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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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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嫣然道:“你說,我聽著!”
  宋懷明望著女兒的眼神,從她的身上看到了過去妻子太多的影子,宋懷明痛苦的抿了抿嘴唇,低聲道:“你媽媽在參加搶救小組之前已經得了絕症,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地震發生之前,我才知道這件事,我讓她申請去美國,那裡的醫療條件比國內好,也許會有辦法,可她堅持認為自己已經無藥可醫,她放棄治療,寧願在國內和家人共度最後的時光。”
  “你撒謊!”楚嫣然用力搖著頭。
  宋懷明道:“我沒有撒謊,我永遠不會欺騙自己的家人,靜芝的病歷到現在我仍然保存著,她生前沒有來得及向任何人告別,她說過,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就靜靜地消失,除了我之外,不會告訴任何人,別人問起她,只說她出門遠遊了,至少在親人的心中還能存有一分希望,可是我們都沒有想到,噩運來得這麼快。”
  楚嫣然道:“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向外公解釋,任由他誤會你這麼多年?”
  宋懷明道:“我答應過你的母親,我答應過她,不將她的病情告訴任何人,你外公,你外婆,他們把我當成了間接害死靜芝的兇手,我如果做出解釋,他們只會更加傷心更加難過,讓他們恨我,他們的心裡還會好過一些。”
  楚嫣然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是我的女兒,我不想你承受這樣的打擊,一直準備在你真正長大後再將事實的真相告訴你,我甚至想過放棄仕途來照顧你,可是我……”宋懷明的眼圈紅了。
  楚嫣然搖了搖頭:“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地震的當天,你明明有機會去救我媽媽,卻帶著救援隊前往了鄰近的小學,你去救誰?除了那些孩子以外,你還救了誰?”
  宋懷明的目光充滿了震驚和錯愕,他的內心一陣隱痛。
  楚嫣然道:“柳玉瑩,當年她就是那所學校的老師!”
  宋懷明道:“誰告並你這些?是誰告訴你這些?”他大聲怒吼道。
  楚嫣然道:“你永遠掩蓋不了事實的真相!”
  宋懷明想到了一個人,李同育!如果李同育現在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去,狠狠賞給他兩記耳光,宋懷明的目光交織著痛苦和悲傷,他低聲道:“不錯,柳玉瑩是那間小學的老師,但是我去救她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她在……”
  “你早就認識她?”
  “是!但是我和她之間是清白的,我忠於你的母親!”宋懷明怒吼道。
  楚嫣然拿出了那份材料,信封已經被撕開,她終於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看完了那份材料,父女兩人靜靜對峙在夜色之中,楚嫣然的面孔蒼白如雪,宋懷明面部的肌肉緊繃著,他在竭力控制著內心的悲痛。
  楚嫣然從中找出了幾張泛黃的照片,其中就有宋懷明和柳玉瑩的合影,雖然並不是單獨合影,可是集體照中,宋懷明和柳玉瑩站在一起,兩人笑得都很甜蜜,楚嫣然揚起那張照片,然後扔在了地上:“這是什麼?”
  宋懷明沒有說話,他的表情越發的痛苦。
  楚嫣然又拿出了一封信,歲月已經讓那封信變得陳舊,然而上面的字跡依然清晰,楚嫣然道:“要不要我讀給你聽,要不要把這充滿感情的文字念給你一遍?”
  宋懷明瞪大了雙眼:“嫣然,我承認這封信是柳玉瑩寫給我的,但是我從未做出對不起你和你母親的事情,我去救她也不是因為我對她有任何特別的感情,我主要是為了那些孩子……”
  楚嫣然道:“你早就認識柳玉瑩,這些合影,這封信,都已經證明,你們早就有來往!而我的媽媽一直被你欺騙,是什麼才讓她心灰意冷?是你的背叛!你背叛了我的母親!”
  “住口!”宋懷明瘋狂吼叫道,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的他揚起手給了楚嫣然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完之後,兩人都愣在那裡,楚嫣然捂著面孔搖了搖頭,她沒有流淚,目光中充滿了倔強和怨憤,她轉身向遠方走去。
  宋懷明望著女兒遠去的背影,慢慢抬起了自己的手,喃喃道:“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他感到一陣眩暈,伸手扶住身邊的大樹,內心有種壓榨般的疼痛,他忽然揚起手,一拳一拳狠狠砸在樹幹上,直到皮開肉綻,可他似乎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瑪格麗特瘦小的身影出現在宋懷明的身後,她握住宋懷明的手臂,有些心疼的看著他流血的手,歎了口氣,掏出手帕為宋懷明包紮好傷口。
  月光下宋懷明的臉上閃爍著兩行晶瑩,他趕緊回過頭去擦去眼淚,低聲道:“媽……”
  瑪格麗特點了點頭,拾起地上的照片,拾起那封信。瑪格麗特輕聲道:“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宋懷明道:“媽,你相信我嗎?”
  瑪格麗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其實在靜芝死前的幾個月,我就發現了她情緒上有了很大的變化,記得她生前,我最後一次和她見面,她說了很多話,讓我非常的敏感,我本以為你們之間出了問題,靜芝告訴我,你對她很好,柳玉瑩給你寫信的事情,她告訴了我,她還說,你們兩人彼此信任,你從不瞞她任何的事情。”
  宋懷明用力點了點頭。
  瑪格麗特道:“靜芝給了我一些病例,讓我去美國幫忙詢問治療的方法,我找到我的一位元醫生朋友,根據她提供的病歷資料,他們診斷出這位患者得了淋巴癌,惡性程度很高,治癒的可能性很低,我當時心裡就有了一種很不祥的預感,我害怕這些病歷就屬於靜芝自己,我給老頭子打電話,你知道的,他是個粗枝大葉的人,他對這件事毫無察覺,然後我給你打了電話,你還記得嗎?”
  宋懷明道:“記得!當時你追問我靜芝的事情。”
  瑪格麗特淒然笑道:“無論我怎樣問,你都守口如瓶,你都說靜芝沒事。”
  宋懷明黯然道:“靜芝不想你們知道,她不想你們擔心,就連我也是地震前不久才知道她的真實情況,不久之後……靜芝在那場地震中遇難……”
  瑪格麗特道:“其實你應該把這件事說出來。”
  宋懷明紅著眼睛道:“我答應過靜芝,我要為她保守這個秘密,而且當時的情況,我不想大家以為我在推卸責任!”
  瑪格麗特道:“靜芝死後,老東西把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在你的身上,這些年你受了不少的委屈。”
  宋懷明含淚道:“媽,是我的錯,我沒照顧好靜芝,是我沒有照顧好她……”說到這裡宋懷明壓抑在心中多年的委屈全都奔湧出來,他竟然泣不成聲。
  楚嫣然坐在埋葬爺爺的地方,呆呆望著那棵銀杏樹,夜很黑,風很冷,臉上的淚水早已風乾,楚嫣然抽動了一下鼻子,看到了遠處的那個黑影,雖然看不清是誰,楚嫣然卻猜到那是張揚,聲音有些沙啞道:“出來!”
  張揚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他來到楚嫣然的身邊,走過來的時候已經把外套脫了下來,裹在楚嫣然的身上,將她的嬌軀抱在懷中。
  楚嫣然沒說話,靠在他的懷中默默流淚,哭了好一會兒,方才擦乾眼淚道:“我發現有個未婚夫也不錯,至少有人隨時脫衣服給我披上。”
  張揚笑了起來:“其實我一直都在跟著你。”
  楚嫣然道:“我和他的爭吵你都聽到了?”
  張揚道:“沒有,我躲得遠遠的,沒聽清你們在說什麼。”其實以他的耳力就算是不想聽,那父女倆說得那麼大聲也得鑽進來。
  楚嫣然當然不會相信,她輕聲道:“我是不是很過分?”
  張揚道:“雖然我說話可能會讓你生氣,可是我還得說一句,我覺著你爸是個好人!”
  “這麼肯定?是不是因為他是你的領導?你不敢得罪他?”
  張揚道:“有其父必有其女,你這麼好,你爸爸不可能壞到哪裡去!”
  楚嫣然道:“我隨我媽!”
  張揚笑了:“你媽我沒見過,不過我感覺你身上的很多地方都很像……”
  “別說了!我不想聽!”
  張揚道:“李同育那個人我見過,第一次和他的交手是因為他派人去清臺山採訪杜天野和我捲入山民鬥毆的事情,當時陳大爺為了營救杜天野誤傷了一名山民。他派記者去清臺山挑唆山民鬧事。”說起這件事,張揚忽然想起,為什麼李同育會陷害陳崇山,他曾經說過,他的父親曾經是覲遼地委書記,死于文革期間,難道他陷害陳崇山的初衷不僅僅是為了針對杜天野?他的父親和楚鎮南、陳崇山這些人之間是不是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恩怨?
  楚嫣然道:“我記得小時候他經常到我家來,我家裡人都不喜歡他,又一次我爺爺發火還打過他。”
  張揚道:“就我接觸他的幾件事,可以斷定這個人是個小人,後來我找關芷晴當形象代言人,他又派記者去搗亂,當場就被我給揍了!”
  楚嫣然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她拉住張揚的手臂:“我知道,芷晴回美國之後就告訴了我,也是從那次開始她改變了對你的看法,一直一直幫你說好話。”
  張揚道:“這一次,他又弄出這份東西,嫣然,我雖然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可是李同育那個人絕對沒安好心,為什麼他要選擇這種時候把這些所謂的秘密給抖落出來?因為他見不得你們楚家好!”
  楚嫣然道:“我知道這個人不懷好意,可是我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我還是看了那份東西。”
  張揚歎了口氣。
  楚嫣然道:“很奇怪,我看完他所謂的證據,我以為我會恨我爸爸,可是……”她淚光盈盈的看著張揚:“我又做不到……”
  瑪格麗特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因為,你本來就不該恨他!”
  楚嫣然和張揚慌忙分開,她的俏臉紅了,畢竟和張揚摟得太緊,讓外婆看到總是有些難堪。
  張揚叫了聲外婆,瑪格麗特笑了笑道:“你先回去吧,我和嫣然單獨說兩句。”
  看到瑪格麗特出現,張揚也放下心來,其實楚嫣然的情緒並沒有像他想像般那樣激動,李同育拿出的那些材料應該沒有起到他想要的作用,楚嫣然並沒有完全相信,相信瑪格麗特可以解開嫣然的心結。
  張揚回到小樓內的時候,發現小樓裡來了幾位訪客,其中一人正是靜安市常務副市長孫國正,宋懷明坐在沙發上,他的右手包裹著一條白色的手絹,此時的宋懷明已經恢復了冷靜,端著茶杯靜靜地喝茶。

孫國正的面前沒有茶杯,應該是宋懷明沒有讓人給他上茶,孫國正現在雖然是靜安市常務副市長,常委中的一員,可是在宋懷明面前,他仍然抬不起頭來,過去他一直都是宋懷明的跟班,宋懷明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他是市委秘書長。
  看到張揚進來,宋懷明道:“張揚,過來坐!”
