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打印

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收藏  |  訂閱
3.0k  697.6k

張揚點了點頭。
  邢朝暉道:“現在,你還想離開嗎?”
  張揚道:“我在想,也許我可以再嘗試一段時間。”
  邢朝暉搖了搖頭道:“從今天起,我會把你在國安的一切記錄清除,把你從國安除名。你的一切行為和國安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你在國安的直接連絡人只有我,也就意味著,你以後做任何事都要自己對自己負責。”
  張揚道:“明白!”
  邢朝暉端起酒杯,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張揚,我的目的是挖出內奸,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你出了任何事,國安都不會對你負責。”
  張揚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不需要任何人為我負責,我就是我,無論和王均瑤勾結的那個人是誰,只要讓我查出他,我會親手奪走他的性命!”
  邢朝暉強調道:“記住,千萬不要將這件事洩露出去,她利用死亡來麻痹我們,我們剛好將計就計,如果讓她知道自己死亡的真相被我們知道,那麼不但我們的計畫會失敗,而且你的身邊人都會有危險。”
  張揚點了點頭。
  邢朝暉又道:“章睿融不久後就會回到總部工作,如無必要,你以後不要再和國安發生任何的聯繫。如果發生緊急狀況,我會主動和你聯絡。”
  張揚回到平海駐京辦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趙軍將他送到大門前,張揚下車的時候,趙軍叫住他:“張揚,那輛皮卡車,我們會派人去接收。”
  張揚笑了笑,看來趙軍已經收到自己離開國安的消息了,他點了點頭,從今天開始,邢朝暉已經斬斷了他和國安的一切聯繫,國安曾經提供給他的一切當然都要上繳,張揚向趙軍伸出手去。
  趙軍和他握了握手,低聲道:“保重!”
  張揚道:“你也一樣。”
  張揚在京城的第一個清晨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他拿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常務副市長龔奇偉的聲音:“張揚,你到京城了嗎?”
  張揚有些詫異,自己剛剛來到京城,龔奇偉就打電話過來,難道說老喬變卦了,給自己的處分仍然下達了?他嗯了一聲,看了看手錶,時間指向淩晨三點,張揚意識到一定發生了緊急事件,不然龔奇偉不會這種時候給他打電話。張揚打了個哈欠道:“龔市長,這大半夜的,您找我什麼事兒?”
  龔奇偉道:“張揚,抱歉這麼晚打擾你,可是市里遇到了一件緊急的事情。”
  張揚道:“龔市長,上次讓我去跑水污染的問題,該不是這次哪兒失火了,打算讓我去撲火吧。”張大官人多少還是有些牢騷的。
  龔奇偉當然能夠理解,其實他也不想打這個電話,可是事發突然,他能夠想到的人只有張揚,龔奇偉道:“駐京辦主任史學榮自殺了,剛剛發現的事情,你趕緊去現場看看,吳書記已經出發了,連夜趕過去,估計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到。”
  張揚愣了:“史學榮自殺了?”
  龔奇偉再次給予了肯定性的答覆:“張揚,真的要辛苦你了,南錫駐京辦那邊亂成了一團,剩下的人都不知如何是好,這種時候,需要有人出來主持大局,你過去從事過駐京辦的工作,又是我們南錫市領導班子成員……”龔奇偉不知什麼時候也跟著李長宇學會這一套了。
  張揚道:“龔市長,咱先打住,我就是一處級幹部,體委主任,我可不敢自稱是什麼市領導班子成員,你們真把我當成救火隊員了?”
  龔奇偉以為張揚因為水污染的事情在鬧情緒,歎了口氣道:“水污染的事情讓你受委屈了。”
  張揚道:“龔市長,你別多想,我沒覺著委屈,當初我願意去就有了背黑鍋的心理準備,這樣吧,我去看看,爭取幫忙穩定一下形勢。”
  龔奇偉道:“我馬上通知駐京辦方面,告訴他們你過去處理這件事。”
  張揚放下電話,不由得搖頭苦笑,自己真是天生的勞碌命,本指望來到京城避一避風頭,忙裡偷閒兩天,讓時間消除一下自己毆打廖博生的影響,可沒想到自己剛到京城事情就來了。
  張揚這個人從根本上是好事的,沒事他都想折騰出點事兒來,這次市里找到了他,他當然要接下這個任務。三月初的京城,夜晚仍然很冷,張揚這次沒有帶車過來,在清江大酒店門前站了好一會兒才攔住一輛計程車,直奔南錫駐京辦而去。
  等到了南錫駐京辦,張揚發現這邊的情景果然很熱鬧,駐京辦院子裡警燈閃爍,員警在門口拉起了黃色的線,因為是深夜,並沒有多少人過來看熱鬧,張揚下車付了車費向裡面走去,在門前被一名員警給攔住了:“同志,你幹什麼的?”
  張揚馬上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只說自己是南錫市委市政府派來處理這件事的,那員警道:“工作證,身份證,我們上級規定,必須要提供這些證明。”
  張揚掏出皮夾,準備給他拿證件看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人叫他的名字:“張揚!”
  張揚抬起頭,卻見梁聯合從遠處向他走了過來。
  張揚笑了,他過去在春陽駐京辦的時候,梁聯合就是轄區分局副局長,他們之間還因為喬鵬飛的事情發生過一些摩擦,不過後來兩人也算得上不打不成交,因此而成了朋友。
  那名員警看到張揚和梁聯合認識,馬上向梁聯合敬了一個禮:“局長!”
  梁聯合道:“讓他進來,他是我朋友。”
  張揚走了過去,伸手和梁聯合握了握道:“梁局,什麼時候調到這邊來了?”
  梁聯合道:“年初才過來的,你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張揚道:“昨天晚上到的,市里突然打電話過來,讓我處理駐京辦的事情,所以我匆匆趕過來了。”
  梁聯合點了點頭道:“死者史學榮,生前是你們南錫市駐京辦主任、黨組,根據現場勘查的初步結果來看,他是服毒自殺。”
  張揚道:“不是他殺?”
  梁聯合搖了搖頭:“屍體已經送往鑒證科,屍檢結果今晨就會出來。”
  這時候南錫駐京辦副主任于海林走了過來,他看到了張揚特地過來打招呼,張揚過去和于海林有過一面之緣,對這個人印象並不深,點了點頭道:“怎麼發現的?”
  于海林沒說話,大概是因為梁聯合在一旁的緣故。
  梁聯合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我們調查取證之後就收隊了,有什麼事情會再和你們聯絡。”
  張揚道:“梁局辛苦了!”
  梁聯合笑道:“這兩天不急著走吧,抽空一起吃飯,前兩天我師父還提到你。”梁聯合的師父是八卦門掌門史滄海。
  張揚道:“我也很久沒見過史老爺子了,等這件事處理的差不多,我來做東,請史老爺子吃飯。”
  梁聯合笑道:“好,我轉告他老人家。”
  警方調查取證之後于淩晨四點半左右收隊,因為駐京辦主任史學榮的自殺身亡,整個駐京辦都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霾,讓所有人都感覺到壓抑非常。
  張揚來到副主任于海林的辦公室,于海林給他倒了一杯茶,南錫駐京辦一共有三名副主任,于海林只是其中之一,算上幾名官員,大大小小的工作人員一共有十七人,機構也算不小。
  張揚喝了口茶道:“其他人呢?”
  于海林道:“王毅和苗慧茹都不在駐京辦住,晚上打了他們的電話,都打不通,恐怕要等到明天上班才能聯繫上。”
  張揚道:“固定電話還是手機?”
  于海林道:“都配了,不過他們都關機了。”
  張揚道:“知道住處嗎?”
  于海林點了點頭。
  張揚道:“讓人去請!”雖然張揚對南錫駐京辦缺乏瞭解,可是他從來到之後看到的狀況已經認定駐京辦的管理存在著巨大的缺陷。
  換成平時,于海林未必會買張揚的帳,可是現在駐京辦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駐京辦主任史學榮自殺,駐京辦上上下下人心惶惶,誰也不知應該怎麼辦,張揚的出現相當及時,于海林就有了主心骨,更何況此前市里已經打了電話,告訴他們體委主任張揚會去處理這件事。
  張揚對此也頗感無奈,自己現在儼然已經成了南錫市的萬金油,哪兒有需要就抹到哪兒去。不過這廝原本就是個好事的性子,市里現在這樣用他,也算是摸准了他的脾氣,可謂是人盡其才。
  于海林讓人去請兩位副主任的功夫,張揚瞭解了一些情況,史學榮之前並沒有太多的異樣,昨天晚上還和他們駐京辦的幾名幹部一起吃了飯。
  于海林道:“昨晚史主任也沒喝多少,我們八點鐘的時候就結束了,然後史主任出去了一會兒,十一點左右的時候,他回來了,當時我在門口遇到了他,和他打了個招呼,聞到他身上有很濃烈的酒氣,史主任應該是又出去喝了酒。今天淩晨兩點半左右的時候,他老婆從南錫打電話過來,說打他的手機沒人接,昨晚他打電話回家,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所以很擔心他,讓我去看看,於是我叫了一名值班的同事去敲史主任的房門,敲了一會兒不見有人開門,找鑰匙開門發現房門被從裡面插上了,於是我們把門踹開,發現史主任已經死了……”于海林歎了口氣,有些自我埋怨道:“如果我警惕性再高一點,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其實這些話他都對警方說過了,此時只不過又向張揚重述了一遍。
  張揚道:“好好的為什麼要自殺?”
  于海林道:“我也不清楚。”
  張揚心說,像史學榮這種處級幹部,擔任的職位又是外放的肥缺,在駐京辦一個人獨攬大權,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樣的人怎麼說也是一個成功人士,為什麼會尋短見?能讓人尋短見的原因不外乎幾種,要麼是得了絕症,要麼是人生不得志,要麼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張揚道:“史主任身體怎麼樣?”
  “挺好的,上個月體檢,他的體檢報告全都正常,比年輕人還好。”
  張揚又道:“他家庭生活怎麼樣?”
  “也挺好的,他夫人是南錫百貨大樓的總經理李鳳霞,兒子在東江讀大學。”
  此時駐京辦的兩位副主任王毅和苗慧茹都到了,看來他們都是剛剛聽說史學榮自殺的事情,臉上的表情都顯得十分的惶恐,惶恐中還帶著那麼些悲傷。

