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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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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宇笑道:“很會打如意算盤啊,不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財政上不給支持,這些事的確不好辦。”
  “可不是嘛!我算是發現了,當領導的掏錢都不是那麼利索,全都是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
  李長宇道:“你這話是說給我聽的?”
  張揚道:“我這句話是泛指不是特指,真的,現在什麼都得用錢,沒錢做什麼事情都做不成,過去都說,我們只要有革命熱情就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可那是什麼年代,現在不但要有熱情,還得能力,不但有能力,手裡還得有錢,這幾項因素缺一不可,缺少了任何一樣,就不可能和成功劃上等號。”
  李長宇道:“一陣子沒見你,長進不小啊!”
  張揚道:“那是,不進則退,我要是不積極要求進步,早就被時代所淘汰了!”
  李長宇來到南錫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體育場地塊拍賣的事情,他本以為會受到一些阻力,可沒想到事情竟然進行的十分順利,徐光然對他的工作表現的相當支持。徐光然心中雪亮。李長宇這次是有備而來,他來南錫是為了做一番事,省裡對他寄予了這麼大的厚望,他必須要儘快證實自己,李長宇銳氣正盛,徐光然如果在一開始就挫他的銳氣,肯定會把矛盾引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徐光然很理智,他選擇避讓,選擇順水推舟,你李長宇既然想做事,我絕不反對,我還會給你幫助,讓你把自己的那點精氣神先消耗一下,等你氣勢過去,我再看看你想搞什麼花樣。
  徐光然只向李長宇強調了兩件事,第一要照顧到投資商方方面面的情緒,一定要確保拍賣公平公正,不可以讓投資商因為這次的拍賣而產主任何不悅的情緒。第二,拍賣所得的款項必須要由財政部門統一管理,不可擅自做主。
  李長宇都答應了下來,而他接下來做得一件事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李長宇將這次拍賣體育場地塊的事情全權交給了張揚,他認為在自己的分管範圍內,自己說了算,他可以將拍賣交給值得信任的入去處理。
  徐光然既然已經點頭,當然不好針對這件事再說什麼,可是他還是覺著李長宇有些輕率了,身為市委書記,他必須要提醒一下李長宇,為此徐光然專門給李長宇打了個電話,開門見山道:“長宇同志,我聽說你把體育場拍賣的事情全都交給張揚了?”
  李長宇的語氣透著尊敬,他的從政風格始終都是這樣,給人的感覺很謙和很低調,面對領導的時候,尤其如此:“徐書記,你放心,您交代我的事情我都記得,也專門向張揚強調過了。”
  徐光然聽出李長宇在給自己裝糊塗。他歎了口氣道:“長宇,我並不是說這件事本身,而是覺著,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一個年輕幹部,並不合適。”
  李長宇笑道:“徐書記,我剛到南錫,對這裡的情況還不熟悉,張揚是體委主任,負責體委工作已經有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從決定土地拍賣到現在,他基本上是全程參與,對這件事比我要瞭解的多,我既然分管這件事,我就會對這件事負責,不過具體的事情還是交給張揚去做的好,我幫他把把關,大方向絕不會出任何的問題。”
  徐光然知道李長宇已經決定了這件事,再說了,他已經把話都說到了那種地步,自己總不能堅決反對,徐光然道:“那好,既然你對他那麼有信心,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南錫最近有許多大事等待處理,體育場地塊的拍賣只是其中之一,深水港才是徐光然所面臨的一個巨大難題,副總理文國權在這次考察中已經發話,建議南錫和嵐山合作開發深水港,省領導也默認了文國權的提議,上頭定下來的事情,徐光然無力回天,嵐山市委書記常頌最近就會親自前來南錫和他磋商這件事,徐光然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政治利益被分薄已經無可避免,真正等這件事確定下來,徐光然反倒平靜了許多,他現在應該做的就是穩住陣腳,他預感到一場危機即將到來。在這種時候,已經沒有精力去考慮政績相關的事情。人無遠慮必有近忱,想要在征途上無風無浪的走下去,就必須做到未雨綢繆。
  當天的市長辦公會上,夏伯達先是隆重向各位副市長又介紹了一遍李長宇。然後微笑道:“長宇同志今天第一天正式上任,我們歡迎他講兩句!”
  所有副市長們一起鼓掌,李長宇笑了笑,他站起身道:“謝謝大家!從你們的掌聲中,我感受到了大家對我的歡迎,也感覺到了大家對我的信任。當然從中得到最多的就是期望。套用一句老話,初到貴地,多多關照!”
  李長宇充滿江湖味道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大家又鼓起了掌,多數人對李長宇的到來還是歡迎的,當然也有例外,夏伯達表面上很歡迎,可內心中對李長宇頗為戒備,他意識到李長宇的到來已經開始危及自己的地位,昨天的接風宴上,市委書記徐光然就明顯的捧他,其目的是想利用李長宇來打壓自己,這對原本在南錫政治地位就很尷尬的夏伯達來說更是雪上加霜,他知道,如果再不拿出點對策,恐怕第一個被踢出南錫政壇的會是自己。
  副市長王海波也不高興,陳浩病倒後,他一度以為自己擔任常務副市長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畢竟他的身後有徐光然的大力支持。而徐光然也的確推薦了他,可是李長宇的半路殺出,讓王海波的美夢成為泡影。他應該是李長宇此次前來南錫的第一個犧牲者。李長宇的這句話在王海波聽來格外的不順耳,他在心底暗暗道:“嘩眾取寵!”
  李長宇微笑道:“各位同志,從今天起。我們將共同奮戰在南錫這塊土地上,從今天起,我也威了南錫人的一份子,這是我的光榮,更是我的驕傲,我會拿出我的試意和努力,在實際工作中證明我自己的能力,我知道,大家對我還不瞭解,從今天起,我會用事實證明,我李長宇是個稱職的人,我來南錫不是為了做官,而是為了做事,是為了踏踏實實的做點事,無論大小,我所做的,一定會是對南錫有利的,對人民有益的!”
  掌聲再度響起,這次是副市長龔奇偉帶頭鼓掌,李長宇的這句話說得很煽情,但是聽起來很實在,如果每一個官員能夠有這樣的覺悟,能夠把做事放在做官的前面,那麼我們的領導層會擁有更高的效率,我們的隊伍會變得更加純潔。
  夏伯達也在鼓掌,不過他的掌聲和笑容一樣矜持,李長宇的話像是宣言,更像是對他的挑戰,夏伯達道:“說得真好!長宇同志說得真好啊!”感慨,表面上是在贊同,可是背後還藏著一句話,說得好不如做得好。
  李長宇坐下後,夏伯達微笑道:“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副市長龔奇偉道:“夏市長,我有件事想要彙報。”
  夏伯達點了點頭,曾幾何起他對龔奇偉也開始產生了戒備,龔奇偉當上副市長,也是省裡起到了作用,根據新近得到的內幕消息,龔奇偉正是去了省裡,在省委書記喬振梁面前侃侃而談,把南錫深水港中存在的具體困難加以說明,然後提出地方領導應該有大局觀,嵐山和南錫聯合開發深水港才能最大程度的維護國家利益,正是他的這一觀點獲得了喬振梁的欣賞,從而打動了喬振梁,喬振梁為此專門干涉了南錫市長的內部分工,在他的干涉下,龔奇偉從分管並不重要的體育工作,一躍成為深水港工程的負責人,甚至將常務副市長陳浩擠走。
  龔奇偉道:“深水港工程建設方面已經穩定下來,我們總結了前一階段工作的不足,進行了多項改進,下周嵐山市委常書記會親自來南錫,磋商合作開發深水港的事情,嵐山方面也已經派來了代表和我進行細節上的商誤,根據我們初步商誤的情況,深水港開發的前景是美好的,我們共同認為,只要雙方合作之後,困擾深水港已久的資金問題就會完全解決,換句話來說,我們已經不需要這麼多外來的投資。”
  夏伯達並沒有聽明白龔奇偉是什麼意思,李長宇卻有些明白了,他低聲道:“龔市長的意思是,這些外來投資會加大我們的建設成本?”
