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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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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第488章 安慰
  宋懷明對女兒和張揚解除婚約表現的出奇的冷靜,他聽柳玉瑩說完,點了點頭道:“年輕人有愛的自由,也有不愛的自由,分就分了,沒什麼大不了。”
  柳玉瑩充滿惋惜道:“我總覺著這兩個孩子很般配,如果因為一些小事就分開,實在太可惜了。”
  宋懷明道:“我相信嫣然,她既然向張揚提出分手,就應該有充分的理由,張揚是什麼樣,我不瞭解,可我瞭解自己的女兒!”宋懷明的這番話充分表現出對女兒的回護。
  柳玉瑩點了點頭,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宋懷明對楚嫣然的愛,每每想到這件事,她就不由得想起自己腹內孩子的命運,既然宋懷明不希望這個孩子的到來,也許她不應該堅持下去。
  宋懷明道:“去醫院檢查的結果怎樣?”
  柳玉瑩道:“做過超聲波了,醫生說沒事,張揚剛剛過來給我開了安胎藥。”
  宋懷明點了點頭沒說話。
  柳玉瑩低聲道:“懷明,我已經考慮清楚了,等咱們回到東江,我就把這個孩子做掉。”
  宋懷明的兩道濃眉凝結在一起,過了一會兒他方才道:“為什麼?”
  柳玉瑩道:“因為……因為我害怕這個孩子會影響到你的前程,也會影響到你和嫣然之間的……”
  宋懷明打斷她的話道:“玉瑩,我這兩天一直都在考慮,我不該太自私,不該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而犧牲掉你做母親的權力,而且……”他抬起頭,灼熱的目光望著柳玉瑩道:“我也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宋懷明突然轉變了主意卻是因為嫣然的那番話。
  這許多天以來,柳玉瑩一直最期望聽到的就是這句話,如今聽到宋懷明親口說出,一時間百感交集,淚水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宋懷明看到妻子的摸樣,也不禁歉然,他攬住柳玉瑩的肩頭,輕聲道:“好好保養身體,為我生下一個健康活潑的寶貝兒。”
  查薇跟蹤被張揚撞破之後,感覺很不好意思,她回到金王府叔叔查晉北的辦公室,氣呼呼道:“都是你,要讓我去找張揚,這下好了,人家還以為我跟蹤他呢?”
  查晉北哈哈大笑:“你們不是朋友嗎?什麼話不好說?我就是讓你跟著他,方便的時候給他打電話,幫我約他見個面,誰讓你一直跟蹤追擊了?”
  查薇道:“這下我可糗大了,文夫人說不定也看到我跟蹤他們了。”
  查晉北建議道:“還是跟張揚打個電話吧,剛才他們兩家家宴,我沒好意思過去。”
  查薇道:“你想打電話幹嘛不自己打?非得要勞動我?”
  查晉北道:“江城新機場的投資的事情上我有些對不住他,總想找個機會向他單獨表達歉意。”
  查薇道:“算了,我才懶得管你生意上的事情,我走了啊!”
  離開了金王府,查薇想來想去還是給張揚打了個電話。她調整了一下心態,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張揚,聽說你來京城了,怎麼也不跟我們這幫朋友打聲招呼?”
  張揚這會兒剛從平海駐京辦出來沒多久,不禁笑道:“查薇,剛習你不是一路跟著我嗎?你要是這麼想見我,怎麼又掉頭就跑呢?”
  查薇被這廝揭穿,俏臉不由得有些發熱,乾咳了一聲道:“剛才只是湊巧看到,覺著那個人像你,可想想又不像,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張副市長是寧可站著死不肯跪著死的好漢,怎麼可能當街給人下跪呢?”
  張揚對她的揶揄並不介意,微笑道:“做兒子的給媽下跪,天經地義,到哪兒說也不丟人。”
  查薇道:“好好的,你跪什麼?是不是做錯了事?文夫人教訓你了?”
  張揚道:“我煩著呢!是朋友的話出來陪我喝點兒。”
  查薇格格笑道:“不成,我和江光亞他們約好了下午去打網球,再說了,現在也不是吃飯的點兒,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張揚把自己所在的位置說了,等了約莫十五分鐘左右,就看到查薇開著她的那輛寶馬mini駛了過來。
  汽車在張揚的身邊停下,查薇落下車窗,除下墨鏡,一雙靈動的美眸在張揚的臉上轉了一圈:“怎麼著?受委屈了?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張揚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傷心了!急需安慰!”
  查薇啐道:“你不該找我,我可沒耐心聽你訴苦。”說話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卻是江光亞那幫同學催她過去打球。
  張揚從飲料架上拿起礦泉水咕嘟咕嘟灌了幾口。
  查薇掛上電話道:“喂!那瓶我喝過了!”
  張大官人懶洋洋躺在副駕上:“急什麼?我又沒嫌你髒!”
  “你才髒呢!噁心,一陣子沒見你覺著還有點想你的,可一見你就開始煩你!”
  張大官人又灌了口水道:“別說你了,現在就連我自己都煩我自己。”
  查薇覺察到張揚低落的情緒,本想要借著刺激他兩句的念頭頓時打消了,小心翼翼道:“怎麼了?情緒這麼低落,該不是失戀了?”
  張揚道:“差不多!”
  “楚嫣然不要你了?”
  張揚道:“查薇,哥們都慘到這份上了,你不至於還要幸災樂禍吧?”
  查薇道:“我可沒那工夫,走吧,去運動運動,出一身汗,沖個澡,保你什麼煩惱都忘了,晚上,我讓江光亞請你吃飯。”
  張揚道:“成,今天吃飽喝足,明天我打道回府。”
  江光亞和幾名同學都在網球館等著查薇,查薇雖然是女孩子,可在這幫同學中卻起到了領頭的作用,這幫同學給查薇起了個很貼切的稱號……武林盟主!查薇卻寧願他們叫自己舞林盟主。
  江光亞看到張揚同來,樂呵呵迎了上去:“張揚,你什麼時候到北京的?”
  張揚道:“前天到的,辦點小事兒,聽查薇說你們在這兒所以過來見個面。”
  江光亞笑道:“你也不夠意思,跟薇姐單線聯繫,也不聯絡我們。”
  查薇美眸圓睜道:“欠揍是不是?我跟他也是在路上遇到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是在路上遇到的,我在前面走,她在後面一路跟著。”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查薇羞得紅了臉,這廝就是可惡,心說活該你失戀。
  運動的確有助於舒緩鬱悶的心情,張揚把打網球當成了是一種發洩,和江光亞打了幾局,江光亞根本接不住他的發球,氣喘吁吁的擺了擺手道:“不玩了,不玩了,你打球是要人命!”
  查薇格格笑了起來,張揚道:“接著玩嘛,我還沒出汗呢?”
  正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機響起來了,張揚拿起電話,打電話過來的卻是喬鵬舉,想不到他也在北京,張揚本以為喬鵬舉是想追問他打鐘長勝和喬鵬飛的事情,卻想不到喬鵬舉對那件事隻字未提,只是說要請張揚過去給爺爺複診,為喬老複診當然是無法拒絕,張揚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喬鵬舉電話中和張揚約定,明天一早過去春陽駐京辦接他。
  休息的時候,查薇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張揚,張揚拿起礦泉水,目光下意識的在查薇兩條雪白纖長的美腿上掃了一眼,笑道:“腿挺長啊!”
  查薇白了他一眼:“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流氓?”
  張揚道:“我哪兒流氓了?你穿一短褲衩露著兩條大腿到處亂晃,這麼招眼,也由不得我不看啊?”
  查薇伸出網球拍在他屁股上抽了一下:“要死了你,小心我告你調戲良家婦女!”
  張揚樂道:“你不是少女嗎?啥時候變成婦女了,也沒顧得上通知我!”他和查薇說話隨便慣了,知道查薇生性大方,不拘小節。
  查薇氣得舉起網球拍往他身上連抽了幾下子,不是當真打,只是做做樣子,查薇道:“我算看出來了,你自己被人傷了,所以想在別人身上找樂子,再胡說八道,我也不搭理你了。”
  張揚歎了口氣道:“查薇,你說我做人是不是特失敗?”
  查薇道:“挺好的啊,年輕有為,前途無限,長得雖然不是英俊瀟灑,倒也湊合,有不少女孩子喜歡你啊。”
  張揚道:“你這麼一說,我有點信心了!”
  查薇道:“那是,我就見不慣男人因為失戀就要死要活的,不就是什麼愛情嗎?感情這種事,合則聚,不合就散唄,有什麼了不起,中華兒女千千萬,不好咱就換!天涯何處無芳草,這些話你都忘了?”
  張大官人樂了:“嗯,你還別說,我還真給忘了。”
  查薇道:“別忘啊,你這麼年輕,要把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社會主義改革大業中去,整天情了愛了的,有意思嗎?你不覺著自個兒太狹隘了嗎?你對得起黨和人民對你的培養嗎?你浪費了社會主義這麼多的糧食,就是為了談戀愛,而不是為國家和人民多做點事,你慚愧不慚愧?”
  張揚道:“慚愧!我真慚愧了!”
  查薇笑道:“早就知道你境界不行,不是看你今兒可憐,我真不願意教育你。”
  張揚道:“你好好教育我吧,言傳身教,我一定洗耳恭聽。”
  查薇白了他一眼,聽出這廝沒說什麼好話,她拿起桌上的那瓶礦泉水喝了一口,一不留神拿了張揚的那一瓶,張揚道:“那瓶是我的!”
  查薇接連呸了兩口,瞪著張揚道:“你怎麼不早說!”
  張揚道:“我還當你喜歡喝我剩的!”
  查薇恨不能舉起網球拍打爆他的頭,不過她還是沒有做出更為過激的動作,小聲道:“回頭,幫忙把顧養養約出來吧!”
  張揚一聽就有些頭大:“你什麼意思啊?”
  查薇道:“江光亞求你的,你幫不幫啊?”
  張揚道:“不幫,我自己事兒都沒忙完,哪顧得上管這麼多的閒事!”其實他不是不想幫江光亞,是他害怕見到顧養養,這位小姨子對自己可有些不一般,張大官人很理智的,他知道和顧養養之間怎麼都得保持距離,他可不想再有什麼誤會發生了。
  查薇可不知道張揚心裡再想些什麼,有些生氣道:“都是朋友幫忙撮合一下嘛!”
  張揚道:“得,我沒心情,你們玩去吧,我回去了,明天還有重要事情要做。”他說完起身就走了。
  查薇沒想到他說走就走,被他晾在那裡有些愣了,她起身追了出去,在門前追上了張揚:“喂!生氣了?”
  張揚道:“沒有,我就是有點心煩。”
  查薇道:“一大老爺們,心眼不會這麼小吧?”
  張揚道:“我真沒生氣,就是有點心煩,查薇,晚上你們玩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
  “不用,我打車回去!”
  張揚的皮卡車放在停車場,他也懶得回去取車,直接打車去了春陽駐京辦,來京城雖然有兩天了,他還沒有到這裡來過。春陽駐京辦的原址已經拆遷,現在的辦公地點在山塘街的明遠招待所,這裡是春陽駐京辦臨時租用的地方,合約只簽了一年,因為最近要撤除縣處級駐京辦事處單位的消息很盛,誰也不敢做長久打算。
  於小冬出去辦事了,並不在駐京辦,不過春陽駐京辦的工作人員沒有不認識張揚的,他們給張揚安排了一個豪華標準間,這房間都是縣委書記縣長他們過來時候專用的。
  張揚回到房間內沖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藍色運動裝,這才想起自己的運動鞋給了楚嫣然,現在反倒沒有搭配這身衣服的鞋子。有些事情不能多想,越想只會越煩。
  張揚穿著拖鞋,溜達到駐京辦對面專賣運動服飾的小服裝店裡,以三百二十塊錢談下了一雙耐克,正在那兒試著鞋子呢,春陽駐京辦主任于小冬找了過來,她笑道:“張市長,這雙鞋可襯不上你!”
  於小冬的交際能力很強,這一帶的店老闆都跟她很熟,看到他過來,方才知道張揚是她的熟人,于小冬道:“林大姐,這是我們領導,您可不能拿高仿A貨蒙他,要正品!”這一帶的小商販良莠不齊,看到陌生客,就會以次充好,牟取暴利,於小冬對他們的經營手法很熟悉,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貓膩。
  那店老闆這才去後面拿了幾雙越南出產的鞋子,張揚挑了一雙,穿著剛好合適,準備結帳,於小冬道:“不用,先記著,林大姐,月底給你一起結帳。”
  張揚穿著那雙新鞋子跟著於小冬走了出來,一陣子不見於小冬略顯富態,出門之後她趕緊把墨鏡給戴上,張揚發現她的手上多出了一顆鑽戒,不由得好奇道:“戒指不錯!”
  於小冬笑道:“還是你眼尖,我未婚夫送的!”
  張揚道:“未婚夫?于姐,你這麼快就找到未婚夫了?”
  於小冬笑道:“快什麼快?我都三十歲的人了,再找不到物件,就要成老姑娘了。”
  張揚道:“我未來姐夫是哪位啊?”
  於小冬道:“軍人,挺老實的。”說到這裡,她有些歉意道:“晚上我和他約好了看電影,恐怕不能陪你吃飯了。”
  張揚笑道:“趕緊去,當然是陪我未來姐夫要緊,我這兩天挺累,打算好好休息休息。”
  於小冬走後,張揚回到房內,馬上就覺著孤單了起來,這次楚嫣然走後帶給他的失落感是清晰而深刻的,張大官人開始後悔,自己還不如留在網球館和查薇那幫同學湊個熱鬧,張揚正琢磨著是不是偷偷出去買醉,就聽到敲門聲。
  拉開房門一看,門外站著查薇,張揚有些意外,詫異道:“你又跟我玩跟蹤追擊?”
  查薇道:“我是怕你情緒低落,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

  張揚笑道:“我是那種人嗎?”
  查薇道:“少說廢話,走,喝酒去!”
  張揚道:“咱們倆?”
  查薇沒說話已經率先下樓去了。
  張揚跟查薇走了出去,發現她沒有動車的意思,有些詫異道:“去哪兒啊?”
