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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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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第681章 乾媽上課
  在張揚的鼓勵下,于海林又吐露了一個更為勁爆的內幕,史學榮生前在京城還包養了一位大學生,于海林知道那女孩子是清華的,還拍過一張照片,不過具體名字班級都不知道,他把自己拍的那張照片遞給了張揚。
  張揚不得不感歎官場內部之險惡,偷拍、竊聽,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這幫人幹不到的,他看了看那張照片,照片上史學榮摟著一個年輕女孩的肩頭走在大街上,想不到史學榮一點兒都不檢點,被人抓住把柄也是活該。
  于海林道:“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張主任,我可都說了。”
  張揚笑道:“很多時候沒必要掖著藏著,說出來大家都舒坦。”他拉開抽屜從裡面又拿出一遝青年藝術沙龍的門票:“海林同志,這些票給你,週三多帶些朋友過去捧場。”
  查薇此時來到了辦公室門外,剛巧看到張揚幫她推廣沙龍門票的一幕,她不禁笑了起來,抿著紅得誘人的櫻唇,顯得嫵媚可愛,她專程過來取畫的。
  張揚看到查薇過來了,向于海林笑了笑道:“海林同志,你先去忙吧,咱們之間的談話,不要讓別人知道。”
  于海林點了點頭,他起身離去。
  查薇雙手背在身後,婷婷嫋嫋的來到張揚面前:“張主任,推廣我們的沙龍果然盡心盡力。”
  張揚笑道:“中國藝術的希望在你們這幫年輕人的身上,給你們幫幫忙也是應該的。”
  查薇格格笑了起來,張揚想起查薇過來的主要目的,他起身來到隔壁的房間,查薇跟著他過去了,看到套間內奢華的裝飾,不禁咋舌道:“張揚,了不得啊,你們駐京辦裝修標準夠豪華的,比起總統套房也不差那裡。”
  張揚把自己的行李箱拎了出來:“所以出問題了,現在正在查這裡的貪污問題!”
  查薇道:“是該查,一看就知道有問題,一個地級市的駐京辦裝修都快趕上故宮了。”
  張揚笑道:“女孩子家別跟著參政議政。”
  查薇氣得在他肩頭捶了一拳道:“你還挺大男子主義!你倒是參政議政,說來聽聽,怎麼又被發配到這裡來了。”
  張揚道:“這兒是京城,怎麼能說是發配呢?只有表現出色的好同志才有進京的機會。”
  “別嘴硬了啊,我聽鳳仙姐說了,你啊,又在平海捅簍子了,這次來京城是政治避難。”
  張揚知道自己蓋不住了,他尷尬笑道:“那啥……給我留點面子行不?我一大老爺們,自尊心特強。”他把那幅袁芬奇畫的《山鬼》找了出來,給查薇看,查薇展開一看不禁皺了皺眉頭:“這什麼啊?比我們還印象派!”
  張揚笑道:“你呀,欣賞水準也就是一般,你把這幅畫給裱好了,掛在展廳內,一準震了!”
  查薇半信半疑道:“就這幅黑乎乎的東西也能震了?”
  張揚道:“一準兒震了!”
  查薇道:“張揚,你說咱倆怎麼樣?”
  張揚道:“你說哪方面啊?”
  查薇啐道:“我說關係!”
  張揚道:“咱倆沒啥關係啊!”
  一句話把查薇羞得俏臉通紅,她雖然平時大咧咧的,可畢竟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張揚這廝說話真是太下流了,讓她難以消受,查薇氣得伸手就去抓張揚的耳朵。
  張大官人笑著討饒道:“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查大小姐饒命!”
  查薇擰了他耳朵一下,這才放開:“滿嘴跑火車,也不怕閃了你的舌頭。”
  “我也沒說啥過分的話,你至於反應這麼強烈嗎?”
  查薇道:“你反正不是個好東西,我是問你把我當朋友不?”
  張揚道:“你都不把我當成朋友,我為什麼要把你當成朋友?”
  查薇道:“我昨晚不是哄他們玩嗎?其實我心裡早就把你當成無話不談的知己,藍顏知己!”
  張大官人笑道:“你不是在哄我吧?還藍顏知己,真會整詞兒。”
  查薇瞪圓了一雙美眸道:“給我老實點,我認真跟你說話呢,你什麼態度。”
  張揚忍著笑道:“你說吧,我聽著呢!”
  查薇道:“開展那天我想請文夫人過來捧場。”
  張揚明白了,感情這丫頭說這麼多好聽的話,是在那兒鋪墊呢,目的是要讓他出動把乾媽羅慧甯給請過來。到底是高幹子女,心機就是比老百姓家的孩子深。
  張揚道:“你又不是不認識她,你直接去請不是更好。”
  查薇道:“你是她乾兒子,你去請,她肯定不會拒絕。”
  張揚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他來到京城之後還沒有和文國權夫婦聯絡過,按理說是有點說不過去,可張揚心裡面有些害怕見到他們,經過顧允知的點撥,張揚意識到自己在東江水污染的事情上危害到了梁天正的政治利益,而梁天正和文國權夫婦的關係很好,因為這件事,張揚有些心虛,害怕因為這件事受到責怪,所以一直拖到現在都沒有去他們。
  查薇道:“你快說,這忙,你到底幫不幫?”
  張揚道:“要不,我給她打一電話。”
  查薇點了點頭。
  張揚卻又改變了念頭:“還是直接去一趟吧。”打電話是不是有點不夠尊重,羅慧寧肯定會更生氣。
  查薇道:“她在康復中心呢,我帶你過去!”
  張揚道:“開車了?”
  查薇點了點頭,張揚跟著她來到外面,不由得傻了眼,查薇開得是一輛摩托車,紅色的光陽踏板機車。
  張揚道:“我們駐京辦有汽車。”
  查薇道:“別麻煩了,上車,這個時間段,路特堵,還是騎摩托車快。”她已經上了摩托車把引擎給啟動了。
  張揚坐在查薇身後,兩隻手臂自然而然的圍了上去,他忽然想起了楚嫣然,想起了他們當初在清臺山相識的情景,他仍然記得楚嫣然騎機車的颯爽英姿。因為走神,查薇一加油門,由於慣性張揚的身體向後一仰,他的一雙手慌忙向前抱住查薇,可落手處的部位有些不對,軟綿綿極有彈性的兩團被他握在手中。
  查薇的一張俏臉紅的就像熟透的蘋果,低聲斥道:“你放手!”
  張大官人真不是存心故意,這不走神了嘛,他還沒下流到利用這種機會向查薇大施鹹豬手的地步,聽到查薇的責怪聲,張揚下意識的放開了雙手,查薇由於條件反射猛地一加油門,於是張大官人就在駐京辦的院子裡華麗的摔了一個屁墩兒。
  查薇意識到張揚摔倒了,慌忙把摩托車給停下,轉頭看到張揚的狼狽模樣,剛才對張揚非禮自己的一點兒埋怨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格格笑了起來。
  張大官人揉著摔疼的屁股,他可不是故意做樣子,剛才真沒有防備,自己怎麼說也是一武林高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摔了個屁墩兒,真是丟人啊!
  駐京辦的不少工作人員都看到了這位張主任從摩托車後座上摔下來的狼狽相,一個個想笑又不敢笑,張揚看到他們的表情,更覺著臉上掛不住,偏偏查薇這會兒又叫上了:“喂,你坐車都不會啊!”
  張揚低著頭,重新來到摩托車後座上坐好了,這次看准了位置,手落在查薇的纖腰上,查薇小聲道:“報應不爽!”然後擰動油門,紅色機車帶著張揚一起駛入滾滾車流之中。
  自從兒子去了新疆,羅慧寧的日子過得越無趣起來,除了照顧女兒,她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到天池先生的基金會上,自從天池先生逝去之後,利用書畫拍賣得來的基金,已經在貧困地區建設了二十座小學。
  文玲依然沉睡,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照射在她的面孔上,蒼白的面孔因為陽光的沐浴似乎也有了一些紅意,望著女兒的面孔,羅慧寧不禁歎了口氣,在兒女的教育上,她無疑是失敗的,文玲醒來之後性情大變,氣死了她的未來公公杜山魁,這件事也導致了她和杜天野相守多年的感情徹底決裂,同時也讓文家和軍方一直都默契的關係疏遠了許多。兒子文浩南的感情路也是相當的不順,他愛上了秦鴻江的女兒秦萌萌,可秦萌萌卻早已偷偷生下了一個兒子,羅慧寧雖然是個開通的母親,可是文家不能不在乎家族的榮譽,不可以讓秦萌萌這樣一個未婚母親成為她的兒媳,否則,文家肯定會成為京城政治圈裡的笑柄。兒子也因為這件事心灰意冷,竟然決定專業從政,前往新疆歷練,接下來發生的麻煩事也是一件接著一件,秦萌萌殺死了她的大哥秦振東,如今逃往海外不知所蹤,乾兒子張揚卻又沖入軍區大院,搶走了秦家的外孫秦歡,讓文家和軍方本來就疏遠的關係更是雪上加霜。
  羅慧寧想到這裡不由得歎了一口氣,看來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丈夫在政壇上步步登高,而他們的家庭生活卻並不如意,如果他能夠多放一些精力在兒女身上,或許不會搞成現在這種狀況。
  李偉進來通報道:“夫人,張揚來了!”
  羅慧寧並沒有感到驚奇,她輕聲歎了一口氣道:“這小子,總算捨得過來見我了!”最近一段時間,張揚在外面惹了不少的麻煩,羅慧寧也聽說了不少,可是有些事她並不適合去過問,而張揚也沒有向她求助,證明張揚是想依靠他自己的能力解決這些問題,羅慧寧忽然意識到自己,對政治上的事情興趣越來越淡了。
  張揚和查薇一起走入了病房內,查薇專門買了一束鮮花。跟著張揚走進來,查薇認識羅慧寧已有多年,不過來往並不是太多,查薇甜甜叫了聲羅阿姨。
  羅慧寧微笑著答應了一聲,起身握住查薇的手,輕聲讚歎道:“查部長的這個女兒出落得是越來越標緻了。”
  查薇笑道:“羅阿姨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張揚道:“你會不好意思,我乾媽心腸好,說實話害怕傷你的自尊心。”
  查薇對自己的容貌還是相當有自信的,張揚打擊不到她,她瞪了張揚一眼道:“小心眼兒,還記仇是不是?”
  張揚來到羅慧寧面前,笑得陽光燦爛:“乾媽!”
  羅慧寧沒好氣道:“我還以為你都不記得有我這個乾媽了!”
  張揚道:“最近工作忙,太忙,所以抽不出時間來看您,這不,我一有時間就跑京城來了,這次專門為了陪您說話。”
  羅慧寧道:“懶得理你!”她接過查薇手中的鮮花,把床頭花瓶的鮮花換了,查薇很有眼色,接過舊的鮮花,放在了垃圾桶裡。
  張揚則來到文玲身邊,伸手探了探她的脈息,張揚對文玲昔日的所為心有餘悸,他探察文玲的脈息絕非是想幫她療傷,而是看看她的情況,文玲的脈象比起張揚上次過來的時候越的緩慢微弱,張揚皺了皺眉頭,看來她的情況並不樂觀,張揚曾經用金針刺穴,激自身的內力,冒險救醒過文玲一次,同樣的方法不可能在文玲的身上適用第二次,張揚對文玲現在的狀況也是無能為力,其實,就算他現在有能力救醒文玲,肯定也會好好考慮一番,天知道是不是又救醒了一個禍害,對文玲來說,如今的樣子未嘗不是一種很好的歸宿。
  羅慧甯並沒有詢問女兒的病情,她不想張揚難做,如今的一切都是文玲咎由自取,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羅慧寧道:“外面坐!”
  三人來到門前院子裡的草地上,羅慧寧在白色的大理石桌旁坐下,李偉取來了幾瓶飲料,張揚和查薇在羅慧寧的身邊坐了。
  羅慧寧道:“張揚,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張揚老老實實答道:“來三天了,幫忙市里處理駐京辦的事情,所以沒時間過來。”
  羅慧寧道:“是沒時間,還是害怕見我?”
  張揚知道自己有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乾媽,他呵呵笑了一聲,拿起果汁喝了兩口,岔開話題道:“查薇,你不是有事兒要跟我乾媽說嗎?”