  張揚來到宋懷明的身邊坐下,恭敬道:“宋叔叔找我有事?”
  宋懷明道:“孫市長你見過吧?”
  張揚點了點頭,向孫國正道:“孫市長好!”
  孫國正笑道:“聽說張揚在平海幹得不錯,宋省長栽培有方啊!”他這句話意在討好,可是宋懷明卻並不領情,淡然道:“張揚有現在的成績全靠他自己,我這個人不懂得照顧家人,連我的女兒我都沒有好好照顧,想起來真是慚愧。”
  孫國正道:“宋省長忙於工作,為了事業犧牲太多了。”
  宋懷明道:“我雖然疏於照顧我的家人,可是並不代表著別人可以欺負我的女兒!”他啪!地一聲頓下茶杯,茶水不少都潑到了茶几之上。
  孫國正唇角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其實自從幾年前因為地下賽車孫曉偉和楚嫣然發生衝突,他在事情上的護短處理就引起了宋懷明的強烈不滿,那時候矛盾已經悄然埋下,宋懷明走後,孫國正也沒有顧得上修補彼此的關係,好在他在宋懷明走後馬上重新站隊,巴結上了北原省省委書記,這幾年仕途走得很順,現在已經覬覦靜安市市長的位置了,底氣自然比起過去足了不少。
  孫國正笑道:“年輕人難免會衝動誤事,宋省長,咱們多年的老朋友了,孩子們相互鬧些矛盾,別當真,千萬不要傷了和氣。”這種話孫國正過去是不敢說的,尤其是最後一句,千萬不要傷了和氣,已經在暗示宋懷明要給自己幾分面子,多年的同僚不說,現在是在靜安,你宋懷明過去雖然是靜安市委書記,可現在你走了這麼多年,我是靜安市常務副市長,孫國正之所以敢這樣說還有一個原因,北原省的主要領導也已經更換的差不多了,他自問自己在北原上上下下的關係要比宋懷明強得多,強龍不壓地頭蛇,今天我已經主動登門給你道歉,你宋懷明也應該見好就收。
  宋懷明深邃的雙目冷冷盯住孫國正,這目光仿佛直視到孫國正的心底,讓孫國正不免有些慌張,宋懷明擔任他的領導多年,在氣場之上完全將他壓制住,宋懷明充滿譏諷道:“國正,這些年的變化不小啊!”


卷八 第718章 報案
  孫國正的表情還算淡定,他微笑道:“宋省長離開了幾年,北原的變化的確不小。”偷換概念對政治高手來說根本是駕輕就熟。
  宋懷明看著孫國正,眼前的孫國正好像一個政治上的暴發戶,近幾年的光鮮已經讓他忘記了過去的經歷,他甚至忘記了當年在宋懷明身邊阿諛奉承的經歷。
  其實孫國正沒忘,在宋懷明面前他始終感覺矮上那麼一頭,政治上雖然有官職大小,可人本身是平等的,那全都是扯淡,孫國正感覺宋懷明此時的目光仍然像過去那般居高臨下,這讓他很不爽,時過境遷,現在的靜安已經不是你宋懷明當政的時候了,你憑什麼用俯視的眼光來看我?仿佛我孫國正就該做奴才,就該聽你呼來喝去。孫國正的目光轉向張揚:“小張,今晚是誤會吧?你和嫣然都沒受傷吧!”他表面上是對張揚說,實際上是在說給宋懷明聽,孫國正認為這件事無論錯在哪一方,都沒必要鬧大,他來找宋懷明的原因是,兒子和他的那幫狐朋狗友全都被軍方給控制了,如果是公安系統還好辦,憑什麼軍方抓人?就算你洪長武要為老楚家出頭,也不該出動軍隊。
  張揚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宋懷明已經道:“國正,你想說什麼?你有沒有看到我家裡正在辦喪事?我沒有那麼多時間來陪你!”宋懷明已經下起了逐客令。
  孫國正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咳嗽了一聲道:“宋省長,曉偉和嫣然他們發生了點矛盾,現在都被軍方扣押了,我總覺著這件事影響不好,不過是孩子們間的一些誤會,沒必要搞這麼大,你說是不是?”
  宋懷明道:“國正,我想你找錯物件了,第一,軍方怎麼做,和我們家無關第二,孩子們的事情,孩子們自己會處理,如果他們處理不了,可以再找我們幫忙處理,我還是那句話,我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但是有個前提最好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孫國正訕訕道:“宋省長……”
  宋懷明抬起手道:“算了,我累了,我們家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你兒子的事情發生在靜安,你身為靜安常務副市長不應該找我這個外省官員來解決。”
  孫國正表情僵硬道:“那……打擾了!”他站起身。
  宋懷明卻向張揚道:“張揚?有人逼迫你們參加地下賽車為什麼不跟我說?我讓你照顧好嫣然,你有沒有做到?”聽話聽音,張揚當然明白岳父大人的這句話並不是真的責問自己。
  張揚道:“宋叔叔,您放心,我饒不了他!”
  宋懷明板起面孔道:“什麼話?打人能解決問題嗎?虧你還是國家幹部,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中國是個法治社會,任何事都要通過法律解決。”孫國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想了想居然又重新坐了下來,宋懷明是什麼人他很清楚,他知道宋懷明是個護犢子的人,卻沒有想到宋懷明會回護到這種程度。雖然孫國正這兩年的翅膀硬了,以為在宋懷明的面前終於有了說話的資本,可真正當宋懷明發威的時候,他還是打心底覺著發怵,孫國正道:“宋省長,曉偉那孩子一直都貪玩,等他回來我一定狠狠教訓他,讓他登門給嫣然道歉。”這句話已經表明孫國正開始服軟了。
  宋懷明道:“孩子嘛畢竟是孩子,他們有什麼錯?有錯也是我們當家長的錯,子不教父之過嘛!”
  孫國正這會兒表現的很誠懇:“宋省長,你說得對,這件事都怪我忽視了對他的教育啊!”
  張揚在一旁看著,心中暗暗好笑,孫國正雖然是一隻老狐狸,可在宋懷明面前,他的修為還是淺了不少,宋懷明對付他勝負毫無懸念。
  其實孫國正完全是自找的,你既然登門道歉,就別矜持什麼地位架子了,你在宋懷明面前有什麼好牛逼的?誠誠懇懇的道歉,別說什麼傷和氣的鳥話,以宋懷明的胸襟自然犯不上跟你一般見識。
  張揚雖然把事情分析的很透徹,可有一點他沒想到,宋懷明對孫國正的表現是真惱火了,宋懷明在靜安的時候,時任靜安市委秘書長的孫國正對他是俯首貼耳,現在他離開北原不過數年,果然印證了那句老話,人一走茶就涼,他孫國正一個常務副市長居然就敢威脅自己了,宋懷明的胸襟雖然寬廣,可是並不代表他凡事都要忍氣吞聲,去平海擔任省長之後,他始終都被一把手壓制,這種狀況從喬振梁到來之後越發變得明顯,正因為如此,這些昔日下屬的表現很敏感的就刺激到了宋懷明的神經,更何況楚鎮南剛剛死去,自己的女兒就受到了欺負,這口氣宋懷明必須要爭。最不巧的是,現在宋懷明的心情極度惡劣,他也需要發洩。
  孫國正如果開始就低頭認錯,宋懷明也許會顧及昔日的情面,給他留三分餘地,不過孫國正的醒悟實在太晚。
  宋懷明道:“國正啊,你說得對,不能因為孩子們的事情傷了和氣啊!”孫國正聽到宋懷明重複自己剛才的話,心中咯噔一下子,他開始意識到這件事變得越來越不妙了。
  宋懷明當著孫國正的面拿起了電話,他打給了洪長武。
  洪長武接到電話就明白什麼事情,他仍然氣憤不已道:“這幫混小子,什麼東西?司令剛剛過世,他們就敢欺負嫣然,懷明,你別管這事兒,我倒要看看誰這麼不長眼。”
  宋懷明笑道:“長武啊,你別這樣行不行,你們這幫當叔叔的這麼回護嫣然,豈不是顯著我這個當爹的更不盡責?就算他們玩地下賽車,也不該歸你們軍隊管,小事情而已,別造成軍隊和地方的矛盾。”
  洪長武道:“怎麼?是不是孫國正去找你了?讓你說好話?”
  宋懷明道:“這樣吧,你把他們送到公安局,什麼事情還是應該交給地方處理,各負其責嘛!”
  洪長武道:“就這麼算了?”
  宋懷明道:“我比任何人都要緊張我的女兒!”洪長武從這句話中似乎悟到了什麼,他終於答應了下來。
  宋懷明打電話的時候,孫國正始終在一旁聽著,他覺著這件事來得太容易了,宋懷明的態度變化的實在太快,這其中該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可人家既然做出了姿態,孫國正只能表示感謝後離開。
  張揚在一旁靜靜觀察著,揣摩學習著宋懷明的每一個舉動,他也覺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如果宋懷明這樣就把事情了結了,人家會說他軟弱,女兒都被人欺負了,居然這麼輕易就放過了人家,可如果不這樣,張揚又想不出應該怎麼做,按照他的邏輯肯定是找到孫曉偉狠揍一頓,抽得他滿臉開花,那才過癮那才解氣。
  宋懷明似乎知道張揚現在正想什麼,也沒有回避的意思,拿起電話打給了靜安市公安局長譚超。
  譚超接到宋懷明的電話之前已經知道了今晚的事情,他和孫國正的關係很好,正是他給孫國正出主意,讓孫國正先找宋懷明說幾句好話,陪個不是,由宋懷明出面讓軍方放人,可譚超想不到宋懷明會直接打電話找自己。
  在宋懷明表明身份之後,譚超在言語間透著客氣:“宋書記,您好,您好,不知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吩咐?”他還維持著過去對宋懷明的稱呼。
  宋懷明笑道:“譚超啊,我找你是想報案!”這句話不但讓譚超大吃一驚,連坐在宋懷明身邊的張揚也驚得目瞪口呆。
  宋懷明不急不緩道:“記得當年我在靜安當書記的時候,就專門進行過整頓道路治安的工作,垂點就放在打擊日益猖獗的地下賽車活動上,你記得嗎?”