  查薇道:“青島啤酒花園,江光亞都訂好位子了。”
  張揚道:“誰請客啊?”
  查薇橫了他一眼道:“你真俗,我請行了吧?”
  張大官人樂呵呵道:“你們都是學生,花得都是家人的血汗錢,還是我請吧。”
  查薇道:“我怎麼覺著你今天說話句句帶刺啊?”
  張揚道:“我是說真話,你千萬別多想。”
  查薇道:“我才懶得多想呢,你別覺著我們一個個都跟紈褲子弟似的,我可告訴你,我已經畢業了,現在是自由職業者。”
  張揚樂道:“能自力更生比什麼都強。”
  查薇道:“我怎麼聽你的話還是諷刺我呢?”
  張揚的目光卻被遠處的一個人所吸引,他看到顧養養來了,張揚有陣子沒見過顧養養了,這丫頭比過去出落得越發美麗了,過去到哪兒都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身體狀況的恢復讓顧養養充滿了健康和活力,紅撲撲的俏臉上,一雙明眸充滿了自信的光芒,這是過去在她身上找不到的。
  她遠遠向張揚揮舞著手臂,一溜小跑奔過來了。查薇小聲向張揚道:“不好意思,我打著你的旗號把養養約出來了。”
  張揚無奈的歎了口氣道:“你要是擱在古代也是一奸妃,假傳聖旨的事情肯定不會少幹!”
  如果不是在大馬路上,查薇肯定要向張揚拳腳相加,不過她沒這麼做,得注意個人形象,淑女氣質害死人!
  顧養養跑到張揚面前停下腳步,俏臉越發顯得紅撲撲的,不知是因為跑得急了還是羞澀,一雙明眸秋水般溫柔,洋溢著欣喜的光芒:“張哥,你什麼時候來北京的?”
  “到了兩天了,辦事呢,所以也沒顧上去看你!”
  顧養養笑道:“總算還知道請我吃飯,沒把我這個妹妹忘了!”
  張揚忍不住向查薇看了一眼,查薇一臉的笑意。除了江光亞之外,還有五名同學都過來了,其中除了顧養養是低兩屆的學生,其他人都已經畢業了。
  江光亞已經點好了菜,看到顧養養如期而至,他笑著迎了過來:“養養,有陣子沒見過你了!”
  顧養養對他卻不怎麼客氣,淡然道:“上週六你不是到學校去過嗎?”
  江光亞臉上一熱,慌忙岔開話題道:“最近學習忙嗎?約你都不出來。”
  顧養養道:“還行!”馬上轉向張揚道:“張哥,你來京城呆幾天?這兩天我休息,要不我陪你到處轉轉?”
  張揚笑道:“呃,明兒就走了,沒時間玩了。”
  顧養養芳心中一陣失落。
  查薇看在眼中,心中暗歎,感情真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兒,江光亞對顧養養如此殷勤,顧養養卻對他不假辭色,顧養養對張揚明顯青眼有加,可張揚卻又時刻保持距離。查薇道:“都坐下再聊啊!”
  張揚今天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喝酒的時候,往往是別人找他才端起杯子,很容易走神,連顧養養都看出來了,關切道:“張哥,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事兒,就是有點累了。”
  查薇道:“累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咱們今天也早點結束!”
  張揚歉然道:“你們喝你們的,別因為我干擾到你們的心情。”他本來以為自己想喝點酒,想借著熱鬧把楚嫣然的事情儘快給忘了,可越是在這種場合,他的心底卻生出一種難以描摹的孤獨感,張揚決定儘快離開。
  望著張揚遠去的背影,江光亞道:“薇姐,張揚這是怎麼了?”
  顧養養也望著查薇,期望從她那裡得到答案,查薇笑了笑道:“他說工作挺忙的,人家好歹也是一副市長,可能公務在身吧。”
  張揚並沒有馬上返回春陽駐京辦,而是沿著這條街道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這一天他過的很糊塗,幾乎可以用渾渾噩噩來形容,他討厭這種狀態,急於擺脫,他甚至不想繼續在京城呆下去,也許只有回到江城,儘快回到工作中去,才能讓他從這種低迷的狀態中徹底擺脫出來。
  走了沒多遠,就看到查薇開著汽車從後面追了過來,張揚無可奈何的苦笑道:“查薇,你今兒看來是要把跟蹤追擊進行到底了。”
  查薇一邊開車,一邊道:“當你是我朋友才跟蹤你,你要是一路人,我才懶得理你。”
  張揚停下腳步,查薇把車停在路邊,推門走了下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這個樣子,過去一直都覺著你是個沒心沒肺的貨色。”
  張揚道:“你可著勁的糟蹋我吧,咱倆好歹也有一場舊情,你就算做不到雪中送炭,可也不能落井下石吧?”
  查薇啐道:“誰跟你一場舊情啊?美得你!”
  張揚道:“今晚沒影響你們這幫同學吃飯的心情吧?”
  查薇道:“主要是為了請你,你走了,大家當然就散了。”
  張揚道:“拉倒吧,你還不是拿我當藉口撮合江光亞和顧養養,我算看出來了,沒戲。”
  查薇道:“事物是在發展變化的,你怎麼知道他們沒戲?我就看不得你這種人,自己的感情悲劇了,就巴不得全世界所有人比你還要悲劇。”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他指了指前面的酒樓:“走,我請你喝酒!”
  查薇道:“沒勁,吵吵鬧鬧的,聽著就煩!”
  張揚道:“要不我去買點鹵菜,咱們去我房間喝!”
  查薇道:“你該不是打什麼壞主意吧?”
  張揚道:“別逗我了,我至多想聽你安慰我兩句,又不是求你慰安我!”
  查薇紅著臉罵道:“流氓!”
  張揚買了點油炸花生米、鹵牛肉、油燙鴨,查薇點名要了兩瓶二鍋頭,兩人回到了春陽駐京辦,現在的春陽駐京辦租用的是明遠招待所的五六兩層樓,查薇突發奇想要到樓頂天臺上喝酒,六樓剛好有鐵樓梯通上去,兩人爬到樓頂天臺,就坐在樓頂喝了起來,張揚灌了一大口二鍋頭,因為沒有酒杯只能對著酒瓶喝,他喝完將酒瓶又遞給婁薇,查薇也沒推辭,對著酒瓶喝了一口。
  張大官人樂道:“咱倆這是間接接吻吧!”
  查薇呸了一口:“你再這麼說話我可就走了,好歹也是一國家幹部,動不動就耍流氓,難怪楚嫣然把你給甩了。”
  張揚道:“就興你往我傷口上撤鹽,不許我耍流氓,這是什麼道理?”
  查薇道:“你是不是挺難過的?想哭吧?哭一個給我看看,反正這兒只有咱們倆,我向你保證,跟誰都不說!”
  張揚又喝了一大口酒,捏了一顆花生米放在自己嘴裡:“查薇,你覺著我這人怎麼樣?”
  查薇道:“痞氣太重,不過總體來說,還算是一好人,稱不上風流倜儻,可跟低級下流也挨不上。”
  張揚道:“你對我評價這麼高,真是讓我感動。”
  查薇接過他遞來的酒瓶又喝了一小口,皺了皺眉頭,這二鍋頭的確有些不好下嚥。
  張揚掰了條鴨腿遞給她:“多吃點菜!這油燙鴨挺好吃的。”
  查薇笑道:“今晚,我發現你有些愛心氾濫。”
  張揚道:“所以你得小心了,千萬別有趁著我悲觀失望的時候,趁虛而入的打算,搞不好就得作繭自縛。”
  查薇道:“拉到吧你,你什麼人我還不知道,整天就會甜言蜜語,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大蘿蔔,你這種男人,根本就是女人公敵!”
  張揚愣了下:“你就這麼看我?”
  查薇道:“我怎麼看你並不重要,關鍵是你女朋友怎麼看你,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們倆不是已經談婚論嫁了嗎?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分手了?”
  張揚灌了口酒道:“查薇,我要是說實話,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查薇道:“應該不會!”
  張揚道:“我有毛病!”
  查薇多少帶了點酒意道:“別說了,我對你的生理問題不感興趣!”
  張大官人真是佩服查薇的想像力:“我說查薇,我生理上沒毛病,我是心理上!”
  查薇道:“說吧,本小姐最擅長的就是幫人分析心理問題,你說!你究竟有什麼毛病?”
  張揚道:“我見一個愛一個!”
  查薇道:“最討厭你這種喜新厭舊的人。”
  張揚道:“我不是喜新厭舊,我是喜新不厭舊,我同時喜歡好幾個女人,你明白嗎?”
  查薇道:“那就是花心,那就是不對,你也不想想,你這樣做,對別人公平嗎?就算你管不住自己感情氾濫,可婚姻你只能給一個人,如果你結婚了,其他人會怎麼想?她們會不會因為你而受到傷害?”
  張揚道:“就是因為害怕傷害到其中任何一個,所以我才覺著難辦,真的,我誰都放不下!”張大官人咕嘟灌了一大口酒,借著一點酒意道:“我恨不能把天下間的好女人全都據為己有。”
  查薇柳眉倒豎,美眸圓睜,這是她聽過的最厚顏無恥的一句話了,於是她送給張揚三個字的評價:“不要臉!”

卷五 第489章 揮斥
  張大官人道:“我把你當朋友才跟你這麼說,你居然罵我你還有點階級感情嗎?”
  查薇道:“罵你是輕的,憑什麼啊?天下好女人全都讓你一人霸著,你以為你是誰啊?皇帝老子啊?”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的確有些自私,可我又管不住自己,我有時候在想啊,幸虧我是一男的,萬一我不幸托生成一女人……”
  查薇介面道:“你要是女人,就是一做雞的料!”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查薇這妮子損起人來嘴巴可夠毒的。
  查薇道:“我算看出來了,你今兒就是存心找罵呢,越罵你,你心裡越舒服是不是?”
  張揚道:“你還別說,被你這一罵,我心裡還真舒坦!”
  查薇道:“你就是犯賤,不虐不舒服斯基!”
  張揚道:“你別看我是個共產黨員,多少也算個國家幹部,可我滿腦子都是封建殘餘,我是一大男子主義,我崇尚一夫多妻。”
  查薇喝了口酒,將酒瓶重重塞給了張揚,一雙妙目充滿不滿的看著他:“你在我心目中僅有的那點兒高尚印象已經完了,徹底崩潰了,我開始鄙視你了。”
  張揚道:“沒關係,你越是鄙視我,我心裡越舒服。”他將剩下的小半瓶酒,一口氣灌到了肚子裡,舒了口氣,捏了片牛肉塞到嘴裡,閉上眼睛砸吧砸吧的,表情相當的愜意。
  查薇道:“每個人心中都應該有自己的道德準繩,我們的任何行為都要在道德準繩的約束之下,離開這個約束範圍的事情就是不道德的,你正在偏離道德的方向。”
  張揚道:“人不一樣道德觀也不一樣,我憑什麼要遵從于你們的道德標準,我憑什麼要符合公眾的道德觀?我他媽的就是我,我為我自己活著,人生在世短短百年,能讓我自己舒服,讓我愛的人舒服,讓愛我的人舒服,這他媽的就是我的道德標準!”
  查薇道:“你是個不擇不扣的大混蛋,大瘋子,你活在現實世界裡,你就必須照顧到周圍人的感受,你的一切話都是在為你的濫情找藉口。”
  張揚又擰開了一瓶二鍋頭,他先遞給查薇,查薇喝了一口,他接過來灌了一大口:“人活得為什麼不能簡單一點,什麼都要照顧到別人的感受,累不累?你說這樣活著累不累?”
  查薇道:“跟你這種人沒法談!我實在無法理解,一個人心裡面怎麼可能同時裝著這麼多人?”
  張大官人道:“因為你是女人,女人的心胸永遠無法和男人相提並論,你或許只愛一個,可我跟你比起來好比大海和小溪,明明我擁有這麼大的胸懷,為啥不可以海納百川?”
  查薇又罵了句:“無恥!就你也配海納百川!”
  張揚咕嘟灌了口酒:“好比酒量一樣,有人能和二兩,有人能喝三斤,你非逼著一個只能喝二兩的去喝三斤,他得醉死,可你非要限制這喝三斤的去喝二兩,他這輩子都不能快樂……”張大官人停頓了一下然後道:“哥就是那個能喝三斤的……”
  查薇明知道這廝說得毫無道理,可一時間也想不出反駁他的理由,過了一會兒方才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著辦,我只是說說,我也幫不上你。”
  張揚笑道:“別盡說我了,說說你自己,你對感情怎麼看?”
  查薇抿了口酒,抬頭望著夜空,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幕畫面,星光之下,西餐紅酒,面朝大海,樂曲聲中,翩然起舞……
  “想什麼?”
  “在想一個夢!”
  張大官人是個現實的人,自從他重生之後,這一點變得尤為明顯,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珍貴,雖然他仍然會感到失落,情緒上會有波動,但很快就會過去,因為他始終相信,活在這世上已經是相當美好的事情,只要活著,一切都會有機會。
  喬鵬舉在第二天上午九點來到春陽駐京辦接張揚,張揚昨晚和查薇一直喝到淩晨一點鐘,醒得很早,喬鵬舉來找他的時候,張揚正站在六樓的天臺上練功,看到喬鵬舉的大切,張揚停下動作,穿著背心在樓上向喬鵬舉揮了揮手。
  喬鵬舉戴著墨鏡,仰起頭看著晨光中的張揚:“吃飯了嗎?”
  張揚道:“吃了,炸醬麵!”他轉身下了樓,去房間內洗了把臉,換了襯衫西褲,這才來到樓下,畢竟今天是去見喬老,穿著方面還是要重視一下。
  喬鵬舉等張揚上了車,馬上就啟動了引擎:“怎麼住這兒啊?條件好像不怎麼樣!配不上你這位副市長的身份。”
  張揚道:“我一副處級幹部能有什麼身份?過去我在春陽駐京辦呆過,對這裡有感情了,住這兒也習慣。”
  喬鵬舉笑道:“搞了半天你跑這兒懷舊來了。”
  張揚笑道:“可以這麼說。”他本以為喬鵬舉會提自己和喬鵬飛、鐘長勝之間的事情,可喬鵬舉表現的好像對這件事一無所知的樣子,對這件事隻字不提。張揚道:“咱們是去中南海嗎?”
