決定,事實證明,顧明健根本就不是這塊料,顧允知在判斷上出現了偏差,如果當時他不是讓顧明健過來,而是讓常海天繼續管理藥廠,讓藥廠維持原狀,也不會鬧到如今的窘境。
  顧允知看重的並非是藥廠本身,他所看重的是,藥廠是女兒留下的事業,她生前的最大願望是將藥廠做大做強,在三年內將藥廠上市,而如今藥廠非但沒有走上興旺發達的道路,反而一瀉千里,已經處於即將倒閉的邊緣。
  藥廠的現狀讓顧允知心痛,可更讓他心痛的是兒子的表現,他發現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兒子不適合仕途,也不是經商的材料,雖然他對兒子的期許很高,事實卻證明,他只是一個庸才,一個庸碌無為的傢伙!
  辦公室的房門被輕輕敲響,顧允知從沉思中醒來,他有些疲倦的舒了口氣道:“進來,房門並沒有關!”
  張揚和顧養養一起出現在他的面前,顧養養歡笑著跑了過去,摟住父親的脖子:“爸!你想不到我會來看你吧?”
  顧允知的唇角很難得的流露出一絲笑容:“想不到,我真是想不到,你這丫頭,最近R型肺炎鬧得這麼凶,你到處跑什麼?”
  顧養養道:“沒事兒,有我姐夫在,什麼肺炎都不怕!”
  顧允知向張揚點了點頭。
  張揚道:“爸,我從京城回南錫,剛巧在火車上遇到了養養,所以跟她一起來看您了!”張揚擔心顧允知會誤會,所以先解釋清楚自己的來意。
  顧允知道:“你來得正好,我剛好有事跟你商量!”
  藥廠的境況張揚已經有所瞭解,這次的事情充分證明守業要比創業艱難得多,顧佳彤花費這麼久時間才讓藥廠走上良性迴圈的道路,可到了顧明健手中,不到半年的光景就已經變成了這般模樣。
  顧允知早就將張揚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他苦笑道:“平海這麼大的一個省給我管理我都不愁,可是一個藥廠卻真的讓我為難了。”
  張揚道:“爸,您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肯定全力以赴。”
  顧允知道:“廠子裡過去的那幫中層管理人員幾乎都走了,任何集體一旦缺少了凝聚力,必將成為一盤散沙。官場上如此,企業也是如此。”
  顧養養倒了杯茶給父親,又將一杯泡好的茶交到張揚手中,她輕聲道:“爸,門外好多貨車都把大門給堵上了。”
  顧允知道:“那是等著退貨的車輛,這十二車只是開始,他們前一段時間,單單是抗病毒沖劑就銷售了好幾百萬。”
  張揚聽到這個數字也不由得咋舌,要知道顧明健賣出去的全都是假藥,賣出去的越多,所需要承擔的責任也就越大。
  顧允知道:“這幾百萬的藥品大部分都是假藥,他們用板藍根沖劑重新包裝之後,冒充抗病毒沖劑銷售,價格翻了幾番,就是想利用R型肺炎肆虐的時機賺一大筆錢,現在被人家發現了,藥商們可不願意,他們紛紛提出退貨和賠償,我看這次的事情沒有一千萬都搞不定。”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如果這些藥商堅持追究責任,明健的行為已經構成了違法犯罪。”
  顧養養道:“我哥怎麼會這樣?爸,他是不是受了別人的蠱惑?”
  張揚道:“是啊,明健雖然有些糊塗,可是違法犯罪的事兒他應該不會幹,這邊的負責人是柳廣陽,是不是他背著明健幹的?”張揚之所以為顧明健開解,並不是他想幫顧明健,是因為他不想顧允知太失望,這樣說可以讓他的內心好受一些。
  顧允知搖了搖頭道:“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柳光洋再大膽,不經明健的同意也不敢擅自做主,我早就說過,做人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他們的行為不僅僅是制售假藥,謀求暴利那麼簡單,這種時候這樣做,根本是想發國難財,是沒有良心!”顧允知越說越激動,氣得重重將茶杯頓在桌上,茶水飛濺出來潑在桌面之上。
  顧養養趕緊抓住父親的手臂輕輕搖晃道:“爸,您別動氣,氣壞身體怎麼辦?回頭我去找我哥,讓他過來向您磕頭賠罪!”
  顧允知怒道:“別提那個混帳,以後我都不想見到他!”
  張揚道:“爸,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您就算再生氣也於事無補,還是想想應該怎樣解決吧。賠償這些藥商的損失,挽回已經造成的惡劣影響。”
  顧養養道:“那就趕緊把藥款退給人家!我去給他們道歉。”她看問題畢竟簡單。
  顧允知道:“他用藥款買了一塊地,現在跟我擺出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我真是想不到,這個兒子居然出息到了這種地步。”
  顧養養也生氣了:“他怎麼可以這樣!”
  對顧明健這樣的表現張揚並不意外,顧明健經歷那場牢獄之災後,他的心胸和性情非但沒有變的寬廣,反而變得更加的偏激乖戾,張揚道:“爸,有句話我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
  顧允知道:“你說!一家人在一起,哪有那麼多的顧忌!”
  張揚道:“爸,你可以管理好一個省,可是你未必能管好一個企業,官場和商場是兩回事。”
  顧允知道:“我現在是沒有選擇,如果任由那個混帳東西繼續敗下去,藥廠用不了兩天就要倒閉,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藥廠就這麼垮掉。我來也不是為了當管理者,我是來解決問題的。”
  張揚道:“藥廠現在的情況雖然不好,可是還不至於落到倒閉的地步,江城製藥廠發展的根本在於我們的產品,明健接手藥廠之後,藥廠管理混亂,生產效率低下,不是我們藥廠的產品賣不出去,而是低下的管理水準拖累了生產水準,是別人拿錢等著,而藥廠沒有東西給人家。”
  顧允知點了點頭道:“藥廠的幾個拳頭產品都是你的獨家秘方,就拿抗病毒沖劑來說,如果產量跟得上,這次肯定又是藥廠的一次騰飛際遇,可惜這小子不走正路,不從根本上抓起,卻一門心思搞起了歪門邪道。”
  張揚道:“他也想賺錢,可是最近藥廠管理出現了嚴重問題,產能跟不上,又不甘心到口的肥肉白白溜掉,所以才動了歪心邪念。”
  顧允知道:“張揚,你幫我出個主意,怎麼能讓藥廠平穩度過這次危機?”
  張揚笑道:“我也不是企業管理方面的人才,不過我知道藥廠的癥結所在,當務之急我們先要恢復生產。”
  顧允知道:“人心都散了,想要恢復生產可沒那麼容易。”
  張揚道:“人我來解決,走了的人,我不敢說全部,可是其中一部分我能讓他們回來。藥廠現在賬上沒錢,想讓池子魚重新活趄來,必須要先把水給引來。”
  顧允知道:“錢方面我來解決,我應該可以貸來一筆錢,解決藥廠目前資金困難的問題。”
  張揚道:“那就好,其他的小事,交給我來做!”
  張揚決定幫助顧允知扭轉藥廠困境的時候已經有了主意,他先給乾媽羅慧甯打了個電話,目前R型病毒抗體已經準備大量投產,張打找羅慧寧的目的,就是要她幫忙將江城製藥廠列為特許生產商之一,羅慧寧幾乎沒做任何考慮就答應了張揚的請求。
  搞定這件事之後,張揚心中就有了七分把握,他緊接著就去了江城市委市政府,市委書記杜天野正在召開常委會,所以張揚在他辦公室外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得見杜天野的真容。
  杜天野聽說張揚來了,讓秘書把他引到了辦公室裡。
  張揚觀察了一下他的面色,杜天野表情凝重,看來心情不是太好。張揚笑道:“我剛從京城過來,差點被車站的工作人員給拖去隔離。”
  杜天野道:“你是在埋怨我吧,覺著我們的政策有點過火是不是?”
  張揚道:“現在到處都是一樣,R型肺炎搞得全國上下風聲鶴唳,人心惶惶,誰也不想疫情擴展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你知道就好。”杜天野的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伸直了攤平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兩下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張揚開門見山道:“江城製藥廠的事情!”
  杜天野道:“顧明健搞什麼?以為他老子是前省委書記就沒人敢動他嗎?這種非常時期,制假售假,大發國難財,這件事的影響極其惡劣,現在藥商已經聯合告到了我這裡,要求我們市里給他們說法,我知道你和顧家的關係,所以竭力幫他們壓著這件事,可顧明健那邊還當沒事人一樣,處理這件事的態度一點都不積極,實話告訴你,這次的事情已經被捅上去了,我就是想蓋,恐怕也蓋不住!”
  張揚道:“你打算就這麼把藥廠推出去?不聞不問了?”
  杜天野道:“不排除收回管理的可能!”
  張揚道:“顧明健在這件事上的確做得很混蛋,可是江城製藥廠在他來管理之前,一直都是江城的利稅大戶,是江城企業成功改制的典範,當初還是你一手豎起來的這個典型,難道你真的準備再一手將它給滅了?”
  杜天野道:“你什麼意思?現在是藥廠方面出了問題,這種時候,大批量的制假售假,造成了多麼惡劣的社會影響?我不採取一些必要的措施,怎麼面對這些藥商,怎麼面對那些切身利益受到損害的老百姓?”
  張揚道:“問題出在管理人員的身上,你不能因為一件事就否定一切吧?現在顧明健已經交出了工廠的管理權,目前顧書記暫時管理江城製藥廠。”
  杜天野道:“顧書記又怎樣?出了問題,一樣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
  張揚道:“他老人家過來就是為了承擔責任。”
  杜天野道:“好,承擔責任是吧,先把那些假藥的事情解決,然後把責任人交出來。”
  張揚道:“老杜,我今兒是過來找你幫忙的,你別這麼居高臨下的好不好?”
  杜天野道:“我什麼時候居高臨下了?現在是你們做錯了事,我抽時間聽你在這兒解釋,整個江城這麼多的事情我都需要管,你張主任一來我扔下一切陪你說話,你還不滿意,你還想怎樣?”
  張揚聽出杜天野氣兒不順,有些詫異的看著他道:“你吃槍藥了?我好歹也是你朋友吧?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對我不樂可以,也不至於給我甩臉子吧?”
  杜天野道:“我生就的這張臉,你是我朋友我承認,可你有沒有把我當成朋友我就不知道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別人怎麼想的?”
  張揚越聽越不是滋味,他點了點頭道:“我說杜書記,你有話說明白,我不就是為藥廠的事情說兩句話嗎?現在顧書記退了,如果他在位的時候,我看你還敢這麼強硬?”張揚在杜天野面前說話也很不客氣。
  杜天野道:“我做人做事從來都是光明磊落,絕不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誰當面一套別後一套了,杜天野,你給我說清楚!”
  杜天野道:“你這次的京城之行收穫頗豐吧!”
  張揚終於明白杜天野為什麼這種態度,他十有八九已經知道了文玲蘇醒的事情。他認為自己欺騙了他,作為朋友,沒有第一時間把文玲蘇醒的消息告訴他。
  張揚試探著問道:“你是為了文玲的事情?”
  杜天野直視張揚:“你治好了她?”
  張揚搖了搖頭:“我沒那個本事,她是自己蘇醒的,我去京城是為了別的事情,我也沒想到她會醒來。”從杜天野目前的表現,張揚已經看出杜天野仍然沒有忘記文玲,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作為他的朋友,張揚從心底不希望杜天野和文玲之間再發生任何的糾纏,可他又意識到,兩人之間的糾纏又是必然的,張揚道:“如果你不提起,我絕不會向你主動提起,因為我覺著你不知道對你可能更好。”
  杜天野歎了口氣:“這句話還像是朋友說的。”聽說文玲蘇醒的消息之後,他的心情也是非常複雜,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面對文玲,一個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而這個女人卻又氣死了他的父親,應該說文玲的蘇醒,受到衝擊最大的就是杜天野。
  張揚笑道:“我本來就是你的朋友。”
  杜天野道:“不是我不給顧書記面子,可是這個顧明健實在是太離譜,如果不是我壓著,這件事早就鬧大了,我不明白他是怎麼回事,偷樑換柱,以為自己很聰明,這麼蹩腳的把戲早晚都會有被拆穿的一天,顧書記英明一世,怎麼攤上這麼一個兒子。”
  張揚道:“有道是亡羊補牢猶未晚矣,顧書記這次來,就是想及時做出補救。”
  杜天野道:“他老人家該不會真的要親自管理藥廠吧?”
  張揚笑道:“怎麼會?他是沒有辦法了,顧明健不爭氣,當初藥廠是佳彤的心血,他不想眼睜睜看著藥廠就這麼完了,我也不想,你能明白嗎?”
  杜天野道:“明白是明白,可是顧明健捅出了這麼大的漏子,只怕不好解決啊。”
  張揚道:“我和顧書記商量過,所有從江城製藥銷售出去的假藥,我們全都無條件回收,願意退錢的我們退錢,願意更換藥品的,我們給予更換,還會做出相應的賠償。”
  杜天野道:“你說得簡單,制售假藥是違法行為。”
  張揚道:“不是假藥,是不合格藥品。”
  杜天野道:“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那些藥商只怕不會答應。”
  張揚道:“我給你透露一個內幕消息,R型病毒抗體已經成功研製出來了,馬上就會投入批量生產,經過我的爭取,江城製藥廠已經被列為特許生產商,要是在這檔口,你給藥廠下了一個制售假藥的定義,你覺著會造成怎樣的影響呢?”
  杜天野將信將疑道:“你說的是真的?江城製藥廠已經被定為抗體的特許生產企業?”
  張揚道:“我騙你有什麼意義?這事兒十拿九穩,你想想,這對江城製藥廠來說是一次發展的良機,別看前些日子經營不善,這件事只要一公開宣佈,去江城製藥廠提貨的藥商准保要排成長隊,你是江城的父母官,你是想幫助江城製藥廠完成二次騰飛呢?還是準備落井下石,把江城製藥廠打下火坑,永世不得翻身?”