  查薇道:“羅阿姨,是這樣的,我們組織了一個青年藝術沙龍,週三在青年藝術館開幕,開幕那天,我們想請您過去參觀。”
  羅慧寧一聽就明白查薇是想利用她在文化界的影響力,羅慧寧笑道:“說實話,我還是喜歡中國的傳統書法繪畫藝術,你們年輕人太新潮的藝術方式,我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查薇以為她要婉拒自己,俏臉上流露出失落之色。
  羅慧寧笑道:“不過,我的眼光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並不代表著你們的藝術創作沒有可取之處,對於年輕人的藝術創作,我向來都是支持的,好,我一定過去給你捧場。”
  查薇聽到羅慧寧答應了這件事,欣喜萬分,她把特製的貴賓邀請函恭敬地送給羅慧甯,羅慧寧微笑道:“其實這件事,你直接來找我就是,不需要通過張揚。”
  查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說這位文夫人真是厲害,連她的心思都揣摩的那麼透。
  張揚道:“乾媽,她請您過去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您是天池先生善款基金會的主席,查薇他們這幫青年藝術家打算在這次沙龍上拍賣十幅作品,拍賣作品所得的款項全都捐給基金會,這事她不好意思跟你說。”
  羅慧寧道:“難得你們年輕人這麼有愛心,我很支持。”

  查薇正想表達一下感謝的心情,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卻是藝術館那邊發生了一些小事,讓她儘快過去處理她向羅慧寧告辭,匆匆離去了。
  張揚當然不能跟她一起走,雖然預料到羅慧寧肯定要給他上上課,可今天既然撞到槍口上來了只能硬著頭皮接受教育了。
  羅慧寧看了張揚一眼,雖然張揚的精神還好,可是他明顯比上次見面的時候憔悴了許多,羅慧寧歎了一口氣道:“張揚,你瘦了。”
  張揚笑道:“瘦點精神,最近工作比較忙,這次來京城剛好可以放個大假,好好調養調養。”
  羅慧寧卻知道張揚的憔悴並不是因為工作繁忙造成的,真正的原因是顧佳彤遭遇不測,張揚在美國掀起的那場軒然大波她已經瞭解的很清楚,在那件事上羅慧寧並沒有給張揚太多的助力,當然並不是羅慧甯對這個乾兒子不夠關心,而是張揚在美國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了外交關係的敏感神經,身為政府副總理,文國權並不適合介入,他只是通過電話讓紐約領事館的負責人舒英恒在可能的範圍內對張揚儘量關照一些。羅慧寧道:“佳彤的事情我也感到很痛心。”
  張揚道:“都過去了。”他的雙目中卻流露出一絲哀傷。
  羅慧寧輕聲道:“去美國有沒有見到嫣然?”
  張揚點了點頭:“如果沒有她幫我,這次我不會那麼順利的脫離困境。”
  羅慧寧道:“有沒有想過以後和嫣然怎樣發展?”
  張揚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佳彤的事情對我打擊很大。”
  羅慧寧有些憐惜的看著乾兒子,輕聲勸解道:“發生過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了,佳彤離開了可是你還得繼續生活下去,你有事業去做,你還要面對自己的感情。”
  張揚道:“我有些害怕感情這兩個字了。”
  羅慧寧道:“你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婚姻大事了。”
  張揚搖了搖嘴唇:“乾媽,我結過婚了,佳彤就是我的妻子。”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你這樣做,佳彤如果泉下有知,未必會感到安慰她愛你,就不希望你永遠用這件事來約束自己折磨自己,張揚忘了過去吧,重新開始生活,重新去面對感情。”
  張揚笑了笑道:“乾媽,我明白!”
  在查薇這幫年輕人的共同努力下,青年藝術館舉辦的這場現代藝術沙龍隆重開幕了,開幕當天前來捧場的人不少,其中就包括副總理夫人羅慧甯、美協主席李右軍這樣的社會名流,星鑽集團的總裁查晉北也前來為侄女捧場,當然他也不是一個人過來,包括邱鳳仙在內的集團成員共計來了三百多人,這是為了捧人氣,張揚那邊也幫著查薇請了許多平海駐京辦的工作人員,來了大概一百五十人,再加上藝術學院專程過來捧場的四百多名學生,場面自然顯得熱鬧而隆重。
  平海省駐京辦副主任洪衛東也來了,張揚提出邀請,這個面子他必須要給的,而且這種場合可以結識京城一些頭面人物,他當然不會錯過。
  張揚看到洪衛東帶著一幫官員前來,笑眯眯迎了過去:“洪主任,多謝賞光!”
  洪衛東笑著和他握了握手道:“我本身就是一個藝術愛好者,不過自身藝術細胞有限。”周圍人都笑了起來。
  洪衛東看到了遠處的羅慧甯,羅慧甯成為眾人包圍的核心,正在那裡和幾位老友談笑風生,張揚看到洪衛東的目光,就已經明白他想要攀交的意思,微笑道:“洪主任,我幫你介紹!”
  洪衛東忙不迭的跟著他走了過去,來到羅慧寧面前,張揚笑道:“乾媽,這位就是我們平海駐京辦的洪主任。”
  羅慧寧停下說話,向洪衛東笑了笑。
  洪衛東慌忙道:“文夫人,我是平海駐京辦的洪衛東,您叫我小洪就行。”
  羅慧寧笑道:“我和郭瑞陽很熟悉,過去咱們好像沒見過面。”
  洪衛東道:“文夫人,我去年年底才來京城工作的。”
  羅慧寧點了點頭道:“怪不得!”
  此時星鑽集團的總裁查晉北到了,他也是先過來和羅慧甯打招呼,洪衛東識趣的走到了一邊,他在平海駐京辦算得上一號人物,可是在京城,在這些人的眼中,誰也不會把他一個平海駐京辦副主任當成一回事兒。洪衛東來到京城的時間不長,他來京城的目的就是為了多認識一些有實權的人物,拓展他的交往圈子,為以後政治上的發展奠定基礎。
  張揚帶著洪衛東走入藝術館內,洪衛東一邊走一邊道:“史學榮的事情你處理的很好,有沒有考慮過來京城工作啊?”
  張揚笑道:“我是被市里臨時抓壯丁的,本來吳副書記來了之後,我就功德圓滿,可沒想到他又突發急病,我只能硬著頭皮充當一下臨時的過渡領導。”
  洪衛東道:“你過去就幹過駐京辦的工作,這方面的工作能力很強。”
  張大官人暗自道,我何止這方面的工作能力很強,我那方面的工作能力都很強。
  兩人來到那幅袁芬奇所畫的《山鬼》前,洪衛東駐足看了一會兒,說實話他欣賞不了這幅畫,不過他對畫上的題字十分的欣賞,洪衛東看這幅畫的時候,查晉北和邱鳳仙也走了過來,查晉北在藝術上的造詣頗深,他只看了這幅畫一眼就被吸引住了,本來他今天是抱著給侄女捧場的心情過來的,原沒指望能在這裡看到什麼精品大作,畢竟這幫藝術學院的學生多得是眼高手低之輩,查晉北在骨子裡是看不起這幫小輩的創作能力的,可是當他看到這幅《山鬼》頓時被震撼了,甚至顧不上和張揚打招呼,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審視著這幅作品,看了好一會兒,方才低聲道:“好畫!”
  張揚笑道:“查總,這畫真的很好嗎?”
  查晉北點了點頭道:“自成一派,大家風範,想不到藝術學院居然出了一位這樣的人物。”他向查薇招了招手,查薇正陪著羅慧寧欣賞展出呢,她讓顧養養陪著羅慧寧,接著幫她介紹,自己來到了查晉北面前,笑道:“叔叔,什麼事啊!”
  查晉北指了指這幅《山鬼》道:“這畫是誰畫的?幫我引見一下。”
  查薇向張揚看了一眼,笑道:“這畫啊,作者不在!”
  查晉北道:“今天義拍的有沒有這幅畫,我要了!”
  查薇格格笑道:“你別問我,這畫根本就不是我們藝術學院的,是張揚拿來撐場面的,照我看,這畫沒什麼特別,你還真拿它當寶?”
  查晉北這才知道畫是張揚拿來的,他笑著沖張揚點了點頭道:“張主任,這畫究竟是誰畫的?該不是你的大作吧?”
  張揚道:“我可沒這本事,字是我寫的,畫是袁芬奇畫的,他是我一朋友。”
  查晉北道:“這畫是你的?”
  張揚點了點頭。
  查晉北道:“五萬,我要了!”其實袁芬奇不是什麼知名畫家,查晉北之所以給出一個這麼高的價格,是因為張揚說了,上面的字是他寫得,查晉北如果給出的價格太低,顯得對張揚不夠尊重。
  張揚道:“這畫值不了這麼多錢吧。”
  查晉北道:“我給五萬,其實是我占你便宜了,張主任,我是真的喜歡這幅畫,你就割愛讓給我吧。”
  張揚和查晉北認識這麼久,一直以來查晉北對他都很客氣,他的確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正準備答應的時候,聽到一個清脆的女聲道:“這幅畫我也很有興趣!”

卷七 第682章 藝術沙龍
  張揚和查晉北同時轉過身去,卻見江光亞陪著一對男女走了過來,女的張揚認識,居然是泰鴻集團的總經理姬若雁,男子他並不熟悉,不過看那男子氣宇軒昂,也不是尋常人物。
  張揚雖然不認識,可查晉北卻認得,那男子是梁康,京城最有名的三公子之一,這樣的名號往往會和紈絝子弟聯繫在一起,不過梁康卻是一個實幹家,他的父母都是部級高官,爺爺更是共和國的開國功臣之一,雖然在八十年代初期就已經隱退,但是家族中從政者眾多,可謂是不擇不扣的紅色家族。梁康以經營鋼材發家,蘇聯解體之後,他因為中蘇貿易又發了一大筆財,財富迅速膨脹,其雄厚的財力已經成為年輕人中的翹楚,近年來更是在金融、地產、物資多方出擊,旗下的巨龍集團已經成為國內實力最為雄厚的財團之一,因為他為人高調張揚,在京城的名頭也是越來越大,有說法,他的財力已經超過了大商人何長安。
  在查晉北的眼中,梁康是個晚輩,他和梁康經營的範疇不同,他們之間不存在任何的競爭,所以也沒有什麼矛盾。
  張揚見到姬若雁,知道她肯定是來給江光亞捧場的,這件事也很正常,泰鴻的老總趙永福是江光亞的親姑父,姬若雁又是泰鴻的經理,她代表老總過來恭賀也是應當的。張揚笑道:“姬小姐對書畫的興趣越來越大了。”
  姬若雁聽到他這句話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張揚想起在南武市大筆寫出搏起那兩個字的情景,不由得有些想笑。
  查晉北也認識姬若雁,他微笑道:“姬總對這幅畫也有興趣?”
  姬若雁點了點頭道:“書畫我是個門外漢,不過聽說這畫上的字是張主任所寫,當初張主任的一幅滿江紅就賣到了兩百萬的高價,單單是這些字的價格應該不止五萬,我們都是經商之人,商人逐利乃是我們的本能。”
  查晉北呵呵笑道:“姬總是要跟我搶了。”
  姬若雁微笑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我是個小女子,所以就理直氣壯的和查總爭一爭了。”
  查晉北笑得越發開心,姬若雁他並不放在心裡,雖然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泰鴻的總經理,可是泰鴻真正的決策權還是掌握在趙永福的手裡,查晉北琢磨的是她和梁康的關係。
  梁康一直都沒說話,笑眯眯看著他們。
  查晉北笑道:“好一句君子不奪人所愛,我還記得有一句好男不和女鬥,既然姬總喜歡,那好,我主動讓賢,你拿去就是。”
  姬若雁笑道:“謝謝了!”她向江光亞道:“為了表示誠意,我出十萬吧,反正這筆錢是捐給天池先生的慈善基金。”
  一旁梁康道:“若雁,這筆錢我來出,這幅畫算我送給你的禮物。”
  張揚道:“我說各位,你們都別爭了,我還沒答應賣啊!這幅畫好像是我的吧?”一句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的確,張大官人沒說要賣,本來他是想賣給查晉北得了,可話還沒說出來呢,中途又出來姬若雁這麼一位競爭者,張大官人最討厭別人無視他,這幫人圍繞這幅畫爭來議去,可誰也沒徵求他的同意,真把自己當成空氣了。
  聽到張揚這句話,查晉北打心底樂了,心說姬若雁,你今兒是自找難看了,人家還沒說要賣呢。
  梁康雙目盯住張揚的面龐道:“朋友,價錢不是問題,我給二十萬,大家交個朋友。”梁康給的價錢的確不低,可是他的氣勢太盛,和張揚說話的時候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梁康多數時候都是這個樣子,他並不知道張揚是什麼人,以為他是這幅作品的作者,梁康也不是藝術品愛好者,他在書畫方面的修為有限,從他自身而言,他是不會花二十萬去買一幅畫的,但是姬若雁喜歡,梁康最近在追求姬若雁,為博紅顏一笑,區區二十萬對梁康來說算不上什麼。梁康的背景和自身條件決定他為人有些傲慢,他的確也有傲慢的資格,很少有人會和他計較,可是他今天不巧遇到了張大官人。
  張揚如果高興,這幅畫白送給別人都行,可是他現在有點不爽,別說二十萬,就算梁康拿出兩千萬,他都不會答應。
  江光亞不知道張揚對梁康產生了反感,他笑著介紹道:“張揚,這位是梁康,也是我的一位好大哥。”
  張揚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梁康不知他是在諷刺自己,仍然指著那幅畫道:“二十萬怎麼樣啊?”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不賣!”
  梁康微微一怔:“你嫌少?”
  張大官人笑眯眯沒說話。
  梁康道:“給你三十萬,看在光亞的面子上。”
  張揚越來越不爽了,麻痹,有錢了不起啊?梁康一副施捨自己的樣子,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江光亞的朋友,張揚早就不客氣了。
  查薇看出有些不對,她瞭解張揚的脾氣,梁康這個人說話從來都是那樣,不熟悉的人肯定會認為他傲慢無禮,查薇笑道:“梁哥,您出手也太小氣了,這麼大的老闆,才出三十萬,我們今天義拍得到的款項是用於慈善基金的,別以為是我們貪錢。”
  梁康道:“那好,我出五十萬吧,就這麼定了。”他認為這個價格已經足夠厚道,對方沒有拒絕自己的理由。
  張揚道:“不賣!多少錢都不賣!”