  龔奇偉點了點頭道:“是!根據我們最初的招商方案,外來投資會佔據深水港建設的百分之六十,目前到位的資金只有預計投資額的百分之十,占總投資額的百分之六,一期投資很順利,可是在二期投資到期的時候,星月集團遲遲沒有按照合同將資金入帳,何長安方面也同樣推遲了投資,這兩大投資商的違約行為讓我們的深水港工程蒙受了一定的損失,而星月集團甚至借機提出苛刻的條件。”
  夏伯達道:“這件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何長安的二期投資已經到位,星月方面表示年底之前也會將二期資金金部到賬。”
  龔奇偉站起身將手中深水港投資合約的影本分發給每位與會者一份,龔奇偉道:“大家請看清楚,當初深水港簽訂投資合約的時候,有附加條件,如果因為投資方的原因導致投資款拖延,而影響了工程,我方有權追究他們的責任,具體的細則上面前清清楚楚的寫著,星月的投資款至今沒有到賬,他們一共拖延了兩個月!”龔奇偉亮出手中的合同,翻開後指向其中用紅筆勾勒的一行:“合同上當初規定,如果超出兩個月,我們有權單方面終止合同,也就是說,我們今天可以單方面撕毀和星月的投資合同,他們的投資我們不需要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夏伯達一時間顯然無法消化龔奇偉的這番話,他低聲道:“奇偉……你把話說明白,你要撕毀合同?”夏伯達的確有些不明白,在現在金國各地對投資異常渴望,各地政府都把投資商當爺供起來的時候,他龔奇偉竟然要單方面撕毀投資合同,而且要一腳把投資商從南錫踢出去,真不知道這廝腦子是怎麼想的。
  龔奇偉道:“不錯,我就是提議撕毀這張投資合同,按照投資合同,如果星月集團金部資金到位,他們將在深水港一共投資十個億,現在他們只拿出了一點五個億,還有八點五億沒有投資,根據我們的測算,如果他們十個億的資金金都順利投入在深水港,未來三十年內,他們不但可以收回所有的成本,而且可以從中至少拿走五倍的利潤,也就是說他們投入十個億可以拿走五十個億,也許會更多,以當今改革發展的速度,我認為這只是最保守的測算,星月集團給南錫的所有投資商帶了一個很不好的頭,他們在資金的問題上做文章,要脅南錫市政府,挑戰我們的尊嚴,雖然他們現在表示會儘快將資金到賬,那是因為目前的投資局面發生了改變,他們要脅我們政府失敗,又不想放棄深水港這邊豐厚的利潤,所以才改變了念頭,但是有一點他們忘記了,他們的行為造成了違約,而且是嚴重違約,一直以來,我都在等待,今天已經超過了合同上現定的最後期限,他們的資金仍然沒有到位,是他們自己主動放棄,而不是我們拒絕他們的投資。”
  李長宇望著龔奇偉,他和龔奇偉不熟,可是龔奇偉的話讓李長宇感到驚豔,龔奇偉是個有性格有魄力的人,像他這種堅持原則的人官場上並不多見。
  夏伯達道:“這可不是小事,如果我們撕毀投資合同,勢必造成投資商的恐慌情緒,後續影響可能會不可估計。”
  龔奇偉道:“我建議單方面中止和星月集團的合同,聘請律師,起訴並追討星月集團因為違約而給深水港造成的損失,投資商,我們就是要讓這些不守規矩的投資商害怕,要通過這件事達到敲山震虎的目的,要讓所有人意識到南錫市政府是有尊嚴的,想在南錫搞投資,做生意,就應該老老實實,就應該遵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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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路人Z兄,小弟没有QQ賬戶,本小說還有最後200篇看完,有新小說嗎?多謝



引用:
原帖由 joymax 於 2014-3-14 06:48 AM 發表 查看引用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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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手上的小説看怕十年都看不完,過兩天email另一本給你,這本未看過,不知好看不。



謝謝板主和其他朋友

卷七 第601章 信仰
  副市長王海波道:“我覺著這件事應該慎重處理,夏市長說的不錯,現在大家都在爭取投資,誰會把投資往外趕?星月集團的做法固然不對,可是他們現在也已經承認錯誤了,南錫正處於改革開放蓬勃發展的時候,財政上還很緊張……”
  龔奇偉打斷他的話道:“一個人如果沒有原則,那麼會得不到他人的認同,一個政府沒有原則,會失去他的公信力,秦時商鞍變法,變法之初,先立誠信,想要別人誠信,首先我們要做到城信,我們的政府會兌現所有的承諾。”龔奇偉揚起手中的那份合同緩緩落在桌面上:“追究他們責任的目的並非是為了懲罰,而是為了告訴所有的商人,政府的威嚴不可挑釁!”
  夏伯達沒說話,因為他覺著龔奇偉的話有些道理,可是如果真的按照他說的去做,恐怕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李長宇道:“我初來南錫,對這件事並不瞭解,可是根據這份合同來看,星月集團的確己經違反了合約,按照合約規定,我方有權解除合同。”他笑著向龔奇偉道:“奇偉同志,看來你想要給星月集團一個教訓不是一天兩天了,因為前期沒有確定嵐山和南錫共同開發深水港,所以你一直保持忍耐,直到現在已經定下來南錫、嵐山共同開發深水港,過去可能困擾到南錫的資金問題已經不存在了,而星月集團的投資恰恰超出了期限,所以你才提出了這件事。”
  龔奇偉不好意思的笑了,他的確有這樣的想法。
  李長宇道:“我對深水港項目並不瞭解,奇偉同志,如果利用星月集團的這筆投資來建設深水港,是不是要比我們和嵐山聯合開發成本大得多?”
  龔奇偉點了點頭道:“不但是成本要大得多,而且以後他們從中分走得利潤會多得多,嵐山雖然也分走了不少,可是最終這筆錢會取之于民用之於民,都是在為中國經濟的騰飛做貢獻,星月集團是要把錢拿到新加坡去的,我可以負責任的說,深水港未來的回報必然是豐厚的,不是我們不給這些投資商賺錢的機會,是機會給了他們,他們不要,讓機會白白溜走,現在違約已經造成了事實,正所謂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的,他們在用投資要脅南錫市政府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失去的會是什麼!”