  杜天野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想幫顧明健逃脫責任。”
  張揚道:“人誰沒有做錯事的時候?顧明健那種人雖然不值得幫,可我不想顧書記傷心,他把藥廠之所以這樣的責任都歸咎到自己的身上,認為是他看錯了人,讓顧明健過來管理藥廠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杜天野道:“張揚,說句心裡話,我也不想藥廠出事,我就不明白了,這麼短的時間內,一個欣欣向榮生機勃勃的企業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這幅模樣?顧明健真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張揚道:“我很少開口求人,今天我開這個口,你說什麼都得給我一個面子,藥廠的事情我來解決,可上頭的事情,你得幫忙頂住,我知道你為難,可是我都開口了,你就為難這一次吧。”張大官人今兒是賴定了杜天野。
  杜天野歎了口氣,他把雙手合在一起,用力搖晃了一下:“張揚,下不為例,我儘量把上頭的事情搞定,那幫藥商也不是好對付的,你得想辦法讓他們不再繼續鬧事。”
  張揚聽到杜天野終於答應頂住這件事,頓時笑顏逐開,他知道顧允知雖然嘴上很強硬,可心底也不遠看著兒子再度入獄,但是顧允知礙於他的顏面,絕不會開口去求杜天野,這種事就需要張揚來做。張揚道:“你放心,我會讓他們不再鬧事!讓這件事的影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杜天野不知道張揚哪來的這麼大的信心,不過他想到張揚既然能夠讓江城製藥廠成為R型病毒抗體的特許生產企業,那麼對付那幫藥商自然不在話下,商者以利益為先,這幫藥商絕不會跟錢過不去。


卷八 第757章 雪中送炭
  張揚先給趙新紅打了個電話,趙新紅過去曾經是藥廠的生產副廠長,她也是上次中層幹部集體出走的倡議者,趙新紅離職之後,就一直賦閑在家,雖然外面有很多企業邀請她去擔任領導工作,卻被趙新紅拒絕,接到張揚的電話,趙新紅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趙新紅道:“張揚,不是大姐不夠意思,江城製藥廠我是不會回去了,顧明健那個人心胸太狹窄,他對我們這幫人缺乏信任,我們勉強留在藥廠也沒有什麼用處。”
  張揚笑了起來,他把顧明健已經將管理權交出的事情說了,然後用非常動情的語氣道:“大姐,藥廠之所以能夠發展起來,是佳彤和你們一起努力的結果,也是你的心血,你難道就忍心看著藥廠就這麼倒下去?”
  趙新紅沉默了下去。
  張揚道:“顧書記這次來是為了解決藥廠的問題,他也無意擔任藥廠的領導工作,我想來想去,也只有你才有能力帶領藥廠走出目前的困境。”
  趙新紅欠張揚一份很大的人情,當初她患乳腺癌的時候,如果不是張揚出手幫她,現在她早就離開了人世,既然張揚親自開口求她幫忙,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趙新紅道:“張揚,你既然開了口,大姐不能不給你這個面子,但是我有自知之明,你讓我組織工人搞好生產我還有幾分把握,可是你讓我負擔起藥廠的領導工作,帶領藥廠走出困境,我還真沒有那個本事,藥廠缺少一個領導者,顧佳彤雖然不在了,可是常海天和胡茵茹仍在,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有能力負擔起這個責任,張揚,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想讓藥廠儘快從困境中走出來,你首先考慮的是找到這個將領。”
  結束通話之後,張揚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趙新紅的話說得很對,幹軍易得一將難求,目前藥廠最缺乏的就是一個決策者,過去顧佳彤的身邊先有胡茵茹後有常海天,這兩個人都是經商管理方面的高手,顧明健接手藥廠之後,任用柳廣陽這個外行,排擠常海天,這才把藥廠搞得狼藉一片。自己就算把藥廠的這幫中層全都請去,可是藥廠仍然缺乏一個最關鍵的人物,顧允知是不可能長期管理藥廠的,顧養養的性情也不適合擔任這種工作,張揚想到了常海天,常海天的海洋生物保健品廠剛剛成立不久,現在正處於創業期,他不可能放棄那邊剛剛開始的事業,也不可能抽出精力兼管藥廠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只有胡茵茹,現在廣告公司已經上了軌道,興許她能夠抽出一些時間。
  於是張揚給胡茵茹打了一個電話,張揚和胡茵茹之間說話沒必要拐彎抹角,他將藥廠現在的困境源源本本說了一遍,胡茵茹聽完就明白了張揚的意思,她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輕聲道:“我馬上訂機票,今晚就抵達江城。”
  聽到她的話,張揚的內心頓時湧起一股暖流,什麼叫患難見真情?他需要胡茵茹的時候,她從來都不會讓他失望,張揚有些歉然道:“你廣告公司那邊是不是會有影響?”
  胡茵茹笑道:“哪有什麼影響?廣告公司的業務早就上了軌道,況且還有海蘭姐看著,現在資訊這麼發達,有什麼事情,我馬上就能知道,你放心吧,我公司交代一聲,今天就過去。”
  江城製藥廠前些日子離職的中層基本上都有了新的工作,張揚讓趙新紅把工作還沒有落實的那批人請來,趙新紅對藥廠的情況相當熟悉,她又從各車間選擇了一批骨幹,把這些人都召集到了一起,集中在小會議室內開會。
  顧允知考慮再三,決定不再出面,他把這次的事情全權交給張揚處理,顧養養作為他的代言人也一起出席了會議。藥廠的這次會議由趙新紅主持,與會所有人員的表情都很凝重,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月,從在場所有人的臉上已經看不到希望。
  趙新紅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好,今天我把大家請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佈,從今天起江城製藥廠的董事長一職由顧養養小姐擔任。”
  現場很靜沒有人說話,大家都不知道顧養養是誰,很快大家就搞清了,這個坐在主席臺上趙新紅和張揚之間的那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就是顧養養,弄明白之後,下面就開始竊竊私語,顧家人真是胡鬧,先派來了一個敗家仔,緊接著又來了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像他們這麼搞,藥廠等著倒閉關門吧。
  讓顧養養出面擔任藥廠的董事長,是張揚和顧允知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顧允知讓兒子交出管理權,並不是要親自來藥廠掌舵,他是要盡力幫助藥廠渡過這次危機,通過這次的事情,他發現自己在處理江城製藥廠的問題上存在著太多的家族觀念,如果當初不是他把藥廠交給兒子,而是保持藥廠過去的管理方式不變,藥廠也不會發生這麼大的變故,董事長只是一個符號,並沒有太多實質性的意義,所以乾脆讓顧養養出來。
  趙新紅道:“下面請顧董事長給大家講話。”
  掌聲寥寥,顯然大家對這位小姑娘沒有寄予太多的希望,顧養養還是頭一次面對這麼多人,不由得有些怯場,她向張揚看了看,張揚笑著鼓勵她道:“別怕,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顧養養站起來先鞠了一躬:“謝謝大家!”
  現場響起了幾聲善意的笑聲。
  顧養養聽到笑聲,臉更紅了,她小聲道:“大家好,我是顧養養,以後就由我擔任藥廠的董事長,我沒什麼工作經驗,但是我相信有大家的幫助,藥廠一定能夠恢復過去的繁榮景象,請大家多多關照!”說完她又鞠了一躬,慌忙坐下了。
  張揚率先鼓掌,在他的帶動下大家也紛紛鼓起掌來,雖然顧養養明顯欠缺社會經驗,可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比起那個敗家仔顧明健要順眼得多。

趙新紅笑著道:“接下來,我要宣佈兩件大喜事,第一件事,經過公司董事會的討論,決定聘請藥廠的前任廠長胡茵茹小姐回來擔任廠長,胡小姐也已經答應了邀請,最遲明天就會來到廠裡上班……”
  現場響起潮水般的掌聲,凡事都有一個比較,顧明健把柳廣陽弄來當廠長,整個藥廠被搞得烏煙瘴氣,所以這些工人們自然而然的會把他和前任做比較,無論是胡茵茹還是常海天都要比柳廣陽強的太多,聽說胡茵茹要回來繼續管理藥廠,大家的心底總算重拾了一些信心。
  趙新紅又道:“藥廠前些日子因為經營生產上的問題各方面前出現了下滑,我和大家一樣,對藥廠現在的狀況表示痛心,但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畢竟無法改變,我們要往前看,現在企業的決策層進行了調整,企業的內部也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過去的已經過去,我希望大家往前看,希望大家對我們這個新的領導團隊有信心,只要大家同心協力,用不了多長時間,藥廠就會恢復過去的面貌,我們的企業會重新步入正軌。”
  下麵又想起掌聲,有人道:“不是說有兩件大喜事嗎?還有一件是什麼?”
  趙新紅道:“大家應該對R型肺炎並不陌生了,這場疫情在全國範圍內給我們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了很大的不便,對人民的健康構成了莫大的威脅,但是,讓人欣慰的是,我們的科學家們已經成功研製出了R型病毒抗體,最近就要全面投產,我們江城製藥廠已經成為候選生產廠商之一,而且我們入選的希望很大!”
  這一消息才是真真正正的好消息,參加會議的所有人都清楚疫苗特許生產廠家意味著什麼,如果這件事能夠落實,那麼江城製藥廠勢必能夠一掃前些日子的晦氣,重新恢復昔日的榮光甚至超越過去絕非癡人說夢。
  趙新紅道:“我們廠子目前的狀態並不好,當務之急,是儘快恢復生產,生產是企業的動力之源,對我們來說,產品就意味著財富,只有不斷地創造出產品,才能不斷地創造出財富,企業的財富和我們的個人利益休戚相關,大家放心,針對企業職工的新的福利會在短時間內出臺,在此,我可以向大家保證,我們的福利待遇只會越來越好。”
  江城製藥廠的多數職工對廠子還是抱有希望的,雖然這階段走入歧途,但是時間並不久,現在生產副廠長趙新紅回來了,也帶來了不少的中層幹部回流,種種跡象表明,廠子會重新走入正軌,顧佳彤過去在藥廠推行的企業文化有著深遠的影響,工人們對廠子很有感情。
  相對內憂而言,外患的問題更為突出一些,那些提走假藥的藥商切身利益受到了損害,他們不會善罷甘休,廠子門前堵著的十二輛貨車就是明證。
  胡茵茹接到電話之後,把香港那邊公司的事情交接了一下,當天下午就來到了江城,她和張揚一起召集這些藥商開了個緊急會議,會場在行政樓的小會議室。
  參加會議的三十多名藥商的表情清一色的怒不可遏,他們認為這次占盡了道理,一定要江城製藥廠好看,要讓他們為這次的行為付出慘重的代價。
  胡茵茹是江城製藥廠的開拓者,她過去的重點就是跑市場,和其中的不少藥商都很熟悉,臨來之前她已經詳細瞭解了江城製藥廠目前的境況,她知道這次接下的是一副千斤重擔,換成別人,不會捨棄自己的事業來這裡充當救火隊員的,可是張揚開口說話,胡茵茹絕不會有任何的猶豫,她深知張揚對顧佳彤感情深重,藥廠是顧佳彤生前的事業,張揚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它倒掉。胡茵茹對愛的理解是,既然愛了就要無條件的付出,這世上值得她付出的人原本就不多,有很多時候,付出也是一種幸福。
  胡茵茹下飛機之後風塵僕僕的趕往藥廠,一路之上根本沒有來得及休息,藥廠方面已經為她準備好了辦公室,還是她過去的那間,胡茵茹洗了把臉,化了一個淡妝,讓自己的精神狀態顯得更飽滿一些,她聽到了門外的敲門聲,張揚因為和趙新紅去車間視察,所以錯過了去機場接她,此時方才到來。
  胡茵茹身穿剪裁合體的黑色套裝,映襯出她姣好的體形,酒紅色的卷髮映襯著她如雪般的肌膚,讓她顯得成熟而嫵媚。
  張揚也很少見的穿上了黑色西裝,藍色襯衣,走入辦公室內,關上房門,張開臂膀,胡茵茹梨渦淺笑,投身入懷,擁抱了一下馬上離開,看到張揚撅著嘴巴湊上來,伸出纖手掩住他的嘴唇道:“別鬧,剛化了妝,小心搞花了。”
  張揚這才正兒八經的咳嗽了一聲道:“辛苦了,讓你長途奔波,我真是於心不忍。”
  胡茵茹道:“行了,別矯情了,我是為了佳彤過來的,和你無關。”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辦公室,張揚道:“藥商都在小會議室等著呢,我沒讓其他人過去,就咱倆,你看行嗎?”
  胡茵茹道:“顧家沒有人出面?”她認為這麼大的事情,顧家應該有人出面才對。
  張揚搖了搖頭道:“顧書記並不適合出面,養養太小,我不想她承受太大的壓力。”
  胡茵茹點了點頭,她已經預料到接下來等她的是什麼,這些藥商全是過來問責發難的,不會善罷甘休。讓顧養養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來這種場合的確殘酷了一些。
  張揚道:“你放心,出了任何的事情有我頂著。”
  胡茵茹輕聲道:“就怕你頂不住!”
  張揚道:“頂不頂得住,你晚上就會知道。”
  胡茵茹聽到他這麼說,抬頭看了他一眼,遇到這廝曖昧的眼神,頓時明白了什麼,俏臉不由得有些發熱,她快走了兩步將張揚甩在後面。
  張大官人一臉壞笑的跟了上去:“不想我頂你啊?”
