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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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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光然笑道:“他能說出什麼來,小孫都說你多少回了,別動不動就溜鬚拍馬,你當我沒有鑒別能力啊!”
  孫成海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他接過那條鯉魚放在水中的絲網中。
  徐光然向常淩空道:“小常幫我陪陪張揚,今天我運氣不錯,多玩一會兒,等中午咱們一起吃飯。”
  張揚道:“徐書記,您忙你的,我和常市長隨便聊聊!”
  時間才剛剛十點,賓館方面已經安排好了房間,常淩空和張揚、徐光盛來到碧水閣的水榭平臺上飲茶,招待市領導的茶葉都是上好的新茶。
  常淩空道:“你和淩峰是好朋友,又是好搭檔,說起來我真的要替家人好好感謝你。”
  張揚道:“感謝我什麼?”
  常淩空道:“淩峰是個很有才華的人,無論頭腦還是眼界都比我這個做大哥的強上許多,可惜他身體不好,年紀輕輕就產生了厭世消極的情緒,我一度以為他想要遁入空門,如果他真的做出這樣的選擇,對我年邁的雙親來說肯定是深重的打擊,慶倖的是他遇到了你。”
  張揚呵呵笑道:“我性情外向,淩峰性情內向,我衝動,他內斂,我們一文一武搭檔也算默契。”
  常淩空道:“無論他經商也罷,從政也罷,只要積極面對生活,我們就放心了。”
  張揚道:“淩峰對我的幫助很大,我勇猛有餘智慧不足,它恰恰彌補了我的缺點。”
  常淩空笑道:“在我看來,淩峰是個當軍師的材料,你能夠讓他甘心輔佐你,證明你是個不錯帥才!”
  張揚抿了口茶,當真是唇齒留香,輕聲贊道:“好茶!”
  常淩空道:“蘇明湖和西平山的特殊地理環境造就了茶葉最為適宜的生長環境,我們這兒最為盛產的龍舌過去都是進貢宮廷的貢品。”
  張揚道:“聽說過。”
  常淩空道:“這次準備在靜海待多久?”
  “五十多天吧!”
  常淩空道:“這麼說,我們見面的機會還有很多,有機會常來南錫,我一定做好接待工作!”
  徐光盛一直在旁邊品茶,常淩空道:“徐主任,你們兩個又是怎麼認識的?”
  徐光盛笑道:“巧合,純屬巧合,張市長學習班的同學王廣正是我過去的同學,就這麼認識了!”
  常淩空哈哈大笑道:“說起來咱們中國還不算大,走到哪裡都有熟人啊!”
  張揚道:“世界很小,現在都提出地球村的概念了,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
  常淩空點了點頭,看到時間差不多了,他們幾個人起身去餐桌前坐下,徐光盛叫他大哥,徐光然對釣魚極其癡迷,如果沒有人提醒,只怕他會一直釣到日落西山。
  徐光然今天的表現還是不錯,爽快的放下了魚竿,他宴請張揚不僅僅因為張揚為他解除了病痛,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張揚是現任省長宋懷明的未來女婿,這個面子他必須要給,他之所以把常淩空叫來相陪,是因為他對常淩空和張揚之間的關係也有所耳聞,常淩空的弟弟是張揚的左膀右臂,而常淩空又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徐光然是個家庭觀念很重的人,注重友情和親情。
  他們四個人加上秘書孫成海一共五人在碧水閣坐下,南錫的菜式以清淡為主,因為人不多,所有上菜的種類不多,可每樣菜都十分的精緻,徐光然釣上來的那條鯉魚也讓廚師做好送了上來。
  徐光然舉杯道:“來,咱們都是自己人,沒什麼好客氣的,能喝多少,就喝多少!”
  三杯酒過後,每個人都主動和張揚喝酒,張揚又回敬了一圈,這種場合自然不能開懷暢飲,張揚的酒量有所保留。
  徐光然記得當初嵐山市國家開發區掛牌的時候,張揚把南錫市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蔡承業當場給喝多的事情,不禁笑道:“小張啊,我記得你酒量很厲害的,當初把蔡承業給當場喝趴了,今天怎麼這麼拘謹。”
  張揚笑道:“那時候年輕氣盛,什麼都想爭個高低,如今我也知道以和為貴了。”
  徐光然哈哈大笑,他端起酒杯跟張揚碰了碰道:“想不到你這麼能打,當街打倒了我們的六名員警。”徐光然雖然一直沒提這件事,並不代表他沒放在心上,他還是讓秘書孫成海去詳細瞭解了情況。
  張揚道:“可能是他們立功心切,把我當成小偷了。士可殺不可辱,我二十多年的清譽不能就這麼毀了,所以我一急就動起手來。”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
  徐光然道:“淩空,回頭你找唐興生好好談談,他手下的這幫員警到底怎麼回事?總不能平白無故就抓人。還有這幫員警的水準也太差了點,六個人居然還打不過張市長一個!”徐光然的這番話是笑著說的,不過他其中蘊含著的資訊很多,即責怪南錫警務系統的無理行為,也婉轉的指出這件事張揚也有責任。
  張揚察言觀色的本領早已非昔日可比,他也適時表達歉意道:“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們,我也有責任,這兩天可能是水土不服,火氣大了些。”
  常淩空笑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隨它去,誤會解釋清楚就行了,有機會我把唐局叫來大家一起坐坐,一笑泯恩仇。”
  徐光然道:“你這一說,我反倒忘了,今天應該把唐興生叫過來的。”
  因為朱俏月的事情,張揚自然對唐興生這個人留意了一些。
  常淩空道:“徐書記最近省委組織部、省委宣傳部的領導都會去靜海,咱們這邊需不需要去跟他們見個面?”