  夏伯達低聲道:“這件事,我需要和徐書記商量一下,務必要慎重。”他咳嗽了一聲道:“下面說一下長宇同志的分工。”說到這裡,他心中不禁一陣著惱,孔源這次前來,把省裡的意思轉達的很明確,他負責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負責財政、稅務、審計和重點經濟工作。
  而李長宇負責市政府常務工作,負責市政府機關、政府法制、發展改革、監察、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編制、國有資產監管、統計、招商引資、公共行政服務、物價、仲裁等方面的工作,並協助他負責財政、稅務工作。夏伯達把李長宇的分工說明清楚,然後笑道:“希望以後,我們的政府班子會更加有效的工作,我也相信,長宇同志的到來會給我們的市府帶來一股清新的空氣。”
  散會之後李長宇特地和龔奇偉走到了一起,龔奇偉看到他,禮貌的稱呼了一聲:“李市長好!”
  李長宇微笑道:“奇偉啊,外來投資是不是在深水港建設中佔據的比例很大?”
  龔奇偉道:“很大,所以一旦投資出現問題,就會讓整個工程變得被動,也會讓我們的政府陷入被動之中。”
  李長宇道:“你是不是想借著這次的機會,改變一下深水港的投資比例?”
  龔奇偉有些詫異的看了李長宇一眼,他發現這位新來的常務副市長很有一套,自己今天並沒有暴露出真正的用意,可李長宇還是發現了問題的關鍵,龔奇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讓李市長看破了,我的確有這個目的,有句老話,叫肉爛在鍋裡,深水港這樣重大的工程在初期因為種種的原因,所以才大量的引入外來資金,隨後的工作中也證明了,這樣的做法是有弊端的,這次剛好他們給了我們一個機會,我覺著我們應該充分把握住這次機會做出改變,合理的調整投資比例,力求在最大程度上保護國家的利益。”
  李長宇意味深長道:“奇偉啊,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會得罪不少人?”
  龔奇偉道:“是黨和國家把我放在這個位置上,我不能只當官不做事,我始終認為,我的底線就是國家的利益,任何人觸及到這一利益,都是我不能容忍的事情。”
  李長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投向遠方的天空,從心底感到慶倖,原來南錫還有龔奇偉這樣的幹部,他相信南錫的未來必然是光明的。
  龔奇偉提出的事情,夏伯達不敢擅自做主,多年的秘書工作已經讓他形成了一種不好的習慣,一遇到重大的事情,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請示,雖然他從心底對徐光然不爽,可是他仍然要把這件事告訴徐光然,他的目的是想要推卸責任。
  徐光然聽說這件事之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手指交叉在一起,兩根拇指有節奏的分分合合。
  夏伯達道:“徐書記,這件事你怎麼看?”
  徐光然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他笑了笑道:“伯達,你先說說自己的看法。”
  夏伯達道:“這件事真的很不好辦,龔奇偉說得不錯,那些投資商是應該給點教訓,可是要撕毀合約,把他們從深水港工程中趕走,這好像有點太過了,我擔心這樣做會引起投資商們的恐慌,現在全國各地都在忙著招商,我們卻要把已經定下來的投資趕走。”接下來的話夏伯達沒有繼續說下去。
  徐光然歎了口氣道:“伯達啊,你有沒有覺著,龔奇偉這個人太喜歡出風頭?”
  夏伯達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其實他心裡和徐光然有著相同的看法,他低聲道:“龔奇偉還是有些能力的。”
  徐光然道:“我沒有否認他的能力,否則我也不會把深水港工程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
  夏伯達道:“我聽說喬書記很賞識他。”夏伯達開始挑唆了。
  徐光然道:“說起來,嵐山和南錫能夠合作開發深水港,他應該屬功至偉!”徐光然已經不掩飾對龔奇偉的反感,省委書記喬振梁當初干涉政府分工,讓龔奇偉分管深水港,這件事背後的真正原因,是龔奇偉的合作開發方案打動了他,而徐光然又聽說這次文副總理前來南錫,之所以會提出嵐山和南錫合作開發,也是因為龔奇偉的緣故,雖然他沒有確切的證據,可是他相信,龔奇偉這個人很倔,他一直都在倡議這件事,只要他有機會,他就會把自己的觀點推廣出去。徐光然甚至認為自己目前的被動局面和龔奇偉有著相當大的關係。嵐山與南錫的合作開發既成事實,這等於否定了他之前為深水港的努力,也分薄了他的政績。
  夏伯達當然能夠聽出徐光然的言外之意,他笑了笑道:“誰都想做出成績,對奇偉同志這樣的年輕幹部來說,急於做出工作成績的心情還是可以理解的。”
  徐光然暗罵夏伯達老狐狸,心說你他媽喜歡玩太極,什麼責任都不想承擔,現在李長宇來了,你再這麼玩下去,小心把自己給玩進去。
  徐光然道:“這件事你看著處理吧,你們政府方面的事情,我不好干涉太多。”徐光然也會踢皮球,這世上會推卸責任的不止你夏伯達一個,如果在過去,徐光然興許會把龔奇偉叫來質問幾句,可現在他沒那種心情,他認為龔奇偉對深水港的改革,正是省裡所期望見到的,自己如果在這種時候站出來反對,只會進一步惡化和省委書記喬振梁的關係。和深水港的事情相比,徐光然更看重的是自己眼前的政治命運。
  夏伯達聽到徐光然把事情推給了自己,從中也覺察到了,現在徐光然的處境很不妙,他不敢有什麼太大的動作。
  夏伯達心中暗道:“你不想管,老子還不想管呢,龔奇偉折騰,由得他去折騰,到時候南錫的招商出了問題,看看誰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夏伯達不想承擔這個責任,於是他想起了李長宇,你不是常務副市長嗎?這件事該你出馬了,夏伯達當即就找到李長宇,讓李長宇和龔奇偉好好談談,他給了兩點意見,第一,樹立政府威嚴是對的,是應該給這些投資商一些教訓,第二,要掌握好分寸,不能一棍子把投資商給打死,你要是把人家給踢出局了,以後誰還來咱們南錫投資?
  然而該發生的始終是要發生的,李長宇非但沒有去說服龔奇偉,反而堅定的站在了龔奇偉的一邊,他認為龔奇偉的決定是正確的,一個政府必須要有原則性,只有這樣才能建立起公信力,龔奇偉一直都是個有堅持有擔當的人,他當即就做出了單方面取消和星月集團的投資深水港的合同,並在同時正式向星月集團一方發出律師信,提出賠償。
  星月集團上上下下明顯被南錫市政府的這一記重拳給打懵了,而其他大大小小的投資商也因為這件事而變得惶恐不安,即使像何長安也感覺風頭不對,在得知星月集團被踢出局的當天,就從東江匆匆來到南錫,他拜訪的第一個人就是張揚。
  何長安找到張揚的時候,這廝正在新組建的資訊中心聊天呢。
  資訊中心進展順利,高廉明請來的唐糖水平很高,短短的幾天內就已經幫助他們編出了一套資訊管理系統。
  張大官人在電腦方面屬於白癡級別的,他今天來專程給唐糖送了一台IBM筆記型電腦,兩萬八千塊,說是啥奔騰,張揚不懂,反正覺著這麼小的一塊東西,比大個的桌上型電腦賣得還貴有些不值。
  唐糖也沒有推辭,體委責面給她的這個禮物剛好是她需要的,她笑著收下了。
  張揚正陪他們聊天的時候,何長安到了。
  張揚把何長安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因為剛剛才搬到這邊來,辦公室裡很亂,傅長征正在裡面整理著,看到張揚有客人到了,他給他們倒了茶之後就出去了。
  何長安在沙發上坐下,環視了一下張揚的辦公室道:“很簡樸嘛!”