  胡茵茹啐道:“拜託,我們現在要處理正事兒,你再胡說八道,我馬上坐飛機走人。”張揚呵呵笑了一聲,果然不再胡說。
  兩人走入小會議室,會議室內烏煙瘴氣,剛剛走進大門,藥商呼啦一下就把他們給圍在中心了,這幫藥商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顧明健始終不敢正面相對,開始的時候玩太極,後來乾脆來了個閉門不見,如果一開始顧明健採取積極的態度來解決問題,事情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張大官人看到這幫人氣勢洶洶的圍攏上來,一時間護花心切,怒吼道:“幹什麼?全都給我退回去,你們是打算解決問題還是來鬧事的?”張大官人這一嗓子中氣十足,震得在場人耳朵嗡嗡作響,所有藥商被他的氣勢給震住,果然不敢向前。
  張揚趁機和胡茵茹來到主席臺坐下,幾名保安也過來奉勸藥商入座。
  等到這些藥商全都就坐之後,胡茵茹微笑道:“大家好,雖然在座的有很多人都是我的老朋友,可還是先容許我先做一個自我介紹,我是江城製藥廠的新任廠長胡茵茹,也是江城製藥廠改制之後的第一任廠長,從今天起,我將行使江城製藥廠的管理權。”
  一名藥商站了起來,他大聲質問道:“你是藥廠廠長,也就是說你能對藥廠的事情負責了?”
  胡茵茹點了點頭道:“我剛剛說過,從今天起,我將行使江城製藥廠的管理權,製藥廠的一切事情我來負責。”
  那名藥商揚起手中的藥品清單:“那好,你們江城製藥廠用板藍根沖劑冒充抗病毒沖劑賣給我們,我要求你給我們退貨,並賠償我們的一切損失,還要向社會公開道歉,交出相關責任人,讓他承擔應有的法律責任!”他這麼一說,其他的藥商紛紛回應,現場再度陷入混亂之中。
  胡茵茹微笑道:“大家先靜一靜,讓這位先生把話說完,你的意思我並不明白。”
  那名藥商道:“你少裝蒜了,你們江城製藥廠也算是行業內的大廠,居然幹起了制售假藥的勾當,你們不顧及自己的名譽,可是我們要顧及名譽,我們因為這次的假藥事件承受了多大的損失,你知道嗎?”
  胡茵茹道:“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和大家開誠佈公的談一談,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說我們江城製藥廠給你造成了利益損害我相信,可是你說我們制售假藥,必須要有證據。”
  下面的藥商紛紛笑了起來,又有人道:“還要什麼證據?外面那十二車的藥物全都是證據,難道咱們都要拉到國家藥監局鑒定?”胡茵茹道:“這個主意不錯,我說了不算,你們說了也不算,應該由權威機構出具證明才具有說服力。”
  現場忽然靜了下來,所有藥商都不明白這胡茵茹葫蘆裡賣得什麼藥,把事情鬧大按理說藥廠方面最害怕這樣,可胡茵茹卻擺出了一副真金不怕火煉的架勢,她究竟什麼意思?
  胡茵茹道:“如果證明這十二車的藥物全都是假藥,相關責任人該坐牢的坐牢,該承擔責任的承擔責任,藥廠肯定要關門大吉,乾脆申請破產,我這個廠長也就不用繼續當下去了。”
  下麵有人率先反應了過來:“你們破產,我們找誰要錢去?我們的損失誰來賠?”
  胡茵茹道:“藥廠在,我還是廠長,我在這裡可以打包票,你們的損失我來賠償,可是藥廠破產了,我就不是什麼廠長了,你們愛找誰找誰?反正銀行會對不良資產進行拍賣,只要你們等得起,早晚都會找回一些損失。”
  下面有些亂了,這幫藥商氣勢洶洶而來,以為占盡了道理,顧明健當初自知理虧,對他們也是低聲下氣,到最後乾脆避而不見,可胡茵茹來到之後壓根沒有被他們的氣勢嚇住,反而掉過頭來將了他們一軍,胡茵茹這一軍將得巧妙,她看出這幫藥商鬧事的目的無非是想從藥廠獲得更多的賠償,盡可能的多索取一些利益,別看他們一個個裝道貌岸然,要為老百姓的健康負責,相信他們的鬼話才怪,他們知道賣出去的是假藥,他們也不會承認。
  胡茵茹道:“我總覺著,藥廠和藥商之間的利益是休戚相關的,你們前來購買我們的產品,這表現出你們對我們廠產品的認同,也在一方面體現了你們對我們的信任,任何合作都是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礎上。我承認,這次是我們的生產環節出了問題,讓這一批產品沒有達到應有的品質標準,我們藥廠方面願意承擔因此而引起的全部責任,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要聲明,如果大家還是認為這批藥品是假藥的話,我們就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中國不缺乏權威的藥檢部門,這麼多的樣品,我想全國所有的藥檢部門取樣都夠了,你們可以拉過去,用檢驗報告來說話,只要證明這些藥品全都是假藥,我個人認為,江城製藥廠就算破產也沒什麼可惜,在這裡我先向大家說一聲道歉!”
  張大官人心中這個樂啊,胡茵茹這一手真是漂亮啊,什麼叫置死地而後生?別看這幫人鬧事鬧得歡,歸根結底還不是為了一個錢字,胡茵茹把整件事看得很透,你們藥商不是說我們售賣假藥嗎?威脅我們要告到底,那你們只管去鬧,只管去告,看看最後誰受損失?藥廠肯定要承擔責任,你們把藥廠搞散了,你們這幫人也落不到什麼好處,指望著政府給你們賠錢,慢慢等著吧,影響真要是造出去了,不單單是藥廠倒楣,你們這幫藥商也不會沒事。
  藥商中還是有人勇敢的站起來:“鑒定就鑒定,賣假藥還不承認,我們不相信這世上就沒有王法了!”

胡茵茹處變不驚道:“你還真說對了,現在是社會主義新中國,王法這兩個字早就過時了!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原本指望著進點兒緊俏藥品多賺點錢,可誰曾想這批藥品不合格,還有人說是假藥,我們藥廠方面只需要承受你們的壓力,而你們卻要承受來自下級分銷商的壓力,如果消費者把這件事鬧大,一樣會追究你們的責任,因為我們藥廠的原因而連累了你們,真的很不好意思。”胡茵茹嘴上似乎在道歉,可實際上是在拐彎抹角的提醒這幫藥商,真要是出了事情,倒楣的不僅僅是江城製藥廠,藥廠倒閉了,你們藥商也好不到哪裡去。
  很多藥商開始在下面竊竊私語,他們在商量,他們過來是來維護自己的權益,而不是來慪氣的,其中一名年紀稍大的藥商起身道:“是不是假藥,咱們先不談,可是這批藥品肯定有問題,我想問胡廠長,你們為什麼要把這批有問題的藥物推向市場?現在影響已經造成了,你們打算怎麼解決?”
  胡茵茹微笑道:“劉先生是吧,你從嵐山來,你是我們在嵐山市的總代理,我們是老朋友了。”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慢條斯理道:“大家應該知道,藥廠方面因為這次的事情做出了相當大的人事調整,不然我也沒有機會坐在這裡以廠長的身份和大家說話了。”
  現場居然傳出了幾聲笑聲,看來藥商們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他們開始意識到吵鬧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現在大家都需要冷靜對待,找出一個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案。
  那名姓劉的藥商被推舉作為代表,他起身代表大家提了幾個條件,第一無條件退貨,並按照貨款的五倍賠償他們的損失,第二,任何因為銷售抗病毒沖劑引起的糾紛賠償由藥廠負責,第三藥廠方面要調查事情經過並交出責任人。
  胡茵茹聽完之後道:“無條件退貨我可以答應,但是五倍賠償你們的損失不可能,藥廠拿不出這麼多錢,也不可能拿出這麼多錢,至於銷售抗病毒沖劑引起的任何民事糾紛,我們藥廠會負責到底。”
  藥商們聽她這樣說頓時又沉不住氣了,紛紛抗議道:“什麼意思?你們廠方犯了錯誤,還要別人為你們的錯誤買單?退貨不能算完?我們的損失怎麼辦?賠償,堅決要求你們五倍賠償!”
  胡茵茹道:“你們已經提出了條件,現在我把我的解決方案說給你們聽一聽,大家能不能多一些耐心?”
  現場總算安靜了下來,胡茵茹微笑道:“謝謝我首先要說的是,藥廠已經恢復了正常生產,十天內,符合標準的抗病毒沖劑會全部生產出來,生產的總量可以確保給你們所有的廠家換貨,我們的原則是,盡可能挽回這件事的影響,盡可能的讓大家的利益不受到損害,大家堅持換貨,我們會退還全部的貨款,這是第一步,具體的賠償金額,以後我們會詳細磋商,至於同意換貨的商家,我們會採用1:2的方式來換貨,也就是說,你當初從廠裡買走了一箱抗病毒沖劑,現在你可以用這一箱換走兩箱絕對符合標準的抗病毒沖劑。十天之內,我們會為所有同意換貨的商家完成這件事,無論是選擇退貨還是換貨的商家,我們都會為已經銷售出去的抗病毒沖劑有可能造成的影響負責。”
  這是胡茵茹今天出的第二招,她本身就是一個商人,對於商人的脾性摸得很透,藥商如果退貨,他們可以拿走現金,可是他們所面臨的卻是失去了一次賺錢的機會,用1:2的方式換貨,就等於給了他們雙倍的賺錢機會,事實上就是對他們的補償。
  有藥商道:“你們的抗病毒沖劑還有人要嗎?”
  胡茵茹道:“在這件事之前,我們的抗病毒沖劑是市場上同類產品銷售最好的一種,大家都是做藥品銷售的,我想這一點大家都不會否認,品牌對你們來說和銷量的多少掛鉤,可是對一個企業來說,卻是她的命運所在,我們江城製藥廠目前遭遇到了一次空前的危機,我承認這和我們藥廠前一陣子的管理有著直接的關係,但是請大家相信,江城製藥廠是一個負責任的企業,我們會對廣大經銷商的利益負責,我們會對廣大老百姓的健康負責,屬於我們的責任,我們絕不會逃避,從今天起如果流入市場的抗病毒沖劑,不,應該是江城製藥廠生產的任何產品,只要有人發現一例不合格,我們重獎十萬元人民幣!”
  胡茵茹有一點沒說錯,直到現在江城製藥廠生產的抗病毒沖劑都是市場同類產品總最暢銷的一種,目前雖然出了問題,但是影響並沒有擴大化。亡羊補牢猶未晚矣,胡茵茹相信現在還來得及挽回失去的聲譽。
  藥商中又有人道:“這就是你對我們的補償嗎?你根本是在利用我們挽回你們的聲譽,怎麼看都是你們佔便宜。”
  “對!對!”人群中又傳來不少附和之聲。
  胡茵茹笑道:“我始終覺著藥廠和藥商之間擁有著共同的利益,沒有誰佔便宜誰吃虧的事情。做生意不是要你贏我輸,我們之間也不是你死我活,如果真的那樣商場就不叫商場應該叫戰場了。”
  現場又有人笑,有人道:“不是常說商場如戰場嗎?”
  胡茵茹道:“說得輕巧,大家來商場是為了賺錢,去戰場的目的如果也是為了賺錢,那是雇傭兵,為了錢去冒生命危險,我想在座的沒有幾個人願意去做,為什麼現在這麼多人都想經商,是因為這裡不必冒生命危險,一樣也有錢賺,我送大家已經知道的四個字,和氣生財,我認為這四個字才是商場的精髓所在。”
  藥商們紛紛竊竊私語。
  胡茵茹看到時機已經差不多了,再度拋出她的第三招:“有件事,我本想過些時間再向外界宣佈,可是既然大家都是生意夥伴,彼此擁有著共同的利益,所以我們必須要以誠相待。”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和張揚交頭接耳說了兩句,表面上看起來只是不經意做出的動作,可實際上胡茵茹這是故意再調這幫藥商的胃口。
  胡茵茹對張揚說的是:“我可說了啊,你有把握嗎?”
  張揚道:“十拿九穩,寶貝!”
  胡茵茹道:“今天這件事結束你怎麼謝我?”
  張揚道:“我把身心先給你,今晚一定讓你翻身農奴把歌唱!”
  “德行!”
  除了他兩人,外人當然不知道他們在打情罵俏,兩人的表情都拿捏的很到位,臉上都是一本正經,嘴上卻說著打情罵俏的悄悄話。胡茵茹弄了會玄虛,方才又道:“大家都是醫藥界的老人,應該知道R型病毒抗體已經研製成功的消息。”
  現場這下徹徹底底靜了下來,因為胡茵茹說得事情正是所有人都關心的話題,現在最熱的社會話題就是R型肺炎,關於R型病毒抗體研製成功的消息已經滿天飛了,可是從研製成功到藥物批量生產還需要一段時間,這幫藥商認為距離藥品上市還早著呢。可胡茵茹的話已經給出了一個明顯的信號,所有藥商關注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胡茵茹的身上。
  胡茵茹道:“我希望大家把這件事當成一個行業秘密來保守,我們江城製藥廠已經被批准成為R型病毒抗體藥物的特許生產企業,等到藥物正式投產之後,同意換貨的各位會得到我們的優先供貨,我們這麼做是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我們會最大程度的保證各位銷售商的利益,過去如此,現在如此,以後更會如此,至於對我們江城製藥廠失去信心的商家,我們也會仍然當你們是朋友,會用我們以後的努力證明,我們的產品是值得信賴的!”


