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第740章 古刹
安語晨點了點頭,俏臉緋紅道:“我會不會……懷孕……”
張揚笑而不語。
安語晨搖晃著他的手臂嬌嗔道:“你說嘛!”
張揚道:“懷孕也沒那麼快,雖然昨晚我很努力,但是忘了問你是不是在安全期?”
安語晨羞得堵住了耳朵:“羞死人了,不想聽,不想聽!”
張揚被她忸怩的神態逗笑了,他把登山包背好,微笑道:“趁著天氣晴好,咱們趕緊下山去吧。”
下山的途中,安語晨終於還是小聲告訴了張揚,自己並不在安全期,這次十有八九要出事了。張揚沒說話,安語晨的病情雖然暫時穩定,可是他仍然沒有把握是否可以徹底治癒她,當初和李信義討論過這個問題,如果安語晨懷孕,那麼,她體內的這個新生命就會和母體之間建立起新的經脈,通過這種方式或許可以重塑她體內的經脈,可是就算她順利懷孕,能否堅持十個月的時間還很難說。
張揚為安語晨的事情深深擔心著,安語晨卻以為張揚因為他們之間的事情承受了壓力,她小聲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對這件事負責,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張揚聽她這麼說忍不住笑了。
安語晨認真的說道:“我不會將咱們之間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不會影響你和嫣然的感情。”即使現在,安語晨也沒有想過要有什麼結果,她對自己能否痊癒沒有任何的信心,張揚給她的已經太多,對她而言多活一天都是賺到了。
張揚道:“小妖,我在想,咱們生出來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
安語晨笑道:“一定是個混世魔王!”
上山容易下山難,在珠穆朗瑪峰上,兩人真切的感受到了這一點,走到冰刀梁的時候,又開始起風,剛才還是晴天,轉瞬之間天空又變得黑濛濛的,雪不停落下,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他們已經分辨不出方向,張揚的意見是在冰刀梁暫時駐紮下來,等風雪停歇之後繼續前進,安語晨對他是言聽計從,過去性情倔強特立獨行的小妖,如今也突然變成了柔情似水百依百順的小女人。
張揚在冰刀梁背風的一面準備紮下營帳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地面隱隱傳來震動。
安語晨有些緊張的扶住他的手臂,兩人抬頭向山巔望去,卻見上方的山坡之上出現了一條白色的長龍,轟隆隆的悶響聲由遠及近,張揚雖然膽色過人,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由得變了顏色,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安語晨,費盡辛苦兩人方才回到這裡,本以為勝利在望,卻想不到在冰刀梁又遭遇雪崩。
張揚大吼道:“快跑!”他拉著安語晨的手臂,向山下逃去,可是在這風雪漫天的冰峰之上,他們想逃又能逃到哪裡?沒等他們逃出幾步,宛如銀龍般傾瀉而下的積雪就狂湧二字,氣浪將他們的身體掀如半空之中,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他們的身體宛如秋葉般在虛空中飄零,張揚一口氣還未提起,積雪已經兜頭蓋臉的籠罩下來,轉瞬之間已經將他們掩埋在皚皚的白雪之中。
張揚將安語晨緊緊擁抱在懷中,用他的懷抱護衛著安語晨,避免她受到傷害,他的身體終於落在了地面上,左腿一陣劇痛,他們的身體完個被積雪掩埋,腿部的疼痛沒有讓張揚昏迷過去,確信安語晨仍然在自己的懷中,張揚稍稍心安了一些,然後開始用手臂推開上方的積雪,積雪層很厚,他的手竭力伸展,卻始終無法突破厚厚的雪層,張揚的內心充滿了恐懼,他不知道他們被掩埋在了多深的雪下,如果雪層太厚,用不了多久的時間,他們就會因缺氧窒息而死,他掙扎著從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信號槍,雪崩時從高空中墜落讓他的身體多處受傷,他的左腿應該斷了,肋骨也有多根骨折,傷痛和積雪讓他每一個動作都變得極其艱難。張揚舉起信號槍對準上方的雪層,扣動扳機,他期望信號彈能夠衝破雪層,就算是無人能夠看到,也能夠沖出一個孔道,利用孔道可以帶給他們一些空氣。
安語晨蜷曲在他的懷中毫無聲息,張揚抱著她,此時真正感覺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滋味,信號彈沖出的孔洞沒過多久就被落雪掩埋,黑暗中張揚的希望在一點一點的破滅,想不到這冰峰雪嶺竟然成了他和安語晨的最終歸宿。
就在張揚幾近絕望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犬吠之聲,張揚本以為是他的錯覺,可那犬吠之聲越來越近,張揚驚喜萬分,他想出聲呼救,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發不出半點聲音。
犬吠聲終於來到他的頭頂,隨後而來的是腳步聲,有人開始利用雪鏟挖掘雪面,張揚和安語晨被掩埋在兩米深處,外面的營救者先迅速挖出一條可供通氣的雪道,然後才進行大面積的清除,十五分鐘後,張揚和安語晨的身體終於再度出現在天光之下。
張揚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清醒的狀態,他看到兩名導穿紅衣的年輕喇嘛,還有一條白色的獒犬,一名喇嘛大聲叫道:“聽得到嗎?”