  張揚笑道:“臨時辦公地點,市里已經決定了,體委和老體育場那塊地年底前正式拍賣,這不,我們這兩天抓緊把辦公地點搬過來,這樓是我找李光南借來的,不要錢。”
  何長安透過窗戶向外面的南洋國際大酒店看了一眼,低聲道:“南洋國際的李光南?”
  張揚點了點頭道:“對啊,就是那個新加坡商人。”
  何長安借著張揚的這句話把話題引了過去:“新加坡人在南錫的投資不少嘛,星月集團的範思琪也是新加坡人。”
  張揚笑道:“什麼新加坡人,說穿了全都是華人,當初都是去南洋做生意的,在當地紮了根,連國籍都換了。”
  何長安微笑道:“你把他們當成華人,可是他們心裡早就忘了自己是炎黃子孫了。”
  張揚道:“何叔,您這次來有什麼事情?難道是為了體育場地塊的事情?”
  何長安搖了搖頭道:“那件事我已經交給喬鵬舉了,我不會出面。”
  張揚哦了一聲。
  何長安又道:“實不相瞞,我這次過來是為了深水港的事情。”
  最近南錫市政府單方面中止和星月集團合作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張揚當然有所耳聞,不過他並沒有對此表示太多的關注,畢竟他的職責所在是體育方面,現在正在組建資訊中心,完善體育系統的資料,讓南錫體委成為平海省體育界第一個進行數位化管理的單位,在全國來說也走在前頭,按照常海心的說法,這將會大大縮短他們的工作時間,提升他們的工作效率,把體委紛繁複雜的資料檔案管理徹底解放出來。不過張揚現在還沒有體會到這方面的好處,張揚雖然不懂,不過他對於新鮮事物從來都是樂於嘗試的。
  聽說何長安為了深水港的事情前來,張揚不由得笑了起來,何長安肯定是害怕了,星月集團和他是深水港工程的兩大投資商,現在最大的投資商星月集團已經被踢出局了,何長安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想當初,這幫投資商以為掌握住資金,利用南錫市政府財政緊張這一點,趁機落井下石,提出種種條件,現在形勢改變了,嵐山和南錫合作開發深水港項目讓主動權已經完全掌握在政府手中,深水港工程不再面臨資金的困擾,形勢的改變造成了心態的改變,以何長安的鎮定功夫,他也不禁開始緊張了。
  張揚道:“何叔想必聽說我市已經單方面中止繼續和星月集團合作的事情了?”
  何長安點了點頭,低聲道:“南錫市政府的這一手真是讓我沒想到啊。”
  張揚微笑道:“市里針對的是星月集團,又不是對你,你擔心什麼?”
  何長安道:“我擔心這只是一個開頭,當初我在投資方面也有所延誤,不過按照合約還沒到解約的地步,現在南錫方面已經解除了和星月的合作,聽說還要根據合約對他們進行索賠。”何長安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凝重。
  張揚道:“所以你就擔心同樣的事情落在你的身上?”
  何長安笑了笑道:“的確有這方面的擔心。”

  張揚道:“星月集團能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他們故意拖延投資,不按照合同辦事,而且看到南錫財政緊張,趁機落井下石,提出苛刻的條件,損害南錫市政府利益,給他們這個教訓也是應該的。”
  何長安道:“張揚,可否安排一個機會,我想和龔市長面談。”
  以張揚與何長安之間的關係,他當然不好拒絕,他看著何長安道:“為什麼?”
  何長安低聲道:“只是想加深相互間的瞭解。”
  龔奇偉聽說何長安請自己吃飯,欣然應約。他早就想和這位主要的投資商談談,更何況這次還是張揚出面。
  何長安請客的地點就在南洋國際,南洋國際的餐廳部已經正式營業,規格和擋次在南錫都可以稱得上一時翹楚,當晚六點半,龔奇偉準時來到了富貴廳。
  何長安當晚只請了龔奇偉,張揚作陪,除此以外再無他人。
  龔奇偉走入房內脫下風衣,望著房間正中的那張大圓桌笑道:“這麼誇張,幾個人吃飯用得著這麼大的場面嗎?”
  何長安笑著走了過來,握住龔奇偉的手道:“太小的房間容不下龔市長這位大人物!”
  龔奇偉呵呵笑了一聲:“何總太客氣了!你們來到南錫投資,是我們的客人,理當是我來請客才對。”
  何長安笑道:“龔市長才是客氣了,今晚請您過來,只是為了敘敘友情,別無他念!”
  張揚道:“我說,咱們能不能別這麼客套子,先坐下再說!”
  何長安邀請龔奇偉上座,龔奇偉謙讓了一下,還是坐了下去。
  服務員打開一瓶三十年窖藏的茅臺,龔奇偉道:“我還是喝啤酒!”
  何長安道:“南洋國際的海鮮做得很好,吃海鮮喝啤酒不好,還是喝白酒,龔市長放心,喝酒隨意,我不會強勸您酒的。”
  張揚示意服務員把酒倒上。
  龔奇偉也沒有繼續拒絕,端起酒杯道:“說起來有段時間沒有和何總見面了,我和張揚也有陣子沒聯絡了。”
  張揚笑道:“你龔市長是大忙人,我倒是一顆紅心兩種準備,隨時等待您召見的。”
  龔奇偉哈哈笑道:“兩種準備,還有一種準備是什麼?”
  “還有一種準備,就是您不召見我,我就自己喝!”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龔奇偉端起酒杯道:“那你可要準備好了,今天你要多喝,我可沒有那麼好的酒量。”
  三人同幹了一杯,何長安邀請龔奇偉啟筷,介紹道:“南洋國際的廚師專門從香港鮑翅世家請來,海鮮做得絕對是一流水準。”
  龔奇偉道:“我在飲食方面沒有太多講究。”
  何長安笑道:“龔市長忙於工作,也該適當的放鬆一下,補充一下營養,只有養好身體,才能更好的為人民服務嘛!”
  龔奇偉道:“一頓兩頓飯是補充不了什麼營養的,我始終認為魚翅鮑魚這些東西雖然很好,可人不可能靠這些東西過活,大米白麵才是根本。”
  何長安從龔奇偉的話中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微笑道:“龔市長的話發人深省啊!”
  張揚跟著幫襯道:“我聽不出哪裡發人深省了,鮑魚和大米有關係嗎?”
  龔奇偉笑了起來,他向張揚道:“張揚,聽說市里把體育場地塊的拍賣權完全下放給了你,現在你的權力是越來越大了。”
  張揚道:“領導的信任對我而言是一種壓力,現在所有眼睛都盯著我,這件事我要是搞不好,不但辜負了領導的信任,也對不起南錫的全體市民。”
  何長安笑道:“我早就看出張主任是個有責任心的人,正是有你們這些人在,我們的改革開放才能得以順利進行,我們的國家才能得以繁榮昌盛!”