卷八 第758章 怒其不爭
  張揚跟著過來是為了壓陣,從頭到尾他保特沉默,胡茵茹處理這種場面遊刃有餘,換成張大官人處於她的位置肯定也不如她處理得好。
  和張揚同樣保持沉默的還有顧允知父女,開會的時候,他們就坐在台下,現場的情況讓顧允知感到自己真的老了,現在已經是年輕人的世界,胡茵茹處理問題的方法軟硬兼施,這些藥商唯利是圖,他們最擔心的就是自身利益受到損失,而胡茵茹怡恰利用了這一點,步步為營,迫使藥商就範。
  憑心而論,江城製藥廠在這次的事情中是不占理的,顧明健自以為聰明的做法將江城製藥廠的前途命運推到了懸崖邊緣,從顧允知的概念來說,既然做錯了就要承擔責任,可是如果事實的真相被揭穿,如果江城製藥廠被扣上制假售假的帽子,那麼江城製藥廠將很難翻身,顧允知不想看到廠子走上絕路。這場會議之後,顧允知已經下定了決心,藥廠的事情他不再管了。
  辦公室內,顧允知將一張股份授權書交給胡茵茹,上面是藥廠百分之十的股份,他微笑道:“胡小姐,你先看看,如果沒有問題,就在上面簽個字。”
  胡茵茹在文件上掃了一眼,她笑著將檔推還給顧允知道:“顧伯伯,藥廠的股份我不能要,佳彤姐和我是好朋友,她現在人不在了,但是藥廠出了事,我不能坐視不理,我來藥廠是為了當救火隊員,我會幫養養慢慢熟悉藥廠的業務,等到養養上手之後,我就離開,在此期間,我的報酬可以用工資的方式來支付,如果我表現突出,可以讓藥廠的業務蒸蒸日上,你們獎勵給我的股份另當別論,現在我剛剛才到,什麼貢獻都沒有,無功不受祿,這股份我不能要。”胡茵茹說得很誠懇。
  顧允知向張揚看了一眼,顯然是想張揚幫忙說話,張揚笑道:“茵茹姐,我看這股份你還是收下吧,顧書記的意思是想用股份拴住你,讓你踏踏實實在藥廠工作,你只有成為公司的股東之一,才能把藥廠當成自己的事業,才能全心全意的為藥廠工作,我看你就別推辭了。”
  顧養養道:“茵茹姐,你就收下吧!我對做生意一竅不通,以後藥廠的事情會都要靠你,這百分之十的股份並不多。”
  胡茵茹道:“這樣吧,我收百分之一,無論多少也算是公司的股東了。”
  “那怎麼行?”顧允知父女同時道。
  胡茵茹道:“其實有人比我更應該得到股份!”說話的時候她的眼角瞟了張揚一下,說得自然就是張揚。她微笑道:“顧伯伯,就讓我為佳彤姐做點事好嗎?如果企業在我的手上有所起色,你們給我的獎勵我一定會欣然笑納,你看這怎麼樣?”
  顧允知點了點頭,他輕聲道:“胡小姐,以後藥廠的事情就拜託給你了。”
  胡茵茹有些詫異道:“您不管了嗎?”
  顧允知苦笑道:“我當初過來接管藥廠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藥廠還在那個混小子的掌管下,距離倒閉也沒多遠了,我來是為了強迫他交出管理權。我已經退休了,哪有精力顧及這些事情啊,現在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你們好好做吧,我對你有信心!”
  胡茵茹小心翼翼的問道:“顧伯伯,我今天的處理方式您還滿意嗎?”
  顧允知道:“這件事的確是咱們犯了錯誤,我最擔心的是會給老百姓的身心健康造成危害。”
  胡茵茹道:“顧伯伯放心,我和幾位管理人員商量了一下,準備啟動一個藥物升級計畫,向全社會推行抗病毒沖劑的升級,只要擁有本年度生產的抗病毒沖劑,就可以拿來更換新一代抗病毒沖劑。”這主意其實是張揚想出來的,他針對目前R型肺炎調整了藥物成分,應該說新一代抗病毒沖劑比起過去對預防R型肺炎更為有效。

商量完事情之後,胡茵茹先離開了辦公室,顧允知讓顧養養出去一下,他把張揚單獨留了下來,顧允知的內心充滿著深深地內疚感,只有在張揚面前他才把真實的感情流露出來,顧允知道:“張揚,這件事我們是不是有些逃避責任?”
  張揚道:“這件事上藥廠的確有責任,可是犯錯的是明健,我們不應該讓藥廠的全體職工來埋單,就算把這件事追究到底,把責任人繩之於法,藥廠的名譽也會因此而掃地,藥廠十有八九會面臨破產的結局,廠子裡這麼多的人怎麼辦?他們怎麼生活?明健利用板藍根冒充抗病毒沖劑,的確是急功近利,不過還好板藍根沖劑對老百姓的身體不至於造成危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有抗病毒的作用。我們出臺了一系列的政策,就是為了補償這個錯誤。”
  顧允知歎了口氣道:“通過這件事,我發現自己真的老了,我的很多觀念都已經落伍。”
  張揚笑道:“您的觀念並不落伍,只不過您過去是在官場,而現在是在商場,商場的規則和官場不完全一樣。”
  顧允知搖了搖頭道:“希望經過這件事之後,藥廠能夠平平安安的走下去,我才好安享我的退休生活。”
  張揚道:“爸,您放心吧,以後我會抽工夫多盯著這邊。”
  顧允知道:“辛苦你了!”
  張揚笑了笑,顧允知也笑了起來,他感覺到自己的這句話是多餘的。
  顧允知道:“我在江城再呆幾天,等這件事過後,我就回東江。”
  張揚道:“爸,抽時間您剛好去各處轉轉。”
  顧允知點了點頭道:“我打算明天去趟清臺山。”
  “我陪您去!”
  當晚顧養養在魚米之鄉做東請客,請的是江城製藥廠的一幫骨幹元老,張揚和胡茵茹為她保駕而來,張揚到了之後發現居然還有洪玲,洪玲在離職之前一直都擔任藥廠的銷售主管,離職後,好幾家藥廠都想聘請她過去任職,洪玲一直在挑選猶豫,現在胡茵茹回來了,馬上想到了這個牙尖嘴利的小妮子,給她打了個電話,洪玲也算仗義,二話沒說就拒絕了其他廠家的邀請重返藥廠任職,還是過去的職務,銷售主管。
  洪玲看到張揚,老同學見面親熱得很。
  洪玲那張嘴一直都能說,她笑道:“喲呵,張主任啊,你現在怕是不記得我們這幫老同學了吧?”
  張揚道:“洪玲,我忘了誰也不能把你忘了,當年在春陽縣人民醫院實習的時候,你是我們全體男生的夢中情人,可惜那時候是狼多肉少,便宜了陳國偉,讓這頭狼把你這塊大肥肉給叼走了。”
  洪玲格格笑道:“我才不是,你說的是左曉晴吧!”她說話沒遮沒攔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左曉晴和張揚的那段舊情給點了出來,張大官人頗有些尷尬,趕緊岔開話題道:“我在火車站遇到國偉了,他現在可是抗擊R型肺炎的大英雄啊。”
  洪玲歎了口氣道:“不提起這件事我都不擔心,從R型肺炎鬧起來就把他派到了火車站,這麼三天,沒日沒夜的幹著,他這個人死心眼兒,人家都拼命往後撤,他卻傻乎乎的頂了上去。”
  張揚道:“也不能這麼說,如果大家都不去,誰來抗擊這場疫情啊?你應該支持國偉,做好他的賢內助,免除他的後顧之憂。”
  洪玲道:“到底是當官的,說起話來都不一樣。”
  張揚道:“我是個芝麻大小的小官,老同學,你就別寒磣我了。”其實他和洪玲算不上同學,洪玲、左曉晴、陳國偉這幫人都是本科畢業。可說到成就,張大官人是目前同屆實習生中最突出的一個。
  胡茵茹邀請大家入席,今天會議的主題就是感謝這幫老臣子能夠回來,順便給大家鼓鼓勁,提升一下士氣,增強一下領導班子的凝聚力。
  張揚是個局外人,可他和廠子的關係相當的密切,再加上今天他以顧養養姐夫的身份來出席,喝酒自然是少不了的。胡茵茹說話很有鼓動性,在此之前已經給這幫回歸的老臣子提升了待遇,老臣子們當初離開都不是心中所願,現在藥廠的領導層重新變動,他們也卯足了勁要大幹一場。
  席間張揚又接到了乾媽羅慧甯的電話,她告訴張揚R型病毒特效藥的生產廠家已經定下來了,江城製藥廠已經正式被列為特許生產企業之一,張揚把這一消息向眾人宣佈之後,頓時房間內陷入一片歡呼雀躍之中。
  晚宴之後,大家各自離去,趙新紅和顧養養一起返回藥廠招待所休息,顧允知這兩天一直都住在藥廠,等到眾人離去,張揚和胡茵茹一起才離開,兩人來到南湖木屋,胡茵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返回這裡,打開房門,看到室內熟悉的一切,胡茵茹不由得生出一種溫馨的感覺,這木屋別墅留下了他們太多美好的記憶。
  張揚揭開蒙在沙發上的白布。
  胡茵茹道:“你先把這兒弄好,我去整理房間。”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
  等胡茵茹再度回到客廳的時候,發現客廳已經變了個樣,用來擋住灰塵的防塵布已經被張揚全部扯去,這會兒功夫,茶几也被他拾掇利索了。
  胡茵茹笑道:“難得看你做家務。”
  張揚道:“還好,這裡保持的還算乾淨。”
  胡茵茹道:“每個半個月保潔都會過來打掃,我剛剛檢查過,房間內都很乾淨。”
  張揚走到酒櫃前,拿出一瓶紅酒打開,在洗淨的水晶杯內倒上兩杯紅酒。其中一杯遞給胡茵茹,胡茵茹搖曳了一下水晶杯,聞了聞紅酒的味道,輕聲道:“來到這裡忽然有種到家的感覺,我發現我對江城的感情要比香港深得多。”
  張揚在沙發上坐下,胡茵茹端著酒杯來到他身邊坐了,張揚伸出一條手臂攬住她的肩頭,胡茵茹柔軟的身體依偎在他的懷中:“因為這裡有你,我始終願意離你更近一些。”
  張揚笑道:“那乾脆你就搬到南錫去,咱們就可以日夜相守了。”
  胡茵茹笑了笑,舉起酒杯和張揚碰了碰,抿了口紅酒道:“江城製藥廠的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是要挽回假藥事件造成的影響可能要花一大筆錢。”
  張揚道:“顧書記說了,他會利用關係爭取一筆貸款幫助製藥廠渡過難關。”
  胡茵茹道:“你怎麼看?”
  張揚道:“我不想他去開口求人,雖然他出面貸款肯定可以批下來,但是我知道他心底是不情願去做這件事的。”張揚對顧允知無疑是瞭解的,如果不是因為他不想女兒留下的事業就此終結,如果不是因為這次顧明健錯得太離譜,顧允知是不會破例低頭求人的,他漫長的仕途生涯中,從不利用個人的影響力為自己謀求私利,張揚不想顧允知為難。
  胡茵茹點了點頭道:“資金方面我可以解決一部分。”
  張揚道:“我找小妖,她如果方便的話,讓她拿出一部分資金幫藥廠渡過難關。”
  胡茵茹輕笑道:“你呀,快把她當成自動提款機了。”
  張揚笑道:“她的錢反正也是閑著,借給藥廠,你們盈利之後給她分紅,也算是幫她找到一個好的投資途徑。”
  胡茵茹道:“對藥廠我很有信心,只要渡過這場風波,我相信藥廠的發展會重歸正途。”
  顧養養回到招待所的時候,看到父親的房間內仍然亮著燈,她走了過去,房門虛掩著,輕輕推開房門,父親正坐在燈下看著報紙,聽到女兒的腳步聲,顧允知放下報紙,取下老花鏡,揉了揉酸澀的雙眼道:“回來了?”
  顧養養點了點頭,來到父親身後,很體貼的為他按摩著雙肩,顧允知馬上就聞到了女兒身上淡淡的酒味兒,他皺了皺眉頭道:“喝酒了?張揚這小子也真是,怎麼讓你喝酒呢?”
  顧養養笑道:“爸,跟我姐夫沒關係,不是他讓我喝酒的,今天廠子裡這麼多的中層幹部都回來了,我很開心,是我主動要求喝酒的,我陪著他們那些人喝了三杯酒,沒多喝。”
  顧允知道:“女孩子喝酒不好,我可不想我的乖女兒變成一隻小酒貓。”
  顧養養格格笑道:“爸,放心吧,我聞到酒味兒就頭疼,今天主要是想向廠子裡的那些中層幹部表達謝意,不然我不會喝的。”
  顧允知道:“事情進展的怎麼樣?”
  “很順利,晚上吃飯的時候,姐夫接到一個電話,說江城製藥廠已經被上頭指定為抗R病毒藥物的特許生產企業,大家聽到這個消息都高興壞了,茵茹姐說最多半年,我們藥廠就能恢復元氣,大家的信心也都很大。”
  顧允知微笑道:“胡小姐在企業管理方面的確是一把好手,看來這次江城製藥廠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顧養養道:“明天還召開全廠職工動員大會,茵茹姐讓我跟她一起過去,我有些害怕呢。”
  顧允知呵呵笑了起來:“女兒啊,你現在是藥廠的董事長,你必須要出席,不用害怕,有胡小姐,還有趙副廠長那些人幫你,你一定能行。”
  顧養養道:“爸,你明天去不去?”
