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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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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不禁為楚嫣然的異想天開而叫好,臉上帶著淡淡笑意道:“副主任沒啥希望,不過我還缺個生活秘書,你不妨考慮一下!”
  楚嫣然紅著臉兒啐道:“跟你這種人當秘書,簡直是與狼共舞!”
  “你都與狼共眠過好幾回了,共舞還害怕啊?咱玩的就是心跳,趁著年輕多考驗考驗自己的意志,搞不好咱倆還真能撞擊出燦爛的愛情火花!”
  “跟你這殘次品?”楚嫣然瞪大了眼睛。
  張揚也瞪大了眼睛:“都說過了,咱不帶這麼傷人自尊的!”
  楚嫣然笑眯眯端起了酒杯:“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喜歡跟你聊天?”
  張揚搖了搖頭。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感覺到自己的人性的光輝多麼高尚多麼偉大,我才會感覺到生活特別有意義,這就是對比!”
  張揚笑了:“沖著你這句話,總有一天我要仔仔細細的研究一下你的生理構造,到底哪兒比我高貴!”
  楚嫣然吃驚的再度睜大了眼睛,這廝真是無恥啊,這麼不要臉皮的話也能夠說出,人家還是一個女孩子呢!她端起那杯可樂就想朝張揚的臉上潑去,可是酒杯舉到半空中卻又突然轉變了想法,微笑道:“我知道你就是想惹我生氣,我偏不讓你如意!”
  兩人唇槍舌劍的鬥著,可是心中都沒有真正要生氣的意思,張揚雖然不停用語言擾楚嫣然,可楚嫣然也非泛泛之輩,處變不驚的應付著,越是如此,張揚反倒沒了說下去的興致,再說畢竟楚嫣然還是個女孩兒,有些話畢竟不能說得太露骨,含蓄那叫幽默,太露骨了那就是低俗,咱張大官人好歹也是國家幹部,凡事兒都要講究一個層次。
  兩人吃飽喝足離開清台山莊的時候,才發現楚嫣然那輛牧馬人四條輪胎都讓人給紮了,楚嫣然這個鬱悶啊,剛才她還在鄉政府把張揚的輪胎紮了,想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就輪到了自己身上,而且這次是被人紮了四條輪胎,真是報應嗎?
  張揚卻不這麼認為,汽車停在清台山莊外,出了事自然要找孫滿囤,孫滿囤也是一臉的無辜,他一直在廚房裡忙活,哪能想到有人會在外面紮輪胎,而且這種事過去也從來沒有發生過。
  張揚幾乎能夠斷定一定是有人故意在搗鬼,可他又沒有抓人現形,看來只能自認倒楣了,拿了楚嫣然的手機想給杜宇峰打電話,卻發現手機信號微弱。只能借孫滿囤家的電話打了一個杜宇峰倒是痛快,聽說這事兒,二話沒說就答應過來。
  剛才盯著張揚看得那位又走了出來,看著牧馬人的四條癟癟的輪胎,嘿嘿笑了一聲,楚嫣然正在鬱悶呢,聽出他笑聲中充滿幸災樂禍的味道,心中自然有些不樂意了,美眸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笑什麼笑?有毛病啊?”
  那人冷嘲熱諷道:“年輕人性子不要太狂傲,否則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楚嫣然也是個不饒人的性子,聽他這句話就惱了:“你說什麼?”
  張揚原本就在氣頭上,聽到這廝居然說起了風涼話,更何況在美女的面前,張大官人無論如何也不想失了面子,冷笑著攔住他的去路道:“我說你這人怎麼說話一點口德都沒有?”

卷一 第051章 有錢不是萬能的
  那人呵呵笑了一聲:“小子,你很囂張啊!”
  張揚也看出來了,人家分明是主動挑事的,這黑山子鄉敢跟自己當面較真的還真不多,張揚正在考慮是不是要給他點教訓的時候,這青年先向他出手了,他揮手向張揚推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張揚從他起手的架勢,和雙腳的站位就已經看出,敢情這廝是個高手啊。
  對方出手的速度開始很慢,可是距離張揚還有兩寸左右的時候右肩微沉,腰胯一擰猛然發力。張揚做了一個不顯眼的沉肩動作,向後一縮,卸去了多方手上大部分的力量,左手一個反切搭在對方的臂膀上,右拳向他的下頜擊去。
  青年人左手攤開,擋在喉頭前抵住張揚的拳頭,膝蓋頂向張揚的小腹,他的這幾次出手全都是近身搏擊,而且融入了內家拳的內勁,張揚用腿擋住他的膝蓋,身體向前傾斜,以右肩撞擊在他的胸口,同時雙手猛然發力,青年人再也無法化解張揚一連串的動作,身體蹬蹬蹬向後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穩了,雖然如此,已經十分難得,他的目光中流露出驚愕和憤怒混雜的神情,正要再度沖上去,忽然聽到一個沉穩的聲音道:“複生,住手!”
  一名身穿灰色中山裝的中年男子從後方走了過來,他向張揚抱拳道:“這位小兄弟,真是不好意思,我徒弟不懂事,多有得罪!”
  張揚看到人家上來就給自己道歉,自然也要表現出一定的風度,微笑道:“你徒弟功夫不錯啊!”心中對這名中年人不由得高看了一眼,他的徒弟都有這樣的水準,想必師父一定更厲害了,看來這黑山子鄉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孫滿囤看到發生了爭執,慌忙跑了過來,站在兩人身邊道:“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他把張揚和那名中年人介紹給對方,原來那名中年人叫梁百川,是春陽西樓鄉人,在春陽開了一間百川武校,也是江城形意拳協會的會長,在江城武學界可是大大的有名,剛才那名挑事的年輕人是他的徒弟嚴複生。
  張揚暗想自己沒怎麼得罪過這兩位,怎麼嚴複生上來就對自己出手啊。
  梁百川看了看吉普車癟癟的四條輪胎,馬上變得臉色鐵青,他怒視嚴複生道:“是你幹的嗎?”
  嚴複生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惶恐之色,他們這些學武的師門規矩很嚴,假如敢做這種事情,一定會遭到師父的嚴懲。
  張揚也沒有跟他們過不去的念想,知道像梁百川這種武林知名人士手下弟子眾多,如果跟他結下樑子,恐怕以後會麻煩不斷,咱張大官人畢竟是體制中人,總不能三天兩頭跟人打架不是?
  楚嫣然卻是不依不饒,她指著嚴複生道:“我看車胎就是你給紮的,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嚴複生的面孔漲紅了:“我沒幹!”
  梁百川最清楚自己這個徒弟的脾氣,嚴複生雖然性情急躁了一些,可是為人十分誠實,既然他說沒做,就一定沒做過,他微笑道:“這位小姑娘,我相信複生的人品,這種雞鳴狗盜的下作事情不會做!”
  楚嫣然冷冷道:“你是他師父當然像著他說話,說不定是你們串通一氣幹得!”
  這麼一說,梁百川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這時候從房內又出來了四名青年漢子,全都是梁百川的徒弟,楚嫣然剛才的話剛巧被他們聽到,這些人自然不能容忍有人侮辱他們的師父,一個個憤然上前把張揚和楚嫣然圍了起來。
  張揚雖然不想惹事,可也從來都不是個怕事的主兒,看到這幫人氣勢洶洶的圍了上來,臉上的笑容也頓時隱去,目光也變得冷漠起來。
  梁百川怒道:“幹什麼?都給我滾蛋,這兒有你們事情嗎?”