  徐光然道:“他們來是為了視察精神文明建設學習班的情況,又不是專程來南錫視察……不過面還是要見的,你留意一下具體的時間,最好你能請他們到南錫來看一看。”
  張揚忍不住道:“精神文明建設學習班,是不是我們在靜海的學習班?”
  常淩空道:“是啊,你們的學習班是省委黨校、省委組織部、省委宣傳部三方聯辦的,所以各部門的領導會先後過來視察。”
  張揚一直都把這次的精神文明建設學習班當成公派旅遊了,看來這幫上級領導也要與民同樂,不想錯過旅遊旺季。
  午宴之後,徐光然率先告辭離去,張揚本來想走,常淩空挽留他一起飲茶休息,徐光盛也留下來陪他,盛情難卻,張揚只好多留一些時間。
  常淩空讓人準備了兩盒上好的龍舌送給張揚,張揚笑道:“常市長太客氣了。”
  常淩空道:“咱們是自己人,兩盒茶葉算不上什麼。”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道:“在靜海生活的還習慣嗎?”
  張揚點了點頭,微笑道:“我在靜海一招遇到了點新鮮事。”
  常淩空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張揚道:“我入住的33號別墅鬧鬼,有幾天晚上都能夠聽到女人的哭聲,後來我聽說那棟別墅裡死過人,一個是江南春的老闆朱俏月,還一個是傅連勝,好像是你們南錫公安系統的。”
  常淩空皺了皺眉頭,這件事他也知道,事發的時候曾經轟動一時。他低聲道:“這世界上哪有什麼鬼?咱們共產黨人才不會信這個!”
  一旁徐光盛道:“那棟別墅的確有點邪性,在靜海一招位置最好,風景最好,可偏偏沒有客人願意入住,我問過王廣正,他說前任政法委書記朱向貴也死在那裡。他的秘書劉宇飛在那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跑到明輝大廈33層跳了樓。”
  常淩空道:“你見到女鬼了?”
  張揚哈哈大笑道:“哪有什麼女鬼,根本就是一直流浪的野貓!”一句話惹得幾個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張揚起身道:“我得告辭了,再待下去又該吃晚飯了。”
  常淩空笑道:“你怕我招待不起嗎?”
  張揚道:“不是這個意思,今晚我得趕回去,明天上午還有課,晚上趕路我還真有點不放心,萬一你們南錫的員警再把我給圍起來,我可說不清楚。”
  常淩空道:“他們敢?再遇到什麼麻煩,你直接給我打電話。”
  張揚點點頭。
  常淩空和徐光盛兩人一起將張揚送上了車,張揚開著他的皮卡車離開了西麓賓館,他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半了,朱俏雲自從離去之後,知道現在都沒有和他聯繫過,想起白天的遭遇,張揚不禁有些為她擔心,如果真的有人要對付她,朱俏雲現在的處境無疑是極其危險的。
  他拿出手機翻開朱俏雲的來電號碼,全都是公用電話,張揚無奈的搖了搖頭,突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把張揚嚇了一跳。
  張揚拿起電話:“喂!”
  電話中一個陰沉嘶啞的聲音道:“張市長,想活得久一點就不要多管閒事。”

卷五 第417章 北島
  張揚笑了起來,威脅,這世上竟然有人敢威脅自己,這廝肯定是嫌命長了。
  張揚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見不得光的鼠輩,你敢不敢跟我面對面說這一句話?”
  對方發出一聲陰測測的冷笑,然後迅速掛斷了電話。
  張揚將手機扔到副駕上,咬牙罵道:“什麼東西?”可內心中蒙上的那層陰雲卻變得越發濃重,今天發生的一切已經表明朱俏雲所說的一切可能是事實,朱俏月死亡的背後有著一個巨大的陰謀,如果這件事真的和唐興生有關,他為了維護自己的前程和地位勢必會殊死一搏,而唐興生的背後又有多少力量,和他有牽涉的南錫官員又有多少?這是張揚無法估計的。
  回到靜海的當晚朱俏雲沒有出現,第二天朱俏雲仍然杳無消息,張揚開始越來越擔心了,自從昨天那個恐嚇電話之後,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如果說有事,那就是33號別墅的下水道堵了,賓館方面暫時給張揚更換了房間,工人們正在積極搶修。
  週一上午看完錄影,張揚一個人來到海邊他打算租一艘小艇,去對面的西島去看看,在碼頭正談價格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朱俏雲打來了電話。
  張揚聽到朱俏雲的聲音,打心底松了一口氣:“你去了哪裡?我一直都在擔心你!”
  朱俏雲道:“你往回看!”
  張揚轉身望去,卻見朱俏雲穿著黑色的比基尼泳衣坐在不遠處的沙灘上正曬著太陽,張揚合上電話,笑著走了過去。
  朱俏雲的皮膚很白,長期的戶外工作卻沒有讓她的膚色有任何的改變,她的腰部紋著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張揚忍不住看了一眼。
  朱俏雲道:“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是個叛逆少女!”
  張揚笑道:“看不出!”
  朱俏雲道:“往往人表現出來的都不是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她向張揚看了一眼,張揚這陣子膚色深了不少,戶外鍛煉讓他的膚色煥發出古銅般的色彩。朱俏雲道:“我一直都很想擁有你這樣的膚色,可惜,我怎麼曬都是徒勞的。”
  張揚哈哈笑道:“女人太黑了不好!”