張大官人在官場中歷練了這麼久,這幫人是真心還是假意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從他的個人觀感來說,史學榮死了,這三個副主任惶恐的成分大了一些,悲傷倒未必見得,你想想啊,正主任死了,他們這幫副主任才有上位的機會,只怕有人心底開心都來不及呢。
  苗慧茹三十出頭,妝容精緻,從這一點張揚就看出,她在聽說史學榮死訊之後,還是做了一番精心的裝扮才出門的,這個女人很鎮定,她的內心也絕不會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悲傷,不過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這會兒苗慧茹眼圈微微有些發紅,兩點若有若無的淚光閃動,悲不自勝道:“怎麼會這樣?史主任怎麼會這麼傻呢?”
  于海林把張揚介紹給他們,這幫駐京辦的對張揚的名氣都聽說過,張揚當初在春陽駐京辦工作的時候,在平海駐京辦圈裡名氣很大,王毅還和他打過照面,不過沒什麼深交,兩人都客氣的過來打招呼。心中都有些奇怪,市里怎麼派了一個體委主任過來解決問題。
  張揚其實是被臨時抓了壯丁,不過這廝雖然表面上吊兒郎當,可做事還是很認真的,他向兩人道:“你們晚上手機都不開的?”
  苗慧茹和王毅對望了一眼,兩人本以為張揚會問史學榮的情況,卻想不到他一上來就是問這件事,苗慧茹道:“我手機沒電了。”
  王毅本來想說這個理由的,可被苗慧茹搶先說了,他只能道:“我關機了,今晚不是我值班……”
  張揚道:“咱們市里的行政條例你們可能不知道,不過駐京辦的行政條例你們應該知道啊!”張揚剛才已經找于海林要了一份行政條例,他揚了揚手中的那份行政條例道:“我剛巧看到了,駐京辦所有工作人員要保持通訊工具24小時暢通,我沒看錯吧?”
  苗慧茹道:“張主任,我手機真沒電了。”
  張揚道:“座機呢?”
  “我睡得太熟沒聽見!”
  張揚把目光投向王毅,王毅知道這廝不好對付,他低聲道:“張主任,我昨晚喝多了所以……”
  張揚笑了笑:“手機是自己買的還是公家給配的啊?”一句話把三名副主任的臉都給問白了。本來于海林還在那兒幸災樂禍呢,沒想到張揚是一個都不放過,一杆子把他們仨全打進去了。
  于海林道:“張主任,本來我們都不想配手機的,是史主任說工作需要,隨時可以聯繫到我們,所以才同意。”
  張揚道:“史主任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他自殺了,連絡人都聯繫不到,真是一個諷刺啊!”
  苗慧茹道:“張主任,駐京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事情,我們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時間,昨晚到家都已經是九點鐘了,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她言語中有些不忿了,心說這個體委主任管得也太寬了。
  張揚道:“駐京辦忙什麼事兒我清楚,你別跟我強調理由,駐京辦工作我又不是沒做過,給你們配手機幹什麼的?為的就是方便聯繫工作,可駐京辦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需要你們出現的時候都聯繫不上,把手機都給我交出來。”
  苗慧茹和王毅愣了,于海林不敢怠慢把自己的手機繳了上去。
  張揚道:“我說他們兩個的。”
  王毅和苗慧茹對望了一眼,兩人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手機繳了上去,張揚拿起了苗慧茹的手機,咧嘴笑了笑道:“不錯啊,新款摩托羅拉,不少錢呢,這電不是滿滿的嗎。”
  苗慧茹臉上有些發燒:“我……有備用電池……”
  張揚翻了翻通話記錄,苗慧茹的手機記錄很乾淨,一條通話記錄都沒有。張揚才不會相信她平時不用手機打電話呢,這女人肯定是將記錄刪除了。
  王毅的臉色變了,他疏忽了,他的手機通話記錄沒來得及刪,還好張揚沒在意,把兩個手機都關機後放在桌上:“市里有規定,處級以下幹部禁止公款配備手機,你們都違規了,手機我沒收。”
  苗慧茹咬了咬嘴唇,頓時對這位年輕的體委主任就恨上了。
  于海林也把自己的手機送了過去,張揚道:“不用,你的先留著,駐京辦這麼多事情要處理,有手機方便聯絡,他們的就沒啥必要了,一個關機,一個沒電,留在身上也是聾子的耳朵,擺設!”
  苗慧茹道:“張主任,還有什麼事嗎?沒事兒我先回去了。”
  張揚道:“苗慧茹同志,駐京辦主任自殺了,你說有事嗎?你什麼政治覺悟?現在你去通知駐京辦所有工作人員,八點鐘準時到會議室開會。”
  苗慧茹還是有些後臺的,過去在駐京辦,就是史學榮也要讓她三分,可是張揚來了之後絲毫不給她留有任何的情面,先是把她的手機沒收了,然後對她呼來喝去,苗慧茹氣得臉都白了。
  苗慧茹離去之後,張揚把目光轉向王毅和于海林:“駐京辦財務方面誰負責?”
  于海林和王毅心裡都是暗暗叫苦,市里怎麼派這位爺過來了,駐京辦主任死了,讓張揚來是為了協助處理事情,怎麼他到了駐京辦好像要從廉政抓起。
  王毅道:“財務科由王琴負責。”
  張揚道:“讓她過來!”
  王毅去找王琴了,于海林覺著苗頭有些不太對,可是又不知道應該怎樣開口,張揚望著他道:“于主任,你還有什麼話對我說嗎?”
  于海林道:“張主任,其實手機的事情,現在各個駐京辦都差不多。”
  張揚道:“你每月手機費多少?”
  于海林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不多。”具體多少他還是沒說清楚。
  張揚道:“市里讓我來暫時主持駐京辦的工作,穩定大家的情緒,你放心,我只負責半天,吳副書記正在往這兒趕呢,等他到了我就走。”
  于海林心說你還是趕緊走吧,再多呆一會兒,駐京辦什麼底子都被你給摸出來了。
  財務科的王琴是駐京辦副主任王毅的親侄女,王毅之所以去的那麼匆忙,就是因為這位欽差大人不好對付,他找到侄女交代了幾句。
  王琴二十五歲,長得嬌小玲瓏的,來到張揚面前,神情很忐忑,她小聲叫道:“張主任好!”
  張揚點了點頭,向王毅道:“王副主任,這裡沒你事了,你去把史主任這個月的通話記錄詳單給打出來,我要看看。”
  王毅點了點頭,轉身走的時候,張揚又叫住他:“把最近半年的通話記錄都調出來看看。”
  王毅心說這位張主任今天看來跟手機幹上了。
  王毅走後,張揚打量了一下王琴:“王琴,你是駐京辦的會計?”
  王琴點了點頭。
  張揚道:“史主任自殺了,具體原因警方正在調查之中,市里讓我來瞭解一些情況。”
  王琴道:“張主任,您問吧,我知道的儘量配合。”
  于海林道:“小王,一定要配合張主任的工作。”
  張揚皺了皺眉頭:“于主任,這裡也沒你事了,你去準備點早餐,回頭我去吃飯。”
  于海林當然明白張揚是故意要支開自己,他點了點頭,轉身去了,于海林在財務上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史學榮對財政大權把得很緊,平時超過五百塊的發票都需要他親自過目,才能簽字報銷,于海林認為張揚是無用功,廉政搞不到自己的頭上,查出問題也是史學榮的問題。
  張揚道:“小王,駐京辦的通訊費都是你下發的嗎?”
  王琴點了點頭:“嗯,按照規定,主任每月一千五,副主任一千。”
  張揚道:“有繳費憑據嗎?”
  王琴道:“有,不過……”
  “不過什麼?”
  王琴道:“張主任,您是不是懷疑我們的帳目有問題?”


卷七 第677章 拖你下水
  張揚道:“我一不是紀委,二不是反貪局,我就是有點好奇。”
  王琴道:“這些都是當初史主任規定的,我只是一個執行者,上頭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張揚笑了起來,王琴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懦弱,這幫人有一個共同點,全都把事情往史學榮身上推,反正史學榮死了,死無對證。張揚的直覺告訴他自己,這件事很不對,並不是他糾纏在手機的問題上不放,而是這件事很不正常,副處級幹部全都配備了手機,而且通訊費都不低,比起他這個正處級幹部的待遇都高多了,張揚認為駐京辦的財務肯定存在著相當大的問題,史學榮自殺十有八九和經濟問題有關。
  張揚雖然從手機的問題切入,可事實證明,僅僅在通訊費方面,駐京辦就存在著相當大的貓膩,三名副主任每月的手機費不超過四百,也就是說多出的六百多塊流入了他們私人的腰包,這種事在各部門中其實很常見,不查則已,一查都是問題,而張大官人來到駐京辦,就是為了挑毛病的,這廝在東江水污染事情上受了點委屈,剛好找到了一個宣洩的機會,南錫駐京辦也活該倒楣,誰讓在這個節骨眼上撞在了他的手裡。
  早晨八點鐘的時候,所有駐京辦工作人員都來到小會議室開會,張揚表情嚴肅的說道:“我把大家召集到這裡開會,想必大家都知道原因了,昨晚史學榮主任自殺身亡,這件事已經得到警方的證實,服毒自殺,排除他殺的可能。”
  會場內變得有些曹雜,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排除了他殺讓大家都稍稍放下一些心來,畢竟昨晚史學榮就死在駐京辦,所有在這裡住的人都有嫌疑,證明他自殺就等於排除了大家的嫌疑。
  張揚道:“市里讓我過來臨時主持駐京辦的工作,希望大家不要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到正常的工作秩序。”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剛才和警方聯繫過,警方希望大家盡可能的提供一些線索,如果大家不願意去找警方談話,可以隨時來找我把情況反映給我知道,今天上午,我都會在這裡辦公,只要大家想起什麼,想起任何可疑的事情,都可以對我說。”
  南錫駐京辦的工作人員多數和張揚都是不熟悉的,沒有人主動發言,張揚說了幾句,也意識到大家誰也不想在這種非常時刻多說話,於是擺手散會。
  會議結束之後三位副主任都沒走,他們都知道張揚查通訊費的事情,留下來的目的就走向張揚認錯,這種事情其實都是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張揚拿通訊費說事兒,分明就是故意找茬,軸們都不相信張揚平時的通訊費都是自己出的,但是張揚是正處級幹部他們全都是副處級,根據市里的規定他們用公款購買手機本身就是一種違規行為至於截留通訊費,嚴格追究起來也算得上經濟問題。