  張大官人算是聽出來了,今晚何長安一味的給他們戴高帽子,看來何長安真的被星月的事情驚到了,他不禁想笑:“何總,您這頂帽子太大,用在龔市長身上合適,可用在我身上就不行了,我害怕被壓到了。”
  龔奇偉笑道:“我也戴不住,何總,最近深水港發生了一些事,作為深水港的主要投資商之一,您難道不想瞭解一些情況?”龔奇偉看出了何長安的目的,他主動將話題引向深水港方面。
  何長安道:“我聽說了一些,不瞞龔市長,我這次來南錫,就是為了這件事。”既然龔奇偉主動挑起了話題,何長安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龔奇偉道:“根據我們之前簽訂的合約,何總在深水港的總投資應該是六個億,目前你分兩次投入了一點五個億,也就是說還有四點五個億的投資在後頭。”
  何長安點了點頭道:“不錯!”
  龔奇偉道:“相信何總明白自己有過違反合約的地方。”
  何長安道:“龔市長,那件事我已經解釋過,當時的確因為國外的業務出現了一些問題,所以才耽擱了投資,不過事後我已經盡可能的做出了補救。”
  龔奇偉笑道:“何總不必多想,我提出這件事並不是要追究責任,相反,我對何總還是很感謝的,正是您在我們最需要資金的時候,將二期投資款送到,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急,還好現在困擾我們深水港的資金問題已經不存在了。”
  何長安道:“龔市長,我聽說南錫和嵐山已經達成了意向,深水港工程由雙方合作開發。”
  龔奇偉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已經基本確定下來了,上次的事情,讓我們南錫市領導層意識到,單單依靠外部投資來解決深水港的問題是不可能的,通過相關領導協調,南錫和嵐山方面在深水港未來的建設上達成了一致,決定由雙方共同出資建設這一項目,何總也不必擔心你的投資問題,我們這次之所以和星月集團解除合約,是因為他們沒有履行合約,而且在我方三番五次的嚴重聲明之後,仍然拖延投資款給付,現在他們已經超出了合同規定的期限。我可以負責的說,雙方合作的失敗責任方並不在南錫,而是在星月集團一方。”
  何長安聽到龔奇偉這樣說,已經明白了,南錫市政府沒有把所有投資商都踢出局的意思,星月集團的事情,是南錫市政府在殺雞儆猴,就何長安個人而言,如果換成他處在南錫市政府的位置上,他也會這麼做,甚至做得比他們更絕,星月集團在這起事件上犯了一個大忌,他們試圖在資金上做文章,要脅南錫市政府將老體育場地塊的開發權交給他們,看來這幫新加坡商人對中國的國情並不瞭解。何長安想起了四個字……秋後算帳!也只有土生土長的中國人才能夠體會到這四個字的真味。
  龔奇偉並不是想秋後算帳,可是他這次對星月的處理方法,卻不能不讓人產生秋後算帳的想法,龔奇偉道:“何總是不是因為星月的事情而感到不安?”
  何長安微笑道:“不安倒是沒有,龔市長忘了,我的名字裡面就有長安兩個字,無論任何時候,我都保持著安心安定。”
  張揚一旁聽著,心中暗道,你安心才怪,如果你能做到長安也不會巴巴的跑到南錫,也不會通過自己邀請龔奇偉面談了。
  龔奇偉道:“無論是從政或者是經商都必須保持著這種心態,如果自己都做不到心安理得,又怎麼可能做好事?何總能有今天的成就絕非偶然啊!”
  何長安道:“聽龔市長這麼說,何某真是有些汗顏了。”
  龔奇偉道:“在南錫的發展中,你們這些投資商起到了想當重要的作用,我相信在以後南錫的改革開放視野中,你們仍將起到重要的作用,我們南錫市政府對投資商的政策不會變,態度不會變。我們處理星月,並不是報復,而是要通過這件事強調在雙方的合作過程中,誠信這兩個字的重要,政府要對投資商誠信,要對老百姓誠信,還要對我們的黨我們的國家誠信,這就是公信力,我想這一點何先生並不難理解,誠信是商家的立足根本,真正想把生意做到長久,就必須要講究誠信,我沒做過生意,說得不對的地方還望何總指正。”
  何長安在過去並沒有真正重視過龔奇偉其人,正是龔奇偉將星月集團踢出局的做法,引起了他的注意,而今晚通過和龔奇偉的交談,他開始意識到龔奇偉的厲害之處。何長安道:“龔市長的這番話,讓我對南錫的未來充滿了希望,也堅定了我繼續投資南錫的信心。”
  龔奇偉舉杯道:“何先生放心,我們南錫的大門永遠向愛國商人敞開!”
  張揚留意到龔車偉用上了愛國商人這四個字,忍不住笑了起來。
  當晚吃飯的氣氛還是很融洽的,龔奇偉的解釋也給何長安吃了一顆定心丸,南錫市政府這次並不是棍掃一大片,將星月踢出局是為了以儆效尤。
  龔奇偉逗留了一個半小時之後離開,何長安雖然想挽留他再坐一會兒,可龔奇偉笑道:“不行了,我女兒還在家裡,眼看期末考試了,我整天這麼晚回家,女兒都有意見了。”
  何長安聽他這樣說,自然不好繼續勉強,他恭敬道:“我送送龔市長!”
  龔奇偉搖了搖頭道:“不用,我和司機說好了,他在外面等我呢。”他擺了擺手道:“你們回去吧,不用送,讓別人看到影響不好。”
  張揚和何長安也就沒有遠送,目送龔奇偉走遠了,張揚向何長安道:“我也該走了!”
  何長安笑道:“你急什麼?你也有女兒嗎?”
  張揚道:“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
  何長安道:“走吧,回去再喝兩杯。”
  難得他今天這麼有興致,張揚陪著他回到房間內,何長安端起酒杯道:“龔奇偉這個人不簡單啊!”
  張揚笑道:“怎麼忽然會有這樣的感慨?”他對何長安算是有些瞭解的,何長安這個人心氣很高,他和不少高層的關係都很不錯,龔奇偉只不過是地級市的副市長,按理說何長安不會這麼高看他,可今天何長安卻有些一反常態,難道真的是深水港的問題讓他緊張了?
  何長安道:“我佩服有信仰的人,我經商這麼多年,接觸過的大小官員不計其數,可是真正有信仰的人卻不多,龔市長正是其中的一個。”
  張揚道:“你說的信仰是什麼?”
  何長安道:“只有擁有信仰的人,才能視種種的誘惑,才能始終如一的朝著既定的方向努力,才能擁有不變的行為準則。”
  張揚道:“我也有!”
  何長安呵呵笑了起來:“你和龔市長不同。”下面的話他沒說,顯然是對張揚有信仰的事情有所保留。
  張揚道:“龔市長的身上有股堅韌不極的勁頭,我也很佩服他這一點。”
  何長安道:“一個官員走到他這種位置,仍然能夠堅持原則很難,這樣的人在仕途上不會走的太遠,但是我堅信這樣的人會是一個好官。”
  張揚道:“你所謂的不會太遠是什麼意思?”