  朱俏雲道:“我從事海洋生物研究,我們的團隊只有我這麼白,比白種人還要白,所以一有時間我就會跑到沙灘上來曬太陽,雖然知道這是徒勞的,可我已經成癮了,享受陽光,享受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她伸出雙手,似乎想要捧住金色的陽光。
  張揚道:“說說看,你有什麼發現?”
  朱俏雲道:“我回了一趟家,姐姐在家裡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線索,所以我又回來了。”
  張揚道:“也就是說你沒有找到任何的證據?沒有證據我就無法證實你的猜測。”
  朱俏雲道:“你親眼看到,他們誣陷我是小偷,想要把我帶走,證明他們已經盯上我了,他們害怕我找到證據。”
  張揚道:“推測是沒用的,想要查清楚這件事,你就必須要有確鑿的證據。”
  朱俏雲咬了咬嘴唇道:“我懷疑,證據就藏在33號別墅!”
  聽到這句話,張揚的臉色變了,他忽然想起今天下水道堵塞,因為這件事他暫時更換了房間,他站起身向賓館的方向走去。
  朱俏雲道:“你去哪裡?”
  張揚道:“我回去看看!”
  33號別墅的房門緊閉,可這難不倒張大官人,他攀上二層平臺,從視窗進入房內,卻見房間內已經是一片狼藉,臥室內,書房內,甚至連洗手間的頂棚全都被翻得亂七八糟,人已經走了。張揚明白,自己中了調虎離山計,下水道堵塞一定是人為的,他們利用這件事讓自己離開了33號別墅,然後肆無忌憚的在別墅內找尋想要的東西。
  張揚拉開房門,快步沖向總台,他向前臺經理大吼道:“什麼人進入了33號別墅?”
  前臺經理被他嚇了一跳:“張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揚道:“我問你,什麼人進入了33號別墅?”
  “下水道堵了,所以我們請了專業疏通人員,他們的車剛走!五十鈴客貨。”前臺經理指向外面。
  張揚轉身追了出去,看到那輛五十鈴客貨剛剛駛出大門,張揚大吼道:“給我停下!”
  五十鈴客貨車反而加速向外面駛去,等到張揚追出門外,客貨車早已無影無蹤,張揚有些懊惱的揮舞了一下拳頭,他看到馬路對面的朱俏雲,朱俏雲的臉色也顯得有些惶恐。
  張揚返回前臺之後,勒令前臺經理馬上將房間給他調換過來,賓館方面看到別墅內被翻成這幅模樣也是大吃一驚,可初步清點之後發現房間內並沒有丟失損壞什麼東西,於是就打消了報警的念頭。和疏通公司聯繫之後,方才知道,他們根本沒有派人來過,可那些人為什麼要冒充疏通公司的過來疏通管道?如果說他們是竊賊,又為何一樣東西都沒帶走?
  服務員重新整理房間之後,張揚回到這裡,朱俏雲也跟著他一起過來。
  張揚關上大門:“你到底有什麼線索?”
  朱俏雲指了指客廳上的那盞水晶吊燈:“你去看看吊燈的底座內有沒有什麼東西?”
  張揚找來兩把椅子疊在一起爬了上去,擰下吊燈的底座,其中空空如也,沒有找到任何的東西,他向朱俏雲攤了攤手,表示毫無發現。
  朱俏雲秀眉微顰,低聲道:“難道我姐姐給我的指引是錯的?”
  張揚道:“或繹證據已經被那些人拿走了。”
  他正準備下來的時候,卻發現路燈底座的內側好像有字跡,他咦了一聲,低聲道:“底座內有一行鉛筆字!”
  朱俏雲激動起來:“什麼字?”
  張揚低聲道:“15、3、21、10、43、121、121、121……”他念著這行數字如同墜入雲裡霧裡,這是什麼意思?
  朱俏雲的眼圈卻紅了,明澈的美眸之中湧出晶瑩的淚光,她顫聲道:“你下來吧,我明白了!”
  張揚跳了下去。
  朱俏雲坐在沙發上捂住俏臉低聲啜泣起來。
  張揚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安慰地道:“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就算證據被他們拿走了,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總之我保證一定會幫你查清這件事。”
  朱俏雲擦乾眼淚道:“我們走!”
  “去哪裡?”
  朱俏雲道:“北島!”
  海上的天氣風雲變幻,剛才還是晴空萬里,現在已經是烏雲密佈,張揚和朱俏雲在海邊租了一艘快艇,張揚雖然開車的水準已經不錯,可駕駛快艇方面還是個初哥,朱俏雲主動承擔了駕駛的責任,在她的操縱下,快艇高速向北島行進,北島距離海岸線大約十五海裡的距離,島嶼本身並不大,長徑一公里左右,海拔一百七十米,北島上過去曾經有過漁村,後來逐漸荒廢,文革期間也有一個班在這裡駐紮,改革開放後也被撤回,因為北島實在沒有太多的戰略意義。靜海成為旅遊城市之後,這裡的海濱成為熱點,旅遊的發展也帶動了海島經濟,不過發展起來的是距離海岸線更近的西島和放馬島,北島因為地勢較遠,加上小島本身的地勢比較險峻,仍然被人們所遺忘。
  快艇在海浪上顛簸行進,隨著海浪起伏,時而騰空時而落下,海風吹得張揚有些睜不開眼,他大聲向朱俏雲道:“看樣子要起風了!要不咱們回去,明天再去北島?”張大官人可不想在海上遇到風浪。
  朱俏雲淡然笑道:“沒關係,雲層還很遠,我們到達北島之前不會下雨!”