  譚超心說你都走了,還當自己是靜安的市委書記指揮我呢?心裡這樣想,嘴裡還是很恭敬的:“記得,記得!”
  宋懷明道:“今晚有人在北四環組織地下賽車,而且逼迫我的女兒參加比賽,並且對她的人身造成了巨大威脅,你聽說了嗎?”
  “呃……”
  宋懷明道:“你應該沒聽說,所以我才報案。”
  譚超馬上表示:“宋書記,你放心,我馬上讓人調查這件事。”
  宋懷明道:“沒這麼麻煩,過不了多久就會有軍人把那些違法犯罪的傢伙給你送過去,問一下就會清楚。”
  “宋書記……”
  宋懷明道:“相信你會秉公處理,想不到我離開靜安這麼多年,這裡的地下賽車活動還是這麼猖獗,譚超,身為公安局長你有責任啊。”
  譚超道:“宋書記放心,我一定秉公處理。”此時譚超為難到了極點,他怎麼會不清楚這件事。
  宋懷明道:“本來我想給肖廳長打個電話,讓他留意這件事,可想了想,害怕這件事會對你的影響不好,還是直接交給你處理最好。”

譚超差點沒惱的撞頭,宋懷明說的肖廳就是北原省公安廳廳長肖明覺,譚超知道宋懷明肯定不是在恐嚇自己,人家什麼身份,說得出就做得到。這樣一來宋懷明等於把難題全都扔到了自己的身上,譚超實在是後悔,自己幹嘛要給孫國正出這個主意?其實無論他有沒有出這個主意,宋懷明一樣會把這件事壓到他的頭上,譚超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宋懷明和自己無怨無仇的,人家沒理由為難自己,肯定是孫國正不知什麼地方得罪了他。
  譚超放下電話,沒多久軍方就把孫曉偉那幫人給送到公安局,手下人也知道孫曉偉的來頭,打電話請示譚超怎麼辦,譚超回答的也很乾脆:“按照法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靜安市常務副市長孫國正確信兒子已經被送到了市局,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看來宋懷明還是顧及昔日同僚的情面的,把他兒子交給地方,等於是手下留情,放了孫曉偉一馬,孫國正這麼認為,他打了個電話給譚超,讓譚超趕緊把兒子給放出來。
  可譚超接到孫國正的電話,不等他說話呢,就先歎了口氣道:“孫市長,這件事不好辦啊!”
  孫國正一聽就愣了:“什麼意思?不就是幾個孩子鬧著玩發生點矛盾,有什麼不好辦的?”
  譚超道:“孫市長,這件事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咱們省三令五申要嚴查地下賽車,而且有人已經提供證據,說這次地下賽車的組織者就是曉偉,還有啊,他組織這麼多人追打圍毆,這性質恐怕……有點嚴重。”譚超說的婉轉,他在提醒孫國正,孫曉偉今晚的行為已經有了黑社會的性質。
  孫國正是個明白人,剛才還是譚超提醒他去找宋懷明的,譚超還表示,只要宋懷明發話讓軍方放人,到了地方就好辦,現在看來事情並沒有那麼順利,肯定是其中某個環節出了問題,孫國正猜到,譚超的壓力十有八九來自宋懷明,這個宋懷明當面一套,背後又是一套,孫國正恨得已經咬牙了。
  譚超道:“孫市長,我覺著這件事是不是再找宋省長溝通一下?他是咱們的老領導,只要把事情解釋清楚,應該不會繼續追究。”譚超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孫國正玩不過人家,該低頭還是得低頭。
  孫國正聽到譚超這麼說,心中不免有些惱火,你譚超怕宋懷明都怕成這個樣子了?孫國正剛剛才從宋懷明那裡回來,現在讓他掉回頭去再向宋懷明低頭認錯,這比殺了他還難受,他思前想後,自己該做的已經做了,是宋懷明不依不饒,明明只是一件小事,為什麼非得要搞這麼大?孫國正道:“譚超,你先把曉偉放了,其他的事情,我來解決。”
  譚超道:“孫市長,我看這件事還是應該……”
  孫國正火了,宋懷明雖然過去是靜安市市委書記,可他現在是靜安的常務副市長,而且今年的人代會上就能成為市長,一個走了這麼多年的市委書記,憑什麼還要在靜安指手畫腳?自己已經道歉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他還想怎麼做?難道要讓自己去給他磕頭認錯?人活一口氣,他孫國正的自尊也不是由著宋懷明踐踏的。
  每個人都有衝動的時候,一旦衝動起來就會忘記對方的實力,孫國正不是沒有想過和宋懷明翻臉的後果,不過他認為,第一兒子犯得事情並不大,第二,我已經給你宋懷明道歉了,現在是你過份,不是我,我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你道歉,傳出去,我孫國正以後在靜安還怎麼混?第三,你過去在靜安當家,可是現在你是平海省省長,你的手不能伸得太長,不能探到北原來管事。
  孫國正也沒有勇氣和宋懷明正面衝突,他只是向潭超道:“你放人,我這就去把曉偉領回來。”
  譚超聽到孫國正這句話,不由得有些愣了,孫國正等於表明他不會再去向宋懷明道歉,譚超道:“孫市長……”
  孫國正沒有心情再聽譚超的解釋:“我馬上就到!”
  譚超在這件事中是無辜的,這是宋懷明和孫國正之間的博弈,自己只是很不章的被捲入其中,宋懷明因為女兒被欺負所以勃然大怒,孫國正雖然已經道歉,可是他欠缺誠意的表現顯然沒能讓這位前靜安市的市委書記滿意。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孫國正也在扮演父親的角色,在保護自己兒子的方面,他一樣不遺餘力。孫國正認為這件事最壞的下場就是自己和宋懷明翻臉,以他今時今日在北原的人脈,宋懷明就算惱火,也不能把他怎樣。
  譚超夾在其中相當的為難,可是孫國正親自過來領人,他又不能不放,他不想得罪宋懷明,可是現在孫國正是靜安的常務副市長,他親自過來領人,這個面子他必須得給,更何況這次的事件並沒有宋懷明渲染的這麼嚴重,楚嫣然毫髮未損,反而是孫曉偉在被軍方帶走之後挨了幾拳。
  孫國正把兒子從公安局內帶走之後,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他在很多事情上表現的都很猶豫,對宋懷明不滿,可是真要是翻臉,他還有些欠缺膽色,慎重考慮之後,他還是給宋懷明打了個電話,他向宋懷明道:“謝謝宋省長的寬容,明天我帶曉偉登門向您道歉。”
  宋懷明只回答了他三個字:“不必了!”放下電話,宋懷明臉色如常,可是內心卻怒火填膺,孫國正這樣做根本是先斬後奏,自己已經把話說在前頭了,譚超仍然敢放了孫曉偉,擺明瞭沒有把自己這個前市委書記放在眼裡,宋懷明讓軍方將孫曉偉那些人送往公安機關,目的是轉嫁壓力,他並不是想為難譚超,孫國正如果聰明的話,他應該做的不是去把他的兒子從公安局領出來,而是先來向自己誠懇道歉,可孫國正並沒有這樣做,他先把兒子領出來,然後才給自己打電話,證明孫國正並沒有多少底氣,他應該看出來自己在這件事上並沒有真正原諒他,知道還這麼做就是明知故犯,或許是孫國正的翅膀真的硬了,或許是自己離開靜安太久,孫國正認為他已經有挑戰自己權威的資本。
  宋懷明仔細考慮之後,當天晚上打了三個電話,一個電話打給他的老同學北原日報社社長傅奚文,一個電話打給北原省公安廳廳長肖明覺,最後一個電話打給北原省省委書記劉廣堂。
  對孫國正這種級數的官員,宋懷明根本不需要採用太多的手段,他雖然離開北原,並不代表著他的人脈從此在北原消失,傅奚文這個老同學自不必說,公安廳廳長肖明覺是他在靜安工作時候的知己好友,至於北原省委書記劉廣堂,外人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淵源,宋懷明的父親在解放戰爭期間曾經救過劉廣堂父母的性命,有些關係並不一定要外人知道。其實隨便出動其中的一樣關係就可以讓孫國正陷入困境,但是宋懷明做事有他原則,他並非是沒給孫國正機會,對一個不懂得珍惜機會的人,對一個得志便倡狂的人,宋懷明要給以顏色,這和氣量無關,這不但涉及到個人的面子,更多及到許許多多仍在北原的關係,他要告訴靜安的一批人,他人雖然走了,可是別人還要懂得尊重。
  譚超並沒有估計到後果會這麼嚴重,省廳廳長肖明覺在打給他的電話中毫不客氣的說道:“明天我會派工作組專門調查靜安地下賽車案,以及其中有沒有黑社會犯罪問題,你準備一下,明天來我辦公室檢討。”
  譚超道:“肖廳……我正在追查這件事……”
  肖明覺道:“不必了,有證據表明你在這件事上有瀆職行為,如果查實,你會承擔相應的責任,譚超,我一直以為你是個頭腦冷靜,做事分得清輕重的人,你太讓我失望了!”
  譚超聽肖明覺說完就傻了,他心中這個後悔啊,肖明覺說得對,他分不清輕重,孫國正雖然是常務副市長,可他跟宋懷明相比,屁都不是!這下完了,宋懷明真被激怒了,人家把火燒到自己頭上了。麻痹的孫國正,你真是害人不淺啊!
  幾乎在同時,孫國正專門給省委書記劉廣堂打了電話,得罪了宋懷明,他心裡很不踏實,他必須要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說給劉廣堂聽,他闌述的重點在於,一個外省的幹部,手伸得太長,居然管到北原的土地上了,他想挑起劉廣堂的同仇敵愾之心,只要劉廣堂願意為他撐腰,宋懷明就算再折騰也沒什麼作用,這裡是北原,劉廣堂說話才算。
  可劉廣堂壓根沒興趣聽他把話說完,只問了一句:“小孫,你兒子是不是欺負了嫣然?”
  孫國正愣了一下:“呃……只是孩子們鬧了點誤會。”
  劉廣堂道:“你知道嫣然是我乾女兒嗎?”
