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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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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怒道:“你是沒見到那家人,他們根本就沒把秦歡當成外孫對待,之所以把他搶回去,目的就是想用秦歡把秦萌萌給引出來。”
  邢朝暉道:“這件事很麻煩,在秦振東死亡一事上,秦萌萌是最大的嫌疑人,你別跟著摻和,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張揚道:“我也沒打算摻和,可是誰要是想欺負我乾兒子就是不行。”
  “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
  何長安充滿慈祥的望著秦歡,他輕聲道:“吃吧!”
  秦歡怯怯的看著何長安,感覺和這個人還是有些陌生,他實在太餓了,忍受不住飯菜誘人的香氣,終於端起飯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何長安看著秦歡狼吞虎嚥的樣子,心中忽然有種說不出的酸楚,看到秦歡的小臉上沾了一粒米,何長安伸手想為他抹去。
  秦歡卻警惕的迅速向後縮起,何長安望著這受驚的孩子,眼淚差點沒流出來,他擠出一絲笑容道:“小歡,別怕……慢慢吧……”
  秦歡不小心噎到了,何長安慌忙去給他倒水。
  張揚回到客廳,遠遠看到何長安緊張關切的樣子,不覺又是一愣,在他的印象中,何長安從未表現出過這樣的溫情,難道秦歡的不幸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憐憫。
  張揚哄著秦歡入睡之後,何長安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他將平安佛小心地放在秦歡枕邊,目光久久凝視著秦歡的小臉,張揚向他做了個手勢,兩人悄悄退了出去。
  何長安指了指自己的書房。
  張揚跟著何長安一起來到了書房內,何長安今晚的表現相當的怪異,可張揚也不方便去問。
  兩人在茶海前坐下,何長安給張揚倒了杯茶,端起茶盞自己抿了一口道:“張揚,有沒有秦萌萌的消息?”
  張揚搖了搖頭,悄悄觀察著何長安的表情,看得出何長安在竭力偽裝出平靜,可是他糾結複雜的目光仍然暴露了他的緊張和關切。張揚故意歎了一口氣道:“警方目前掌握的證據對她很不利,殺死秦振東的手槍上沾滿了她的指紋,她的菜籃子還落在房間內。有人還看到她和秦振東在樓下發生了爭吵,然後他們一起進入了出事的那個單元。”
  何長安道:“你真的相信秦萌萌殺了秦振東?殺了她的大哥?”
  張揚搖了搖頭道:“秦萌萌當時是去買菜,小歡在家裡還沒有吃飯,她和秦振東的相遇肯定在意料之外,根據我的分析,應該是秦振東找到了她。至於兄妹兩人為什麼要發生爭吵,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只能去問當事人。”
  何長安道:“就算是兩兄妹發生爭吵,也不至於鬧到要殺人的地步,秦萌萌有什凍理由開槍殺死她的大哥,她對自己的哥哥為什麼會恨到這樣的地步?”
  張揚滿懷深意的看著何長安道:“何叔叔,這裡只有咱們兩個人,有些話我不想拐彎抹角。”
  何長安點了點頭道:“我也不喜歡拐彎抹角,你說!”
  張揚道:“當初你告訴我文浩南和秦萌萌的事情,是不是出於某種目的?”
  何長安沒有說話,抽出一支雪茄點燃,用力抽了兩口,他的面孔籠罩在繚繞的煙霧之中。
  張揚道:“你故意透露給我秦萌萌有一個私生子的事情,想通過我告訴文家,因為你想破壞文浩南和秦萌萌之間的感情!”
  何長安被一口煙嗆到了,他劇烈的咳嗽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過氣來,低聲道:“我告訴你的初衷並非是因為我想破壞他們的感情,我和文家的關係很好,的確不想看著浩南被人騙!”
  張揚道:“你為什麼不自己直接說,反而要通過我。”
  何長安歎了口氣道:“是我的自私心使然,我不想承擔責任,不想以後被浩南埋怨,可是我沒想到你會幫助秦萌萌。”
  張揚道:“秦歡得了腦瘤,如果不是這個孩子,我也不會知道秦萌萌背負著這麼大的壓力。”他停頓了一下,鋒利的目光直視何長安道:“你這麼對待秦萌萌,究竟是你和她有仇還是你和秦家有仇?”
  何長安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用力抽了口雪茄道:“張揚,我給你講個故事!”他的目光變得虛無而飄渺,他的記憶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慘絕人寰的日子……
  “二十年前,寧遠發生了裡氏8.5級的地震,當時我剛巧在外地出差,我的妻子是甯遠機關幼稚園的老師,我的女兒佩佩當時只有兩歲五個月,就在我妻子的那個班級。我聽說地震之後,馬上就從外地趕回寧遠,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來到平陵站,從平陵到甯遠因為地震道路中斷,我只能依靠步行,五十多公里的路程,我走了整整的兩天,進入寧遠城區眼前到處都是倒塌的建築,痛苦嚎哭的人們,道路裂開了一條一條的大縫,整個城市已經淪為一片廢墟,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找到我的妻子,我要找到我的女兒……”何長安說到這裡,他的眼圈有些紅了,又抽了口雪茄,穩定了一下情緒方才道:“我跌跌撞撞,一路之上邊走邊問,途中又發生了數次餘震,等我到達機關幼稚園的時候,發現教學樓全都坍塌了……”何長安的眼睛濕潤了,他用力咬著嘴唇,這二十年來,每當回憶起這件事,他的內心中就如同刀絞一般難過,那一天已經成為他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
  張揚拿起茶壺為何長安和自己蓄滿茶水,何長安的故事已經吸升住了他。
  何長安道:“現場負責救援的解放軍開始撤離,他們已經放棄了救援,我查過倖存者的名單,我的妻子,我的女兒都還在廢墟下麵,我哭喊著祈求那幫軍人再去救人,我找到了帶隊的軍官,我給他跪下,我給他磕頭,我的額頭都磕出了鮮血……可是他們仍然沒有答應我!”何長安雙目之中滿是熱淚,這件事壓在他的心底多年,這二十年來他從未在任何人的面前說起過這件事。
  張揚深表同情的看著他,可他並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何長安。
  何長安抽出一張紙巾,擦去淚痕,低聲道:“救援人員都走了,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大雨,我沒有放棄,我的妻子和女兒都在下面,活,我要見人,死,我要見屍!我在現場扒了整整兩天兩夜,周圍的老百姓看到我這個樣子,都過來幫我,我終於從廢墟中找到了我的妻子……我的女兒……當時是夏天……找到她們的時候……她們的屍體已經腐爛變形,面目全非了……”何長安說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痛,淚水簌簌而落,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時。
  張揚喝了口茶,他的心情也因為何長安的遭遇而沉重起來,低聲道:“後來……”
  何長安擦乾眼淚,吸了口氣道:“後來,我查到那個軍官叫秦鴻江,他的女兒也在我妻子所在的班級。”
  張揚內心劇震,此時他方才明白何長安為什麼會設心處慮的對付秦萌萌,為什麼要將秦萌萌的隱私透露給他,何長安無疑將秦鴻江視為害死自己妻子和女兒的罪魁禍首,他對秦家充滿了仇恨,就算沒有他和文家的這層關係,他也想毀掉秦萌萌的生活。可這麼隱秘的事情,何長安為什麼要告訴自己?
  何長安道:“張揚,剛才我看到了秦歡戴的平安佛!”
  張揚點了點頭,剛才洗澡的時候,何長安看到平安佛之後舉止失常,難道其中真的有什麼隱情。
  何長安道:“那平安佛是我送給女兒的!”
  張大官人雖然見慣了大場面,此時也不禁覺得匪夷所思,何長安送給女兒的平安佛又怎麼會落在秦歡手裡,只要稍一琢磨就能想出其中的關係,難道秦萌萌才是何長安的親生女兒?如果一切真的是這樣,那麼何長安算來算去,竟然害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這可真是一個絕妙的諷刺。張揚道:“世上難道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何長安道:“我不知道,可是……我見到小歡的時候,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是真實的,我看到他惶恐的樣子,我的心都要碎了……”他停頓了一下道:“這些年我自問早已是鐵石心腸,早已經忘記了感情是什麼滋味,可是我見到他……”
  張揚明白何長安的感受,他點了點頭道:“我一直都覺著秦家對萌萌缺少應有的親情,如果僅僅是因為未婚生子這件事,似乎也解釋不通,這次秦振東被殺,常玉潔表現的極其激動,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秦萌萌身上,如果萌萌是她的親生女兒,一個做母親的絕不會有這樣的表現。”
  何長安心中已經認定秦萌萌是自己的女兒無疑,張揚說的沒錯,如果秦萌萌真的是常玉潔的親生女兒,就算她殺了秦振東,常玉潔也不會表現的如此絕情口何長安道:“張揚,我們必須要聯繫到萌萌,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幫到她。”
  張揚低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秦振東真的是萌萌所殺,這件事我們該怎麼做?”
  何長安的臉色變了,他低聲道:“幫我查清這件事,我不惜付出任何的代價。”
  張揚輕輕拍了拍何長安的肩頭道:“想證明你和秦萌萌之間的關係並不難,可以做親子鑒定,你只要提供一份血樣,我就能夠幫你查出這件事。”
  何長安道:“平安佛已經證明了!”
  張揚道:“咱們今晚說的事情,你不可以向任何人提起。”
  何長安鄭重點了點頭,張揚看了看時間,起身道:“等不及了,咱們馬上採取血樣,我這就去查清你和萌萌之間的關係。”
  邢朝暉對張揚真是有些無可奈何,大半夜的又把他給折騰起來,邢朝暉滿腹怨言道:“我真是後悔認識你,更後悔把你弄進了國安。”
  張大官人樂道:“當初可是你求我加入組織的,用我的時候想起我來了,現在我有了難處,組織想往後撤,還有點階級感情嗎?”
  邢朝暉道:“你到底有什麼事兒?”
  張揚把自己的目的說了,邢朝暉聽說大半夜的幫他做親子鑒定,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過他更瞭解這廝的性子,只要張揚決定的事情,就算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邢朝暉被他纏得沒有辦法,只能帶著他來到了國安秘密基地。
  張揚趁著秦歡熟睡採取了他的幾滴血樣,何長安的血樣採集也不費事,秦萌萌雖然不在場,無法收集她的血樣,可是有了他們兩人的血樣就可以做隔代親子鑒定。
  張揚並沒有告訴邢朝暉這血樣屬於誰,邢朝暉也懶得問,將血樣交給化驗員之後。滿臉疲倦的邢朝暉和張揚來到辦公室內等待,邢朝暉道:“我讓你查劉慶榮的事情,到現在也沒有任何的進展,不為組織出力,組織的資源你倒是會充分利用。”
  張揚笑道:“沒點福利待遇,我怎麼甘心為你們出力啊!”
  邢朝暉橫了他一眼,懶洋洋靠在椅背上:“我剛才和程志偉聯繫過了,案情很明朗,基本上已經能夠斷定秦萌萌殺了她的大哥,根據現場調查,當時房間內只有他們兩個,而且事前他們應該發生過爭執,地上有些血跡屬於秦萌萌,兩人應該是因為某件事發生了爭執,秦振東拿出了手槍,在爭執中,秦萌萌打昏了秦振東,得到了這把手槍,然後利用沙發靠墊消音,在秦振東的胸口開了三槍。”

卷五 第493章 家醜
  程志偉道:“我們問過秦振東的母親,她說是她讓秦振東過來觀察秦萌萌和秦歡的,據她所說,秦萌萌經常虐待孩子,她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外孫受苦,所以想讓秦振東找機會把他們母子勸回家,如果秦萌萌堅持不想回去,也想把孩子帶回去,以免孩子受到委屈,我想這就是他們兄妹之間產生矛盾的原因。”
  張揚不屑的笑了笑,他對常玉潔的印象很不好,在他看來即便秦萌萌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她也不應該表現的如此絕情,她對警方所說的這番話分明在刻意隱瞞著事情的真相,常玉潔到底在害怕什麼?張揚的目光投向窗外,從這裡可以清晰地看到秦萌萌家裡的情況,就算秦振東想勸秦萌萌回去,為什麼要花費這麼大的功夫?僅僅是為了搜集秦萌萌虐待孩子的證據嗎?
  兩人返回客廳,張揚蹲在那灘秦振東的血跡前方看了看,趁著程志偉沒有注意,他採取了一些早已凝固的血塊。
  程志偉道:“當時室內一直重複的播放蔡琴的那首《被遺忘的時光》,看來秦萌萌很喜歡聽這首歌。殺人者很冷靜,每一步都考慮的十分周到。”
  張揚道:“我認識的秦萌萌是個善良的女人。”
  程志偉意味深長道:“任何人都有兩面性,即使是十惡不赦的凶徒,他的內心中也有柔弱的一面。”
  張揚從兇殺現場離開之後,又找到了邢朝暉,他得到了秦振東的血樣,他想要鑒定的是秦歡和秦振東之間的關係,秦振東租下了秦萌萌對樓的房間,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偷窺秦萌萌母子,即使作為一個大哥來說,他的舉動也有些耐人尋味。如果說秦振東真的死于秦萌萌之手,秦萌萌為什麼要殺他?究竟是怎樣的仇恨才迫使秦萌萌走出這一步,張揚開始懷疑秦振東的動機,也開始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
  而DNA鑒定的結果讓張揚無比震撼,秦振東竟然是秦歡的親生父親,早在他走入秦振東房間的時候,就有這種預感,可他始終不願相信事情最終的結果會是如此殘酷。張揚已經可以推測出事情的全部真相,秦萌萌懷孕的時候才十六歲,秦振東一定知道了她並不是自己的親妹妹,所以無恥的強暴了她,秦家在知道這件事之後隱瞞了真相,秦萌萌離家出走,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不知怎樣該處理這件事,最終生下了這個孩子,張揚終於明白為什麼秦萌萌會殺死秦振東。
  當張揚將最終的結果告訴何長安的時候,何長安痛苦的握緊了雙拳,他無法想像,女兒這些年竟然承受了這麼大的屈辱和痛苦,而這一切都是秦家給造成的,在他剛剛得知秦萌萌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的時候,還對秦家生出一絲愧疚,可現在他剩下的只有仇恨。
  何長安低聲道:“道貌岸然的一家,他們毀掉了我的女兒,殘害了我女兒的一生,我絕不會放過這幫畜生。”
  張揚在得知這一真相之後,也認為秦振東死于秦萌萌之手,他歎了口氣道:“無論起因怎樣,萌萌殺死了秦振東是事實。”
  何長安激動道:“一定是那個畜生逼她,不然她不會殺死他,殺得好,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活該下地獄。”
  張揚道:“秦家顯然早就知道真相,可他們不敢把這件事說出來,因為這件事只要公諸於眾,他們秦家必然顏面掃地。”
  何長安道:“我不管什麼顏面,我只要我女兒平安。”
  張揚道:“她直到現在都沒有和我聯絡過,不知她在哪裡?”