  五名徒弟全都耷拉下了腦袋,房間內又出來一位中年人,看著年紀有五十多歲,比梁百川還要大一些,搞清了事情的起因,不禁笑道:“這位小兄弟,我可以幫著他們證明,他們絕不會這麼做!”
  楚嫣然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幫著證明?你有資格嗎?”
  中年人被她搶白的有些尷尬,笑了笑道:“我們學武之人最厭惡的就是做這種下作的事情,平時師父對我們的要求都很嚴格,這種事情我們絕不會做!我想一定是誤會!”
  孫滿囤湊了上來,滿臉笑容道:“祝鄉長您怎麼也出來了?”
  張揚愣了愣,孫滿囤向他介紹道:“這位是西樓鄉的祝鄉長!”
  張揚的腦子裡迅速運轉起來,他忽然想起王博雄臨行前說過,接替他位置的是西樓鄉鄉長祝慶民,我靠,不會這麼巧吧,祝慶民居然跑到這裡吃驢肉,而且還是位武林中人,麻痹的咋什麼巧事都讓我遇到了呢。
  祝慶民知道張揚的身份之後,也是滿臉笑容,他已經接到了縣裡組織部的通知,西樓鄉的工作也已經完全交代清楚,這兩天就要到黑山子上任,梁百川是他形意拳的師父,這幫師兄弟鬧著讓他請客,祝慶民一口應承下來,黑山子清台山莊的驢肉極有名氣,所以經人提議就來到了這兒,誰想到遇到了這檔子事。
  張揚知道祝慶民的身份之後,自然打消了繼續追究下去的念頭,笑了笑道:“算了,既然是誤會,給大家添麻煩了!”
  楚嫣然還想追究,卻被張揚拖著向外走去。
  祝慶民到底是政府裡的,心思比別人要縝密許多,他搭著嚴複生的肩膀,低聲問:“五師弟,怎麼回事兒?”
  嚴複生紅著臉道:“反正不是我幹的!”
  祝慶民從他這句話中已經聽出,就算嚴複生沒幹,他一定也知道是誰幹的。他也不好繼續追問,勸幾位師兄弟師父回去繼續喝酒。
  張揚經過那幾輛小汽車前,楚嫣然憤怒的甩開他手臂道:“一定是他們幹的,你怎麼搞得,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怕事兒?”
  “我不是怕事兒,咱不是沒證據嗎?”張揚說話的時候目光忽然落在那輛豐田佳美上,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名字……刁德志,不錯,上次因為在電視臺對海蘭出言不遜被他狠狠教訓了一頓的那個農民企業家,當時張揚砸他車的時候就是這輛,張揚又想起祝慶民從西樓鄉來,刁德志的酒廠也開在西樓鄉,幾件事聯繫在了一起,越想這件事越是蹊蹺,張揚一把拉住楚嫣然,轉身向裡面走去,楚嫣然生氣道:“幹什麼?”
  張揚猜得沒錯,祝慶民他們來這裡吃飯正是刁德志安排的,刁德志也在裡面坐著,自從上次在電視臺挨打之後,這廝便感覺到自己的那幾個保鏢水準太差,這次安排吃飯,一是為了給祝慶民送行,二是為了求梁百川給他介紹幾個厲害的徒弟當保鏢,誰成想冤家路窄,在這兒遇到了張揚,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這廝借著上廁所的功夫就把楚嫣然的車胎全都給紮了。
  至於嚴複生已經動了去刁德志那裡打工的心思,看到刁德志紮張揚的車胎,非但沒有過問,聽說其中詳情之後,反而存了要給刁德志出氣的心思,只是他沒有想到張揚的功夫會這麼厲害,沒教訓成張揚,反而讓張揚教訓了一頓。
  一桌人只有刁德志和嚴複生心知肚明,因為剛才的插曲,酒桌上原本熱烈的氣氛就變得冷清了許多,在座的雖然祝慶民的官職最高,可是梁百川是師父,凡事自然要以他為主,梁百川顯然也沒有了喝下去的心境,淡淡笑了笑道:“咱們走吧!”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房門被輕輕敲響了,張揚牽著楚嫣然的手臂走了進來,微笑道:“對不起了幾位,剛才我朋友性子躁,冒犯了大家。”他的目光已經落在坐在角落的刁德志身上。
  刁德志看到張揚進來,一張臉刷的一下變白了,慌忙把頭低下去,試圖逃過張揚的目光,只可惜已經晚了。
  梁百川笑著站起身道:“小張主任,事情都已經說開了,沒必要道歉了,呵呵!”
  祝慶民卻已經留意到張揚的目光所向,刁德志的驚慌自然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心中稍一琢磨,這件事已經明白了八九分。
  張揚道:“刁老闆,這麼巧啊,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刁德志聽到他喊自己,嚇得聯手裡的酒杯都握不住,噹啷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張揚微微一笑,當著祝慶民的面也沒有點破,點了點頭道:“大家吃好喝好!”帶著楚嫣然轉身離去。
  梁百川被張揚的舉動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有些錯愕的向祝慶民道:“他什麼意思?”
  祝慶民淡淡笑了笑,目光向刁德志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道:“刁老闆,說說怎麼回事兒?”
  杜宇峰在半個小時後來到了清台山莊,看到牧馬人四條癟癟的輪胎不禁笑了起來,他隨車帶了補胎的工具,最近儼然成了楚嫣然的專職修車工。
  杜宇峰笑道:“得罪人了吧?”
  張揚點了點頭,低聲道:“新任鄉黨委書記祝慶民在裡面!”
  杜宇峰微微一怔,張揚這才把刁德志的事情說了,杜宇峰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這個農民企業家報復心還挺重。
  張揚低聲道:“我饒不了他,可今兒就算了,怎麼也要給人家祝書記一點面子。”
  兩人這邊嘀咕著呢,梁百川和祝慶民陪著滿臉慚愧的刁德志走了過來,杜宇峰和張揚起身跟祝慶民打了一個招呼,祝慶民指了指刁德志道:“刁老闆有話跟你說!”
  刁德志滿臉通紅,目光都不敢看張揚了,聲如蚊蚋道:“小張主任,不好意思啊,這……這事兒是我幹的……”
  楚嫣然從一旁走了過來,憤然道:“你這人怎麼那麼齷齪,一個大男人盡幹些下三濫的事情?”
  刁德志頭垂得更低,如果不是梁百川和祝慶民逼著他來,他才不樂意承認這件事呢。
  張揚表現的頗為大度,笑道:“算了,過去咱倆有過不快,你戳了四條輪胎也算是撒氣了,大家互不相欠,過去的那點事兒全都一筆勾銷。”這廝的確沒有跟刁德志這種小人物計較的想法,不過還不至於讓他表現的如此大度,真正的原因是祝慶民在場,人家既然都主動做出了這一步,自己怎麼也要給祝慶民一些面子,雖然說他現在已經是招商辦的副主任,可編制上還是屬於黑山子鄉,人家祝書記是他名正言順的領導。
  祝慶民對張揚的大度也表示滿意,作為黑山子鄉的新任書記祝慶民自然要提前瞭解一些黑山子鄉的內部情況,有人就特地向他指出,這位計生辦的小張主任是個背景深厚的主兒,其實單從張揚還兼職縣招商辦副主任就能夠看出。祝慶民屬於那種在仕途上不思進取的人,到了他這種年紀就是想進取也沒有什麼機會,所以祝慶民平時對於武功的興趣比起政治更加濃厚一些,是春陽縣諸多鄉幹部中最特別的一個。
  梁百川之所以逼著刁德志出來認錯,那是因為他生性正直,眼睛裡揉不得沙子,武林中人想要解決爭端和矛盾,必須堂堂正正的提出挑戰,這種齷齪的事情只能讓自己蒙羞,他剛才已經見識過張揚的出手,可以肯定的是,張揚的武功應該不在自己之下,梁百川不由得起了切磋的心思,等雙方說開這件事之後,就提出:“小張主任,有時間的話,咱倆伸伸手!”武林中人伸伸手就是切磋切磋的意思。
  張揚也明白人家說伸伸手並不是挑釁,是真心實意的想跟自己切磋,他笑了笑:“等下次有機會吧,您是祝書記的師父,我這心裡可真的有點嘀咕。”
  祝慶民笑了起來:“小張主任,如果不是我這個身份敏感,我還真想找你討教討教!”