  楚嫣然並不是劉廣堂的乾女兒,劉廣堂只是通過這種方式向孫國正表明他和宋懷明非同一般的關係,孫國正聽到這個消息腦海中一片空白,用五雷轟頂形容他現在的狀態絕不為過,他真真正正開始後悔自己衝動後的行為了。
  省委書記劉廣堂淡然道:“有些關係不方便為外人知道,但是低調並不意味著可以忍讓,你明白該怎麼做!”
  宋懷明的第一個電話雖然打給傅奚文,可他只是邀請這位老同學見面敘舊,至於是不是用這把喉舌之劍,還要看事情的進展,宋懷明認為自己應該不需要動用傅奚文,事實也正像他想像中那樣。
  楚嫣然在外婆的陪同下回來了,經過客廳的時候,向父親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低頭上了樓,不一會兒她從樓上下來,手裡拿著藥箱,回到父親身邊,拉過他的手,很小心的為他解開染血的手帕,看到父親血肉模糊的手,楚嫣然內心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歉疚,淚水簌簌落了下來。一顆淚水落在宋懷明的傷口上,刀割一樣疼痛,可是宋懷明看到女兒的模樣,心中卻感到一陣溫暖,他低聲道:“沒事兒,不小心弄傷了。”
  楚嫣然咬著嘴唇,仍然沒有說話,小心地用碘酒為父親清理著傷口,最後用繃帶裹上,雖然裹得很認真,但不怎麼專業,把父親的手包紮的就像一個粽子。
  張揚和瑪格麗特坐在一旁,微笑看著他們父女倆,他們都知道,楚嫣然能夠做出這樣的表現,已經證明她的心結終於解開了,說來奇怪,一直以來張揚對宋懷明的人格都是相當信任的,雖然他沒有看到那些所謂的證據,也不知道其中具體的內情,可他能看出宋懷明的痛苦絕不是偽裝,他對嫣然的關心肯定是發自肺腑。
  時間已經指向零點,宋懷明輕聲道:“去睡吧,很晚了!這兩天大家都很累了。”
  楚嫣然點了點頭,小聲道:“爸,你也早些休息……”
  宋懷明聽到女兒重新叫自己爸爸,一時之間百感交集,眼圈都紅了,他用力點著頭,顫聲道:“乖女兒……”
  瑪格麗特笑道:“好嘞,雨過天晴,父女之間哪有隔夜仇啊!嫣然,陪我回去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楚嫣然應了一聲,過去扶起了外婆,她們離去之後,宋懷明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他向張揚道:“你還不回去休息?”
  張揚點了點頭,此時外面忽然傳來犬吠之聲,午夜時分竟然有訪客前來。
  前來拜訪宋懷明的是孫國平父子,孫國平之前在電話中說過,明天帶兒子給宋懷明道歉,他說到做到,午夜鐘聲剛剛敲響,他就帶著兒子來到這個小島上,現在的孫國平已經徹底明白了,低頭也是一種技巧,雖然他低頭了,可是他的態度不夠誠懇,在宋懷明看來,這就是一種對他權威的挑釁,宋懷明雖然人不在靜安,他的人脈仍在,方方面面的關係絕不是他孫國平能夠相提並論的,就連一直被孫國平視為靠山的省委書記劉廣堂居然是楚嫣然的義父,孫國平不得不佩服這些人對彼此關係隱藏之深,劉廣堂來北原擔任省委書記這麼久,居然沒有人知道他和宋懷明有任何的關係。

宋懷明對孫國平的去而複返並不意外,不過期間的這個小插曲,讓他極度不悅,這才有了隨後的三個電話。
  孫國平帶著兒子來到客廳,他抬起手照著孫曉偉的腦袋上就拍了一巴掌,怒斥道:“混帳東西,還不給我跪下!”此時他絕對是大義滅親的形象。
  孫曉偉撲通一聲就跪在宋懷明面前了,哭喪著臉道:“宋叔叔,我錯了,我不該招惹嫣然和張揚他們,我……我真的只是跟他們鬧著玩的。”這小子現在是真被嚇怕了,先是被軍方給教訓了一通,然後又被送到公安局,老爺子把他弄出來之後又是一通臭駡,孫曉偉這會兒肝都顫了。
  張揚望著眼前的一幕,只差沒笑出聲來了,孫國平的手腕真是遜斃了,帶著兒子上門請罪這一招也用上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人要是真想犯賤,擋都擋不住。
  宋懷明和顏悅色道:“曉偉,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孫曉偉不敢起來,眼巴巴看著他老爺子。
  孫國平痛心疾首道:“宋省長,我對不起您啊,我整天忙於工作,顧不上管教這小子,所以他才做了這麼多的壞事,讓嫣然他們受委屈了,我恨不能打死這混蛋。”說到這裡,他又裝腔作勢的揚起手在兒子頭上拍了兩巴掌,雖然打得很響,其實沒用上多大的力量。
  宋懷明道:“國平,曉偉都這麼大了,有話好說,別動不動就拳打腳踢的。”
  孫國平道:“對這個不成器的小子,不打不行!”
  宋懷明道:“張揚,你帶曉偉去外面轉轉!”
  張揚當然明白宋懷明是要支開他們,看來有話單獨對孫國平說,應了一聲出去了,孫曉偉也跟了出去。
  小樓的客廳內只剩下宋懷明和孫國平兩人,孫國平一臉討好的笑容:“宋省長,對不起啊,這麼晚了還來打擾您。”他現在的表情又恢復到了昔日宋懷明還在靜安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
  宋懷明道:“該說的話,你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孫國平道:“宋省長,這次我是專門帶曉偉過來向您道歉的。”
  宋懷明道:“我不是說已經沒事了嗎?”
  孫國平道:“可我心裡仍然過意不去,必須讓他過來當面向您道歉。”
  宋懷明道:“國平,你總是說讓他過來向我道歉,他究竟錯在了哪裡?”
  孫國平心說還要問嗎?錯就錯在招惹了你女兒,換成別人根本不會搞成這個樣子,我至於奴顏婢膝的討好你嗎?當然,這種話是不能說出來的,孫國平道:“他不該和那些狐朋狗友來往,搞什麼地下賽車,以後我對他一定會嚴加管教,絕不讓他在外面胡作非為。”
  宋懷明道:“國平啊,其實你沒必要來這一趟,曉偉的事情有公安部門進行處理,既然公安部門把他無罪釋放了,就證明他沒事,沒事何必要道歉?”
  孫國平內心一沉,宋懷明還是沒原諒自己,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還要繼續追究?他低聲道:“宋省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宋懷明呵呵笑了起來:“國平啊,什麼話,孩子這麼大了,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讓他下跪認錯,卻說是你的錯,我真搞不懂你究竟怎麼想的了,過去你在我手下工作的時候,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啊?”
  孫國平聽完這句話,仿佛明白了什麼,宋懷明不是問孫曉偉錯在了哪裡,而是問他錯在了哪裡!他咬了咬嘴唇,忽然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宋懷明的面前。
  宋懷明漫不經心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沒有看到孫國平下跪似的,輕聲道:“孩子就是孩子,真正走向成熟需要一個過程,你當我真的會和一個孩子一般見識?還好嫣然沒事,如果真的有什麼閃失,你以為認錯能解決問題?”
  孫國平悔得恨不能狠狠甩自己倆嘴巴子,宋懷明不是生兒子的氣,他真正惱火的是自己,整件事應該怪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言語中得罪了他。孫國平道:“宋省長,你是我的老領導,如果不是您提拔我栽培我,我也不會有今天的位置,我錯了!”
  話已經完全挑明瞭,孫國平此時的認罪態度真心實意的誠懇。
  宋懷明道:“孩子們年輕,犯了錯還有改過的機會,官場之中容不得你犯錯,一步錯,步步錯,可能一個錯誤的舉措會讓你後悔終生,你說是不是?”
  孫國平點了點頭,內心的沮喪難以形容。
  宋懷明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孫國平這才敢站起身來,宋懷明沒有起身送他,小樓內發生的事情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可同樣,此時小樓外面發生的事情只有張揚和孫曉偉知道,孫國平找到兒子的時候,看到兒子鼻青臉腫的靠在門口的樹幹上,張揚兩手插在褲兜裡,神情自得的站在一旁,發生了什麼,一望即知。
  孫國平又是心疼又是難過,拉起兒子的手,一言不發的向碼頭走去。
  張大官人得意洋洋道:“不送!”
  回到客廳,宋懷明看了他一眼:“走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走了!”
  宋懷明道:“你沒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吧?”
  張揚道:“沒有,我就是跟他套套近乎!”
  “真的?”
  “真的!”
  小樓內同時響起兩人暢快的笑聲。


卷八 第719章 簡單愛
  瑪格麗特決定長留靜安,留在這夢仙湖,陪伴著楚鎮南,陪伴著那棵銀杏樹。
  張揚為瑪格麗特診脈之後,微笑道:“外婆,您的身體狀況不錯。”
  瑪格麗特道:“你給我的那些調養方子真的很有效用,看起來我還能在這世上多呆一些時間。”
  張揚笑道:“您一定能夠長命百歲!”
  瑪格麗特微笑道:“長命百歲我不想,可是既然上帝讓我活在這世上,我就會珍惜我活著的每一天,我很幸福,活著我擁有對老東西的記憶,我可以照看這棵銀杏樹,看著他一天天的長大,等我死了,我也變成一棵樹,和他永遠相伴,我的一生擁有這麼多的回憶,我很幸福。”
  張揚點了點頭,瑪格麗特是個睿智而開明的老人,她對一切看得都很清楚,可能人到了她這種年齡才能參悟生死,才能真正理解感情的意義。
  遠處宋懷明父女陪著陳崇山一起走了過來,楚嫣然手中還拿著一張披肩,來到外婆身邊,將披肩圍在她的身上,笑道:“外婆,我們一猜你就到了這兒,只是沒想到張揚也在。”
  瑪格麗特道:“我起得早,剛好張揚在湖邊打坐,他剛剛幫我檢查了一下身體。”
  陳崇山道:“老嫂子,聽說你不打算回美國了?”
  瑪格麗特微笑道:“雖然那邊還有一些事,不過我暫時不能走,我走了,老東西會孤單的。”
  陳崇山點了點頭,瑪格麗特和楚鎮南的伉儷之情,不由得讓他聯想起他的妻子邱敏,非常的時代造就了他們這些非常的愛情,其中的深刻是現在的年輕人無法理解的。
  瑪格麗特道:“人老了,就為回憶而活著,我現在經常想起過去的事情。”
  陳崇山微笑道:“我也是,幾乎每天都在回憶,看來不久以後,我們就可以去那邊和他們相聚。”
  瑪格麗特笑道:“你們都想去見馬克思,我卻想去見上帝,不知道馬克思和上帝熟不熟悉?”