張揚微笑看著他,他竟然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
兩名喇嘛分別背起張揚和安語晨,迎著風雪向不遠處的廟宇走去。
這是一座藏在冰峰雪穀中的千年古刹,地圖上都沒有任何的標誌,張揚最為關心的還是安語晨,負責背著安語晨的那名年輕喇嘛道:“放心,她還活著。”
聽到安語晨無恙的消息,張揚的眼圈突然紅了,他感歎於生命的頑強和倔強,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他終於找到了安語晨,更為重要的是,她還活著。
兩名年輕喇嘛將張揚和安語晨帶到古刹內,來到古刹的後院西北角的禪房,禪房正中放置著一個直徑約半米左右的青銅火盆,和嚴寒的外面相比,禪房內溫暖如春,喇嘛將張揚和安語晨輕輕放在羊毛地毯之上,又用棉被蓋住他們的身體。
安語晨仍然處於昏迷狀態,張揚的情況也很差,他的左腿在雪崩時發生了骨折,胸前肋骨也有多處骨折,不過骨折的地方並沒有發生移位,也算得上不幸中的大幸。
兩名年輕的喇嘛離去後不久,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喇嘛顫巍巍走入禪房內,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背著藥箱的小喇嘛。
老喇嘛先查看了一下張揚的傷勢,低聲嘰裡咕嚕說了句什麼,那小喇嘛為他翻譯道:“你的腿斷了,身上也有多處骨折,現在就要為你療傷。”
張揚忍住疼痛道:“先幫我看看她有沒有事。”
老喇嘛看了看安語晨,又說了句什麼,他顯然不懂漢語,那小喇嘛代為翻譯道:“她沒事,只是昏迷,休息一會兒就會醒來。”
張揚剛才也探查過安語晨的脈息,相信老喇嘛並沒有欺騙自己。
老喇嘛點了點頭,示意小喇嘛打開藥箱,從中拿出一個青瓷盒,打開瓷盒,裡面卻是黑色的藥膏,一股濃烈辛辣的味道彌散開來,張揚單憑這味道就已經辨識出這藥膏竟然是黑玉斷續膏,這種藥膏在大隋朝的時候也很難得到,對筋肉和骨傷能夠收到奇效,張揚本以為黑玉斷續膏早已失傳,卻想不到在珠峰上的古刹中,還有喇嘛掌握著這種奇藥的配方。
老喇嘛給張揚上藥之後,又用木板將他的斷腿固定。
黑玉斷續膏果然神奇,藥膏敷在傷口上之後,疼痛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酥麻的感覺,老喇嘛通過小喇嘛轉告張揚,短時間內不能妄動,避免骨折的地方移位,為張揚療傷之後,老喇嘛起身離去,那小喇嘛也跟出去了,沒過多久,他又帶著糍粑和酥油茶進來了。
張揚現在腹中空空,聞到酥油茶的香味,肚子不爭氣的嘰裡咕嚕叫喚了起來,那小喇嘛笑了笑,十分可愛,端著酥油茶來喂張揚,室內的溫暖讓張揚漸漸恢復了,他首先恢復正常的就是語言能力,張揚道:“我自己來!”他接過酥油茶,一口口喝下,因為肋骨有傷,所以吃飯的時候都得非常小心,避免觸痛了傷口。
小喇嘛道:“你安心在這裡養傷,這兩天風雪肆虐,不適合下山,等風雪過去,我們會派人前往營地聯繫,把你們接下山去治療。”
“多謝小師傅了!”
小喇嘛笑了笑道:“我叫多吉嘉措!”
異揚笑道:“那我就叫你多吉,名字夠喜慶的!”
多吉點了點頭,笑道:“不耽誤你休息了,呆會兒我再來看你!”