杜宇峰心中暗樂,想不到這個鄉黨委書記江湖氣那麼重。
  所有人中最不高興的要數楚嫣然了,回黑山子鄉去的路上俏臉都冷冰冰的,幾乎每次來黑山子鄉都遇到事情,先是被追墜崖,然後又被人劫持,現在又發生了這檔子事,難道這黑山子鄉跟她天生相克嗎?
  張揚拿著楚嫣然的名片反復看著,忽然靈機一動,這丫頭既然有錢沒處花,自己又是招商辦副主任,不如讓她給春陽投點資,這也算是自己的政績啊,他把心中的想法說了,楚嫣然倒沒什麼意見,她輕聲道:“等我回去跟林阿姨商量商量,看看這件事可行嗎。”
  張揚打包票道:“你告訴她,只要來春陽投資,我就會給你們最優惠的政策。”
  楚嫣然最看不得他的官僚模樣,忍不住打擊他道:“一個招商辦的副主任恐怕還做不了這樣的主吧?”
  “我發現你在打擊我的時候特興奮,是不是特有快感?”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德性!”
  “晚上還在這兒過夜嗎?要是不走,我得趕緊回去曬曬被子!”
  楚嫣然俏臉微熱,咬了咬下唇:“我待會兒就回荊山,明天跟林阿姨去海南玩,估計要呆上一個月。”
  張揚誇張的松了口氣:“我還當一去不回呢,一個月啊,這麼久!我要是想你怎麼辦?”
  楚嫣然一顆芳心沒來由跳了一下,臉上卻帶著戲謔的表情道:“這世上還有能讓你張大官人惦記的人?”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本將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這世上多情的人是最不幸的!”
  楚嫣然咯咯笑了起來:“你有病,你真的有病!”
  張揚感到無奈,自己挺鄭重的真情表白怎麼落在楚嫣然耳朵裡就成了笑話?自己看起來真的沒有誠意嗎?
  安語晨勇闖上清河村的事情終究還是讓安志遠知道了,安志遠對孫女的自作主張感到很生氣,安語晨的行為等於得罪了上清河村的所有人,安志遠雖然年逾古稀,可是頭腦卻並不糊塗,他知道自己父親當年在清臺山一帶的口碑並不好,從他瞭解的種種情況來看,家鄉人對他的歡迎程度跟官方的步調並不一致,孫女的魯莽行為無疑將加重鄉里對他們安家的抵觸情緒。
  安志遠找到張揚,一是為安語晨的行為表示歉意,二是為了詢問關於墓地和牌坊的事情。
  有了安語晨的事情作為鋪墊,張揚在這件事的處理上顯然主動了許多,臉上露出些許為難的表情,對安老道:“安老,原本這件事我和劉支書都已經商量好了,可是誰成想中途又出了這件事,上清河村傷了二十多人,我好不容易才將他們的情緒給穩定下來,現在提出這件事恐怕不太合適吧?”
  安志遠歎了口氣道:“再有半個多月就是我父親的周年忌日,我想抓緊把這件事給辦了,完成多年來的一個心願,小張主任,你無論如何都要幫我這個忙,至於那些村民的醫藥費,我可以全部負責,而且這件事只要能夠順利實施,我會出資為鄉里修路。”
  張揚心說你這個老狐狸啊,我真正關心的是你來不來春陽投資,修路算什麼?毛毛雨的事情,你別想那麼容易就打發我。他喝了口茶,把話題引到投資的事情上:“安老,投資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安志遠皺了皺眉頭,這小子雖然年輕可是狡猾得很,居然把投資跟墓地的事情聯繫在了一起,安志遠有些不高興,他很討厭別人勉強他做事情,而張揚分明在利用墓地的事情想讓他在春陽投資。安志遠低聲道:“張揚,我一直把你當成可以相處的小朋友,所以很多事情我寧願繞開上面,直接跟你聯繫,其實只要我對縣裡說一句,要那塊墓地應該不難吧?”
  張揚點了點頭,的確,以安志遠今時今日的影響力,只要他提出要求,縣裡肯定會給他一路綠燈,張揚微笑道:“可安老也應該知道一句話,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忽視群眾的力量,假如做不通上清河村那些老百姓的思想工作,以後的麻煩事肯定會很多,安老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這裡吧?”
  安志遠知道張揚所說的都是實情。
  張揚道:“現在這件事遇到了點麻煩,他們村裡提出這墓地的選址有問題,在小清河的上游,他們害怕壞了村子裡的風水。”
  安志遠道:“我可以在經濟上補償他們,而且我可以請最好的風水師來!”
  “安老,有錢不是萬能的!這世上有很多人不在乎錢,而且許多事情是錢辦不成的。”
  安志遠實話實說道:“我的幾個助手考察了江城各地的經濟狀況,根據綜合分析,至少目前的江城並不符合我們投資的條件。”這句話等於徹底回絕了張揚對他投資的邀請。
  張揚心裡這個鬱悶,合著你什麼都不想為家鄉奉獻,只想著向外索取,到底是土匪的兒子,真是自私自利啊!沒了投資張大官人就沒有了政績,沒有了政績,他就很難獲得提升,張揚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也不禁有些情緒:“安老,家鄉對您老還是很有誠意的。”
  “誠意代表不了生意,做生意必須全盤考慮投入和產出,必須考慮到利益的問題,我不可以為了自己的私人感情,就讓整個集團陪著我去冒險,就拿整個家族的生意當成兒戲!”
  張揚沉思了一會兒,安老的話的確很有道理,雖然人家有錢,雖然人家出生于春陽,可沒理由讓人家拿出錢來投資家鄉啊?張揚低聲道:“安老的決定我能理解,墓地的事情我儘量幫助辦妥,可是為孫二娘立牌坊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暫時緩一緩。”
  安志遠原本以為張揚聽到自己不投資要徹底拒絕他的,想不到張揚居然這樣說,感覺上有些錯愕。
  張揚這才把劉傳魁反對的始末說給安志遠聽,安志遠明白了,原來自己的這個二娘是劉傳魁的殺父仇人,設身處地的為人家想想,劉傳魁的確咽不下這口氣,他低聲道:“張揚,可不可以安排我和劉支書見個面?”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對張揚來說也沒啥難度,他當時就開車帶著安志遠來到了上清河村。
  劉傳魁對安志遠的來訪感到很錯愕,很長的時間內都是叼著個旱煙用力的吧嗒著,其實他跟安志遠之間的仇恨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志遠的二娘把他爹給炸死了,外面都知道他爹是想去見義勇為的,可劉傳魁自己心裡清楚,當年他娘不止一次抱怨過,他爹也不是個好東西,覬覦孫二娘的姿色,原本是想偷窺來著,誰想到一顆手榴彈把他捎進去了,可無論他爹的動機如何,孫二娘是他的殺父仇人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張揚為他們兩個相互介紹之後,安志遠率先打破了僵局,微笑道:“劉支書,我這次過來專程為了我孫女的事情道歉的,她年輕衝動不懂事,所以才會得罪了這麼多的鄉親,你放心,我會負責他們的醫藥費用。”
  劉傳魁吐出一團煙霧,雙目看著地下。
  安志遠道:“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願望,想把我父親和我二娘合葬在一起,可是因為多年來沒有找到父親的墳墓,所以才耽擱到現在,我知道離開家鄉這麼多年,一回來就給鄉親們添麻煩是不對的,可是作為他的兒子,我必須要為父母做些事。”他說得很動情。
  劉傳魁用力抽了一口旱煙道:“你爹是土匪,俺不能讓他的墳壞了俺們村的風水!”