  陳崇山呵呵笑道:“在我們共產黨人的心中馬克思就是我們的上帝。”
  楚嫣然抗議道:“好了好了,你們這些老人家一見面就談論生死的問題,好好的心情都變得凝重起來。”
  瑪格麗特道:“嫣然,其實死亡並不是一件悲傷的事情,如果你只把它當成人生的一個歷程,那麼你的心情就不會那麼沉重。”
  微風吹過,銀杏葉沙沙作響,瑪格麗特微笑望著那棵樹,輕聲道:“你們聽,老東西也贊同我所說的話呢。”
  陳崇山過來走向瑪格麗特告辭的,送完了戰友最後一程,他也應該返回清臺山,坐看朝雲暮雨,靜靜陪著妻子的墳塚了卻餘生。
  宋懷明也要走了,平海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他回去處理,他來到瑪格麗特面前,瑪格麗特伸出手,握住宋懷明的手道:“有機會帶玉瑩和你的兒子過來看我!”
  宋懷明道:“一定!媽,您要保重身體!”
  瑪格麗特笑道:“放心吧,我還要等著參加嫣然的婚禮呢。”
  楚嫣然紅著俏臉垂下頭去。
  張揚把陳崇山和宋懷明送到了碼頭,洪長武在碼頭上等著他們,宋懷明停下腳步,向張揚道:“張揚,你什麼時候回去?”
  張揚道:“明後天吧,省運會的籌備工作正在最緊張的時候,我不可能在這裡呆太久。”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省裡上上下下對這次運動會都很重視,你對外宣稱要奪得金牌榜獎牌榜雙榜第—,大話說出去了,要是萬一實現不了,到時候看你如何收場。”
  張揚嘿嘿笑了一聲道:“宋叔叔,我現在已經有了五分把握!”
  宋懷明知道這小子詭計多端,說不定他真有什麼出奇制勝的法寶,宋懷明本來還想跟他說幾句,可話到唇邊,還是止住了念頭,低聲道:“抽空來東江一趟,最好帶嫣然一起過來!”
  張揚目送宋懷明他們遠去,宋懷明剛才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看得很清楚,看來這位岳父大人對自己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宋懷明對付孫國正父子,張揚全程親歷,對他的手段和韜略也有了更深層的瞭解,自己在感情上的那些事兒很難瞞住這位精明的岳父,張揚估計,早晚岳父大人還要給他上一堂課,一堂深刻的課。
  當天下午張揚和楚嫣然一起專門去靜安市內探望了小莊,楚嫣然還專門給小莊留下了一千元的營養費。
  回到承載著他們太多回憶的那輛吉普牧馬人上,楚嫣然靠在張揚的肩頭,輕聲道:“這次回來,我發現很多事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張揚笑道:“我還是一樣。”
  楚嫣然搖了搖頭道:“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楚嫣然道:“長大了,懂得為別人考慮了。”
  張揚道:“其實我還是過去那樣沒心沒肺!”
  楚嫣然舉起纖長白嫩的手指,對著陽光看著她手指上的黃銅戒指,輕聲道:“我忽然很想悔婚!”
  張大官人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懷抱中:“現在想悔婚是不是已經太晚?”

楚嫣然搖了搖頭道:“你不懂,我總覺著做你的愛人要比做你的妻子要快樂得多。”
  張大官人不由得心跳加速,聰穎如楚嫣然,不會不清楚他色彩紛呈的感情世界,其實結婚這件事,就連他自己也沒有考慮好。
  楚嫣然閉上美眸,輕聲道:“我現在是你的未婚妻,你對我這樣好,甚至比過去還要好,好的不真實,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為你的妻子,你會不會仍然這樣對待我?”
  “會!”張大官人斬釘截鐵道。
  楚嫣然道:“其實我們分手之後,我有想過要重新開始,天下間比你優秀的男孩子有的是,我為什麼一定要吊死在你這顆歪脖子樹上?”
  “然後……”
  楚嫣然道:“然後我發現自己根本就是一個悲劇。”
  “什麼悲劇?”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那是因為我太出色!”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道:“有一點你沒變,臉皮還是像過去一樣厚。”
  張揚道:“關芷晴有句話沒說錯!”
  “什麼話?”
  “其實咱們心裡一直都裝著對方。”
  楚嫣然道:“她倒是肯為你說好話,等我回去之後,得好好盤問盤問她,到底收了你什麼好處。”
  張揚吃了一驚:“你還要回去?”
  楚嫣然道:“外婆不回去了,集團這麼多事情難道就扔在那裡不聞不問?貝南財團是她老人家的心血,不能斷送在我手裡。”
  張揚點了點頭,有些不舍道:“咱們總不能老是兩地分居吧?”
  楚嫣然咬了咬嘴唇,笑道:“這樣才好,兩地分居你才惦記我,要是每天都見面,說不定你早就看膩了。”
  張揚道:“不可能,我每天見你的感覺都是挺新鮮的。要不,你乾脆把貝南集團的總部轉移到國內,現在國內經濟發展這麼迅猛,你們財團好像在國內的投資力度並不大,千萬不要坐失良機啊。”
  楚嫣然道:“我倒是想過在國內投資,不過貝南財團是股份制,雖然我們是絕對控股方,但是有些決斷還是要徵求公司董事會同意的,國內的經濟發展從長期來看是向好的,但應該並不是我們投資的最佳時機。”
  張揚道:“什麼意思?”
  楚嫣然道:“明年就是九七了,或許會引起一些經濟格局的變化。”
  張揚有些不解道:“政治上有些變化我信,可經濟上應該沒多大影響吧,畢竟制度不變,一切照舊。”
  楚嫣然笑道:“未必是香港,而是亞洲,很多經濟學上的東西跟你說不明白。”
  既然說不明白,張大官人也沒有細問,楚嫣然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你給我的那個箱子我帶回來了,裡面好多鑽石。”
  張揚笑道:“挑顆最大的以後給你訂做婚戒!”
  楚嫣然道:“不義之財我可不敢要,現在我把東西都放在保險櫃裡了,你什麼時候要?”
  “咱倆誰跟誰?我的就是你的,你保管著唄!”張大官人對金錢的概念從來都很淡泊。
  楚嫣然點了點頭,這幾天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她和張揚的內心忽然重新貼近,握著張揚的手,那種從內心產生的溫暖感覺騙不了自己。
  楚嫣然正想說話,她的手機忽然又響了,她向張揚笑了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拿起電話,電話是美國打來的,楚嫣然的英文純正熟練,這是張大官人望塵莫及的,他支著耳朵聽也只聽懂了幾個單詞,感覺這學英文比練武功要難多了。
  楚嫣然談了足有十五分鐘方才結束通話,她歎了口氣道:“看來我的歸期要提前了。”
  張揚道:“怎麼?”
  楚嫣然道:“我們投資的一家地產公司倒閉了,我必須趕回美國力求挽回一些損失。”
  張揚關切道:“損失會不會很大?”
  楚嫣然道:“最壞的可能就是我們要接管南太平洋沒有完成開發的小島,你放心,不會影響到公司的運營!”
  楚嫣然在感情上表現出越來越多的理性,她在嘗試著把對張揚的瞭解返回到最初的時候,她開始發現,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越簡單越純粹反而越容易處理,從開始認識張揚,她對他的感情就是單純的,摻雜過多的因素過多的想法,只會給自己增加困擾。對於婚姻,楚嫣然心中第一次產生了順其自然的想法。既然放不開,就只能選擇繼續愛下去,如何去愛?簡單愛!
  張大官人返回南錫的一路之上都在考慮著婚姻的問題,話說他已經二十四歲了,婚姻是他早晚都要面對的事情,雖然他很想把這些愛人全都娶進門,大被同眠,左右逢源,可現實社會絕對容不得他這樣的婚姻觀,和楚嫣然結婚,是不是就要斬斷和其他所有人的感情?張大官人開始反思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應該選擇怎樣的婚姻觀,他從大隋朝帶來的道德觀和現代社會始終無法很好的融會貫通在一起,他很糾結,雖然楚嫣然沒有逼他做出任何事,聰明的選擇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給他一定的空間。可張大官人仍然覺著自己的問題很麻煩,他也想簡簡單單的面對感情,可是他對每個人都很投入,每個人都很簡單,集合在一起卻是複雜無比的。
  張大官人很困擾,他也清楚的認識到,今天所有的困擾都是自己造成的。偏偏這種困擾,他又無人可以訴說,他總不能告訴楚嫣然,自己是從大隋朝穿越過來的,他們那時代,一夫多妻是很正常的事情,像他這麼優秀的年輕才俊,沒有個三妻四妾,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幸好在目前他和楚嫣然的關係重新回歸正常,兩人仍然相愛,彼此都關心著對方,不過他們之間又多了一分理智,張揚害怕再次傷害到楚嫣然,楚嫣然也很小心的保護自己避免再次受到傷害,張揚認為,他們之間的問題並沒有得到根本性的解決,有些事始終是回避不了的。
  張揚回到南錫的當天就做出了一個決定,把這屆省運會的文字獨家報導權交給《南錫日報》,至於之前差不多已經定下來的《東南日報》,就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李同育的卑鄙行徑已經觸怒了張揚,他想怎麼搞,張揚沒興趣,可是他不能傷害到楚嫣然,傷害他的未婚妻,這次楚嫣然差點和父親決裂,幸虧宋懷明存有證據,不然父女倆搞不好又要老死不相往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張揚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君子,他也沒有那麼好的耐性,回到南錫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東南日報》從省運會優先報導的名單中給劃掉,下周就要公開宣佈合作媒體了,張揚在這時候改變了念頭。
  副主任崔國柱道:“張主任,之前不是已經定下《東南日報》了嗎?而且他們已經連續做了兩期專題報導,為什麼要把他們給劃掉?”
  張揚道:“沒有為什麼,我就是不想跟他們合作了。”
  崔國柱愣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這位體委主任的個性從來都是很強,低聲提醒張揚道:“《東南日報》可是龔市長牽的線!”
  張揚笑道:“你別管,這事兒我向他解釋!”