  何長安道:“官做得越大,越是要做到深沉內斂,含而不露,龔市長這個人,棱角分明了一些,他做的事情,很可能會給他招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現在得到重用,是因為有人想通過他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一旦目的達到,龔奇偉這種人還是官場中的異類……”何長安停頓了一下,望著張揚笑道:“和你一樣。”
  張揚道:“我倒不覺的,我現在已經越來越適應這個體制了。”
  何長安道:“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麼好的運氣,我很佩服有信仰的人,但是如果你有信仰,而你的身邊全都是一些沒有信仰,或者是偽信仰者的時候,你就成了異類,你的堅持和信仰就會影響到別人。我們拿南錫深水港的事情來說吧,其實早在深水港工程開始之初,南錫和嵐山就因為深水港的歸屬問題展開了一番激烈的竟爭,他們競爭的目的並不單純是為了搞活地方經濟,深水港修在哪裡都是一樣,可政績卻有很大的分別,歸根結底,他們爭得是政績。”
  張揚點了點頭,這一點他也看得很透。
  何長安道:“深水港因為資金的問題,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南錫市的這幫領導人找投資商追投資,找省裡要財政支援,卻唯獨不向嵐山這個兄弟城市求助,為了什麼?因為他們害怕政績被分薄。可能我剛才說的話不完全正確,這些人也有信仰,他們的信仰就是官位。”
  張揚道:“可終究嵐山和南錫還是合作成功了,下周嵐山常書記就來南錫商談深水港的事情,順利的話這次就能夠敲定合作事宜。”

  何長安道:“你忘了這次的合作是在怎樣的情況下發生的,文副總理親自發話,省裡也做出了批示,你以為還有人敢反對嗎?”
  張揚道:“嵐山和南錫合作開發,對你們這些投資商並不算什麼好消息。”
  何長安點了點頭道:“非但不是什麼好消息,簡直是一個噩耗,星月已經被踢出局,可以說星月的下場是咎由自取,是罪有應得,不過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張揚道:“怎會啊?剛才龔市長不是已經表示過,你們這些投資商的利益不會受到影響。”
  何長安道:“說說罷了,商場上的事情我比你要清楚,嵐山加入深水港開發,星月被踢出局,政府投資的比例明顯加大,我們這種投資商所占的比例自然縮小。”
  張揚有些納悶道:“你的投資金額沒變啊!”
  何長安道:“這種商業上的手法很常見,就算我的投資金額不變,可是現在嵐山加入之後,深水港面臨的資金問題已經得到了根本性的解決,以後他們可以加大投資,工程投資肯定是他們說了算,政府的投資加大,我投資所占的比例就會縮小,而我們簽署的合約是按照比例分成,也就是說我未來從深水港中獲得的利益也會不斷縮小,張揚,雖然我相信我仍然可以從深水港中獲得利潤,可現在已經不如剛開始的時候樂觀了。”說完他歎了口氣道:“政府的便宜不好占啊!”
  張揚笑了起來:“這麼說龔市長也損害了你的利益。”
  何長安道:“真正利益受損的應該是南錫市的領導,星月這次也算得上損失慘重,龔市長真的很有膽色,換成其他人,這種事必然會三思而後行。”

卷七 第602章 付出代價
  南錫市政府單方面中止和星月集團的合作,殺了星月集團一個措手不及,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星月的總裁范思琪和林佩佩正在京城短期旅行,得知這件事之後,她立刻中斷了旅行,匆匆趕回了南錫,範思琪去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深水港工程的負責人,副市長龔奇偉。
  龔奇偉並沒有回避和她見面,在自己的辦公室內接待了她,範思琪的臉色很不好看,在老體育場地塊上受阻之後,她的態度就已經開始軟化,主動向南錫市府方面表示,願意無條件重啟投資計畫,二期投資在年前全部到位,當時龔奇偉也答應的好好的,可誰曾想他會突然變卦,範思琪知道如果星月被從深水港建設中踢出局,那麼他們的損失是不可估量的。
  範思琪仍然保持著相當的理智和克制,雖然她心中對龔奇偉充滿了怨念,可是她知道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而且她也沒資格在龔奇偉的面前發火,就算發火也解決不了問題。範思琪道:“龔市長,我想請您給我一個解釋,南錫為什麼要單方面中止和我們的合約?”
  龔奇偉淡然笑道:“范小姐,這件事我們已經在聲明書中說的很清楚,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作為一位跨國公司的董事,你應該明白合同的約束力,貴方違約在先,我們只是按照合約的規定,來維護南錫的利益,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範思琪道:“之前我已經向龔市長解釋過,而且我們之間也已經達成了諒解,我們的公司財政遇到了一些問題,我已經盡力,年前我們就能夠將二期投資款全部到位,我們在深水港的建設上一向是抱有誠意的。”
  龔奇偉道:“范小姐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們南錫市政府沒有任何違規的地方,也沒有刻意針對貴公司,事實上是你們一再的違反了合約規定,投資的延誤給深水港帶來了很大的損失,按照合同的約定,我們有權向貴方追究賠償責任。”
  範思琪道:“龔市長,我想這件事真正的原因並不在於此吧!”
  龔奇偉微笑道:“范小姐什麼意思?”
  範思琪道:“我聽說嵐山市政府正式加入深水港的開發,想必南錫已經不再缺少資金,我們星月的投資就變得可有可無,合同只是一個藉口,以國有投資取代了我方投資才是事實的真相。”範思琪把問題看得很清楚,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感覺到一陣心痛,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利用投資來要脅南錫市政府是錯誤的,現在她已經得到了慘痛的代價,南錫市政府正在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她,南錫的話語權究竟掌握在誰的手中,他們可以給予你賺錢的機會,一樣可以將這個機會奪走。範思琪甚至不敢仔細去想,他們在深水港工程中蒙受的損失會有多大。
  龔奇偉道:“范小姐,我希望貴方從這件事中得到教訓,同時我在此向你鄭重聲明,我們並沒有針對貴公司的意思,南錫市政府對待投資商的態度一如既往,我們歡迎一切有助於雙方發展的外來投資,但是請記住我們的前提是互利互惠,絕不是有一方利益受到損害的那種。想要合作成功,雙方都必須要拿出誠信。”
  範思琪的目光轉冷:“龔市長,你以為發生這件事後,我們星月集團還會在南錫投資嗎?一個失去誠信的政府怎麼可能獲得我們的信任,我明確的告訴你,我們星月不會再為南錫投一分錢!”在確信星月註定要被踢出局之後,範思琪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憤怒了。
  龔奇偉微笑道:“很遺憾聽到你這樣說。”
  範思琪憤然站起身,她氣得手足發抖,事實上她並不是在生龔奇偉的氣,也不是生任何人的氣,她是在生自己的氣,正是她的決策性錯誤,才導致了今天的被動局面,範思琪咬了咬嘴唇,她向龔奇偉道:“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龔奇偉仍然保持著謙和的君子風度:“范小姐,我不會將你的話理解為一種威脅,走好!”
  範思琪轉身走出門去,也許是太過失望,也許是氣昏了頭,她走路的時候甚至忘了去看前方的情況,和迎面來的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對方也是一個女人,哎呦!叫了一聲,差點摔倒在地上,幸虧一旁的男子及時扶住了她,那男子怒道:“怎麼走路的?”
  範思琪滿腔的怒火正無處發洩呢,她圓睜雙目想要和對方理論,卻發現那名被她撞到的中年美婦竟然是海瑟夫人,她和海瑟夫人有過一面之緣,仔細想起來還是因為許嘉勇的緣故,許嘉勇和海瑟夫人認識,據說海瑟夫人曾經在美國幫助過他。
  海瑟夫人也認出了範思琪,有些驚奇道:“許夫人,怎麼會在這裡遇到你?”