  旁聽的張揚心中暗樂,劉支書真是直爽啊,這廝之所以痛痛快快把安老帶過來,目的就是讓劉傳魁回絕他,反正安志遠已經決定不投資了,自己也沒必要為了他的事情白費力氣,讓劉支書一口回絕了他不是更好!
  安志遠點了點頭道:“不錯,俺爹是土匪,可是他老人家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什麼過錯早已經成為了歷史,如果劉支書答應把那塊地給我,我會為上清河村修建道路,還會出一筆錢改善你們的生活條件,你看怎麼樣?”
  “俺們不缺錢!”劉傳魁冷冷道,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有錢人自以為有錢就可以辦成一切,咱山裡人雖說窮,可有的是骨氣。
  安志遠求助的看著張揚,張揚其實也蠻同情這老頭兒的,大老遠從香港跑過來就是為了把他爹娘埋在一起,想不到這個願望都得不倒滿足。
  張揚向劉傳魁道:“劉支書,安老已經決定不立牌坊了,你看那墓地的事兒……”
  劉傳魁毅然決然的搖了搖頭道:“俺不能拿全村千把口子的將來當賭注,安大鬍子是土匪,他要是埋在那兒,俺們村的風水全都毀了,村子的靈氣沒了,以後這子子孫孫的該怎麼辦?要不你們去村東選塊地兒,我做主劃給你們!”
  安志遠神情落寞的走出了上清河村村委會。
  望著安老落寞的背影,張揚感到有些於心不忍,追上去道:“安老,我送你回去!”
  安志遠搖了搖頭,他擺了擺手:“我想一個人靜靜!”慢慢向青雲峰的方向走去。
  張揚看著這老頭兒無精打采的走遠,總擔心這老頭兒出了什麼事情,可冒冒然跟上去又害怕安志遠生氣,等了一會兒方才跟了上去,問了從山上下來的村民才知道安志遠果然上山了,不用問他肯定去他父親的墳前了,張揚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上山走一趟,畢竟自己這個招商辦副主任,招商的唯一目標就是安志遠,他投資與否還是小事,假如安老出了什麼差錯,這筆帳恐怕要記在他的頭上,畢竟老人家年紀這麼大了,凡事還是多照顧他一點。
  以張揚的速度爬到青雲竹海也需要一個多小時,讓他奇怪的是,這一路上居然沒有追上安老,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爬山的速度那還真不是蓋的,看來安大鬍子的後代個個血脈中都流淌著彪悍的血液。

卷一 第052章 做官與做事
  路過陳崇山石屋的時候,看到陳崇山在門口太陽地下編著竹簍,於是上前跟他打了個招呼,陳崇山笑道:“來找安志遠的?”
  張揚點了點頭:“陳大爺,他來了嗎?”
  陳崇山點了點頭道:“過去一會兒了,剛才我想跟他打招呼來著,可是看到他心不在焉的就沒打擾他。”
  張揚暗自奇怪,想不到這老頭兒的腳程還真是快,陳崇山指了指對面的石碾子示意張揚坐下,張揚搖了搖頭道:“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想去竹林裡看看!”
  陳崇山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道:“得,我陪你去一趟吧,竹林裡的道路錯綜複雜的,你未必能夠找到地方。”
  張揚跟著他進入竹林,來到安大鬍子的墳墓附近,隱隱聽到低沉的啜泣聲,張揚和陳崇山對望了一樣都愣了,兩人透過竹林的縫隙向前望去,卻見安老跪在墓前,雙手撫摸著墳墓正傷心落淚。
  看到安老如此傷心,張揚內心頓時感覺到有點不是滋味兒,想想人家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從香港巴巴的跑到內地,惟一地願望就是把過世多年的父母合葬了,可就連這都無法實現,他怎能不難過?
  陳崇山和張揚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感覺到現在出現有些太合適,多少有人窺人隱私的嫌疑,他們正要悄悄離開,卻聽到安老低聲道:“出來吧!”
  張揚心中暗贊,安老的耳力真是靈光,他們兩人的動靜並不大,這也能被他發覺,聯想起安語晨的那身俐落的搏擊功夫,可以推斷出安老也一定是個高手。
  陳崇山和張揚有些尷尬的現身出來,安老背身擦乾眼淚,這才轉過身,臉上仍然露出一絲錯愕,其實他聽到的腳步聲是陳崇山的,本來以為是一個人,卻沒有想到張揚也在身後,這小子的武功果然不弱,再這麼近的距離內,竟然可以隱匿的這麼好,難怪孫女會在他的手下吃了敗仗。
  張揚歉然道:“安老,我擔心你一個人上山有事,所以才跟了過來!”
  安老笑道:“多謝你有心!”他又微笑和陳崇山打了一個招呼。
  張揚目光落在安大鬍子的墓前,低聲道:“其實老人家長埋山野之間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何必讓他的靈魂不得安寧呢?”
  安老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如果爹爹在天有靈,那麼他一定很想和二娘埋在一起……”言語之中不慎唏噓,他一直把這件事視為生平最大遺憾。
  張揚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呼吸聲,這呼吸聲從後右方的竹林深處傳來,如果不是他超強的耳力,普通人肯定無法發覺,張揚霍然轉過身去,竹林中潛藏的那人意識到行藏被張揚發現,慌忙向遠處逃去。
  張揚大步追了出去,安老和陳崇山兩個只看張揚身影一晃就消失在竹林之中,這廝的身法真是快捷。
  張揚離開安老和陳崇山的視野之後,便施展卓絕輕功在林中狂奔起來,很快他就看到了那個灰色的身影,對方顯然沒有想到張揚會窮追不捨,他在竹林之中來回躲閃,利用自己對地形的熟悉試圖將張揚甩開,可是張揚縱身飛起在青竹之上,俯視下方,方圓兩百米範圍內的景物看的清清楚楚,那個倉皇逃離的灰衣人看身影有幾分熟悉,仔細一想竟然是紫霞觀的老道李信義,張揚在青竹之上淩空起落,不多時已經繞到李信義的前方。
  李信義聽不到後方的腳步聲,回頭看了看,伸出衣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低聲罵道:“小兔崽子,差點沒把我魂給追出來……”話音未落,卻聽到身後風聲颯然,慌忙轉過頭去,張揚已經從青竹的頂端滑了下來,笑眯眯出現在他的對面。
  李信義怒道:“你追我做什麼?”
  張揚笑道:“李道長跑什麼?大白天的,難道心裡有鬼?”從這老道士的種種作為上,張揚已經看出他肯定是還有目的。
  李信義瞪了他一眼道:“你心裡才有鬼呢?”他繞過張揚繼續向前方走去,張揚笑眯眯跟了上去:“道長,我發現你對安大鬍子的墳墓好像很感興趣啊!”
  李信義白了他一眼並不理會他,走了兩步,卻終於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道:“小子,安志遠到底想幹什麼?”