  所有人都傻眼了,查晉北心中這個樂啊,其實他也看梁康這個年輕人有些不順眼,不過他作為長輩是不適合跟梁康一般計較的,張揚給梁康釘子碰,正是查晉北所願意見到的。
  梁康在眾人面前碰了釘子,臉色頓時就有些不好看,在京城的社交圈裡很少有人會這樣當眾不給他面子,更讓梁康難堪的是姬若雁就在身邊。
  姬若雁偏偏對這幅畫愛不釋手,她輕聲懇求道:“張主任,我真的很喜歡這幅畫,可不可以割愛啊?”
  張揚覺著這件事有些奇怪,自己都說不賣了,姬若雁還要開口請求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她這樣做是不是有些跌份兒?過去怎麼不知道姬若雁是一個藝術品愛好者?
  梁康冷冷望著張揚,對這廝當眾不給自己面子相當的惱火。
  張揚腦筋也相當的靈活,這種事他知道應該怎樣處理,笑道:“姬小姐,不是我不願意割愛,這幅畫我已經答應送給我乾媽了,答應過的事情當然不能更改。”其實羅慧寧壓根還沒見到這幅畫,張揚是利用這個方法來轉移矛盾。
  姬若雁聽到張揚這句話也只能作罷,江光亞連忙帶著他們去其他地方參觀。
  等他們走後,查薇有些不解道:“我怎麼不知道你把這幅畫送給了文夫人?”
  張揚沒好氣道:“你又不是我肚裡的蛔蟲,我什麼事情你都會知道?”
  一旁查晉北和邱鳳仙都笑了起來,查薇氣哼哼瞪了張揚一眼,去陪羅慧寧了。
  查晉北提醒張揚道:“剛才的是梁康,京城三公子之一,巨龍集團的總裁。”
  張揚道:“不熟悉!”
  查晉北道:“他很愛面子。”
  張揚笑道:“面子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的!”
  查晉北依依不捨的看了那幅《山鬼》一眼:“我真的很喜歡這幅畫!”
  張揚小聲道:“等會兒你捐五十萬,我讓查薇悄悄把這幅畫送給你。”
  查晉北道:“五十萬,你真捨得要。”
  張揚道:“你剛才也聽到了,梁康都出這個價。”
  查晉北笑道:“五十萬就五十萬,既得到這幅畫,又能幫助做點善事,和樂而不為之,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啊?”
  查晉北道:“幫我引見這幅畫的作者。”
  張揚道:“沒問題!”
  當天的藝術沙龍很成功,很多前來的嘉賓都買下了義拍的畫作,多數人對畫作本身是不感興趣的,只不過是通過這種方式向天池先生的基金會捐一些錢,做些善事,查晉北捐得最多,五十萬。
  羅慧甯代表基金會致辭,向大家的慷慨捐獻表示感謝。
  張揚站在人群中聽著羅慧寧好致辭,此時姬若雁來到他的身邊,微笑道:“張主任,今天你讓我好沒面子。”
  張揚看到姬若雁是一個人過來,他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如果不是我答應乾媽在先,那幅畫一定送給你。”
  姬若雁歎了口氣道:“作為對我的補償,你可不可以送給我一幅字。”
  張揚笑道:“之前不是寫過一幅嗎?”
  姬若雁聽到這句話俏臉有些微紅,輕聲道:“那幅字被體委劉主任拿去了。”
  張揚這個人其實是很好說話的,他對姬若雁本身並沒有什麼惡感,剛才拒絕她的要求是因為梁康表現出的盛氣淩人,張揚拒絕姬若雁之後,也覺著有些過意不去,現在聽到姬若雁的請求,自然不好意思再拒絕她了,微笑道:“好,等我回去寫好了給你送去。”
  姬若雁道:“一言為定,不用你送,我登門去拿,這樣才夠誠意。”
  張揚道:“寫什麼?”
  姬若雁脫口道:“長恨歌吧!”
  兩人聊得正熱烈的時候,梁康尋了過來,他白姬若雁道:“若雁,咱們該走了!”
  姬若雁點了點頭,笑著向梁康道:“張主任答應送我一幅字。”
  梁康淡淡笑了笑道:“好啊!”他拖住姬若雁的手向外走去。
  張揚眯起眼睛望著兩人的背影,感覺這兩人還算般配。
  羅慧寧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邊,微笑道:“別看了,人家已經名花有主。”
  張揚笑道:“乾媽,我可沒那種心思,您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羅慧寧呵呵笑了一聲道:“你這小子從來都不定性,對了,那幅《山鬼》是誰畫的?好多人都感興趣,連梁康也過來問我。”
  張揚內心一怔,忽然想起自己說過要把那幅畫送給羅慧寧,可這件事並沒有向羅慧甯透露,梁康找羅慧寧肯定是為了驗證這件事,看來因為這件事要把梁康給得罪了,張大官人倒不是害怕得罪人,他只是覺著沒那種必要,來到京城是為了修心養性的,可不是為了樹敵。
  邱鳳仙走過來邀請羅慧甯前往金王府吃飯,為了慶賀藝術沙龍成功開幕,查晉北特地在金王府準備了幾桌飯,宴請前來捧場的嘉賓,這也算是對侄女事業的支持。
  羅慧寧笑道:“吃飯我就不去了,我還要回去照看女兒,你們年輕人自己去玩吧。”
  羅慧寧不去,洪衛東之流卻不會輕易錯過這個結識京城名流的機會,張揚和洪衛東同車前往金王府,洪衛東在途中向張揚介紹了梁康其人,張揚和梁康發生不快的時候,洪衛東就在一旁,他看到了事情的全部,在他看來,張揚不應該得罪這位京城有名的公子哥。
  洪衛東道:“梁康是真正的太子党,權勢很大。”
  張揚道:“他是什麼跟我都沒關係,我的工作範圍也不在京城,過不幾天我就會返回平海。”心中對太子党這三個字卻頗為不屑,喬鵬飛算是貨真價實的太子党吧,惹了自己,不是一樣痛揍!
  洪衛東笑道:“我還是希望你能留在京城工作,你方方面面的關係這麼廣,留在京城工作,一定會對我們駐京辦的發展起到重要的作用。”
  張揚笑道:“我還是把我的重要作用發揮到平海去吧,京城水太深,我水性不好,怕被淹著。”
  洪衛東呵呵笑了起來,他的話題回到了工作上:“史學榮貪污的事情是不是調查清楚了?”
  雖然洪衛東也來自平海,可是張揚對他還是有些戒心的,畢竟史學榮是南錫市的幹部,他貪污的罪行,南錫想在內部消化,不想引起太大的影響,市里派張揚前往駐京辦主持大局就是這個目的。
  張揚道:“具體的事情紀委再查,根據我瞭解到的一些情況來看,史學榮肯定是有問題的。市里會做出相應的處理,不會給省裡帶來不好的影響。”張揚這番話說的委婉,意思表達的卻很明白。
  洪衛東也聽明白了,張揚是在告訴他,南錫方面不想省裡插手這件事,洪衛東笑道:“省裡當然是想這件事不要造成太大的影響,你處理的很好,南錫駐京辦現在一切正常吧?”
  張揚點了點頭道:“還好,大家情緒都很穩定,今天多數人都來看藝術展了。”
  洪衛東又笑了起來,這次平海駐京辦的工作人員,前來捧場的的確不少。洪衛東道:“張揚,在京城工作上遇到任何麻煩只管對我說,我能夠幫你的一定會不遺餘力。”話中攀交的意思已經表露的非常明顯,以洪衛東的身份和職位,他甘於放下架子和張揚這個處級幹部套近乎,更重要的原因是沖著張揚的背景,洪衛東今天已經看到張揚在京城認識不少頭面人物,對於這樣的一個年輕人,是必須要處好關係的。
  查薇、江光亞這幫年輕人都因為今天藝術沙龍的成功舉辦而興奮異常,他們聚在一起開心談論著,查晉北和邱鳳仙則忙於招呼前來參加答謝宴會的各位嘉賓,安排眾人就坐之後,查晉北還要逐桌敬酒,他對侄女的事情真可謂是盡心盡力,查薇把那幅《山鬼》帶來送給了他。
  查晉北把畫遞給邱鳳仙,讓她收起,邱鳳仙道:“因為這幅畫,張揚好像把梁康給得罪了。”

  查晉北不屑笑道:“梁康為人太枉傲,路子走得太順,目空一切,碰上釘子實屬正常。”
  邱鳳仙道:“紙包不住火,梁康早晚都會知道這幅畫到了你的手裡。”
  查晉北道:“我會怕他?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罷了!”
  邱鳳仙格格笑道:“他三十歲了,你居然這樣形容他。”
  查晉北道:“一個人心智上是否成熟和他的年齡無關。”
  邱鳳仙道:“我聽說張揚答應送給姬若雁一幅字。”
  查晉北道:“真是想不到姬若雁居然和梁康搭上了。”
  邱鳳仙道:“年輕男女在一起,你情我願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查晉北道:“你知道嗎?姬若雁差一點就成了趙永福的兒媳婦!”
  邱鳳仙對姬若雁並不瞭解,她輕聲道:“泰鴻的掌門人嗎?”
  查晉北道:“趙永福死去的兒子趙國梁是姬若雁的未婚夫!”
  邱鳳仙聽到這件事不由得有些好奇了:“可看起來,她好像和張揚的關係還不錯。”外界傳言,趙國梁的死和張揚有關,如果姬若雁真的是趙國梁的未婚妻,她沒理由和張揚走得這麼近。
  查晉北微笑道:“年輕人的事情我看不懂了,咱們做咱們自己的生意,莫管他人是非恩怨!”
  張揚、洪衛東和京城晚報的社長薛慶明剛好坐在一桌,張揚聽說薛慶明的身份之後,提起了京城晚報兩名記者前往他南錫駐京辦拍照的事情。
  薛慶明聽張揚說完,不由得笑了起來,他主動端起酒杯道:“張主任,真可謂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他們回去後都說了,過去不知道有這層關係,我們做新聞的,對社會熱點事件都相當的敏感,不過你放心,這種對你們城市形象不利的新聞,我是不會讓他們刊載的。”
  雖然是第一次接觸,張揚已經認識到,薛慶明這個人很世故,查薇出面是其中一個原因,他肯定對自己的背景也有所瞭解,否則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了這個新聞點。
  查薇端著紅酒走過來了,見到薛慶明,她笑道:“薛社長,明天我們藝術沙龍的新聞是不是要上頭版啊?”
  薛慶明呵呵笑道:“查小姐,你別難為我,頭版是政治新聞,我不能改這個規矩,不過我已經安排好了,給你們弄了個專版,宣傳力度不比頭版差。”
  查薇可不給他面子,一雙美眸頓時就瞪圓了:“喂,薛社長,那天你在我家裡可不是這麼說的,你不是說要給我們一個頭版頭條。”
  薛慶明頓時鬧了個大紅臉,這廝是有名的能侃,在外面號稱薛大炮,他的確跟查薇這麼吹過,當時只是隨口吹牛,可真正落到實處就不可能了,他雖然是社長,也不能把一青年藝術沙龍的報導弄到頭版頭條,偏偏查薇這丫頭是不依不饒。
  幸好這時查晉北過來了,查薇之所以認識薛慶明還是因為叔叔的緣故,薛慶明和查晉北的關係一直很好,查晉北一看薛慶明被查薇給難住了,趕緊過來解圍,他笑道:“小薇,你別讓你薛叔叔難做。”
  查薇道:“我沒讓他難做,那天你也聽到了,他說要給我們頭版頭條的。”
  薛慶明呵呵笑道:“我……我不是開玩笑嘛。”
  張揚看到薛慶明的尷尬模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查晉北讓人加了張椅子在薛慶明身邊坐下,笑著端起酒杯道:“老薛,我早就跟你說過,我這個侄女凡事都認真,你跟她開玩笑,她可當真。”
  查薇白了叔叔一眼道:“懶得理你。”
  薛慶明笑道:“查小姐,這麼著,我讓他們連續給你們做一個星期的專題報導,每天幫你們推出一位新銳畫家,你看行嗎?”誰都能看出薛慶明是在向查家示好。
  查薇懶洋洋道:“你看著辦吧。”
  查晉北笑道:“張揚,謝謝啊!”