  秦萌萌坐在藍雨咖啡館內,呆呆望著窗外,秋雨又飄了起來,外面的景物變得朦朧和模糊,讓秦萌萌忽然感覺到身邊的這個世界變得虛幻而不真實。她的眼前晃動著秦振東毫無生氣的面孔,耳邊仍然回蕩著蔡琴低沉舒緩的歌聲。我殺了他?秦萌萌苦苦思索著,可是無論她怎樣努力的想,都想不起自己向秦振東開過槍。
  秦振東死了,可是他帶給自己的屈辱和痛楚仍然存在,秦萌萌抿了口咖啡,讓咖啡的濃香在口腔中慢慢浸潤開來,她緊張的神經似乎也隨之放鬆了一些,從秦振東房內跑出來之後,秦萌萌的腦子裡渾渾噩噩,她不知道自己做什麼,在想什麼,昨晚她在社區不遠處的橋洞下呆了一夜,天亮之後,她沿著大街漫無目的的走著,一直走到這間咖啡館,她需要冷靜,她需要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做。
  到現在為止,秦萌萌都沒有好好的考慮過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意識到秦振東死亡的事實之後,她腦子裡想到的只有兒子,這正是她沒有報警的原因,她害怕以後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兒子。
  想起兒子,秦萌萌就有種想哭的衝動,不知道張揚有沒有和兒子在一起,兒子有沒有吃飯?有沒有想媽媽?秦萌萌咬了咬嘴唇,眼圈兒紅紅的望著窗外。
  一輛警車緩緩駛過,秦萌萌下意識的垂下頭,她終於下定了決心,自己不可能一輩子這樣躲藏下去,她要去警局,要把這件事說清楚,可是,在此之前,她必須要見見自己的兒子,哪怕是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張揚接到秦萌萌電話的時候,正在陪秦歡看動漫,秦歡明顯有些情緒低落,不時的詢問媽媽的事情,張揚慌忙將手機交給秦歡。
  聽到兒子叫媽媽的聲音,秦萌萌頓時流淚了,她捂住嘴,害怕兒子聽到自己的哭聲,好一會兒方才控制住情緒輕聲道:“小歡,你要聽乾爸的話,不可以調皮。”
  “媽媽!媽媽你在哪裡?”
  秦萌萌道:“媽媽在外地出差,過兩天才能回去。”
  秦歡道:“媽媽,我好想你!”
  秦萌萌又忍不住流淚了,她強忍酸楚道:“小歡,媽也想你,乖……把電話給你乾爸……”
  秦歡將電話遞給了張揚。
  張揚接過電話,走到一旁,低聲道:“萌萌,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秦萌萌流淚道:“不用,聽到小歡的聲音,我就放心了,待會兒……我就去自首,我去警局把事情說清楚!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我受夠了!”
  張揚看了看身後的秦歡,又向遠處走了幾步,壓低聲音道:“秦振東是不是你殺的?”
  秦萌萌用力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記得,我真的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張揚道:“秦家人到處在找你,員警也到處在找你,他們認為你殺了秦振東。”
  秦萌萌道:“也許真的是我做的。”
  張揚道:“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可以幫你。”
  秦萌萌含淚道:“不用,我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萌萌,現在的情況對你很不利!”
  秦萌萌道:“既然所有人都想我死,我何必讓他們失望!”
  張揚勸道:“別忘了,你還有小歡,你要是出了事情,他怎麼辦?”
  “哥,照顧好小歡!”秦萌萌說完這句話就掛上了電話。
  何長安端著親手包的蝦肉餛飩走了出來,他將餛飩放在秦歡面前,秦歡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和他已經熟悉了許多,開心的對他道:“何爺爺,剛才我媽媽打來電話了。”
  何長安內心一震,目光中流露出幾分驚喜。
  張揚讓秦歡自己吃飯,他向何長安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向門外。
  何長安迫不及待的問道:“萌萌怎樣?”
  張揚歎了口氣道:“現在沒事,不過,她好像要準備自首了!”
  何長安緊張道:“她怎麼這麼傻?不可以自首,秦家人不可能放過她,趕緊聯繫她,我可以想辦法安排她出國,只要離開這裡,一樣可以重新生活。對了,她剛才的電話號碼是什麼?找到號碼,我們就能夠找到她的位置。”
  張揚道:“她用公用電話打來的,就算我們找出她的位置,等到了地方她也早就走了。”
  何長安道:“她一定不能出事,她要是出了事,小歡怎麼辦?我怎麼辦?”
  張揚望著陰鬱的天空打心底歎息了一聲,聽剛才秦萌萌的口氣應該已經下定了決心,因為不知道她的具體位置,想要阻止她應該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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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來冷靜的何長安現在也不禁失去了冷靜,從來都是關心則亂,知道秦萌萌就是自己的女兒之後,何長安也明顯亂了方寸。
  比起何長安,張揚要冷靜許多,從現在掌握的證據來看,只要秦萌萌落入員警手中,她就很難擺脫困境,所有的證據都對她不利,在秦振東被殺一事上,她是最大的嫌疑人。秦家不可能對秦振東的死坐視不理,一定會追究這件事。
  何長安道:“我會發動所有人去尋找萌萌,一定要在她自首之前阻止她!”
  張揚道:“京城這麼大,你上哪兒去找她?現在你和她的關係並沒有其他人知道,我看這件事還是先不要暴露的好,如果讓秦家知道反而會更加的麻煩。”
  何長安怒道:“別人怕他們秦家,我不怕,大不了就是兩敗俱傷,我女兒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讓他們老秦家所有的人陪葬!”素來沉穩的何長安發起火來也洋溢著一股暴戾之氣。
  張揚歎了口氣道:“跟軍方硬拼,你就算再有錢也沒有任何的勝算。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他們在明,你在暗。他們並不知道你和萌萌之間的關係,現在萌萌還沒有被抓,咱們還有希望在員警之前找到她。”
  何長安道:“張揚,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我欠她實在太多,你一定要幫我,無論花多少錢,我都不在乎,就算拿我的性命去換,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張揚低聲道:“可憐天下父母心,萌萌將秦歡託付給了我,她認為我會好好照顧秦歡所以才放心去自首,才會去警局說清楚這件事,我們必須想個法子讓她主動聯絡我。”
  何長安眨了眨眼睛,他何其精明,馬上領悟到了張揚話裡的意思,低聲道:“你是說,讓萌萌知道小歡出了事?”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們將小歡失蹤的消息散播出去,以你的能力做到這件事應該不難。”
  何長安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張揚的頭腦果然靈活如果秦萌萌知道兒子失蹤的消息,一定會緊張牽掛,她就會改變投案自首的念頭,秦萌萌肯定會主動找上張揚詢問秦歡的下落。
  何長安道:“我馬上將消息散播出去,廣博、電視、報紙、傳單、京城所有的廣告屏會遍佈小歡失蹤的資訊。”他又想到一件事:“萌萌會找你,可這樣一來員警和秦家也會盯住你。”
  張揚微笑道:“那就看看誰的手段更高明!”
  秦萌萌坐在計程車內,她望著車窗外的雨景,落下了車窗,任憑絲絲秋雨落在俏臉之上,用力呼吸了一口空氣也許走入警局之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收音機廣播內忽然插播了一條消息……現在插播一條緊急啟示,今天上午一名六歲男童在金和苑社區走失,身穿綠色上衣藍色運動褲,灰色旅遊鞋,身高一米二零左右,偏瘦,名叫秦歡,如果有市民見到符合特徵的男童請撥打電話85……
  當秦萌萌聽到兒子的名字時,臉色頓時變了,她尖聲道:“停車!”
  司機嚇得一腳踩住了刹車,秦萌萌匆匆從錢包中取出車費交給司機,然後推開車門冒著雨沖了下去。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將秦歡託付給張揚,這還沒過去幾個小時,張揚就把他弄丟了,秦萌萌緊張到了極點,她把兒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她已經看到了對面公安局門前金燦燦的警微,秦萌萌搖了搖頭,她放棄了自首的念頭,如果沒有兒子的消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安心去自首。
  秦萌萌冒著雨跑到了最近的公用電話亭她拿起電話,卻發現這電話已經損壞了,秦萌萌懊惱的將聽筒重重摔打在電話機上,離開公話亭,向道路對面的電話亭跑去,也許走過於心急,她的錢包掉落在地上。
  秦萌萌並沒有察覺,仍然走入了電話亭。她撥通了張揚的手機,張揚第一時間接通了電話。
  秦萌萌哭著質問道:“你怎麼把小歡弄丟了?”
  張揚道:“小歡沒事,如果不這樣,我怎麼能夠聯絡到你?”
  “真的?”秦萌萌這會兒的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含著眼淚問道。
  張揚笑道:“我騙你做什麼?小歡真的沒事,我把他安頓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吧!”
  秦萌萌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輕聲道:“真的沒事?”
  “沒事!你在哪裡?有些事我必須要當面對你說。”
  秦萌萌道:“警局外面的公話亭內。”說話的時候她向外面看了看,看到一名員警正向她所處的位置走來,秦萌萌頓時緊張了起來,她顫聲道:“有員警朝我走過來了!”
  張揚內心一沉,低聲道:“不要慌,不要看他,繼續打你的電話。”
  秦萌萌轉過身去,可很快公話亭外就傳來了敲擊玻璃的聲音,員警已經來到了外面,他敲擊著公話亭的玻璃門。
  秦萌萌緊張道:“怎麼辦?”
  張揚道:“只有他一個人嗎?”

  秦萌萌道:“只有他一個!”
  張揚道:“你笑著朝他走出去,別忘了把胸口拉低點,拉大一點,趁著他看你的時候,狠狠踢他的下陰,他一定會痛得彎下腰去,你在他彎腰的時候用膝蓋狠狠頂他的下頜!”
  秦萌萌猶豫道:“可是……”
  張揚道:“沒什麼可是,你如果還想見到小歡,就不能被警方抓住,你還想不想小歡?”
  秦萌萌用力點了點頭。
  張揚道:“記住我的話,笑著走出去,然後給他狠狠地一擊,擺脫他的講纏之後,一路向正西逃走,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現在就去接應你!”
  秦萌萌掛上電話,有些難為情的皺了皺眉頭,解開了胸前的紐扣,將雪白粉嫩的胸脯盡可能露得多了一些,然後轉過身去,俏臉上蕩漾著淡淡的笑意,推開公話亭的玻璃門,那名員警的目光頓時被秦萌萌半露的雪白酥胸所吸引,似乎忘了自己前來的本來目的,目光傻呆呆看著秦萌萌粉頸酥胸。
  秦萌萌忽然用力挺了挺胸,趁著那名員警魂不守舍的時候,抬起右腿,狠狠踢在那名員警的下陰之上,那員警根本沒有料到對方會突然襲擊自己,被秦萌萌踢了個正著,痛得慘叫一聲,躬下腰去,秦萌萌屈起膝蓋,全力頂在他的下頜之上,秦萌萌是位女軍人,過去就接受過一些搏擊訓練,現在有了張大官人這位高手的指導,更是如虎添翼。
  那員警被她連續兩次重擊打得頓時失去了反抗能力,軟綿綿倒在了濕漉漉的地面上,手上一件東西落在一旁,卻是秦萌萌的錢包,人家是好心好意給秦萌萌送錢包來的。
  秦萌萌擊倒那名員警之後,方才知道自己可能走過於緊張了,她拾起地上的錢包,居然還不忘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朝著正西的方向飛奔而去。
  那員警好半天才緩過起來,摸出對講機呼喚救援。
  也許是因為雨天的緣故,計程車的生意格外火爆,秦萌萌沿著大路跑了近五百米都沒有攔到一輛計程車。
  而與此同時警方也接到了消息,以分局副局長梁聯合為首的追捕隊伍迅速集結出發,根據他們掌握到的情況,秦萌萌剛才在分局外出現過,她竟然擊倒了一名員警,並在這名員警的眼皮底下逃走,簡直是對他們公安系統的極大諷刺。
  秦萌萌聽到遠處急促的警笛聲,她無助的伸出手臂,可是一輛輛的計程車從她身邊飛馳而過,沒任何一輛車有停下來的意思,秦萌萌就快絕望了。她沖入路邊的公用電話亭,再次撥通了張揚的電話:“哥,我逃不掉了……”
  張揚從手機的聽筒內聽到了警笛的聲音,他低聲安慰道:“別怕!我一定能夠把你救出來!”
  秦萌萌哭了起來,她放不下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她還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她還沒有看到兒子長大成人。
  聽到秦萌萌的哭聲,張揚心如刀割,他大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
  警笛聲越來越近,秦萌萌止住了哭聲,她小聲道:“哥,幫我照顧好小歡!告訴他,我永遠愛他!”
  張揚道:“你不可以放棄!為了小歡,絕不可以放棄!”
  秦萌萌噙著眼淚,她的目光變得堅定而倔強:“哥,我不會放棄!”