  喬鵬舉搖了搖頭道:“密雲清溪穀!我爺爺在那兒療養呢?”他向張揚笑著看了一眼道:“現在是吃虹鱒的好時候,中午我安排你好好吃一頓。”
  張揚道:“昨兒喝大了,今天沒多少食欲。”
  喬鵬舉哈哈笑道:“就你那酒量,喝多才怪!”說完停頓了一下又道:“該不是有什麼心事吧?”
  張揚馬上意識到喬鵬舉在說什麼,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喬鵬舉的父親喬振梁是平海省委書記,宋懷明是平海省長,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肯定瞞不過喬家的耳目,喬鵬舉十有八九也聽說自己和楚嫣然分開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喬鵬舉緊接著就問道:“我剛來京城就聽到一爆炸性的傳聞,說你和楚嫣然解除婚約了?”
  張揚點了點頭,這一點並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喬鵬舉道:“挺為你可惜的,楚嫣然很不錯的一個姑娘。”
  張揚笑了笑,沒說話,他可不想和喬鵬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探討下去。張揚轉移話題的方式很獨特,直接問道:“你弟在嗎?”
  喬鵬舉明顯愣了一下,方才悟過來,張揚問的是喬鵬飛,喬鵬飛的事情很少瞞他,已經將和張揚發生矛盾,後來被打,又因為這件事被師父逐出了八卦門的事情告訴了他。
  喬鵬飛的傷並不重,相比較而言鐘長勝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不但被張揚打得吐血,而且臉上被抽得鼻青臉腫,這兩天都請病假沒有上班。
  喬鵬舉笑道:“你和小飛之間的事情我聽說了,我真搞不懂你們,年輕人火氣這麼大幹什麼?”他其實比張揚也大不了多少,不過口氣卻十分的老成。
  張揚笑道:“你弟大概覺著我好欺負吧。”
  喬鵬舉笑了笑沒說話,喬鵬飛和鐘長勝的慘樣他都看到了,他雖然不做評論,可心底也認為張揚的出手太重了。
  喬鵬舉道:“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鬧下去大家都不好看。”
  張揚懶洋洋躺在座椅上:“我沒鬧,一直都是你那個兄弟再鬧啊!”
  喬鵬舉微笑道:“好,以後我說說他。”
  汽車駛入密雲清溪穀,遠遠就聞到一股香味兒,則香氣淡遠溫和,雖然不如其他的香氣那般濃烈,可是這香氣卻清新雋永。
  張揚看到道路兩旁到處都生長著淡藍紫色的小花,到了開花時節,一片片的花田一直延續到前方的莊園內。張揚認出這小花是熏衣草。汽車從花間的道路駛過,車廂就留著一種清冷的香味兒,遙遠的得像初戀時的心情。
  西方人對熏衣草香的愛是種情結……種依戀懷舊的情結。在林林總總的熏衣草香中,它沒有玫瑰花那樣濃烈的情緒,也不像百合花那樣淡然,卻怎樣都抹不去,是清風過後還在心中的餘香,是清朗靜夜中淡淡的月光,是從小提琴弦中流淌出來的音樂,更是未完成的夢,醒來只有濃的化不開的惆悵……
  喬老的背後是大片的花田,前方是一條曲折回轉的小溪,他此刻正在小河邊釣魚,一名警衛員站在大樹下,遠遠看著喬老,並不時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的動靜。
  喬鵬舉將吉普車在警衛員身邊停下,張揚推門走了下去。
  喬老聽到身後的動靜,向他們招了招手道:“小趙,幫我釣一會兒!”
  警衛員匆匆跑過去了,喬老將魚竿交給他,然後拿起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才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來到張揚面前笑道:“張揚,來了!”
  再見喬老,他的精神明顯比上次東江時候好了許多,從他面部的表情來看,喬老的面癱已經徹底治癒了,所以老爺子也不用時刻卡著個大口罩了。
  張揚恭敬道:“喬老好!”
  喬老笑道:“好,最近很好!”他指了指前方樹影掩映中的紅色小樓:“回去說話。”
  張揚和喬鵬舉陪在他的兩旁,喬鵬舉伸手想要去攙扶爺爺的手臂,卻被喬老推開:“我還沒老到那種地步!”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這句話,喬老健步如飛,很快就把他們兩個甩在身後。喬鵬舉望著好強的爺爺,連上浮現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
  紅色小樓是建築於七十年代末的建築,歐式風格,門前草地上擺放著白色的桌椅。
  喬老來到桌前坐下,喬鵬舉慌忙為爺爺移開板凳,喬老坐下後,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兩人都坐下,張揚在喬老對面坐下了,喬鵬舉道:“張揚,你陪我爺爺先聊著,我去讓人準備茶水,上好的鐵觀音!”
  張揚笑了笑沒說話。
  喬老道:“給鵬飛打電話,讓他過來一起吃飯。”
  喬鵬舉愣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張揚心中暗叫不妙,越是不想和喬鵬飛見面,可越是要見到,看來有些事躲是躲不過去的。
  喬老道:“我喜歡這片地方,空氣很新鮮,來到這裡精神好了許多,感覺我都好像年輕了幾歲。”
  張揚笑道:“喬老最近身體怎麼樣?”
  喬老道:“很好,自從你治好了我的面癱,我終於敢摘下口罩見人了,再不怕被人當成花匠了。”
  張揚樂了起來,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喬老也有幽默的一面,他微笑道:“喬老雪中送炭的恩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喬老哈哈大笑:“送的可不是炭!”
  張揚跟著他笑了起來,他提出為喬老診脈,喬老愉快的將手腕放在桌上,張揚的手指放在喬老脈門之上,望著喬老微笑的面龐,張揚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取得了喬老的信任,這位政壇上的風雲人物事實上已經將他的安危放在了張揚的掌心,這讓張揚感到欣慰。
  張揚的手從喬老的脈門上移開,輕聲道:“喬老,您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
  喬老點了點頭道:“年紀大了,睡眠品質一天不如一天了,過去可以一夜睡到天亮,可現在往往在淩晨三點多就會醒,翻來覆去睡不著。”說這話的時候,喬老的表情有些失落,縱然強勢如他,也不得不面對逐漸老去的現實。
  張揚道:“您老體質還不錯,想要改善睡眠狀況,一是用藥,二是練氣,這樣,我交給您一個簡單易學的練氣法門,您要是願意學的話咱們這就開始,只要您能夠堅持鍛煉,保您一周內改善睡眠品質。”
  喬老點了點頭道:“不吃藥如果能夠改善睡眠品質當然最好不過,是藥三分毒年齡大了,身體器官的機能都不行了,肝腎都承受不了太多藥物的負擔了。”
  張揚走向喬老傳授了一個靜坐調息的方法,其實過去他也教過很多人,主要是幫助喬老改善呼吸。
  喬老僅用了一遍就記住了練氣的口訣,有張揚這位名師指點,一會兒功夫就把靜坐調息的方法學會了,不過喬老對張揚所說的神奇效果將信將疑。
  喬鵬舉打完電話之後,看到爺爺和張揚兩人都盤膝坐在草地上,宛如老僧入定,他看出來了,張揚正在指導爺爺練功呢,喬鵬舉笑眯眯看著他們沒有打擾。
  張揚早已察覺到他的到來,睜開雙目向喬老道:“您老再練十分鐘!”他起身走向喬鵬舉,向他使了個眼色,喬鵬舉知道他有話要說,兩人來到前方的樹下,張揚低聲道:“喬老知道我和喬鵬飛他們之間的事情嗎?”
  喬鵬舉道:“我沒說!”他這話的意思是我沒說,別人說跟我沒關係。
  張揚道:“我在這兒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喬鵬舉笑道:“多大點事兒還始終記在心裡啊。”兩人說話的時候張揚的電話響了,張揚看了看電話號碼是秦萌萌住處的電話,他不好意思的向喬鵬舉笑了笑,向前走了兩步打開電話。
  電話中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道:“爸!”
  張揚微微一怔,想不到打電話給他的是秦歡,張揚笑道:“小子又淘氣了,沒事打電話玩啊!”
  秦歡道:“爸爸,我想你了,家裡就我一個人!”
  張揚道:“你媽媽呢?怎麼把你一個人留家裡啊?”
  秦歡道:“媽媽去買菜了,讓我在家裡看動畫片等她,可我都看兩集了,她還沒回來,爸爸,你來陪我玩吧。”
  張揚笑了,兩集動畫片也就是半小時的時間,秦萌萌一個單親母親帶孩子也不容易,他輕聲道:“乖啊,爸爸今天有要緊事去辦,等我忙完再去看你。”
  秦歡有些失望的嗯了一聲。

  張揚有些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裡,叮囑道:“你一個人在家不能調皮,乖乖看電視,你媽媽馬上就回去了。”
  秦歡道:“知道!”
  張揚又道:“不要亂碰東西,不要一個人出去,也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秦歡道:“爸爸放心吧,我知道!”這才依依不捨得掛上電話。
  張揚掛上電話,發現喬鵬飛和鐘長勝都已經到了,兩人都已經聽喬鵬舉說張揚來這裡的消息,可既然喬老讓他們來,他們不敢不來。
  對張揚喬鵬飛現在是又恨又怕,如果那天不是他師父及時趕到,恐怕他受到的教訓還要慘痛一些,因為張揚的事情,師父已經將他逐出師門,喬鵬飛想起這件事牙都恨得癢癢的。
  鐘長勝是怕了,他對張揚倒沒有多少仇恨,一是不敢恨,二是心虧,上次他在東江偷襲得手,一度以為張揚的武功不過如此,可這次張揚身體恢復之後,表現出的真正實力把他給震住了,鐘長勝不是傻子,現在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招惹張揚了。
  喬老向喬鵬飛招了招手道:“小飛,你過來!”
  喬鵬飛走了過去笑著叫了聲爺爺,他到現在後背還疼呢,讓張揚那一竹竿抽得著實不輕。
  喬老道:“你和張揚認識吧?”
  喬鵬飛點了點頭,看了張揚一眼,目光中充滿了怨毒之色:“我當然認識!”他想在爺爺面前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可他的道行顯然不夠,還不會很好的掩飾自己的內心情緒。
  喬老道:“知不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要讓張揚過來?”
  喬鵬飛道:“請他複診啊!”
  喬老淡然笑道:“許多事我不問不說,並不代表著我不知道,你和張揚之間是不是有過矛盾?”
  喬鵬飛想不到爺爺居然會主動問起這件事,臉上一紅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喬老的目光轉向鐘長勝,聲音陡然變得嚴厲道:“在東江,張揚幫我治病的時候,你是不是打傷了他?”
  鐘長勝被喬老看得膽顫心驚,他額頭冒汗道:“當時我……看到他是個陌生人,擔心他危及您和家人的安全所以……”
  喬老道:“東江的事情,張揚不願說,就證明他不想追究,既然他有這樣的胸襟,我把事情說破了也不好,所以我打算成全他,可我萬萬沒有想到,來到京城,你們兩個還會不知進退!”
  鐘長勝的臉白了,喬鵬飛恨恨然望著張揚。
  喬老道:“你不必看他,東江的事情是時維告訴我的,至於你們剛剛做過的好事,是你師父說的,他向我解釋把你逐出師門的事情,小飛啊小飛,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喬鵬飛一張臉漲得通紅,當著張揚的面被爺爺一通訓斥,他的確有些下不來台。
  喬老道:“我給過你們機會,可是你們自己不懂得珍惜。”他向鐘長勝道:“長勝,我不能讓你繼續留在我的身邊。”
  鐘長勝面如土色,他想不到喬老會把自己給辭掉,對他們來說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他苦苦哀求道:“喬老,我錯了,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老給我一次機會……”
  喬老淡然道:“長勝,你跟了我這麼久,還不知道我的脾氣嗎?”
  鐘長勝咬了咬嘴唇,不再說話,喬老從來都是說一不二,說過的話想讓他收回根本沒有任何可能,他恭恭敬敬向喬老鞠了一躬,雙目之中飽含熱淚。
  連張揚看到他這番模樣都有些不忍心了,向喬老道:“喬老,事情都過去了,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你就別再追究了。”
  喬鵬舉也跟著說情:“爺爺,人家張揚都不計較了,這事兒就算了吧。”
  喬老道:“長勝,你還年輕,還有許多其他的事情可做。”
  鐘長勝恭敬道:“喬老,我明白,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做人!”說完他又恭恭敬敬向喬老鞠了一躬,向喬鵬飛和喬鵬舉兄弟倆笑了笑,張揚本以為鐘長勝會恨自己,不過這會兒鐘長勝的表現還算拿得起放得下,他沖著張揚點了點頭道:“對不起了!”
  看到鐘長勝被爺爺毫不留情的趕走,喬鵬飛一顆心頓時變得忐忑起來,他不知道爺爺會怎樣懲罰自己。
  喬老道:“小飛,我跟你爸媽都說過了,他們也認為你的脾氣性格並不適合經商,把你送到西藏去參軍,到部隊裡錘煉幾年。”
  喬鵬飛的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好嘛,爺爺真夠狠心的,一句話就把自己給發配到青藏高原了。他深知爺爺的脾氣,爭辯也沒用,唯有接受現實。他低聲道:“爺爺,我先回去了。”
  喬老也沒攔著他,換成誰現在心裡也不好過,他點了點頭道:“去吧,回家好好準備準備!”
  喬老的這一出是張揚沒想到的,當著他的面把鐘長勝給辭了,又把喬鵬飛給發配邊疆,張揚總覺著喬老這麼做夠得上大義滅親了,不過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副處,喬老沒必要當著自己的面這麼做,僅僅是因為自己幫他治好了面癱,這藉口好像有些解釋不通。
  喬老看出了張揚的迷惑,微笑道:“我是借題發揮,其實我早就想敲打鵬飛這孩子了。”
  喬鵬舉歎了口氣道:“爺爺,鵬飛可沒吃過苦,您把他發配到西藏,他能受得了嗎?”