苗慧茹伶牙俐齒,剛才她很不忿,可走出去和兩位副主任一商量,都知道張揚這位爺不是他們能夠得罪起的,所以現在已經換了一副臉色,此時的表情很誠懇很內疚:“張主任,我們錯了,我們不該違規使用手機,我們剛才商量過決定把手機繳公,至於通訊費方面我們也會將遺失的話費發票補齊,多餘的部分我們會儘快退賠。”
  張揚的真正目的也不是想追究話費問題而是要給這幫人一個下馬威,張揚道:“這種事你們自己處理就行了,我只是來代半天的班,剛才我就說過,我既不是紀委的也不是檢察院的,經濟上的事情不歸我管。”
  王毅道:“張主任,您提醒的對,這些問題雖然不大,可是和我們對自身約束不嚴有關,我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身為國家公職人員,任何時候都應該處於工作待命狀態,我們應該遵照規定,隨時保持通訊工具暢通。”
  張揚笑了笑,這幫人全都是滑頭,以他對駐京辦工作人員的瞭解,這幫人在京城混久了,一個個都成了京油子,拿著地方政府的錢,跑著上層的關係,上上下下多多少少都有些關係,任何駐京辦其中的貓膩都有很多,在體制中大家都清楚這是卒什麼部門,因為其工作的特殊性,一直都有著跑部錢進的說法,想要在京城打通方方面面的關係,請客送禮是少不了的,只要有這種行為存在,違規的事情自然就不會少,一般來說,地方政府對這一部門的政策放得都很松,對於小小不然的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人當真會去查駐京辦的經濟問題,當然前提是事情不能做得太過火,所以駐京辦也是體制內眾所矚目的肥缺,大把人削減腦袋想往裡面鑽。
  張揚的確有些手段,利用手機的事情已經敲打的三個副主任服服帖帖的,他向王毅道:“讓你查的通話記錄拿來了嗎?”
  王毅道:“郵電局還沒上班,我讓人去辦了。”
  張揚點了點頭,這時候,平海駐京辦副主任洪衛東到了,雖然各個駐京辦之間並不存在實際上的管轄問題,可是轄市駐京辦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平海駐京辦的領導還是應該出面的。
  張揚出去迎接了洪衛東一行,洪衛東和張揚過去沒見過面,他有些詫異,想不到南錫市方面的反應這麼快,史學榮剛死,這麼快就派人過來處理情況,洪衛東道:“小張,你來得好快啊。”
  張揚道:“我是臨時被領導抓壯丁的,中午我們吳副書記就會過來接手這件事,我的任務就是穩定駐京辦的局勢,保障工作正常進行。”
  洪衛東點了點頭,對地方上來說,駐京辦就是他們的千里眼,負責京城各部門的疏通工作,可是駐京辦的這幫人同時也是順風耳,他們對家鄉事情的關注絲毫不遜色于京城,洪衛東已經知道張揚在東江水污染一事上的作為了,對這樣一個敢於當眾打鹿博生耳光的人洪衛東是不敢得罪的,言語之間對張十分的客氣。
  洪衛東在平海駐京辦工作的時間並不長,他對史學榮也不怎麼瞭解,在他的印象中此人平時性格開朗,十分健談,這樣一個人怎麼都不像會是自尋短見的人,可偏偏他就選擇了自殺。洪衛東道:“張主任,警方有沒有查明洪衛東自殺的原因?”
  張揚道:“正在調查,估計很快就會調查清楚。”
  洪衛東道:“上張啊,一定要穩定大家的情緒,讓南錫駐京辦保持正常的工作秩序,不要讓正常的工作受到影響。”
  張揚心說自己只是來幫忙過度一下,說穿了就是半天,等吳明今天中午到了京城,這件事就可以交給他了。
  洪衛東在現場逗留的時間不長,半個小時後就離開,他只是來走走過場,根本幫不上什麼忙,作為省駐京辦的官員,怎麼都要做做樣子,表示一下關心,具體的情況還是要靠南錫方面自己處理。
  當天中午南錫市市委副書記吳明就趕到了,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史學榮的老婆,南錫市百貨商場的總經理李鳳霞,也是南錫市有名的女強人,李鳳霞眼睛都哭紅了,不過她從來到駐京辦就鎮定了下來,和駐京辦的幾位領導見過面之後,李鳳霞就由駐京辦副主任苗慧茹陪同前往繽儀館去見見丈夫的遺容。
  吳明沒跟著過去,他和張揚一起來到了駐京辦的388號房間,這是南錫駐京辦最豪華的套房,平時都是接待市領導用的,裡面裝修的相當奢華,連傢俱都是全套紅木的。
  張揚和吳明在紅木沙發上坐了,吳明道:“小張,辛苦你了。”他和張揚都明白彼此之間的關係,他倆尿不到一壺,和和氣氣只是裝出來的樣子。
  張揚道:“沒啥好辛苦的,身為南錫的一員,南錫出了事情我當然要幫忙。”
  吳明點了點頭道:“今晚沒休息好吧。”
  張揚打了個哈欠道:“淩晨三點鐘就被龔市長給叫了起來,困著呢。吳副書記來了就好,這件事由您處理,我可以落得清閒了。”
  吳明笑道:“其實有你在,我根本都不需要來,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張揚道:“我沒啥工作能力,整天捅簍子,給領導們添了不少的麻煩。”
  吳明道:“湍江水污染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也都認同你的付出和努力,你放心,你的功績不會被輕易抹煞掉的。”
  張大官人打心底看不起這廝,心說我做出什麼成績也不需要你來肯定,他起身道:“吳副書記,我還有事兒,就等著您來接手這邊的事情呢。”
  吳明對他始終喊自己吳副書記也頗為無奈,知道這廝是存心噁心他,他也不想張揚留在這裡繼續摻和,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燈,他願意走,自己求之不得,吳明很客氣的站起身道:“我送送你。”
  其實吳明只是客氣一下,不過說完這句話,他又後悔了,張揚什麼人,換成別人肯定不會讓自己送,可這廝絕對不會跟自己客氣。
  吳明送張揚出門的時候,低聲道:“史學榮剛剛被查出經濟上有問題,紀委正準備雙規他,可還沒有來及對他採取措施,他就自殺了。”
  張揚微微一怔,停下腳半,詫異的看著吳明:“你是說,他是畏罪自殺?”
  吳明點了點頭。
  張揚道:“紀委內部有人洩密?”他從吳明的這句話中馬上捕捉到關鍵之處。
  吳明歎了口氣道:“徐光然、李培源這些人雖然落馬了,可是還有很多腐敗分子並沒有被挖出來,我們的內部還有一些人有問題。”
  張揚有些奇怪吳明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他們之間雖然認識的時間不短,可是沒有什麼交情,吳明沒理由透露內幕給自己。
  吳明道:“這件事不要對外面說,市里不想事情鬧大,史學榮貪污的事情暫時壓下來,以後再做處理。如果京城警方介入太多反而不好,你明白的,我們南錫現在實在是禁不起折騰了。”
  張揚忽然明白了,吳明之所以告訴自己這個內幕並沒有任何的好意,史學榮的死已經驚動了京城警方,警方的介入調查,很有可能查出史學榮貪污的事情,而南錫市方面不想這件事暴露,想要內部消化解決,不想在社會上,尤其是京城圈裡造成不好的影響,誰也不能保證這件事能夠瞞住京城警方的眼睛,萬一他們查出了史學榮自殺的真相,南錫市領導層的面子肯定會不好看,吳明前來京城負責解決這件事,來此之前,市委書記李長宇已經囑咐他,一定要想辦法把這件事給壓住,可有些事並不是你想壓就能壓住的,如果這件事的真相洩漏出去,南錫市領導層肯定會責怪吳明辦事不力,而吳明一來到京城就將這件事的內幕告訴張揚,其目的就是把張揚給拖進來,現在張揚也知道了,以後就算史學榮的真正死因被洩漏出去,吳明也能夠拉一個陪綁的。
  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張揚對吳明這廝越發的鄙視了,他冷笑了一聲道:“家醜不可外揚!吳副書記,其實這件事你沒必要告訴我,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了一份洩漏出去的危險。”
  吳明假惺惺的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我相信你的政治素養。”心中卻道,老子就是要把你拉下水來,有了風險當然要和你共同承擔,吳明還存在著一個想法,李長宇、龔奇偉現在配合的很好,對他們來說自己就是一個外人,難保這些人不會利用這次的機會製造什麼事端,拉住張揚,以後就算出了什麼事情,李長宇方面也會有所顧忌。
  張揚把吳明的心思摸了個門兒清,心中把這廝罵了個千百遍,笑道:“我有什麼政治素養,兩杯酒下肚,我什麼話不敢說,吳副書記,你千萬別相信我,要是明天這件事洩露出去,一定是我說的。”
  吳明知道他說的是反話,呵呵笑道:“怎麼可能,你不會說的。”
  張揚笑道:“我不會說,那就是你說的!”他也學著吳明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吳明笑得更加歡暢,心中卻明白了,張揚已經識破了他的目的。
  張揚越琢磨越覺著南錫駐京辦的事情是個麻煩,自己還是少插手為妙,反正現在吳明已經來了,他是市委副書記,出了事情當然要由官大的頂著,張揚也意識到自己沒事還是別往南錫駐京辦那邊去了,省得以後真出了什麼事情,被吳明拉著一起承擔責任。
  返回平海駐京辦的住處不久,喬夢媛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她的車已經來到門前的停車場,這次前來是特地帶張揚去見她爺爺的。
  張揚來到喬夢媛的車內,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
  喬夢媛看到他一臉倦容,有些奇怪道:“怎麼?沒睡好?”
  張揚歎了口氣道:“一言難盡,那啥,我先休息休息,蓄精養銳,省得回頭見到喬老沒精神。”
  喬老仍然住在密雲清溪穀的別墅內,春天到了,清溪穀的景色美不勝收,張揚見到喬老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裡擺弄他的石頭,帶著口罩墨鏡,正在給石頭拋光打磨。
  張揚和喬夢媛一起遠遠站著,喬夢媛歎了口氣道:“我爺爺簡直就是個石癡,自從退下來之後,每天至少有五個小時要和那些石頭呆在一起。”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
  喬老把面前的石頭打磨完,站起身,向張揚走了過去,走到中途,把口罩取了下來。
  張揚已經接觸過不少的政界大佬,可是只有面對喬老的時候,他會產生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從外表上看喬老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的老人,可是一旦你靠近他,就會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來自於心底深處,喬老深邃的雙目似乎能夠洞察一切,讓人不禁感覺到自己的一切想法和思想活動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張揚還是堅持直視喬老的目光,但是他的表情很恭敬:“喬老,您身體還好吧,我特地看您來了。”
  喬老淡然一笑:“還好,你教我的那套養生功法,我每天都在練習,感覺身體比任何時候都好。”
  張揚笑道:“那是因為喬老身體素質本來就好。”
  喬老道:“夢媛,帶小張去客廳坐,我洗洗手就過來。”
  喬夢媛應了一聲,帶著張揚來到別墅內。
  張揚已經是第二次來到這裡了,不過他仍然顯得有些拘束,喬夢媛給他遞了一杯茶道:“還從沒有見你這麼老實過。”

張揚道:“你對我就這種印象啊?”
  喬夢媛笑道:“我爸常說你,就是平海政壇的一隻孫猴子。”
  張揚道:“我要是孫猴子,喬老就是如來佛,在他面前我不敢折騰,跳的再歡,也跳不出他老人家的手掌心。”張揚這句話還是把他自己給高抬了,以喬老的境界又怎會有心情陪他折騰。
  喬夢媛不禁莞爾道:“我爺爺很和藹的,他現在已經退下來了,就是一個平凡的老人。”
  張揚心說那是因為你是他親孫女,喬老雖然退了,可是他的氣勢之強,在張揚接觸到的人中,根本沒有人可以相提並論。張揚想到了乾爹文國權,文國權氣場也很強,可是他正值壯年,氣場流露於外界的更多一些,而喬老,一個垂暮之年的老者,和他面對面站在一起的時候,張揚感受到的壓力竟然比前者更大。
  喬老洗完手走了過來,微笑道:“在聊什麼?”
  喬夢媛笑道:“他說自己是孫猴子,您老是如來佛。”
  張揚尷尬無比,乾咳了一聲。
  喬老呵呵笑了起來:“背後莫論他人!”
  張揚道:“喬老,我可不敢說您壞話!”
  喬老道:“這話我可不愛聽,不敢說和說不出是兩回事。”
  張揚的額頭已經冒汗:“喬老,我對您只有尊敬。”
  喬老微笑道:“別緊張,夢媛,去準備一下,中午留張揚在這裡吃飯。”
  喬夢媛走後,張揚端起茶杯一個勁的喝水,面對喬老這種政壇傳奇人物,也需要相當的心理素質,張大官人的心理素質本來一直都很好,可今天總覺著喬老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喬老的目光仿佛要扒開他的外表一直看到他的內心深處。張揚過去和喬老見過幾次面,可喬老從沒有用這種眼光看過他。
  喬老也不說話,一雙深邃的眼睛打量著張揚,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張揚很不習慣被喬老這樣盯著看,他又咳嗽了一聲,率先打破了沉默:“喬老,謝謝您!”
  “謝我什麼?”
  張揚道:“不是您把我召到京城來,恐怕我這次肯定要被處分了。”
  喬老笑道:“我不知道你在平海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夢媛既然開口求我幫她撒謊,我也只能答應。”他停頓了一下道:“我一直都很寵我這個寶貝孫女兒。”
  張揚道:“給你們添麻煩了。”
  喬老道:“又不是什麼大事,我那個兒子做事公私分明,如果你真的犯了原則性的錯誤,他也不會因為我生病就放過你,既然他能夠放過你,就證明對你的處理可有可無。”喬老放下茶杯道:“沒有人永遠正確,我對年輕人一向是寬容的,因為你們年輕,還有改正的機會,年齡越大,越不允許犯錯。”
  張揚道:“喬老,說句心裡話,我很少認為自己做錯。”