  十多輛警車閃爍著警燈集結在公用電話亭外,幾十名荷槍實彈的員警環圍住公用電話亭。秦萌萌抹去眼淚,平靜的放下電話,她推開公用電話亭的玻璃門,緩緩走入風雨中,宛如一朵秋雨中的雛菊,美得讓人感到淒涼,讓人感到心碎……
  鑒於秦萌萌的案情嚴重,對她的審訊在她被捕後馬上進行,分局局長程志偉和梁聯合親自組成了審訊小組,對秦萌萌進行突擊訊問。
  此時的秦萌萌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她靜靜坐在燈下,雙手的十指交叉放在腿上,目光平靜的看著前方。
  在場的公安人員都詫異于秦萌萌的冷靜,一個殺人犯在落網後多少都會表現出惶恐不安,可秦萌萌沒有,她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慌亂。
  “我沒有殺人!”秦萌萌平靜道。
  程志偉揚起塑膠袋中裝著的關鍵證物……那把致秦振東死亡的手槍,冷冷道:“秦振東死於他殺,而在他死亡的當天,你和他在樓下發生了爭吵然後你們兩人一起進入秦振東的租住房談話,這是不是事實?”
  秦萌萌點了點頭:“是!”
  程志偉道:“你們談了什麼?為什麼發生爭吵?”
  秦萌萌道:“我們的談話內容跟案件沒有任何關係!”
  程志偉道:“秦萌萌,請你注意你的態度,我希望你儘量配合我們的調查,這樣有助於我們搞清這起幸件的真相!”
  秦萌萌沒有說話。
  程志偉繼續道:“根據你母親所說,你大哥前往社區的目的是為了勸你帶著兒子回家,是不是?”
  秦萌萌道:“不是!”
  “那是為了什麼。”程志偉舉起手中的一遝照片:“這些照片是我們在你大哥房間裡發現的,他一直都在關注你們的生活,你是不是對他的這種干涉十分不滿?所以今兒產生了一種怨恨?”
  秦萌萌道:“真是佩服你的想像力,你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現在就告訴你們,對,我和家裡的關係一直都不是很好,他們想要干涉我的生活,為了這件事我和秦振東發生了爭吵,我要走的時候,他想要阻止我,我摔開他的手,卻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秦萌萌指了指自己的腦後道:“我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他死了,至於中間發生了什麼,我都不記得。”
  程志偉和梁聯合交換了一下目光他們顯然都不相信秦萌萌的說辭。
  梁聯合道:“根據我們的調查,現場除了你和秦振東以外,並沒有第三人出現的痕跡。”
  秦萌萌道:“我沒有殺他,我醒來的時候,手槍在我的手裡,我很害怕我去洗手間洗淨了手上的血跡……”
  程志偉打斷她的話道:“你既然沒有殺他,為什麼要逃?”他認為自己的這個問題切中了要害。
  秦萌萌果然猶豫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道:“我知道,這件事我說不清楚,別人都會以為我殺了秦振東,我之所以逃走,是不想讓我兒子看到我被你們抓走的場面,我不想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永遠的陰影。”
  程志偉道:“你和你的大哥究竟有什麼矛盾?是什麼原因讓你走到殺死他的地步?”
  秦萌萌怒道:“我沒有殺他!”
  程志偉道:“我給你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的一點是,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
  審訊結束之後程志偉和梁聯合並肩走出門外,程志偉低聲道:“你怎麼看?”
  梁聯合道:“秦萌萌顯然沒有說實話,她肯定有事情瞞著我們。”
  程志偉道:“到底是秦司令的女兒,心理素質非同一般啊,看來想讓她說實話並不容易。”
  梁聯合道:“證據都擺在那裡,她想抵賴也不行!”
  程志偉道:“我總覺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秦萌萌不願說,秦家人都沒有說實話。”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秦萌萌落網的事情有沒有通知秦家?”
  梁聯合道:“早就通知過了!”
  程志偉道:“安排他們家人見見面,希望能夠讓秦萌萌感到內疚,從而攻破她的心理防線。”
  秦振遠和秦振堂兄弟倆陪著母親常玉潔第一時間來到了分局,常玉潔提出要單獨見見女兒。
  秦萌萌雖然並不想和常玉潔見面,可是考慮了一下之後,還是打算和她見上一面,有些話始終要說開。
  應常玉潔的要求,她和秦萌萌的見面是單獨進行的,秦萌萌帶著手銬坐在那裡,目光平靜望著滿臉悲愴的常玉潔,她對這位養母並沒有太深的感情,從她小時候起,常玉潔就表現出對她的排斥,多數時候甚至表現為對她的厭惡,秦萌萌小的時候覺著很委屈,可是當她無意中聽到父母的談話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並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當年父親為了救自己,而放棄了親生的骨肉,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養母一直都厭惡她排斥她,認為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秦萌萌對養母的厭惡源自于秦振東的惡行,秦振東強暴了自己,常玉潔知道這件事之後,非但沒有大義滅親,反而跪著乞求她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從那時起,秦萌萌對秦家徹底死了心,在她心中早已悄然斷絕了和秦家的任何關係。
  常玉潔選擇單獨和秦萌萌相見是有原因的,雖然她恨極了秦萌萌,可是她也害怕一件事,秦歡是她的孫子,當年大兒子秦振東強暴秦萌萌是一個無可否認的事實,對秦家來說,這是家醜,如果秦萌萌豁出一切,把這件事給揭發出來,他們秦家的面子肯定要蕩然無存,常玉潔幾經思量,還是決定和秦萌萌先談一談。
  秦萌萌從養母的目光中看出她對自己刻骨銘心的仇恨,她直視常玉潔,對秦家她並沒有任何感到虧欠的地方。
  常玉潔紅著眼圈道:“你好狠的心,竟然殺死你的大哥……”
  秦萌萌道:“我沒殺他,儘管我認為他早就該死,可我沒殺他,因為我怕他的血玷污我的雙手!”
  常玉潔被秦萌萌冷漠的語氣刺激到了,她尖聲道:“賤人!”
  秦萌萌平靜看著常玉潔道:“既然你認為我殺了你的兒子,就沒必要過來見我。”
  常玉潔道:“我就是想當面問問……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我雖然不是你親生的母親,可我畢竟養了你這麼多年……”她流淚了。
  秦萌萌道:“謝謝,其實你應該明白,我們之間的關係在六年前已經完了!”
  常玉潔咬牙切齒道:“你在要脅我?”
  秦萌萌搖了搖頭,她忽然明白了養母前來見自己的目的,她害怕自己將那件家醜宣揚出去,她害怕自己會讓秦家顏面無存,秦萌萌的唇角浮現出一絲略帶嘲諷的微笑:“你放心,那些事我永遠不會提,你認為是家醜,對我來說,卻是人生永遠洗刷不去的恥辱!”
  常玉潔低聲道:“所以你殺了振東……”
  秦萌萌站起身:“我想我們已經沒有談下去的必要。”她走到鐵門前的時候,回過神,望著滿臉仇恨的常玉潔道:“你的兒子不是我殺的!”
  張揚秦萌萌被抓後的第二天才獲准和她見面,雖然只是被關押了一夜,秦萌萌卻明顯憔悴了許多,看到張揚,她笑了笑:“哥!”
  秦萌萌表現出的鎮定出乎張揚的意料之外,等秦萌萌坐下之後,他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秦歡和何長安的合影,兩人笑得都很開心。
  秦萌萌望著那張照片,看到兒子的天真無邪的笑容,鼻子一酸,美眸頓時濕潤了,張揚道:“我臨來之前給他們照的,為的是讓你看到小歡,為的是讓你放心。”
  秦萌萌含淚點了點頭。
  張揚道:“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利用這麼拙劣的方法逼你出來,你就不會被他們抓住。”
  秦萌萌搖了搖頭道:“這件事和你無關,本來我已經走到警局門口,如果不是聽到小歡失蹤的消息,我已經走入警局自首了。不過,正是因為你的原因,我又增加了一項襲警的罪名。”
  聽到秦萌萌這樣說,張揚不禁笑了起來。
  秦萌萌道:“我沒有殺他,雖然中間我一度昏迷,可是我清醒的記得那天發生過的事情,我沒殺人!”
  張揚道:“我相信你!”
  秦萌萌有些詫異的望著張揚道:“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張揚道:“因為我知道,你已經準備重新面對人生,你要照顧小歡,要看著他茁壯成長,你要負擔這麼多的責任,怎麼可能選擇這條不歸路?”
  秦萌萌的雙目濕潤了,對現在的她來說,沒有比信任更為珍貴的東西,她不無感慨道:“可惜只有你相信我,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是我殺了他,所有的證據都表明是我殺了他!”
  張揚搖了搖頭道:“相信你的不僅僅是我,還有小歡,還有他!”他用手指了指何長安。
  秦萌萌雖然知道這位京城巨富,可是和他之間並沒有什麼交往,輕聲道:“別人信不信我,我已經無所謂了。”
  張揚指了指照片道:“有沒有發現他們兩人笑起來很像?”
  秦萌萌微微一怔,她聽出張揚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張揚低聲道:“我查到了一些事!”
  秦萌萌咬著櫻唇,充滿問詢的看著他。
  張揚道:“一切都要從小歡戴著的平安佛說起,那平安佛是何長安當年給他女兒的!甯遠大地震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都死于那場地震,可是幫小歡洗澡的時候,他看到了平安佛!”
  秦萌萌一雙美眸因為驚奇而睜得滾圓,她也不知道平安佛的來歷,只是知道自己從小就帶著它。
  張揚道:“當年秦司令恰恰率領部隊前往寧遠救災,他的女兒和何長安的女兒都在同一所幼稚園……”
  秦萌萌已經明白張揚在說什麼了,她無法相信世界上的事竟然會這麼湊巧,自己在走入牢籠的時候,卻意外的聽到自己父親的消息,她二十二年的生命中從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父親存在,她似乎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搖了搖頭道:“也許只是巧合,世上一樣的東西太多了。”
  張揚道:“你知不知道有種隔代親子鑒定?根據DNA可以鑒定出隔代血緣關係?”
  秦萌萌的臉色變了。

  張揚道:“對不起,我沒有徵求你的同意,出於對這件事的謹慎,我採取了小歡和他的血樣進行了鑒定,結果證明了他們之間的確有著親密的血緣關係。”張揚壓低聲音道:“何長安是你的父親,你的親生父親!”
  秦萌萌一時間不知是該歡喜還是難過,美眸之中滿是淚水,她喃喃道:“這是真的?這是真的?”
  張揚點了點頭,從口袋中拿出紙巾遞給秦萌萌。
  秦萌萌擦去眼淚,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張揚既然查出何長安和自己的關係,那麼他顯然已經知道自己並非秦家女兒的內幕,她輕聲道:“哥,這件事你不可以說出去!”
  張揚充滿憐惜的望著秦萌萌道:“我知道,這些年你受了許多的委屈,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
  秦萌萌黯然道:“哥,謝謝你,我知道自己沒希望走出去了,他們掌握了許多所謂的證據,認為是我殺了秦振東,而我卻無法證明什麼!”
  張揚道:“我相信你沒殺他!”
  秦萌萌含淚笑道:“警方相信的只是證據!槍上沾著我的指紋,我說不清楚!”
  張揚道:“何先生很想過來看你,我沒讓他過來,我害怕你們的關係被別人知道,情況就會對你更加的不利。你放心,他已經幫你聘請了國內一流的律師來為你辯護。”
  秦萌萌明白張揚的意思,如果自己不是秦家親生女兒的秘密洩露出去,警方一定會猜想到她和秦振東之間的關係,如果查出秦振東當年曾經強暴過她,她殺死秦振東一事更會顯得理所當然。
  秦萌萌咬了咬嘴唇,終於下定了決心,小聲道:“哥,秦振東是小歡的親生父親……”說出壓在心頭的這個秘密對秦萌萌來說是極其艱難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低聲道:“你放心,我會永遠幫你保守這個秘密!”
  張揚在分局院內遇到了文浩南,文浩南同樣過來探望秦萌萌,可是秦萌萌不願見他,看到張揚,文浩南慌忙走了過來,關切道:“張揚,萌萌怎麼樣?”
  張揚歎了口氣:“還能怎麼樣?”
  文浩南道:“我是說她情緒怎麼樣?”
  張揚知道文浩南一直對秦萌萌餘情未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總也很麻煩,萌萌說自己沒殺秦振東,可警方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秦家也不肯善罷甘休。”
  文浩南道:“萌萌心地善良,怎麼可能殺死自己的親哥哥!”說這話的時候,他內心中不禁感到一陣愧疚,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會犧牲秦萌萌,可想起那天的情景,他不由得又生出仇恨,他感到自己被秦家侮辱了。
  張揚還以為文浩南念著秦萌萌,輕聲道:“要不你幫忙想想辦法。”
  文浩南苦笑道:“我跟我爸我媽都提過,可是他們不願介入這件事,只說是秦家自己的事情。”
  張揚打心底歎了口氣,這件事的確錯綜複雜,外人是不適合介入的。
  文浩南裝出一臉痛苦道:“看到萌萌現在的處境,我好難過!”
  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張揚是不會再去找邢朝暉的,他特地在國安基地附近的小酒館請邢朝暉吃飯,邢朝輝聽說是秦萌萌的事情,馬上就起身要走。
  張揚攔住他,拖著他重新坐了下去,邢朝暉苦笑道:“早知道你沒那麼好心請我吃飯,我今兒就不該來!”
  張揚道:“我請你吃飯是一碼事,求你辦事又是另一碼事,就算你不幫我辦事,飯還是要吃的。”
  邢朝暉道:“成,就算是糖衣炮彈我也認了!”
  張揚給他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端給他。
  邢朝暉頗有些受寵若驚:“幹嘛這是?你有話好說,別來這套!”
  張揚道:“這杯酒我是敬你對我的知遇之恩!”