  張揚望著頭頂烏沉沉雲層,滿臉的不相信:“我看懸!咱們剛才應該租一艘大點兒的船!”
  朱俏雲笑道:“放心吧,我是從事海洋專業的,一直都在跟海洋打交道,這點風浪對我來說只是小兒科!”
  張揚道:“信你一次!”他感到有些冷了,悄然運行內息化去身體的寒意。
  一道閃電將烏雲撕裂開來,朱俏雲道:“剛才的海洋天氣預報都沒有說今天會有風雨!”
  張揚大笑道:“現在的天氣預報要是能靠譜,母豬都能上樹!”他的話音剛落,一連串的悶雷在天空中炸響。
  朱俏雲駕馭快艇靈巧的越過浪尖,海浪拍打船體濺起的水珠落了張揚一臉一身。
  墨綠色的北島出現在不遠處,很突兀,北島的頂端全都被水汽和雲霧籠罩,顯得十分的神秘。
  張揚拿起手機看了看信號,還剩下一個格,可隨著快艇接近北島,那一個格閃爍了一下,也很快就不見了。張揚暗暗道:“應該在北島上面架一座信號塔了。”
  快艇一直沖上了北島的沙灘,朱俏雲熄滅引擎,跳了下去。
  張揚跟著她跳了下去,兩人合力將快艇拖上去,將纜繩系在礁石上。
  張揚舒展了一下手臂,這快艇是租用漁家的,五千塊押金,看這快艇破舊的樣子,撐死了也就值這個價,萬一在海上遇到什麼不測,估計沒人過來找他們。
  朱俏雲從快艇內拿起她的大包,指著北島被霧氣籠罩的頂端道:“山上有一片石頭房子,我們的目的的就是那裡。”
  張揚跟著朱俏雲一起向上走去,他好奇道:“你對這裡的環境好像很熟悉?”
  朱俏雲道:“我父親過去是個生物老師,也是一個戶外運動的愛好者,過去他經常帶我和姐姐出來玩,我姐姐十五歲生日的那天,他帶著我們姐妹倆來到北島露營,那時候我十歲……”朱俏雲從背包中取出一根登山杖,不斷揮舞挑開前方的樹枝藤條。
  張揚想起了剛才在吊燈底座內看到的第一個數字15,難道說這個敏字意味著朱俏月的十五歲生日,他低聲道:“你姐姐的生日就是三月二十一了?”
  朱俏雲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很聰明!那一連串的數字除了我和姐姐以外,沒有人能夠猜得到。”
  張揚道:“10意味著什麼?”朱俏雲道:“我當時的年齡!”她的腳步滑了一下,張揚及時伸出手去,扶住她的纖腰。
  “謝謝!”
  張揚放開手道:“有件事我始終不明白,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有證據,可現在看來,你至今沒有任何的證據。”
  朱俏雲道:“沒有人比我更懂我的姐姐,我一定會找到證據!”
  一滴雨水落在張揚的頭頂,張揚道:“快走,要下雨了!”
  前方霧氣越來越濃,道路因為多年無人經行,多處都已經中斷,並不是他們想快就能快得了的。距離北島頂峰還有五十多米的時候,暴雨突然降落,兩人相互扶持著來到石屋前,都被淋得如同落湯雞一樣。張揚抬腳將一間石屋的門踹開,裡面灰塵遍佈,到處接滿蛛網塵絲。
  牆壁上還貼著毛老爺子的頭像,褪了色的標語上還銘記著那個特定的時代,反帝國主義,反修正主義……
  張揚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外面的雨越發大了,張揚道:“麻煩,不知道那租船的老闆會不會來救我們?”
  朱俏雲道:“需要別人營救嗎?”
  她將大包拉開,裡面野營的東西一應俱全,看來朱俏雲事先準備的很充分,朱俏雲道:“如果今天風雨太大,咱們就不回去了!”
  張揚點了點頭,他想起這次前來的目的:“你帶我來這裡不是為了找證據嗎?”
  朱俏雲道:“是!”她起身環視了一下這間石屋,輕聲道:“這裡過去曾經駐紮過解放軍的一個班,文革後撤走了,從那以後這座北島就無人問津。”
  颱風刮著暴雨從破裂的門窗內席捲進來,兩人來到牆角,朱俏雲拿出野營水壺,用小型燃氣爐燒了一壺開水。這會兒功夫,張揚已經利用內力將周身濕漉漉的衣服全都蒸幹了。
  朱俏雲可沒有張揚那樣的本事,她在石屋內支起帳篷,躲進去換了身乾爽的衣服。
  出來的時候,穿著迷彩褲,黑色緊身背心,腰間寬闊的皮帶上還插著一把軍刀,就像一個女特種兵。
  張揚倒了杯開水一邊喝一邊道:“證據在哪裡?”
  朱俏雲道:“我姐姐十五歲生日那一天,爸爸帶著我們來到這裡,十點鐘的時候,我們兩人一起在門外做遊戲,排著佇列,朱俏雲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幅褪色的影像……
  “121、121、121!立正!稍息!”紮著兩條牛角辮的朱俏雲不服氣的問道:“姐,為什麼總是你喊口號?”
  “我是你姐,我比你大,所以我就要領導你,我是將軍,你是士兵!”