  自從第一次在安大鬍子的墓前看到李信義裝神弄鬼,張揚便覺得他有些神秘,李信義又不是不認識自己和陳崇山,之所以鬼鬼祟祟的躲起來偷聽他們說話,十有八九是為了躲避安志遠,不然一個出家人為什麼會對這些事表現的如此關心?
  張揚故意歎了一口氣道:“他想幫安大鬍子遷墳!”
  “遷墳!”李信義驚愕之情溢於言表。
  張揚說話的時候就在留意李信義的表情變化,現在更加確信李信義和安大鬍子安志遠之間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
  李信義道:“遷到哪裡?”他現在已經顧不上掩飾對這件事的關切了。
  張揚也沒有隱瞞他的必要,把安志遠想將安大鬍子的屍骨已到上清河村和孫二娘合葬的事情說了,李信義聽完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道:“胡鬧,真是胡鬧啊……”
  張揚看出其中必有文章,低聲道:“李道長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事情啊。”
  李信義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張揚道:“你跟我來!”
  張揚帶著滿懷的疑問跟著他向前方走去,兩人走了10分鐘左右,來到前方的小山坡上,走入松林,在松林深入可以看到一座用石頭壘成的墳塚,李信義指著那墳塚道:“這才是孫二娘的墓!”
  李信義自然看出張揚對自己的不信任,他咬了咬嘴唇道:“你放心,我不會騙你!”
  張揚道:“這墳塚又沒有什麼記號,我憑什麼相信你?”
  李信義急的頭上又冒出了汗珠:“我一個出家人騙你幹嗎?”
  張揚眼珠兒轉了轉,狡猾笑道:“除非你就是安志遠的弟弟,安大鬍子和孫二娘的那個孩子!”
  李信義滿臉通紅,嗯呐了半天,方才點了點頭,其實從他現在的表現和之前的種種跡象,張揚已經可以斷定他的身份,看到李信義承認了這件事,張揚不禁送了一口氣,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果然就是那麼湊巧,想不到安老的弟弟一直都在清臺山,李信義一直守著他爹娘的墳墓。
  李信義道:“其實當年那幾個是被我和我娘殺死的,因為害怕那件事被人發覺,所以拉了顆手榴彈仍在屋子裡,趁著混亂,我和娘就逃到了這青雲峰中。沒多久我娘就病死了,我把他埋在這裡,我爹的埋骨之地也是我娘告訴我的,後來我出去闖蕩了十幾年,可能是我和道家有緣吧,闖蕩一圈之後,發現這塵世間的事情沒有讓我感到留戀的地方,所以就回到了這裡,在紫霞觀出了家!”
  張揚道:“李道長,既然安老是你的哥哥,為什麼你不去和他相認呢?”
  李信義搖了搖頭道:“一個出家人哪裡還有什麼哥哥?他能夠回來,還能有這份孝心就很難得了,你幫我把這件事轉告給他,讓他別搞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了,當年我娘臨終的時候,我也想過把他們兩人合葬,可是我娘沒答應,說他葬在這小山崗就行了,從這兒能看到我爹的墳,他們兩人不能在一塊兒,否則天天都會吵架,分開一段距離,反而好些……”李信義的話語中透著一股傷感。
  張揚耳邊忽然回想起一句話……知道不知道有句話,距離產生美,我想這句話對你我很適用,一旦你瞭解了我的一切,也許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待我,所以你沒必要瞭解我,我也不需要你的瞭解。海蘭!一個張揚想要忘卻,卻始終無法忘卻的名字,張揚的目光投向遠方,似乎在蔚藍色的天幕中依稀看到了海蘭柔美的輪廓,他的心底忽然感到一陣刺痛。
  李信義從腰間拿出一封早已發黃的信:“這上面有我娘留給他的信,她老人家對我說,有一天他要是回來的話,讓我親手把這封信交給他!”
  張揚鄭重接過了這封信,李信義如釋重負的送了一口氣道:“說出來之後心裡舒服了許多,張揚,我希望這件事你能夠為我保守秘密,我是個出家人,不想再受這些俗事煩擾。”
  張揚知道李信義暫時沒有和安志遠相認得打算,只能點了點頭。
  李信義笑道:“其實88年他來春陽的時候,我就已經悄悄去看過他,本想把這件事告訴他,只可惜沒有合適的機緣,這件事拜託你了!”
  “道長放心!”
  李信義在張揚的臉上深深審視了一眼道:“我沒看錯,你果然不是凡人!”一句話說的張揚飄飄欲仙,李信義大袖揮輝已經遠去了,張揚道:“道長,有什麼事情我可以為你做的?”
  李信義舉手揮了揮道:“你若有心,讓政府出一筆善款修修紫霞觀吧!”
  這對張大官人不算什麼難事兒不過政府出錢應該不容易,可是說動安老出發點錢倒是沒什麼問題,反正他們是一家人,這筆帳就算在安老的頭上。
  安志遠啟開那封年年代久遠的信箋,雙手也顫抖起來,當他看完信中的內容,不禁老淚縱橫,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封信,擦乾眼淚,對張揚道:“小張主任,可否帶我去二娘的墓前看看?”
  張揚點了點頭,帶著安志遠來到那座山崗,安志遠在墓前恭恭敬敬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
  陳崇山和張揚遠遠看著,張揚的臉上不禁浮現出欣慰的笑容,無論這件事的結果怎樣,總之還是幫助安老完成了他的心願,由此看來張大官人也算是功德無量。

安志遠再度回到他們身邊的時候,情緒已經恢復了正常,他向張揚道:“小張主任,這次的事情多謝你了,我想問這封信到底從哪兒來的?”
  張揚微笑道:“我答應過人家,請安老不要為難我!”
  安志遠點了點頭,既然張揚不願說,我也沒必要追問下去,再說他心願已了,至於這封信從何處而來又何必刨根問底。
  陳崇山卻似乎猜到了什麼,目光投向遠方的紫霞觀。
  安志遠決定當晚留在山上守夜以盡孝道,張揚害怕他受了風寒,苦口婆心的勸他下山,沒想到這老頭兒生性倔強,說什麼都要留下來,張揚看到無法說動他,只能作罷。
  陳崇山道:“你回去吧,這兒有我,不會有事!”
  張揚這才下了山。
  雖說整件事充滿了波折,可最後的結果畢竟還是圓滿的,安老應該會相當的滿意,張揚卻並沒有感到太多的喜悅,安老之前已經明確向他指出會將生意和鄉情劃分開來,作為一個理智的商人,人家不會盲目投資,從安老哪裡得不到投資,張揚這個招商辦副主任就沒有任何的政績可言,原本想借著這件事在仕途上向前邁大步的打算已經基本落空。讓張揚心煩的還有另外一件事,在山上聽到李老道的那番話,讓他不禁想起了海蘭,距離產生美,他們之間美仍然存在,可是距離卻變得有些遙不可及。
  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張揚想著海蘭,時而又想起左曉晴,想起楚嫣然,自己該不會是天煞孤星,和女人之間的距離剛剛接近,馬上人家就會離自己遠去。
  張揚在胡思亂想中睡意朦朧,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時候,房門忽然被急促的敲響了。
  張揚一個激靈坐起來,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不知誰會半夜三更的來拜訪自己?張揚汲著拖鞋拉開了房門,卻看到安語晨一身黑衣站在門外,臉上蒙著招牌式的大口罩,不過這次沒帶墨鏡,不知道是不是張揚的錯覺,總覺著她的一雙美眸透著幽幽的藍光,透著那麼一股詭異的氣息,張大官人忽然想起她的小名,小妖,對,有股子妖氣!