  范思琪對許夫人這個稱呼感到很陌生,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稱呼她,她也不喜歡別人這樣叫她。不過海瑟夫人之所以這樣叫她,根本原因是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身份還是許嘉勇的妻子,范思琪歎了。氣道:“我已經不是什麼許夫人了,嘉勇已經去世很久了。”
  海瑟夫人的雙目中流露出一絲感傷,她歉然道:“對不起!”
  范思其淡然笑道:“沒什麼,海瑟夫人,您怎麼會來這裡?”
  海瑟夫人道:“為了體育場地塊拍賣的事情,我有意拍下南錫體育場地塊的開發權,所以前來南錫市政府,不過剛剛才知道,體育場地塊拍賣的事情市里已經全權交給了體委,看來我白跑了一趟。”
  範思琪聽到體育場地塊,不覺皺了皺眉頭,星月之所以最終被從深水港項目中踢出局,正是因為這塊地的緣故,如果不是範思琪動了貪念、也不會有今天的下場。
  海瑟夫人道:“我聽說范小姐也對這塊地有興趣,難道你也是為了這件事過來的?”她果然改變了對範思琪的稱呼。
  範思琪勉強笑了笑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不會參加競拍的。”她並不想和海瑟夫人繼續攀談下去,準備告辭。
  海瑟夫人道:“范小姐,有沒有空,我想和你聊兩句,咱們去對面的咖啡館坐坐吧。”
  範思琪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藍度咖啡館,在三樓的雅座坐下,透過旁邊的窗戶,可以清楚的看到南錫市委市政府辦公大樓的全貌,海瑟夫人叫了杯拿鐵,範思琪叫了杯不加糖的黑咖啡,她喜歡黑咖啡苦澀的滋味,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她的內心極度苦澀,喝點黑咖啡可以沖淡心中的沮喪和痛楚。
  海瑟夫人道:“記得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嘉勇還活著,那時候他在忙著做投資深水港的計畫。”
  範思琪默默喝了口黑咖啡,苦澀的滋味從她的雙唇一直蔓延到她的喉頭,她的心底:“深水港已經和我們星月沒有任何關係了,如果他泉下有知應該很不開心。”
  海瑟夫人歎了口氣,她之前已經聽說了這件事,星月被從深水港工程中踢出局在南錫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投資商們因為這件事都有些心緒不寧,海瑟夫人道:“世事難料,和政府做生意並不容易。”
  範思琪沒說話。
  海瑟夫人又道:“對一個女人來說尤其不容易。”
  範思琪道:“這世上太多的事情我們無法預見到。”
  海瑟夫人道:“正如嘉勇的死,記得當初他剛去美國的時候,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學生,我受了他父親的委託給他幫了一些忙,嘉勇很重情義,懂得知恩圖報,又一次我忽然想吃中國菜,可惜又下了大雪,他驅車穿過城市,幫我去買來。這麼優秀的一今年輕人,命運對待他實在太不公正了。”海瑟夫人的臉上充滿了感傷。
  範思琪不知海瑟夫人為何要在她的面前提起許嘉勇,她有些後悔來到這裡了,輕聲歎了一口氣道:“我不想再提起他,海瑟夫人,請原諒,我有事先走了!”
  海瑟夫人點了點頭,範思琪站起身走了幾步,海瑟夫人卻道:“范小姐,嘉勇死前曾經交給我一份檔,要求我代為保管,我想我無權打開它,是不是應該交給你?”
  範思琪的腳步硬生生停頓在哪裡,她的內心狂跳不已,雖然她背對海瑟夫人,可海瑟夫人還是從她挺直的背脊看出了她的緊張,範思琪終於還是沒有轉過頭去,低聲道:“算了,我不想看,睹物思人,也只是徒增傷感,幫我把文件燒了吧!”說完範思琪就匆匆離開,她的內心被濃重的陰影籠罩著,她本以為許嘉勇死後一切都已經結束,卻想不到他仍然陰魂不散,範思琪不知道海瑟夫人口中所說的檔究竟是什麼?如果許嘉勇當真留下了一下什麼東西,那麼……範思琪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海瑟夫人冷冷看著範思琪遠去的背影,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她沒有馬上離去,姿態優雅的喝完了那杯拿鐵,轉向陪伴在她身邊的男子道:“龍貴,你看她是不是有些不對?”
  那男子道:“她很驚慌,很害怕!”
  海瑟夫人緩緩站起身,低聲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個世界是有報應的,無論你做事做得多完美,無論你是不是留下了證據,只要你做過,就會被人知道。”
  龍貴道:“夫人懷疑許先生的死和她有關?”
  海瑟夫人淡然道:“我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懷疑上,我年紀已經不小了,沒多少時間留給我去懷疑,去分析了。”
  龍貴低聲道:“夫人,我明白應該怎樣做!”
  海瑟夫人走出咖啡廳,抬頭看了看烏雲密佈的天空:“人的感情是藏不住的,嘉勇很可悲,娶了一個根本不愛他的女人。”說完她轉向龍貴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你說是不是?”
  範思琪回到自己的車內,林佩佩一直在車中等著她,看到她回來,關切道:“怎樣?他們究竟怎麼說?”
  範思琪搖了搖頭道:“沒用了,南錫市政府已經決意要把我們從深水港項目中踢出去,誰都改變不了。”
  林佩佩怒道:“全都是那個張揚的緣故,如果不是他從中搗鬼,南錫怎麼可能這樣做?”
  範思琪苦笑道:“佩佩,這件事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南錫市方面之所以想把我們從深水港中踢出局,是因為他們找到了更好的投資方,嵐山政府出面投資,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他們在利用這次機會,調整投資結構,這件事不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我自己,過高評估了我們的實力,以為利用資金問題就能夠逼迫他們讓步,讓他們把新體育場地塊交出來,卻想不到弄巧成拙,這次真可謂是丟了西瓜撿了芝麻……”說到這裡,範思琪忽然意識到自己連芝麻也沒撿到,南錫體育場地塊她也準備放棄了。
  林佩佩道:“難道就這樣算了?你費了這麼多的口舌方才說服董事會,現在深水港工程完了,你之前的努力全都化為了泡影!我為你感到委屈!”
  範思琪道:“沒有什麼可委屈的,這是一個殘酷而現實的世界,我們失去了利用價值,南錫市政府已經不需要我們,這樣的結局很正常!”
  林佩佩握住範思琪的手,以這種方式給她安慰,她小聲道:“我們要不要馬上返回新加坡?”
  範思琪閉上雙目,她正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過了許久方才道:“我不能這樣走,如果這樣回去,我對公司的各位董事該如何交代,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就應該努力下去。”
  林佩佩道:“你是說深水港的事情還有轉機?”
  範思琪搖了搖頭道:“也許我應該把精力關注在體育場那塊地上。”
  林佩佩愕然道:“你想通過這件事挽回損失?”