  “不,我不要永遠都當士兵,我也要當將軍。”
  “好啊,等你長大了,個子比我還高了就讓你當將軍……”
  想到這裡,朱俏雲的唇角泛起會心的微笑。
  張揚道:“原來121是這個意思,可43呢?”
  提起這個數字,朱俏雲的俏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憂傷之色:“43是我爸爸的年齡,那天回去後不久,他就死於一場車禍。”

  張揚低聲道:“對不起!”
  朱俏雲搖了搖頭:“沒什麼,都過去了十五年,我早已淡忘了。”室內的氣溫有些冷,朱俏雲指了指那塊門板:“破開生火吧,晚上還會更冷。”外面風高浪急,他們今天看來是回不去了。
  張揚點了點頭,接過朱俏雲遞給他的野營斧,三下五除二的將那塊門板劈開,其實以他的功力根本不需要利用斧頭,不過當頭朱俏雲的面還是收斂一些的好。
  朱俏雲的戶外經驗比張揚強上許多,很快就點燃了火堆。她將剛才換下的濕衣服在篝火旁燒烤。
  外面的風雨越來越大,狂風夾雜著暴雨穿過樹林,發出低沉的咆哮,宛如野獸嘶吼。張揚來到破損的門洞前,望著遠方的海面,他的目力雖然很強,卻無法穿透這一層又一層的雨霧看到更遠的地方。張揚道:“你說的證據在哪裡?”
  朱俏雲道:“那天我和姐姐玩了一個藏寶的遊戲,她負責藏,我負責找,到最後我都沒有找到,還是在離開北島之前,姐姐方才揭開了這個秘密。”
  張揚饒有興趣道:“藏在了哪裡?”
  朱俏雲道:“哨所的右邊曾經有一座燈塔,文革時倒塌了,姐姐就把東西藏在燈塔旁邊的泥土裡。”
  張揚道:“我們去看看!”
  朱俏雲點了點頭,穿好了防雨衣,張揚可沒有她準備的這樣充分,就穿著T恤衫牛仔褲跟著她沖入風雨之中。
  風力已經很大,張揚擔心朱俏雲被海風吹走,抓住她的手臂,兩人扶著泥牆來到了旁邊的燈塔廢墟,可來到這裡,張揚又傻眼了,廢墟好大一片,足有幾百個平方,就算朱俏月把證據藏在這裡,他們也不可能把這裡翻個遍。
  朱俏雲站在廢墟中心點,從手裡拿出了一個指南針,平放在手中,然後揚起手腕,觀看著潛水的指針,將指標撥到十點,時針和北方生命,確定分針指向的位置。她用手指向那個方位,快步走了過去。
  張揚一旁看著,心中暗暗佩服,這種藏東西的方法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這些秘密屬於她們姐妹兩人,外人是無法從那一組數字中解讀出其中真正含義的。
  朱俏雲來到廢墟的基石旁,利用野營斧向下挖去。
  張揚主動請纓道:“我來!”他接過野營斧,頂著風雨開始挖掘,不多時就挖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可以感覺到應該是金屬之類的物體。
  張揚將周圍的泥土挖去,然後用手開扒,不一會兒,就從下面挖出了一個鋁盒,鋁盒用塑膠包裹著。透過塑膠袋可以看到,鋁盒上貼著一張姐妹兩人小時候的合影。
  朱俏雲看到那張合影時眼圈紅了,她從張揚手中接過鋁盒,緊緊抱在懷中,淚水不停落了下來。
  張揚扯著嗓子道:“咱們趕緊回去吧,就別站在這兒淋雨了!”
  朱俏雲點了點頭,在張揚的護衛下重新返回了石屋,石屋內篝火就快燃盡,張揚又拿著野營斧將房內的破櫃子劈開,重新將火弄得旺一些,這會兒功夫,張揚又成功把衣服給蒸幹了,內力深厚就是爽,幹什麼都方便,人體烘乾機都會當,可這麼高效的,找遍全世界,張大官人這裡是獨一份。
  朱俏雲又鑽進帳篷把烤幹的那套衣服換上了,她遲遲沒有打開那個鋁盒,張揚都有些忍不住了:“那啥,你不看看裡面是什麼?”
  朱俏雲:“我在想我姐!”
  張揚道:“那你好好想會兒,反正咱們一時半會也回不去,我看看風景!”張揚走到門前,望著外面白浪滔天的海面,雨好像小了一些,不過風力更大了。張揚舒展了一下手臂,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今晚真的要和朱俏雲在島上過夜了。
  朱俏雲依然沒有打開那個鋁盒,這會兒她反倒沉得住氣了,她將鋁盒放在一邊,從背囊中拿出食物,向張揚擺了擺手道:“來吃點!”
  張揚笑道:“我還真有點餓了!”
  朱俏雲帶來的食物挺豐富,有燒雞,有牛肉,有鳳尾魚罐頭,居然還帶了一個不銹鋼小酒壺,她自己喝了一口,然後遞給張揚。
  張揚也沒客氣,仰首喝了一大口,沒想到裡面竟然裝的是二鍋頭張揚抿了抿嘴道:“二鍋頭,你一大姑娘喝這麼烈的酒?”
  朱俏雲道:“我很少喝酒,帶著酒壺是為了禦寒的。
  張揚有些好奇道:“你在澳洲做什麼?”
  朱俏雲道:“我是研究海洋生物的,多半時間都在海上做研究。”
  張揚道:“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工作?”