  喬老道:“就得讓他吃點苦頭,不然還不知道他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張揚心說,您老教育孫子,沒必要借著我的事情,現在好了,喬鵬飛和鐘長勝肯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記在我頭上了,不過轉念一想也沒什麼,就算沒有喬老出面,這兩人也恨透了自己。
  喬老道:“該吃飯了吧!”
  喬鵬舉道:“廚師在做,我去看看。”
  張揚道:“喬半,我還有事兒,今天就不留下來吃飯了。”
  喬老微笑道:“怎麼?吃不下?是不是因為剛才的事情影響到心情了?”
  張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那倒不至於,我不知道來密雲這麼遠,答應了乾兒子下午陪他玩,不早點走,恐怕要失信了。”他其實沒什麼事,不過一連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張揚也覺著不適合繼續呆下去了。
  喬老看到他去意已決,也不再勉強,輕聲道:“鵬舉,你送張揚回去吧,以後有機會咱們再一起吃飯。”
  喬鵬舉挽留道:“飯都做好了,怎麼也得吃完中午飯再走!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反正到哪兒也得吃中午飯,既然這樣還是陪著喬老吃點吧。
  虹鱒魚很好吃,可張揚吃得並不自在,陪著這位政壇風雲人物吃飯,肯定要處處陪著小心,沒有平時那麼自在。而且喬老吃飯的時候沒有說話的習慣,總之這頓飯吃得很沉悶,張揚也沒喝酒,扒拉了一碗米飯就起身告辭。
  喬老也吃完了,微笑道:“別急著走,我還有話要問你。”
  張揚只能打消了馬上就走的念頭,跟喬老來到客廳內喝茶。
  喬老道:“聽說你在江城新機場工地樹了一塊牌子,把我寫給你的那幅字給弄上去了?”
  張揚狡黠笑道:“喬老的那幅字就像是為我這新機場工程量身打造的一樣,我們江城的各級領導幹部看到您的那幅字都深受鼓舞,現在從上到下的幹勁都很足!”
  喬老道:“形式主義要不得!”
  張揚道:“不是形式主義,自從我把您老的那幅字給樹起來,前往江城投資的投資商絡繹不絕,過去困擾我們的資金問題現在已經全部解決了。”一句話把喬老說得哈哈大笑,他點了點頭道:“你這個年輕人,腦子很靈光嘛!”
  喬鵬舉笑道:“那是,張揚是能力和頭腦兼而有之,新時代年菲幹部的楷模。”
  張揚笑了笑道:“別這麼誇我,我特容易驕傲,新機場還沒建起來呢,等建起來你再誇我。”他向牆上的掛鐘看了一眼道:“我真得走了,喬老,以後有空我再來陪您聊天啊!”
  喬老笑眯眯點了點頭道:“什麼時候來都可以,我還要你指點我一些健身的方法呢?”
  張揚辭別喬老,上了喬鵬舉的吉普車,喬鵬舉笑道:“我爺爺很少對別人這麼客氣,他老人家很喜歡你啊!”
  張揚卻歎了一口氣道:“今兒我不該來!”
  喬鵬舉當然知道他說這句話的原因是喬鵬飛和鐘長勝,喬鵬舉道:“我們兄弟姐妹中,爺爺最疼的是我妹妹,男孩子裡面最喜歡的就是小飛,女孩子嬌生慣養一些總是好的,可男孩子要是這樣,容易慣出毛病,爺爺曾經跟我說過,小飛現在的傲氣都是他給慣出來的,所以今天的事情是爺爺早有準備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別覺弄自己心裡過意不去。”
  張揚倒不是心裡過意不去,他是不甘心被喬老這麼利用。張揚想起答應過秦歡的事情,拿起電話給秦萌萌打了個電話,可秦萌萌的手機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張揚不禁有些奇怪,秦萌萌難道沒帶手機?他不放心秦歡一個人在家,又往秦萌萌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接電話的還是秦歡,聽到是張揚的聲音,他可憐兮兮道:“爸,我媽還沒有回來!”
  張揚不禁皺了皺眉頭,這秦萌萌怎麼回事,出去這麼久,把秦歡一個人扔在家裡,她倒也真能放心的下。都十二點多了,秦歡還沒有吃飯呢,張揚道:“小歡,你別怕,爸馬上過去陪你!”
  秦歡嗯了一聲。
  秦萌萌的確去市場買菜了,她本來不會耽誤這麼久的時間,可是當她回到家門口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一個她最不想見的人,她的大哥秦振東。
  秦振東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大許多,這些年,他無時無刻不在被良心折磨著,過來見秦萌萌,他是費了好一番努力的:“萌萌……”秦振東的聲音低沉而嘶啞。
  秦萌萌冷冷看著他,美眸之中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和憤怒:“你來幹什麼?滾開!”
  秦振東低聲道:“萌萌,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
  “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談的!請你滾開,滾得遠遠的,我不想見到你,不想見到你們秦家的任何人!”
  秦振東的內心充滿了毒苦,他低聲道:“萌萌,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我發誓,我說完之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秦萌萌有些擔心的向樓上看了看,她害怕被兒子看到,終於點了點頭道:“你說!”
  秦振東道:“我在對面有房子,我們去那兒說!”
  秦萌萌警惕的看著秦振東。
  秦振東道:“自從你們母子兩人回到京城,我就在對面祖下了一套房,每天都會站在窗前看著你們……”
  秦萌萌厭惡的皺了皺眉頭:“你住嘴!”
  秦振東道:“我求你,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
  秦萌萌跟著秦振東向對面的樓房走去,她決定給他一個機會,看看這個無恥之徒要說什麼,看看這個毀掉她青秦和人生的畜生還有什麼可以解釋。
  他們走入單元門的時候,卻沒有留意到,停在社區內的一輛軍用吉普車內,文浩南正充滿疑惑的看著他們。

卷五 第490章 被遺忘的時光
  秦振東租下的房子就在秦萌萌的對樓,從他的房內可以看到秦萌萌家裡的情景,秦萌萌面無表情的在他的房內看了看,然後怒視秦振東:“卑鄙,你居然用這種下流的手段偷窺我們!”
  秦振東忽然雙腿一曲跪了下去,他低聲道:“萌萌,對不起,我不是人,是我害了你,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感到好過,我是個畜生!”
  秦萌萌冷冷道:“現在你說這種話又有什麼意思?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夠抵消你所有的罪孽,就能抹煞你所有的過錯?”
  秦振東痛苦的閉上眼睛:“萌萌,我做錯了事,是我毀掉了你的青秦,是我毀掉了你的幸福,可是小歡是無辜的,他是我們的兒子……”
  “你住嘴!”秦萌萌尖叫起來,然後揚起手狠狠給了秦振東一記耳光,她指著他的鼻子一字一句道:“你給我記住,小歡是我的,他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秦萌萌的這個耳光讓秦振東反而感到好受了一些,他低聲道:“無論你怎樣恨我,你都不能否認這個事實,我是他的父親……”秦振東所說的無疑是一個事實,可這卻激怒了秦萌萌。
  秦萌萌的眼睛紅了,她就像一隻被激怒的母狼,憤怒的目光盯住秦振東的面龐:“秦振東,如果你敢碰小歡一根汗毛,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秦振東慘然笑道:“萌萌,你真的這麼恨我?我雖然罪惡滔天,可是我又怎麼會害自己的兒子。”
  秦萌萌怒道:“住口!他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秦振東的這番話越發讓她感覺到這個人的無恥。
  秦振東黯然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知道,這些年你受了許多的苦,這麼多的痛苦,這麼多的艱辛全都要你一個人來背,這段時間,我經常站在窗前望著你們母子倆的一舉一動,萌萌,我恨我自己……”他忽然從懷裡掏出了手槍,抓住秦萌萌的手,把手槍塞入她的手裡。
  秦萌萌用力擺脫他的手,揚起手又給了他一記耳光:“你是個瘋子!”
  秦振東叫道:“萌萌,如果你可以原諒我,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他舉起手槍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秦萌萌鄙夷的看著他:“你死你活跟我毫無瓜葛,我現在要回去了,我兒子還在家裡等著我。”
  秦振東痛苦的叫道:“萌萌……”他用槍抵緊了自己的頭顱,手指貼在扳機之上,雙目緊閉,可是他卻始終沒有扣下去,其實自殺也需要勇氣。
  秦萌萌走到門前,緩緩回過頭去,輕聲道:“你連死的勇氣都沒有,你不但是個畜生,你還是一個懦夫!”
  秦振東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額頭上的冷汗簌簌落下,他沖上前去一把將秦萌萌抓住,大吼道:“萌萌,你不要走……不要走,從你小時候我就喜歡你,我現在想明白了,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你點一下頭,我就帶著你,帶著我們的兒子小歡一起離開這裡,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我們的生活,只有我們一家人的生活。”
  秦萌萌拼命甩脫他,卻被秦振東一把死死抱住,秦萌萌望著秦振東瘋狂的表情,她感到有些害怕:“放開我……你再這樣,我要呼救了……”
  秦振東雙目佈滿血絲,他的情緒極其激動:“我不放手,除非你答應我,除非你答應我……”
  秦萌萌怒道:“你讓我噁心,你從頭到腳都讓我覺著噁心!”她拼命掙脫著,抬起腳狠狠踢在秦振東的下體上,秦振東痛得猛一鬆手,秦萌萌卻突然失去了平衡,直挺挺摔倒在堅硬的地面上,她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秦振東痛得躬下身,看到秦萌萌摔到,他強忍著疼痛爬了過去,伸手撫摸著秦萌萌蒼白的俏臉,卻看到秦萌萌的腦後流出了鮮血,秦振東顫聲道:“萌萌……萌萌……你醒醒,我不是有心的,我愛你……你醒醒,我們帶著我們的兒子一起離開,我會好好照顧你們,好好照顧你一輩子。”
  一道陰影出現在陽臺之上,文浩南英俊的面孔因為憤怒和仇恨而變得扭曲,因為剛才在門外聽到秦振東兄妹兩人的爭吵聲,出於對秦萌萌的擔心,他沿著下水管道爬了上來,對一個訓練有素的軍人而言,爬上三樓並沒有太多的難度。可文浩南並沒有想到現實竟然是如此的殘酷,他無法想像,秦振東和秦萌萌這對兄妹之間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實,而秦歡竟然是秦振東的骨肉,文浩南的內心宛如被毒蛇咬噬,他無法形容自己的悲哀和痛苦。
  看到秦振東的雙手在秦萌萌的臉上摸索,文浩南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他緩緩推開房門。
  沉浸在痛苦中的秦振東並沒有察覺身後的動靜。
  文浩南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畜生!”
  秦振東還沒有回過頭,就被文浩南一拳擊倒在地,秦振東想要爬起身,文浩南又是一拳重重擊打在他的頸側,秦振東在這意外的突襲下,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就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文浩南望著昏迷不醒的秦萌萌,又看了一眼腳下的秦振東,他用力咬了咬唇,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秦萌萌會拒絕自己,現在他總算清楚了,總算明白了,文浩南的唇角泛起,苦澀的笑意,他忽然看到了地面上的那把手槍,慢慢走了過去,拾起了那把槍。
  秦振東此時慢慢睜開了雙眼,他想要坐起來,可機敏的文浩南馬上就發覺了,沖上去,用槍扛砸在他的下頜上,砸得秦振東仰頭又倒了下去,他顫聲道:“別……”
  文浩南冷冷望著秦振東,拿起手槍,槍口抵在秦振東的額頭上。
  秦振東的目光中充滿了驚惶和恐懼,他沒有去死的勇氣,當他面對槍口的時候,精神都快要崩潰了,什麼膽色和氣概全都讓他丟到了一邊,秦振東哀求道:“不要……不要殺我……”
  文浩南壓低聲音道:“你毀了萌萌……毀了我……”
  秦振東眼淚都快被嚇出來了,他顫聲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文浩南依然沒有放下槍口。
  秦振東道:“浩南……你別衝動……就算你殺了我,也改變不了事實……浩南……”
  文浩南恨到了極點,調轉槍扛砸在秦振東的面門上,將他砸得昏倒在地。然後文浩南打開音響,將一片蔡琴的CD推入其中,按下了重複播放鍵,在蔡琴低沉沙啞的歌聲中向沙發走去,拿起沙發海綿靠墊,放在秦振東的胸膛上,此時他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看了看地上的秦萌萌,又看了看秦振東,然後果斷的扣下扳機,他接連射了三槍,秦振東的手腳抽搐了一下終於不動。
  文浩南站起身,來到秦萌萌面前,望著她蒼白的俏臉,用手指輕輕觸摸了一下她的俏臉,然後搖了搖頭,回到沙發前重新拿起了一個海綿靠墊,文浩南的目光向已經死去的秦振東看了一眼,他卻又突然改變了主意,放下沙發靠墊,用毛巾擦去手槍上可能留下的指紋,然後將手槍放在昏迷不醒的秦萌萌的手中。
  文浩南完成這一切的時候冷靜而理智,他清醒的計算著每一步,務求沒有忽略任何一個細節,退出門外的時候,望著仍然倒在血泊中的秦萌萌,文浩南的眼中流露出些許的內疚之色,可很快他的表情重新變得堅強起來。關好房門,看了看四周,確信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現,剛才的槍聲應該沒有驚醒周圍的鄰人。
  文浩南重新戴好墨鏡,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下樓去。
  回到自己的吉普車內,文浩南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打開手套箱,從中取出了一支香煙,點燃之後用力抽了幾口,現在正是中午午睡的時間,這社區的住戶本來就不多,這個時候更是很少有人走出來,文浩南啟動吉普車,緩緩駛離了這個社區,他剛才是從排水管爬上去的,因為秦振東所住社區的後面就是院牆,對面是一片廢棄的廠房,早已荒廢多時等待折遷,文浩南在重新觀察了環境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開著汽車駛出社區,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微笑道:“媽,晚上我回家吃飯,想吃您親手做的紅燜豬手了。”
  “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弦,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漸漸地回升出我心坎。記憶中那歡樂的情景,慢慢地浮現在我的腦海,那緩緩飄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只有那沉默無語的我,不時地回想過去……”
  蔡琴深情的歌聲喚醒了秦萌萌,她感覺頭疼的厲害,伸手想去摸自己的額頭,手中一個沉重冰冷的東西掉在了地上,秦萌萌這才意識到那是一把手槍,然後看到自己雙手上的鮮血,看到地上流滿的鮮血,看到秦振東一動不動的躺在她的面前,秦萌萌以為是場噩夢,她捂住嘴唇,卻聞到了手上真實濃烈的血腥,這血腥刺激的她就要嘔吐出來,她想要尖叫,卻叫不出聲,惶恐無助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記得她和秦振東之間發生了一場爭吵,掙脫中自己摔倒在地,然後她什麼都忘了,秦萌萌跑到洗手間中,打開水龍頭拼命洗刷著手上的鮮血,可她怎麼洗也洗不乾淨,秦萌萌無助的哭泣起來。
  她聽到了手機鈴聲,秦萌萌望著鏡中的自己,腦海中卻是空蕩蕩一片,內心中一個聲音反反復複的回蕩著,我殺人了,我殺死了他……
  秦萌萌不敢去拿電話,望著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秦振東,她咬了咬嘴唇,終於還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頸動脈,秦振東的皮膚已經變冷,心跳也早已停止,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秦萌萌機械的整理了一下頭髮,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要離開這裡,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離開這裡……”秦萌萌準備打開門的時候,卻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走向窗前,望著對樓的自己家中,家裡窗簾沒拉,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的情景。
  兒子秦歡正抱著一隻泰迪熊玩具,眼巴巴的看著窗外,他的目光充滿著期盼,他在等待母親回來,秦萌萌忍不住又哭了,她決定,無論怎樣都要先回家,秦歡還沒有吃飯,他一定餓了,她要給兒子做好飯,讓他吃飽,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秦萌萌拾起了地上的手機,她拉開房門,最後看了一眼秦振東的屍首,把他和蔡琴憂傷的歌聲一起關在房內。
  秦萌萌走出單元門,卻看到遠處一輛警車緩緩駛了過來,她原本想回家,可是那警車剛好停在她家的單元門前,秦萌萌眼巴巴向自己的家中看了看,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決不能被他們抓住,如果我被抓住,我就永遠見不到我兒子了,秦萌萌低下頭,走入樹蔭中,她不知道應該怎樣做,可是她知道,為了兒子,她必須要活下去……
  喬鵬舉的吉普車中途爆胎了,原本換胎是件簡單的事情,可這車他也是借來開的,拿出備胎方才發現備胎癟癟的早已經沒氣,這下麻煩大了,喬鵬舉只能臨時打電話叫救援,等救援來到幫他把車胎補好,耽誤了一個多小時,重新上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多鐘了。
  張揚又接到了秦歡的電話,秦歡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的,這孩子從早晨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呢,他可憐兮兮道:“爸,我媽媽還沒回來。”
  張揚皺了皺眉頭,秦萌萌也太不像話了,把孩子一個人留在家裡這麼長時間,他安慰秦歡道:“小歡,你別著急,我馬上就到了,等爸到了,帶你去吃大餐!”