  範思琪歎了口氣道:“損失是無法挽回的,能夠挽回的只有些許的顏面,那幫董事除了瞻前顧後剩下的本事就是相互指責,我得做些事,堵住他們的嘴巴。”
  龔奇偉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過了班的時間了,他慌忙收拾檔,準備去學校接女兒,今天是女兒的生日,他專門答應了雅馨,要去學校接她,最近女兒功課很忙,他又忙於工作,很少和女兒交流,作為一個父親,他感到有些慚愧,今天總算有了點時間,一定要好好的陪陪女兒才對。可是他又因為有事耽擱了,這次肯定又要惹雅馨不高興了。
  電話鈴響起,龔奇偉並不想在這個時候接電話,他的秘書許方明白他的意思,上前拿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道:“我找龔市長!”
  “你哪裡啊?”
  “不要多問,你只要讓他接電話,不然他家裡出了任何問題,你來負責。”
  許方聽到這句話不禁心中一沉,他向龔奇偉看了一眼,龔奇偉從許方的表情明白了什麼,走了過去,伸手從許方那裡接過電話:“喂!”
  “龔市長!你女兒正在校門口等你,你和她說好了五點鐘去接她,為什麼要遲到?”
  龔奇偉臉色驟然一變,他強自抑制住內心的緊張,低聲道:“你什麼意思?”
  “你是個明白人,現在你女兒正走向學校門口的公話亭,看來她要給你打電話。”
  龔奇偉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怒吼道:“你是誰?有什麼事情,你來找我,為什麼要去找我的家人?”
  “龔市長,我以為你是個大公無私六親不認的人,沒想到這世上也有你關係的人,也有能夠觸動你的事情。”
  龔奇偉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你想幹什麼?”

  “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想你知道,這世上做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等等,你女兒給你打電話了,你接完這個電話再說。”
  那男子的話音剛落,龔奇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迅速接通手機,電話那頭果然傳來女兒的聲音:“爸!您說好了要來接我,怎麼現在還沒來?”
  龔奇偉大聲道:“雅馨,你聽我說,現在就回學校,不要和任何人說話,回到學校,找到老師,等我,等我過去接你!”
  “爸,您怎麼了?”
  “雅馨!你聽我說,有人想對你不利!”
  龔雅馨道:“爸,沒事兒,這兒有員警,我去找員警!”
  龔奇偉聽到現場有員警,稍稍放下心來,可馬上他又感覺到有些不對:“雅馨,你離開那裡,回學校,任何人不要理會!”他聽到敲擊公話亭的聲音。
  龔雅馨轉過身去,看到一名身穿制服的中年警員正向她微笑著。
  那中年警員拉開電話亭的玻璃門,向龔雅馨笑道:“這位同學,需要幫助嗎?”
  龔雅馨搖了搖頭,可那中年警員倏然伸出手去,手中的白色手帕捂住了龔雅馨的口鼻,龔雅馨只覺著天旋地轉,一聲不吭的倒了下去,中年警員一把將她抱住,他冷冷望著不斷晃動的電話,裡面傳來龔奇偉焦急的聲音:“雅馨!雅馨!”
  中年警員拿起電話,低聲道:“她很好!”說完就扔下了電話。
  龔奇偉緊握拳頭,他爆發出歇斯底里的怒吼:“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我女兒一個指頭,我就算追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殺死!”
  秘書許方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等到龔奇偉放下電話,他方才結結巴巴道:“龔……龔市長……報警嗎……”
  南錫市公安局代局長張德放聽說龔奇偉的女兒被劫持之後,也吃驚不小,這件事非同小可,副市長的女兒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走,根本就是無法無天,這不但是對龔奇偉的挑戰,也是對整個南錫警界的挑戰。
  張德放第一時間趕去了南錫市第一中學門前,龔奇偉已經先於他趕到了這裡,誰都沒有看到過龔奇偉如此頹喪和悲涼,他木立在公用電話亭前,默默抽著煙,素來梳理整齊的頭髮也淩亂了起來,臉色蒼白,雙目內佈滿了血絲,讓人不禁擔心他現在的狀態。
  張德放走了過去,低聲道:“龔市長!”
  龔奇偉點了點頭,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有什麼消息?”
  張德放道:“找到了一名目擊者,只是說您女兒上了一輛警車,其他的事情就不知道了。”說完他馬上又補充道:“我可以保證,這件事和我們警方沒有任何關係。”
  龔奇偉轉向張德放,盯住他的雙目一字一句道:“我不管是誰劫走了她,我只要我女兒平安,我只要她平安,你懂嗎?”
  張德放點了點頭,發生了這種事他也只能表示同情,可是這件案子看來十分的複雜,對方甚至沒有暴露他想要什麼,如果他不提條件,那麼他的目的就是報復,假如這樣的話,龔雅馨的處境就會變得極其危險。張德放道:“龔市長,您仔細回想一下,那個人有沒有說過他想要什麼?他劫持你女兒的目的和動機是什麼?”
  龔奇偉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電話再次響起,是妻子打來的,楊甯還不知道女兒被劫持的事情,她的情緒不錯:“奇偉,有沒有接到女兒?我可告訴你,雅馨最近對你可是很不滿啊,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的和女兒交流一下感情,我在取蛋糕,馬上就回去。”
  龔奇偉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唇邊又咽了回去,低聲道:“好……你小心一些。”
  “知道了!”
  龔奇偉合上電話,張德放道:“龔市長,鑒於案情的需要,我們必須監聽您的電話。”
  龔奇偉點了點頭,將手機遞給了他。
  張德放將手機交給了技術人員,從現在起他們要24小時追蹤龔奇偉的電話,只要那名劫持者再打電話過來,就可以鎖定他的位置。
  龔奇偉走到電話亭內,技術人員已經在電話上取完指紋,龔奇偉拿起電話慢慢掛好,電話剛剛掛好,鈴聲就響起了。
  龔奇偉迅速拿起電話,還是那個聲音:“我早就說過,你會後悔的,你為什麼不相信?”
  龔奇偉低聲道:“你想要什麼?”他的目光環顧著四周,他有理由相信,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處於對方的監視之下。
  “我要你付出代價,我會讓你眼睜睜看著你的親人離去,而你卻無能為力。”
  “放過我的女兒,她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龔奇偉近乎乞求道。
  “太晚了,從現在起,你失去了發號施令的權力!你以為報警就能夠找回你的女兒?真是可笑,你身邊的那幫穿著制服的傢伙,全都是廢物,你把女兒的命運交給他們,等於把自己的女兒推向死亡。”
  龔奇偉低聲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你不是很威風嗎?你不是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嗎?哈哈,看到你現在這副搖尾乞憐的樣子,我真是好高興。你女兒今天十六歲生日吧?多麼漂亮的小姑娘,皮膚這麼白嫩,嫩的讓人恨不能狠狠地咬上一口。”
  龔奇偉顫聲道:“你放過她,你有什麼仇恨,只管沖著我來!”
  “我聽說共產黨員都是不怕死的,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借著這件事,我剛好驗證一下,你們共產黨的幹部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偉大,龔市長,咱們慢慢玩,不急!”
  龔奇偉握著聽筒,聽著電話中嘟嘟嘟的忙音,過了很久方才緩緩掛上了電話。
  張德放走過來把已經做過處理的手機遞給他,低聲道:“剛才是劫匪打來的電話?”
  龔奇偉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一臉悲涼道:“他沒有提條件,沒有提任何的條件!”
  張德放道:“龔市長,鑒於此次案情嚴重,我必須向市領導們彙報。”
  龔奇偉黯然點了點頭道:“你想怎樣就怎樣,我……我只想找到我的女兒……只想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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