卷七 第678章 突然發病
  喬老哈哈笑了起來,這小子果然與眾不同,喬老道:“不僅是你,任何人在做錯事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不是從自己身上找毛病,而是從周圍找原因。對和錯從來都是相對的,你認為自己做對了,可所有人都認為你做錯了,也就是說你的行為不符合公眾的標準,那麼你在公眾的眼中就是錯的不能再錯,所以才會有將錯就錯,才會有錯有錯著!”
  張揚仔細品味著喬老的這番話,他低聲詢問道:“如果我做事和公眾的行為相左,那麼我應該怎麼選擇呢?”
  喬老道:“順水推舟和隨波逐流是全然不同的,一個人想在官場之中有所作為,未必要隨波逐流,要學會把握大勢,學會利用一切可能的力量,僅有蠻力是不夠的,還需要智慧,一名力士可以輕而易舉的舉起千斤之鼎,卻未必可以隨心所欲的操縱一根羽毛。”
  張揚謹然受教。
  喬老道:“其實你並不適合做官。”
  喬老直截了當的給張揚下了結論。
  張大官人尷尬的滿臉通紅,喬老不會看走眼的,這個結論讓張揚有些失落。
  喬老又道:“但是國內的政壇又需要一個你這樣的人,不適合做官,未必不適合從政,政治中需要各種各樣的人物,政治明星未必都是高官,只要找准自己的位置,能夠發揮出自己最大的能量,這就是成功!”
  張揚點了點頭道:“謝謝喬老的指點。”
  喬老微笑道:“所以你不要把目光始終都盯在官位上,一心想當官的人絕不會成為一個好官。”
  張大官人有些違心道:“我對官位看得很淡。”
  喬老笑道:“那就我誤會了夢媛的意思,她說你是個官兒迷!”
  張大官人真的有點害臊了,誰不想當大官啊,他在初入政壇的時候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官迷,一心想當大官,一心想往上爬,可隨著在體制中日久,這廝現在往上爬的心思已經沒有那麼強烈,或許是見慣了體制中形形色色的人物,對官場已經漸漸失去了神秘感,顧佳彤的逝去,讓他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過度執著於官場而忽略了對身邊人的照顧。張揚笑道:“夢媛是開我玩笑的。”
  喬老點了點頭道:“夢媛最近開心了許多。”他的手指在椅背上輕輕敲擊了一下,低聲道:“我一直都在擔心她,她從小在我身邊長大,心中想什麼?我都很清楚,可以說,我要比她的爸爸更加瞭解她。”
  張揚道:“夢媛能有你這麼疼她真是幸福。”
  喬老意味深長道:“其實你也很幸福,只是你還沒有意識到。”
  張大官人聽出了喬老的弦外之音,他忽然感覺到壓力很大。喬夢媛這次為了他的事情盡心盡力,不惜出動爺爺欺騙父親,以此來幫助張揚從困境中解脫出來,對他的關切不言自明,喬老剛才的這句話,已經證明他老人家已經看出了孫女兒對張揚的微妙情愫。
  張揚對喬夢媛一直都是有感情的,可是自從顧佳彤逝去之後,感情已經成為了一種壓力,他渴望擁有感情,卻又害怕感情帶給別人傷害,他的內心深處是極其矛盾的。
  喬老的話點到即止,旁觀者清,更何況他觀察的是自己的親孫女,在喬夢媛的感情上,老爺子的心中始終抱著一份歉疚,他對這個寶貝孫女實在太過順從,當初喬夢媛和許嘉勇相戀之時,他就已經看出許嘉勇抱有目的,可是他又不忍孫女傷心,認為許嘉勇不敢對不起孫女,正是他的支援才讓喬夢媛和許嘉勇訂婚,讓孫女在感情的道路上越陷越深,陷得越深也就傷的越深。通過那次的事情,喬老發現,對待晚輩的感情也不能一味的順從,適當的點醒她,為她把握方向是必要的。
  吃過午飯之後,張揚給喬老襝查了一下身體,然後告辭離開。
  喬夢媛把他送到門前,有些好奇的問道:“我爺爺都跟你說什麼了?”
  張揚當然不能把喬老的那番話和盤托出,他笑道:“教我做官的道理呢。”
  喬夢媛對張揚看得很清楚,她笑道:“你呀,誰教你都沒用,一遇到事情,你就把別人的叮囑和教悔拋到了九霄雲外。”
  張揚笑道:“你倒是瞭解我。”
  喬夢媛道:“我爺爺讓我告訴你,這次在京城要多呆幾天。”
  張揚明白喬老是想讓自己借著這個機會暫避風頭,現在回到平海青定是處在風口浪尖,其實就算喬老不說,張揚也不會急著趕回去,這次之所以能夠逃脫記過處分,全都靠喬夢媛的幫忙,他當然不能辜負她的苦心。張揚道:“我想去天池先生的別院好好歇上幾天。”雖然天池先生已經把那座宅子送給了張揚,張揚仍然習慣性的稱之為天池先生的別院。
  喬夢媛點了點頭,她把自己的車鑰匙交給張揚道:“車給你用,等你回去的時候再把車給我送回去。”
  張揚有些詫異道:“你不用車?”
  喬夢媛輕聲道:“我定了明晨的機票返回江城。”
  “這麼急?”
  喬夢媛道:“南林寺商業廣場的二期擴建工程交付使用,我必須要親自到場。”
  張揚心中一陣感動,喬夢媛生意上的事情這麼忙,仍然抽出時間陪他來到京城,對他真可謂是情深義重,雖然喬夢媛從未承認過喜歡他,可是有些事是根本不用說出來的。
  張揚很快發現身處政壇之中想要修心養性根本是天方夜譚,南錫市委副書記吳明剛剛來到京城第一天,當天下午就因為急性闌尾炎發作住院了。
  張揚本來已經開到天池先生的別院前,卻接到了李長宇的電話,李長宇道:“張揚,駐京辦的事情你得去解決一下,吳書記突發疾病,闌尾炎住院,明天就得開刀。”
  張揚覺著這件事非常的蹊蹺,上午離開的時候看到吳明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就生病了?本來張揚以為吳明來了之後,就能把駐京辦那攤事全都交給他,自己落得個輕鬆,可沒想到只輕鬆了一個下午,事情兜了一圈又落在了他的頭上,張揚叫苦不迭道:“李書記,上午我還看到他生龍活虎的,怎麼突然就病了?該不是為了逃避責任裝的吧?”
  季長宇斥道:“胡說什麼?有裝病裝到手術室裡面去的嗎?醫院明天就得給他開刀,急性闌尾炎。”
  不是張揚把吳明往壞處想,是因為今天離開駐京辦的時候,這廝說的那番話太陰險了,繞著彎子想把自己給拖下水,張揚道:“李書記,史學榮自殺是不是因為貪污啊?”
  李長宇歎了口氣道:“是!紀委已經查明他和徐光然貪污案有關,這次是畏罪自殺。這件案子好不容易才稍稍平息,我們市里討論了一下,儘量不要造成太大的影響。”
  張揚從吳明那裡已經知道了市里在這件事上所採取的態度,現在南錫的政壇已經因為徐光然貪污腐敗案變得千瘡百孔,實在禁不起折騰了,史學榮在這個節骨眼上自殺,如果因此而把南錫官場上的事情再度擺到公眾眼前。南錫領導層實在不想因為這件事而引起上層領導的關注,這並不是他們想掩蓋什麼,而是他們不想驚動上層,他們不想這件事引起不良的影響,他們有能力在內部處理好這件事,南錫的政壇需要時間修復,他們的幹部群體需要時間來重塑老百姓對他們的信心。
  李長宇道:“張揚,我知道這件事讓你有些為難,可是駐京辦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如果處理不好,會影響到我們南錫的形象,甚至會影響到平海的形象,所以這件事必須要處理好,本來我只是想讓你過渡一下,誰曾想吳明同志在這個節骨眼上又突發急病。”
  張揚對此仍然深表懷疑,他不屑笑道:“是真是假還很難說,這位吳副書記別的能耐沒有,推卻責任的本事一流。”
  李長宇知道張揚心裡窩火,聽他抱怨也沒說什麼,微笑道:“張揚,說句心裡話,把這件事交給他處理我還真有些不放心,咱們南錫這麼多幹部裡面,只有你做事我最放心。”