  顧允知搖了搖頭道:“明天我想去清臺山看看,張揚說陪我一起去散散心。”顧允知已經看出藥廠的危機已經在張揚和胡茵茹這些人的努力下基本化解了,他不想繼續干涉藥廠方面的管理,養養當董事長,只不過是做做樣子,顧允知早就做出了決定,以後顧家對藥廠的管理會採用放手的原則,儘量少干涉藥廠的事情。
  顧養養道:“我也想去。”
  顧允知道:“全廠職工大會,你這個董事長不出席肯定不好。”
  顧養養道:“等這邊的事情辦完了,我還是回去上學,我最大的興趣就是畫畫,其他的事情都太複雜了。”
  顧允知不禁莞爾,女兒的志向不在商業上,如果勉強讓她留下,她肯定不會快樂,從養養的身上,顧允知又想到了兒子,自從上次顧明健從藥廠離開,到現在都沒有跟他主動聯絡過,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他甚至都沒有向自己正式說聲抱歉。顧允知對這個兒子已經是越來越失望,他同時也在反思對兒子的教育,兒子之所以變成今天的樣子,和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有著相當的關係。
  翌日清晨,胡茵茹還在熟睡,張揚就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這廝真是精力過人,雖然他躡手躡腳,可是胡茵茹仍然被他的動靜驚醒,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到窗外仍然黑濛濛的,有些詫異道:“這麼早就起來啊?”白嫩的手臂勾住了張揚的脖子,張揚笑著在她唇上吻了一記:“我和顧書記約好了,今天陪他去清臺山。”
  胡茵茹看了看床頭的時鐘,剛剛五點鐘,她打了個哈欠道:“你去吧,我要繼續睡一會兒。”
  張揚伸手在她玉臀上輕輕拍打了一記:“非要等到太陽曬屁股啊!”

胡茵茹囈語道:“就快被你折騰死了,早知道這樣,就不該答應你跟我過來……我今天還有一個重要會議要開……”說著說著已經睡意朦朧了。
  張揚笑道:“你接著睡,我出去了啊,今晚咱們接著探討人生大計!”
  胡茵茹顯然是真的累了,沒等他說完話就重新睡去。
  張揚驅車來到藥廠大門前,看到顧允知已經在門前等他了,張揚把車停在顧允知身邊,顧允知低頭看了看車內的張揚,這才拉開後門坐了進去,當領導的習慣于坐在後座,顧允知多年養成的習慣是改不了了,不過據研究表明中國的官員很少坐在副駕,領導專車的副駕位置基本上都會閒置,座椅使用率極低,偶爾使用也就是放點檔啥的。
  張揚道:“爸,您好早啊!”
  顧允知微笑道:“睡不著,所以起的早了點,有沒有耽誤你休息啊?”
  張揚道:“我每天起得都很早,最近因為R型肺炎的事情到處奔波,一件事接著一件事,我也想好好透透氣,要不我也不會這麼想跟您一起去清臺山。”
  江城的旅遊業這幾年得到了持續不斷她發展,這和張揚當初的努力是分不開的,通往清臺山的道路很好,目前又新修了一條前往清臺山的快速通道,等到這條路完工之後,從江城前往清臺山只需要五十分鐘。
  顧允知落下半截車窗,呼吸著從窗外吹來的新鮮空氣,這些天來,他第一次感到心情如此放鬆。
  張揚一邊開車一邊道:“爸,藥廠資金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顧允知道:“怎麼了?”
  “已經解決了,與其找銀行貸款,不如找關係投資,現在咱們拿到了R型病毒抗體特許生產企業的許可證,想給我們投資的人都要排隊,錢當然不是問題了。”
  顧允知馬上就明白,張揚是不想自己難做,這小子肯定是利用了他自己的途徑把資金問題解決了,顧允知心中不免有些感動,他是個輕易不表露自己感情的人,低聲道:“張揚啊,這次讓你為難了!”
  張揚笑道:“沒什麼可為難的,藥廠也有我的一份心血在裡面,我也不想她就這麼倒掉,經過這場風波之後,我相信藥廠一定會越走越順的。”
  顧允知道:“特許生產權的事情是不是你爭取下來的?”
  張揚道:“也沒花費太大的力氣,我乾媽還是很好說話的。”
  他們來到清臺山,才知道,通往青雲峰的道路正在修路,車輛無法通行,張揚提議去了春熙谷的溫泉度假村,顧允知此次前來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散心,舒緩一下連日來鬱悶的心情,至於去哪裡並不重要。
  來到春熙谷溫泉度假村,林秀和瑪格麗特都在這裡,林秀得知張揚過來了,專門出來迎接他,林秀對顧允知也是聞名已久,她微笑道:“顧書記能到這裡來,真是讓我們的溫泉度假村蓬篳生輝。”
  顧允知笑道:“給你們添麻煩才對!”
  林秀道:“顧書記客氣了。”
  因為R型肺炎的影響,江城旅遊業也受到了相當大的衝擊,溫泉度假村的客人很少,林秀安排之後,張揚和顧允知一起去池區泡湯,進去之前,林秀悄悄告訴張揚瑪格麗特也在這裡。
  張揚道:“我陪顧書記先去洗溫泉,回頭再給她老人家請安。”
  林秀笑道:“她這會兒正在鍛煉呢,中午我讓人準備一下,給顧書記接風洗塵。”
  張揚點了點頭。
  林秀道:“素齋怎麼樣?”
  張揚道:“好,換換口味也好。”
  或許是他們兩人來得太早,諾大的溫泉池區只有他們兩個,顧允知很舒適的泡在溫泉池水中,閉上眼睛,舒緩著自己的神經。
  溫泉的水很燙,浸泡在裡面非常的舒服,熱氣從周身的毛孔中浸潤著他們的五臟六腑,張揚望著顧允知,發現他自從退下來之後,兩鬢的白髮又增添了許多,其實顧允知的衰老不僅僅是離開工作崗位的原因,女兒的逝去對他的打擊很大,兒子的不懂事又給顧允知增添了許多的心事。
  顧允知睜開雙目,他看到了張揚關切的目光,不禁笑道:“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張揚道:“爸,您最近多了好多白髮。”
  顧允知道:“人總會老的!”他再度閉上眼睛,低聲道:“我有些後悔!”
  “後悔什麼?”
  顧允知道:“我對明健還是太過放縱了,這次的事情,只怕他還是得不到教訓。”
  張揚道:“這次我們的做法並不是為了幫他,而是為了幫助藥廠。”
  顧允知道:“我一輩子做事但求能夠做到無愧於心,想不到臨老卻要……”他歎了一口氣,心中對兒子的失望溢於言表,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對兒子,他是怒其不爭,偏偏又想不到如何去改變他的方法。
  張揚來到顧允知身邊,低聲道:“爸,其實人不一樣,對人生的追求也會不一樣,從這幾件事表明,明健並不適合經商,佳彤走後,他也想負擔起照顧這個家庭的責任,他也想做出一番事業,所以才會變得如此激進。”
  顧允知道:“他有那個本事嗎?”
  顧養養當天中午找到了哥哥顧明健,兄妹兩人在南林寺廣場的藍岸咖啡廳見面,顧明健的表情有些憔悴,這些天他的心裡也不好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道:“找我什麼事?”
  顧養養道:“哥,我想你是不是應該找爸好好談談?”
  “談什麼?在他心裡我是個敗家仔,一個沒用的廢物,我去找他,不是主動找罵嗎?”
  顧養養輕聲歎了口氣道:“哥,爸罵你也是為你好,藥廠被你搞成了這副樣子,他又怎能不生氣?”
  顧明健道:“你的口氣真像爸,所有責任都推給了我,你有沒有看到,自從我來到藥廠,這些人一個個的都在跟我作對,先是常海天辭職,然後這幫中層管理人員集體請辭,是我對他們不夠好?”顧明健搖了搖頭道:“不是!是他們一個個都存有異心。”
  顧養養道:“哥,你太偏激了,這麼多人先後離開藥廠,你為什麼不考慮自身的原因?為什麼總是把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
  顧明健道:“我有什麼錯?常海天離開藥廠就幹起了保健品廠,你知道他拉走了我們多少的固定客源?他走之前,從賬上支取了好幾百萬,這筆錢他憑什麼動用?”
  顧養養道:“他有沒有拉走我們的老顧客我不知道,但是那筆錢是姐姐留給姐夫的分紅,是他應得的。”
  “姐夫?他是誰的姐夫?一直以來他都在欺騙姐姐的感情,表面上裝出一副情聖的面孔,可這邊姐姐屍骨未寒,他不一樣又訂了婚?你還當他是好人?他根本就是一個偽君子,他欺騙了我們全家的感情。”
  顧養養怒道:“不許你侮辱他!”
  顧明健道:“你和爸一樣糊塗,都被他的花言巧語給矇騙了,藥廠是姐姐留下的事業,我辛辛苦苦做了這麼為什麼?還不是的了不讓藥廠倒掉?還不是想姐姐的事業繼續維繫下去?你們說我賣假藥,可這些事我事先並不知情,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影響控制住,難道我要把事情宣揚開來?你們現在的處理方法不是一樣嗎?一樣想把事情蓋住,這件事只要曝光,藥廠就完了,憑什麼你們可以這麼做?而我就不可以?”
  顧養養道:“哥,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沒錯,可是那筆錢呢?你利用那些假冒品銷售所得的六百七十萬呢?現在廠裡正是最需要用錢的時候,爸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出面去求人貸款,你怎麼可以坐視不理呢?哥,你要是真的還想著這個家,就把這筆錢退回來,幫助藥廠渡過危機,咱們是一家人,爸雖然生氣,可是我相信他不會真的記恨你。”
  顧明健的表情有些黯然,低聲道:“我把錢拿去投資地產,現在對方把定金卷走,我也找不到人了……”
  顧養養咬了咬櫻唇道:“哥,我和你一起去找爸,你跟他把一切都說清楚。”
  顧明健搖了搖頭道:“沒必要,他永遠不會瞭解我!”
  顧養養道:“哥,姐姐走了,家裡就剩下咱們三個,爸多希望咱們一家和和睦睦的,你難道就不能體諒進下他老人家的心嗎?”
  顧明健抿起嘴唇,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道:“養養,在他眼裡,我永遠都是最不爭氣的那個,藥廠的管理權我已經交出來了,希望你能夠把藥廠經營好,幫我跟他說聲對不起!”顧明健說完就站起身向咖啡館外走去。
  顧養養道:“哥……”無論她怎樣呼喚,顧明健都沒有回頭。
  顧明健來到咖啡廳外,正準備上車,卻看到馬路對面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停下,車上下來了幾個人,其中一人就是柳廣陽,自從顧明健被剝奪管理權後,這廝也隨之失蹤了,顧明健給他接連打了幾個電話,他都不接,顧明健投資的那塊地就是他介紹的,顧明健大步追了過去,一把就將柳廣陽給抓住了。
  柳廣陽愣了一下,轉過身,看到是顧明健,臉上馬上堆起笑容:“明健啊,我還當是誰呢?嚇了我一大跳。”
  顧明健道:“你跟我過來,我有話問你。”
  柳廣陽仍然一臉笑容道:“有話就在這兒說,這些都是我朋友,沒有外人!”身邊的三名男子全都身高體壯,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來看都不是什麼正經人。
  顧明健點了點頭道:“好,郭生源去了哪裡?我怎麼都聯繫不上他。”
  柳產陽道:“明健,你聯繫不上他,我又怎麼能聯繫的上?”
  顧明健怒道:“是你介紹他給我認識的,他當初給我的那些土地材料,全都是偽造的,他是個騙子!”
  柳廣陽故作吃驚道:“他是個騙子?明健,真的嗎?那麻煩了,我還真不知道!”
  顧明健憤怒的大吼道:“你會不知道?你把他介紹給我,是你說他可靠沒事,不然我怎麼會拿一千萬出來投資那塊地?我的錢呢?”他抓住柳廣陽的衣領搖晃著。
  柳廣陽道:“你放手,你放手,郭生源騙了你的錢,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們都是一夥的,騙子,你們全都是騙子!”顧明健急紅了眼。
  柳廣陽用力去掰他的手,周圍三名大漢也圍過來,幾個人合力把顧明健給拖開了,其中一人照著顧明健的小腹就是一拳,打得顧明健躬下身去,痛苦的咳嗽起來。
  柳廣陽道:“幹什麼!別動手,別動手,都是自己人!明健,你是不是糊塗了,真要是認真說起來,是你欠我的錢才對,這個月的工資你還沒給我呢,還有,當初你答應給我百分之五的藥廠股份,現在也沒兌現,你居然倒打一耙,你有沒有良心啊。”

顧明健怒視柳廣陽,他的目光讓柳廣陽不寒而慄,柳廣陽準備離開這裡,不想跟他繼續糾纏下去,顧明健怒吼著沖了上去,一名大漢想要攔住他,被他一拳擊打在下頜上,打得那大漢口鼻出血,這樣一來顧明健的行為徹底激起了這群人的憤怒,他們一擁而上,圍著顧明健拳打腳踢,將顧明健打倒在地。
  一個憤怒的女聲響起:“不許打我哥哥!”


卷八 第759章 責任
  顧養養出現在馬路的對面,她在咖啡館內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趕緊從裡面沖了出來,顧養養也算是張揚的親傳弟子之一,躲過一名壯漢的拳頭,握緊粉拳擊中對方的軟肋,將那名壯漢打得哀嚎一聲,踉蹌後退,她扶起被打倒在地上鼻青臉腫的顧明健,含淚道:“哥!”