  張揚知道他謝的是那幅畫,笑著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一幅畫算不上什麼,查晉北為此也付出了五十萬,不過通過這次的藝術沙龍,張揚驗證了一件事,袁芬奇的中國畫水準還真不低,雖然畫風前衛了一點,不過還是有識貨的人在,改天一定要把他介紹給查晉北這幫超級富豪認識,也算是給他幫個小忙。
  張揚又幫著洪衛東介紹查晉北認識,洪衛東這個人很擅長處理人際關係,不一會兒和一桌人都聊得火熱,尤其是和薛慶明更是一見如故,酒桌上已經定下來這個週六晚上請薛慶明去清江大酒店吃飯,他做東。
  吃飯到中途的時候,才看到江光亞和顧養養一幫同學過來,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藝術體操隊的許怡,許怡去參觀的時候,張揚他們已經走了,所以在青年藝術館那裡並沒有遇到,查晉北又讓人開了一桌,張揚也不想陪著洪衛東、薛慶明這幫老傢伙喝悶酒,找了個藉口,和查薇一起來到江光亞他們那邊。
  張揚向許怡道:“許怡,剛才我還在念叨你怎麼沒來。”
  許怡笑道:“不好意思,我們教練看得比較緊,完成訓練任務才能出來,本來我是想多叫一些隊友給你們捧場的,可惜她們對書畫都不感興趣,我只能自己來了。”
  江光亞道:“許小姐能來就好。”他殷勤的幫助許怡倒了一杯果汁。
  查薇有些詫異,隨即向顧養養看了看,顧養養離江光亞很遠,坐在張揚的身邊,在查薇的印象中江光亞一直都在追求顧養養,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顧養養對江光亞一直都沒什麼感覺,始終保持著和他的距離,江光亞幾次也在查薇面前說過,他就快心灰意冷,難道這小子這麼快就把感情轉移到了許怡的身上?還是他故意用這樣的方法刺激一下顧養養?
  查薇又看了看顧養養,發現顧養養的目光很少去看江光亞,多數時間都在張揚身上,一顰一笑都是因張揚而起,查薇心中暗自感歎,如果江光亞想要刺激顧養養的話,只怕心機是白費了。
  張揚當然瞭解顧養養的心思,他和顧養養喝了一杯,微笑道:“養養,今天怎麼沒有看到你的作品?”
  顧養養咬了咬櫻唇,小聲道:“畫得不好,所以……”
  江光亞道:“養養,你那張背影畫得很好,為什麼要撤下來?”
  顧養養的俏臉有些發紅,她秀眉微顰道:“我不滿意!”
  張揚笑道:“養養一向是個追求完美的小丫頭,對了,查薇,我也沒看到你的作品!”
  查薇格格笑道:“我本來是掛上去了,可是我叔叔給了我五萬塊把畫給買下來了。”
  張大官人嘖嘖稱奇道:“厲害啊,這麼快一幅畫就值五萬了,照這樣下去,用不了今年你就成了腰纏萬貫的小富婆。”
  查薇道:“我叔叔是怕我畫得太差,掛出去丟查家的人!”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
  江光亞道:“薇姐,你在藝術方面還是很有天分的。”
  查薇笑道:“你少來,我自己什麼斤兩我清楚,我和你一樣都成不了藝術家。”
  江光亞沒料到查薇把自己也給拉下來了,當著許怡的面臉有些紅。
  張揚道:“哪有那麼多的藝術家,繪畫寫字,愛好而已,誰還能靠這些吃一輩子。”
  顧養養道:“我打算這輩子就靠繪畫維生了。”
  查薇道:“養養是我們中最有天分的一個,對了沙龍還要辦一周,你趕緊把作品拿出來,我還指望著用你的那幅畫,拍出高價呢。”
  吃過飯之後,查薇他們返回青年藝術館,張揚則前往南錫駐京辦,在門口分手的時候,顧養養將一幅畫交給了他:“姐夫,送給你!”
  張揚接過那幅畫,笑了笑道:“謝謝,養養啊,我還是希望你的作品出現在這屆沙龍上,畢竟這是只個難得的推廣機會。”
  顧養養淡然笑道:“明天我和幾位同學要去山區寫生,可能要去一個星期。”
  張揚道:“小心照顧自己,最近感冒的人特多。”
  顧養養小聲道:“知道了,姐夫,你也要注意身體。”
  回到南錫駐京辦,張揚展開顧養養送給他的那幅畫,卻見畫面上一對背影相偎相依,坐在江邊眺望著遠方的日出,兩人的身上灑滿朝陽的光輝,張揚一眼就看出這背影屬於他和顧佳彤,望著這幅畫,張揚忽然感到喉頭一塞,熱淚奪眶而出,他慌忙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久方才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感情,他忽然明白顧養養為什麼要在沙龍展出之前撤下了這幅作品,是因為她考慮到張揚的感受,害怕他在人前落淚。
  張揚小心收好了這幅畫,他心潮起伏久久無法平靜,養養一直都是個純潔善良的女孩子,她和姐姐的感情很深,可是她的心底深處又無法控制的喜歡上了自己,是張揚治好了她的雙腿,給了她一個充滿希望的人生,她對張揚產生這種感情並不意外。張揚體諒到顧養養此時心中的矛盾,他的理智告訴自己,不可以讓顧養養繼續這樣下去,他必須要保持彼此間的距離。
  李鳳霞走後,南錫駐京辦內部也平靜了許多,市委書記李長宇專門打來了電話,表揚張揚在處理史學榮事件表現出的能力,張揚對李長宇的表揚並不怎麼感冒,李長宇很瞭解他,他也很瞭解李長宇,畢竟兩人在一起共事不是一天兩天了,因為洪衛東的話,張揚意識到自己有被放在駐京辦的可能,他可不願是這樣的結局,畢竟南錫體育中心的事情剛有起色,馬上省運會就要召開,只要他辦好省運會和秋季經貿會這兩件大事,取得的政績絕對是眾人矚目的,他會毫無疑義的成為南錫市的政治新星,有了這樣的政績做基礎,向前跨出一大步絕對很有可能,所以張揚必須要把話說在前頭:“李書記,駐京辦的事情我辦完了,你們什麼時候派正主兒過來啊?”
  李長宇笑了起來,從張揚的這句話,他馬上明白了這廝的意思:“張揚,你該不是害怕我把你放在駐京辦吧?”
  張揚笑了笑沒說話。
  李長宇給他吃了顆定心丸:“張揚,你放心吧,省運會和經貿會全指望你呢,我才不會把你浪費在駐京辦這種地方。說過了,你在駐京辦只是幫忙穩定局勢,過渡兩天,只要市里把史學榮的事情查清楚,馬上就會確定駐京辦主任的人選。”
  張揚道:“不是已經查清楚了嗎?”
  李長宇道:“正在調查,最近省裡又要召開黨代會,所以會拖延幾天。”說到這裡他想起了什麼:“對了,黨代會之前,你就先呆在京城,等開完黨代會你再回來。”
  張揚倒也沒啥意見,畢竟李長宇給出了一個准信兒,開完黨代會他就能回去。
  張揚道:“吳明那邊還在醫院躺著裝病呢。”
  李長宇笑道:“不是裝病,他是真病了,誰沒事跑到醫院開刀玩啊?”
  張揚道:“反正這貨不是什麼好東西,看到李鳳霞不好對付,拍屁股閃人,把駐京辦這個爛攤子扔給了我。”
  李長宇道:“對你來說也是一個好機會,其實駐京辦被史學榮這些年折騰的不輕,紀委方面掌握了一些資料,可是還有很多的事情都沒有弄清楚,你在京城這些天,可以幫忙瞭解一下情況,看看能不能幫忙追回一些損失。”
  張揚道:“李書記,你別給我這麼多工了,我現在就想著放鬆,紀委的工作我就不代勞了。”
  李長宇呵呵笑道:“對了,吳明那邊你去慰問一下,幫我買個花籃,表達一下。”
  張揚沒好氣道:“我去過一次了。”
  李長宇道:“都是自己的同志,他一個人躺在醫院裡,還是需要咱們同志關懷的,你現在代表南錫駐京辦,去多看看他也是應該的。”
  張揚道:“好,好,好!我去看他,我要是一不小心把他給氣得病重了可不負責。”
  李長宇笑道:“氣病了就讓他多住幾天唄!”從李長宇的這句話就能聽出,李長宇對吳明也是頗有微詞的。
  張揚當天下午就叫上了駐京辦的兩位副主任于海林和王毅一起前往去探望吳明。
  吳明開刀過後第二天,正處在難受的時候,負責照顧他的是他的秘書,還有一位是他在京城工作的姐姐吳美蘭,本來苗慧茹也在這裡幫忙照顧他,可是被張揚給支回南錫去了。
  張揚幾個人過來的時候,吳明正躺在床上和他姐姐說話,看到張揚他們進來,吳明笑道:“來了……”聲音有些虛弱,這可不是他在故意偽裝,闌尾炎雖然不是什麼大手術,可也傷元氣。
  張揚向王毅使了個眼色,王毅把帶來的兩隻野生甲魚放在地上:“這是張主任特地讓我們買的,幫著吳書記補補元氣。”
  吳明看到他們送兩隻甲魚給自己,雖然的確是好東西,不過張揚這廝的用心值得思量,這小子對自己不會安什麼好心,雖然心中犯嘀咕,可嘴上還是說了聲謝謝。
  張揚笑道:“別謝我,是幾位市領導的意思,他們讓我們一定要把他的意思帶到。”他用腳踢了踢那兩支甲魚,兩支甲魚趕緊把腦袋縮進去了,張揚道:“好不容易才買到的,機靈著呢,外面一有動靜就把腦袋縮進去了。”
  吳明聽著這話真是刺耳,這廝分明在用這兩隻王八來影射自己。

卷七 第683章 抽你丫的
  于海林和王毅也聽出來了,敢情這位爺專門買甲魚來噁心吳明的,兩人稀裡糊塗成了幫兇,這次只怕要得罪這位市委副書記了。
  吳明道:“我平時很少吃這些東西。”
  張揚道:“吃點兒,野生的,大補,挺適合您的。”
  吳明差點沒把肺給氣炸了,這廝真不是東西,老子都住院了,你他媽還專門弄兩隻王八過來給我添堵。
  張揚可不會顧忌他的感受,笑道:“吳副書記,手術感覺怎麼樣?”
  吳明道:“還能怎麼樣,闌尾炎,小手術,過兩天我就能出院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安心養病,千萬別著急。”
  吳明心說你總算說了句人話,他故意歎了口氣道:“不放心啊,市里讓我過來處理駐京辦的事情,可我來到這裡沒幫上什麼忙,卻給你們添了這麼多的麻煩,真是慚愧啊!”
  于海林趕緊道:“吳書記,誰沒有生病的時候,我們駐京辦的任務本來就是給咱們南錫的同志們在京城提供便利的,把駐京辦變成我們的第二故鄉。”
  吳明點了點頭道:“海林同志說得真好,對了史學榮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張揚故意裝出諱莫如深的樣子,于海林和王毅都很有眼色,兩人藉口出去抽煙離開了病房,吳美蘭也去給弟弟打熱水,房間內就剩下張揚和吳明兩個。
  吳明道:“小張……你說說,情況到底怎麼樣?”
  張揚道:“還能怎麼樣,就是貪污唄,他老婆鬧了一場,我好不容易才把她說服了,現在我們駐京辦派專車護送她帶著骨灰回南錫了,苗慧茹也跟著一起過去。”
  吳明點了點頭道:“多個同志陪她回去也好。”
  張揚道:“苗慧茹可能也有問題。”
  吳明微微一怔,苗慧茹之前照顧他很周到,他對苗慧茹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所以張揚的這句話讓他有些吃驚:“小苗也有問題?”
  張揚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根據我目前掌握的情況,史學榮生前和苗慧茹關係很不尋常。”
  吳明道:“我剛來南錫,對這些情況不清楚啊!”
  張揚道:“我看到她對你大獻殷勤,感覺這件事有些不對,你們兩人都是未婚,萬一她施展什麼手段把你吳副書記給腐化了,豈不是麻煩。”
  吳明聽他這樣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搖了搖頭道:“小張,你太低估我的革命意志了。”
  張揚道:“革命意志跟男女關係是兩碼事,誰規定革命者就得是柳下惠啊,這麼多的革命先烈誰沒有三段兩段的情史啊,雖然在他們身上都是忠貞不渝的愛情,要是發生在別人身上指不定就是風流韻事,其實說穿了就是男女之間那點事兒,吳副書記,你說是不是?”
  吳明有些尷尬道:“不一樣啊,我們有黨性原則啊!”
  張揚心說你他媽屁的黨性原則,跟張立蘭的那點事兒老子可清清楚楚,張揚笑道:“照你的意思一對革命男女和一對普通男女一旦上了床還是有本質性的區別的,革命男女發生那事兒就是為了促進同志感情,萬一搞出了人命,就是為了革命事業培養繼承人?普通男女就是為了情欲,生孩子為了傳宗接代?”
  吳明笑了一聲:“小張啊,你這個腦子裡想的和別人真的不一樣。”
  張揚笑眯眯道:“都一樣,您革命覺悟比我高我信,可是遇到一漂亮姑娘,你肯定不會比我少看一眼。”
  吳明心說你丫的別把我想得跟你一樣,這不是硬把我的檔次往低里拉嗎?
  此時一名容貌氣質頗佳的小護士走了進來,她是為吳明量血壓的,張揚朝著那小護士笑了笑,那小護士也朝他笑了笑。
  張揚道:“我們領導誇你漂亮,還真是,比我想像中還漂亮!”
  那小護士被他誇得臉紅了,咬了咬嘴唇,可美眸中全都是喜色。
  張揚又道:“謝謝你照顧我們領導,有你護理他,術後恢復肯定要快得多,看著你都賞心悅目,連我這個正常人都想住院了。”
  小護士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真會說話!”
  吳明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廝,不得不承認,這貨真會哄女孩子,這種肉麻的話,換成自己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他開口下逐客令道:“小張,你回去忙吧,千萬別耽誤了工作。”再不趕他走,還不知道這廝要說出什麼混帳話來。
  張揚笑眯眯點了點頭,和那名小護士一起出門,小護士道:“他是你們領導啊?”