  秦歡嗯嗯答應著,可明顯沒了精神。
  張揚掛上電話,喬鵬舉笑了起來:“看不出都有兒子了!”
  張揚笑道:“乾兒子!”說話的時候他給秦萌萌打了個電話,對方的電話已經關機了,張揚開始覺著這件事有些不對了,他向喬鵬舉道:“你能不能開快點,我真有事兒。”
  喬鵬舉點了點頭道:“放心吧,再有一個多小時怎麼都到了。”
  秦振東死後一個多小時就已經被人發現了,房東過來收房租,敲門沒人答應,所以就用備用鑰匙打開門想不到看到了如此血腥的一幕,房東是個中年婦女當時嚇得就尖叫了起來,社區的居民很快就被驚動了,短短十分鐘之內,當地派出所分局的人馬都已經趕到。
  秦振東的身上有身份證和軍官證,現場還有手槍,查明他的身份並不難,分局局長程志偉聽說死者是秦司令的大兒子,頓時意識到事態嚴重,帶著分局所有的精英人馬來到命案現場。
  分局副局長梁聯合已經先行來到了現場,根據初步勘查的結果可以認定秦振東是他殺,殺死秦振東的手槍就是他自己的配槍,上面有不少指紋,鑒證科已經將指紋資料收集好,現場還有一籃菜,地上找到了一些女人的頭髮,在臥室內發現了不少照片,都是秦萌萌和秦歡的,從照片的取景角度來看,這些照片很多都是偷拍,有一些是利用長焦相機直接拍攝的對面。
  梁聯合將程志偉叫到一邊,低聲道:“程局,死者是秦振東,秦鴻江司令的大兒子。”
  程志偉也是一臉的無奈:“這次麻煩大了,什麼事情一旦讓軍方的人摻和,就不好辦。”
  梁聯合道:“根據我剛才調查的情況,秦振東在這兒租房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些照片拍攝的地方就是對面的二樓,照片上的這個女人叫秦萌萌,是他親妹妹,這小孩子的身份我們還沒搞清楚。”
  程志偉從窗口向對面看了看,低聲道:“有沒有派人去對面調查一下?”

  梁聯合道:“已經讓人控制了情況,暫時我還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這件事涉及到秦司令的家事,所以打算等你過來再做決定。”
  程志偉也是一籌莫展:“我能做什麼決定?”他隨即又壓低聲音道:“你跟我說實話,根據現在的情況誰的嫌疑最大?”
  梁聯合抿了抿嘴唇,過了一會兒方才謹慎的說道:“有鄰居看到死者和秦萌萌在樓下說話,好像兩人還爭吵了幾句,隨後就看到他們進了這個單元,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程志偉道:“馬上把秦萌萌找來,我要單獨問她情況。”
  梁聯合建議道:“去她家裡看看吧。”
  程志偉點了點頭:“一起去!”
  程志偉和梁聯合敲了老半天房門,並沒有人給他們開門。
  秦歡聽到了敲門聲,也聽到了外面此起彼伏的警車聲,他感到有些害怕,可媽媽仍然沒有回來,外面響起一個沉悶的男聲:“家裡有人嗎?我們是員警!”
  秦歡緊張的握著拳頭,手心都快捏出汗來了,他跑向電話,想給張揚打電話,剛剛來到電話前,電話鈴聲就響起來了,秦歡拿起電話:“爸爸……”
  電話那端卻傳來秦萌萌的哭聲。
  秦歡聽到母親的哭聲,頓時愣了:“媽媽!媽媽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你跟我說……”
  電話那端秦萌萌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聲,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小歡,你好好呆在家裡,無論誰敲門都不要開,除非你乾爸過去,別人……全都不能相信……”
  “媽媽,你為什麼不回來……我好想你……我好餓……”
  聽到兒子稚嫩淒涼的聲音,秦萌萌一顆心宛如刀割,她含淚叫道:“小歡,媽……媽對不起你……”
  “媽媽,我就是要你回來!”
  秦萌萌哽咽道:“會的……會的……一定會……”秦萌萌不忍心再和兒子說下去,她迅速掛斷了電話,捂著嘴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撥通了張揚的號碼。
  張揚的歸程不順到了極點,剛進三環又遇到堵車,秦萌萌是利用公用電話打給他的,所以張揚沒想到會是她,秦萌萌只叫了一聲:“哥……”便哭得說不出話來。
  張揚聽出是秦萌萌,原本窩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呵斥她,可聽到她的哭聲頓時感覺到不妙,他低聲道:“萌萌,你冷靜一些,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秦萌萌抹著眼淚道:“哥……你要幫我照顧好小歡!”
  張揚愣了,這話分明不對啊,他一顆心頓時收緊了:“萌萌,你怎麼了?你在哪裡?我現在就去接你。”
  秦萌萌道:“哥,這世上我找不到別人可以信任,你答應我,要照顧好小歡,不可以讓任何人欺負他!”
  “萌萌……”
  “你答應我!”秦萌萌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
  張揚被嚇了一跳,連一旁開車的喬鵬舉也聽到了,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向張揚看了一眼,然後手指繼續敲擊著方向盤望著前方擁擠的車隊。
  秦萌萌哭著道:“哥……答應我,小歡在這世上孤苦無依……我怕沒人照顧他,我怕有人會欺負他……”
  張揚道:“我答應你,這世上沒人敢欺負他,誰敢欺負他,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一樣要他好看!”他輕聲道:“萌萌,你在哪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用怕,有我在……”
  秦萌萌含淚道:“哥,我這輩子報答不了你,下輩子結草銜環報你的大恩!”說完她就掛上了電話。
  張揚拿著手機整個人呆在那裡,他已經意識到肯定出大事了,轉向喬鵬舉道:“開車!”
  喬鵬舉指了指前方的車流,無奈道:“寸步難行!”
  張揚推開車門就沖了下去,他甚至顧不上向喬鵬舉道別。他伸手攔下一輛從身邊駛過的破破爛爛的50踏板,拉開手包,將其中的兩千塊全都塞給了對方:“錢給你,車給我!”不等對方反應,他搶過小踏板騎著就沖了出去。
  那駕駛者顯然還沒有反過神來,望著手中的兩千塊,又追了上去:“我靠啊!我車裡面還有一包玉器呢,你他媽的明搶啊!”
  從後面趕上來的喬鵬舉拍了拍對方的肩頭:“哥們,多少錢,我買下來!”
  五輛軍用吉普車魚貫駛入社區,秦振遠、秦振堂兄弟倆陪著哭得淚人一樣的母親常玉潔走下吉普車。二十名荷槍實彈的軍人也從吉普車內走了下來。
  馬上有人將這一情況通報給了分局長程志偉,程志偉慌忙趕了過去,他和秦家老二秦振遠認識,攔住秦家人的去路道:“振遠,樓上正在勘查現場,你們暫時不能過去。”
  常玉潔尖聲叫道:“為什麼不可以?死的是我的兒子,我要親眼見到他,我要見他……”
  程志偉看到常玉潔的情緒如此激動,有些為難的向秦振遠道:“振遠,要不,你一個人上去,你母親情緒這麼激動,恐怕受不了刺激。”
  秦振遠雖然悲痛可是他還沒有失去理智,他點了點頭道:“我跟你上去!”他向弟弟秦振堂道:“三弟,你在這兒陪媽,不要衝動。”
  秦振堂點了點頭。
  秦振遠跟著程志偉走上樓,程志偉走到裹屍袋前,拉開拉鍊,露出秦振東慘白的面孔,秦振遠看清大哥的面容時候,頓時痛哭著撲了過去:“大哥……大哥……”
  程志偉慌忙將他攔住:“振遠,你要冷靜,你一定要冷靜。”
  秦振遠含淚道:“志偉,誰殺死了我大哥?誰?”
  程志偉道:“目前僅僅能夠斷定你大哥是他殺,他死於自己的配槍下,手槍指紋的檢驗結果已經出來了。”他停頓了一下方才低聲道:“手槍上的指紋是秦萌萌的……”
  秦振遠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雙眼道:“不可能,萌萌是我妹妹……不可能……”
  程志偉道:“現在只是證明手槍上有她的指紋,並不能證明死者就是被她射殺。”
  秦振遠道:“你們一定搞錯了!”
  程志偉道:“秦萌萌就住在對面的二樓,你應該知道吧?”
  秦振遠搖了搖頭,他不知道,因為妹妹和家裡的關係很差,他並不知道秦萌萌住在這裡。
  程志偉歎了口氣道:“振遠,我知道你們都很痛苦,可是悲劇既然已經發生了,還是要保持足夠的冷靜,我希望你們能夠信任我們公安機關,配合我們的工作,我保證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破獲此案。”
  秦振遠含淚回到樓下。
  母親常玉潔看到兒子悲痛欲絕的表情,內心中存在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完全破滅了,她嚎啕痛哭道:“振東……我的兒啊……我可憐的兒子啊……”
  秦振堂和秦振遠兄弟也是含淚挽住母親,跟隨他們前來的那群軍人也一個個是表情悲痛。
  常玉潔含淚道:“你哥怎麼死的?你哥怎麼死的?”
  秦振遠搖了搖頭:“不知道……警方說,手槍上有萌萌的指紋……還說,今天大哥來找萌萌,原來萌萌一直都住在這裡……大哥在這裡租了房……媽……大哥是不是想勸萌萌回家?媽……”秦振遠發現母親的目光正注視著對面二樓的方向。
  陽臺上一個小孩子抱著泰迪熊正驚恐的看著下麵,當他遇到常玉潔的眼光的時候,嚇得有些手足無措,手中的泰迪熊失手落下,他轉身向房內跑去。
  常玉潔一字一句道:“那個就是秦萌萌的兒子……去!去!把他給我帶過來!”
  秦振遠兄弟兩人都是一愣,他們都是見過秦歡的,常玉潔尖聲叫道:“快去!”
  秦歡聽到了敲門的聲音,他嚇得到處尋找躲藏的地方,最終看到了床下,爬到了床底下,不停的流淚。
  敲門的聲音越來越響,到最後已經是在撞了,房門終於無法承受住不停的衝擊,被人從外面打開,秦振堂帶著人沖了進來。
  他們幾乎沒費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床下的秦歡,秦振堂伸手想把他從床下拖出來,卻被秦歡一口咬在手臂上,秦振堂痛得悶哼了一聲,身邊的兩名軍人合力把床給架了起來,秦振堂將秦歡抱起,秦歡拼命掙扎著,哭喊著:“救命!救命!”
  這幫軍人沖入室內強行將一個小孩子帶走,自然引人關注。
  連程志偉也覺著他們的行為有些太過火,走過去勸了兩句,常玉潔紅著眼睛歇斯底里道:“他是我孫子,我帶走我們秦家的孩子有什麼不對?我看誰敢多管閒事?”