張揚道:“李書記,你就別跟我上眼藥了,只要這次你別把我賣了就行。”
  李長宇笑了起來:“你把這件事辦好之後,我馬上把體委的那三千萬劃撥給你。”李長宇對張揚是極其瞭解的,不失時機的拋出了一個誘餌。
  張揚道:“三千萬又不是給我個人的,我算看透了,在您的手下,我就是一勞碌命,等我忙完手頭的這些事,我趕緊申請調離,只有遠離您才能落得清閒。”
  李長宇笑道:“我肯定不批!”他叮囑張揚道:“水污染的事情是要造影響,而這次駐京辦的事情是要盡可能的把影響壓住,不可以讓這件事擴大化,我們南錫的事情爭取南錫自己處理,不需要假手他人。對史學榮的家人儘量做好安撫工作,讓他們早點同意把史學榮的屍體火化帶回來。”
  張揚再次來到南錫駐京辦的時候,馬上明白真正做到把影響壓住也不是那麼的容易,剛剛走進駐京辦大門就聽到了女人的哭聲,駐京辦的大門前擺了兩個花圈,從挽聯上的字一看就知道是史學榮的老婆李鳳霞弄來的。
  張揚皺了皺眉頭,剛巧看到駐京辦副主任王毅從辦公樓裡面出來,他叫住王毅,指著花圈道:“怎麼回事兒?駐京辦怎麼改成靈堂了?”
  王毅愁眉苦臉的走了過來,壓低聲音道:“還不是史學榮的老婆,李鳳霞去見完她老公最後一面,回來之後就鬧上了,她說她老公不是自殺是他殺,非得要市里給她一個交代,這不,吳書記被她給氣病了,明天就得開刀。”
  張揚道:“氣病了?氣得闌尾炎發病了?”
  王毅不知道張揚是在諷刺吳明,他點了點頭道:“可不是嘛,急性闌尾炎,于海林和苗慧茹都去醫院探望吳書記去了。”
  張揚道:“這邊沒人管了?都快改成靈堂了!”
  王毅道:“張主任,我是沒辦法,李鳳霞那個人不講理,我想勸她,要麼她罵人,要麼她不理我,人家剛死了老公,精神上好像受了刺激,我也不好說什麼。她在門口把花圈這麼一擺,咱們南錫來京辦事的幹部都不願住在這裡了,寧願去外面住旅店。”
  張揚道:“走,咱們去看看!”
  李鳳霞坐在史學榮的辦公室裡,一雙眼睛呆呆看著丈夫的照片,眼中已經沒有淚了,不過哭得又紅又腫,本來駐京辦過來了幾個人勸她,可李鳳霞不講道理,把他們都給罵走了。
  張揚敲了敲房門,走了進去。
  李鳳霞看都不向他看上一眼。
  張揚在李鳳霞的對面坐下:“李經理,節哀順變!”
  李鳳霞道:“謝謝關心,我挺得住!”
  張揚道:“警方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史主任是自殺!”
  李鳳霞道:“我男人是什麼樣我清楚,他樂觀的很,不會自殺,不會把我們娘兒倆撇下。”
  張揚道:“你們是夫妻,當然沒有人比你更瞭解史主任。”
  李鳳霞很敏感,目光向張揚看了一眼道:“什麼意思?”
  張揚道:“李經理,你也是國家幹部啊,在駐京辦大門口擺花圈,是不是不太好啊。”
  李鳳霞道:“沒什麼不好的,我男人死了,我擺花圈懷念一下不行嗎?礙著你的眼了?”
  張揚道:“我也沒說不讓你擺,可咱們能不能這樣,我們在駐京辦裡面專門收拾一個房間給史主任當靈堂,您想緬懷他,就在房間裡,大家弔唁史主任也可以到這裡來,你看怎麼樣?”
  “不行!我丈夫是南錫駐京辦主任,他死後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我就要把花圈擺在招商辦大門口。”
  張揚道:“你打算擺到什麼時候啊?”
  李鳳霞道:“什麼時候把殺人兇手找出來,我什麼時候把花圈撤掉!”
  張揚道:“李經理,我都跟你說了,警方已經調查清楚了,史主任是自殺。”
  李鳳霞紅著眼睛瞪著張揚道:“你放屁,我丈夫不會自殺,他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自殺?”
  張大官人被罵了一句,不過他沒生氣,還是耐著性子道:“李經理,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你也是國家幹部,也要顧全大局,不能給國家添麻煩是不是?”
  李鳳霞道:“我給誰添麻煩了?我丈夫死了,我要求把兇手找出來有錯嗎?”
  張揚道:“他是自殺啊!”
  李鳳霞道:“人死了,你們怎麼說都行,我不跟你說,我跟市領導說,讓吳明來見我。”
  張揚道:“吳書記生病住院了。”
  李鳳霞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打算,你們害怕我丈夫的死被宣揚出去,你們害怕真相被暴露出去,所以你們不想讓我說話,甚至不敢見我,我丈夫就是你們迫害死的。”
  張揚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吳明會突然發病,這個李鳳霞不好纏,她瞭解自己的丈夫,史學榮貪污的事情她瞭解嗎?張揚差點把這句話問了出來,可是想了一下,李鳳霞剛死了男人的確可憐,自己如果再提起這件事,是不是有失厚道,他歎了口氣道:“李經理,節哀順變,那花圈真不能擺在駐京辦大門口,您別讓我們難做。”
  李鳳霞咬牙切齒道:“好,你不讓我擺花圈是不是?我這就把花圈擺到平海駐京辦門口,你們市里的幹部躲著不見我,我就去省裡要說法,省裡不給我說法,我就去中央要說法。”
  張揚看出李鳳霞真的橫下心要鬧事,心中也有些犯嘀咕,難道這女人真的不知道她男人貪污受賄的事情?
  此時轄區公安局又來人調查情況。
  張揚起身出去了,王毅也不敢留在這兒,跟著張揚一起走了,心中暗笑,還以為這位張主任能有什麼辦法,遇到了李鳳霞還不是一樣吃癟。
  這次來的是梁聯合和手下的兩名警員,因為這件事涉及到地方官員,分局對這件事還是比較重視的,身為分局長的梁聯合親自過來了,張揚把梁聯合請到會議室坐了。
  梁聯含笑道:“張主任,門前的花圈怎麼回事兒?”
  張揚道:“死者家屬正在用這種方法悼念呢。”張揚並不想告訴他太多的內情。
  梁聯合道:“史學榮的妻子去過我們分局,她口口聲聲說丈夫死于他殺。”他把屍檢證明遞給了張揚:“我們鑒證科的專家對死者的屍體進行了仔細檢查,確信他是服毒自殺,在他死去的現場我們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疑點,我可以負責的說史學榮肯定是自殺。”
  張揚道:“謝謝梁局,你們辛苦了。”
  梁聯合道:“我看出來了,這件事情有些不太好辦,死者的妻子好像不太接受現實,張主任,我們是老朋友了,我給你一個建議,儘快做好死者家屬的心理工作,這種事鬧大了沒意思。京城這種地方,萬一把影響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你明白的。”
  張揚當然知道梁聯合也是好意,他笑道:“梁局費心了,有了這張證明,我們也好做工作了。”
  張揚是想,現在公安已經出具了證明,李鳳霞應該無話可說了。
  可李鳳霞的態度仍然很堅決,只看了一眼屍檢證明,冷冷道:“你們全都是串通一氣,想隱瞞我丈夫死亡的真相。”
  張揚對李鳳霞有些失去耐性了:“李經理,警方的屍檢證明不會假。”
  李鳳霞道:“你想說什麼?”
  張揚耐著性子道:“李經理,史主任的死因已經查清楚了,我看你老讓他的屍體放在停屍房內也不是那麼回事兒,人都講究個落葉歸根,入土為安,是不是先把史主任的骨灰帶回家鄉再說?”
  李鳳霞道:“你什麼意思?我丈夫的死因還沒查明白,你就想把他給火化了,是不是想毀滅證據?我算看出來了,你跟害死我丈夫的人是一夥的。”
  張揚真是哭笑不得:“李經理,我跟史主任不熟,是市里讓我過來處理他的身後事,我能夠體諒到你現在的心情,可史主任既然已經死了,咱們就應該接受現實,理智對待這件事,沒有人害他,你千萬不要走極端,這樣的方式對大家都沒有好處,對史主任的影響也不好。”
  李鳳霞道:“我丈夫都死了還在乎什麼影響?市里不是不管嗎?好,我這就走,我去國務院要說法去!”
  張揚看出這女人也不是善類,真能豁出去鬧開來,市里給他的任務就是要平息這件事,儘量穩定死者家屬的情緒,不要讓這件事造成惡劣的影響。
  張揚道:“李經理,你有什麼要求可以跟我提,我再向市里反映,京城是咱們國家的行政中心,咱們地方政府別給國家添麻煩你說是不是?”
  李鳳霞沒理他,走到他面前厲聲道:“你讓開,我不跟你談!”
  這時外面傳來爭吵聲,卻是駐京辦副主任王毅和兩名記者發生了糾紛,那兩名記者正圍著駐京辦門前的花圈拍照片,王毅看出情況有點兒不太對,趕緊過來制止。雙方言語不合,自然就發生了衝突。
  李鳳霞道:“京城晚報的記者,都是我請來的,我要把你們的事情全部向社會公佈。”
  張揚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他冷冷道:“李經理,你一意孤行,非得要挑起事端,這樣做對南錫市政府沒有好處,對你自己也沒有好處。”
  李鳳霞道:“威脅我?我不怕,我李鳳霞行得正坐得直,我不怕你們迫害,我丈夫一向都很開朗,他不會自殺,你們不幫我查,我自己查,誰在社會上沒有幾個朋友?”
  張揚道:“李鳳霞,我不怕告訴你,史學榮自殺是有原因的,市里已經掌握了他貪污違紀的證據,只是沒有公開對外宣佈,如果他沒有自殺,現在已經被雙規了,我不知道你對他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不清楚?”
  李鳳霞瞪圓了眼睛,她忽然歇斯底里的叫了一聲,張開雙手就像張揚撲了上去,張大官人早有提防,很靈活的閃到了一旁,李鳳霞撲了個空,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在了地上,她大聲哭泣道:“畜生啊!我男人已經死了,你還要往他的身上抹黑,你們是不是人啊!”
  張揚看到李鳳霞這般情景,心中也有些憐憫,看來她十有八九並不知道史學榮貪污的事情,張揚道:“李鳳霞,你別鬧了,我所說的都是事實,如果你不信,回頭我把關於他違紀的一些資料給你看。”
  張揚說完就走了,這種女人屬於潑婦類型的,張大官人不想跟她糾纏,來到大門前,看到王毅帶領幾名工作人員把兩名記者給同起來了,正在那裡理論。
  記者道:“我們有採訪新聞的自由,你們憑什麼干涉我們?”
  張揚道:“我說你們沒事兒跑到我們駐京辦門口拍什麼?誰給你們提供的線索?”
  兩名記者看出他像是一個帶頭的,都看著他。

張揚道:“你們想拍就拍個夠,我現在把話撂在這裡,誰敢胡亂寫稿子,我跟你們沒完。”
  兩名記者被張揚唬住了,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賓士車在南錫駐京辦的門前停下,車上下來了兩女一男,張揚抬頭一看,居然全都是熟人,男的是江光亞,另外兩個一個是查薇,一個是星鑽的總經理邱鳳仙。
  看到眼前一幕三人都愣了,他們顯然沒有想到張揚會在這裡,查薇看到張揚,一雙美眸頓時煥發出異樣的神彩,她驚喜道:“張揚,你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張揚笑著和他們打了一個招呼,心中也有些奇怪,卻不知他們怎麼會到這裡來?
  查薇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向那兩名記者道:“你們報社的社長是薛慶明吧?你們只管拍,工作這麼努力,我讓他給你們加薪!”
  兩名記者聽到查薇的話就愣了,在京城討生活的記者比地方新聞工作者的見識要廣,他們當然知道京城之中臥虎藏龍,大街上隨時碰到的可能都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查薇和江光亞可都是不折不扣的高幹子女,查薇道:“你們拍完之後回去告訴你們社長,他答應要幫我們的美展做宣傳,讓他別忘了!”
  查薇這句話一說,兩名記者對望了一眼,心中都明白了,眼前這位大小姐他們惹不起,他們把相機收好了,向查薇笑了笑道:“小姐貴姓,我們回去轉告社長一聲。”
  查薇沒理會他們,指了指門前的花圈道:“張揚,你們幹什麼?花圈擺到駐京辦大門口,晦氣不晦氣啊?”
  張揚向王毅道:“收了!她再往門口擺花圈,直接扔垃圾箱裡去。”