  三名大漢還想上來教訓顧明健,柳廣陽阻止了他們:“算了,別跟這個廢物一般見識,麻痹的,真當自己是號人物,你老子在位的時候別人敬著你,現在你老子已經離休了,你在我們的眼裡根本就是一錢不值,廢物,我他媽踩死你跟踩死一隻臭蟲一樣!”柳廣陽惡毒的咒駡著,他罵完心裡舒坦了許多,和幾個人轉身揚長而去。
  因為痛苦,顧明健面部的肌肉扭曲起來,讓他的臉顯得猙獰異常,顧養養生怕他再去惹事,拼命抓住他,卻仍然被他掙脫開來,顧明健怒吼道:“我殺了你這畜生!”刀光,寒光凜凜的刀光,顧明健抽出了隨身攜帶的軍刀,他不顧一切地向柳廣陽沖去。
  柳廣陽看到顧明健拔刀,臉色也變了,顧明健一刀沒有刺中柳廣陽的要害,只是劃傷了他的手臂,一名壯漢趁機抓住顧明健的手臂,用力一擰,顧明健握不住軍刀,噹啷一聲落在地上,緊接著一記重拳砸在他的臉上,打得顧明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幾名壯漢再想圍上去的時候,顧養養又勇敢的沖了上來,為哥哥擋住他們的拳腳。
  顧明健殺紅了眼,他看到距離自己不遠處的軍刀,再度拾了起來,握刀再度沖了上去,一刀戳向柳廣陽的小腹,可這時,顧養養的身體被人猛推了過來,顧明健聽到了妹妹的尖叫聲,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中刀已經刺入了養養的小腹。
  所有人都愣了,柳廣陽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他顫聲道:“快走,快走……”
  顧養養臉色蒼白的倒在了地上,她捂著小腹,鮮血從她的傷口汩汩流了出來。顧明健嚇傻了,他竟然刺傷了自己的妹妹,莫名的惶恐籠罩了他的內心,顧明健走上前去,看到養養一張一合的嘴唇,似乎她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養養……”顧明健含淚道。
  此時遠處傳來警笛的聲音,顧明健咬了咬嘴唇,在瞬間他下了一個極其荒唐的決定,他轉身奔向自己的汽車,接連三次才打著火,然後驅車向遠方駛去。
  顧養養感覺自己的體溫在一點點的變冷,她的喉頭發出微弱的聲音:“哥……”
  張揚接到薑亮電話的時候,整個人因為震驚而木立在那裡,過了一會兒,他方才反應過來,穿著浴袍走向外面,因為他害怕顧允知聽到,張揚壓低聲音道:“姜亮,你他媽給我說清楚,養養……養養她怎麼了?”張揚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鼻子酸酸的,眼淚差點沒掉下來,在他心中養養是如此的乖巧,是個我見尤憐的女孩子,究竟有什麼人這麼殘忍會向她下手?
  薑亮道:“正在急救,具體情況還不知道。”
  張揚道:“我馬上過去!”
  合上電話,他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顧養養遇刺的事情他不能不對顧允知說,可是他又害怕顧允知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來到顧允知面前,顧允知從他沉重的表情已經意識到了什麼,詫異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揚抿了抿嘴唇道:“爸,我想我們要馬上返回江城。”
  張揚和顧允知趕到江城人民醫院的時候,顧養養的急救手術仍然在進行之中,手術室外,胡茵茹、趙新紅一幫藥廠的領導都來了,警方也來了不少人,薑亮一直都在那裡等著,來的路上張揚並沒有把實情告訴顧允知,可顧允知從他的種種表現上已經猜到了事情一定相當的嚴重,等到了醫院,聽說女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堅強如顧允知也無法承受這樣巨大的心理壓力,他雙腿一軟,幾乎坐倒在地上,幸虧張揚和胡茵茹及時扶住了他,顧允知抓住張揚的手臂:“張揚,救養養,你一定要救養養。”
  張揚點了點頭,讓胡茵茹先送顧允知去休息室內等候。
  薑亮來到他的身邊,低聲道:“左院長和于教授親自為養養手術。”
  張揚道:“我去看看!”
  顧養養被刺破了肝臟,引發了大出血,於子良和左擁軍聯手為她做了肝葉部分切除,張揚進入手術室的時候,手術已經接近完結,於子良將縫合的任務交給了左擁軍,走出手術室外,正遇到了張揚,他解開口罩,向張揚點了點頭道:“來了,還好,搶救及時,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張揚如釋重負道:“謝謝,謝謝!”
  於子良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咱們之間不用謝,病人還得過一陣子才能蘇醒,你要去看她嗎?”
  張揚搖了搖頭,現在要趕緊把顧養養平安的消息告訴顧允知。
  顧允知得知女兒渡過危險的消息,眼圈竟然有些發紅了,他大半生縱橫官場,可到現在才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無助和脆弱,顧允知還不知道另外一個真相。
  薑亮悄悄把張揚叫到一旁,張揚咬牙切齒道:“告訴我,誰幹的?”
  薑亮歎了口氣道:“顧明健!”
  張揚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薑亮道:“根據旁觀者說,當時顧明健和柳廣陽為首的幾名社會閒雜人員發生了衝突,他們圍毆顧明健,顧養養看到哥哥被打,沖上去保護他,顧明健氣昏了頭,摸刀想刺殺柳廣陽,在衝突的過程中,他一刀誤刺在顧養養的身上。”
  張揚怒道:“混帳,我非宰了他不可!”
  薑亮道:“這小子是夠混蛋的,一刀把妹妹刺成這樣,居然害怕承擔責任,從現場逃之夭夭了,如果不是我們警方趕到及時,耽誤了治療,養養恐怕就沒命了。”他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我讓杜宇峰帶人去抓他們了,相信他們都跑不掉。”
  就在這時杜宇峰打電話過來,說已經把柳廣陽和他的三名同夥給抓住了,張揚道:“我去找他!”
  薑亮知道他的脾氣,勸道:“你別生氣,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們警方處理。”
  張揚道:“我必須要親自問問,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說的那樣!”
  柳廣陽沒想到張揚也在審訊室內,看到張揚一臉的殺氣,他不由得有些驚慌了,起身沖著杜宇峰道:“警官他……他不是員警,你……你這是公然違反紀律,小心我投訴你。”
  杜宇峰道:“你想投訴就去投訴,看看大家是信你還是信我。”
  張揚走過去二話不說,抓住柳廣陽的衣領就賞了他倆大嘴巴子,打得柳廣陽鼻血長流,柳廣陽慘叫道:“濫用私刑,你們是人民警察,怎麼可以濫用……”
  張揚已經將他老鷹抓小雞一樣抓了起來,狠狠撞在牆壁上。
  杜宇峰也覺著有點不對頭了,低聲道:“哥們,悠著點兒!”
  張揚冷笑道:“沒事,我弄死他找點化屍水給融了,保管不留痕跡。”
  柳廣陽臉色都變了:“別……別……啊!我他媽又沒殺人,你們找我幹什麼?”
  張揚卡住他的脖子道:“說,顧養養那一刀是不是你刺的?”
  柳廣陽叫苦不迭道:“跟我有個屁關係,是顧明健捅得她,我太冤枉了,我一直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張揚照著他肚子上又是一拳,打得柳廣陽蝦米一樣躬起了身子,咳嗽了老半天才道:“你打死我我也不會承認,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
  杜宇峰朝張揚點了點頭,看情況柳廣陽沒有說謊。
  張揚道:“就算不是你做的,也和你有關係,我告訴你柳廣陽,今天凡事涉及這件事的人都他媽倒楣了。”
  柳廣陽哭喪著臉道:“你幹嘛跟我過不去,顧明健喪心病狂,他連親妹妹都殺,你們不去抓他,找我幹什麼?”
  杜宇峰道:“顧明健為什麼要殺你?”
  柳廣陽道:“我怎麼知道?他的錢被人給騙走了,就把責任全都賴到我的頭上,找我要錢,我哪有錢給他?他聽說我沒錢,就火了,拔出刀來想殺我,幸好我身邊又幾名朋友,大家幫我一起把他給打趴下了,我們應該算是正當防衛啊,可他殺紅了眼,拾起刀居然想刺死我,誰想他妹妹沖了出來,他收手不及,這一刀就捅在他妹妹身上,我發誓我說的全都是實話,我要是編造了一句,天大雷劈,我決不反悔。”
  柳廣陽是個無賴,可是他並沒有多少膽色,被張揚連吼帶嚇,杜宇峰又在旁邊半真半假的敲邊鼓,不一會兒柳廣陽的防線已經完全崩潰,他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原來顧明健在他的慫恿下,一共湊了一千萬,從商人郭生源手裡買了京城的一塊地皮,那塊地顧明健多方考察過,認為很有發展的前景,可是他並不知道郭生源是個騙子,定金付完之後,郭生源就人間蒸發了,等顧明健拿著兩人簽訂的協議去找,才發現地是郭生源的不假,可是他在賣給顧明健之前已經將土地抵押給了別人,一塊地賣了好幾家,這下顧明健的一千多萬雞飛蛋打,他因此而暴走發狂。
  柳廣陽申明道:“郭生源是我介紹給他的不假,可是我也不知道郭生源是個騙子,顧明健找我要錢,我找誰去?他還欠我工資沒給呢。”
  張揚冷笑道:“工資?你他媽還真敢說,用板藍根沖劑冒充抗病毒沖劑就是你想出的主意吧?你給藥廠造成了多大的損失?我還沒找你算帳呢,現在居然還敢要工資。”
  柳廣陽道:“這事兒也不賴我,顧明健是決策人,他要是不點頭,沒人敢這麼幹,現在事情鬧出來了,憑什麼讓我當炮灰?”
  張揚道:“理由真多,我一打眼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就算那一刀是顧明健刺的,你們這群人沒一個能脫開干係,麻痹的!全他媽給我等著,等我抓住顧明健一個個的收拾你們。”張大官人說的憤怒甩手又給了他一記耳光。
  柳廣陽被打得苦不堪言,只盼著這廝趕緊離去,好不容易等張揚走了,他擦了擦唇角的血跡向杜宇峰道:“我要投訴,他不是公安,憑什麼來審問我?你們這是假公濟私!”
  杜宇峰道:“抗議啊,那我就把你放出去你信不信我現在把你放出去,你搞不好那活不到明天早晨。”
  柳廣陽滿臉的不相信:“你別嚇我……”
  杜宇峰道:“張揚是真火了,你們幾個小流氓惹出了這麼大的禍端,以為這樣就算了?得虧你們落在我們手裡,要是先被張揚找到他要不把你雙腿打斷,我跟你姓。”

柳廣陽嚇得打了個冷顫,對張揚的惡名他不止一次聽說過別的不說,單單從剛才張揚能夠大搖大擺的進入審訊室把他痛揍一頓來看這個人的確厲害。
  張揚滿世界尋找顧明健的時候,顧明健居然把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張揚一聽到顧明健的聲音,頓時火冒三丈,怒吼道:“顧明健,你還是不是人?居然用刀刺傷你的親妹妹!”
  顧明健在電話中帶著哭腔道:“張揚,養養……她怎麼樣了?她有沒有事?”
  張揚怒道:“你還有臉問?你刺傷了她,居然放任她不管,自己一個人逃了?”
  顧明健道:“我怕……我怕……我對不起養養……當時員警來了,我知道員警一定會救她,張揚,求求你,告訴我,養養怎麼樣?她有沒有事?”
  張揚道:“顧明健過去我只是覺著你偏激,可是今天我才知道你還是個極度冷血和自私的混蛋,想知道養養怎麼樣,你自己過來看她!你是不是人?有沒有責任心?”
  顧明健還想說什麼,張揚已經憤然掛斷了電話。
  張揚並沒有將顧明健打來的這個電話告訴任何人,包括顧允知在內,顧允知現在的心情已經夠難受了,張揚不想再加重他的心理負擔。
  張揚回到醫院的時候,顧養養已經蘇醒,顧允知坐在女兒的床邊,握著她冰冷的小手,望著她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虛弱的俏臉,顧允知的內心刀割般疼痛。
  顧養養望著父親,緊緊抓住父親的手。
  顧允知道:“養養,你受苦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那個畜生。”
  顧養養搖了搖頭,虛弱道:“哈……千萬別怪我哥……他不是故意的……”他現在肯定也很後悔……爸,你別怪他,咱們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
  顧允知聽到女兒這樣說,心中更是難過,他拍了拍女兒的手背,輕聲道:“養養,你休息吧,爸爸就在你身邊陪你。”
  張揚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將一束從花店買來的鮮花插在床頭的花瓶內。
  顧養養望著那束鮮花,笑了笑道:“哈……好美的鮮呃……”
  張揚先取出一顆綠色的藥丸塞入她的口中,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汁液順著顧養養的喉頭滑落。張揚道:“這是我配製的回春丸,有恢復元氣的作用。”他又將一盒藥膏放在床頭:“這藥膏可以先放在冰箱裡,七天后外數在傷口上面,保你傷癒後沒有一絲一毫的疤痕。”
  江城市市委書記杜天野聽說顧養養遇刺,也專程來到醫院探望她,他這次前來主要走出于對前任領導的尊重,顧允知對杜天野的前來表示感謝,同時也提出請求,希望顧養養的傷情不要驚動太多的地方領導,現在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希望女兒在一個安靜的氛圍內治療。
  杜天野離開病房,來到停車場的時候,正看到張揚從醫院行政樓裡走了出來,他向張揚招了招手,張揚不知在想什麼?呆呆出神,居然沒嘯看到杜天野,杜天野叫了一聲:“張揚!”
  張揚這才回過神來,抬起頭看到杜天野朝他笑了笑,走了過去:“杜書記!”
  杜天野道:“我剛剛去探望了顧養養,她的情況還可以。”
  張揚道:“幸虧搶救及時。”
  杜天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一起上車。
  兩人來到車內坐下,杜天野向司機道:“去更新巷!”
  張揚有些詫異道:“更新巷?是不是蘇媛媛家?”
  杜天野道:“她母親快不行了,又不願意去醫院,我早就想讓你去看看,可是你這兩天這麼忙,我沒好意思開口。”
  張揚歎了口氣道:“最近諸事不順,什麼倒楣事兒全都一股腦湧過來了,我是不是犯太歲了阿?”
  杜天野道:“你沒犯太歲,你現在好端端的。”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道:“顧明健這小子怎麼這麼不負責任?就算是誤傷,看到妹妹白在血泊裡怎麼可以不顧而去?”
  張揚道:“提起這事兒我就惱火,要是讓我抓住他,我非打斷他的腿。”
  杜天野道:“我問過公安局,說顧養養不承認是顧明健刺傷他,只說是爭奪軍刀的時候候,她自己失去平衡摔到了,自己把自己給誤傷了。”
  張揚道:“養養那小丫頭太善良,傷成這個樣子她仍然不願指證自己的哥哥,把所有事情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杜天野道:“兄妹兩個怎麼做人的差距這麼大?”