卷五 第491章 傷不起
  秦鴻江坐在書房內,目光久久凝視著桌上的那張照片,照片已經有些泛黃,他們一家五口人站在慕田峪長城之上,那時候大兒子秦振東剛剛參軍,一身戎裝,英氣十足,二兒子三兒子正在讀中學,女兒秦萌萌還在上小學,帶著紅領巾,一切恍如昨日,可一切卻又遙不可及,照片上的人再也湊不齊了,秦鴻江拿起照片,手指輕輕摩挲著兒子的面龐,嘴唇緊緊抿起,他的眼圈微微有些發紅,心頭如同壓著一座大山,沉重的讓他透不過氣來。
  電話鈴又一次響起,秦鴻江還是沒有接,濃密的雙眉緊皺著,在他的眉心形成一個川字。他拉開抽屜,摸出一盒香煙,從中抽了一支點上,秦鴻江一生經歷過無數兇險的場面,可他從沒有像現在緊張和痛苦過。
  秦鴻江聽到了常玉潔的哭聲,然後房門被重重推開了,妻子滿臉是淚披頭散髮的沖了進來,她的聲音已經嘶啞,泣不成聲道:“老秦,振東沒了……我們的兒子振東他沒了……”
  秦鴻江用力抽了口煙,卻沒有說話,他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低聲道:“我知道了……”語氣雖然平靜而舒緩,可是誰都能感受到他話語中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常玉潔發瘋一樣沖了上來,抓住他的手臂,用力的搖晃著:“老秦,我們的兒子死了……”
  秦鴻江望著妻子悲痛欲絕的表情,輕聲歎了口氣,他拍了拍常玉潔的手背道:“我知道了……”
  常玉潔哭喊著一拳一拳捶打在秦鴻江的肩頭:“你知道了……你知道了還能這樣冷靜?你知道……你知不知道是那個賤人殺死了我們的兒子,是她幹得,是她幹得!”
  秦鴻江抿起嘴唇,妻子已經完全控制不住情緒了,他歎了口氣道:“案情還沒有明朗,你不要胡說。”
  常玉潔含淚道:“我胡說?有人看到振東去找她,他們一起上了樓,槍上……槍上沾著她的指教……她殺死了振東……”
  秦鴻江怒喝道:“你胡說計麼?”
  常玉潔尖聲道:“我沒胡說,如果不是她幹得,她為什麼要逃,連親生兒子都不要了,為什麼要逃?”
  秦鴻江怒道:“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你已經完全失責了理智。振東是我們的兒子,萌萌也是我們的女兒!”
  秦鴻江的話明顯刺激到了常玉潔的神經,她發瘋般叫嚷道:“她不是!她從來都不是!當年如果不是你救了她,我們的親生女兒就不會死,我們的兒子就不會死……”
  秦鴻江臉上的肌肉猛然抽搐了一下,他揚起手狠狠給了常玉潔一個耳光,打得常玉潔懵在那裡,隨即哭喊著向秦鴻江一頭撞了過去,秦鴻江怒道:“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一直在外面偷聽動靜的秦振遠和秦振堂兄弟慌忙沖了進來,一人抱住母親,一人攔住暴怒的父親。
  常玉潔聲嘶力蠍的喊道:“你殺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我下去陪振東,我去陪他……”
  秦鴻江轉身向辦公桌走去,秦振遠以為父親真的要去拿槍,撲通一聲跪在父親面前,抱著他的雙腿:“爸!爸,您別生氣,您別生氣!”
  秦振堂道:“媽,你說什麼?你說萌萌不是親生的?真的還是假的?”
  常玉潔指著秦鴻江道:“你們應該去問他?去問你們正義凜然……大義滅親的父親……他放著自己的親生女兒不教……卻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丫頭,……可惜……他救了一隻狼崽子……一個賤人……她害死了你們的親妹妹,現在又害死你們的親哥哥……”
  秦鴻江抓起桌上的煙灰缸就向常玉潔砸了過去,秦振堂用身體護住母親,秦司令的手勁也是非同小可,砸得秦振堂好不疼痛,他好說歹說方才將母親勸出了書房。
  秦鴻江無力地坐倒在籐椅之上,二兒子秦振遠看到了桌上的那張照片,紅著眼睛問道:“爸,我媽說得難道全都是真的?”
  秦鴻江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摸出了一支香煙,拿起桌上的火機一連幾次都沒有點著,秦振遠掏出自己的火機為父親將煙點燃。
  秦鴻江道:“她說的沒錯,萌萌並非是我們親生的……你們的妹妹出生不久就被我們送到了甯安跟著你們的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二十年前,甯安發生大地震,我接到中央指示,率領部隊前往甯安救災,那場地震中,你們的外公外婆一家幾乎都死於地震,當時你妹妹萌萌就在當地的機關幼稚園,幼稚園的那場營救是我親自指揮的,我永遠忘不了那天慘痛的場面……”
  秦鴻江用力抽了口煙,深邃的雙目中流露出難言的悲痛:“這麼多的孩子被壓在倒塌的教室下,兩位老師用她們的身體護衛著孩子們,我是現場的指揮,我更是一個軍人,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我必須要做出抉擇,現場就要發生二次倒塌的時候,我必須要做出抉擇,一個是那位死亡女教師的女兒,還有一位就是你們的親妹妹萌萌……”秦鴻江無法繼續說下去,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此時天空中烏雲密佈,正如同他現在的心情。
  父親雖然沒有說完下文,秦振遠已經知道了,父親當時救了那位女教師的女兒,而放棄了親生女兒的生命,秦萌萌,這個名字雖然屬於他們的妹妹,可秦萌萌和他們卻沒有一丁點的血緣關係。
  秦振遠低聲道:“爸!你做了一個軍人應該做的事情,換成我,在那樣的環境下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秦鴻江將煙灰彈落在地面上,低聲道:“你母親知道你妹妹遇難的消息,整個人幾乎要瘋掉,當時萌萌只有兩歲多,她的母親死了,也聯繫不到她的父親,我只能把她帶回家,把她交給你們的母親照顧,也許是因為你們母親心理面始終存在著陰影,她不喜歡萌萌,一直對她表現的很排斥,後來我給萌萌請了保姆……”
  秦振遠道:“爸,大哥是不是知道這件事?”
  秦鴻江點了點頭道:“他知道,當時他已經十幾歲了,自己妹妹的樣子又怎麼會不記得……而且你媽媽整天以淚洗面,他又怎會看不出來?”
  秦振遠道:“爸,萌萌自己知不知道?”
  秦鴻江用力抽了一口煙:“開始不知道,直到她十四歲那一年,你媽媽因為一件小事狠狠打了她,我知道後大發脾氣,和你媽媽大鬧了一場,當晚我們在書房吵架的時候,沒想到被萌萌聽到了……”秦鴻江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萌萌從那時起就知道了自己面身世,她開始變得沉默寡言。”
  秦振遠歎了口氣道:“爸,我真是太麻木了,從小我就覺著媽媽一直不喜歡萌萌,還以為媽媽不喜歡女孩子,現在才知道竟然是這個緣故。”
  秦鴻江道:“也許真的是我錯了,我不該把萌萌帶到這個家庭裡來,我集視了你媽媽的感受,這二十年來,你妹妹的死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
  秦振遠低聲道:“爸,大哥在萌萌和秦歡居住的社區租了房子,就在他們的對樓,根據警方初步掌握的線索,今天下午我大哥和萌萌在樓下發生了爭吵,後來萌萌跟著他去了樓上,大哥死于自己的配槍下,槍上沾滿了萌萌的指紋,近距離開槍,用沙發墊作為緩衝消音,兇手受過正規的軍事西練,對著心口……連續三槍……這是怎樣的仇恨……爸……我不相信會是萌萌,可……”
  秦鴻江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他痛苦的情緒已經無法控制自如,蔓延到他的臉上,蔓延到他身體的每一部分,握煙的手劇烈顫抖了起來。
  秦振遠繼續道:“大哥在那兒應該住了一段時間,警方在他的房內找到了相機,望遠鏡,還有不少的照片……”秦振遠從口袋中取出了一張照片:“我要了一張。”
  秦鴻江接了過去,看到照片上是秦萌萌和秦歡母子在陽臺嬉戲的情景,一看就知道這張照片是在他們母子二人毫無覺察的情況下拍攝的。
  秦鴻江將煙蒂扔在地上,他平時是個很注意整潔的人,突如其來的噩耗已經讓他悲痛莫名,方寸大亂。
  秦振遠道:“爸,萌萌失蹤了,媽讓我們把秦歡帶回來了。”
  秦鴻江內心一震,他霍然站起身道:“孩子在哪兒?”
  秦振遠明顯覺察到父親的緊張和關切,他低聲道:“我讓紅梅哄他呢?”
  秦鴻江道:“快,帶我去看他……”
  秦振遠帶著父親老出門外,他們剛剛出來,就聽到一聲驚呼,一個矮小的身影從秦振遠的房間內奪門而出,身後跟著他的妻子李紅梅,捂著手腕追了出來,手腕上被咬了一個血糊糊的口子。
  看到秦振遠和秦鴻江出來,秦歡嚇得顫抖了一下,腳下一絆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秦鴻江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抱起秦歡,卻想不到秦歡一口就咬在他的手臂上,秦鴻江仿佛沒有感覺到疼痛一樣,他緊緊抱著秦歡,雙目竟然有些濕潤了:“小歡……小歡,別怕,我是你……外公……”
  秦歡因為外公這兩個字愣了一下,終於鬆開了嘴,可秦鴻江的手臂已經被他咬出血。
  李紅梅跟上來憤怒道:“這孩子真是沒教養,屬狗的嗎?”話還沒有說完,卻看到公爹秦鴻江怒衝衝看著她,大吼道:“滾!”
  李紅梅也不明白自己一句話怎麼招惹到他老人家了,可老公爹的脾氣她是知道的,她委屈的眼圈都紅了,噙著淚一扭身回房去了。
  秦歡憤怒道:“你騙我,你不是我外公,你們都是壞人!”
  秦振遠道:“小歡,我們沒騙你,我是你舅舅,這是你的外公!”
  秦歡用力搖了搖頭,他雖然年紀小,可是記得母親說過的話,除了乾爹張揚以外,不可以相信任何人,他竭力想要擺脫秦鴻江的雙手:“放開我!”
  秦鴻江望著眼前對自己充滿抗拒的孩子,心中實在是複雜到了極點,事實上秦歡是他的孫子,唯一的孫子,秦鴻江一直都想有一個孫兒,可是三個兒子剩下的全都是女兒,這讓心底重男輕女的秦鴻江始終引以為憾,大兒子秦振東當年因為醉酒強暴了秦萌萌,秦萌萌離家出走,秦鴻江一開始的時候並不知道秦歡的存在,直到後來才知道秦萌萌竟然懷孕了,而且生下了一個兒子,人生總是悲喜無常,即便是久經沙場的老將秦鴻江,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場家庭風暴,兒子死了,究竟是不是秦萌萌所殺?如果兇手真的是萌萌,那麼他將如何面對?望著秦歡那雙單純清澈的淚眼,望著這孩子宛如受傷小鳥般惶恐的表情,秦鴻江的內心收緊了,無論怎樣,他們都不該讓秦歡受到太多的波及,都不應該讓秦歡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
  秦鴻江低聲道:“小歡,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不是壞人,你放心,很快你媽媽就會過來看你。”
  秦歡用力搖頭,肚子卻因為饑餓發出咕嚕一聲。
  秦鴻江歎了口氣,向秦振遠道:“給小歡弄點好吃的!”
  張揚騎著小踏板來到秦萌萌所在社區的時候,現場仍然圍著很多人,張揚把小踏板停好了,分開人群擠了進去,迎面被一名員警攔住:“同志,我們正在辦案,你靠後一點,不要妨礙公務!”
  張揚道:“我兒子在裡面,我得去看他!”
  “不行……”
  張大官人現在心急如焚,哪有那麼多的耐心跟這小員警解釋,一把就將那名員警推了一個踉蹌,大步向單元門前走去,幾名員警看到勢頭不妙,一個個都圍了上來。
  分局長程志偉就在現場,看到張揚冒了出來,不由得暗叫麻煩,這廝的惹事能力程志偉是深有領教的,他慌忙走了過去,制止手下,來到張揚面前道:“怎麼著?你跑這兒摻和什麼?”
  張揚道:“你們辦你們的案,我找我的人!”他顧不上和程志偉多做解釋,大踏步向秦萌萌家裡跑去,張揚來到秦萌萌家門前不由得愣了,房門大開著,從門鎖的情況來看,這道房門是讓人強行撞開的,張揚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他大聲道:“小歡!”
  房間內無人回應他。
  程志偉和梁聯合都跟了進來,程志偉道:“張揚,你找那個孩子?”
  張揚點了點頭:“你見過?”
  梁聯合道:“張揚,你知不知道秦萌萌的下落?”
  張揚兩道劍眉頓時皺了起來,他充滿疑冀道:“你們這麼多員警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找秦萌萌?她究竟出了什麼事?”剛才秦萌萌在電話中說得十分含糊,張揚也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程志偉道:“秦振東死了!”他指了指對面的樓房:“在他租住的房間內,被人朝著心口開了三槍,手槍上沾滿了秦萌萌的指紋,下午有人看到他們兄妹兩人發生過爭吵。”
  聯想起剛才秦萌萌打給自己的那個電話,張揚忽然悟出了點什麼,他低聲道:“你們懷疑秦萌萌殺死了她的親哥哥?”
  梁聯合道:“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她的確是最大的嫌疑人。”
  張揚道:“我沒見過她!”
  程志偉道:“張揚,請你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你和秦萌萌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張揚道:“你們員警的毛病就是懷疑一切,知道嗎?沒有證據之前,你們不要捕風捉影,我不認識什麼秦振東,我和秦萌萌的關係很簡單,朋友,她是我媽的乾女兒,秦歡是我的乾兒子,就這麼簡單,現在該你們告訴我了,你們把我乾兒子弄到哪裡去了?”

  程志偉和梁聯合對望了一眼,程志偉道:“秦司令的家人來過,他們把秦歡帶走了!”
  張揚指了指房門道:“這房門是被人踹開的,你們員警為什麼不管?”
  梁聯合道:“人家的家務事我們怎麼管?”