卷七 第679章 一點內幕
  王毅就等張揚這句話呢,馬上讓人把花圈給收了起來。
  查薇和江光亞是搭邱鳳仙的便車,他們在青年藝術館籌備了一個美術展,中午一起在金王府吃的飯,邱鳳仙提議把他們送過去,途徑南錫駐京辦的時候,邱鳳仙看到了花圈上的字,她和南錫駐京辦主任史學榮認識,而且星鑽的南錫門店就開在南錫百貨商場,所以邱鳳仙停車過來看一看,卻想不到遇到了張揚。
  因為生意上的關係,邱鳳仙和李鳳霞還是很熟悉的,張揚聽說她和李鳳霞的這層合作關係,剛好讓她去勸勸李鳳霞,邱鳳仙去安慰李鳳霞的功夫。查薇和江光亞都來到張揚的身邊,江光亞笑道:“張揚,你來京城為什麼不跟我們聯繫?這麼久不見了,大家都很想念你。”
  張揚笑了笑道:“你也看到了,我來京城是為了處理麻煩的,這兩天忙的不可開交,正打算忙完這些事再和你們聯絡,沒成想這就遇到了,真的,我來了之後誰都沒打招呼,連我乾媽都不知道我來。”
  查薇道:“養養也在青年藝術館,你跟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張揚道:“真走不開,這麼著吧,我先把這邊的事情處理一下,等晚上,我過去找你們吃飯,我請你們吃飯,作為賠罪好不好?”
  江光亞笑道:“你來到京城,我們是地主,應當是我們請吃飯,張揚,你先忙,我們還得去青年藝術館準備,你晚上六點半前到就行了。”
  查薇和江光亞走了,邱鳳仙卻留下來安慰李鳳霞,李鳳霞居然對她的話比較能聽得進去,這會兒又哭上了,不過人比起之前理智了許多。
  張揚來看她的時候,李鳳霞紅著眼睛問道:“張主任,你剛才跟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她指的是史學榮貪污的事情。
  張揚道:“是!”
  李鳳霞道:“可我們家老史不是這種人……”
  張揚沒說太多,這件事看來是市里搞複雜了,他們應該把史學榮貪污的事情儘早告訴李鳳霞,李鳳霞明白原因之後就不會折騰出那麼多的事情,其實市里也是有著很多考慮的,史學榮貪污,他們對李鳳霞也產生了懷疑,沒有人會相信李鳳霞對自己丈夫貪污的事情一無所知,可事實上史學榮偽裝的確很好,李鳳霞到現在都相信自己的丈夫是個兩袖清風的官員。
  張揚本來並不想提起史學榮貪污的事情,是李鳳霞鬧得太過分,所以張揚忍不住還是把這件事說了出來,不過說出來也有好處,李鳳霞一直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會尋短見,現在張揚給出了一個合理的理由,至於具體的解釋工作還是交給紀委方面去做,李鳳霞冷靜下來之後,往南錫市紀委打了個電話,在電話中南錫市新任紀委馬天翼把史學榮的貪污問題對她進行了詳細的解釋和說明。
  邱鳳仙來到張揚的臨時辦公室內,張揚給她拿了瓶飲料,邱鳳仙道:“真是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張揚道:“你和史學榮很熟?”
  邱鳳仙搖了搖頭道:“我和李鳳霞更熟悉一些,星鑽在南錫的門店就租賃了百貨大樓的店面,所以我和她認識了。”
  張揚道:“幸虧有你幫忙勸她,你來之前,李鳳霞瘋了一樣的,懷疑是我們把她丈夫害死了。”
  邱鳳仙歎了一口道:“她很可憐,對史學榮的事情並不瞭解。”
  張揚道:“說真的,我並不相信,他們是兩口子啊,兩夫妻怎麼可能對對方的情況一無所知?”
  邱鳳仙道:“李鳳霞這個人我還是有些瞭解的,做事情很認真,很熱心,她和史學榮長期兩地分居感情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好。”
  張揚微微一怔,他意識到邱鳳仙可能知道什麼,低聲道:“邱小姐,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什麼?”
  邱鳳仙笑道:“沒什麼好說的,別人的是非和我無關,還是說說你,這次來京城是不是要呆很久?”
  張揚道:“不會太久,南錫那邊一攤子事兒等著我回去做呢。”
  邱鳳仙道:“老體育場地塊的事情怎麼樣了?市里什麼時候重啟招商程式啊?”
  張揚道:“我管不著,我又不是招商辦的。”
  邱鳳仙道:“可我聽說南錫的秋季經貿會你是總負責人。”
  張揚笑道:“邱小姐消息真是靈通,市里的確跟我說過,不過現在市里給我的任務是幫忙把駐京辦的事情給解決了,我現在就是一萬金油,哪裡需要就往哪裡抹。”
  邱鳳仙笑道:“你不是萬金油,你是打醬油的!”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
  邱鳳仙看了看表,起身告辭,臨行又向張揚提出邀請道:“明天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去金王府吃飯。”
  張揚搖了搖頭道:“等等再說吧,市里交給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邱鳳仙道:“也好,等這件事處理完,隨時給我打電話,近期我都在京城。”
  邱鳳仙走後不久,張揚叫上王毅,前去探望吳明,雖然張揚打心底不待見這廝,可吳明畢竟是市委副書記,他在京城生病了,自己不去探望,于情於理也說不過去,他才不會顧及吳明的感受,張揚是不想旁觀者說他的閒話。
  吳明穿著病號服煞有其事的躺在床上,駐京辦副主任苗慧茹在一旁幫他削著蘋果,看到張揚進來,吳明臉上拿捏出痛苦的表情,又似乎強顏歡笑:“小張,你來了啊……”
  張揚把手中的鮮花交給了苗慧茹,他笑著伸出手去和吳明握了握:“吳副書記,聽說你病了,所以過來看看。”
  吳明歎了口氣道:“我病得不是時候啊,給組織添麻煩了,給你們也添麻煩了,檢查過了,沒什麼大病,就是急性闌尾炎,明天開刀。”
  張揚故意裝出很誇張的樣子:“急性闌尾炎?那可了不得,得趕緊做手術啊,萬一延誤了病情,感染了腹膜炎,可是要人命的。”
  吳明心中暗罵,你他媽咒我死啊!嘴唇上還得拿捏出笑意:“小張,謝謝你的關心,醫生說我的情況不錯,沒有什麼風險。”
  張揚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轉向王毅道:“床位大夫那裡需不需要打點?是不是因為咱們沒送紅包,所以他故意給吳副書記拖延手術啊?”
  王毅聽出他在寒磣吳明,這種時候,他顯然是不適合插話的,他只能笑。
  吳明也在笑:“小張,社會沒有你想的那麼險惡。”
  張揚微笑道:“社會不嫌惡,人心才險惡,回頭啊,我去找主治醫生聊聊,說什麼也得讓他抓緊給您開刀。”
  吳明道:“醫院有醫院的規矩,既然到了這裡就得遵照人家的規矩來。”
  張揚道:“王主任,你去找主治醫生說說,吳副書記怎麼能住在這麼普通的病房裡,讓他給咱們調調房間,換一高幹病房。”
  王毅心說別看吳明在南錫是屈指可數的幹部,可放在京城他算什麼高幹,這裡比他官大的到處都是,吳明的級別在這裡可夠不上高幹,王毅也看出來了,張揚和吳明不對乎,他抓住機會對吳明冷嘲熱諷呢。
  張大官人原本也不是那麼刻薄的人,他的醫術何其厲害,剛才和吳明握手的時候已經知道吳明這病情絕不像他描述的那麼嚴重,根本是藉故跑到醫院裡來逃避。
  吳明闌尾炎不假,不過是慢性的,在南錫的時候醫院就建議他開刀,不過他始終想保守治療,這次來到京城,發現史學榮的事情有點麻煩,他老婆李鳳霞又是軟硬不吃,吳明被罵了一頓氣得不行,肚子的確氣得有些疼,來醫院一看,醫生也說他是闌尾炎,問他是想保守還是想手術,吳明考慮了一下,認為剛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把駐京辦的事情甩出去,反正闌尾炎早晚都得開刀,乾脆開了算了。
  張揚並不是怕事,他氣在吳明把責任推給了自己,這廝太狡猾了,也太卑鄙了,連住院開刀這麼陰損的主意都想得出來。
  吳明歎了口氣道:“小張,史學榮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張揚道:“解決了!他老婆已經同意把屍體火化了。”
  吳明有些詫異,他本認為很棘手的事情,想不到張揚這麼輕鬆就給解決了。吳明道:“他老婆不好說話啊,你怎麼說服她的?”
  張揚道:“沒怎麼說服啊,就是把史學榮貪污的事情全都說明白了。”
  吳明埋怨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啊,現在還不知道李鳳霞有沒有經濟問題,你提前告訴了她,萬一她有了準備,提前轉移財產怎麼辦?”
  張揚道:“我說吳副書記,你們是不是把這件事想得太複雜了?我覺著李鳳霞應該不知道史學榮貪污的事情,如果她知道,她就不會這麼理直氣壯的鬧,你想想啊,要是她清楚史學榮貪污違紀,肯定第一時間就會想到史學榮是畏罪自殺,心虛都來不及,哪還敢這麼鬧騰啊?你們當領導的顧忌太多,可越是這樣遮遮掩掩的,人家越是懷疑你們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張揚說話從來都不給別人留情面,尤其是在吳明面前。
  吳明聽得直皺眉頭,不過他也認同張揚的這番話,事情其實本來沒那麼複雜,只是被他們給搞複雜了。
  張揚道:“如果一開始,就直接把事情跟李鳳霞說明白,也不會弄到她在駐京辦門口擺花圈的地步。”
  王毅插口道:“她還找了京城晚報的記者來採訪,幸虧張主任把這件事給解決了。”旁觀者清,王毅也看出張揚在京城的能量非同一般,吳明雖然是市委副書記,可他來到京城轉了一圈,好像沒幹什麼實事兒。

吳明道:“說了就說了吧,讓她知道也好,總之這件事一定要謹慎處理,爭取讓她早點回南錫,史學榮的事情還等著調查處理呢。”
  張揚道:“她答應明天把史學榮給火化了,我來的路上和王毅同志商量了一下,準備讓苗慧茹同志陪著她一起回去,有個女同志作伴,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苗慧茹聽到要讓她陪著回去,有些不滿的向王毅瞪了一眼。
  王毅心中暗暗叫苦,張揚真是信口開河,他什麼時候跟自己商量過?他當著苗慧茹的面這麼說,不是故意製造他們之間的矛盾嗎?可王毅偏偏又不能解釋,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吳明道:“小張,辛苦你了,這幾天駐京辦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市里正在討論應對措施,估計最近新的駐京辦主任人選就會落實。”
  張揚道:“吳副書記,你好好養病,駐京辦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市里的事情你也別操心了。”
  吳明被這廝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麻痹的,你巴不得我永遠住在醫院裡爬不起來才好。吳明有些後悔了,從事情的發展來看,自己選擇在這個時候住院逃避並不是什麼妙招,有點弄巧成拙的感覺,張揚說得對,這件事本來很簡單,是被他給想複雜了。
  張揚和王毅一起離開病房,來到停車場的時候,張揚笑著拍了拍王毅的肩膀道:“剛才的事情別往心裡去。”
  王毅故意裝出很茫然的樣子:“張主任指的是什麼?”
  張揚知道他裝傻,也沒點破,微笑道:“苗慧茹的事情是我決定的,李鳳霞是個女人,苗慧茹跟著回去方便一些,而且我對她有些反感。”張揚並不掩飾自己的好惡,他現在已經是正處級幹部,而且他在南錫官場中的地位很特殊,他看市委副書記吳明不爽,都可以對他冷嘲熱諷,更何況一個級別比自己還要低的駐京辦副主任。
  王毅笑道:“張主任,其實苗慧茹還是不錯的,她工作一直都很努力……”
  張揚道:“我沒看到,駐京辦這麼多事情她不去處理,跑到醫院來陪吳副書記,蘋果皮削的不錯,以後就算不在駐京辦裡幹了,還可以改行去賣水果。”
  王毅笑了笑,沒說話,張揚看人很准,苗慧茹的確不太會做事,這種時候,她不在駐京辦幫忙處理正事,反而跑到醫院巴結市委副書記吳明,別說張揚看她不順眼,王毅也有想法,只不過他沒說出來罷了。
  張揚道:“你們駐京辦三個副主任,現在主任死了,未來的主任十有八九要在你們之間產生了。”
  王毅一聽就慌了,這廝什麼人啊,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最敏感的事情就是駐京辦主任最終人選的問題,王毅當然想擔正,可是只能在心裡想不能說,最近他們三個都開始活動了,苗慧茹巴結吳明的目的肯定就是為了走上層路線,想成為駐京辦的正主兒。王毅道:“張主任,我還有些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不夠格。”
  張揚笑道:“你夠不夠格我不知道,不過要是三選一,你應該有機會,我覺著你還不錯,是個務實的人。”一句話把王毅說得有些心動了,王毅開始琢磨張揚說這話的真正目的,難道他想幫自己?
  王毅故意歎了口氣道:“張主任,不瞞你說,向我這種靠著自己努力一步步走上來的幹部,能夠有現在的位置已經很滿足了,我沒有什麼奢望。”這番話既是一種表白,也流露出一種缺乏背景的無奈。
  張揚道:“我看你今天處理記者的事情很果斷,很好。”
  王毅道:“我就是不想他們胡亂報導,影響南錫市的榮譽,真沒想別的。”
  張揚道:“史學榮貪污的事情你知道吧?”
  王毅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
  張揚笑道:“史學榮這個人藏得可真夠深的,家裡不知道,單位也不知道,他貪污你們都不知情?”
  王毅的臉紅了,他身為駐京辦副主任當然不可能對史學榮的事情毫無察覺,他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張主任,駐京辦的財務制度很嚴格,過五百塊錢的票據必須要史主任經手簽字,我們沒有財權,所以對財政上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張揚道:“王琴不是你親侄女嗎?”
  王毅道:“她只是執行命令,史主任讓她怎樣,她就怎樣……而且她來駐京辦沒多長時間,對這裡的情況還沒有完全摸清楚……”說到這裡王毅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太對了,他向周圍看了看,壓低聲音對張揚道:“史主任生前和苗副主任很好!”
  張揚單從王毅強調的很好這兩個字中,馬上就悟到了什麼,他咧開嘴笑了笑道:“好到哪種程度?”
  王毅對張揚這種步步緊逼的問話方式很不適應,他被問得額頭見汗,支支吾吾道:“張主任應該明白的。”
  張揚哈哈大笑,他上車之後,向司機道:“送我去青年藝術館!”
  江光亞、查薇、顧養養都是藝術學院的高材生,同時他們又都出身於高幹家庭,不過他們之中並沒有任何人選擇從政。可能是因為他們年輕,還沒有沉下心去選擇真正屬於自己的展道路,也可能是他們的父輩深諳政治的險惡,不想子女也走上這條道路。
  張揚來到青年藝術館的時候,看到大門並沒有開,想從側門進去的時候,被一名保安攔住去路:“你,幹什麼的?我們現在不對外開放!”
  張揚笑了笑,正準備解釋的時候,聽到一個甜甜的聲音道:“姐夫!”
  張揚轉過身,看到顧養養手裡拎著一個塑膠袋,裡面裝著七八瓶飲料。當張揚看清顧養養的裝扮的時候,他內心中不由得深深震撼了,顧養養過去的披肩長已經剪短,和過去顧佳彤的型一模一樣,衣服也是顧佳彤常穿的類型,雖然養養的俏臉之上仍然稚氣未脫,可是姐妹倆的血緣相同,乍看起來她和姐姐生前竟然有幾分相似。
  張揚的內心宛如刀絞般難受。
  顧養養看到笑容從張揚的臉上突然消失,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從張揚的眼眸深處,顧養養敏銳的覺察到了他的痛苦,顧養養咬了咬櫻唇,她是個聰穎的女孩子,她之所以選擇這樣打扮,並不僅僅是為了紀念她的姐姐。
  看到張揚此時的表情,顧養養不由得有些後悔,也許她不該穿成這樣。
  張揚迅速穩定了一下情緒,走了過去,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接過顧養養手中的塑膠袋:“這些人也真是,怎麼讓你一個女孩子幹這麼重的體力活。”
  顧養養笑了起來:“他們在佈置展會會場,我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打打雜,只是幾瓶水罷了,我還拿得動,姐夫,你真把我當成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了。”
  張揚聽到顧養養叫自己姐夫的時候,心中感到溫暖而親切,佳彤已經將他和顧家緊密的聯繫在了一起,無論佳彤在還是不在,他們的親情將永遠維繫下去。剛才見到養養的時候,張揚的確感到難以形容的心痛,因為養養讓他不由自主又想到了顧佳彤,但是張揚很快就釋然了,他知道養養這樣打扮並非是想帶給自己傷害,而是試圖通過這樣一種方式來安慰他,只是養養之前並沒有預料到自己的做法適得其反。張揚微笑道:“你可不是弱不禁風,你是反扒女英雄!”
  想起當初在東江甲魚王勇鬥扒手的事情,顧養養忍不住笑,她柔聲道:“姐夫,多虧你教了我武功!”顧養養心中卻知道,張揚教給她的不僅僅是武功,如果沒有張揚,她就不會有現在健康的生活,她就不會像一個正常人一樣面對這個世界,張揚在她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人無法取代的。姐姐離去之後,張揚從她的張大哥忽然變成了她的姐夫,顧養養能夠體諒到張揚的痛苦,她一直都想找個機會好好的陪他說說話,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內心。
  張揚當然知道顧養養對自己的情愫,過去佳彤在的時候,曾經多次提醒過他,張揚也一直都在謹慎的保持著和顧養養之間的距離,現在佳彤雖然不在了,可是張揚對和她之間的關係越的謹慎了,他不想養養對自己抱有任何的幻想,他只想扮演好一個姐夫,一個大哥哥的角色。
  門口的保安看到顧養養和張揚一起回來,很客氣的讓開了道路。
  張揚跟著顧養養來到展廳,看到查薇站在展廳的中間,正在指揮兩名男生往牆上掛著展板,查薇在這幫美院同學之中明顯是個頭兒,她的領導能力很突出,別人也對她都很服氣,江光亞站在梯子上正調整一幅畫的位置,他先看到了張揚,向張揚笑了笑道:“張揚,稍等一下,我們這就好!”
  查薇聽到江光亞呼喊張揚的名字,轉過身,看到了和顧養養站在一起的張揚,她嫣然笑道:“渴死我了,養養,你買水都要這麼久!張揚,給我瓶礦泉水!”
  張揚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後遞給了她,查薇喝了口水,看到展板又掛歪了,忍不住斥責道:“喂,你們這麼回事啊,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搞不定,平時吃飯的勁兒都用到哪裡了?左邊低點,左邊低點!哎!多了!笨死了你們!”
  張揚忍不住笑道:“查薇,你一女孩子什麼時候能學會溫柔一點。”
  查薇橫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叫溫柔啊?要是這世上的女孩子都跟養養一樣,是不是單調了點兒?”
  顧養養笑道:“你別拿我說事兒,我也跟溫柔挨不上。”
  江光亞從梯子上下來,一邊擦汗一邊道:“溫柔也是比出來的,養養是不怎麼溫柔,可跟查薇比,就是溫柔如水了!”
  查薇氣得舉起那瓶喝完的礦泉水瓶就朝他扔了過去,江光亞動作不怎麼利索,沒躲過去,腦門上被砸了個正著,惹得周圍人都笑了起來,查薇笑著指著江光亞道:“笨死了你!”
  江光亞歎了口氣,把地上的礦泉水瓶拾起來扔到了垃圾桶裡:“薇姐,咱得環保啊,你還是環保衛士呢。”