  朱俏雲道:“我總覺著和動物打交道要比和人打交道簡單得多。”她在小鍋裡下起了速食麵。
  張揚用小刀叉了塊牛肉:“人也是動物!”
  “人是這世界上最殘忍的動物!”
  張揚沒說話,又喝了口酒,外面的風雨更大了,天色幾乎在瞬間就黯淡了下來,夜色已經隨著暴風雨悄然降臨了北島。
  朱俏雲將煮好的速食麵遞給張揚:“吃完飯早些睡吧!”
  張揚笑道:“你知道的,我現在還不想睡!”他的目光盯住那個鋁盒。
  朱俏雲當然知道張揚最關注的就是鋁盒內的東西,她用軍刀劃開鋁盒上的臘封,將鋁盒打開,裡面塑膠袋內裹著厚厚的一遝文件。
  張揚內心一陣驚喜,費盡周折終於找到朱俏月留下的東西了。
  朱俏雲將裡面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裡面有日記,有信件,還有照片,拿起照片一看,其中多數都是朱俏月和政法委書記唐興生的親密合影。
  張揚看照片的功夫,朱俏雲翻看那本日記,看著看著眼淚不禁落了下來,她顫聲道:“這麼多年以來,我姐一直都和唐興生暗中來往,唐興生給她提供生意上的便利,她負責替唐興生洗錢。”
  張揚歎了口氣,望著照片上的朱俏月,不知為何他想起了海蘭,和海蘭相比,朱俏月是不幸的,海蘭在最艱難的時候遇到了自己,而朱俏月卻沒有這樣的福分,最終紅顏命薄死於非命,和她一樣命運的還有歐陽如夏,女人在向權勢出賣自己的時候,其結局往往是悲慘的。
  張揚看過部分資料之後,他很確定的說:“憑著這些資料一定可以將唐興生治罪。”搞倒一個幹部最常用的辦法就是作風問題和經濟問題,唐興生顯然兩者都占了。
  朱俏雲道:“日記中我姐提到一個叫小莊的人,我卻從未聽她說過。”
  張揚接過日記,那一頁寫到:“我從不相信愛,可小莊讓我懂得了這世上原來真的有愛的存在,每次看到他深情的眼睛,我總感覺到內疚,我是個不乾淨的女人,我配不上他,我該怎樣向他解釋?我不敢接受他的感情,也許只有擺脫現在的一切,我才能重新做人,我才能夠堂堂正正的面對小莊,我要離開南錫,我要離開中國……”
  張揚道:“也許小莊才是你姐和唐興生髮生矛盾的真正原因。”
  朱俏雲道:“我不知道小莊是誰?為什麼從我姐出事到現在都沒有這個人出現過?我姐生前對他的事情也從未提過。”
  張揚道:“也許他是個懦夫,因為害怕逃了,也許他也和你姐姐一樣……”下面的話張揚沒說,不過朱俏雲明白,也許小莊也不在人世了。
  張揚翻開下一頁繼續看了下去。
  2月14日,陰,在西方應該是情人節,我已經整整一周沒有見到小莊,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許他知道了我的一切,也許他再也不願見我,可我卻清楚我愛他,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如此觸動我的心靈,無論他去了哪裡,我都要找到他,今晚將會是我和老唐見面的最後一次,我要離開他……
  下面中斷了多日,時間跳躍到2月28日。
  依然是陰天,老唐的情緒很暴躁,認識以來,他第一次打了我,他罵我是個婊子,他說可以毀掉我的一切,他太自信了,他忘記了自己這些年來貪污了多少錢,他忘了自己這些年做了多少缺德事,他的光鮮全都是偽裝出來的,除了外表,他的內在早已腐朽流膿……
  3月7日,晴,小莊離開已經整整一個月了,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不知道他是否還在人間,我懷疑這件事和老唐有關,雖然他從不在我面前提起小莊的事情,可從他的眼神中我覺察到,他很可能知道我和小莊的事情,如果這件事和他有關,我絕不會放過他,老唐從沒有說過愛我,他把我當成自己的玩物,他是個極端自私的人,他的任何東西都不可以讓別人碰,老唐剛剛摔破了一個瓷器,他很喜歡的,宋朝官窯的花瓶,價值39多萬,他是故意的,剛剛明明是他拿給傅連勝欣賞,可傅連勝一走他就摔了,他說自己的東西不喜歡別人碰,傅連勝碰了,他寧願將花瓶毀掉……
  最後一篇日記寫於3月11日,上面只有三個字……我好怕……

卷五 第418章 撥雲現日
  日記到這裡嘎然而止,朱俏月怕什麼已經不言自明,朱俏雲因為姐姐悲慘的命運而情緒低落,張揚也不知如何寬慰她。
  夜色深沉,風雨卻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雖然在島頂的石屋,卻仍然能夠清晰地聽到驚濤拍岸的聲音,狂風撕扯著海面掀起巨大的海浪,然後重重摔打在礁石之上,將海浪撞得粉身碎骨,海浪拍打夜空的聲音,海水爆裂在空氣中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讓人真切的感受到自然界的強大威力,讓人的內心為之震顫著。
  朱俏雲打開帳篷內的小燈,鋪好睡袋,向張揚道:“早點休息吧,明天如果風雨可以停歇的話,我們儘早回去。”
  張揚點了點頭,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張大官人來說並不是第一次擁有這樣的經歷,可共同睡在一個帳篷裡還是新鮮的經驗,不過張揚也不是見色起意之輩,咱共產黨員,國家幹部這點自製力還是有的,雖說朱俏雲身材也十分的惹火,可男女之間也應該有純潔的革命友誼。
  朱俏雲並不知道張揚此時的思想鬥爭,她鑽入自己的睡袋悄然睡去,不過手中還握著一把鋒利的軍刀,由此張大官人看出了人家對自己的警戒之心,如果自己敢摸過去,朱俏雲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一刀在他身上紮出一個血窟窿。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朱俏雲把自己的思想境界看得太低了,他也鑽入睡袋中,沒多久朱俏雲就關上了小燈,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音越發急促。黑暗中朱俏雲道:“張揚,唐興生是南錫市政法委書記,單單依靠這些證據能夠扳到他嗎?”