  “我爺爺呢?”安語晨的語氣一如既往的生硬。
  張揚對這丫頭沒多少好印象,性情爆裂,缺少女性的溫柔,而且最讓張揚反感的就是,她看自己目光總是充滿了一種高傲與冷漠,這種居高臨下的味道實在讓張大官人不爽,他淡淡笑了笑:“想找人去派出所,我可沒那義務!”他蓬!的一聲關上了房門,可是沒等他走兩步,就聽到身後哢嚓一聲巨響,安語晨居然一腳把房門給踹開了,這丫頭的腿功不凡,一腳把整扇門給踹的四分五裂,破爛的門板緩緩倒在了地上,月光如霜籠罩在他欣長的嬌軀,充滿著逼人的殺氣。
  張揚冷冷看著她,這丫頭太囂張了:“你有毛病啊?”
  安語晨抬腳就向他踢了過來,張揚用手擋住她的攻擊,怒道:“別逼我啊,惹火了我,才不管你是什麼香港同胞!”
  安語晨冷笑道:“那就試試!”從上次在上清河村吃虧之後,小妮子就憋了一肚子氣,早就存心和張揚正式較量一場。身軀騰空而起,左腿掃向張揚的臉部,張揚身軀一矮從下方竄了出去,來到外面的小院中。
  安語晨不依不饒的追了上來,纖長筆挺的美腿高揚而起,從上向下朝張揚的腦袋砸去。
  張揚皺了皺眉頭,腿功不錯,不過筋拔得更不錯,看著退踢得那個漂亮啊,張揚雙手架住她的腳踝,從安語晨腿上傳來的力量看,這丫頭根本沒有打算留手。
  安語晨身軀一個倒翻,左腳勾向張揚的下頜,張揚一掌把她的腳拍開,身體向後又退了兩步,警告她道:“你差不多就行了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安語晨根本就將張揚的話置若罔聞,又是一腳掃向張揚的右腿,張揚這次沒有躲閃,任憑她這一腳掃上來,安語晨踢到張揚的右腿上只覺著踢中了一塊鐵板,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向後退了一步,可是張揚已經瞬間逼迫了上來,安語晨慌忙揮拳去打他的面門,被張揚一把握住了拳頭,用力將她的的身軀擰轉過來,一腳踹在安語晨挺翹豐滿的屁股上,將安語晨踢得向前沖了兩步,失去平衡撲到在地上。
  不等安語晨爬起,張揚的右腳已經落在距離她胸口不到一寸的地方,張揚嘖嘖有聲道:“就憑你這樣的三腳貓功夫,也敢出來現眼,我是不屑於搭理你,再他媽沒完沒了,我把你打成白癡!”
  安語晨因為激動胸口不斷起伏,明澈的雙目中充滿了又羞又憤的神情,現在她算明白了,自己和人家的功夫差的太遠,根本不是一個級數的對手。張揚慢慢把腳收了回去,走向自己的房間,忽聽到安語晨的喘息變得劇烈起來,他回過頭去,卻見安語晨捂住胸口,痛苦不堪的喘息著,張揚本來還懷疑她使詐,可是從呼吸聲中分辨出她沒有偽裝,重新回到安語晨的身邊,看到她雙眉緊緊皺起,一雙美眸充滿了痛苦的惶恐的神情。張揚馬上判斷出她是哮喘發作,安語晨的雙手顫抖著去摸上衣的口袋,裡面有一隻哮喘噴霧劑,可是讓她驚恐的是那管噴霧劑卻不知去向,十有八九是在剛才攻擊張揚的時候失落了。
  張揚抱起安語晨的身子,回到房間內把她平方在床上,拉開她的帽子,拉下她臉上的口罩,安語晨慘白的俏臉暴露在燈光下,她的嘴唇已經變成了青紫色,有些誇張的張大,喉頭發出嘶嘶的聲音,雖然張揚不否認她長的很美,可是現在這張表情的確和美麗連個字眼不搭界,張揚點中了她的穴道,探了探她的脈息,感覺道脈息軟弱無力,低聲道:“肺氣不足,氣息短促!”又在燈光下看了看她的舌頭,發現安語晨舌質淡紅,低聲道:“得罪了!”她伸出手指在安語晨的肺俞、膏盲俞、氣俞、足三裡、太淵、太溪幾處穴道上逐一點落。
  安語晨又驚又怕,這廝把自己抱到床上又捏又揉的,難道他竟然大膽到敢非禮自己的地步。
  張揚最後扶起安語晨的身體右掌貼在她的後心上,一股溫暖和煦的氣流投入安語晨的體內,宛如春風般吹遍了安語晨周身的經脈,安語晨這才明白張揚是在給她治病,心中的惶恐漸漸散去。
  張揚催動真氣在安語晨體內運轉了一周,眉頭卻不禁皺了起來,安語晨的脈象十分奇怪,可以說張揚在過去的行醫歷史中從沒有見過,多處經脈閉塞,張揚雖然好奇可是沒有耗費功力為她打通的想法,再說打通經脈也不是短時間能夠辦到的事情,看到安語晨呼吸漸漸趨於平穩,這才緩緩將內力收回。
  安語晨的內衣已經被汗水濕透,黑色長髮遮住半邊白玉般細膩的面龐,嘴唇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血色,看在眼中居然少有的增添了一種女孩子家的柔美。
  她一言不發的走下床,在房間的一角看到了自己的哮喘噴霧劑,拾起來放在口袋中,默默向門外走去,張揚大聲道:“你爺爺今晚留在清雲峰,住陳大爺那裡,你不用擔心!”
  安語晨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向前方走去。
  張揚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把破破爛爛的門板重新抵上,看來明天要找人維修了。
  安老在第二天中午回到黑山子鄉,在計生辦沒有找到張揚,問過之後才知道,小張主任正在宿舍修門呢。
  來到張揚的宿舍,張揚已經幫著鄉政府的木工老徐把一扇新木門裝上,看到安老,張揚笑眯眯迎了上來,安老看了看地上破破爛爛的房門,詫異道:“怎麼回事?黑山子鄉還有敢砸張主任大門的?”
  張揚嘿嘿笑道:“砸門的是個香港的小丫頭!”
  安老馬上意識到造成眼前一切得罪魁禍首是哪一個,苦笑道:“該不會是小妖吧?”
  張揚點了點頭道:“還真讓您猜著了,你們安家人真是彪悍啊!”
  經過這一連串的事情,安老和張揚之間儼然已經成為了忘年交,張揚的話並沒有讓他生氣,反而引得他笑了起來:“小妖那個脾氣恐怕像我爹更多一些。”他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有空送我去春陽嗎?”
  安老的要求張揚當然不會拒絕,他跟老徐交代了一聲,就和安老一道向春陽駛去。
  安志遠透過去窗望著黑山子的山山水水,不禁感歎道:“這兒真美,等我百年之後,我打算把骨灰葬在這裡,每天都能夠享受山林的靜謐空氣的清新,那該是一種多麼愜意的事情。”
  張揚笑道:“這事兒我可以幫你做主,你老要多大地兒,一畝還是兩畝?”
  安志遠樂呵呵道:“小張啊小張,我死後可不想再被劃成地主成分,我們安家已經戴上了土匪的帽子,再弄個地主成分,那可真夠後代消受得了。”
  兩人同聲大笑起來。
  安志遠道:“小妖的脾氣不好,昨晚的事情還請小張主任不要介意。”
  張揚道:“她有哮喘病?”