  崔國柱暗自歎了一口氣,張揚做事很多時候都讓人摸不著頭腦,他想什麼,做什麼,不是常人能夠揣摩到的。
  崔國柱離去之後不久,常淩峰就來到了張揚的辦公室,他是專門過來詢問《東南日報》的事情的,常淩峰道:“張主任,《東南日報》方面的合作意向書都已經擬訂好了,就等你回來簽字,他們是咱們平海數一數二的大報社,在省內的影響力相當大,他們願意幫忙報導省運會的事情是好事啊,為什麼要拒絕和他們合作?”
  張揚道:“李同育得罪了我!”這個理由足夠充分,在常淩峰這位老友的面前,他也沒必要隱瞞什麼。
  常淩峰聽他這麼說,不由得笑了起來,在張揚的對面坐下:“怎麼?這次去靜安發生什麼事情了?”
  張揚道:“我和嫣然訂婚了!”
  常淩峰笑道:“恭喜!這麼好的事兒應該大擺宴席慶賀一下。”
  張揚道:“李同育是個小人,他陰謀破壞嫣然父女兩人的關係,你說我能坐視不理嗎?我不但要中斷和他的合作,而且省運會期間,不允許《東南日報》的任何一個記者進行採訪。”
  常淩峰道:“你別忘了,《東南日報》是龔市長請來的,你做得這麼絕情,龔市長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張揚笑道:“我只要說是宋省長的意思就行了。”
  常淩峰道:“他可是你未來的岳父,你居然敢往他的身上推卸責任?”
  張揚道:“既然是我未來岳父,就得時刻做好為我擔當的準備!”
  張揚的做法雖然讓龔奇偉有些不舒服,可張揚擺出自己的理由之後,龔奇偉也無可奈何,宋省長的意思。
  宋懷明其實並沒有讓張揚這麼做,可這個未來女婿堂而皇之的打出了他的旗號,按照張大官人的想法,這叫利用有效資源,龔奇偉當初把《東南日報》介紹過來,是出於好意,他也是想給張揚以幫助,把這次的省運會搞好,張揚之所以找出這個理由也是不想龔奇偉面子上難堪。
  龔奇偉當然不知道宋懷明和李同育之間的積怨,更不可能針對這件事去驗證,既然張揚已經決定這麼做,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龔奇偉道:“既然宋省長這麼說,那就只能這樣了。”
  張揚道:“其實把省運會的文字報導權交給咱們南錫本地媒體,更符合咱們城市自身的利益。”
  龔奇偉道:“宣傳力度和影響力方面肯定要小不少。”
  張揚道:“但是咱們更容易把握,輿論上不會出現方向性的問題。”
  龔奇偉笑了起來,他猜到這件事背後肯定有內情,不然省長宋懷明不會過問這樣一件小事。龔奇偉道:“恭喜你和宋省長的女兒訂婚!”
  張揚笑道:“不是訂婚,是重婚,我們過去就有婚約,因為鬧了點矛盾,所以解除了,現在又恢復了。”
  龔奇偉道:“無論怎樣都要恭喜你,什麼時候結婚?到時候一定要請我喝喜酒啊!”
  張揚道:“放心,少不了您的那份大禮,不過暫時沒那麼快,我還想先做出點成績再娶老婆,再說,嫣然現在忙於打理她外婆的公司,不可能現在就放下公司的業務跟我回家當個煮飯婦。”
  龔奇偉笑道:“雖說女人結婚就一定要呆在家裡當煮飯婦,結婚後一樣可以有自己的事業啊!”
  張揚道:“我只是隨口說說,不代表我就這麼想,我從來都很尊重女性!”
  龔奇偉道:“匯通集團的合同什麼時候正式簽署?”
  張揚道:“喬夢媛去香港了,應該從香港回來就能簽訂正式合約,順便把資金何時到位明確。”
  龔奇偉道:“等保證金到位,市里會給你們劃撥一筆款子,以供你們進行省運會的籌備工作。”
  “謝謝龔市長對我們體委工作的支持!”

龔奇偉笑了起來:“應該是我感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援才對,張揚,這次省運會和經貿會如果能夠舉辦成功,你居功至偉,到時候,我一定提請市里對你進行嘉獎!”
  張揚道:“一定成功!這周把新聞轉播權的事情全都確定,緊接著廣告招商就會緊鑼密鼓的進行,從四月中旬開始,我們的宣傳工作就會在全省範圍內正式開展起來,爭取把省運會的這把火全面點燃!”
  龔奇偉對張揚的工作能力相當欣賞,也相當有信心,他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做好這件事。還有,經貿會的事情也不能放鬆,不可以厚此薄彼,一定要讓這次省運會和經貿會做到共贏。”
  張揚道:“經貿會的方向已經明確,具體的策劃已經交給常淩峰在進行,因為咱們平海並沒有搞過專門的IT會議,所以要參照國內外的很多東西,一些標準和流程都是第一次擬訂,所以準備時間會相對長一些。”
  “萬事開頭難,我相信只要大家協同努力,就一定能夠把任何困難克服掉。常淩峰這個年輕人我接觸過,很有能力!你的小團隊裡面臥虎藏龍,以後都是咱們南錫的棟樑之才!”
  張揚道:“我們是一支雜牌軍,不過還好大家心都很齊,都想把市里交給的這兩大任務給辦好。”
  龔奇偉笑道:“能把一支雜牌軍擰成一股繩,能團結大家把心氣兒往一處使,就證明你的領導能力很強,好好幹吧!”
  張揚聽到龔奇偉認同自己的領導能力,心裡美滋滋的,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弱點,耳根子軟,禁不住人誇,領導要是批評他,他很難接受,搞不好就得跟人家對著幹,領導要是誇獎他,他明知人家給他上套,可心裡還是舒坦,張大官人兩世為人,可這方面還是有所欠缺,不過他現在懂得謙虛了:“龔市長,我個人沒做什麼,主要是您領導有方,還離不開那些好助手的支持。”
  龔奇偉笑道:“呵!學會謙虛了。”
  張揚道:“不是學會,其實我一直都很謙虛,不過我的謙虛總是讓人忽視。”
  龔奇偉道:“其實真正有能力的人不需要謙虛,該什麼樣就什麼樣,過度的謙虛其實就是虛偽!”
  張揚道:“沖著您這句話以後我不謙虛了。”
  龔奇偉呵呵笑了起來,此時他的秘書過來通知他該去參加政府工作會議了,張揚起身告辭。
  張揚離開龔奇偉的辦公室,在走廊內遇到了《東南日報》的社長李同育和報社的一位元記者。
  李同育沒事人一樣笑著向張揚走了過來:“張主任,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揚看到這廝,心裡氣就不打一處來,依著他過去的脾氣,早就大耳刮子扇過去了,可他也明白,李同育的背景並不普通,自己就算把他打一頓,指不定倒楣的是誰?再者說了,拳腳上占點便宜不算啥本事,自從張揚目睹宋懷明對付孫國正的場面,張大官人猛然之間開了竅,武力解決問題,只能對待低層次的對手,對李同育這種喜歡玩陰謀詭計的人,就要以彼之道還諸彼身,陰謀家就要讓他栽在陰謀上,這樣的打擊才過癮。
  有了這樣的認識,張大官人也能保持笑容面對李同育了,他呵呵笑道:“剛剛回來,李社長怎麼還在南錫啊?”
  李同育微笑道:“我正想找你呢,真巧在這裡碰上了。”
  張揚道:“是嗎?我也在找你。”他心裡暗自得意,別看你笑得歡暢,等你知道我把你的優先報導權收回,看你笑不笑的出來?
  李同育道:“本來我想讓龔市長告訴你的,既然遇到了,那麼正好告訴你,張主任,我們報社考慮了一下,鑒於我們近期新聞報導工作比較繁忙,恐怕無法勝任省運會的宣傳和推廣工作,所以那份優先報導權的事情我打算放棄了,這也是我們報社領導討論之後的結果。”
  張大官人愣了,自己原本想借著這件事好好虐李同育一下,至少要讓他面子上過不去,可李同育竟然搶在他前頭把優先報導權給放棄了,本來是張揚不讓他幹的,現在成了李同育主動不幹,雖然結果一樣,可是在外人看來肯定不同,張揚望著李同育一臉的狡黠,心中對這只老狐狸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李同育肯定想在了自己的前頭,他挑唆楚嫣然和宋懷明的父女關係,既然做了這件事,他應該就想到了後果,想到了張揚會為楚嫣然出頭,想到了張揚會出手報復,在當前來說,張揚報復他的最直接手段就是剝奪東南日報的優先報導權,可李同育根本不給他機會。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李同育也在笑,跟他過來的那名小記者識趣的躲得很遠,張大官人虛情假意道:“李社長,在咱們省《東南日報》是最有影響力的大報之一,你們中途撤出,我們的宣傳工作肯定要受到影響啊。”
  李同育裝出很無奈的樣子,歎了口氣道:“沒辦法啊,我也很想幫忙,可是報社的實際情況擺在那裡,我們的記者全國各地都在跑,我們報社針對的並非是平海省內的新聞,我們雖然在平海,可影響力在全國也是能夠排入前十的,東南五省的新聞,重要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作為一份綜合性的報紙,就算我們勉強把平海省運會的優先報導權拿下,也不可能將你們省運會的報導放在第一位,龔市長是我的老朋友,所以我更要謹慎,既然無力兼顧,我只能忍痛放棄了!”李同育在這句話中闡明了兩個意思,第一我們東南日報的影響力很大,不是你所說的一個省報而已,第二,你覺著省運會的報導權是盤菜,我壓根沒放在眼裡,全國重要的新聞多了,我如果拿下你們的報導權那是抬舉你。
  張揚笑道:“李社長這個時候放棄,有些知難而退啊!”
  李同育道:“抱歉啊!”
  張揚道:“既然您都決定了,只能這樣了,我也蠻遺憾的,不過,我還有個事兒麻煩您。”
  李同育笑道:“都是自己人,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說吧,只要我能做到。”
  張揚道:“你知道的,我們這周就要把新聞報導權的事情給定下來,本來是打算競標的,可龔市長牽線,你們又這麼熱心,所以我就把原來準備競標新聞報導權的那些單位都給推了。時間緊迫,我就算現在一個一個的打電話去通知,別人也不會相信啊,他們肯定覺著我把他們叫來是陪標的,既然你們社已經決定退出了,就給我們南錫幫一個小忙,你們登個聲明行嗎?聲明放棄省運會的優先報導權,這樣我也好說話,也容易取信於人。”
  李同育內心一怔,好小子,居然學會了倒打一耙。
  李同育笑眯眯道:“沒那個必要吧!其實省運會的報導權還是很多人感興趣的,我們退出來,肯定有人頂上去。”
  張揚道:“話雖這麼說,可總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這個聲明,您要是不發,那只有我們發,可我又不是搞新聞工作的,萬一發出的聲明讓人誤會就不好了,李社長,你是記者出身,搞新聞發聲明是您最擅長的事情,你就發一個聲明,實事求是的把事情說清楚,告訴大家你們放棄省運會的報導權行嗎?”