  張揚道:“不用怕,像這種害群之馬必然會受封法律的嚴懲。”
  朱俏雲道:“中國的官場上從來都是官官相護,這些官員同氣連枝,相互勾結,我們這次觸動的不僅僅是唐興生一個人的利益。”
  張揚哈哈大笑:“你把中國的官場想得太黑暗了,像唐興生這樣的官員畢竟只占少數,多數幹部還是好的,你知道官官相護,也應該知道另外一句話。”
  “什麼?”
  “大難臨頭各自飛!”
  朱俏雲笑了起來,她小聲道:“謝謝你張揚,我會永遠記得有你這樣一位朋友。”
  朱俏雲的這句話讓張揚的內心暖融融的,這句話等於證實了自己的高尚,張大官人決定要一直高尚下去。
  兩人談了很久,談過去,談人生,談彼此的工作,張揚發現朱俏雲的心態就像一個世外高人,如果不是她姐姐的事情,她是不會摻和到這種現實社會中來。
  朱俏雲道:“我最喜歡的生活就是和那些海洋生物在一起!”
  張揚道:“你的未婚夫呢?”
  提起這件事,朱俏雲的聲音充滿了甜蜜:“他是個一心撲在海洋研究上的人,我們共同的特點就是都喜歡海洋,我沒有告訴他我姐姐的事情,我不想他介入,也不想他為我擔心,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會儘快回到過去的生活中去。”
  張揚道:“放心吧,很快這件事就會結束!”
  朱俏雲嗯了一聲,然後長時間的沉默下去。
  張揚也閉上眼睛數著海浪,沉沉睡了過去。
  淩晨三點鐘的時候,張揚忽然被朱俏雲給推醒了,他睜開雙目,卻見朱俏雲向他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向他道:“有人來了!”
  張揚內心一怔,這樣的天氣裡什麼人會冒險來到這座小島。他站起身跟著朱俏雲向窗前走去,卻見他們停船的位置有燈光閃爍,應該是有船靠岸,外面的風雨已經減弱了許多,看來這條船是在風雨減弱之後前來北島的。張揚第一個念頭就是,也許這艘船是過來搜救他們的,他們租船未歸,租船的老闆說不定報了警,可轉念一想並不像。
  朱俏雲有些害怕的抓住張揚的手臂,低聲道:“他們一定是想來毀滅證據的。”
  張揚低聲道:“事情未必會像你想像的這麼壞。”不過他嘴上這麼說,可心中也這樣想。
  朱俏雲道:“先藏起來,這裡很危險。”
  張揚點了點頭,朱俏雲迅速整理了一下,和張揚一起離開了石屋,離開之前,她將帳篷的小燈打開,張揚馬上明白了她的動機。
  朱俏雲低聲道:“後山有座防空洞,我們到那裡先藏起來。”
  張揚對這裡的地形不熟悉,當然一切聽從朱俏雲的安排,他也沒把前來的人當成一回事兒,如果真的是過來滅口的,剛好他抓住人證,來一個他抓一個,來兩個他抓一雙,張大官人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朱俏雲帶著張揚冒著細密的雨水向後山的防空洞走去,現在的風力已經減弱許多,雖然雨水未停,但不至於影響到他們行進的速度。
  行走的途中張揚不停回望,山下的燈光已經熄滅了,那群不速之客應該已經上山了。
  朱俏雲提醒他道:“趕緊走,千萬不要讓他們發現我們的蹤跡。”
  張揚道:“就算發現也沒什麼大不了。”
  朱俏雲可沒有他這樣的自信,有些鑒張道:“萬一他們有槍呢?”
  張揚不屑的笑了笑,不過他也不敢過於輕敵,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天知道來了多少人,萬一有幾個躲在暗處放黑槍的,自己也沒把握毫髮無傷,就算他有把握,可朱俏雲呢?張揚道:“咱們先躲一躲,等回去再找他們算帳。”
  朱俏雲帶著張揚來到防空洞口,先沿著扶梯垂直向下,然後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朱俏雲打開手燈,照射前方,卻見門外刷著標語,打倒美帝國主義。
  這種防空洞在文革的時候修建了不少,朱俏雲道:“這條防空洞貫穿整個小島,不過中間一段後來被人堵死了,作為藏身之處應該沒有問題……”她的話沒說完就聽到了幾聲沉悶的槍聲。
  朱俏雲和張揚對望了一眼,她的話被驗證了,果然有人帶槍前來,可以推測到,這幾槍是打在帳篷上的,假如他們沒有及時發現那些潛入者,只怕現在身上已經多了幾個槍眼。張揚咬牙切齒的罵道:“媽的,我非弄死這幫孫子不可。”
  朱俏雲道:“他們有槍,千萬不要衝動!放心吧,這防空洞很隱蔽,他們找不到這裡。”
  張揚沒說話,朱俏雲將那柄野營斧交給張揚,以備不時之需,在防空洞中等待了大約二十分鐘,外面忽然隱約傳來犬吠的聲音,朱俏雲驚聲道:“狼犬!”