  提起這事,安志遠忍不住歎了口氣:“從小就有了哮喘的毛病,這孩子可憐,她媽媽死得早,我們安家這麼多子女卻只有這麼一個女孩兒,所以都寵著她慣著她。”
  張揚低聲道:“安老,昨晚我為她診脈的時候發現她體內多處經脈閉塞,這件事你應當知道吧?”
  安志遠點了點頭:“她先天經脈閉塞,我們安家男丁眾多,可是女孩兒卻只有她一個,其實在小妖之前,我這一代有過兩個女兒全都在繈褓中死去,我的五個兒子曾經生過七個女兒,卻無一例外的少年天折,最大的活到了二十歲,據西醫說,是因為女孩兒先天染色體存在一種缺陷,我過去學過一些醫理,根據我和其它中醫名家的共同探討,發現她們有個共同點就是都有不同程度的經脈閉塞,也就是武學上的天生絕脈,小妖的情況最為嚴重,可是想不到她卻活到了現在,照我看,她恐怕至多只有五年的性命……”安志遠談及這件事,不禁感到一陣愴然。
  張揚沒想到安語晨的命運會如此的不幸,心中對她先前的惡感不由得緩解了許多:“安老,她自己知道嗎?”
  “當然知道,這孩子聰明的很,什麼事也瞞不過她,越是知道自己的生命比別人短暫,她的性子越是要強,讓我這個做爺爺的也沒有辦法。”安志遠歎了口氣道:“現在我也想開了,人命天註定,只要小妖每一天過的開心高興,我又何須太過在意,什麼事都由著她了……”
  張揚沉默了下去,看來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不幸,誠如安志遠這樣的大富大貴之家,也有無法解決的難事。對於這種天生絕脈,張揚過去曾經在典籍上看到過,也看過幾種治療的方法,不過尚且沒有任何一種方法具有確切的療效,張揚開始動了心思,假如自己可以幫助安語晨治好她的頑疾,以此為條件讓安老在春陽投資肯定沒有任何的懸念了。
  安老道:“這次的事情真要感謝你了!”
  張揚笑道:“安老何必說客氣話,咱們都是自己人啊!”
  安老意味深長的看著張揚道:“我不願在家鄉投資,你們還當我是自己人?”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安老,你說得對,其實投資和親情沒有任何的內在聯繫,雖然你是春陽走出去的,可你並沒有義務要投資于春陽,作為商人你首先考慮的是經濟利益,我現在已經完全理解你的決定了。”話雖然說的大度,可心裡還是充滿了遺憾,我的政績啊!辛苦半天,看來要竹籃打水了。
  安志遠微笑點頭,他低聲道:“經過我的考察,春陽的確不適合投資工業,可是清臺山這麼好的旅遊資源不去開發是不是有些浪費?這是老天爺饋贈給我們黑山子鄉人的禮物啊,我打算和春陽縣政府合作,投資開發清臺山的旅遊專案。”
  張揚猛然踩住刹車,臉上充滿了不能置信的表情,他原本對安老投資已經不報希望,卻想不到卻突然柳暗花明,峰迴路轉。

因為突然的刹車,安志遠因為慣性身體向前傾,腦袋差點撞在了擋風玻璃上,笑道:“你要是把我腦袋撞糊塗了,搞不好我會不記得說過剛才的話。”
  張揚又驚又喜,連連點頭道:“安老你放心,我會確保您老的安全!”
  安志遠開心的大笑起來,汽車重新啟動之後,他靠在座椅上道:“其實在88年回來的時候,我就有了初步的想法,這次兩次前往青雲峰,對清臺山的旅遊資源有了更深的認識,想不到這裡除了自然資源,還有人文歷史景觀。”
  張揚以為他說的是黑風寨,心中暗笑,這安老十有八九還是惦記著讓他老爹死後享受風光呢,現在張大官人心情大好,只要安志遠答應投資,就算他在青雲峰重建黑風寨跟她也沒有任何的關係。
  把安老送到明珠賓館後,張揚第一時間給李長宇打了電話,向他彙報了這個好消息,李長宇聽到之後,也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這對他來說可算得上一份厚重的大禮啊,他即將前往江城赴任,在離任之前如果可以將安老投資的事情確實下來,這便是一個閃亮的政績,帶著這樣的政績前往江城,他的腰杆就直了許多,底氣也足了許多,李長宇平靜下來後,向張揚下達了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張揚,儘快安排我和安老見面!”
  張揚笑道:“安老也想和你見見面,下午三點春水河泊雲碼頭,我會帶安老在那裡準時恭候。”
  李長宇現在開始感謝上天讓他遇到了張揚,隨著接觸日久,李長宇發現張揚的身上不僅僅存在在一股子年輕人特有的衝勁,而且他的確很有能力,從88年起,江城,甚至平海省內部都試圖說動安老投資家鄉,可是這個倔強的老頭兒不知是出於何種考慮,始終婉言拒絕,不知張揚利用了怎樣的手段打動了這位固執的老人,想起張揚陽光般燦爛的笑臉,李長宇也不禁露出了微笑,一個可以在潛移默化中改變自己的年輕人,又有什麼是她做不到的呢?
  自從和葛春麗在春水河畔車震發生意外之後,李長宇便有意避開這個地方,如果不是為了和安老見面,他才不會再度來到這裡。
  安老低調行事的作風正是李長宇想要的,他雖然沒有前往江城赴任,可是他的離去已成為定居,現在正處於最後的工作交接期,李書記有自己的打算,在離開江城前,他力求和安老達成共識,為他在春陽的政治歷程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他不會讓繼任縣委書記楊守義白白占這個便宜。
  李長宇此行的目的甚至連司機劉海濤都不知道,來到泊雲碼頭,李長宇讓劉海濤原地等候,自己慢慢悠悠走向碼頭,雖然他刻意提前了十分鐘,可是來到泊雲碼頭的時候發現張揚已經到了,碼頭上停著一艘畫般,這是個年春天才添置的遊船,整條春水河一共有八艘,不過縣裡的老百姓大都對這種遊船不感興趣,除了星期天以外,平時基本沒有什麼生意。
  張揚向李長宇揮了揮手,把他迎到了畫般上,船艙內安志遠正悠閒自得的坐著,看到李長宇進來,他禮貌的站起身來,主動伸出手去,李長宇向前走了兩步,熱情的和安老握了握手道:“安老,我可是久仰您老的大名了!”
  安志遠笑了笑,打趣道:“我對你這位春陽的父母官也是慕名已久!”
  兩人笑著在桌前坐下,張揚讓船家開船,從外面把捲簾放下,船艙內形成了一個臨時的私密空間。
  安志遠為李長宇倒了一杯茶,李長宇客氣的接過了,微笑道:“安老的行蹤真是飄忽不定,自從我聽說安老前來江城,距今有半個多月,可是每次想和安老相間,總是緣慳一面,唯有感歎安老行事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啊!”
  安志遠哈哈大笑,他和李長宇是第一次見面,可是從李長宇不凡的談吐中已經看出此人絕非庸碌無為之輩,安志遠沒有直奔主題,而是笑著望向門簾外的張揚道:“現在我算領教了,強將手下無弱兵,李書記能夠重用張主任這樣的年輕幹部就證明了您的眼光非同尋常。”
  李長宇露出謙遜的笑容,心道,可不是我重用他,是這廝硬賴上我了,可是心中對張揚絲毫沒有反感,卻感到一種慶倖,張揚如同一塊政治上的璞玉,落在誰的手裡,早晚一天都會散發出他應有的光彩,他已經意識到在自己幫助張揚的同時,張揚也在幫助自己,甚至可以說他對自己的幫助還要更大一些。李長宇道:“年輕人有闖勁,有衝勁,可是工作經驗上還是有些不足,需要繼續鍛煉學習。”
  安志遠卻並不同意李長宇的看法,他搖了搖頭道:“你的這個看法我卻不敢苟同,這幾年我接觸到內地不少領導幹部,多數人給我的印象都是沉穩有餘創意不足,可能我的話有些不當說。”
  李長宇笑道:“安老但說無妨,我們共產黨的幹部提倡的就是批評與自我批評!”