  李同育一臉的笑:“沒那個必要吧!”
  張揚道:“有必要!”
  李同育呵呵笑道:“我回去討論一下!”
  張揚道:“那好,您慢慢討論!”
  李同育心中暗罵了張扭一句,讓老子發這種聲明,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我跟你們南錫市政府又沒有簽署任何的書面協議,我為什麼要多此一舉?不過他臉上還是堆滿了笑,和張揚告辭要走的時候,張揚又叫住他:“李社長!”
  李同育停下腳步微笑道:“還有事?”
  張揚道:“你給嫣然的那份東西是什麼?”
  李同育笑道:“她是你的未婚妻,你應該直接去問她!”
  張揚道:“嫣然去美國了。”
  李同育道:“總之我為她好!”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們做記者的真是能耐啊,任何陳穀子爛米的事兒你們都能打聽到。”
  李同育微笑道:“這倒是,我知道的事情其實很多,但是未必每件事我都要刊登在報紙上。”
  張揚道:“聽起來還蠻可怕的。”
  李同育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過可惜這世上的所有人都做過虧心事。”
  張揚道:“您呢?”
  李同育道:“我做過不少,不過比起大多數的人,我還是個好人。”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你說了不算!”這句話等於拐著彎兒罵李同育是個壞蛋了。
  李同育笑容不變:“忘了祝福你和嫣然,有句話我可說在前頭,我把嫣然當成自己女兒一般看待,你要是敢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李同育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陰森森道:“我就讓你身敗名裂!”
  張揚也被他突然改變的表情弄得愣了一下,可隨即,李同育又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開個玩笑,不要介意,我相信你一定會善待嫣然。”
  張揚笑眯眯道:“難得你對嫣然這麼好,可嫣然並不喜歡你,她背後跟我說你……”他向李同育招了招手。
  李同育果然向他湊近了一些,張揚的惡名李同育早就聽說過,不過李同育面對張揚的時候毫無懼色,他不怕張揚對自己使用暴力,他算准了張揚不敢,如果張揚敢這麼做,李同育保證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張揚對李同育不會採用暴力手段,並不是因為他心中忌憚,而是因為他明白用暴力手段起不到真正打擊李同育的作用,他用只有李同育和他聽到的聲音道:“你是個老壞蛋。”
  李同育笑得更加開心,仿佛聽到的不是罵聲,而是張揚對他的褒獎,李同育道:“這是你說的還是嫣然說的?”
  張揚反問道:“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夫唱婦隨?”
  李同育道:“現在我真的有些擔心,嫣然這麼好的女孩子,跟著你千萬不要學壞了。”
  張揚道:“人的本性是與生俱來的,像我們這一種,怎麼勉強自己都不會成為一個壞人,而有些人……嘿嘿,你明白的!”張大官人也親切的拍了拍李同育的肩膀。
  李同育笑道:“明白,我當然明白!”

卷八 第720章 祝你幸福
  張大官人策劃的打臉計畫中途天折,讓他不得不佩服李同育的老奸巨猾,人家未雨綢繆,已經料到張揚會利用新聞報導權的事情來報復他,搶在他之前主動退出,這讓張揚就沒有了出氣的機會。
  張大官人真是窩火,回到體委,常淩峰一眼就看出他的臉色不好看,還以為他在龔奇偉那裡受了氣,笑道:“怎麼?龔市長不願意?”
  張揚罵道:“真是個老狐狸!”他把剛才的事情前前後後向龔奇偉說了一遍,然後憤憤然道:“我回頭就召集幾家媒體,同時刊載一份聲明,把我們和東南日報中止合作關係的事情公諸於眾!”
  常淩峰道:“你覺著這樣做有意義嗎?”
  張揚道:“明明是我把他給淘汰了,現在居然被他搶了先!”
  常淩峰笑道:“爭一時之氣又有什麼意思?咱們的當務之急是把省運會和經貿會辦好,這種小事真的無所謂,就算你掙回這口氣,別人也不會佩服你什麼?照你所說,李同育挑唆宋省長的父女關係,他最終並沒有成功,現在心裡最難受,最應該感到失落的是他才對。”
  張揚道:“我感覺這個人肯定不會輕易死心,搞不好又會生出什麼歹毒的主意。”
  常淩峰道:“李同育的背景可不簡單,他大哥是中宣部副部長,二哥是中華社社長,在國內新聞宣傳領域的地位相當顯赫,這樣的人還是少接觸為妙,你也知道這年頭防火防盜防記者,他不主動找你晦氣就是你的福氣,你何必去招惹他?”
  張揚道:“我就擔心他會對嫣然不利!”
  常淩峰微笑道:“嫣然身在美國,他只怕鞭長莫及。”他低聲道:“難道你擔心他會對宋省長不利?”
  張揚點了點頭,李同育這個人很卑鄙,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常淩峰道:“一個報社的社長,就算他的根基再深,背景再強,想和宋省長一較短長,只怕仍然力有不逮。”
  張揚道:“很多時候仇恨會讓一個人喪失理智。”
  常淩峰道:“宋省長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絕不是只靠偶然兩個字,對付李同育這種人應該不用花費太多的精力。”
  張揚對常淩峰的這句話還是很認同的,就憑宋懷明對付孫國正的手段,區區一個報社的社長又算得了什麼?他正準備和常淩峰探討新聞報導權的時候,常淩峰笑道:“都下班了,再敬業也得吃飯,走,晚上我請大家吃海鮮。”
  張揚道:“又去南洋國際?”
  常淩峰道:“不是南洋國際,我剛剛發現了一家海鮮燒烤大排擋,挺好的。”
  張揚起身道:“走,把海心他們都叫上!”
  常淩峰笑著點頭。
  常海心還在資訊中心忙著,高廉明把唐糖從美國請回來了,系統和資料庫都已經修復了,因為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唐糖專門給資訊中心剛剛聘請的兩名大學生做培訓,這兩名大學生都是電腦專業的,以後就負責資訊中心的系統維護。
  高廉明也在一旁,看到張揚他們進來,高廉明嚷嚷起來了:“我說張揚,你回來一整天都沒過來打一聲招呼。”
  張揚道:“沒大沒小的,叫我什麼?”
  高廉明吐了吐舌頭道:“張主任!”
  張揚走到常海心身邊,常海心仍然很專注的看著電腦螢幕,張揚道:“我不是忙嘛?這半天都在忙著向市長大人彙報工作了。”他表面上是說給高廉明聽,其實是說給常海心聽。
  高廉明樂道:“怎麼著?這個點過來,是不是要請客啊?”
  張揚笑道:“就你小子聰明!不過請客的不是我,常主任請客,請大家去吃海鮮燒烤。”
  高廉明一聲歡呼。
  張揚來到常海心對面,常海心不能再裝作無視他的存在,一雙清澈的明眸抬起,望著張揚,目光中充滿了極其複雜的味道,她已經聽說張揚和楚嫣然訂婚的消息了,從知道這個消息起,常海心的內心中就充滿了矛盾,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面對張揚,怎樣處理他們以後的關係。
  張揚笑眯眯道:“海心,趕緊準備一下,咱們去吃飯!”
  常海心笑了笑,她隨即將目光轉向唐糖:“唐糖,別忙活了,走!一起去吃飯!”
  幾個人一起出門,張揚讓大家上了自己的吉普車,按照常淩峰所指的地方來到了老體委附近的小巷,其實在過去體委沒搬家的時候,張揚經常到這裡吃飯,不過他沒想到常淩峰也能找到這地方,這條小街上一到晚上,到處彌漫著木炭和孜然的味道,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燒烤一條街,因為地勢偏僻,市容整治也很少顧及這種地方。
  常淩峰帶他們來到了海鮮排擋,張揚又給趙天才打了個電話,讓趙天才也來湊個熱鬧。
  所有人都能看出常海心的情緒不高,張大官人心知肚明,常海心低落的情緒和自己有關,可當著眾人的面,他也不好說什麼。
  還好大家的話題主要還是圍繞工作進行。
  唐糖道:“資訊中心的那兩名新來的大學生很聰明,我看再有兩天,他們對整個系統就熟悉掌握了,以後不用我再這麼遠跑來了。”
  張揚道:“唐糖,你電腦水準這麼高,有沒有想過返回國內發展。”
  唐糖道:“國內這方面的環境還不行,我想先在美國鍛煉幾年,等國內市場成熟了,在回國發展。”
  張揚道:“現在英德爾公司的海外生產基地已經落戶南錫,我們南錫這兩年要興建高新技術開發區,咱們剛才經過的老體育場這塊地也已經確定要興建全國一流的數碼廣場,到時候我們南錫就會成為舉世注目的IT交流市場,我覺著啊,你應該早點回來,在這裡肯定會大有發展。”
  其實唐糖已經聽說了這件事,她笑道:“你還真是不遺餘力的為南錫做宣傳,如果黨的每位幹部都像你這樣盡職盡責,中國經濟早就發展起來了。”
  高廉明道:“這一點我贊成,別看我們張主任平時吊兒郎當的,可工作態度那是相當的認真。”
  張揚瞪了他一眼道:“你說誰呢?誰吊兒郎當的?你丫說話怎麼越來越沒大沒小?小心我炒你魷魚!”
  高廉明叫了一嗓子道:“老闆,來份炒魷魚!”他腦子十分的靈活,話接的相當的巧妙。
  這下連常海心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常淩峰道:“這兒炒菜燒烤都有,想吃什麼,隨便點,今晚我給張主任接風。”
  高廉明道:“我覺著今晚應該是張主任請客!”
  張揚道:“高廉明,我憑什麼請客?”
  高廉明嬉皮笑臉道:“裝,還在這兒裝呢,事情早就傳開了,聽說你和楚嫣然又訂婚了,現在又成了省長女婿,你說你不請客,誰請客?”