  張揚道:“柳廣陽那幾個流氓不能輕饒了,養養這次受傷雖然不是他們直接造成,司和他們也有著密切的關係,一定得給他們深刻的教訓。”
  杜天野道:“交給公安局處理吧,你小子別胡鬧啊,事情本來已經夠麻煩了,你就少跟著添亂了。”
  張揚道:“說實話,我這心裡挺憋屈的。”
  杜天野道:“知道,可有些事並不是你我能夠掌控的。”
  張揚和杜天野一起來到蘇嬡媛的家,沈靜賢已經三天未曾進食了,整個人氣息奄奄,張揚雖然對沈靜賢沒有什麼好感,可是礙于杜天野的面子,還是勉為其難的為她診了診脈,張揚的手指搭在沈靜賢乾枯的手腕上,沈靜賢灰黃色的面孔似乎有了一些神采,她睜開雙目,忽然一把就將張揚給抓住了,她抓得如此之緊,甚至連指甲都深深掐人張揚的皮肉之中。
  一旁的蘇媛媛和蘇國澤同時驚呼,蘇媛媛道:“媽!你幹什麼?”
  沈靜賢死死盯住張揚:“你不是他……你不是……”
  除了張揚以外,沒有人明白沈靜賢在說什麼,張揚道:“沈阿姨,你看清楚,我是張揚!”
  沈靜賢道:“你是張解放的兒子……你是他的兒子……”
  從沈靜賢的這句話張揚就能夠知道她現在的頭腦很清醒,張揚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沈靜賢歎了口氣道:“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張揚不由得一怔,蘇國澤和蘇媛媛都有些驚奇的看著張揚,不知道母親要跟他說什麼?在他們的印象中,母親和張揚並不熟悉。
  蘇國澤還是帶著妹妹一起離開了房間,杜天野也隨同他們一起來到院子裡,蘇嬡媛有些奇怪的問道:“媽為什麼要單獨和他說話?”
  杜天野道:“或許是想問問她自己的病情。”
  蘇國澤黯然歎了一口氣,母親的病顯然並不樂觀,已經出現了腎衰竭的症狀,又拒絕前往醫院治療,他之前請過一位專家來,那位專家認為沈靜賢最多還有幾天可活。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之後,沈靜賢方才放開張揚的手臂,低聲道:“你是張解放的兒子?”
  張揚也不再隱瞞,點了點頭道:“是!”
  沈靜賢有些無力的閉上雙眼道:“我早就該猜到的。”
  張揚道:“別多想了,我給你開一張藥方,你還是養病為主。”
  沈靜賢道:“不用管我了,你開了我也不吃,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我對這個世界早就厭惡透頂,對我來說,死是一種解脫。”
  張揚道:“你的兒女都很關心你,你要是放棄治療,他們會很難過。”
  沈靜賢搖了搖頭道:“我活在這個世上就是為了遭受折磨,我一天都不想活下去了!”
  以張揚的手段,他還是有把握延續沈靜賢的生命的,可是面對一個已經失去了生的意志的人,就算他也一樣束手無策。
  沈靜賢道:“上次你過來的時候,扮成張解放嚇我!我的意識雖然混亂,但是當時的一些情景我還記得。”
  張揚被她揭穿,多少有些尷尬,乾咳了一聲道:“對不起,我的好奇心重了一些。”
  沈靜賢道:“我告訴你一件事,滿足你的好奇心。”
  張揚沒說話,隱約猜到沈靜賢想說的事情和蘇媛媛才關。
  沈靜賢道:“你去小石窪村調查過我是不是?”
  張揚照實回答道:“我當時並不是沖著你去的,我是為了調查王均瑤,沒想到會查到你。”
  沈靜賢道:“我過去叫沈良玉,當年的礁在小石窪村插過隊,王均瑤、許常德、董徒志、陳愛國那些人當年都是和我同批的知青。”
  張揚道:“陳天重呢?”
  沈靜賢道:“看來你查到了不少的事情,那些事已經過去了很多年,我一個要死的人,也沒有什麼放不開得了……”說到這裡她緩了口氣,方才繼續道:“我和陳天重的事情和其他人無關,堅決反對我們來往的是我的母親,當年我的父親被劃成右派,他經受不了種種折磨,最後選擇了自殺,我的母親從那時起身體就不好,我要回江城照顧她,考慮到現實的問題,我和陳天重選擇分手。回到江城後不久,我在別人的介紹下和一個老實巴交的工人結了婚。”
  張揚望著沈靜賢,沈靜賢的目光卻沒有看著他,始終直視著前方的牆面,仿佛周圍沒有任何人存在,沈靜賢道:“婚後不久,他得了重病,我可能是個不祥的女人,凡是我身邊的人總沒有好下場,我要照顧母親,又要照顧丈夫,可是我從返城之後,我的工作問題遲遲沒有著落,我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去找了許常德,那時候他已經是江城機械廠的副廠長,看到我來找他,許常德表現的很熱情,畢竟當年我們都是在小石窪村插過隊,我提出讓他幫忙進廠,他當時並沒有一口應承下來,只是說會儘量去辦,過了一陣子,他果然幫我辦好了入廠上班的手續,不過……”
  沈靜賢的表情充滿了痛苦,她的雙手緊緊攥著床單道:“後來我才發現他沒有那麼好心,一切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她雖然沒有說明,可是張揚已經明白,她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在那樣一個動亂的年代,沈靜賢一個孤苦無助的女人活下去並不容易,張揚看過她年輕時的照片,她和王均瑤都是難得一見的美女,可謂是春蘭秋菊各擅其場,許常德對她生出邪念並不意外,因此張揚對許常德的為人越發的不齒。
  沈靜賢道:“後來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丈夫,他知道這件事後承受不住羞辱,服毒自盡了……我對不起他,他死後不久,我的母親也因病去世了,再也沒有人妨礙我和他的來往。許常德經常來我家裡幫忙,我也在潛意識中接受了他,成為了他的地下情人,可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許常德的司機張解放知道了這件事,他搜集到了不少證據,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趁著一次來我家幫忙的機會,他……”
  張大官人臉上發燒,雖然他對這個素未謀面的老爹毫無印象,可是自己畢竟是他兒子,想不到這位親爹竟然幹出了這種禽獸不如的行為,張大官人都不好意思正眼去看沈靜賢。

沈靜賢道:“他手裡握有我和許常德來往的證據,並以此作為要脅,我恨他,卻不敢將這件事聲張出去,而那時許常德似乎聽說了什麼,他害怕我和那個兒子的存在會帶給他不好的影響,所以漸漸疏遠了我,張解放對我百般糾纏,我恨他,認為我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所以在一次他喝醉酒來找我的時候,我請他吃飯,並往他的酒裡面放了敵敵畏。”
  張揚倒吸了一口冷氣,現在他面對的正是親手殺死他老爹的兇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不過望著這個皮包骨頭,氣息奄奄的女人,張大官人已經興不起任何的報復之心。


卷八 第760章 感情這東西
  沈靜賢道:“因為他害怕來找我的事情被別人知道,所以每次都是偷偷的來,我決心殺他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如果事情敗露,我就自殺,帶著許常德的兒子一起自殺!”沈靜賢的性情在歷經這麼多的挫折之後極其的孤僻怪異,想出這麼極端的處理方法並不意外。
  她歎了口氣道:“可能老天想讓我逃過一劫,他死在了汽車裡,而且死亡的地方是在他自己的家門口,誰都沒有想到是我下的手。”
  張揚雖然沒有親眼目睹這什事,可是聽沈靜賢將當年的一件謀殺案詳細說出來,手心中也全都是冷汗。
  沈靜賢道:“我當時就不想活了,可是看到兒子,我又覺著這麼死,他太可憐,我的人生已經徹底被我毀掉了,可是我無權毀滅一個孩子的人生,這樣的想法讓我放棄了死亡,沒過多久,我發現自己又懷孕了,我丈夫死了,許常德和我也已經很久沒有來往,這個孩子只能有一個解釋……”
  張大官人早就猜到了這件事,低聲道:“你是說,蘇媛媛是我姐……”
  沈靜賢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不錯!她是張解放留給我的孽種,她就是你的姐姐!”
  張揚歎了口氣,紅顏薄命,這沈靜賢的命運的確太淒慘了。
  沈靜賢道:“從她生下來那一天起我對她就沒有過好臉色,可是這孩子很懂事,從小就孝順,哪怕……我對她再不好,她都是全心全意的疼我孝順我。”說起蘇媛媛,沈靜賢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慈樣之色,她黯然道:“或許她的出生,就是為了替那個畜生還債的。”那個畜生自然指的是張揚的老爹。
  沈靜賢道:“許常德官運亨通步步高升,他徹底斬斷了和我之間的來往,只是每年都會寄錢給我,他也知道蘇媛媛絕不是他的女兒,他寄給我錢,目的是為了他的兒子,我把他寄給我的錢全都存了起來,一次都沒有動用過,我註定要活在仇恨裡,我的仇恨殺死了張解放,可是折磨得卻是我自己,這二十多年來,我沒有一天好過過!”
  張揚點了點頭,仇恨是把雙刀劍,傷害別人的同時,也會損傷到自己。
  “國澤長大之後,他主動聯繫了我一次,他想幫國澤安排一份體面的工作,我拒絕了,我不想國澤和他發生任何的聯繫,他走的時候留下了一筆錢,很大的一筆錢,那時候我就知道,他早晚都會出事……”
  沈靜賢道:“我的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我本以為我就要慢慢死去,死在仇恨裡,可是一個意外的電話卻讓我重新回到噩夢之中,我和許常德的事情並不只有張解放知道,當時廠裡有個宣傳員叫李同育,他和張解放的關係不錯,張解放又一次喝醉了酒,把我和許常德的關係對他說起,我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隔了這麼多年還會找到我,可能是張解放陰魂不散,李同育讓我叫媛媛做偽證,他要把陳崇山置於死地……”
  事到如今,張揚已經完全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沈靜賢的一生無疑是可悲的,她反抗過命運,試圖改變過命運,可是她的命運註定只是一個悲劇。
  張揚道:“你有沒有覺著,那樣做對蘇媛媛很殘忍?”
  沈靜賢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喜歡杜天野,那樣做的確太殘忍,我毀掉了她的感情,毀掉了她的希望,李同育報復的不僅僅是陳崇山,還有我和我的女兒……”說到這裡,她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張揚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激動。
  沈靜賢過了好一陣子才平復下來,氣喘吁吁道:“前兩天聽到李同育的死訊,以後再也沒有人威脅我了,我卻忽然間感覺到自己這麼些年一直都活得糊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能是我要死了,我忽然間醒悟了,我一心想要報復別人,可最終報復的只是我自己,我折磨了自己,折磨了兒女,我甚至都沒有好好對待過媛媛……”
  張揚道:“還有機會,只要你有信心,身體一定可以好轉,你可以彌補過去的一切。”
  沈靜賢搖了搖頭道:“太晚了……我不想改變什麼?我也不想繼續活在仇恨和自我折磨中。張揚,這些事,我壓在心頭多年,從沒有告訴任何人,現在全都對你說了出來,心裡感覺舒服了許多。”
  張揚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保守這個秘密。”
  沈靜賢道:“無所謂,我死後,別人說什麼我也聽不到,恥笑我辱駡我我都無所謂。”她伸出手抓住張揚的手臂,充滿懇請道:“無論怎樣,媛媛都是你的姐姐,這孩子心善,國澤我不擔心,我最擔心的就是她,我擔心她以後會受人欺負,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她。張揚!我知道我沒資格求你,但是,我還是厚顏說一句,照顧好你姐姐,不要讓別人欺負她,好嗎?”
  張揚道:“好!”
  聽到張揚的承諾,沈靜賢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她低聲道:“你和張解放不同,你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張大官人心中暗忖,除了這身皮囊,自己和張解放可以說沒有任何的關係,從他目前瞭解到的張解放,這個親生老爹人品真是夠嗆,可是人既然已經死了,也就不必深責了,張大官人對待自己人從來都是寬容的,他又想起了一件事,輕聲道:“有件事我想問你,當年你們一起在小石窪村下鄉插隊,王均瑤和許常德是什麼關係?”
  沈靜賢道:“你說她?”
  張揚道:“許常德有個兒子叫許嘉勇,和她又有怎樣的關係?”
  沈靜賢道:“在小石窪村的時候他們就是戀人,許常德對她一往情深,可是王均瑤的心很大,她不甘心一輩子留在那窮山溝裡,後來不知她為什麼就走了,沒幾年聽說她偷渡去了國外。至於許常德的那個兒子,我並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我知道,許常德的老婆不能生育,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張揚點了點頭。
  沈靜賢有些疲憊了,她閉上眼睛道:“該告訴你的,我都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張揚和杜天野本想離去,可蘇國澤盛情挽留兩人在他家裡吃飯,於是幾個人就在他們家巷口的母雞煲簡單吃了點,張揚之前和蘇國澤接觸的不多,借著這個機會他仔細觀察了一下蘇國澤,發現蘇國澤的面部輪廓和許常德果然有幾分相似,這世上恩恩怨怨實在難說,他決定把沈靜賢告訴他的這個秘密藏在心底。
  蘇國澤最近生意做得不錯,現在摩托車生意大火,他的專賣店也算得上日進鬥金。蘇國澤首先向兩人表示了感謝,他向張揚道:“張主任,照你看,我媽的情況怎麼樣?”
  張揚道:“她的肝腎功能都出了問題,情況不容樂觀。”
  蘇國澤黯然道:“也就是說沒希望了?”
  張揚實話實說道:“最關鍵的問題是她已經喪失了求生的欲望。”
  蘇國澤道:“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好不容易我的生意有了些起色,我本來想過段時間帶她去四處轉轉,可是……”
  張揚道:“心病還需心藥醫,你們兄妹倆有時間多陪她說說話,也許能讓她放棄尋死的念頭。”
  蘇國澤點了點頭道:“麻煩你了!”