  張揚恨恨點了點頭,轉身向門外走去。
  傍晚的京城烏雲密佈,天空終於承受不住越來越多雲層的堆積,雨水一滴滴落了下去。
  羅慧寧夾了一隻豬蹄給兒子,笑道:“多吃點,最近你都瘦了!”
  文浩南笑了笑,正準備吃的時候,羅慧寧卻咦了一聲,因為她看到兒子襯衫的袖口上有一滴血跡。
  文浩南從母親的目光中意識到了什麼,他垂下頭,看到那一滴血跡,內心不由得一驚,可他的表情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驚慌,而是皺了皺眉頭:“最近天氣太乾燥,今天流了鼻血!”他站起身:“媽,我去換衣服!”
  羅慧寧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文浩南換了件黑色恤走了下來,直接將換下的襯衫扔到了垃圾桶內。
  羅慧寧道:“要是讓你爸看到又得說你浪費了。”
  文浩南道:“還好爸不在家。”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你這孩子從小就是這個毛病,做任何事情都追求盡善盡美,哪怕有一丁點的瑕疵,你都不會滿意。”
  文浩南道:“我五歲的時候不小心掉到了臭水坑裡,從那時起心裡就落下了一個陰影,我討厭看到髒東西。”
  羅慧寧道:“所以你的衣服只要稍稍破爛了一點,你就會扔掉,你的玩具只是缺少了一個零件,你也會將它扔到垃圾堆裡,我記得我給你和你姐姐兩人每人買了一個魚缸,你的魚缸豁了一個缺口,你竟然把魚缸給摔碎了,為了那件事我還狠狠打了你一頓。你爸以為你是被我慣出來的毛病,可我卻知道,你是從小心裡留下陰影了,你太追求完美無缺,浩南,其實有句話我早就想對你說,這世上根本沒有完美無缺的事情。”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媽,我過去一直都相信這世上會有完美兩個字的存在,可現在我不相信了,其實,殘缺也是一種美。”
  羅慧寧笑了起來:“你這孩子,今天像個哲學家一樣,滿口都是大道理。”
  文浩南道:“媽,我不想在部隊裡繼續呆下去了。”
  羅慧寧微微一怔:“為什麼?”兒子在部隊中可謂是前途無量,為什麼他要突然放棄?
  文浩南道:“我在部隊呆了這麼多年,對一切都感到枯燥乏味了,我對我現在所從事的事業完全失去了興趣,我想換個環境。”
  羅慧寧道:“你想……”
  文浩南笑道:“我其實挺羡慕張揚的。”
  提起張揚羅慧寧不由得笑了起來。”她輕聲道:“他的性子你可學不來,轉業到地方可是關乎到你前途的大事,這樣吧,等我和你爸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好,媽,如果我轉業後,陪你們的時間會多出許多。”
  羅慧寧道:“比起官場,軍隊裡面其實單純了許多,以你的性情,在官場中未必能夠適應。”
  文浩南微笑道:“其實我已經開始改變了!”
  羅慧寧道:“無論你怎樣變,都是我兒子,我這個當媽的最大的心事就是看著你早日成家!”
  文浩南笑道:“知道了,媽,我保證儘快把終身大事給解決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秦萌萌,內心中卻沒有驚起太大的波瀾,文浩南發現自己終於從感情的困擾中走出來了,雖然走出的方式是如此殘酷,他喝了一口啤酒,他可以承受痛苦,卻不可以承受這樣的侮辱,他人為自己純潔的感情被人無情的褻讀了,愛對他而言,永遠不會再有!
  羅慧甯望著兒子,如果兒子真的能夠做到答應自己的事情,她將會何等的欣慰,羅慧寧又夾了塊豬蹄給兒子。
  文浩南笑道:“媽,您別只顧著我,您也吃!”
  羅慧寧道:“張揚說過,上年紀的人,葷腥還是少吃為妙!”
  此時保姆過來通報,何長安來訪。
  何長安與文家的關係一直都很好,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前來走動。
  羅慧寧也沒把他當成外人,笑道:“老何什麼時候回京城的?不是說你去非洲挖礦了嗎?”
  何長安笑道:“真香,一定是文夫人親自下廚了!”
  羅慧寧笑道:“你沒吃飯啊,坐下一起吃,劉媽,給何先生裝飯!”
  文浩南叫了聲何叔叔。
  何長安也沒客氣,在文浩南身邊坐下了,接過米飯,羅慧寧幫著他盛了碗湯,何長安夾了只豬蹄咬了一口,讚不絕口道:“文夫人的廚藝比起過去大內皇宮的禦廚也不遑多讓,難怪我們文總理保養的這麼好。”
  羅慧寧笑道:“你少貧了,今天突然登門為了什麼事情?”
  何長安道:“我今天過來是有事相求,最近星鑽和我的金鑽世家大搞惡性競爭,查晉北真是殺敵一萬自損五千。”
  羅慧甯格格笑道:“生意上的事情我可幫不上忙。”
  何長安道:“我想跟他談談,這麼搞下去,市場就亂了。”
  羅慧寧道:“可我聽說這場爭端是你先挑起來的。”
  何長安笑了笑道:“開始只是想分一杯羹,現在好了,人家寧願把鍋給打翻了,都不給我這口湯吃,我想來想去,準備退出來,我來找您的目的是您出面幫我約查晉北好好談談。”
  羅慧甯對何長安還是極為瞭解的,生意上何長安很少有認輸的時候,不知他現在又有了什麼新的計畫,所以才會放棄金鑽世家這塊已經到手的肥肉,她還是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幫你約他!”
  說話的時候,羅慧寧的電話響了,她拿起電話,當她聽完對方所說的話,臉色陡然變了,低聲道:“真的?”
  何長安和文浩南都看出一定發生了事情。
  羅慧寧放下電話之後道:“壞事了,秦萌萌涉嫌殺死了她大哥秦振東,秦歡被秦家人帶走了,張揚這個混小子聽到之後發了瘋一樣去軍區大院了!”她說話的時候已經接連撥打了張揚的電話,可張揚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羅慧寧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道:“不行,我得去阻止他!”
  文浩南道:“媽,您並不適合出面!”
  羅慧甯經兒子提醒也清醒了過來,她著急的跺著腳道:“怎麼辦?怎麼辦,這個混小子,怎麼就不讓人省心呢?”
  文浩南道:“還是我去看看!秦司令那裡我很熟悉,我出面還好一些。”
  羅慧寧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道:“你趕緊去,一定要搶在他鬧事前阻止他,他是個混蛋脾氣,火氣上來什麼事都能夠幹得出來,要不……我先給秦司令打個電話。”
  何長安道:“千萬不要,秦司令那個人的脾氣您知道的,文總理未必同意您這樣做!”何長安婉轉的提醒道。
  羅慧寧無奈的歎了口氣,因為喬老的關係,軍方和丈夫之間面關係十分的微妙,丈夫肯定不想自己介入軍方的事情。
  何長安道:“這樣吧,我和浩南一起過去,看看能不能阻止他!”
  上了何長安的汽車,文浩南歎了口氣道:“我這個幹弟弟可真是不省心。”
  何長安道:“浩南,回頭你一定要控制情緒,軍界這幫人不好惹,你的一舉一動或許會影響到你爸爸和他們的關係,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慮清楚。”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萌萌為什麼要殺她大哥?秦家為什麼要帶走那個孩子?”
  何長安冷笑道:“有些事根本是我們無法想像到的,秦家的隱私我們外人無權過問,不過他們帶走那個孩子的目的只有一個!”
  文浩南好奇的望向何長安。
  何長安點燃一支雪茄,抽了一口道:“秦萌萌逃走了,唯一能夠逼她回來的方法就是掌握住這個孩子,秦家人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文浩南心中有些奇怪,何長安的話語中流露出對秦家人的不滿,卻不知他和秦家又有怎樣的過節?
  夜幕降臨,雨越下越大,張大官人宛如幽靈般出現在軍區大院內,以他的武功,繞過警衛的監視,翻越圍牆,並不是什麼難事,張揚身穿灰色恤,深藍色牛仔褲,雨水將他的衣服緊緊貼附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健美的輪廓,雨水沿著他的面龐不停流下,張揚握等了雙拳,凝望著秦家的大門。
  秦鴻江一個在軍界響噹噹的名字,一個戰功顯赫的將領,張揚不知秦家和秦萌萌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他記得一件事,他答應了秦萌萌要照顧秦歡,他答應過秦萌萌,不讓秦歡受到任何人的欺負,男人大丈夫,答應了就應該做到,張大官人不想假手任何人,秦歡是他的乾兒子,作為義父,他有責任保護這個可憐的孩子。
  張揚按下門鈴。
  警衛員警惕的雙目透過小窗看著外面的張揚:“你有什麼事?”
  張揚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請轉告秦司令,我是秦歡的乾爹,我要接他回家!”
  警衛員關上小窗轉身去了。
  秦家籠罩在悲傷的氛圍之中,老二秦振遠出門去料理大哥的身後事了,秦鴻江把自己鎖在書房內,妻子常玉潔不吃不喝在臥室要哭,兩個兒媳婦都在勸她,和她一樣不吃不喝的還有秦歡,這孩子出奇的倔強,無論秦家人怎麼勸他都不吃飯,嘴裡只是叫著媽媽。
  秦振堂和他的幾位朋友正在商量大哥的後事,此時警衛員過來通報張揚的事情。
  秦振堂皺了皺眉頭,他有些不解道:“這個人是怎麼混進軍區大院的?”他過去曾經和張揚交過手,知道張揚的厲害。周圍幾名朋友紛紛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振堂怒道:“來找事的,小歡是我妹妹的孩子,他一個外人憑什麼上門要人?讓他滾蛋!”
  那名警衛員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秦振堂又叫住他道:“你等等!”他意識到張揚來者不善,低聲道:“通知警衛連,把他轟出去!”
  張揚還是保持了相當的克制和忍耐,在秋風秋雨中等待了五分鐘,仍然不見有人過來開門,這時候,遠處響起汽車的聲音,四輛軍用吉普車向他駛來,在他的面前停下,雪亮的燈柱照射在他的身上,張揚眯起雙眼,透過層層的雨幕看著從吉普車上跳下來的二十多名全副武裝的戰士。
  為首那名軍官大聲道:“雙手抱在頭上,轉過身去!”
  張揚攤開雙手,卻並沒有按照他的吩咐將雙手抱在頭上,淡然道:“我來,不是為了上門挑事,我是來找我兒子!秦司令帶走了我的兒子,我現在要接走他!”
  那軍官怒道:“舉起手來,你是誰?是怎麼進來的?”
  張揚道:“我是張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別告訴我這裡不是中國的土地,我一個守法公民走在中國的土地上有什麼不對?”
  “舉起手來!”軍官厲喝道。
  張大官人笑道:“我沒犯法,你好像沒這種權力,僅僅是因為我走入了軍區大院嗎?這裡難道是軍事禁區,這裡難道不是中國的土地?”
  二十多名士兵齊刷刷舉起了步槍,瞄準了中心的張揚。
  張揚冷笑道:“我以為這天下的事再大,都大不過一個理字,現在看來理算什麼?狗屁不是!”
  “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馬上離開這裡!”
  張揚道:“我這人最厭惡的就是別人威脅我!”
  那名軍官閃電般掏出了腰間的手槍,他自認為掏槍的速度已經出類拔萃,可是他並沒有想到對方比他更快,沒等他舉起手槍,張揚已經欺近他的身邊擰住他的手臂,搶下他的手槍抵在他的下頜上。
  二十多名士兵雖然都端著槍,可保險都上著,他們剛才的舉動只是盛懾一下對方罷了,誰也沒有想到張揚居然真的敢動手。
  那名軍官雖然被張揚制住,可還是很有些膽色的,英勇無畏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有種的朝我開槍,我不信你能夠離開這裡!”
  張揚冷笑道:“想當烈士嗎?就你他媽這熊樣,我還不給你享受待遇撫恤金的機會。”張揚環視那幫嚴陣以待的戰士,大吼道:“全他媽把槍都給我放下!”
  秦家的大門在張揚的身後緩緩打開,秦振堂和五名軍官出現在大門處,看到眼前的情景,秦振堂也是一驚,他向張揚走了一步道:“張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現在放下槍,離開這裡,我不會追究。”
  張揚將手槍塞給那名軍官,一把將他推開,那名軍官得到自由之後,馬上舉槍瞄準了張揚。
  張大官人眯起雙目看著眼前的這幫軍人:“我聽說軍人是最重視榮譽和尊嚴的,可今天發現……不過如此!”他以輕蔑的口氣說出這番話,頓時激得現場的戰士怒火填膺。
  秦振堂道:“張揚,我勸你趕緊走人,今天我們家有事,沒功夫跟你一般見識!”
  張揚道:“你們家的事我不管,可秦歡是我兒子,我現在要把他帶走!”

  秦振堂怒道:“你以為自己是誰?竟敢跑到我們家門口撒野?”
  張揚道:“我就是一普通人,可誰要是惹到我頭上,我絕不會讓他好過!”
  秦振堂身邊的一名軍官再也忍不住了,怒道:“振堂,跟他囉嗦什麼,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就該狠揍一頓扔出去!”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他的手臂伸直了,指向那軍官的鼻子:“你還算有種,來啊!你們一起上來,讓我掂量掂量你們這幫軍人的份量!”