  邢朝暉聽他這樣說,點了點頭道:“有點兒意思,我勉強算得上你的伯樂吧!”兩人對幹了這杯酒。
  張揚又給他斟滿酒端起來敬他。
  邢朝暉道:“這又是為什麼?”
  張揚道:“秦萌萌是我幹妹妹,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送上絕路,人我一定要救。你怕我連累你們,喝完這杯酒,我和你的組織徹底劃清界限,咱們一刀兩斷,就算我以後出了什麼事,也和你們國安沒有任何關係。”
  邢朝暉把酒杯放下道:“張揚,你可不可以冷靜的看待一下秦萌萌的問題,拋開個人感情不談,根據警方現在掌握的證據,秦萌萌是殺死秦振東的最大嫌疑人。”
  張揚道:“她說過她沒殺秦振東!”
  邢朝暉道:“很少有殺人犯會主動承認殺人,她有證據證明自己無罪嗎?”
  張揚道:“難道警方僅憑著槍上的指紋就能認定她殺人?”
  邢朝暉歎了口氣道:“這是警方的事情,你能不能對警方多一點信心,讓他們去查?”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對他們沒有信心,頭兒,你說句真心話,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你認為這次秦萌萌無罪獲釋的可能性有多大?”
  邢朝暉想了想,低聲道:“幾乎為零!”
  邢朝暉道:“你不覺著這件事中存在著太多的疑團?秦萌萌為什麼要殺死她的親哥哥,生長在同一屋簷下,究竟是什麼才使得他們變得這樣仇視?秦家顯然有很多事情不願說,警方也無權干涉他們的家事,警方所需要做的就只能是尊重證據,利用證據找出殺人兇手,至於殺人的動機並不是警方需要解決的範疇。”
  張揚對這件事的內幕相當的清楚,其實他認為秦振東死有餘辜,秦萌萌有一千個一萬個殺死他的理由,可是秦萌萌既然堅稱自己沒有殺死秦振東,張揚還是傾向于相信秦萌萌,他認為如果秦萌萌想要殺死秦振東報仇,沒必要等到現在,而且她已經決定徹底擺脫過去的生活,要讓秦歡改換環境,現在正在辦理工作的事情,沒理由選擇這條絕路。有一點邢朝暉沒有說錯,警方尊重的是證據,就算以後上了法庭,法官看重的仍然會是證據,手槍上的指紋,以及目擊者的口供都讓秦萌萌成為最大的嫌疑人,想證明她無罪很難。

卷五 第494章 不惜代價
  邢朝暉道:“清官難斷家各事,遇到這種事情,最為難的反而是秦家,我們這些外人還是不要介入為好。”
  張揚冷笑道:“秦家?只怕秦司令夫婦心中早已當這個女兒死了!”
  秦鴻江這幾天幾乎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書房,書房內充滿了煙草的味道,他的鬍子已經幾天沒刮,整個人顯得蒼老了許多。
  常玉潔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自從兩人發生衝突之後,期間沒有說過一句話,可看到丈夫如此痛苦,常玉潔也不禁有些擔心,生怕他的身體會垮掉。
  常玉潔將那碗粥放在書桌上,轉身默默走了。
  秦鴻江將她叫住,常玉潔站在那裡,沒有轉臉,她仍在生丈夫的氣。
  秦鴻江道:“你去警局看過萌萌?”
  常玉潔轉過身來,她充滿憤怒道:“我是去過,我就是想當面問問她,她為什麼這麼狠心?為什麼要殺死振東?”
  秦鴻江的火氣消褪了許多,他並沒有生氣,指了指身邊的椅子道:“玉潔,你坐下!”
  常玉潔沒有挪動腳步。
  秦鴻江低聲道:“兒子死了,你心裡難受,我這心裡何嘗不是也難受?”
  常玉潔聽到丈夫這句話,眼圈不由得紅了,她默默來到秦鴻江身邊坐下。
  秦鴻江道:“二十年了,萌萌雖然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可是我們一手將她撫養長大成人,她究竟是怎樣一個孩子,我清楚,你也清楚!”
  常玉潔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恨振東,她一直記著振東對不起她的事情……可振東已經知道錯了,他這些年又何嘗好過過?一個人犯了一次錯,不能為此遭受一生的譴責吧?”
  秦鴻江道:“振東是我們的兒子,你有沒有想過,萌萌也是我們的女兒?”
  常玉潔道:“她不是,她從來就不是!”
  秦鴻江歎了口氣:“萌萌從小善良單純,是振東毀掉了她的人生,毀掉了她一生的幸福,當初如果不是你求我,我早就一槍崩了這個畜生。”
  常玉潔道:“他就算錯了,可是罪不至死!”
  秦鴻江冷冷道:“慈母多敗兒,如果不是你寵著他護著他,他也不會落到現在的地步。”
  常玉潔道:“你永遠都是這樣,在你眼中,外人總是要比自己的孩子更親近,更好!”
  秦鴻江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去警局做什麼?你害怕萌萌說出真相,你害怕家醜外揚!”
  常玉潔尖聲道:“是!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要保存你的顏面,保存秦家的顏面!”
  秦鴻江道:“你從未將萌萌當成自己女兒看待,可是萌萌卻沒有像你這樣絕情!”
  常玉潔憤怒道:“她可以殺死自己的哥哥,還不夠絕情?”
  秦鴻江道:“如果她心中沒有念著舊情,早已揭穿振東做過的醜事,如果她沒有念著舊情,現在我們秦家早已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常玉潔道:“秦鴻江,你還當她是你的女兒嗎?”
  秦鴻江點了點頭道:“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女兒……”
  常玉潔含淚尖叫道:“她不是我的女兒,不是!從來都不是!”
  秦鴻江親自前來探望自己是秦萌萌沒有想到的,望著突然之間蒼老了許多的養父,秦萌萌心底不由得生出憐憫。從她記事起,養父對自己一直都是很好的,可自從六年前的那件事之後,秦萌萌斬斷了和秦家的一切聯繫,再也沒和養父見過面。
  秦鴻江望著面前的秦萌萌,六年多的時間,他和養女還是第一次面對著面,望著秦萌萌蒼白憔悴的面容,秦鴻江感到一陣酸楚,他低聲道:“還好嗎?”
  秦萌萌淡然笑了笑,自己現在的處境又能好到哪裡去?她小聲道:“你是來指責我的?”
  秦鴻江搖了搖頭:“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你!”
  秦萌萌道:“警方認為是我殺了你的兒子,他們已經準備對我提起公訴!”
  秦鴻江道:“你有沒有做過?”
  秦萌萌搖了搖頭:“他不值得!”
  秦鴻江抿起嘴唇,目光中掠過一絲悲愴:“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想對你說一句話!”他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道:“對不起!”
  秦萌萌道:“沒必要!”她站起身準備離去。
  秦鴻江低聲道:“萌萌,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秦萌萌的腳步頓了一下,用力咬著嘴唇,她控制著自己的感情,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我不是!過去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程志偉再次來到凶案現場,這次和他同來的是邪朝輝,這位老戰友主動要求要來現場看看,程志偉對此頗有些無奈,他有些抱怨道:“什麼時候你們國安局對刑事犯罪也有興趣了?”
  邢朝暉道:“事關國家安全,沒必要向你解釋!”他拍了拍程志偉的肩膀道:“我們只是瞭解一些情況,不會干涉你們辦案,你只管放心。”
  程志偉在沙發上坐下,兇殺案已經發生兩天了,室內還是過去的模樣,相關證物已經被鑒證科搜集拿走,現場留下的只有兩灘血跡。
  和邢朝輝同來的還有兩名國安技術科的專家,他們在房間的每個角落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遍。對有可能找到的指紋、血跡、毛髮全都進行了採樣。
  程志偉和邢朝暉來到陽臺,他摸出一盒煙,從中抽出一支遞給了邢朝暉。
  邢朝暉擺了擺手,自己掏出了一盒三五:“我習慣抽這玩意兒,有勁!”
  程志偉罵道:“崇洋媚外!”
  邢朝暉道:“你對這案子怎麼看?”
  程志偉道:“證據不是明擺著嗎?秦萌萌是最大嫌疑人,根據我們掌握的證據,已經準備正式向她提起公訴。”
  邢朝暉道:“她殺人的動機何在?”
  程志偉道:“那是法官的事情,我所需要做的就是收集證據找出嫌疑人,將她送上法庭。”
  邢朝暉道:“秦萌萌始終不承認她殺了秦振東,咱們可以做一個假設,假設秦萌萌說的屬實,她沒有殺秦振東!”
  程志偉道:“老戰友,你的假設並不成立,毫無疑問,秦振東是死於他殺,絕不可能是自殺!按照你的推論,當時還有第三者存在!”
  邢朝暉道:“如果真的有第三者存在呢?”
  程志偉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們警方仔細捏查過這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並沒有查到第三者的痕跡,而且根據調查周圍鄰居的結果,他們也沒有看到有第三者進入房內。”
  邢朝暉道:“我雖然不是員警,可是有幾件事我覺著很奇怪。”
  程志偉點了點頭道:“說來聽聽!”
  邢朝暉道:“第一,秦萌萌缺少殺死秦振東的動機,第二,手槍是秦振東的,可以說秦萌萌根本沒有預謀去殺他,第三,根據你們所說的情況,當時秦振東和秦萌萌發生過肢體衝突,秦振東是先被秦萌萌打昏,然後秦萌萌搶到了他的手槍,瞄準他的胸口開了三槍。可據我瞭解,秦萌萌並不擅長格鬥,而秦振東卻是一個格鬥高手。”
  程志偉道:“可能秦萌萌缺少殺死秦振東的動機,可是他們明顯發生了衝突,在衝突的過程中,秦萌萌無法控制情緒,所以襲擊秦振東並殺死了他。”
  邢朝暉道:“秦振東的手槍上為什麼只有秦萌萌一個人的指紋?”
  程志偉愣了一下,過了一會方才道:“也許秦萌萌故布疑陣,想利用這件事將我們引入誤區。”
  邢朝暉道:“你解釋不清,這件事很奇怪,秦振東的手槍上不可能沒有他的指紋,咱們設想一下,如果這樣是不是更有合理性。當時秦萌萌和秦振東回到房內,秦萌萌發現秦振東一直在偷窺她和兒子,所以情緒十分的激動,於是和秦振東發生了激烈的爭吵,進而產生了肢體上的衝突,秦振東失手將秦萌萌推倒在地,秦萌萌昏迷,秦振東十分驚慌,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有第三者潛入了房內,趁他不備將他擊倒。然後拿起手槍,瞄準秦振東的胸口連開三槍。
  兇手在殺人之後,決定嫁禍給秦萌萌,於是用毛巾擦淨手槍上的指紋,再將手槍放在了秦萌萌的手中。秦萌萌蘇醒之後,發現秦振東已經死了,她驚慌失措,跑到洗手間洗淨手上的血跡……”
  程志偉哈哈大笑起來:“老戰友,我看你應該改行去寫偵探小說,第三者?腳印呢?指紋呢?我們仔仔細細搜查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根本沒有發現第三者出沒的痕跡,假設真的有這位第三者存在,他為什麼要殺秦振東,又為什麼要嫁禍給秦萌萌?你不覺著自己的假設根本禁不起推敲嗎?”
  邢朝暉道:“我只是覺著秦萌萌殺死秦振東這件事太過牽強,很多事都顯得不是那麼的合理。”
  程志偉道:“也許是秦萌萌故意造成這種錯覺,讓我們的辦案過程受到阻礙。”
  邢朝暉道:“照你這樣說,秦萌萌的心機一定複雜到了極點。”
  程志偉道:“她是怎樣的人我並不關心,我關心的是,有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起訴她!”
  邢朝暉道:“你們員警的天職絕非是把別人送進監獄。”
  程志偉道:“這次或許會是刑場!”
  邢朝暉歎了口氣道:“恕我直言,你並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殺人者就是秦萌萌!”
  程志偉道:“還是那句話,她有沒有罪是法官的事情。”
  何長安咬牙切齒道:“秦家果然夠狠,他們是鐵了心要把萌萌送上刑場!”他已經動用各方面的關係為女兒的案情進行奔走,可從目前得到的情況來看,秦萌萌想要免罪很難,就連他請來的律師也表示這場官司的勝算很小。
  張揚道:“我問過乾媽,因為這件事涉及到秦家,他們也不好過問。”
  何長安道:“秦振東罪有應得,別說不是我女兒殺了他,就算殺了他又怎樣?他該死!”
  張揚道:“可法官不會這麼想!”
  何長安怒道:“這次要是萌萌獲罪,我豁出去了,將他們秦家的醜事全都抖落出來,大家拼個兩敗俱傷!”
  張揚道:“萌萌不想說出這件事,秦家也不想外人知道。”
  何長安道:“我去找秦鴻江談談,只要他肯放過我的女兒,多少錢我都願意拿出來!”
  張揚搖了搖頭道:“現在並不是錢的問題,秦振東被殺的事情震動京城,現在外人都認為是秦家的家事,如果讓人知道萌萌並非是秦鴻江的親生女兒,這件事只會變得更加複雜。”
  何長安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萌萌被他們治罪?”
  張揚道:“現在所有人都在質疑萌萌殺害秦振東的動機,如果讓他們知道萌萌並非秦鴻江的親生女兒,好事者一定會抓住這件事不放,萌萌的處境只會更加艱難。”
  何長安黯然道:“我問過律師的意見,萌萌無罪獲釋的希望極其渺茫,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去坐牢,我不能讓小歡這麼小就失去母親。”他下定決心道:“就算是劫獄,我也要把女兒搶出來!”
  張揚微微一怔,眼中卻是一亮,其實他也有過何長安一樣的想法,根據眼前的情況來看,秦萌萌很有可能被判有罪,根據國內的法律,每個人都清楚殺人罪意味著什麼。張揚搖了搖頭道:“何叔,越是這樣,越是需要理智對待,萌萌已經這樣了,如果你也違反了法律,小歡以後交給誰去照顧?”