  張揚道:“不用客氣,蘇媛媛是我們很好的朋友。”
  杜天野有些詫異的看了張揚一眼,心說這廝什麼時候和蘇媛媛成了好朋友了?
  臨走的時候,張揚又打包了一份母雞煲,給顧養養送過去。
  來到醫院,胡茵茹在病房裡陪著顧養養,看到張揚過來,胡茵茹不禁笑道:“怎麼這麼晚才過來?養養不吃飯,一直說你會給她送飯過來。”
  顧養養聽她這樣說,俏臉不禁有些發紅:“我……我只是沒有食欲……”
  張揚歉然道:“因為中途有點事所以耽擱了!”他將砂鍋放在床頭櫃上。
  顧養養道:“好香啊!”
  張揚笑道:“母雞煲,生意特好,我沒帶東西,乾脆連他們的砂鍋一起買過來了。”
  胡茵茹掀開砂鍋,頓時室內香氣四溢。她找了小碗盛了一碗湯,喂顧養養喝,顧養養喝著鮮美的雞湯,偷偷看著張揚,心中幸福到了極點。
  張揚道:“爸呢?”
  胡茵茹道:“我看他太累,所以替他照顧養養,讓他去隔壁休息了。”
  張揚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他心底肯定不好受。”
  顧養養道:“姐夫,我想求你一件事兒。”
  張揚笑道:“什麼求不求的,有什麼事你只管說,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去辦。”
  胡茵茹笑道:“放心吧,只要是你說出來的事情,他就算辦不到的也一樣會去努力辦,他最疼的就是你。”胡茵茹這句話充滿了暗示的味道,顧養養俏臉有些發燒,難為情的皺了皺可愛的鼻翼。
  張大官人古怪的看了胡茵茹一眼,這話不是在禍害自己嗎?難道胡茵茹看出了顧養養對自己的情意?張揚道:“不過現在你的任務是先吃飯,把飯吃了,回頭啊,再跟我說話。”
  顧養養乖巧的點了點頭,將那碗雞湯喝完,胡茵茹起身去刷碗。
  顧養養道:“姐夫,我跟警方說子謊話,我說是我自己把自己刺傷的。”
  張揚笑道:“你是害怕這件事會給你哥帶來麻煩?”
  顧養養道:“姐夫,我知道你們都在怪我哥,可是他真的不是存心的,他看到我受傷很後悔很痛苦。他不想丟下我逃走的,他現在肯定很難受。”
  張揚道:“你想讓我幫忙化解這件事,讓警方不再追究?”
  顧養養點了點頭。
  張揚道:“他到現在都不敢出來見人,養養,我知道你心底善良,可是這並不能成為你對他一味寬容的理由,這些年來,明健始終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偏激,自私,懦弱,根本沒有承擔責任的勇氣。”
  顧養養淚光盈盈道:“可他是我哥哥!”
  張揚道:“我知道,養養,你放心,我不會對他怎樣,但是我再也不會把他當成我的朋友,我的親人!”
  “姐夫……”
  張揚拍了拍顧養養的手背,柔聲道:“好好養傷,一切都會好轉起來!”

杜天野第二天一早就得知了沈靜賢的死訊,沈靜賢死於自殺,昨晚她等到兒女睡著之後,一個人偷偷服用了整瓶的安眠藥,等蘇國澤兄妹發現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杜天野聽說這件事之後通知了張揚,他讓張揚和他一起過去,換成過去,張揚一定不會去,可現在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和蘇媛媛之間的關係,就算杜天野不通知他,他知道了也會去。
  張揚開著胡茵茹新買的皇冠,前往市委接了杜天野,杜天野不想太多人知道,他這次去弔唁純屬私人性質。
  杜天野來到車內,歎了口氣道:“據說是自殺,昨晚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想不開?”
  張揚道:“她的情緒一直都很不穩定,其實就算不發生這件事,她應該也活不過半年。”
  杜天野道:“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啊!”
  張揚默默開著車,心裡卻在回憶著沈靜賢之前告訴他的那些事,蘇國澤和蘇媛媛兄妹倆大概永遠都不會猜想到他們的身世,沈靜賢說的沒錯,她的一生都活在痛苦和折磨中,也許一切都應該就此結束,讓她把仇恨帶入墳墓之中。
  沈靜賢在死前告訴他這麼多的事情,是因為她對蘇媛媛放心不下。
  杜天野的話打斷了張揚的沉思:“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張揚笑道:“沒想什麼,我只是覺著你對蘇媛媛好像很關心啊。”張大官人開始旁敲側擊。
  杜天野道:“大家畢竟相識一場,我覺著她挺不容易的。”
  張揚道:“你很關心她啊!”
  杜天野道:“我關心我的每一個朋友。”他著重強調了朋友這兩個字。
  張揚道:“我怎麼覺著你和蘇媛媛之間的關係並不是那麼簡單?”
  杜天野瞪了他一眼道:“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跟你一樣。”他有些好奇道:“昨晚沈靜賢跟你談什麼?”
  張揚道:“你真想知道?”
  杜天野點了點頭。
  張揚道:“她告訴我當初是她逼蘇媛媛說謊話的,希望你不要怪她。”
  杜天野笑道:“我早就知道,不過她為什麼不直接對我說,而要通過你來轉告我?”杜天野也不是這麼好矇騙的。
  “你問我,我問誰?你知道的沈靜賢這個人脾氣本來就怪怪的,我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對我說這句話,可能是因為她覺著我和你是好朋友,而且她把我當成她的醫生,很多病人心裡有話寧願跟醫生說也不對自己的家人說。”張揚的解釋倒是很有幾分道理。
  杜天野當然不會想到蘇媛媛和張揚竟然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關係,張揚自從知道這件事之後就開始打起了算盤,他想著把杜天野和蘇媛媛往一塊撮合,如果杜天野能成為自己的姐夫,倒也不錯。現在想想可能命中註定杜天野會成為自己的姐夫,先是文玲,然後是蘇媛媛,一個是幹姐姐,一個是親姐姐。張揚道:“你覺得蘇媛媛怎麼樣?”
  杜天野道:“你今兒是怎麼了?怎麼感覺你這麼怪呢?”
  張揚道:“我就是覺著蘇媛媛挺可憐的,過去被她媽強迫做了這麼多不情願的事情,而且我也看出她對你好像挺有意思的,我琢磨著,你們男未婚女未嫁,那啥……乾脆……”
  杜天野道:“你趕緊給我打住,再胡說八道,我可真跟你急!”
  “我算是知道了,什麼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老杜,你拍拍自己的良心,你對蘇媛媛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杜天野道:“我的事兒你少管!”
  兩人來到蘇家,前來弔唁的人並不是很多,畢竟現在R型肺炎在全國範圍內肆虐,老百姓盡可能的減少社會活動,再加上沈靜賢本來就沒多少朋友,來蘇家幫忙的大都是蘇國澤的一些生意場上的朋友,杜天野和張揚的到來讓這些人感到驚奇,多數人都想不到蘇家和江城現任市委書記還有這麼密切的關係。
  杜天野和張揚敬先了花圈,又來到沈靜賢的遺像前三鞠躬,家屬答謝的時候,蘇媛媛泣不成聲,現在已經知道了蘇媛媛就是自己的姐姐,張揚看到她哭得如此傷心,心中自然也不好過,他向蘇媛媛道:“節哀順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只管說一聲。”
  蘇媛媛含淚點了點頭。
  杜天野來到蘇媛媛面前道:“小蘇,人死不能複生,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多注意身體。”
  蘇媛媛看到杜天野關切的目光,心中一時百感交集,她泣聲道:“謝謝杜書記關心,我會的……”
  杜天野道:“我上午還有事,先走了,有事只管給我打電話!”
  蘇媛媛點了點頭,起身想要送杜天野,可是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身軀軟綿綿倒了下去,杜天野距離她最近,一個箭步搶上去,抱住她的嬌軀,關切道:“小蘇,小蘇,你怎麼了?”
  張揚就在他們身邊,伸手在蘇媛媛的人中上按了一下,蘇媛媛舒了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目,看到杜天野將自己抱在懷中,俏臉不由得一熱,掙脫杜天野的懷抱,低頭道:“對不起……對不起……”
  杜天野道:“你沒事吧?”
  張揚道:“應該是這幾天熬得太辛苦,蘇媛媛,你一定要注意多休息,這樣下去,你的身體也會垮掉。”
  蘇媛媛道:“謝謝兩位的關心,你們去忙吧,我沒事!”
  杜天野和張揚從蘇家告辭出來,杜天野道:“張揚,她真的沒事嗎?”看來杜天野對蘇媛媛還是有些關心的。
  張揚道:“沒什麼大問題,這段時間蘇媛媛一直都在照顧她的母親,現在母親突然離去,傷心難過是難免的,身心承受不住這麼大的壓力,所以才會暈厥過去,只要好好休息調養一段時間就會沒事。”
  杜天野道:“等忙完這段時間,我抽空找她好好談談,開導一下她。”
  顧養養恢復的速度很快,僅僅三天她就能夠行動自如了,手術的成功是一方面,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張揚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顧養養甚至悄悄的希望自己不要好得那麼快,這樣,張揚就能多陪在她身邊一段時間了,可張揚畢竟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永遠守在她的身邊,顧養養清楚這件事,她也知道,直到現在,張揚都是將她當妹妹看待,並沒有任何其他的感情,曾經有一度,顧養養想要模仿姐姐的一切,她甚至想變成姐姐的樣子,後來漸漸意識到,無論自己怎樣改變,都無法替代姐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顧養養一天天的長大了,她對自己的感情認識的越來越清晰,她知道自己愛上了張揚,她也知道張揚的感情已經有了歸宿,她對張揚的這種愛或許永遠都不會有結果,可是顧養養仍然無法控制自己,她渴望見到張揚,渴望和他在一起,哪怕看到他的微笑,聽到他的聲音也好。感情這東西,總是說不清道不明,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樣。
  張揚確信顧養養的傷情已經穩定,他這才放心的登上了前往南錫的列車,這些天顧明健始終沒有出現過,也沒有再給張揚打過電話。
  這個春天就在R型病毒肆虐中渡過,人們談論最多的話題就是R型肺炎,這場疫情對老百姓的生活造成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隨著夏天的臨近,氣溫逐日升高,抗R型肺炎新藥開始大批量上市,R型肺炎終於變得不是那麼可怕,人們開始摘去臉上厚厚的口罩,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終於恢復了昔日閒庭信步的悠閒風貌,笑容和信心重新回到了人們的臉上。
  一場變故可以檢驗出許許多多的人和事,在這場疫情中,有人成為烈士,有人成為英雄,有人成為眾人唾棄的懦夫。
  南錫市委市政府在取得抗擊R型肺炎的全面勝利之後,在政府禮堂舉辦了一場表彰大會,受到表彰的首先是在這場對抗疫情戰鬥中奮戰在第一線的白衣天使,以鐘林、徐光勝、張秋玲為首的醫務工作者全都受到了表彰,市委書記李長宇、市長夏伯達全都出席了這場表彰大會,並親自為這些英雄們頒發了獎章和獎金。
  杜瓦爾作為病人代表上臺發言,杜瓦爾表現的相當激動,他站在主席臺上,聲音顫抖道:“大家好,我是杜瓦爾,我今天能夠站在這裡發言,全都是因為你們,沒有你們的無私奉獻,沒有你們對我的慷慨營救,我可能早就去見上帝了!”
  台下傳來一陣善意的笑聲。
  杜瓦爾道:“對不起大家,我把R型病毒帶給了南錫,給大家的生活造成了這麼大的困惑,我尤其要向因為這場疾病而死亡的那些市民表示最誠摯的歉意!”杜瓦爾說的很真誠,講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中閃爍著淚光。
  李長宇打斷了杜瓦爾的發言,他聲音凝重道:“這場R型肺炎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杜瓦爾先生把這件事歸咎到自己的身上,我要說,這個責任太大,你需要承擔,你也承擔不起。”
  會場內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換成前一陣子,大家是笑不出來的,現在多數人都抱著勝利後的心態,再來回顧這段發生過的事情心情自然輕鬆了許多,國人健忘,無論再悲慘的事情很快都會褪色變淡。
  張揚也坐在會場內,他也榮立了二等功,在被表彰的人員之列,不過張揚對這種表彰的興趣並不大,他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有了變化,對名譽不再像過去那樣熱衷,連帶著對官場也沒有了昔日的那份狂熱。
  沒等散會,張揚就溜出了會場,連上臺發言的機會也主動放棄了,他感覺到自己突然就變得沒有激情了,來到政府禮堂的停車場,張揚遇到了同樣也是中途溜出來的梁成龍,他獲邀參加會議是因為他在這次抗擊R型肺炎的過程中和林清紅聯手捐獻了100萬元的藥物。
  梁成龍樂呵呵朝張揚走了過來:“你怎麼也出來了?不是回頭還有你的發言嗎?”
  張大官人百無聊賴的搖了搖頭道:“沒勁都是虛的,大家都在做戲,看著煩。”
  梁成龍笑道:“人生如戲,官場是一個大舞臺生旦淨末醜,輪番粉墨登場,你在官場中,就得做戲。”
  張揚有些驚奇的看著他:“喲呵,你丫的最近好像有點深度了啊!”
  梁成龍不無得意道:“那是當然,要當爹的人了,還能像你這種毛頭小夥子一樣?”
  張揚道:“這次捐了一百萬,挺大方啊!”
  梁成龍道:“我是在為我將要出世的兒子行善積德,金錢這個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和清紅的財富加起來,孫子輩都夠花了,我們兩口子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以後要多做善事。”
  張揚嘖嘖稱奇道:“進步了,你丫真的進步了。”
  梁成龍道:“哥兒們,中午我請你吃飯,咱倆好久沒單獨吃飯了。”
  張揚道:“成,我給你這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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