卷七 第680章 紅色根據地
  查薇拍了拍手道:“好了,今天就到此結束,明天上午9點,大家再過來繼續佈置!”
  剛才被查薇呼來喝去的兩名男生也走了過來,笑道:“薇姐,晚上請吃飯吧!”
  查薇道:“這幾天哪天沒請你們?真是貪心,還想讓我請客!”
  “誰讓我們薇姐大方啊!”
  江光亞在一旁笑。
  查薇道:“好,今天去紅色根據地,光亞同志請客。”
  江光亞聽到查薇把皮球踢給了自己,哭笑不得道:“薇姐,憑什麼落在我身上啊?”
  查薇笑道:“你朋友來了,你反正要請張揚吃飯,我們跟著蹭飯還不行嗎?”
  江光亞道:“張揚不是你朋友啊?”
  查薇道:“不是,他那張嘴見面就喜歡損人,我才不和他當朋友呢。”
  張揚道:“薇姐,其實我是奔著你來的!”
  查薇笑駡道:“死開,瞧你一臉的滄桑,居然厚著臉皮叫我姐!”
  周圍人都笑了起來。

江光亞提議道:“紅色根據地有點不上檔次,咱們還是金王府吧。”江光亞提出去金王府可不是因為金王府是查薇叔叔查晉北的產業,到那兒能吃白食,他是真覺著張揚大老遠來了,還是招待的隆重一點。
  張揚笑道:“我看還是別去金王府了,讓查總看到我,真以為我存心去蹭飯了。”
  查薇大咧咧道:“金王府的飯菜不好吃,還是紅色根據地夠勁兒,走!江光亞,就知道你小家子氣,我請!”
  一群同學全都跟了過來,齊聲讚美道:“薇姐一統江湖千秋萬載!”
  張大官人忍不住笑了,怎麼看著跟黑社會開堂口似的,查薇在這幫藝術學院學生中的地位儼然是一個女老大。查薇笑著向張揚解釋道:“他們開玩笑的,還不是想讓我請客!”
  又有人帶頭起哄道:“跟著薇姐混,有肉吃有酒喝,兄弟們,咱們以後為薇姐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萬死不辭!”
  顧養養笑道:“你們啊,再這麼叫小心把員警招來。”
  查薇道:“把員警招來是小事兒,萬一別人以為咱們在從事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陰謀活動就麻煩了。”
  一群人說說笑笑的向紅色根據地走去,他們口中的紅色根據地是一家農家菜館,距離青年藝術館不遠,這家飯店走的是復古懷舊風,服務員全都是紅衛兵的裝束,他們走入大門的時候,迎賓小姐來了一個標準的忠字舞動作,把張大官人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妞兒要搞突然襲擊呢。
  飯店的裝修也充滿了農家特色,成串的紅辣椒掛的到處都是,視野中紅彤彤一片,他們今晚來得晚了一些,包間從生產一隊到十八隊全都訂滿了。
  江光亞讓飯店的服務員把兩張八仙桌拼在了一起,他們就在大廳點菜吃飯。
  大廳也不叫大廳,叫曬穀場,一名穿著軍服帶著軍帽,紮著武裝帶,梳著兩條羊角辮的女服務員來到了他們的面前,手裡攥著紅寶書:“點菜嗎?”那紅寶書就是菜譜。
  查薇讓張揚點菜,張揚笑道:“我又不熟,也沒什麼忌口的,光亞點。”
  江光亞道:“雞、鴨、鵝都是現殺的,我去挑,你能不能吃辣?”
  張揚道:“隨便!”他們這桌一共十四個人,九女五男,除了張揚以外全都是藝術學院的學生,當然其中有畢業的也有沒畢業的。
  查薇挨著張揚坐了,顧養養離張揚的距離有些遠。這些同學和查薇開玩笑都習慣了,其中一名男生笑道:“薇姐,你也不給我們介紹介紹,這位是誰啊?我聽養養叫他姐夫,是咱們姐夫嗎?”
  查薇格格笑道:“再胡說,我把你嘴給扯爛!都說了,這是江光亞的好朋友……”她想介紹張揚官銜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他現在的職務,這也怨不得查薇,這廝的職務整天走馬燈般的更換,查薇也有陣子沒和他聯繫了,用手搗了張揚一下道:“你現在是什麼官了?”
  張揚笑著自我介紹道:“我叫張揚,在平海省南錫市體委工作!”
  江光亞這會兒回來了,他笑道:“張揚是南錫市體委主任!”
  多數人都感到驚奇,雖然南錫市體委主任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官,可是張揚這麼年輕就已經擔任了這樣的官職還是讓人驚訝的。
  又有人問道:“養養,怎麼你叫張揚姐夫啊?”
  顧養養向張揚看了一眼,張揚笑得很坦然,他微笑道:“沒錯啊,我是養養的姐夫!”
  查薇對其中的內情還是有所耳聞的,她皺了皺眉頭道:“我說你們這幫小子煩不煩?張揚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你們就盯著他問東問西,一個個都跟小八婆似的,今天我們的主題是歡迎南錫市體委主任張揚,我可把話說在前頭,張揚的酒量可是很厲害的,你們一定要陪他吃好喝好!”
  張揚笑道:“薇姐,你在發動群眾戰爭。”
  查薇瞪了他一眼:“呸!你別叫我姐,我聽著噁心,你比我大,憑什麼叫我姐!”
  “我是生理年齡比你大,心裡年齡比你小!”
  大家又笑了起來,年輕人在一起的時候歡笑格外多。張揚雖然也很年輕,可是因為他工作環境的緣故,在他的身邊多數都是一些心機深沉的政治人物,反而和這些同齡年輕人相處的機會並不是太多,在張揚的眼中這些年輕人單純的甚至有些幼稚,但是他們沒有機心,年輕而充滿活力,在他們的眼中世界是美好的。
  查薇的領袖作用很快就凸顯了出來,一幫男生在她的號召下開始輪番向張揚敬酒。
  張揚的酒量雖然很大,可他也架不住對方人多,更何況張大官人現在喝酒已經開始有所節制了,這種無意義的酒場對抗,張揚還是選擇退讓,他舉起酒杯道:“不成了,一個個喝下去我准保要喝醉,那啥,咱們同幹一杯,薇姐,你今兒就饒了我吧。”
  “你還亂叫啊!”如果不是這麼多同學在場,查薇准保要撲上去狠狠給張揚兩拳。
  江光亞笑道:“你不喝也行,這麼著,我們的展區還有幾個空位,正在琢磨是不是能弄點名人字畫掛上去,也好幫助我們的藝術沙龍增光添彩,張揚你幫我們寫幅字吧。”
  張揚道:“我的字登不了大雅之堂,這麼著吧,我給你們提供一幅展品,還沒來得及裱,明天我裱好了給你們送過去。”
  查薇道:“什麼作品那麼神秘,明天一早我去拿,裱畫的事情交給我。”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此時一群身穿運動服的女孩子走了進來,她們熱烈的談著什麼,其中一人看到了張揚,她驚奇的眨了眨眼睛,向張揚主動走了過來。
  因為張揚正在和江光亞說話,所以沒注意到她,查薇看到了,她對張揚還是有些瞭解的,這廝認識的漂亮女孩子多了去了,不過查薇覺著這女孩有些眼熟,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那穿著紅色運動服的女孩來到張揚身邊,微笑道:“張主任,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張大官人聽到聲音這才回過頭來,他驚喜道:“許怡,這麼巧啊!”這穿運動服的女孩正是藝術體操世界冠軍許怡,她們的訓練基地就在附近,今天訓練結束,教練准假,帶領她們這幫藝術體操隊的女運動員來這裡吃飯,想不到遇到了張揚。
  張揚叫出許怡的名字,其他人也把許怡和那個世界冠軍對上了號,查薇笑道:“真的是許怡啊,過去都在電視裡看到你,想不到真人比電視上還要漂亮!”
  許怡向張揚笑了笑道:“張主任,都是你朋友啊!”
  張揚點了點頭道:“都不是外人,要不一起吃吧。”
  江光亞很熱情的邀請道:“一起吃吧!”
  許怡笑道:“你們都十幾個人,我們那邊七八個,坐不開的。”她的教練也過來,許怡把張揚介紹給她的教練和隊友認識,因為許怡是平海省運會的形象大使,張揚對藝術體操隊的這幫隊員相當的客氣,他笑道:“吃什麼儘管點,今晚都算在我賬上。”
  許怡道:“你大老遠到京城來,怎麼好意思讓你買單。”
  張揚笑道:“沒事兒,我有大財東支持!”他朝查薇看去,查薇卻笑盈盈看著江光亞,江光亞慷慨道:“我來買單,今晚的消費都算在我賬上。”
  許怡也沒和張揚他們客氣,說了聲謝謝,和她的隊友教練一起去吃飯了。他們來的雖然晚,可結束卻在張揚他們之前,體操隊有著嚴格的規定,隊員不能太晚返回基地,江光亞讓服務員把賬算在他的身上,許怡又專程過來道謝。
  查薇笑道:“別客氣了,我們這些人都喜歡看你的比賽,平時想請你吃飯都沒機會。”
  許怡笑道:“我們平時訓練任務比較重,所以沒多少時間出來。”
  查薇拿出一遝入場券送給許怡,提出邀請道:“我們的藝術展在這個週三開始,有時間一起過來捧捧場!”查薇這個邀請有些突兀,不過許怡還是笑著答應了下來。
  張揚本來有些奇怪,查薇和許怡又不是很熟為什麼要邀請她來參加他們的藝術沙龍,查薇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解釋了真正的原因,查薇道:“我真的有些擔心,好不容易才把藝術沙龍辦了起來,要是到時候沒有人過來捧場怎麼辦?”
  江光亞道:“沒有人來,我們就自己給自己捧場,咱們辦沙龍只是為了展示自己,又不是要人捧場。”
  張揚道:“這話我不贊同,你們辦沙龍,展示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獲得外界的認可,如果沒人來,辛苦肯定白費,這麼著吧,到時候,我組織一些人過來捧場。”別的不敢說,張揚組織一些平海的駐京辦工作人員過來捧場還是沒問題的。
  顧養養道:“也沒你們說得那麼悲觀,單單是學校裡的同學,過來捧場的就有好幾百人。”
  查薇道:“我回頭再聯繫聯繫媒體方面,爭取幫我們多宣傳宣傳。”
  最近這段時間,張揚在事實上已經扮演者南錫駐京辦主任的事情,市里到現在仍然沒有決定駐京辦主任的人選,主要是因為史學榮涉及貪污案,這三個駐京辦副主任也都被調查,如果他們三人與史學榮案無關,那麼新的駐京辦主任將很可能在他們中間產生,如果他們也有問題,駐京辦主任肯定要從南錫重新委派。
  張揚反正也要在京城避避風頭,也不介意再充當一次救火隊員。
  駐京辦上上下下對張揚這位欽差大臣還是表現出相當的尊敬,張揚在處理史學榮自殺事件上表現出的果斷和堅決明顯把吳明給比了下去。
  原本為市委副吳明準備的房間和辦公室現在已經為張大官人所用,張揚坐在辦公室內,三位駐京辦副主任都坐在沙發上聽他分派工作。
  張揚道:“史學榮的遺體已經火化了,我剛才和李鳳霞談過,她同意今天下午帶著骨灰返回南錫。”他向王毅看了一眼:“王副主,汽車準備好了嗎?”
  王毅點了點頭道:“已經安排好了,咱們駐京辦的商務車把李經理送回去。”
  張揚的目光望向苗慧茹道:“苗副主任,就辛苦你一趟,你和咱們駐京辦的兩位工作人員一起負責把李鳳霞護送回南錫。”
  苗慧茹心裡很不情願,她咬了咬嘴唇道:“我身體不好,這一路長途跋涉的,可能吃不消,再說了……我一個女同志,我害怕和死人呆在一起。”
  張揚道:“什麼死人?骨灰而已,你一個員怎麼那麼迷信?”
  苗慧茹道:“張主任,不是我不想去,我真害怕,你想想,李鳳霞發起瘋來什麼都豁得出去,我一個女人家怎麼制得住她?”苗慧茹不想去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她和史學榮之間有曖昧,雖然當初是處於政治目的,史學榮的自殺並沒有讓她感覺到太多的悲傷,可心中難免會產生一些陰影,所以她才會提出異議。