  張揚道:“是啊,還沒結婚呢。”
  小護士笑道:“結不結婚跟我沒關係。”
  張揚很神秘的向周圍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道:“那啥,你知道的,我們這位領導啊,這一刀可開可不開,本來應該住高幹病房的,可他非得要求住在這裡,而且指定要你護理,那啥……你明白的。”
  小護士臉紅了,嘴巴囁嚅了幾下,終於憋出一句話道:“你們領導怎麼這麼不正經啊,他都多大了!”
  張揚伸出手指噓了一聲:“你小聲點,千萬別被我們領導聽見,不然以後,肯定要給我小鞋穿了!”
  平心而論,吳明來到南錫之後沒主動招惹過張揚,可張揚就是看這廝不順眼,寒磣寒磣他,心裡都感覺到舒服。
  張揚本以為史學榮的事情結束之後可以消停幾天,卻沒有想到又有麻煩事找到了南錫駐京辦。第二天一大早,王毅和于海林就一起過來找他,這兩個傢伙當副職當久了,無論大小事都不敢拿主意,加上史學榮的貪污案搞得他們兩人惶恐不安,現在什麼事都要找張揚彙報,張揚被他們兩人搞得心煩,正準備離開這裡前往香山天池先生的故居去住兩天,也好落個清淨。張揚皺了皺眉頭道:“我說你們大清早的又有什麼事情?”他料定兩人沒什麼大事。
  可這次真的有事發生了,于海林苦著臉道:“張主任,京北商貿公司要提前收回咱們的房子,限令我們三天內從這裡搬走。”
  張揚一聽就愣了:“怎麼個情況?給我說清楚?”
  于海林道:“咱們駐京辦現在用的地方是租用京北公司的,到現在已經租用了五年,一直合作還算愉快,我們的租金都是按年付清,去年的租金已經給過了,他們突然通知我們要終止合約,而且限令我們三天內搬走。”
  張揚道:“憑什麼啊?不是有合同嗎?”
  王毅道:“是有合同。”
  “有合同就不怕!”
  于海林道:“合同上寫得是,他們如果違約,要賠付我們雙倍租金。”
  張揚道:“多少啊?”
  于海林道:“每年十二萬,雙倍也就是二十四萬!去掉已經過去的三個月,他們只需要退賠九個月,也就是十八萬。”
  張揚道:“十八萬也不少了。”
  于海林道:“可咱們去年裝修花了一百多萬呢,他們寧願退給我們錢也要終止合約。”
  張揚道:“他們說中止就中止嗎?我們駐京辦這麼大一攤子,他們說讓我們走人就得走人?這不是擺明瞭要欺負人嗎?走,找他們說理去。”
  張揚站起身,于海林和王毅都跟著他向門外走去,出了房門,張揚道:“于副主任,你還是留在駐京辦,京北公司要和我們解除合同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以免造成內部混亂。”
  于海林點了點頭。
  張揚向王毅道:“咱們去看看!”
  兩人上了駐京辦的賓士車,南錫駐京辦配車的規格還是比較高的,張揚坐在賓士車內,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那輛皮卡,國安已經明確表示要收繳他的那輛車了,那輛車雖然是他的戶頭,可車內真正值錢的東西都是國安提供的,人家要回去也是理所當然。
  張揚道:“賓士車不錯!”
  王毅理解成了別的意思,慌忙解釋道:“張主任,這輛賓士是史學榮主張購買的,當時我們都很反對,認為駐京辦不應該配置這麼高標準的轎車,可他堅持要買,說買車是為了更好的開展工作,要代表我們南錫的形象。”
  張揚笑道:“我沒別的意思,這輛車真的很不錯。”
  王毅呆呆看著張揚,總覺著他話裡有話,張揚來南錫駐京辦雖然沒幾天,可是王毅對他的印象卻是莫測高深。
  京北公司是京城較有名氣的商貿公司,現在南錫駐京辦使用的辦公樓就是他們的,王毅之前來過京北公司幾次,所以對這邊摸得很熟,其實史學榮有一點沒有說錯,車在很多時候代表著形象和地位,賓士車在京北公司門前並沒有受到太多的盤問就順利駛入,反觀在他們後面的那輛大屁股夏利,又是要駕駛證又是要行駛證,還審犯人一樣在那兒盤問登記。
  張揚跟著王毅來到了京北公司行政科,京北公司土地房屋租賃一直都是由行政科負責,行政科的科長嚴開金剛好在辦公室,正坐在窗戶前曬著太陽,雙手交叉放在身上,似乎正在打瞌睡。
  王毅進屋之後咳嗽了一聲,嚴開金睜開雙眼,看到王毅,他笑道:“王主任,你來了。”
  王毅道:“嚴科長,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突然就要終止合約,我們一直合作都很愉快啊!”
  嚴開金笑眯眯道:“坐!”
  張揚和王毅在沙發上坐下。
  嚴開金道:“是這樣的,我們公司高層會議決定,要把那座辦公樓挪作他用,這是為了公司發展。”
  王毅道:“可是我們之前有合約的。”嚴開金道:“合約上寫得很清楚,如果公司發展需要,我們可以收回那棟辦公樓的。”
  王毅道:“是不是還能商量一下,嚴科長,咱們都是老朋友了,你給我說句實話,是不是貴公司對租金方面不滿意啊?”王毅認為京北公司這樣做是不是故意利用這樣的方法來達到漲價的目的。
  嚴開金道:“王主任,上頭的意思,很堅決,只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你們如果不搬,到時候就會採用強制手段。大家一直合作的都不錯,千萬不要為了這種小事情傷了和氣。”
  張揚道:“你說得輕巧,現在受損失的是我們,三天,這麼短的時間內你讓我們到哪兒去找辦公地點?”
  嚴開金仍然笑容滿面道:“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其實京城辦公樓多得是,只要你們花錢還愁租不到合適的地方?”
  張揚道:“嚴科長,合約你看過沒有,如果你們提前解約是要賠償我們雙倍租金的。”
  嚴開金聽到賠償,馬上臉上就沒有笑容了:“賠償就賠償,既然你們把話說到這種份上了,那好,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們,後天這個時間必須要從我們的辦公樓內全部搬出去,賠償金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去財務科拿!”
  王毅沒想到嚴開金的態度突然變得這麼強橫,他仍然陪著笑道:“嚴科長,別發火,萬事好商量,就算要我們搬也得多給一點時間讓我們過渡一下。”
  嚴開金搖了搖頭道:“沒得商量,後天我讓人去收房子。”
  張揚火了:“你說收就收啊,合約上白紙黑字寫了這麼多算什麼?”
  “我們違約了,我們按照合同賠錢,你滿意了?好了,大家都很忙,沒必要為已經確定的事情糾纏不休。”嚴開金下了逐客令。別看他就是一個私企的小科長,可眼裡還真沒把這幫京辦的處級幹部當成一回事兒,在他看來,這幫官員在地方上可能算得上一號人物,可到了京城,泯然眾人也,比普通老百姓強不到哪裡去。
  張揚道:“合同上那點賠償金不行,我們去年花了上百萬裝修,你現在讓我們搬走,必須把裝修的這筆費用給我們。”
  嚴開金呵呵冷笑道:“我說年輕人,你誰啊?我求你們裝修啦?覺著捨不得,你們全都搬走,省得以後我們重新裝修的時候還得雇人鏟。”
  張揚道:“你這分明就是不講道理,合同簽過了,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一個信用,毀約還不算,連過渡時間都不給我們。”
  嚴開金道:“毀約怎麼了?房子是我們的,我們收回自己的東西不可以嗎?過渡時間給了你們三天,還不夠啊?依著我們老總的意思,今天就讓你們搬家走人,我說這事兒別跟我鬧,拿錢趕緊走人。”
  張揚冷笑道:“行啊,你他媽還真是囂張。”
  嚴開金道:“你說誰呢?”
  張揚道:“說你呢,你他媽還真是囂張!”
  王毅看出勢頭不對,趕緊勸張揚道:“張主任,咱們犯不著生這閒氣,回去再說。”
  嚴開金拍案怒起,指著張揚的鼻子道:“你他媽再給我說一遍。”
  張揚一把將王毅推到一邊一個箭步跨了出去:“你他媽的給我聽清楚,說你呢!”
  嚴開金揚起手掌怒吼道:“抽你丫的!”

  嚴開金的口號喊得雖然響,可出手的動作明顯遲緩了太多,張大官人動手雖然在他之後,卻是後發先至,啪!地一個大嘴巴子抽在了嚴開金的大圓臉上,打人嘴巴子是張大官人的強項,這一嘴巴子抽得嚴開金原地轉了一圈,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捂著臉愣了,發愣也是很正常的,他壓根就沒想到,別人敢跑到他們公司鬧事,在自己的地盤上還敢打他的嘴巴子。
  嚴開金很快就返過勁來,瘋了一樣的站了起來,他向張揚沖了過去,張揚根本不給他近身的機會,一腳踹在嚴開金的小肚子上,嚴開金被他這一腳踹得悶哼了一聲,坐在地上半天沒緩過勁來。
  張揚指著他的鼻子道:“你他媽一個私營企業的小小科級,屁都不算一個,也敢在我面前耍威風,麻痹的,什麼玩意兒!”
  嚴開金捂著肚子大叫救命。
  王毅害怕了,拉著張揚往外走,張揚道:“違約一方是你們,讓你們老總把錢給我送過去,當面向我道歉,哄得我開心了,也許我會考慮搬家。”
  此時保衛科聽到呼救聲來了兩名保安。
  張揚很不屑的看了看來人,雙眼一瞪:“都他媽給我滾蛋,誰敢擋路我弄死他!”
  兩名保安果然被他的氣勢嚇住,嘴裡嚷嚷著報警,卻沒有人真正敢上前去阻攔張揚。
  張揚和王毅上了賓士車,張大官人落下車窗,向外面吐了口唾沫,朗聲道:“讓你們老總來向我當面道歉,我給他24小時!”
  王毅雖然覺著張揚的行為有些胡鬧,可這樣幹的確很解氣,剛才那個嚴開金的態度實在太囂張了,眼裡根本沒把他們這些地方駐京辦的幹部當成一回事兒。不過王毅明白一件事,房子是人家的,現在人家要終止合同,還提出按照合約賠款,在道理上他們是站不住腳的,張揚雖然強橫,可總不能霸著人家的房子不還。王毅悄悄觀察了一下張揚的表情,發現他並沒有像自己想像中那樣生氣,表情顯得很平和淡定,這才放下心來,小聲道:“張主任,咱們是不是要搬?”
  張揚反問道:“為什麼要搬?”
  王毅道:“可房子是人家的啊!”
  張揚道:“你覺不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他們突然提出要中斷合同,而且逼得這麼緊,不惜賠付我們違約金,給我們搬家的時間這麼短,根本是在故意搗蛋。”
  王毅道:“我也覺著奇怪,過去一直合作都好好的,前陣子我送租金過去的時候,他們還說讓我們放心,近幾年都不會有什麼變動,怎麼說變就變了,而且史學榮剛死,除了我們駐京辦,誰還願意租他們的房子啊?”
  張揚道:“這件事有兩種可能,一是有人出了更高的價格,二是京北跟我們故意搗蛋。”
  王毅道:“張主任,您說應該怎麼辦?”
  張揚原本是不想管駐京辦的事情的,可是市里既然把駐京辦暫時交給了他管理,雖然只是過渡,可如果在這期間出了問題,他也面上無光。
  張揚道:“想讓我們搬走也行,必須讓他們賠償我們去年裝修的損失,還有三天的搬家時間是不夠的,讓他們給我們一個月的過渡期。”
  王毅苦笑道:“我看這件事很難。”
  張揚道:“你去準備一下,找個律師,我要起訴這幫孫子。”
  王毅道:“起訴啊?這能行嗎?”
  “怎麼不行,大不了就是拖,咱們駐京辦不怕拖,他們京北公司還要不要名譽,我要把這件事鬧大,讓他們顏面無存。”
  王毅怎麼看怎麼覺著這廝明顯興奮起來,他忽然意識到張揚屬於那種沒事找事型的,鬧事正是他的強項,他把鬧事當成了一種娛樂,真要是這樣,這次有的鬧了。
  張大官人也不是一味想鬧事,他對事情考慮的還是很周到的,回去之後,召集駐京辦的同志開了個會,把情況簡單的對他們進行了說明,駐京辦的工作人員多數都不願意走,畢竟在這兒工作生活了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這邊的情況,再換新的地點誰都不願意,不過有少部分人也同意走,他們是覺著史學榮死在了這裡,不吉利,換換地方也好。
  張揚徵求了大家的意見之後,又召集兩名副主任單獨開了會。
  于海林和王毅都不想走,去年駐京辦剛剛裝修過,花了一百多萬,就算京北公司賠償他們雙倍租金,仍然補不上這個損失,可他們也都認為這次肯定擰不過人家,人家拼著賠款違約也要終止合同,房子是人家的,走是肯定的。
  張揚道:“都說說自己的想法吧。”
  于海林道:“張主任,我覺著這件事不樂觀,京北的實力很強,他們的總經理鐘新民是個人物,咱們犯不著得罪他們,我看最理想的結果就是能讓他們多寬限幾天時間,我們拿了賠償再找地方辦公。”
  王毅心說如果張揚沒出手打嚴開金之前,于海林的說法還有可能,現在張揚把嚴開金給揍了,更麻煩的是還沒等拿了賠償之後。王毅不好明說,只是婉轉的說了一句:“早知道,今天應該先把賠償金拿過來。”
  張揚道:“你拿筆錢幹什麼?拿了就證明你答應了人家的要求,拿了咱們就理虧了,人家已經賠償咱們了,咱們就沒道理不走了。”
  王毅不說話了,心說張揚考慮事情還挺周全的,既然考慮這麼周全,為什麼要在京北公司打人?