  “好,李書記既然這麼爽快,我也就沒必要假惺惺說些奉承話了,內地的官場講究平易近人,可是我覺得這個人字最為複雜,人分三六九等,大家口中都說著人人平等,可心裡頭卻還是不自覺的把人劃分成等級,現在國家提倡改革開放,每個領導幹部都會高喊改革開放的口號,可是改革開放的真正意義他們又未必瞭解,江城勸我投資,春陽勸我投資,在你們打算說服我投資之前,有沒有想過,我投資的方向何在?我覺得很多官員的心裡存在著只要拉來我的投資,這就是他的政績,這就是他的功勞,至於這筆資金去做什麼,最終會產生怎樣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那就不是他們的管轄範圍了。”
  李長宇陷入沉思中,安志遠雖然說的是普遍現象,可他何嘗不存在這樣的心理,他渴望政績,渴望在春陽政治生涯的最後留下濃墨重彩的句號。安老的投資對他的意義何在?他首先考慮的並非是為春陽老百姓謀福祉,而是想用這筆投資的光環照亮自己前方的仕途,聽到安老的這番話,李長宇感到有些慚愧了。
  安志遠道:“內地的官場還給我一個印象,就是上下級之間的等級森嚴,這就讓很多官員的行事變得謹小慎微,他們做每件事都要考慮上層領導的喜好,力求面面俱到,所以我說他們沉穩有餘,可是卻沒有什麼開創性。讓我感覺到多數的時間內地的官員是在做官,而不是在做事!”
  李長宇歎了口氣道:“改革的過程也是幹部思想觀念的逐漸改變過程。安老先生要多理解啊!”
  安志遠笑道:“所以我說像張揚這樣具有如此開拓精神的年輕幹部可真是難能可貴,李書記慧眼識才啊!”
  李長宇笑了笑,心說這張揚給安老灌了什麼迷魂藥了,弄得老人家對他不吝讚美之詞。
  兩人的談話終於轉入了正題,安志遠向李長宇講述了自己的初步構想,他是想在三年內逐步把清臺山開發成在平海、北原兩省有名的旅遊景點,以兩省為中心向周圍輻射,力求在五年內成為全國知名景點。
  李長宇低聲道:“開發旅遊產業無疑是具有前瞻性的,環保綠色無污染,而且一旦操作成功,子孫後代受益無窮,可是我也徵求過不少專家的意見,以清臺山目前的條件並不適合搞旅遊。”
  安志遠笑道:“條件適合了,誰還讓我投資啊?”一句話說的李長宇笑了起來。
  安志遠道:“我回去後,會儘快和董事會拿出具體方案,先從改善通往清臺山的道路情況做起,期間我會組建一個專業的團隊,全方位策劃如何包裝宣傳清臺山旅遊的方案,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清臺山的旅遊產業做大做強。”
  李長宇小心翼翼的問:“想要完成這一切需要一筆龐大的資金,安老打算投資多少?”
  安志遠微笑道:“我估算過了,頭三年的先期投資會在兩個億左右,至於日後建溫泉賓館,修繕古跡,各項旅遊配套設施,總共投資會在十億左右。”
  李長宇聽到十億這個數目的時候內心不禁怦怦直跳,要知道91年他們全縣的財政總收入也不過區區9800萬,安老說出的這個數目不可不謂之驚人,這樣的投資力度別說在春陽,就是在整個平海也應當是首屈一指了,假如安老投資真的可以兌現,那麼這樣的政績足以讓他在平海省引起震動。
  李長宇內心中雖然激動,可是表面上卻沒有任何的流露,抿了一口微涼的茶水道:“如果安老決定開發清臺山,我可以保證春陽政府各部門全力配合安老的工作。”
  安志遠微笑道:“聽說李書記即將前往江城了?”
  李長宇不由得重新審視了一下眼前的老人,安志遠果然不簡單,看來他作出最終的投資決定前,對涉及到投資的方方面面都做過一番詳盡的調查,李長宇心中不覺產生了警惕,假如安志遠因為自己要離開春陽,而將投資押後,這好事豈不是落在了楊守義身上,李長宇顯然不甘心那樣的結果出現,他慢慢放下了茶杯,淡然笑道:“就算去了江城,我做過的工作也不可能半途而廢,安老不必顧慮。”
  安志遠的目光望向門簾外,張揚靠在廊柱上陪船老大聊天,安志遠道:“我相信張揚,只有你們這些做領導的給他足夠的空間,我想清臺山旅遊產業會很快搞起來。”
  李長宇也有些納悶了,不知這張揚走了什麼狗屎運,怎麼一個個都對他如此青睞有加,其中當然也包括他自己,李長宇感歎之餘,也明白自己不能表現出對投資的過分渴望,否則會讓安老識破他的用心,他微笑道:“安老,希望你們的投資方案能儘快拿出來,到時我我一定會盡自己的全力促成這件事。”
  安志遠從身後拿起公事包,拉開公事包,從中取出了一份業已做好的計畫:“初步意向已經拿出來了,李書記拿回去看看,如果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我們隨時都可以簽署合作意向書!”
  李長宇的臉上充滿了錯愕的表情,他實在是沒想到安志遠做事會如此的利索,簡直可以用雷厲風行來形容。
  安志遠自嘲道:“是不是覺得我的性子急了?別忘了,我是土匪的兒子,性子自然就有些匪氣!”
  “安老不用和董事會討論了?”
  “考察過很多次了,再說我的董事會就是一言堂,我決定的事情沒人會反對。”
  李長宇走後,張揚送安老返回賓館,安老的心情看來很好,不時發出暢快的笑聲。
  張揚對安老的那份計畫書還是表現出一定的興趣:“安老你投資清臺山打算多少年收回成本呢?”
  安志遠微笑道:“不好說,十年,二十年!”他指了指公事包:“裡面還有一份意向,你拿去看!”
  張揚搖了搖頭:“總之我知道您老人家看准的事情一定有錢賺,看來我也要準備弄點錢在清臺山投資了。”
  安志遠哈哈大笑道:“我可記得內地官員不允許經商的。”
  張揚笑道:“不許經商又沒說不許投資,聽人說安老都是做一些扔進去一百塊拿出一萬塊的生意,我現在扔進去一萬塊,日後豈不是就成了百萬富翁?”
  “你要是真有這樣的心思,等協助我把景區早日籌建起來,到時候我分你一成的股份!”
  張揚吐了吐舌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您老這是賄賂國家幹部,咱可不帶這麼玩兒的!”
  安志遠饒有興趣道:“小張,看來你的志向遠大嘛,以後是不是要做大官啊!”
  張大官人難得表現出了一次謙虛:“現在啥事都得看運氣啊!”臉上的表情卻已經將官位的嚮往展露無疑。
  安志遠低聲道:“張揚,我始終認為,人不在於當多大的官,而在於做多大的事!”
  張揚內心一震,安志遠看似普通的一句話,其中卻包含著深刻的智慧,如果能真正領悟到這句話的意思,可能會讓他受用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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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將至
祝願樓主和各版友健康,幸福,快樂及財思雙收,性褔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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