  想不到何長安回答的倒是乾脆:“你嘍!本來你就答應了萌萌!”
  張揚不禁苦笑道:“現在萌萌是警方重點照顧的對象,你想要把她解救出來談何容易?以為是香港警匪片嗎?”
  何長安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堅信沒有錢做不到的事情。”
  張揚雖然對何長安的這句話並不芶同,可也沒有出言反對,何長安對女兒看重到了極點,為了秦萌萌,他不惜鋌而走險。
  雨後的空氣十分清新,秦歡坐在花園內的秋千上,輕輕蕩漾著,一雙眼卻呆呆望著碧空如洗的天空,小臉上充滿了憂鬱。
  張揚伸手握住了秋千的鋼索,秦歡這才覺察到他的出現,望著張揚,眼圈兒有些發紅:“爸爸……我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張揚搖了搖頭,捧住他的小臉道:“怎麼會?你媽媽最疼的就是你,她怎麼可能不要你?”
  秦歡的眼中淚光閃爍,可憐兮兮道:“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到媽媽不要我了,她說不喜歡我,再也不想見到我了……”話沒說完,秦歡就傷心地哭出聲來。

  張揚抱著秦歡,輕聲勸慰著他。
  何長安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面的情景,雙目不由得有些濕潤了,他拿起電話,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低聲道:“情況怎麼樣?”在聽對方說完之後,何長安又道:“錢不是問題,只要他們為我辦成這件事,多少錢都可以!”
  邢朝暉主動找到了張揚,前往凶案現場調查,並沒有讓他發現第三者的證據,可是有一個發現卻讓他相當的震驚,根據現場採取的血樣來看,秦振東的血樣和張揚後來送來做親子鑒定中的一份相同,讓邢朝暉感到震驚的是,秦萌萌的血樣竟然和另外一份血樣也有著直系血緣關係,換句話來說,張揚提供的其中一份血樣,竟然是秦萌萌和秦振東共同的後代,邢朝暉並不是個八卦的人,可是他仍然根據這各線索,進一步驗證了秦萌萌和秦振東之間的關係,當結果證明兩人之間並無任何血緣關係的時候,邢朝暉開始對這件案子有些明白了。
  張揚望著邢朝暉遞給自己的那份檔,有些奇怪道:“裡面是什麼?”
  邢朝暉道:“自己看!”
  張揚打開檔,看到其中的檢查結果,不禁皺了皺眉頭。
  邢朝暉道:“一份血樣是秦振東的,一份是秦萌萌的,還有一份是你之前拿來鑒定的。”
  張揚道:“你居然查我?”
  邢朝暉道:“不是查你,是我想幫你,我通過和程志偉的戰友關係去了凶案現場,想要幫忙找出對秦萌萌有利的證據,可是警方已經收集過一遍物證,現場能夠找到的東西太少,所以我讓技術部的專家採集了一些現場的血樣。”
  張揚點了點頭。
  邢朝暉道:“你口口聲聲讓我幫你,可你對我並不坦誠,我想起你之前兩次拿血樣來做親子鑒定的事情,於是就拿秦振東的血樣做了對比,發現他的血樣就是其中一份,所以我不難推測出秦振東有個孩子,出於好奇,我又將秦萌萌的血樣進行了化驗排查,讓我驚奇的是,秦萌萌和其中兩份血樣都有血緣關係,唯獨和她的大哥秦振東沒有任何關係。”
  邢朝暉停頓了一下方才道:“小子,你想我幫你,還對我隱瞞了這麼多的事情,秦振東和秦萌萌竟然不是親兄妹,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而他們居然還有一個孩子,我想那孩子一定就是秦歡了!”
  張揚現在算是明白什麼叫薑是老的辣了,邢朝暉一出馬就將所有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他尷尬的笑了笑道:“頭兒,你果然厲害。”
  邢朝暉道:“秦振東和秦萌萌之中有一個不是秦司令的親生骨肉,我想我沒必要去採取秦司令的血樣了。”
  張揚道:“秦萌萌並不是秦司令的親生女兒!”
  邢朝暉歎了口氣道:“現在我已經明白這件事了!”
  張揚道:“秦振東是個畜生,當年他強暴了秦萌萌,而秦家為了顧全顏面,所有的痛苦都讓萌萌一個女孩子承擔,萌萌求助無門,只能離家出走,後來生下了秦歡。”
  邢朝暉道:“所以她對秦振東的仇恨早就種下了,這就是她殺人的動機!”
  張揚大聲道:“不是!”
  邢朝暉道:“從現場的情況來看,秦振東顯然沒有忘記秦萌萌,他在秦萌萌居住地方的對面租下了房子,利用望眼鏡偷窺他們母子的生活,還用照相機拍下許多照片,秦振東的這些行為應該被秦萌萌撞破,因此他們兄妹兩人發生了激烈的衝突,秦萌萌憤怒之下和秦振東發生了廝打,秦振東在廝打的過程中不慎被打暈,秦萌萌利用他的手槍射殺了他!”
  張揚怒道:“你怎麼跟警方一個論調?”
  邢朝暉道:“現場的證據表明秦萌萌是最大嫌疑人也是唯一嫌疑人,無論是現場物證還是周圍目擊者都無法提供第三人在場的證據。根據這些血樣,已經能夠證實秦萌萌和秦振東之間的關係,現在已經不難推測到秦萌萌殺死秦振東的動機!”
  張揚愕然道:“你已經將這份東西交給警方了?”
  邢朝暉搖了搖頭道:“除了你之外我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如果我將這件事公諸於眾,不但秦家的顏面一掃而光,而且對秦萌萌只會更加不利。”
  張揚道:“秦振東死有餘辜,秦萌萌雖然不是他的親妹妹,可是當年她還不到十六歲,這畜生竟然強暴了她,秦家對這件事竟然保持沉默,任由這畜生逍遙到現在。秦萌萌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仍然不肯放過他們母子,居然去偷窺他們,糾纏他們,這種人渣就算再死一次,也不足惜!”
  邢朝暉道:“無論他是畜生也罷,人渣也罷,能夠制裁他的只有法律,秦萌萌無權決定他的生死。”
  張揚道:“頭兒,秦萌萌不會撤謊,她是個理智的女人,她懂得法律,如果她出了事,秦歡怎麼辦?她本已決定離開京城,告別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生活,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選擇殺人?”
  邢朝暉道:“這件案子的確有著很多的疑點,根據秦萌萌的口供和現場的一些情況,我懷疑兇殺現場很可能還有第三者,可惜我們目前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證據。”
  張揚道:“警方已經對秦萌萌提起正式公訴,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脫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邢朝暉道:“你準備放棄嗎?”
  張揚搖了搖頭。
  邢朝暉道:“張揚,我不僅將你當成下屬,也把你當成朋友,作為朋友我必須勸你一句,任何事都必須遵從於遊戲規則。”
  張揚反駁道:“規則是人定的,我憑什麼要遵從別人制訂的規則?”
  邢朝暉道:“因為你沒有選擇!”
  張揚道:“我在很多人的眼中可能是一個異類,但是至少我還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我知道什麼叫公理什麼叫正義,在你們所謂的規則和法律與公理正義相衝突的時候,我會選擇後者!”
  邢朝暉低聲道:“選擇後者就意味著對抗法律!”
  張揚淡然笑道:“不要忘了,我國現階段的法制仍不完善,維護正義就是維護法律!”
  邢朝暉道:“如果你過界,誰都保不住你!”
  張揚道:“如果我對秦萌萌不聞不問,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他的電話忽然響了,張揚拿起電話,電話是何長安打來的,何長安低聲道:“萌萌今晚會被轉移到北松山看守所!”
  張揚嗯了一聲:“回去說!”然後掛斷了電話。
  邢朝暉端起紅茶喝了一口,然後平靜的望著張揚道:“誰的電話?”
  張揚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個普通朋友!”
  邢朝暉道:“是不是何長安?”
  張揚內心一震,充滿警惕的望著邢朝暉道:“你在跟蹤我?”
  邢朝暉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下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你的手機已經被我們監聽。”
  張揚憤怒的看著邢朝暉:“為什麼要這樣做?”
  邢朝暉道:“組織要確保每一位元重要成員的安全,我今天之所以要見你,是想告訴你警方已經發現有人策劃劫獄,我希望這件事和你無關!”
  張揚道:“如果和我有關呢?”
  邢朝暉道:“那就放棄計畫,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和命運開玩笑!”
  張揚道:“我一定要做!頭兒,可不可以幫我一次?”
  邢朝暉望著張揚:“為什麼?”
  張揚道:“因為秦振東該死,因為秦萌萌是冤枉的,因為我們內心深處都有正義感!”
  邢朝暉道:“何長安跟這件事究竟有什麼關係?”
  張揚如實答道:“秦萌萌是他的親生女兒!”
  邢朝暉道:“我在程志偉的手機上做了一些手腳,通過監聽他的通話知道,有人試圖從警方內部打開缺口,賄賂員警,企圖在秦萌萌前往北松山看守所的途中協助她越獄,他們找到的員警假意答應了他們的條件,將這件事彙報給了上級,現在警方已經嚴陣以待,只等將你們一網打盡。”
  張揚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不是邢朝暉提醒,今晚恐怕真的要被警方連鍋端起了。
  邢朝暉道:“永遠不要低估警方的能力,更不要以為錢可以買到一切。”他歎了口氣道:“張揚,我真的不想看你就此毀掉!”
  張揚道:“那就幫我一次!只要你幫我救出秦萌萌,以後我為你們國安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邢朝暉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道:“現在表忠心不嫌太晚了嗎?”
  張揚道:“你還有什麼條件?”
  邢朝暉道:“我們國安的技術部和培訓部嚴重缺少資金!”
  張揚笑了起來,邢朝輝的這句話讓他終於看到了一絲曙光,只要他肯提條件,就證明他願意出手相助。
  張揚道:“我想何先生會很樂意出一大筆錢!”
  秦萌萌被押上警車,透過裝著鐵柵的視窗望向夜空,明月宛如薄冰般掛在黑天鵝絨一樣的夜空中,秦萌萌想起過去摟著兒子指著月亮給他講故事的情景,美眸不由得有些熱了,也許那樣的機會永遠不會再有,那樣的情景永遠不會再現。
  警車緩緩啟動,秦萌萌的心隨著旋轉的車輪不停的沉落了下去,她閉上眼睛,陷入無盡的黑暗中,兩顆燦如晨星的眼淚順著她的俏臉緩緩滑落。
  通往北松山看守所的道路上,三輛警車緩緩行進著,進入山區彎道的時候,車速更是放慢到40以下,一輛貨車迎面駛來,就在車輛即將會車的時候,那輛貨車似乎突然失去了控制,車身歪斜了一下,突然停在道路的中心。
  警車因為無法通行不得不停下來,警車內,分局副局長梁聯合冷冷看著那輛大貨車道:“準備行動!”
  身後警車內向他彙報道:“報告局長,後面有一輛貨車把我們的道路堵住了!”
  梁聯合低聲道:“冷靜,全體戒備,隨時準備行動!”
  從大貨車上走下來兩個人,他們剛剛來到警車前,警車側門被拉開,藏身在其中的十多名員警神兵天降般一擁而上,將來人摁到在地面上。
  那兩人慘叫道:“幹什麼?我們車壞了!我們車壞了!”
  與此同時後面兩輛警車內的員警也展開行動,將堵住他們後面道路的司機擒獲。
  梁聯合下令搜查他們的車輛,讓他失望的是,兩輛貨車內並沒有潛伏任何其他人員,車內裝載的也是一些普通的貨品,梁聯合有些失望的拿起電話,他打給了親自負責押送秦萌萌的局長程志偉,將發生的情況通知了程志偉。
  程志偉聽到梁聯合的回報也有些奇怪,低聲道:“消息應該不會錯,難道有人走露了風聲?”
  梁聯合道:“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我們嚴密封鎖消息,不可能洩露!”
  程志偉道:“把那幾名司機帶回去好好審問!”說完這番話,程志偉掛上了電話,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五十,距離三河看守所還有十多公里的路程。
  一旁司機道:“程局,咱們為什麼放著大路不走,非得走這條爛路啊?”
  程志偉微笑道:“為了以防萬一!防止有人劫獄!”
  司機哈哈笑了起來:“程局,現在是和平年代,誰敢幹那事兒?不要命了嗎?”說話的時候,一輛汽車迎面高速行進而來。
  程志偉驚聲道:“小心!”司機慌忙向一旁改變方向,可是那輛汽車仍然擦著他們的車身擠了過去,兩輛車都因為這突然的摩擦改變了方向。
  那輛汽車車身橫在他們後方的馬路中心,將後面負責接應的那輛警車和前方隔斷開來。
  程志偉內心一沉,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他迅速掏出手槍,正準備推開車門的時候,忽然聽到嗖!地一聲,從一旁的山坡上,一個接著一個的催淚瓦斯射了下來,整條路段頓時煙霧彌漫,程志偉用衣袖捂著嘴,可催淚瓦斯刺激性的味道熏得他睜不開眼。
  邢朝暉站在山坡上,用夜視望遠鏡觀察著下方的情景,拿起對講機低聲道:“行動,千萬不要傷害到任何人!”
  張大官人頭戴防毒面具,身穿黑色野戰服,宛如一頭矯健的獵豹般從潛伏的樹林中沖了出去,他的目標直奔秦萌萌所在的囚車,和他一起行動的還有國安的兩名特工。
  程志偉跌跌撞撞摸索到車門處,還沒等他將車門打開,腦後就挨了一記,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張揚從他身上摸出手機,放在自己的口袋裡,然後用槍托砸開車門,裡面的兩名員警也被嗆得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張揚沒費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秦萌萌,秦萌萌因為雙手被拷,無法掩住口鼻,吸入的瓦斯氣體比其他人還要多一些,已經咳嗽的就快閉過氣去。

  張揚抱起她,將事先準備的防毒面具罩在她的臉上,然後迅速撤離現場。
  從採取行動到他們全部撤離僅僅用去了五分鐘。
  瓦斯氣體消散之後,幾名員警鼻涕眼淚一大把的爬了起來,他們搞明白發生什麼之後,馬上往總部打電話彙報這件事,局長程志偉醒來之後,咳嗽了好半天方才緩過起來,他摸了摸仍然有些發懵後腦,過了一會兒方才意識到秦萌萌被人劫走了,他慌忙去摸自己的電話,連電話都不見了。程志偉搖搖晃晃站起身,憤怒咆哮著:“給我追,就算翻遍整個京城,也要把秦萌萌找出來!”