  張揚道:“你是不是想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在京北公司打人?”
  王毅有些不好意識的笑了。
  張揚道:“我本來沒想打他,可那個姓嚴的實在太囂張,而且他想先動手打我,我打他是自衛反擊,而且我不怕這件事鬧大,大不了鬧上法庭,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王毅道:“可這樣一來咱們駐京辦就理虧了。”
  張揚笑道:“人是我打的,跟駐京辦有什麼關係?我是體委主任,又不是駐京辦主任,我打他是個人行為,這一點我早就想過了。”
  王毅雙目一亮,本來他覺著張揚魯莽衝動,卻想不到他已經把很多因素都考慮進去了,這樣一來,張揚今天打人真的是個人行為,和他們駐京辦無關,京北方面要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就站不住腳了。王毅道:“張主任,能夠把生意做這麼大,都是很有背景的,你打了嚴開金,他們不會咽下這口氣的。”
  張揚道:“怎樣?打都打了,他們不服氣上門來找我。”
  于海林和王毅對望了一眼,臉上都是無奈的笑。
  張揚道:“給我辦理住宿手續,從月初一直給我辦到年底,然後注明違約賠償金額。”
  于海林和王毅同時詫異道:“做什麼?”
  張大官人笑眯眯道:“我要當釘子戶!我倒要看看,有我在這裡住著,誰敢把我趕出去!”
  中午的時候,轄區分局局長梁聯合過來了,他這次可不是來尋親訪友的,是專門調查張揚毆打嚴開金一案的。
  張揚樂呵呵把梁聯合請到了辦公室,梁聯合看到這廝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禁歎了口氣道:“我說張老弟,你怎麼盡惹麻煩啊。”
  張揚道:“梁局這話什麼意思?我惹誰了?”
  梁聯合道:“今天上午你是不是去了京北公司?”
  張揚點了點頭道:“去了,我和王毅一起過去的。”
  梁聯合道:“你是不是打人了?”
  張大官人一臉無辜道:“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一共產黨員,正處級國家幹部,我怎麼可能打人呢?”
  梁聯合被這廝的這句話給噎住了,他沒想到張揚會來一個矢口否認:“京北公司的行政科長嚴開金前來分局報案,說你去辦公室毆打他。”
  張揚道:“有人證嗎?有物證嗎?”
  “他有傷!”
  “他有傷也不能證明是我打的!”張揚拿起電話,把王毅給叫了過來。
  王毅看到員警來了,頓時意識到事情嚴重了,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張揚道:“梁局,你應該認識吧,王毅,梁局說京北公司行政科長嚴開金報案,說我在他辦公室毆打他,當時你在場嗎?”
  王毅點了點頭道:“我在場,全程都在。”
  梁聯合還沒有來得及問話,張揚已經替他問了:“王副主任,你看到我打嚴開金了嗎?”
  當著張揚的面,王毅當然不能把他賣了,他想都不想就搖了搖頭道:“我沒看見,我沒看見。”
  梁聯合心說有你這麼問話的嗎?他咳嗽了一聲道:“王副主任,你是說你沒看見張主任打嚴開金呢,還是看到張主任沒打嚴開金?”乍一聽這句話問得有些多餘,可仔細一琢磨不是那麼回事兒,梁聯合問得很關鍵。
  王毅也是一個滑頭,他本來既不想得罪張揚,也不想作偽證,想用沒看見這三個字給搪塞過去,可梁聯合也不簡單,步步緊逼,非得讓他說實話。王毅道:“我說過了我全程都在現場,我壓根就沒看見張主任打他,張主任沒打他!”這次說得很清楚。
  張揚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梁局,你弄清楚了吧,當時辦公室裡只有我、王毅和嚴開金三個人,王毅能夠幫我作證,我連碰都沒碰他一下,他居然報案說我打他,這個人怎麼就這麼卑鄙?無憑無據的事情也能信口雌黃。別讓我見到他,只要讓我見到他,我真揍他!”
  梁聯含又不是傻子,對這件事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明知道王毅是作偽證也沒轍,當時辦公室裡只有三個人,張揚有證人,嚴開金沒證人,其實就算證明張揚打他,也是一場民事糾紛,不過梁聯合和京北老總鐘新民的關係不錯,鐘新民找到了他,他怎麼都得過來調查調查,哪怕是做做樣子也好。梁聯含笑道:“說清楚就行了,可能是誤會。”
  張揚向王毅使了個眼色道:“王副主任,讓餐廳安排一桌飯,中午我和梁局喝兩杯。”

[ 本帖最後由 過路人Z 於 2014-3-23 08:04 AM 編輯 ]

卷七 第684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梁聯合慌忙道:“不用,我們中午嚴令禁酒。”
  張揚道:“那就不喝,吃飯總成了吧,你公務在身也得吃飯。”
  王毅答應之後趕緊去準備了。
  等王毅走後,梁聯合歎了口氣道:“張老弟,京城這個地方水很深,有些事必須三思而後行。”他說這番話是好意,可張揚卻不愛聽,張揚道:“梁局,你還是懷疑我打了嚴開金?”
  梁聯含笑道:“那件事並不重要,嚴開金在京北公司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不過你們雙方一直合作的都很好,還是好合好散吧。”
  張揚聽出梁聯合在為京北說話,他也不是故意要鬧事,指了指房間的四壁道:“你也看到了,我們駐京辦去年才裝修,花了一百多萬,他們讓我們走,是不是有點兒不講道理。”
  梁聯合道:“合約我也看過,京北方面要給你們違約金,我看這件事儘量不要傷了和氣。”
  張揚道:“那點違約金根本不夠我們的損失,想讓我們走容易,我也不訛他們,你幫我給那個鐘新民遞個話兒,除了違約金之外再拿五十萬出來,另外,我們搬家需要一個月,他要是答應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他要是不答應,我管他鐘新民還是鐘舊民,我把他變成鐘難民!”
  張大官人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梁聯合聽得也是直皺眉頭,他是這片區域的治安長官,當然不希望有事情發生,可梁聯合對張揚又是瞭解的,這廝絕對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不僅如此,他還擁有超級變態的戰鬥力,梁聯合還是希望這件事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笑道:“我也不瞞你,鐘新民和我的關係不錯,這樣吧,我約他,咱們三人坐在一起談談,看看這件事能不能和平解決。”
  張揚聽梁聯合把話說到了這種地步,當然不好意思繼續讓他為難,他點了點頭道:“談談也好。”
  梁聯合當著張揚的面給京北公司的老總鐘新民打了電話,他和鐘新民是老朋友,認為這件事還是能夠幫忙說和的,可鐘新民聽到梁聯合是為了這件事,態度極其的強硬,在電話中大聲道:“老梁,你別管這事兒了,房子我是收定了,在京城的地面上他居然打我的人,你幫我告訴他,我要跟他打官司,我要把他弄進局子裡。”聲音很大,張大官人的耳力本來就好,把這番話聽得清清楚楚。
  梁聯合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新民,要不你來南錫駐京辦一趟,咱們談談!”
  鐘新民道:“有什麼好談的?幫我跟他說一聲,讓他們馬上給我滾蛋,明兒一早我就讓人去收房子,他們不搬,別怪我不客氣,明天我把他們連人帶東西全都扔出去。”
  鐘新民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梁聯合當然不好把張揚提出的條件說出來,他擔心張揚聽到,向張揚看了一眼,發現張揚沒事人一樣,在哪兒端起茶杯喝水。張大官人當然聽得清清楚楚,心裡也很惱火,可是他不能發作,梁聯合又沒得罪他,人家是好意,想幫忙活個稀泥,當當和事老,是鐘新民不給他機會。
  梁聯含笑了笑道:“你們都很固執。”
  張揚微笑道:“不聊這些事情,走吃飯去。”
  梁聯合實在是不方便吃這頓飯,他再次謝絕,張揚不由分說,挽著他的手臂,把他和同來的幾名手下請到了餐廳。王毅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南錫駐京辦的飯菜一向都很有特色,大廚燒得一手絕佳的淮揚菜。
  梁聯合之所以一再推遲,是因為他覺著這頓飯吃得不自在,吃人家的嘴軟,他和雙方都很熟悉,實在不方便表明自己的立場,張揚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王毅開了一瓶三十年害藏的茅臺:“梁局,好酒啊,多少來一杯。”
  梁聯合道:“我們有規定,中午禁酒。”
  張揚道:“規定都是領導定的,分局的領導就是你,少喝一點,三杯成嗎?”
  梁聯合礙不住他殷勤相勸,終於軟化了下來,點了點頭道:“三杯,就喝三杯。”
  話雖如此,一旦開了戒,就有了刹不住車的趨勢,梁聯合本身就是好酒之人,喝了兩杯酒之後,心態舒緩了許多,梁聯合忍不住又勸張揚道:“張老弟,這件事我看就這麼算了,法律上你們站不住腳的。”
  張大官人居然點了點頭道:“無所謂,又不是什麼大事,回頭我就讓他們搬家。”
  梁聯合愣了,王毅和于海林都愣了,剛才張揚還堅持不搬,可突然之間就轉變了主意,難道他真的忌憚鐘新民?
  梁聯含笑道:“想通了就好,回頭我們去找鐘新民,讓他們儘量寬限幾天。”
  梁聯合並沒有想到鐘新民的態度如此強硬,他咬死口一定要讓南錫駐京辦搬家,明天上午就去收房子。
  梁聯合看到鐘新民如此堅決,也覺著很沒面子,他提醒鐘新民道:“張揚是文副總理的乾兒子,不好惹,這件事你是不是考慮一下?”
  鐘新民道:“我知道!”
  梁聯合道:“你知道還惹他?”
  鐘新民反問道:“你覺著我惹不起他?”
  梁聯合開始覺著這件事有些不對了,其中一定有內情,他低聲道:“新民,好像你和張揚之間沒什麼矛盾。”
  鐘新民道:“過去沒有,現在有了,我要回我的房子天經地義,他憑什麼打我的人?”
  梁聯合道:“新民,聽我一句話,賭氣沒什麼意思,張揚不好惹。”
  鐘新民道:“別人怕他,我不怕他,我就是要回我的房子,我還不信,京城的地面上還能反了他。”
  梁聯合心中暗歎,心說你鐘新民是沒見識過張揚的武力,如果你真看到張揚出手,就不會這麼說了。
  鐘新民道:“老梁,你別跟著摻和,這裡沒你的事兒,明天有多遠躲多遠,我帶人去收房子。”
  南錫駐京辦那邊,張揚的確下命令放假了,這是為了考慮到工作人員的安全問題,從週五一直放假到周日,沒必要的話讓工作人員這兩天儘量不要到駐京辦來。張大官人雖然厲害,可南錫駐京辦的這幫工作人員沒幾個能打的,張揚已經預計到明天對方可能要採用暴力手段收回這裡,張大官人也做好了以暴制暴的準備。
  王毅和于海林都感覺到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兩人都怕事,這裡是京城不是南錫,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張揚雖然有些背景,可京北的鐘新民也不是尋常人物,能在京城把生意做這麼大,身後肯定有些後臺。鐘新民雖然不是京城三公子之類的顯赫人物,可他也不是平民老百姓家的孩子。他們商量之後都覺著這件事十分的嚴重,一起悄悄去見了市委副書記吳明,向吳明詳細彙報了這件事。
  吳明這兩天恢復得不錯,就是發現周圍護士對自己的態度好像不太對,一個個戒心極重,過去負責照顧自己的那個漂亮小護士也不見過來了,吳明很納悶,閑著沒事就琢磨這事是不是跟張揚有關,聽說駐京辦又出了事情,吳明的第一感覺居然是幸災樂禍,雖然他知道,身為南錫市委領導,不該產生這樣的想法,可他還是打心底感到快慰,讓你丫囂張,現在麻煩來了,市里讓你暫時負責駐京辦的工作,可你屁股都沒坐熱,就讓駐京辦連窩都沒了,說出去真讓人笑掉大牙。
  于海林苦著臉道:“吳書記,您得幫我們拿主意。”
  吳明道:“你們都怎麼看啊?”
  于海林和王毅對望了一眼,于海林鼓足勇氣道:“我們覺著這次的事情沒必要搞這麼大,既然人家願意付給我們違約金,咱們就別鬧了,我們來京城是為了和各方面搞好關係,而不是為了結仇。”
  王毅道:“就算是打官司,咱們贏了也就是贏得違約金,糾纏下去沒多少意思。”
  吳明道:“你們把這些話對張揚說清楚了嗎?”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道:“都說了,可是他不聽,他現在給駐京辦的所有工作人員放假,說是考慮到大家的人身安全,這三天不要到駐京辦來上班。”
  吳明笑道:“人身安全?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我們是法治社會,有什麼好怕?”