小喇嘛離去之後將房門關閉,張揚從衣服內找到貼身存放的藥盒,打開藥盒,裡面有三顆他親手配製的逆天丹,他自己服用了一顆,又將一顆嚼碎度入安語晨的檀口之中。
安語晨的呼吸平緩穩定,應該沒有大礙,服下逆天丹可以加速身體的康復,張揚雖然外傷不輕,可是有了逆天丹內服,再加上黑玉斷續膏的神奇效用,一周之內應該可以恢復如初。
夜色降臨的時候,安語晨終於醒來,她眨了眨雙目,驚詫的發現自己竟然處在房間內,她蘇醒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尋找張揚,張揚就躺在她的身邊,微笑看著她。
安語晨激動萬分道:“我沒死,我們得救了!”
張揚點了點頭,安語晨激動地向他懷中撲去,卻不小心觸痛了張揚的傷口,張大官人發出一聲悶哼,安語晨這才意識到張揚受了傷,內疚不已道:“都怪我,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受傷!”
張揚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居然讓我見識到了黑玉斷續膏,這味靈藥早已失傳,想不到深山之中還有這樣的高人。”
外面響起輕輕地敲門聲,安語晨整理了一下頭髮,她比張揚要幸運得多,雪崩之中雖然受到撞擊,可是並沒有受傷。
獲得他們的應允後,小喇嘛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他手裡拿了兩床被褥,來到安語晨面前笑了笑道:“女施主醒了!”
安語晨輕聲道:“你救了我?”
小喇嘛道:“是我的兩位師兄,師父讓我給你們送些被褥過來,晚上氣溫還要低,害怕你們耐不得寒冷。”
安語晨連忙稱謝,從他手中接過被褥。
張揚道:“小師傅,我們有些餓了,還要麻煩你給我們弄點吃的。”
多吉笑道:“已經準備了,我師兄馬上就給你們送過來。”
說話的時候,一名年輕的喇嘛帶食盒走入禪房之中,他把食盒放在小桌上。
張揚認出這位喇嘛就是把他和安語晨從風雪中救出的那個,慌忙向那名喇嘛道謝。
這位年輕喇嘛雙手合什,比起小喇嘛多吉,他的修為要高上許多,早已做到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境界。
安語晨先喂張揚吃了,然後自己才吃飯,小喇嘛多吉頗為健談,在和他們的談話中提到,這座古刹名叫尼勒歷史已經有上千年,因為一直都藏在冰峰雪穀,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這裡,加上廟宇本身規模較小,比起海拔五千多米的絨布寺顯得默默無聞。他們的主持恩禪法師是印度人,年輕的時候在印度出家,後來翻越喜馬拉雅山去絨布寺講佛,後來因為他和絨布寺的那些喇嘛理念不合,所以離開了絨布寺,這座尼勒寺在恩禪法師來到之前已經荒廢了二百多年,恩禪法師離開絨布寺就在這裡住了下來,現在廟裡一共有五名喇嘛,救張揚他們的那兩名年輕喇嘛和多吉都是恩禪法師收養的孤兒,多吉是藏人,他的那兩名師兄是尼泊爾人是恩禪法師去尼泊爾講經的時候收養的。寺院裡還有一位喇嘛是恩禪的師弟桑坤,他過去也是絨布寺的喇嘛,後來追尋恩禪法師的足跡來到了這裡。
因為登山包都在雪崩中失落,張揚把他的戶外手錶送給多吉作為留念,也是通過這種方式表達對這幫喇嘛的謝意。
多吉卻執意不收,他很認真的說道:“我們是出家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施主已經送給了我功德,在我們佛門弟子的眼中沒有比功德更珍貴的東西了。”
眼前的多吉不禁讓張揚聯想到了三寶和尚,同樣是佛門弟子境界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等自己返回平海一定要讓三寶和尚過來好好受受教育。
多吉為火盆添過炭火之後方才離去,安語晨扶著張揚坐起,張揚靠在她身上,雙手張開在火爐上取暖。
張揚道:“看來咱們要在這古刹之中呆幾天了。”
安語晨道:“等我回去之後,一定捐錢給他們重修廟宇。”
張揚道:“恐怕趙天才他們會等不及,過了和他們約定的時間,他們一定會來找我。”
安語晨摟住張揚柔聲道:“事情已經這樣,你就耐心一些,外面天寒地凍,風雪又這麼大,你現在又斷了一條腿,咱們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
張揚知道安語晨所說的全都是實情,他現在唯有在這座喇嘛廟裡耐心等待。
張揚收斂心神,開始運功療傷,擁有逆天丹和黑玉斷續膏兩種靈藥,再加上他因為雙修而迅速恢復的內力,相信他康復的時間可以大大縮短。
安語晨不敢打擾他,一個人走到旁邊,從書案上拿起一本佛經翻看,可佛經是用梵文書寫,她看不懂,安語晨無聊的重新站起,來到門前,聽到外面寒風呼嘯,又有腳步朝這邊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