  秦萌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純白的房間內,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傢俱,這讓秦萌萌感覺到十分的不真實,她緩緩坐起身,感到頭有些痛,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仍然活著。
  她赤著腳走下了床,感覺腳下的地面並不是那麼的真實,伸出手,推開橢圓形的艙門,刺眼的陽光讓她不得不閉上了眼睛,她聞到了略帶閑腥氣息的海風,聽到鷗鳥的鳴叫。
  秦萌萌好不容易才適應了外面的光線,她小心地走上甲板,看到了蔚藍的天空,深藍色的大海,陽光下,銀色的海鷗在海天之間盡情的翱翔,劃出一道又一道銀色的弧線。
  秦萌萌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揚起手,發現手上的手銬早已不知去向,海風吹起她絲緞般的長髮,一切都是如此的生機盎然,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身望去,卻看到一位身姿窈窕的妙齡女郎笑盈盈望著她。
  秦萌萌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道:“你好,我……我這是在哪裡?”
  那女郎微笑道:“前往韓國的輪船上!”
  “可是……”
  那女郎笑著向她伸出手去:“我叫麗芙,張揚的朋友,他把你從監獄中搶了出來,從今天起,你自由了,等到了韓國,你會有一個全新的名字,全新的國籍,如果你想要的話,還可以擁有一個全新的容貌。”麗芙笑著提醒秦萌萌道:“韓國整容手術的水準可是世界一流的哦!”
  秦萌萌對她所說的一切都不關心,她真正關心的只有一件事:“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見到我的兒子?”
  麗芙微笑道:“現在他們應該在釜山等待了!”
  張揚救出秦萌萌之後,將她交給了邢朝暉,安排一個人人間蒸發是國安的強項,張揚之所以這樣做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和秦萌萌之間的關係可謂是人盡皆知,秦萌萌被救,他肯定要首當其衝的成為被各方面懷疑的對象。不但張揚這麼認為,邢朝暉也這麼認為,讓他做好思想準備,應對警方的調查。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張揚就被叫到警局協助調查,他對此早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所以並不怕員警的詢問,他提供了可信的不在場證明,警方也沒有找到任何的破綻,只能眼睜睜看著張揚離開。
  張揚剛剛走出警局大門,一輛軍用吉普車就停在他的身邊,秦振遠、秦振堂兄弟從車上走了下來。
  望著兩人氣勢洶洶的樣子,張揚不禁笑了起來,此一時彼一時,秦萌萌如今已經脫困,張揚的心態自然平和了許多,他微笑道:“兩位找我有事?”
  秦振遠點了點頭道:“秦歡在哪裡?”
  張揚反問道:“跟你們有關係嗎?”
  秦振堂怒吼道:“你最好馬上把秦歡交出來,否則我們就告你拐帶少年兒童!”
  張揚道:“你想告只管去告,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們秦家幹不出來的?”
  秦振遠怒視張揚道:“秦歡是我們秦家的骨肉,你無權將他帶走!更無權決定他的生活!”
  張揚微笑道:“我無權帶走秦歡,可是秦萌萌有權帶走他!”
  秦振堂指著張揚道:“我早就知道,秦萌萌逃獄和你有關?”
  張揚道:“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小心我告你誹謗!”
  秦振堂道:“你給我記住,這件事我們不會善罷甘休!”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忽然毫無徵兆的抬起腳,一腳就將秦振堂踹倒在地上,秦振堂沒想到他竟敢公然向弟弟出手,下意識的摸向腰間的手槍。
  張大官人冷冷道:“試試看,你再敢掏槍,我就折斷你的手腕!”他不屑的向秦振遠兄弟兩人搖了搖頭:“我最恨別人在我的背後開槍,那筆帳還沒完!”
  張揚當天專程去拜會了文國權夫婦,起因是羅慧寧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務必去一趟。
  從乾爹文國權低沉的表情,張揚已經意識到自己最近在京城的行為已經給他帶來了一些麻煩,他老老實實在文國權的對面坐下。
  文浩南也在家,有些同情的看著他,為張揚倒了杯茶,放在茶几上。
  羅慧寧暗自歎了口氣,率先問道:“張揚,你把秦歡弄到哪裡去了?”
  張揚道:“乾媽,這個問題我並不方便回答。”
  羅慧寧有些焦急道:“你這孩子,做事可不可以多考慮一下,秦歡是秦司令的外孫,你闖入軍區大院,強行帶走了他,現在又把秦歡藏了起來,秦家要告你!他們是看在我們的面子上,暫時沒有將事情鬧大,如果將這件事告上法院,你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張揚道:“他們想告只管去告,我還怕他們不成?”
  文國權冷冷道:“誰給你的底氣?你帶走別人的外孫,在法理和人情之上,你究竟哪一點能夠站住腳?”
  張揚道:“秦家從來沒有把秦萌萌當成女兒看待,他們想要秦歡的目的,根本是想通過掌握秦歡把秦萌萌找出來!”
  文國權道:“你是越來越出息了,別人的家事你也要管?”
  張揚道:“秦萌萌將秦歡託付給了我,我既然答應了她就要管到底!”
  文國權點了點頭道:“秦家要把你告上法庭,如果你不把秦歡交給他們,他們就告你拐帶兒童,你真想吃官司?”

卷五 第495章 太陽照樣升起
  張揚道:“乾爸,男兒立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在秦歡的立場上不會改變!”
  文國權對張揚的倔強深感不快,他低聲道:“年輕人血氣方剛固然是一件好事,可在做事的時候要分清利害關係,真性情固然是一件好事,可任意胡為卻是對自己的放縱!”文國權起身道:“我還有事,先出去了!”
  張揚知道自己的話讓文國權十分不悅,他甚至不願和自己繼續談下去。
  文國權走後,羅慧寧語重心長道:“張揚,我們是為你好,如果是別人,我們才懶得說他,你不把秦歡交給人家,在那一點上都說不過去。”
  文浩南道:“其實將秦歡交給他們也沒什麼,秦司令是他的親外公,秦歡是他們家的骨肉,他們還會虐待一個孩子不成?”
  張揚道:“秦家要這個孩子並不是出於對他的關心,而是想利用他逼迫秦萌萌現身。”
  文浩南歎了口氣道:“秦家對萌萌實在太絕情了一些,秦振東和秦萌萌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女兒,都是他們的骨肉,他們為什麼要厚此薄彼啊!”
  羅慧寧忽然感到一陣心緒煩亂,她大聲道:“你們兩個給我記住了,秦家的事情,你們最好不要過問!”
  秦鴻江沒想到張揚居然敢主動找上自己,這個年輕人給秦鴻江留下的印象還是相當深刻的,隻身闖入軍區大院,一人單挑警衛連幾十名訓練有素的戰士,從他的家裡搶走了秦歡,這樣的膽色的確少見。秦鴻江一向欣賞有膽色的年輕人,雖然這個年輕人處於他的對立面上,秦鴻江還是決定和張揚見上一面,他想聽聽這個年輕人怎樣說。
  張揚走入秦鴻江的辦公室,很恭敬的叫了聲:“秦司令!”
  秦鴻江點了點頭:“坐!”
  張揚道:“我還是站著吧,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
  秦鴻江擺了擺手,他的警衛員退了出去,反手將房門關上,室內只剩下張揚和秦鴻江兩個。
  秦鴻江上下打量了張揚一眼,他知道妻子已經通過文副總理的關係對張揚進行施壓,讓他交出秦歡,想起秦歡,秦鴻江的內心就感到一陣莫名的痛楚,孩子是無辜的,他當然知道妻子想得到秦歡的真正目的,可秦鴻江的心底,也想孫兒生活在自己的身邊,這些天,他始終處於痛苦和矛盾之中。秦鴻江低聲道:“你說吧!”
  張揚道:“秦司令,我想請你們放棄秦歡!”
  “為什麼?”
  張揚道:“如果把秦歡交給你們,他生活在你們這個家庭絕不會快樂!”
  秦鴻江冷哼了一聲,表情不怒自威,張揚也不由得感到呼吸一窒,秦鴻江冷冷道:“秦歡是我的外孫,怎樣對待他,是我們秦家的私事,你一個外人憑什麼過來指手畫腳?”
  張揚寸步不讓道:“秦歡是我的乾兒子,萌萌把他託付給了我,我當然有權決定他的生活!”
  秦鴻江道:“可惜法律上並不承認!”
  張揚道:“很多事法律根本無法做出公正的評判,秦歡六歲了,這六年中你們秦家可曾給他一絲一毫的關心,他得了腦瘤,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你們秦家又有誰伸出援助之手,你們口口聲聲說萌萌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你們對她可曾有過公平二字?”
  秦鴻江怒吼道:“住口!”
  張揚微笑道:“秦司令,我這次過來,並沒有得罪您的意思,可是有些話我必須說,必須問,你們一家人認定是秦萌萌殺死了秦振東,既然他們是同胞兄妹,以萌萌的善良她為何會這樣狠心,對自己的親大哥也會下此辣手?秦振東為什麼要偷窺自己的妹妹和外甥?”
  秦鴻江的臉色變了,他已經聽出張揚這番話的言外之意。老司令忽然拉開抽屜,從中拿出一支手槍,指向張揚的胸口。
  張揚面無懼色道:“殺人滅口?你以為可以用血跡抹去事實真相?這些年,這麼多悲劇的發生只有一個原因,你明知道誰做了錯事,卻礙于這張面子不去制止,只能讓事情變得越來越壞,秦振東不是死在萌萌的手裡,是死在你們對他的放縱下,萌萌亡命天涯,也是拜你們所賜,你們秦家想要女兒為兒子償命?現在又想讓秦歡這個小孩子付出代價嗎?我不答應,決不會答應!”
  秦鴻江握槍的手微微顫抖著,他雙目佈滿血絲,神情駭人的瞪著張揚,過了好一會兒,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啪!地一聲將手槍拍在桌上,低聲道:“滾!從我這裡滾出去!”
  張揚轉身走了。
  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秦鴻江才緩緩睜開雙目,他痛苦的捂住頭,雙手抵扯著花白的頭髮,張揚的話始終回蕩在他的腦海裡,張揚並沒有說錯,兒子死于他們的放縱,如果當年他給萌萌一個公平,如今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他真的要讓女兒為兒子償命嗎?萌萌逃走了,難道他們就要讓孫子付出代價嗎?
  從京城返回江城的一路之上都在下雨,進入江城市區的時候,雨總算停了,張揚打開車窗,讓新鮮清冷的空氣從上方灌入車內,京城的事情雖然告一段落,可是後續的影響將會長時間的存在,他雖然將秦萌萌成功解救出來,卻因此而得罪了秦鴻江一家,在秦歡事情上的堅持,也讓乾爹文國權深感失望。
  真正讓張揚感到失落的是他和楚嫣然的關係,楚嫣然主動解除了婚約,讓他們的感情重新回到了原點,給彼此一個空間,給彼此一段時間,這對張揚來說似曾相識,他忽然想起了左曉睛。
  他和嫣然的感情會不會也像從前一樣漸行漸遠?
  秋天是個讓人傷感季節,素來開朗的張大官人在這樣的季節也不禁多出了許多的心事,人在有心事的時候,總想找一個知心朋友傾訴一下,張揚也不能免俗,所以他回到江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杜天野。
  杜天野聽說張揚回來了,讓他直接來自己家裡,身為江城市委書記,在人前威風八面的同時也有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煩惱,他的一舉一動都受到別人關注,所以即便是和朋友喝酒,多數時間都要偷偷躲在家裡。
  張揚來到杜天野家的時候,杜天野已經準備好了酒菜。
  張揚笑道:“這麼快啊,轉眼的功夫弄出這麼多菜來!”
  杜天野笑道:“涼菜都是在門口鹵菜店買來的,我懶得弄!”
  張揚去洗了手,來到桌旁坐下,杜天野已經在兩個玻璃杯中倒滿了酒。張揚想起自己車裡還帶了幾隻烤鴨呢,正準備去拿,杜天野搖了搖頭道:“真空包的不好吃,咱們江城也買得到,別去了,菜夠了!”
  張揚這才坐下,端起酒杯跟杜天野碰了碰。
  杜天野笑道:“這杯酒給你接風洗塵,祝賀你從京城凱旋歸來!”
  張大官人苦笑道:“凱旋談不上,勉強算得上全身而退!”
  兩人喝了一口酒,杜天野夾了顆花生米塞到嘴裡,一邊嚼一邊道:“惹了不少麻煩吧?”
  張揚緩緩落下酒杯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看來你聽說了什麼!”
  杜天野道:“我爸生前和秦司令的關係不錯,你跟他們發生了衝突,我怎麼會不知道?”
  張揚不想再提這件事,搖了搖頭道:“事情都過去了,不提也罷!”
  杜天野又道:“聽說你和嫣然解除婚約了?”
  張大官人糾正道:“是嫣然和我解除了婚約,我是被動!”
  杜天野笑道:“玩火必自焚,早就提醒過你,感情不是那麼好玩的,你又是一公眾人物,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底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嫣然是個追求感情完美的女孩子,你的那些風流韻事,她能容忍才怪!”
  張揚道:“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我都慘到這份上了,你好歹也安慰我兩句!”
  杜天野道:“我應該罵你才對,你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看到張揚神情落寞,杜天野也不忍心再罵他,端起酒杯道:“一醉解千愁,今兒好好喝一場,睡上一覺,明天你就會發現,太陽照樣升起!”