  于海林道:“吳書記,您還是趕緊想想辦法,京北這次鐵了心要把房子要回去,他們放話出來了,明天一早就過來收房子,張主任那脾氣你也知道,看樣子非得要跟京北公司幹上一仗才肯甘休。”
  吳明道:“那塊地本來就是人家的,賭這口氣幹什麼?這樣吧,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冷靜冷靜,你們先回去,幫我盯著他,讓他千萬別鬧出什麼亂子來,如果發生了什麼情況,趕緊向我彙報。”
  兩人離開之後,吳明並沒有馬上給張揚打電話,他想了想,還是先給南錫市委書記李長宇打了個電話。
  李長宇聽吳明說完這件事不由得一驚,他第一反應就是吳明沒安好心,你吳明身為市委副書記,也是張揚的上級領導,為什麼不直接找張揚,而要把這件事先說給我聽?李長宇道:“吳明同志,身體怎麼樣了?”李長宇是在打岔。
  吳明的話被他給打斷了,只能先回答李長宇的問題:“謝謝李書記關心,術後恢復很順利,剛剛拆過線,明天就準備出院。”
  李長宇道:“那就好,對了,你怎麼不直接找張揚?”兜了一圈又回到剛才的問題上,別看兜了個小圈子,李長宇卻是懷有深意的,一方面表示了對吳明的關心,二是確信吳明恢復順利,下面已經準備給這廝委派任務了。
  吳明也就是順口回答問題,可話說出口就開始後悔了,麻痹的,李長宇真是一隻老狐狸,自己一不留神被他給繞進來了。自己怎麼就說恢復順利呢,李長宇這是給他設套啊。他咳嗽了一聲道:“李書記,你也知道,張揚這個同志有點倔,認准的事情輕易不會回頭,我的話他未必肯聽。”
  李長宇道:“你還沒找他談吧?還是先找他談談,曉以利害,其實這次駐京辦那邊的事情本來是由你負責的。”李長宇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白,張揚現在是替你承擔責任,如果不是你吳明臨陣脫逃,張揚也不會沖到風口浪尖。
  吳明聽到李長宇的這句話頓時有些後悔了,他聰明反被聰明誤,本以為先下手為強,利用這一手把張揚的退路先給堵死了,卻想不到李長宇極其的老道,三兩句話就把這件事扯到了他的身上。吳明有種不祥的預感,如果這次鬧出什麼事情,李長宇的板子絕不會放過自己。他連忙表白道:“李書記,我就是想及時向市里彙報一下情況,張揚那裡我馬上去談。”
  李長宇道:“辛苦你了,看到你如此關心咱們南錫的利益,我由衷的感到欣慰,吳明同志,你是輕傷不下火線啊,是條真漢子,說起來,我真是過意不去,你的身體才剛剛復原,就要你馬上投入到工作中去。”李長宇剛才詢問吳明的病情就是為了給他加擔子做準備呢,一句輕傷不下火線已經把吳明逼得無路可退了。
  吳明悔得恨不能扇自己一個嘴巴子,當初就是為了逃避駐京辦的麻煩,他才選擇住院開刀,可現在自己又把自己給送到麻煩裡了,最頭疼的是這次張揚惹得麻煩要比上次大得多。
  李長宇道:“吳明啊,你一定要把駐京辦的事情解決好,搞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儘量和平解決這件事,在京城你就是最高領導,一切都以你的決定為准,你要承擔起這個責任。”最後一句話是亮點,吳明這會兒恨得牙癢癢,他恨得不是張揚,恨得也不是李長宇,他恨得是自己,自己不是犯賤嗎?這根本是作蠶自縛啊!
  李長宇掛上電話,唇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吳明這廝想要搬弄是非,想通過這種方式撇開干係,哪有那麼容易?吳明住院開刀,李長宇嘴上雖然沒說什麼,可心裡對這件事也抱有懷疑,他也考慮到吳明選擇在這時候開刀有逃避責任之嫌,可逃不過的註定逃不過,如果這廝老老實實在醫院裡住著,始終裝孫子李長宇也想不到他,可他非得要跳出來搬弄是非。李長宇剛好把他給揪住了,讓你丫跳,我先把責任扣在你的頭上,這次無論張揚捅了多大的漏子,你吳明都是第一責任人。
  李長宇雖然把責任推給了吳明,可張揚那邊他不能不過問,這小子的脾氣李長宇是清楚的,他真要是犯起脾氣,天王老子他也敢對著幹,李長宇必須要問清發生了什麼事,李長宇緊接著就一個電話打給了張揚。
  張揚接到李長宇的電話並不驚奇,駐京辦上上下下這麼多人,自己這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會有人向領導反映,張揚笑道:“李書記,這件事這麼快就傳到你耳朵裡了,消息夠靈通的。”
  李長宇道:“吳明告訴我的。”
  張揚愣了一下,他實在想不到會是吳明向李長宇反映了這件事,他馬上就想到了兩位駐京辦的副主任,肯定是這倆貨跑到吳明那邊把事情說給他聽,張揚不屑道:“他怎麼不直接找我談?”
  李長宇道:“你以為自己很好說話嗎?”
  張揚笑道:“周圍人都說我通情達理。”
  李長宇道:“怎麼回事啊,房東如果逼得太緊,就把房子還給人家,別把事情鬧大。”
  張揚道:“我正在看咱們駐京辦去年的裝修改造支出記錄,包括房屋結構改造,庭院綠化,圍牆重修,暖氣管道更換,房屋裝修……”
  李長宇打斷他的話道:“別囉嗦,給我個總數。”
  張揚道:“一共花了一百九十七萬,這個數字裡面不包括傢俱家電這些能夠帶走的。”

  李長宇倒吸了一口冷氣道:“這麼多?”
  張揚道:“其中究竟有多少水分我不知道,不過帳目上清清楚楚寫著,我們如果現在就走,按照合約他們只需要賠給我們十八萬,也就是說,刨去折舊的因素在內,我們都要損失一百五十萬以上。”
  李長宇道:“當初租約是怎麼簽訂的?為什麼會留下這麼大的漏洞?”
  張揚道:“我看過那份租約,今年的錢咱們已經預先給過了,同等條件下咱們有優先續約權,史學榮當初和京北公司方面有個口頭協議,裝修後五年內不會有任何的變動,可那件事沒經過公證。”
  李長宇也感到這件事有些棘手了,張揚堅持不搬果然是有原因的,一百五十萬,如果他們接受對方的條件就這麼搬走了,等於給南錫市造成了一個巨大的損失,以後難保不會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李長宇身為市委書記不可能不維護南錫的利益,一百多萬的損失可不是小數目,尤其是發生在駐京辦,李長宇道:“口頭協議是不作數的,張揚,你不要硬來,還是要想些辦法,儘量和平解決這件事。”
  張揚道:“我倒是想和平解決這件事,可他們根本不講道理,這件事有些蹊蹺,我也搞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們給趕走。”
  李長宇道:“總之你記住,儘量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千萬不要衝動,你在京城也有不少的朋友,可以通過他們解決這件事。”
  張揚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李長宇又交代了幾句方才掛上了電話。
  張揚和李長宇通話過後不久,吳明就打來了電話,其實吳明接連打過了幾個,只是因為張揚正在和李長宇通話,所以一直都沒打進來。
  張揚已經知道這廝先把自己的事情捅給了李長宇,心中充滿了對他的不爽。
  吳明道:“張揚,你很忙啊,電話都打不進去。”
  張揚道:“沒辦法,你吳副書記生病住院,駐京辦事無巨細全都落在了我頭上,想不忙都難。”
  吳明聽出了他對自己的怨念,笑了一聲道:“辛苦你了,小張啊,我聽說駐京辦出了點事。”
  張揚道:“聽誰說的?”
  吳明愣了一下,猶豫著是不是把王毅和于海林給賣了。
  張揚道:“聽王毅和于海林說的吧?不錯,是出了點事兒,現在房東要收回這塊地皮,眼瞅著我們就沒有辦公地點了。”
  吳明道:“沒有了可以再找,京城這麼大地方,咱們未必非得要租他們的房子。不是有句俗話嗎?叫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吳明這句話說得倒是有些氣勢,不過他的出發點是害怕這件事鬧大了,他本想利用這件事搞搞張揚,卻想不到事情捅到李長宇那裡,這只老狐狸將計就計把責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吳明開始有些緊張了,他已經看出,只要事情鬧大,自己只怕比張揚還要倒楣。
  張揚道:“吳副書記,聽你的意思是咱們不爭了,就這麼忍氣吞聲的把房子退給人家?”
  吳明笑道:“怎麼能叫忍氣吞聲呢?不是有合約嗎?按照合約要求他們賠償不就行了?”
  張揚道:“吳副書記,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賠償金只有十八萬,駐京辦去年才裝修,投入的資金一百九十七萬,這麼多貼到牆上地上的東西可不能帶走,這損失怎麼辦?”
  吳明可沒聽王毅和于海林說起這件事,他一聽額頭也冒汗了,難怪張揚堅持不走,這件事的確麻煩啊,一百九十七萬裝修,才用了幾個月,甲醇味兒都沒散盡呢,這就得拍屁股走人,損失也太大了,他開始意識到這件事比想像中更加棘手,李長宇扔給他的是一個燙手山芋,如果他主張駐京辦搬離原址,就意味著損失一百多萬的責任要落在他的身上,吳明真是悔不當初,自己真是犯賤,這不是主動往槍口上撞嗎?如果他不是給李長宇打了那個電話,說不定李長宇根本就想不到他,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張揚聽到吳明那邊忽然沒了聲音,知道這廝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張揚故意道:“吳副書記,你是領導,你給拿個主意,要是你答應就這麼算了,我可就撤了。”
  吳明一聽就慌了:“小張,別介!這件事得仔細斟酌斟酌!”吳明這會兒感覺到刀口處有點疼痛了,他連再次裝病的心思都有了,可他也清楚,現在如果再裝病,以後在南錫的體制內就別想抬頭了。
  張揚道:“怎麼斟酌?我想和京北方面商量商量,可人家態度很蠻橫,明天就過來收房子,還說要把我們連人帶東西全都扔到馬路上去。”
  吳明怒道:“太囂張了,他們眼中還有王法嗎?”
  張揚道:“吳副書記,我也不瞞你了,我現在沒什麼辦法,如果不是你住院開刀,我也不會管駐京辦的事情,現在你好了,我還是把這件事交給您處理。”
  吳明道:“小張啊,你可不能臨陣脫逃啊。”
  張揚道:“我不會臨陣脫逃,可你們這些當領導的也不能讓我孤軍奮戰啊?現在整個駐京辦空空蕩蕩的,就剩下我一個人,此外還有一個廚子。”
  吳明明知故問道:“其他人呢?”
  張揚道:“其他人都讓我給放假了,我害怕他們明天採取暴力方式強迫我們搬家,身為南錫市的幹部,我得維護咱們南錫的利益,保障咱們南錫的財產不受侵犯。”這廝的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吳明雖然深表懷疑,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廝是有勇氣的。
  吳明道:“辛苦你了。”他聽到電話中傳來霍霍地磨刀聲,吳明頓時緊張了起來:“小張,你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磨刀!”
  吳明一聽就慌了:“你磨刀幹什麼?張揚,你可不能幹傻事啊?”
  張揚道:“我心裡有數!”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
  張揚把手機放在小桌上,笑眯眯看了蹲在一旁磨刀的廚師姜四成:“老薑,不就是殺只雞嗎?至於磨這麼大的刀?”
  老薑笑道:“張主任,這刀我用著順手!每天得空就磨一磨!”
  張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正琢磨著自己的客人應該來了,這時候聽到了門外的汽車聲,一輛路虎吉普車駛入了駐京辦的院子裡,汽車停穩之後,車門打開了,從車上下來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卻是張揚的老相識王學海,王學海接到張揚的電話後馬上放下其他的事情趕到了這裡。看到張揚,他滿臉堆笑的走了過來,伸出雙手道:“張主任,很久不見了!”
  張揚微笑點了點頭,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我讓餐廳準備了酒菜,咱哥倆回頭喝幾杯。”
  王學海頗有些受寵若驚,什麼時候自己享受這待遇了,王學海還沒忘記自己中了張揚的截陽掌,這條性命還捏在人家手裡呢,自從王學海東江投資受挫之後,這兩年已經慢慢恢復了元氣,依靠投資的金礦創造了不少的到潤,張揚從他開得這輛車已經看出來了。
  王學海道:“就咱們兩個?”
  張揚點了點頭。
  王學海建議道:“其實你來京城,應該是我請你,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張揚搖了搖頭道:“在這兒吃,這兒清淨。”
  老薑已經準備好了涼菜,張揚和王學海就在院子裡支了張桌子,兩人對飲起來。王學海來之前就已經猜到張揚肯定有事情找他,他不敢不來,雖然他懷疑張揚所說的在他身上施展了截陽掌只是嚇唬他的,可他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喝酒之前,先提起了截陽掌的事情:“張主任,那事兒!”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陰天下雨還是有些疼,好像就快到期了。”
  張揚笑了,扔給他一個小瓷瓶,王學海擰開,倒出來一看,是兩顆異香撲鼻的藥丸。
  張揚道:“一顆頂一年,這兩年你都不用麻煩我。”
  王學海小心將藥丸收好了,陪著笑臉道:“張主任,我這病不能除根嗎?”