  提到這件事,常海心的神情不由得一黯,她害怕被別人看出什麼端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張揚暗罵高廉明說話不挑時候,不過這也怪不得高廉明,畢竟他和常海心的那擋子事兒藏得比較深,除了他們兩人,別人根本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曖昧。
  常淩峰舉杯道:“好,那咱們就恭喜張主任!”
  高廉明道:“必須的,一個一個恭喜,輪流給他敬酒!”
  張大官人海量,來者不拒,輪到常海心敬酒的時候,常海心的心情是極度複雜和糾結的,不過她控制的還算不錯,端起面前的酒杯道:“張主任,祝你幸福!”
  張揚微笑道:“謝謝,我也祝大家都幸福,都快樂!”
  常海心已經率先把那杯酒給幹了,引來一片叫好之聲,張揚的心中充滿了憐惜,繼而這種憐惜演變成了一種內疚。
  趙天才是在他們開始了一會兒方才趕到的,聽說張揚訂婚的消息,自然也跟著敬了張揚兩杯酒,趙天才在美國的時候見過楚嫣然,知道張揚訂婚的對象是楚嫣然,趙天才馬上叫好,借著些許的酒意,將楚嫣然在美國闖入紐約領事館,勇救張揚的事情說了。
  在所有人聽來,這樣的故事根本就是傳奇,唐糖道:“楚小姐對你真是情深義重,有機會我一定要認識一下。”
  高廉明道:“過去我還真不相信愛情,覺著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聽了你和楚嫣然的故事,我忽然發現,這世上真的有同生死共患難的事情。”
  常淩峰沒有說話,不知怎麼,他忽然想起了章睿融,自從她調動工作前往京城,他們之間就中斷了聯繫,常淩峰雖然一直表現的平靜,可心底卻無時無刻不期望著她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哪怕是一個電話,一封信也行?然而章睿融卻仿佛從這個世界上突然消失了,從此離開了他的生活。常淩峰意識到,自己從沒有忘記過章睿融,也許以後也不會忘記。
  常海心端起酒杯,輕聲道:“張揚,我很感動,有嫣然這樣的好女孩愛你,你真的很幸運,來!乾杯!”
  張揚本來擔心常海心會喝多,不過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常海心雖然情緒低落,但是仍然保持著理智,晚飯之後,張揚找了個藉口順路送常海心和趙天才回去,在修理廠放下趙天才之後,吉普車內只剩下了張揚和常海心兩個。這是張揚刻意營造的機會,有些話他想對常海心單獨說。
  張揚將吉普車停在西淩河岸邊,向常海心建議道:“下去走走吧,今晚你喝了不少!”
  常海心搖了搖頭,仍然堅持坐在吉普車內,她輕聲道:“我沒喝多。”
  張揚道:“我和嫣然……”
  常海心道:“我想家了,爸爸媽媽也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南錫工作,所以……”
  張揚明白她的意思,搖了搖頭道:“資訊中心剛剛才建立起來,你就要走?”
  常海心咬了咬嘴唇,眼圈兒卻已經紅了:“張揚,你和嫣然本來就該是一對兒,我……我愛你,可是我不應該夾雜在你們的中間,我現在的感覺就像一個小偷,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我願意為你付出,無論怎樣都行,可是我害怕對不起嫣然,我害怕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
  張揚默然無語,他伸出手,輕撫常海心的秀髮,低聲道:“是我的錯!”
  常海心搖了搖頭道:“既然已經知道是錯,就不要讓這個錯誤再繼續下去,好好對待嫣然,如果我們繼續維持這種關係,對她是不公平的。”
  張揚的手猛然用力,將常海心摟在懷中,常海心貼在張揚堅實的胸膛上,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張揚,雖然分手很痛,可是我們必須要面對,一個人的心不可能分成兩份。”
  張大官人的這顆心可不是緊緊分成了兩份,他覺著自己很貪心,每一段感情都想要,每一個女孩都不想放棄,可他貪心的結果卻造成了她們的傷心。

擁著張揚健壯的身軀,常海心此時柔腸寸斷,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對張揚的感情是難以割捨的,可理智又告訴她,他們這樣繼續下去,又是不對的,常海心是個生存在現代社會的女孩兒,她的感情觀和道德觀不可能和張大官人這個二世為人的老妖相同。
  張揚道:“給我點時間,我應該可以處理好這件事。”
  常海心含淚望著他:“可能嗎?”
  張大官人道:“萬事皆有可能!”
  常海心慎重考慮之後,終於還是沒有離開南錫,不過她明顯主動疏遠了張揚。
  張揚也表示理解,其實每個人都需要空間,去思索去考慮,以後他們的人生應該怎樣走下去,他們的感情將何去何從,張大官人也少有的收心養性,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東南日報》的退出當然不會影響到省運會的宣傳報導工作,以張揚的能力和方方面面的關係,這件事很簡單就能搞定,原本他想將省運會的優先報導權交給《南錫日報》,可沒想到《平海日報》主動找上門來,《平海日報》是平海省省報,他們在省內的影響力和發行廣度要遠大於南錫日報,張揚自然喜出望外,不但將省運會的優先報導權交給了他們,連同經貿會的獨家報導權也交給了省報。
  省運會的電視轉播權簽給了平海電視臺,廣播報導權交給了南錫市體育廣播電臺。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張揚對於宣傳報導這一塊還是很重視的,簽署宣傳報導權正式合同的時候,專門把平海省宣傳部長肖元平、平海省體委主任渠聖明請到了南錫,南錫市委書記李長宇、市長夏伯達、宣傳部長梁松全都到場,簽約現場設在南錫政府禮堂,幾乎省內所有的新聞媒體都來到了這裡。
  李長宇和夏伯達跟領導們見面之後,來到主席臺上一一落座,李長宇笑眯眯對夏伯達道:“今天來的新聞媒體可真不少。”
  夏伯達笑了笑:“看來咱們這次的省運會聚焦了媒體的注意力。”他心中卻明白,這些媒體記者的到來還不是因為肖元平過來的緣故?夏伯達對肖元平這個人很瞭解,在顧允知執政時代,這個人就以性格耿直廣為人知,正是因為他耿直的性格也得罪了不少人,甚至敢於當面頂撞省委書記顧允知,顧允知對他的態度也採用了壓一壓的策略,很長一段時間肖元平都蹲在省台副台長的位置上,直到省電視臺台長、省宣傳部副部長王仲陽犯錯,肖元平才將之取而代之,顧允知在官員的任用上是個極其公正的人,他看問題從不因為個人的好惡來做決定,雖然他不喜歡肖元平的性格,可是他認同肖元率的能力,換成別人,一個當面頂撞他,質疑他執政策略的官員是很難得到重用的,而顧允知懷是重用了肖元平。
  政治上的挫折和磨礪也讓肖元平這個人成熟了許多,他擔任電視臺台長之後,出眾的工作能力很快就得到了高層的認同,隨著省宣傳部長陳平潮年齡到點,前往政協任職,肖元平順利的擔正成為平海省宣傳部部長,這次的黨代會上又當選為平海省常委之一。
  其中還有一點相當的重要,肖元平和省長宋懷明的關係很好,這也是他力頂張揚的原因之一。
  省體委主任渠聖明和張揚是不打不相識,他和張揚是忘年交,更何況省運會也是他的政績工程,他當然要表現出足夠的重視。渠聖明和肖元平坐在主席臺的中間位置,一番謙讓之後,由肖元平發表了簡短的講話。
  肖元平道:“各位來賓好,來自媒體條條戰線的新聞工作者們好!首先,我要對大家能夠來到南錫參加這次的簽約會表示感謝,謝謝你們對這次省運會的關注,謝謝你們對平海體育事業的支持!”
  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肖元平等到掌聲過後,又道:“宣傳輿論關係黨和國家長治久安,關鍵時刻更加凸顯宣傳思想工作的極端重要性。越是面臨重大挑戰,越需要強有力的思想保證、輿論支持和精神動力。我們的宣傳思想戰線認真貫徹中央決策部署,在全面推進理論武裝、新聞宣傳、文藝出版、思想道德建設、精神文明創建和文化體育改革等各項工作的同時,在關鍵時刻發揮了重要作用,產生了巨大影響,進一步凸顯了宣傳思想工作在全域中的地位和作用。
  現代社會,宣傳輿論的社會影響力越來越大。輿論引導正確,利党利國利民輿論引導錯誤,誤黨誤國誤民。能不能把宣傳輿論工作抓在手上,關係人心向背,關係事業興衰,關係黨的執政地位。越來越多的人感受到了宣傳思想工作的獨特優勢和巨大威力。一是有力地服務了黨和國家工作大局。宣傳思想戰線堅持在大局下思考、在大局下行動,歷史經驗表明,宣傳思想工作是一項極為重要的工作。現今國際輿論環境深刻變化,意識形態領域形勢紛繁複雜,社會思想意識日益多樣多元多變,宣傳思想工作絕不是可有可無、無所作為,而是不可替代、大有可為。作為宣傳思想工作者,我們一定要充分認識宣傳思想工作的特殊價值,清醒看到自己肩負的重要使命,不斷增強政治意識、大局意識、責任意識,牢牢掌握宣傳思想工作的主動權。要堅持用時代要求審視宣傳思想工作,創新觀念、創新內容、創新形式、創新方法、創新手段,努力體現時代性、把握規律性、富於創造性,在新的起點上開創宣傳思想工作新局面。”
  肖元平一連串說了這麼多,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一旁旁聽的渠聖明頗有些無語,今兒是省運會宣傳報導權的簽約儀式,肖元平把體育給忘了,專門闡述起宣傳工作的重要性了,不過肖元平這個人有些古板,做事認真,再說人家是省常委,發言的時候,別人也不好打斷。
  肖元平說完宣傳工作的重要性之後,總算把話題給兜到了體育上面:“省運會是我們平海省四年一度的盛會,這次我來到南錫,參觀了南錫的市容市貌,參觀了南錫的新體育中心,省運會的各大場館,這次的參觀給我以深刻的印象,我看到了一個和過去不同的南錫,看到了南錫的改變,看得出南錫市的幹部群體是在踏踏實實的做工作,為南錫的改變做出了認真而努力的工作,省運會雖然在南錫舉辦,並不是南錫自己的事情,省運會屬於平海,我們平海的每一個成員都要將省運會當成自己的事情去辦。我們的宣傳工作者要首當其衝,為這次的省運會先行造勢,利用我們的媒體優勢,利用我們的宣傳資源,讓省運會深植人心,爭取讓每一個平海省的民眾參與到這次體育盛會之中!”

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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