  張揚從睡夢中睜開雙眼,首先聽到的就是雨聲,拉開窗簾發現外面陰沉沉的,天空又下起雨來,杜天野的那句太陽照樣升起沒有應驗。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多鐘了,張揚沒想到這一覺睡得這麼久。
  杜天野已經去上班了,在客廳茶几上給張揚留了個條,讓他把房門給帶上。
  張揚洗了把臉,從杜天野廚房裡翻出一包速食麵吃了,拉開房門冒著雨跑向自己的皮卡車,剛剛啟動汽車,卻看到人大主任趙洋林的紅旗車迎面駛了過來。
  趙洋林也看到了張揚的皮卡車,他還以為張揚仍在京城沒回來,畢竟張揚的假期還沒滿,後天才是他正式上班的日子,趙洋林隔著車窗向皮卡車張望著。
  張揚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這一折騰,身上已經被淋濕了一大片。
  趙洋林看到張揚,慌忙讓司機把車停下,推開車門,張揚鑽了進去,笑眯眯道:“趙主任,您怎麼沒去上班?”
  趙洋林咳嗽了兩聲道:“這不,正打算去新機場工地呢!”
  張揚聽出他沉重的鼻音,關切道:“您生病了?”
  趙洋林點了點頭道:“可不是嘛!這兩天天氣變化無常,我突然就感冒了,在家歇了一天病假,可剛才新機場工地打電話過來,說出了點問題,這不正打算過去嘛!”說話的時候,趙洋林又摸出紙巾擦了擦鼻涕。
  張揚看到他這副摸樣也不禁有些同情:“趙主任,要不您還是回家歇著吧,我去看看!”
  趙洋林道:“你不是還沒放完假嗎?”
  張揚道:“咱們國家幹部哪有什麼放假的觀念,24小時全都是工作時間。”
  趙洋林道:“那好,我這頭昏昏沉沉的,現在體溫還38℃以上,真去了也頂不上事兒,你趕緊去!”
  在遇到趙洋林之前,張揚還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才好,一聽到有事兒做,這廝頓時來了精神,馬上開著他的皮卡車直奔豐澤新機場工地而去。
  從江城到新機場工地路況很差,機場路正在修建之中,要到今年年底才能正式通車,現在的這條老路坑坑窪窪,因為下雨的緣故,路面積水很多,張揚進入豐澤境內的時候又遇到了堵車,等他來到新機場工地已經是中午了。
  常淩峰並沒有想到張揚回來了,他又驚又喜道:“還以為你在京城呢,這麼快就回來了?”
  張揚道:“心裡總是牽掛著工地的事情,歸心似箭啊!”
  常淩峰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心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敬業了?他向張揚彙報道:“候機室工地打樁的時候發現下面有流沙,正在跟施工方討論應對的方法。”
  張揚道:“不是有龜博士嗎?讓他想辦法就是!”
  常淩峰道:“龜田剛剛拿出了一個方案,採用鑽孔灌注樁,加強護壁,提出了三個解決方法:增加鋼護筒的深度;增加泥漿的粘度,在泥漿中加入膨潤土;採用衝擊鑽,在孔內拋入大量粘土,通過衝擊將泥漿糊在孔壁上!
  張揚道:“那不是問題已經解決了?”
  常淩峰道:“可這樣會提高造價成本,所以施工方提出要變更合同,增加預算!我們做不了主,所以得請示領導。”
  張揚罵道:“這幫商人真他媽的勢利,動不動就是要錢!”
  常淩峰笑道:“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平中建設的那幫人因為合同沒談妥,暫時停工了。涉及到合同變更的事情,我們也做不了主,所以要請示領導,商量一下應該怎麼辦。”
  張揚道:“都說過了,機場建設具體的事情你來抓,這方面我原本就是個外行!停工?那幫人怎麼動不動就停工?”
  常淩峰看出張揚的心情不是太好,低聲道:“北京的愛情之旅怎麼樣?”張揚和楚嫣然解除婚約的事情他並不知道,所以才會這樣問。
  張揚咧開嘴笑了笑:“我們分了!”
  常淩峰微微一怔,正想安慰他一句,卻見龜田浩二和平中建設的現場執行經理李東海一起走了過來,李東海見到張揚回來了,馬上就叫苦不迭道:“張市長,您回來就好了,候機室工地下面是流沙層,根據施工要求,我們必須要採用全新的建設工藝,這樣我們的施工成本就會增加不少,所以我們得重新商談一下……”
  張揚不等他說完,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道:“要錢是吧?”
  李東海笑道:“是想找你重新商椎一下合同上的事情。”
  張揚眯起雙眼道:“我負責整個新機場建設,如果每件事都要我來過問,我就算二十四小時不休息也顧不過來。”
  李東海被他呵斥了一頓,臉上有些掛不住,咳嗽了一聲道:“張市長,我這不是想解決問題嘛!”
  張揚道:“你們的任務就是好好幹活,在規定的時間內把工程給我幹好,其他的事情全他媽都是扯淡,錢,不會少給你們一分,可你一個項目經理憑什麼跟我談?要談也讓你們吳總找我!動不動就給我玩停工,幹什麼?還他媽想幹不想幹?不想幹趕緊滾蛋!”

  李東海被張揚搶白的無話好說點了點頭道:“那……那我先回去。”
  李東海走後,常淩峰和龜田浩二都笑了起來,對付李東海這種人的確不能客氣,不過張揚也太不客氣了,真的是一點情面前沒給人家留。
  龜田浩二道:“平中建設這幫人真是不好搞,他們對合同摳得很死,只要是合同沒規定到的地方,一點兒都不願多幹。因為流沙的事情,上午就停工了,我雖然把解決方案提出來,他們還是不願馬上開工。”
  張揚心情原本就不怎麼好,聽到龜田這麼說,頓時就火了,他拿起電話直接給平中建設的老總吳中原打了過去。
  吳中原其實已經聽說了這件事,提出變更合同也是他授意的,張揚找他興師問罪,吳中原也是滿肚子的委屈,他向張揚道:“張市長,最近建築材料飛漲,候機室工程我們原本就不怎麼賺錢,而且前期工程款都是我們墊付,現在打樁遇到流沙我們的投入肯定又要增加不少,這次我們肯定要虧損了。”
  張揚道:“吳總,我們一直都是按照合同上辦事的,首期款要在一期工程驗收合格之後才能給付,至於建築材料飛漲跟我們無關,打樁遇到流沙,工藝改變,成本增加,可以坐下來談變更合同的問題,可你們不能隨便給我停工。如果因為你們影響了機場的建設進度,到時候別怪我不客氣。”
  吳中原道:“張市長,雙方合作要建立在彼此信任和諒解的基礎上,您要是對我們施工方這麼苛刻,我們真的沒法合作下去了。”
  張揚道:“你什麼意思?”
  吳中原笑了一聲道:“沒什麼意思,工程如果想要繼續下去,就必須重新談合同,我們也不可能做賠本買賣!”
  張揚道:“吳總,你在要脅我?”
  吳中原道:“不敢,張市長,咱們都是朋友,可我也不能為了友情出賣公司的利益。”
  張揚怒道:“吳總,你們平中建設要是想幹下去,立刻給我復工,至於其他的事情,等你來到江城再談。”
  吳中原道:“還是先談好條件,合約談不好,我們的工人也無法安心幹活。”
  張揚真是有些火了,冷冷道:“你愛幹不幹!”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龜田浩二和常淩峰都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
  常淩峰道:“看來這次的事情不僅僅是打樁遇到流沙這麼簡單,最近國際原材料市場飛漲,建築成本增加不少,平中建設的利潤空間因此而被壓縮的幅度不小,我想遇到流沙的事情剛好給了他們一個藉口,他們想借著這件事提些條件。”
  張揚怒道:“做生意就要講究誠信,當初既然簽了合同,就得履行。吳中原他敢反悔,我就敢起訴他!”
  常淩峰看出張揚心情不好,輕聲勸他道:“這件事的處理不能操之過急,工程都已經開始了,真正鬧翻了影響不好,還是好好談一談,爭取和平解決這件事。
  張揚道:“我算看透了,這幫商人全都是蹬鼻子上臉的角色,你給他們好臉,他們只會覺著你好說話在他們眼裡只認識錢!”
  因為下雨的緣故,張揚當晚留在機場指揮部沒走。
  晚上吃飯的時候,常淩峰讓食堂炒了幾個菜送到了張揚的辦公室,發現張揚正在那兒寫字,常淩峰湊了過去,看到張揚寫得是讓三分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不由得笑了起來。
  張揚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笑個屁!”
  常淩峰道:“今天氣不順啊!我可沒得罪你!”
  張揚把毛筆扔在辦公桌上,將寫好的那幅字團起來扔入了字紙簍裡。常淩峰走過去拾起來,惋惜不已道:“這麼好的字,怎麼說扔就扔了!”
  張揚道:“心境煩亂,寫出的東西自己都看不過眼,還是別留下來丟人了。”
  常淩峰道:“看出來了,你這叫失戀綜合症,得有個過渡期。”
  張揚不由得笑道:“你什麼時候成戀愛專家了?看來有了小章同志就是不一樣。”
  常淩峰道:“你少說我,我今天是特地過來安慰你的,你再寒磣我,我馬上走人!”
  張揚拉著常淩峰在辦公桌前坐下,看了看他端來的幾道菜,笑道:“你還算有心,對了,我車裡還有烤鴨呢,我下去拿來!”
  常淩峰道:“不用,菜夠了……話沒說完呢,張揚已經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他拿著真空包的烤鴨走了進來,扯開包裝後,在微波爐裡熱了熱。
  常淩峰開了瓶清江特供給他倒上,自己則開了瓶啤酒。
  張揚道:“陪我喝點白的!”
  常淩峰搖了搖頭道:“這兩天胃不舒服,我還是來點啤的!”
  張揚道:“工作再忙也得按時吃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常淩峰道:“老毛病了,一到秋天就犯,這兩年回國後還好多了。
  張揚道:“你喝白開水吧,啤酒也別喝了,那玩意兒涼,對胃沒好處。”他對這位革命戰友還是很關心的。
  常淩峰笑道:“沒事兒,看到你心裡不舒服,陪你喝兩杯!”
  張揚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
  常淩峰道:“你和楚嫣然這麼登對,不會真的分了吧?”
  張揚喝了口酒道:“咱能不提這事兒嗎?大老爺們當以事業為重,咱談工作,談事業,就是別談感情!”
  常淩峰笑道:“成,那就談工作!”他抿了口啤酒,掰了一隻烤鴨腿,咬了一口,皺了皺眉頭道:“這真空包就是不如剛出爐的好吃。”
  張揚笑道:“廢話!”
  常淩峰道:“我剛才一琢磨,平中建設停工不是偶然現象,當初我們簽訂合約,多數建築分包商都是以包工包料的形式進行,最近建材漲勢驚人,根據原有的合同,他們的利潤空間被壓榨的幅度很大,所以這幫建築商如今是怨聲載道,不過他們的底氣都不如平中建設,吳中原開了停工的頭,我害怕其他的建築商會跟上。”
  張揚緩緩放下酒杯道:“我早就說過,這幫建築上都是一幫勢利小人!對他們決不能給好臉色。”
  常淩峰道:“這也不能怪他們,商人以逐利為先,如果失去了利潤,賠本的買賣誰願意去幹?”
  張揚道:“誰讓他們簽合同來著?他們簽合同就活該倒楣,就得按照合同辦事。”
  常淩峰笑道:“國內近幾年建材市場相對平穩,當初簽訂合同的時候,這幫建築商誰都沒想到今年建材市場會突生波瀾,上漲的幅度如此驚人,上漲的速度如此迅速。”
  張揚道:“任何生意都是有風險的,這世上壓根就沒有穩賺不賠的事情,他們自己沒有預見性怨得誰來?”
  常淩峰道:“話雖然這麼說,可你讓他們虧損,他們寧願不做!”
  張揚道:“不做就追究他們的法律責任,罰到他們傾家蕩產。”
  常淩峰道:“你這是要趕盡殺絕啊!剛才你寫的那幅字是什麼?讓三分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寫的這麼好,可一旦你做起來怎麼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張揚道:“你好像在教訓我啊!”
  常淩峰道:“生活中的情緒千萬不要帶到工作中來,你不是整天都說咱們的任務是在規定的時間內,保證品質,圓滿完成新機場的建設任務嗎?所以和這幫建築商搞好協調工作很重要。”
  張揚道:“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們要推翻自己已經簽訂好的合同,這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嗎?”
  常淩峰道:“如果在這件事上和建築商達不成諒解,那麼我們的機場建設進度肯定會受到影響,你可以趕走一個平中建設,不可能把所有的建築商全都趕走,就算你都能趕走,重新招商,條件也肯定不會低於他們。”
  張揚道:“聽你這意思是要我給他們補償了?”
  常淩峰道:“機場工程分期開發,開始定下的合同不能更改,這涉及到政府的尊嚴和公信力,可是這些建築商的利益得不到保障,他們勢必會產生對抗心理,我們可以考慮在後續的工程上給他們一定的補償。”
  張揚道:“你是說,現在的工程讓他們賠錢,以後給他們一些賺錢的工程,這樣就能夠找平衡。”
  常淩峰道:“就是這個意思!”
  張揚道:“真是笑話,合同都簽過了,我還得考慮他們的感受,還得想辦法讓他們賺錢?保證他們不虧損!”
  常淩峰微笑道:“當今的時代做任何事都要兼顧雙方的利益,儘量做到共贏,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工程進展順利,只有這樣才能確保我們圓滿完成市里交給我們的任務。”
  張揚道:“咱們用得上考慮這幫奸商的感受嗎?”