  張揚道:“下次我給你四顆,然後是八顆,然後是十六顆,只要我平平安安,你肯定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王學海不由得苦笑起來,麻痹的,看來老子還得幫你買份人身保險了,他心裡罵,嘴上卻不敢說,端起酒杯主動和張揚碰了一下,王學海是個極其精明的人,他猜到張揚十有八九在各應他,可這個人生性多疑,小心眼太多。王學海道:“張主任找我過來,不僅是為了這件事吧。”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在京城人脈廣,方方面面前很熟,我讓你過來,是想打聽一點事。”

卷七 第685章 惹到頭上
  王學海馬上表態道:“你放心,我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性命捏在人家手裡,當然要表現的規矩一些。
  張揚道:“京北公司你熟不熟?”
  王學海點了點頭道:“知道一些,他們的老總是鐘新民,這個人當兵出身。本身並沒有什麼背景,可是很擅長交際,在京城處了一幫高幹子弟。黑白兩道都混得不錯。”王學海說完,覺著有些奇怪道:“為什麼忽然打聽這些?”
  張揚這才把和京北公司之間發生的摩擦說給王學海聽了。
  王學海聽完也覺著這件事有些奇怪,鐘新民雖然是個人物,可是以他的實力犯不著去招惹張揚這個煞星,相信鐘新民肯定對張揚也有所瞭解,瞭解了還這麼幹,就不得不惹人深思了,王學海道:“你和鐘新民過去發生過矛盾?”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都不認識他。”
  王學海道:“沒理由啊,寧願掏賠償金,拼著違約也要把你們掃地出門,對他有什麼好處?你們這塊地沒什麼規劃啊?也不是什麼繁榮商業區,每年十二萬價格也不算低,他為什麼放著好好的錢不賺?”王學海停頓了一下道:“是不是有人看中了你們這塊地方,所以開高價把你們擠走?”
  張揚道:“我也覺著很有可能,不過我們駐京辦剛死了人,前主任史學榮就在他的房間裡自殺,別人嫌晦氣還來不及呢,誰會租這種地方?”
  王學海越發奇怪了,照他看來,肯定是有人在故意和駐京辦作對,而且很可能針對的就是張揚,為什麼會這樣考慮?因為張揚這廝太容易得罪人了,不說別人,單說王學海就對他恨得牙癢癢的,不過王學海被他的截陽掌打過,不敢妄動。王學海道:“肯定是有人在針對你們駐京辦。”
  張揚道:“你人脈廣,幫我查查,到底是誰在背後使壞,非得要把我們駐京辦給掃地出門?”
  張揚算是找對人了,這件事對王學海來說並不難,他本來以為張揚是想讓他從中說和,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反倒會為難得多。
  兩人說話的時候,駐京辦的賓士車駛了進來,駐京辦副主任王毅陪著南錫市市委副書記吳明過來了,吳明是從醫院跑出來的,剛才聽到張揚磨刀,真把他嚇得夠嗆,他害怕張揚惹出什麼大事,所以趕過來看看,只有親眼看看駐京辦現在的狀況,他才能放下心來。
  汽車駛入駐京辦之後,吳明看到張揚和王學海在喝酒頓時放下心來了,這廝在電話中說磨刀,是故意在嚇唬自己,吳明對這廝真是沒什麼辦法。
  王毅幫吳明拉開了車門,吳明一下車,王毅趕緊攙住他。
  張揚也沒想到吳明會在這個時候趕過來,笑著站起身道:“吳副書記,是不是聞到香味了,我讓老薑燉了只老公雞,你真是有口福。”
  吳明道:“你還有心情喝酒啊!”
  張揚笑道:“天塌下來個高的頂著,有你吳副書記在這裡坐鎮,我怕什麼!”他邀請吳明和王毅入座,把王學海介紹給他們。
  王學海和他們兩人都是初見,笑著和他們握了握手,吳明雖然對王學海不熟可是王學海一聽他的名字就知道了他的來歷,微笑道:“吳書記在嵐山的時候我就聽說過您,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見面。
  吳明道:“這位是……”
  張揚道:“王學海,挖金礦的過去也在咱們平海投資過,不過以失敗告終。”王學海被張揚的這番介紹弄得有些尷尬,呵呵笑道:“我和張主任是老朋友了。”
  張揚作勢要給吳明倒酒,吳明慌忙掩住酒杯道:“不成,我才拆線,不能喝!”
  張揚也沒勉強他,把酒瓶遞給了王毅:“我說今天沒看到你,原來你一直跟吳副書記在一塊兒。”
  王毅被張揚說得不好意思,心中明白,自己找吳明反映情況肯定惹他不爽了,王毅道:“張主任,我是去找吳書記出出主意。”
  吳明道:“小張,我倒是想了一個辦法。”什麼辦法他沒說,因為王學海在場,他不方便說。
  王學海也看出來了,自己在這兒有些多餘,反正他也不想和張揚呆在一塊兒,起身告辭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情要辦,得先走了。”
  張揚道:“別急啊,老公雞還沒上來呢。”
  王學海笑道:“我最近信佛,改吃素了。”
  張揚也不是真心挽留他,反正事情該瞭解的都瞭解了,讓他去幫自己把這件事打探清楚才是正本,張揚把王學海送出了駐京辦的大門,回來的時候,老薑已經把老公雞燉好了,駐京辦的院子裡到處都飄蕩著誘人的香氣。
  吳明和王毅都沒動筷子,在那兒等著張揚到來呢,張揚笑道:“吃啊,吃啊!自己人客氣個啥?”他夾了一隻雞頭放在吳明的圍碟裡:“吳副書記,目前在京城就數你官大,你是我們的領導,是我們的帶頭人,這雞頭必須得你吃!”
  吳明呵呵笑道:“客氣,客氣了。”他也拿起筷子,夾起一隻雞爪子放在張揚面前的圍碟裡:“小張,你是個實幹家,這些天腳踏實地的為駐京辦幹了不少實事兒,這雞爪應該你吃。”
  張揚笑道:“吳副書記該不是讓我一條腿走路吧?”
  吳明笑眯眯又夾起了另外一隻雞爪:“兩條腿走路才穩當!”
  兩人讓來讓去,把王毅給冷落在一邊,王毅笑道:“兩位領導這麼一說。我都不知道該吃什麼了?”
  張揚聽他這樣說,夾了一根雞脖子給他:“你吃這部分,頭往那兒轉,你往哪兒擰,服從命令聽指揮。”
  吳明哈哈大笑起來,張揚也笑得很開心。王毅的臉卻紅了起來,這不是寒磣人嘛。可人家是領導,就算是打他的臉,他也的忍著。
  張揚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吳明接著剛才的話道:“小張,你看這件事比較複雜,是不是能夠讓文夫人出面說一聲?”吳明儘量用婉轉的語氣和張揚說。
  張揚聽完皺了皺眉頭道:“吳副書記,這事兒跟她有關係嗎?”
  吳明笑道:“這不是咱們想和平解決嘛,不要為了這件事傷了和氣。”
  張揚道:“李書記不都說過,南錫的事情,咱們南錫人自己處理,不假手他人!”
  吳明道:“可現在事情已經鬧僵了,不通過協力廠商只能把事情越鬧越僵。”
  張揚道:“吳副書記,他們根本就是無理取鬧,想讓我們走可以,必須要給出合適的賠償。”
  吳明意識到跟張揚多說無益,這廝堅持得很。
  晚飯之後,王毅給吳明安排了房間,因為最好的那間房被張揚給占了,只能把條件稍次一點的給吳明用,王毅的家已經安在了京城,老婆就在京城工作,所以他晚上是要回去的,現在駐京辦只剩下一個廚子一個門衛。還有就是張揚和吳明兩位住客了。王毅走之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吳明道:“吳書記,這兩天我老婆生病了。”
  吳明明白他的意思,擺了擺手道:“你趕緊回去吧,我今晚就住在這裡,又不是一個人,有事我叫他們。”
  王毅離開之後。吳明馬上往省駐京辦打了個電話。找到省駐京辦副主任洪衛東,本來他也不想把影響擴大化。可是看目前的情況,事態很可能會擴大化,吳明有些騎虎難下了,李長宇把這幅擔子壓給了他,如果他下令搬走,就會給市里造成一百多萬的損失,如果他堅持不搬,他就得面對京北公司方面的壓力。其實張揚現在的表現還是很夠意思的,吳明回來了,他大可拍一拍屁股走人,把所有的麻煩事都交給吳明,可張揚沒這麼做,他認為在維護南錫利益這一點上和吳明還是在統一戰線上的,他不相信吳明有解決這件事的能力。
  吳明在平海省內有些關係。可是在京城,他的那些關係都派不上用場,所以他才會想到了省駐京辦,才會向洪衛東求助。洪衛東聽說這件事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我和京北公司方面不熟。”
  吳明道:“洪主任,你看能不能找關係協調一下。”
  洪衛東不好拒絕,可他不能一口應承下來,畢竟這件事和他的關係不大,洪衛東道:“我試試看!”這是個活動話,我可以幫忙,但是具體能不能成可說不準,洪衛東覺著這件事有些奇怪,他問道:“吳書記,這件事好像你們不占理,房子是人家的,人家非得要收回去,就算是打官司你們也站不住腳。”
  吳明道:“可不是嘛,但是南錫駐京辦去年才裝修過,花了不少錢。”
  洪衛東那邊歎了口氣道:“我早就說過,一個駐京辦何必搞得這麼豪華,平海這麼多駐京辦,沒有一個像你們南錫這麼搞的,太鋪張了。”
  吳明心裡有些不爽,心說你級別比我高嗎?跟我說話一副領導的口吻,可現在才求於人,就算是心中再不爽,也不能表露出來,他又誠懇的讓洪衛東給予幫助,洪衛東道:“吳書記,不是我說你,其實你捨近求遠。張揚現在不是負責駐京辦的工作嗎?文副總理和他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文副總理願意說句話,誰也不敢動你們駐京辦啊。”
  吳明苦笑道:“可這件事畢竟是小事,驚動了文副總理是不是不好?”他沒說自己剛才提出要求就被張揚給拒絕了。
  洪衛東道:“真是小事你就不會那麼為難了。”
  吳明訕訕的放下電話,張揚已經拒絕了他,他可不想再次提起這件事,從剛才洪衛東的態度已經知道,洪衛東是幫不上什麼忙的,吳明思來想去,這件事還得讓李長宇發話。你李長宇把事情推給了我,想袖手旁觀,沒那麼容易,於是吳明又給李長宇打了個電話。
  李長宇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正在和龔奇偉一起喝茶,共同的志向把他們兩人緊密聯繫在了一起。最近他們之間的關係走得很近。
  李長宇看到電話號碼,向龔奇偉笑道:“吳明的。”
  龔奇偉做了個手勢,意在詢問李長宇自己要不要回避,李長宇搖了搖頭,接通電話道:“吳明啊,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
  吳明首先表白道:“李書記,我在駐京辦呢。”
  李長宇暗自好笑,嘴上卻做出驚奇狀:“你出院了?不是剛剛拆線嗎?怎麼就出院了?”
  吳明心中暗罵,要不是你給我設套,我至於跑到這裡來?可他也清楚,這次是他自找的。吳明道:“李書記,駐京辦的情況不容樂觀啊。”
  李長宇哦了一聲。
  吳明道:“張揚和京北公司談崩了,對方要求我們馬上搬走,可咱們在裝修上投入了這麼多,要是走了,一百多萬就打水漂了。”
  李長宇之前已經從張揚那裡得知了情況,所以並沒才感到驚奇,低聲道:“吳明啊,這件事你一定要處理好。”
  吳明道:“李書記,這件事不好辦,搞不好會發生暴力衝突,你看是不是給張揚說一聲,他聽你的。”
  李長宇道:“駐京辦你當家,你回到工作崗位上,他就沒有說話的權利了,我相信你,你來處理這件事。”
  吳明差點沒把肺給氣炸了,他打這個電話是真心想解決問題的,可李長宇倒好,不但把事情全都推到他的身上,還順帶著把張揚從麻煩中拉出去了,這不是擺明瞭要坑他嗎?吳明道:“李書記,我覺著駐京辦的事情關係到咱們南錫市的集體榮譽,如果處理不當,可能會造成很壞的影響。”
  李長宇顯得有些不耐煩道:“吳明同志,這件事你做主吧,一定要妥善解決這件事,要確保咱們駐京辦的利益不受損害。”
  李長宇掛上電話,搖了搖頭道:“這個吳明連這麼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龔奇偉在旁邊大致聽說了駐京辦發生的事情,他低聲道:“吳書記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他處理不好的事情應該不是小事吧。”
  李長宇道:“駐京辦的事情你瞭解嗎?”
  龔奇偉點了點頭道:“瞭解了一些,史學榮的事情已經立案,紀委正在查辦。”
  李長宇道:“單單是去年裝修就花費了將近二百萬,說起來現在的麻煩都是史學榮當初留下的。”
  龔奇偉歎了口氣,這件事的確不好辦,他也看出李長宇扔了一個燙手山芋給吳明。佩服李長宇政治智慧的同時,又不免有些為南錫駐京辦擔心,換成是他也不知怎麼該處理才好,龔奇偉道:“張揚在駐京辦?”
  李長宇道:“他和京北公司鬧僵了,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在京城幹一架了。”
  龔奇偉道:“你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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