  秦振堂還沒有來得及阻止,他的那名朋友已經沖了出去,這名軍官叫趙全增,是一名格鬥高手,他揮拳向張揚打去,趙全增出拳淩厲,拳頭在路燈和風雨下卷起一片霧濛濛的光暈,呼嘯攻向張揚的右頰。
  張揚左手一分,穩穩將趙全增的右腕握住,用力一擰,趙全增因為吃不住疼痛,身軀蹲了下去,張揚抬起左腳踢中趙全增的胸口,趙全增魁梧的身軀騰雲駕霧般倒飛了出去,撞擊在秦家的大門之上,將兩扇大門撞得大開,重重摔倒在滿是雨水的地面上。
  秦振堂看到朋友被張揚一腳踢飛,頓時紅了眼,張揚有句話沒有說錯軍人都很看重榮譽和尊嚴,面對張揚的登門挑釁,他們無法容忍。
  秦振堂雖然吃過張揚的虧,可是那次是單打獨鬥,在眼前人數佔有的情況下,他認為勝券在握,無論張揚的出發點何在,他闖入軍分區大院就是站不住理兒,大哥的被殺讓秦振堂也鬱悶到了極點,他想要尋找一個發洩的途徑。
  秦振堂沖著張揚狠狠點了點頭道:“是你自己不要機會!同志們,上!”秦振堂頭腦可不糊塗,單憑自己肯定拿不住張揚。
  張揚踢飛趙全增的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所以秦振堂的這一句話剛一說出口,二十多名警衛連的戰士一擁而上,軍人有軍人的血性,我們不用槍一樣能夠痛揍你一頓。
  這正是張大官人的聰明之處,如果人家當真用槍,今天他還真有些麻煩,論到赤手空拳的搏鬥,就算八卦門七十多名弟子也不是對手,更何況這二十多名警衛連的戰士。
  張揚來此之前已經充分考慮到了可能會引起的後果,在體制中混了這麼久,他在做任何事之前都會仔細的斟酌考慮,可是張揚始終都不是一個理智到可以忘記親情和正義的人,人如果太現實,那麼就會變得自私而冷血,張揚永遠都學不會,及時他知道怎樣做是明智的,可是他絕不會去做,男人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為了自身的利益選擇隱忍那他就不是張揚!
  張揚騰空躍起,雙腳輪番踢出,將兩名戰士踢到在地,一名戰士怒吼著從他身後撲了上來,抱住張揚的身軀,卻被張揚雙臂震開,反手一拳擊打在那名戰士的面部,將他打得仰首倒了下去。
  這幫警衛連的戰士全都是膽色過人的年輕人,他們雖然沒有八卦門弟子那樣的武井,可是從入伍之後都經過嚴格的訓練,近身搏擊方面前是一把好手,張揚舉拳打腳踢擊倒了五名戰士,這幫戰士很快就看出張揚的厲害,他們一擁而上,一個剛剛被擊倒,另外一個又沖了上去,張大官人雖然厲害,可是也架不住人多,被六名戰士成功近身,他們抓手的抓手,抱腰的抱腰,還有人接住了張揚的大腿。
  秦振堂覷定時機,大步沖了上去一拳向張揚的小腹攻去,面對這麼厲害的對手,誰想單打獨鬥才是傻子。張揚硬生生吃了他的一拳,怒吼一聲,虎軀一震,將抱著他的六名戰士甩了出去,剛剛甩脫這六人,又有數名戰士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死命將張揚抱住,頗有些黃繼光堵搶眼的精神,軍人之中從來都不缺乏知難而上的好漢。
  張大官人此時也動了真怒,他騰空躍起,帶著死死纏住他的五名戰士摔倒在堅硬的地面上,最慘的是兩名抱著他後腰的戰士,他們充當了墊底的角色,差點沒被壓得閉過氣去,張揚的右臂甩脫了一名戰士,揚手就是一拳將他砸到在地,飛腳將抱著自己大腿的另外一名戰士踹開。
  秦振堂看到張揚還沒有從幾名戰士的糾纏中站起身來,他大步沖了上去,抬腳向張揚的面門踏去,張揚用右肘擋住秦振堂志在必得的攻擊,揚起的左拳狠狠砸在秦振堂的小腹之上,打得秦振堂慘叫一聲,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張揚趁機從幾名戰士的講纏中擺脫開來。
  秦振堂看到他沖著自己過來了,忍痛揮拳向張揚打去,卻被張揚用右臂格開,雙拳如雨點般擊落在秦振堂的胸口,打得秦振堂連連後退,張大官人在雨中步步緊逼,猛然一個停頓,隨即一拳狠狠擊打在秦振堂的下頜之上,秦振堂的頭顱甩鞭一樣後仰,鼻血抛物線般飛向半空中。
  張揚跟上去的一拳凝而不發,虎目森寒,望著秦振堂直挺挺倒了下去,怒吼道:“擋我者,死!”
  整齊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向這邊集結而來,張揚站在那裡,環視著冒雨趕來的近百名戰士,他的唇角露出冷漠的笑意:“一起來吧!”
  秦振堂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他摸出了手槍,用手槍指著張揚,怒吼道:“你不怕死?信不信我崩了你?”
  張揚眯起雙目看著他:“你有種就試試,如果你敢開槍,我保證你會比我先死!我怕你傷不起!”
  秦振堂的手指落在扳機之上。
  張揚冷冷看著他,周身的神經卻已經繃緊,他雖然有把握奪下秦振堂的手槍,可是他並沒有把握從身後百余名戰士的槍口下逃生。可是張揚很快就從秦振堂的眼光找到了一絲猶豫。
  秦振堂不敢開槍,張揚的背景他是知道的,他是文副總理的乾兒子,就算他無禮闖入,就算他上門挑釁,可是罪不至死,如果自己開槍殺了他,恐怕不好交代,文國權的實力他是清楚的。
  張揚向前走了一步,秦振堂退了一步,張揚道:“我只想帶走我的兒子!”
  秦振堂搖了搖頭道:“辦不到!”
  雨夜中忽然響起一個讓人心碎的童聲:“爸!爸爸!”
  秦歡從秦家小樓中冒雨沖了出來,他不顧一切的沖向張揚,身後保姆慌忙追趕了上去。
  秦歡還沒跑出多遠就被那名保姆給抓住。
  張揚看到秦歡滿面淚水的樣子,目眥欲裂,大吼道:“小歡!”他一把推開攔在面前的秦振堂,向秦歡追去。
  那保姆扯著秦歡向樓內退去,秦歡又踢又打,喉嚨都叫破了:“我要爸爸……我要我爸爸……”
  一百多名戰士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愣住了,敢情人家真是父子兩個啊,則秦司令也真是為什麼要讓人家父子分開呢?其中有幾個人知道一些秦家的事情,暗想,秦司令的女兒原來跟這人有一腿啊,這小孩子是他們兩人的兒子。
  秦振堂的兩位朋友想要阻攔張揚進入秦家,被張揚三拳兩腳放倒在地。
  秦振堂怒吼道:“你給我站住!”
  秦歡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爸爸!”
  張大官人看到那保姆抓著秦歡不放,恨得咬碎鋼牙,大吼道:“放開我兒子!”
  “你給我站住!”
  張揚仍然向秦歡沖去。
  “呯!”清脆的槍聲撕裂了這躁動的雨夜,槍聲讓所有人都驚住了……

  秦振堂怒道:“你以為自己是誰?竟敢跑到我們家門口撒野?”
  張揚道:“我就是一普通人,可誰要是惹到我頭上,我絕不會讓他好過!”
  秦振堂身邊的一名軍官再也忍不住了,怒道:“振堂,跟他囉嗦什麼,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就該狠揍一頓扔出去!”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他的手臂伸直了,指向那軍官的鼻子:“你還算有種,來啊!你們一起上來,讓我掂量掂量你們這幫軍人的份量!”
  秦振堂還沒有來得及阻止,他的那名朋友已經沖了出去,這名軍官叫趙全增,是一名格鬥高手,他揮拳向張揚打去,趙全增出拳淩厲,拳頭在路燈和風雨下卷起一片霧濛濛的光暈,呼嘯攻向張揚的右頰。
  張揚左手一分,穩穩將趙全增的右腕握住,用力一擰,趙全增因為吃不住疼痛,身軀蹲了下去,張揚抬起左腳踢中趙全增的胸口,趙全增魁梧的身軀騰雲駕霧般倒飛了出去,撞擊在秦家的大門之上,將兩扇大門撞得大開,重重摔倒在滿是雨水的地面上。
  秦振堂看到朋友被張揚一腳踢飛,頓時紅了眼,張揚有句話沒有說錯軍人都很看重榮譽和尊嚴,面對張揚的登門挑釁,他們無法容忍。
  秦振堂雖然吃過張揚的虧,可是那次是單打獨鬥,在眼前人數佔有的情況下,他認為勝券在握,無論張揚的出發點何在,他闖入軍分區大院就是站不住理兒,大哥的被殺讓秦振堂也鬱悶到了極點,他想要尋找一個發洩的途徑。
  秦振堂沖著張揚狠狠點了點頭道:“是你自己不要機會!同志們,上!”秦振堂頭腦可不糊塗,單憑自己肯定拿不住張揚。
  張揚踢飛趙全增的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所以秦振堂的這一句話剛一說出口,二十多名警衛連的戰士一擁而上,軍人有軍人的血性,我們不用槍一樣能夠痛揍你一頓。
  這正是張大官人的聰明之處,如果人家當真用槍,今天他還真有些麻煩,論到赤手空拳的搏鬥,就算八卦門七十多名弟子也不是對手,更何況這二十多名警衛連的戰士。
  張揚來此之前已經充分考慮到了可能會引起的後果,在體制中混了這麼久,他在做任何事之前都會仔細的斟酌考慮,可是張揚始終都不是一個理智到可以忘記親情和正義的人,人如果太現實,那麼就會變得自私而冷血,張揚永遠都學不會,及時他知道怎樣做是明智的,可是他絕不會去做,男人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為了自身的利益選擇隱忍那他就不是張揚!
  張揚騰空躍起,雙腳輪番踢出,將兩名戰士踢到在地,一名戰士怒吼著從他身後撲了上來,抱住張揚的身軀,卻被張揚雙臂震開,反手一拳擊打在那名戰士的面部,將他打得仰首倒了下去。
  這幫警衛連的戰士全都是膽色過人的年輕人,他們雖然沒有八卦門弟子那樣的武井,可是從入伍之後都經過嚴格的訓練,近身搏擊方面前是一把好手,張揚舉拳打腳踢擊倒了五名戰士,這幫戰士很快就看出張揚的厲害,他們一擁而上,一個剛剛被擊倒,另外一個又沖了上去,張大官人雖然厲害,可是也架不住人多,被六名戰士成功近身,他們抓手的抓手,抱腰的抱腰,還有人接住了張揚的大腿。
  秦振堂覷定時機,大步沖了上去一拳向張揚的小腹攻去,面對這麼厲害的對手,誰想單打獨鬥才是傻子。張揚硬生生吃了他的一拳,怒吼一聲,虎軀一震,將抱著他的六名戰士甩了出去,剛剛甩脫這六人,又有數名戰士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死命將張揚抱住,頗有些黃繼光堵搶眼的精神,軍人之中從來都不缺乏知難而上的好漢。
  張大官人此時也動了真怒,他騰空躍起,帶著死死纏住他的五名戰士摔倒在堅硬的地面上,最慘的是兩名抱著他後腰的戰士,他們充當了墊底的角色,差點沒被壓得閉過氣去,張揚的右臂甩脫了一名戰士,揚手就是一拳將他砸到在地,飛腳將抱著自己大腿的另外一名戰士踹開。
  秦振堂看到張揚還沒有從幾名戰士的糾纏中站起身來,他大步沖了上去,抬腳向張揚的面門踏去,張揚用右肘擋住秦振堂志在必得的攻擊,揚起的左拳狠狠砸在秦振堂的小腹之上,打得秦振堂慘叫一聲,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張揚趁機從幾名戰士的講纏中擺脫開來。
  秦振堂看到他沖著自己過來了,忍痛揮拳向張揚打去,卻被張揚用右臂格開,雙拳如雨點般擊落在秦振堂的胸口,打得秦振堂連連後退,張大官人在雨中步步緊逼,猛然一個停頓,隨即一拳狠狠擊打在秦振堂的下頜之上,秦振堂的頭顱甩鞭一樣後仰,鼻血抛物線般飛向半空中。
  張揚跟上去的一拳凝而不發,虎目森寒,望著秦振堂直挺挺倒了下去,怒吼道:“擋我者,死!”
  整齊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向這邊集結而來,張揚站在那裡,環視著冒雨趕來的近百名戰士,他的唇角露出冷漠的笑意:“一起來吧!”
  秦振堂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他摸出了手槍,用手槍指著張揚,怒吼道:“你不怕死?信不信我崩了你?”
  張揚眯起雙目看著他:“你有種就試試,如果你敢開槍,我保證你會比我先死!我怕你傷不起!”
  秦振堂的手指落在扳機之上。
  張揚冷冷看著他,周身的神經卻已經繃緊,他雖然有把握奪下秦振堂的手槍,可是他並沒有把握從身後百余名戰士的槍口下逃生。可是張揚很快就從秦振堂的眼光找到了一絲猶豫。
  秦振堂不敢開槍,張揚的背景他是知道的,他是文副總理的乾兒子,就算他無禮闖入,就算他上門挑釁,可是罪不至死,如果自己開槍殺了他,恐怕不好交代,文國權的實力他是清楚的。
  張揚向前走了一步,秦振堂退了一步,張揚道:“我只想帶走我的兒子!”
  秦振堂搖了搖頭道:“辦不到!”
  雨夜中忽然響起一個讓人心碎的童聲:“爸!爸爸!”
  秦歡從秦家小樓中冒雨沖了出來,他不顧一切的沖向張揚,身後保姆慌忙追趕了上去。
  秦歡還沒跑出多遠就被那名保姆給抓住。
  張揚看到秦歡滿面淚水的樣子,目眥欲裂,大吼道:“小歡!”他一把推開攔在面前的秦振堂,向秦歡追去。
  那保姆扯著秦歡向樓內退去,秦歡又踢又打,喉嚨都叫破了:“我要爸爸……我要我爸爸……”
  一百多名戰士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愣住了,敢情人家真是父子兩個啊,則秦司令也真是為什麼要讓人家父子分開呢?其中有幾個人知道一些秦家的事情,暗想,秦司令的女兒原來跟這人有一腿啊,這小孩子是他們兩人的兒子。
  秦振堂的兩位朋友想要阻攔張揚進入秦家,被張揚三拳兩腳放倒在地。
  秦振堂怒吼道:“你給我站住!”
  秦歡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爸爸!”
  張大官人看到那保姆抓著秦歡不放,恨得咬碎鋼牙,大吼道:“放開我兒子!”
  “你給我站住!”
  張揚仍然向秦歡沖去。
  “呯!”清脆的槍聲撕裂了這躁動的雨夜,槍聲讓所有人都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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