  常淩峰呵呵笑道:“機場建設如果是一場戰爭,你就是指揮部隊的元帥,我們這些人是你手下的軍官,那些承包商就是一個個的雇傭軍,想要指揮這支複雜的隊伍打贏這場仗,就必須要兼顧每一個人的利益,必要的讓步也是一種政治智慧,如果這些承包商的利益得不到保障,他們怎麼可能認認真真的完成建設任務,工程的品質如何能夠得到保障,民工的工資如何能夠得到保障?”
  張揚歎了口氣道:“政治智慧,所謂的政治智慧就他媽是陰謀詭計!”
  常淩峰道:“領導們想要看到的是結果,他們不會在意過程,如果新機場建設不能順利而穩定的進行,他們追究責任的話,第一個就會落在你的頭上!”

卷五 第496章 盜割背後
  張揚明白常淩峰所說的都是事實,他又倒了一杯酒,握著酒杯搖曳了一下道:“你是說,我只要帶好隊伍,打贏這場仗,其他的細節都不用考慮?”
  常淩峰道:“我記得我大哥曾經說過,一個好幹部首先要保證不出事,領導都喜歡少惹麻煩的下屬,你出的事情越多證明你的領導能力就越差。”
  張揚笑了起來:“按照你大哥的說法,我這個人就是一無是處,不但經常出事,還經常給領導惹麻煩。”
  常淩峰微笑道:“不是給領導惹麻煩,而是為領導惹麻煩,我見過這麼多的幹部,能夠為領導兩肋插刀的只有你一個。”
  張揚哈哈大笑,常淩峰指的是他和杜天野的關係,他為了杜書記的確稱得上兩肋插刀。
  常淩峰道:“新機場工程意義重大,當初杜書記將這麼重要的工程交給你,就受到了不少的非議,從新機場工程啟動到現在,雖然波折不斷,還好沒出什麼大事,在商場上,風險越大利益越大,其實政治上也是亦然,利益越大,風險越大。”
  張揚喝了口酒道:“都看到了新機場工程可能帶來的政績,可是多數人都是只見賊吃肉沒見賊挨打,其中的辛苦又有誰知道?”
  常淩峰道:“新機場工程如果圓滿完成,帶來的政績可想而知,可是如果出了差錯,承擔的責任也是極其嚴重的,如果處理不善,極有可能因此而永世不得翻身。”
  張揚知道常淩峰並非危言聳聽,最近一段時間他的情緒因為楚嫣然而受到了影響,現在是該冷靜下來,仔細考慮一下。政治這條道路並不好走,他從黑山子那個計生辦主任一路走來,這兩年多的歷程中雖說磕磕絆絆,可總體卻還算得上順利,如今已經成為豐澤市常委,豐澤市副市長,江城新機場現場總指揮,以他不到二十三歲的年齡已經達到這樣的政治高度,放眼平海只怕找不出第二個。可能走過快的提升,讓他產生了一些驕傲的情緒,在不知不覺中,他的身上已經帶有太多太多強勢的作風,處理問題的時候,更喜歡利用以暴制暴。
  張揚低聲道:“淩峰,在你看來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常淩峰笑道:“你是個幸運的人!”
  張大官人有些不滿道:“你認為我走到今天的位置僅僅只靠了幸運?”
  常淩峰道:“你的身上帶著太多的光環,市委書記的哥們,省長的未來女婿,副總理的乾兒子,如果沒有這一層層的光環,你的仕途絕不會走得如此順利。”
  張揚點了點頭,如果沒有這些背景,他在政治上就失去了許多的助力,他忽然想到自己和楚嫣然的分手,苦笑道:“現在我身上的光環已經開始褪去了。”
  常淩峰道:“別人之所以在政治上對你進行避讓,他們其實怕得並不是你,而是你身後的這些背景,如果失去了這些背景,你就會發現,你的身邊原來埋伏著這麼多的敵人。”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將杯中的那杯啤酒喝完,意味深長道:“很多時候對付敵人最好的方法並不僅僅是依靠拳頭!”
  張揚反問道:“你認為最好的解決方法是什麼?”
  常淩峰微笑道:“少樹敵,把敵人變成朋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哲學,常淩峰的人生觀並不適用於張大官人,可是他的話卻讓張揚沉思,這次的京城之行,讓張揚明白了一個道理,在政治基礎上建立的任何關係都是不牢靠的,秦萌萌事件之後,乾爹文國權對他的做法頗有微詞,而他和楚嫣然的分手,也等於在公眾面前撇清了和省長宋懷明之間的關係。張揚意識到,這些事對自己的未來道路都會有著極大的影響,常淩峰說的沒錯,如果沒有這一層層的光環,他的仕途不會走得如此順利,在這些光環逐漸褪色之後,他的未來將何去何從?
  張揚醒來的時候,決定聽從常淩峰的建議,召集新機場建設的承建商開一個見面會,其目的就是安定軍心,保證機場建設工作能夠穩定進行。
  可拿起電話機,卻發現聽筒內沒有任何反應,張揚連續摁了幾下話機,還是那個樣子,他拉開房門叫來了秘書傅長征。
  傅長征苦笑道:“張市長,今天一早咱們指揮部的照明電路和通信線路就全部中斷了!”
  張揚道:“怎麼回事兒?是不是有關部門搗鬼?”最近這廝變得十分多疑。
  傅長征道:“剛才跟電信局聯繫過了,檢修人員正在前來的途中,他們說可能是昨天下雨,可能有雨水進入充氣電纜的緣故!電業局方面也派人來了,他們否認停電是他們造成的。”
  張揚道:“這事兒得讓他們抓緊點,機場建設工程這麼重要,通信和電力中斷了可不成,一定要讓他們儘快修復!”
  傅長征點了點頭。
  張揚又道:“你去通知新機場各單位建築商,讓他們下午到指揮部來開個座談會!”
  傅長征離開之後,沒多久就回來了,他給張揚帶來了一個相當不好的消息,通信中斷和下雨無關,而是人為造成,連通新機場工地的通信電纜昨晚被人盜割了,根據初步檢查的結果,被盜割的通信電纜在1322米,損失在百萬元以上。至於照明電路中斷的原因還在檢查之中。
  張揚聽到事態如此嚴重,馬上讓傅長征報警。
  鑒於案情嚴重,當天豐澤公安局局長程焱東親自帶隊前來,江城公安局刑偵大隊也派人前來瞭解情況,被派來瞭解情況的警員恰恰是秦白。
  張揚本以為秦白在經歷和沈薇的那場婚禮之後已經決定調走,離開江城這個讓他傷心的地方,卻想不到秦白不但沒走,而且這麼快就已經投入到工作之中,也不由得有些好奇,看來秦白的內心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脆弱。
  張揚原定下午召開的座談會也臨時取消,讓常淩峰去代表他和那幫建築承包商溝通,他則在小會議室內和前來的員警商談這起突發事件。
  照明電路終端的原因也已經被查明也是被盜割。程焱東道:“根據現場的情況已經初步認定這是一起盜割電纜的行為,我們已經派警員前往全市各個廢品回收站,爭取儘快找到贓物。”
  張揚道:“關鍵是要搞清楚,這究竟是一起故意破壞新機場建設事件,還是偶然發生的為牟利為目的的盜割電纜行為。”
  程焱東道:“今秋發生的盜割電纜事件很多,應該只是一起偶然事件,並不是刻意破壞機場建設的行為。”
  秦白卻不這麼看,他提出不同看法道:“照明線路和通訊電纜在一夜之間被盜割,在盜割電纜的同時,匯通公司為新機場提供的部分通信設備也受到人為破壞,如果這些竊賊單純是為了牟利,為什麼要破壞通信設施?我認為很可能是一起有目的的破壞新機場建設的行為。”
  張揚道:“不管這些人盜割電纜的目的何在,抓住他們一定不能輕饒,他們為了賣廢品一百多萬的損失就這麼造成了,性質何等的惡劣!”
  程焱東能夠體諒到張揚的憤怒,他主動檢討道:“通信電纜被盜,設備被毀,和我們的安防措施不夠完善有關,我們應當承擔相應的責任。”
  張揚道:“現在並不是討論誰該承擔責任的問題,我們首要的任務是要儘快恢復通信,然後儘早抓住那些犯罪分子,同時加強保安措施確保新機場建設不會再受到破壞和影響。”
  案情討論完畢,張揚又用手機跟豐澤電力、電信部門的領導聯繫了一下,著重強調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照明和通信。
  散會後,張揚和秦白一起來到盜割電纜的現場,幾輛搶修車都在現場忙活,電信部門的搶修負責人聽說領導來了,過來向張揚彙報情況。
  張揚問道:“你預計什麼時候能夠恢復通信?”
  “報告張市長大概還要一個小時!”
  張揚點了點頭,對他們的搶修速度表示滿意。
  搶修負責人道:“張市長我們能夠恢復的只是電話通信,那些匯通提供的設備要求專業人士解決。”
  張揚向傅長征道:“有沒有聯繫匯通公司方面?”
  傅長征道:“聯繫了他們公司很快就會派維修人員過來!”
  張揚看了看幾輛檢修車,發現並沒有電力系統的檢修車在內,不禁皺了皺眉頭道:“電力局還沒來人?”
  傅長征道:“說是已經來了,就是不知道怎麼還沒到!”
  張揚道:“從上午停電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就算是走也要走到了,給他們局長打電話,半個小時內,再見不到檢修車過來,讓他們自動辭職。”
  傅長征已經習慣了張揚的做事方法,他笑了笑,慌忙去一邊打電話了。
  秦白道:“這些竊賊既然是盜割電纜牟利,為什麼要破壞通信設備?”
  張揚道:“你懷疑這是一起有目的的破壞行為?”
  秦白點了點頭。
  張揚道:“無論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偷走這麼多的電纜一定會出手,只要找到這些電纜,順藤摸瓜就能把背後的指使人挖出來。”
  秦白道:“如果他們是刻意破壞,就不會把電纜賣到廢品回收站。”
  張揚向秦白看了一眼,不知他為何認定這次的事情是人為破壞。
  傅長征拎著兩份盒飯走了過來,因為處理這起盜割電纜事件,張揚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吃中牛飯。張揚接過盒飯和秦白一起蹲在土坡上吃飯,望著秦白清瘦的面龐,張揚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什麼時候調走?”
  秦白愣了一下,然後扒拉了一大口米飯,他面頰的肌肉因為用力的咀嚼而不斷蠕動著,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不走了!”
  張揚詫異的看著他。
  秦白道:“我決定不走了,逃避不是辦法,就算我走到天邊,有些事發生了畢竟是改變不了的,我生在江城長在江城,讓我離開這裡,我捨不得。”
  張揚笑了起來:“其實有句話我始終想對你說,人不能只為感情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去做。”
  秦白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我姐也這麼勸我,事情剛剛發生的時候,我的確想不通,覺著別人都在以異樣的眼光看我,都看不起我,可現在我想通了,我這輩子不是為別人活著,別人怎麼看怎麼說並不重要,趁著年輕,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去做!套用別人的一句話,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張揚哈哈大笑,此時看到兩輛汽車一前一後開了過來,後面的一輛車正是喬夢媛的凱迪拉克吉普車,張揚站起身迎了過去。
  喬夢媛這次前來是聽說他們匯通提供給新機場的通信設備被毀,所以特地到現場查看損毀情況,和她一起過來的還有公司的兩名高級工程師。
  張揚從京城回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喬夢媛,她新剪了短髮,身穿黑色套裝,白色襯衣,顯得十分幹練,周身上下洋溢著一股女強人的味道。喬夢媛一雙明眸在張揚的臉上停留了一下,她本以為他失戀後應該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摸樣,可看到他那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喬夢媛馬上意識到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這廝壓根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主兒。
  張揚笑著伸出手去:“歡迎喬總親自前來指導工作!”
  當著這麼多人,喬夢媛也不好意思拒絕他,伸出纖手跟他握了握,張揚的手心很熱,握著喬夢媛的手不留痕跡的捏了捏,喬夢媛俏臉微微一熱,將手從張揚的大手中抽了出來,輕聲道:“情況怎麼樣?”
  張揚道:“通信電纜和照明電纜都被盜割了一千多米,今天下午應該可以修復了,不過你們匯通提供的一些設備被人為破壞,具體損失還不太清楚。”
  喬夢媛點了點頭,跟她一起過來的兩名工程師已經開始檢查情況。
  張揚讓傅長征拿來幾瓶礦泉水,他親自拿了一瓶送給喬夢媛。
  喬夢媛接過張揚遞來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她向前走了幾步,因為剛下過雨的緣故,現場地面十分的泥濘,喬夢媛的高跟鞋不小心陷到了裡面,身體一歪,險些摔倒,幸虧張揚及時趕上,一把攙住她的手臂,喬夢媛抬起腳,腳拔出來了,高跟鞋卻陷到了泥地裡。
  張揚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躬下身把高跟鞋拽了出來,幫喬夢媛穿在腳上,當著這麼多人,喬夢媛的臉不由得紅了,這廝這樣的舉動也過於親密了一些,讓外人看在眼裡不知道要作何感想。喬夢媛掙脫了一下,俏臉含慍道:“放開我!”
  張揚聽她這樣說,果然放開了她,不但放開了她,還轉身走到了一邊。
  喬夢媛向前走了一步,這只腳拔了出來,可另外一隻腳又陷了進去,她暗暗叫苦,早知道這樣子,自己就不該穿高跟鞋過來。
  張大官人抱著膀子樂呵呵看著喬夢媛,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
  喬夢媛瞪了他一眼,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出來,雖然她很小心,高跟鞋上還是沾滿了泥濘,更倒楣的是,就要走出泥地的時候,一腳踩到了稀泥裡,半截小腿都陷了進去。
  張揚這才跑了過去,這次喬夢媛沒有拒絕他的幫助,腳從泥地裡拔出來之後,半截褲腿都沾滿了泥巴。張揚道:“沒經驗吧,知道來工地還穿著高跟鞋!”喬夢媛一手扶著他,沾滿泥巴的右腳懸空翹著,鞋子陷入了泥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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