張揚道:“你是女人,李鳳霞不是女人?正因為你是女人所以才讓你去,你們之間溝通也方便一些,你害怕她發瘋,同行的還有一名司機,兩名咱們駐京辦的同志,都是男同志,你怕什麼?”
  苗慧茹咬了咬嘴唇,她的確拿不出讓人信服的理由。
  張揚對苗慧茹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加上這女人在吳明住院之後表現的很殷勤,這就讓張揚更加的反感,王毅偷偷告訴他苗慧茹和史學榮有曖昧的事情之後,張揚就更堅定了把這女人先發回南錫的決心,苗慧茹回南錫之後不久,就會有紀委找她瞭解相關情況。
  張揚道:“去準備吧,記住,一定要把李鳳霞平安護送到南錫。”
  苗慧茹心中極其不悅的站起身來,可是現在市里把張揚派來,吳明有病了,張揚擁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她只能服從。
  苗慧茹離去之後,張揚又道:“于副主任,這兩天你抽空把駐京辦這兩年的帳目整理一下,紀委現在盯著駐京辦的事情,如果有問題我們還是自己先發現。”
  于海林點了點頭道:“張主任,我明白了!”
  張揚讓于海林負責這件事而不是王毅,是因為負責財務的王琴就是王毅的親侄女,身為駐京辦副主任的王毅當然不適合去負責這件事。
  張揚道:“史學榮的問題就到此結束,市里讓我來就是為了解決史學榮自殺的問題,儘量不要把這件事鬧大,避免造成惡劣的影響,現在死者家屬的情緒已經基本平復,李鳳霞也帶著史學榮的骨灰返回南錫,我的任務就算基本上完成了。”聽他話裡的意思好像是臨別贈言。
  王毅趕緊道:“張主任,你是我們的主心骨,您可不能對駐京辦撒手不管啊!”這廝也是一個玲瓏人物,意識到張揚的影響力,開始有意拍張揚的馬屁。
  于海林聽到王毅拍馬屁,他也不甘落後:“張主任,幸虧您來了,不然我們都壓不住場面,換成誰來都不行,現在史主任的事情雖然告一段落了,可駐京辦上上下下仍然人心惶惶的,大家心裡都不踏實,有您在這兒坐鎮,我們才能安心。”
  張大官人心說你們這倆貨也不是什麼好鳥,嘴上這麼說,心裡巴不得我趕緊走人呢。張揚順著他們的話道:“我也沒說現在就走,按照市里的要求,我還會在京城呆一段時間。”
  此言一出,于海林和王毅都傻眼了,本來以為張揚要走了,搞了半天,這廝消遣他們呢。他們兩人對張揚敬都是放在嘴上,心底對張揚是充滿提防和忌憚的,張揚是處級幹部,加上他之前就有過春陽駐京辦的工作經歷,擔任駐京辦主任肯定是綽綽有餘,上級派他過來處理駐京辦的事情,恐怕不僅僅是派了個救火隊員過來,市里讓他擔任駐京辦主任也很有可能。
  官場中人,產生仇恨和矛盾的最常見原因就是利益衝突,如果張揚擔任駐京辦主任,他們兩人就沒戲了,張揚就是他們政治上的攔路虎,不過他們心裡雖然有想法,可是他們並不恨張揚,不敢恨,在政治上他們根本無法和張揚相提並論,拋開張揚身後的諸般背景不提,單單是張揚自身的實力已經讓他們難以望其項背。
  張揚當然看出了他們瞬間流露出的失落,他微笑道:“等市里確定了駐京辦的領導人選,我馬上就走,在此之前,我希望能夠幫助駐京辦平穩的過度,一切都在穩定中進行,你們可要好好的幫助我。”
  這次於海林率先表態道:“一定!”
  張揚拿出一遝藝術沙龍的門票遞給王毅:“給咱們單位的同事發下去,這兩天因為史主任的事情搞得太壓抑了,週三一起去看藝術展,放鬆一下心情,提高一下品味,展覽結束之後,再搞個會餐!增進增進同志間的感情。”
  王毅答應了一聲拿起票去了,他有些納悶張揚為什麼要組織大家參觀藝術沙龍,卻不知張大官人是幫查薇他們拉點人氣的。
  王毅走後,張揚把于海林單獨留了下來。
  于海林猜到張揚有話對自己說,在張揚的注視下,于海林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雙手夾在膝蓋裡,一點領導幹部的氣質都沒有。
  張揚道:“于副主任,知道我為什麼要讓苗慧茹去南錫嗎?”
  于海林只是笑,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回答,所以微笑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張揚道:“我來到南錫駐京辦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我聽說了一些傳言,于副主任,反正這裡只有咱們兩個人,我隨便問問,你要是知道什麼就跟我說說,要是不知道就一笑置之。”
  于海林的心裡頓時有些緊張,他低聲道:“張主任,您問吧,我只要是知道的情況一定如實向您彙報。”
  張揚道:“聽說苗慧茹和駐京辦的某位主任關係走得很近,不會是你吧?”
  于海林吃了一驚,他壓根也沒想到張揚會這麼問,趕緊搖頭否決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和她平時都不怎麼說話。”不是他不假,可他說和苗慧茹平時都不怎麼說話就有些想竭力脫開干係了。
  張揚笑道:“不是你,那就是王毅和史學榮中的一個了,回頭我再去問問王毅。”張揚玩起了排除法,這種手法雖然不太高明,可是十分的有效,于海林知道張揚肯定得到了一些情況,與其等王毅告訴他,不如自己告訴他,至少還能落個人情,于海林裝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張主任,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不過,我也沒多少證據,我們史主任生前挺欣賞苗副主任的。她的副主任,就是史主任幫忙爭取來的。”一句話就把苗慧茹徹底給賣出來了。
  是不是出賣一個人需要經過一番猶豫,需要鼓足勇氣,可是當出賣之後,一切就變得自然而順暢了起來,于海林道:“張主任,史主任在權力上抓得很緊,駐京辦他說一不二,我們這些人說的好聽是副主任,其實跟辦事員沒啥分別。”
  張揚笑了笑道:“我聽說了,你們超過五百塊的票據都得要經過他親筆簽字。”
  “可不是嘛,不過苗慧茹比我們的許可權大一些。”于海林說完,很小心的問道:“張主任,史學榮這次的問題是不是很大?”
  張揚道:“具體的情況還在調查中,我只知道他和前市委徐光然貪污案有關。海林同志,要是你知道什麼情況,趕緊向組織反映,千萬不要隱瞞,現在正是需要你們表現的時候。”
  于海林道:“張主任,有件事可能您不知道,王琴是最近才到駐京辦擔任的會計,過去負責財務的是趙豔梅,她去年去了澳大利亞。”
  張揚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駐京辦這麼複雜,他皺了皺眉頭道:“這麼說很多的內幕都在趙豔梅的手裡?”
  于海林道:“我也不清楚,反正財務歷來只對史主任一個人負責,我也知道駐京辦存在著一些問題,我們的接待費用一直都是平海各個駐京辦最高的,接待市級領導的房間規格很高,套房內全套的紅木傢俱,這些傢俱,當初的購買價都超出市場價一倍多,我們的採購一直以來都是苗慧茹負責……”于海林一打開話匣子就滔滔不絕的說了下去,張揚聽得很認真,也從于海林的話中把握到了幾件重要的事情,一是史學榮利用駐京辦特殊的工作性質,在購物和招待費用上存在巨大的問題,二是史學榮和苗慧茹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聽于海林的意思,苗慧茹保持不正當關係的物件不止史學榮一個,至於其他人,于海林沒說,估計肯定是市里的某位重要人物。
  張揚最想不通的是史學榮貪污受賄中飽私囊,他老婆李鳳霞竟然對此毫無覺察。
  于海林道:“史學榮兩口子對外宣稱感情很好,那都是在做戲給外面的人看,史學榮平時很少回家,他老婆也從不到駐京辦來,至少我在駐京辦工作這麼些年,這次是第一次見到她過來,不過他們演的很好,整天都把對方掛在嘴上,外界都以為他們感情好,其實壓根就是貌合神離。”
  張揚道:“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于海林有些不好意思道:“張主任,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而且史學榮剛死,我在他背後論人是非也有點不好啊。”
  張揚道:“這不是論人是非,是實事求是,你身為駐京辦副主任,你要對南錫市全體領導負責,要對南錫人民負責,既然看出了史學榮的問題,為什麼不反應?”
  于海林沒說話。
  張揚卻忽然意識到,史學榮這次出問題搞不好就是內部舉報,于海林是不是也在其中起到了作用?張揚道:“海林同志,史學榮雖然畏罪自殺了,可是他已經帶給南錫駐京辦,帶給南錫人民巨大的危害,你要配合紀檢委部門,把這件事調查清楚,爭取早點解決史學榮遺留下來的問題。”
  于海林道:“張主任,你放心,我一定會把我知道的全部情況上報給紀委。”

有暇請給我六朝,多謝。
[email protected]

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前往最後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