  張揚冷笑道:“真是不簡單,居然連狼狗都帶來了!”
  朱俏雲秀眉微顰道:“狼犬循著我們的氣息一定能夠找到這裡,張揚,咱們繼續往前走!”
  張揚搖了搖頭道:“往前走也是死路一條,他們只要敢過來,我就把他們一網打盡!”他向朱俏雲道:“你先去裡面藏起來。”
  朱俏雲搖了搖頭道:“不,我要留下來幫你!”
  張揚笑道:“別幫倒忙行嗎?他們有槍,我一個人還有把握躲過子彈,可加上你,我肯定會分神。”
  朱俏雲聽他這樣說也只好點了點頭,叮囑道:“你千萬要小心!”
  張揚道:“應該小心的是他們才對!”朱俏雲向後走去,她也沒有走出太遠,很快就聽到犬吠聲越來越近。
  防空洞口,一條狼犬站在那裡沖著洞口不停吠叫。
  四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圍攏在洞口外,其中身材稍矮的那名男子道:“我先下去,老二老三跟著我下來!老四在外面守著。”
  他右側的男子道:“老大,還是讓黑牙去探探路,裡面肯定有埋伏!”
  矮個男子揮舞了一下手臂,狼犬一雙眼睛閃爍著幽光,它沿著鐵梯一步步走了下去,四名男子也依次來到防空洞內,他們手中全都拿著手槍。
  矮個男子蹲下身,摸了摸狼犬的背脊,附在他耳朵上輕聲耳語,那狼犬無聲無息地竄了出去。
  幾個人用手燈照射前方,跟著狼犬沖向前方。
  狼犬前沖的速度奇快,張揚發現的時候,狼犬距離他不過五米的距離,那條狼犬後腿蹬地,牛犢一樣的身軀騰空而起向隱藏在暗處的張揚撲去。
  張揚揮動手中的野營斧,準確無誤的劈砍在狼犬的脖子上,狼犬雖然兇猛,可是在張大官人的這一斧之下,頓時身首異處,連吭都沒吭,就摔倒在地面之上。
  “黑牙!”伴隨著一聲悲吼,蓬!的一聲,子彈射向張揚,張揚及時縮了回去,子彈射中他藏身處的水泥柱,煙塵彌漫,刺鼻的火藥味充斥在防空洞中,隨後又連響起數聲槍響,張揚背靠牆壁,緊咬鋼牙,看來今兒要大開殺戒了。
  他凝神聽去,腳步聲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對方也十分的小心,張揚慢慢蹲下,抓起地上的一個拳頭大小的水泥塊,向對面牆壁扔去,水泥塊撞擊牆壁的動靜驚動了那些潛入者,他們一起舉槍向聲響發出的地方射去。
  張揚抓住這難得的時機,身體騰躍而出,手中的野營斧脫手甩了出去。
  槍火迸射的刹那,照亮了黑暗的防空洞,野營斧宛如風車般在空中旋轉,斧刃深深嵌入那名身材最高者的頭顱。
  矮個男子悲吼道:“老二……”他瞄準張揚連發兩槍,張揚的身軀鬼魅般在防空洞內左右躲藏,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他已經沖到他們的面前,雙拳分別擊中兩人的下頜,將兩人打得仰面倒了下去,張揚的重拳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兩人摔倒在的上頭顱撞擊在堅硬的水泥地面發出蓬!地一聲。
  張揚松了口氣,借著手燈的光亮,他將地上的手槍拾起,再看那名高個男子,野營斧深深嵌入他的頭顱之中,鮮血和腦漿從傷口中不停流了出來,手足不停抽搐,顯然已經活不成了。
  張揚在幾人的身上搜索了一下,竟然在其中兩人的身上找到了手銬,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難道這些人竟然是員警?
  朱俏雲聽到外面已經沒有了動靜,內心中忐忑到了極點,軍刀的刀柄都被冷汗濕透。
  張揚轉身道:“可以出來了,安全了!”
  朱俏雲這才松了口氣,她來到張揚身邊,張揚正在用手銬將那兩人銬住,當朱俏雲的目光落在那名被野營斧劈死的男人身上,嚇得發出大聲的尖叫。
  張揚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表示安慰。
  朱俏雲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鎮定下來:“你……殺人了……”
  張揚道:“正當防衛,殺了一個,還好抓住了兩個。”
  此時那名矮個男子醒了過來,他痛不欲生的大吼道:“混蛋,你殺了我弟弟……”
  張揚揚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如果不是你們想殺我,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這就叫代價。”
  “代你媽……”
  張揚沖著他的鼻子咣!的一拳,打得那男子鼻破血流,倒在地上又昏迷了過去。張揚冷冷道:“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朱俏雲帶了相機,她拿出相機照著幾個人的臉拍了一遍。
  張揚起身道:“我們離開這裡!”
  朱俏雲道:“他們怎麼辦?”
  張揚不屑道:“讓他們自生自滅!”
  朱俏雲不由得啊!了一聲,想不到張揚做事這麼冷血。
  張揚笑道:“你還當真了,咱們總不能帶著這兩個累贅回去,先回去,然後讓員警來找他們吧。”
  朱俏雲點了點頭,和張揚一起向外走去,兩人剛剛走到防空洞的出口,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幾乎在同時,張揚出於本能,一把將朱俏雲推到一邊,他的左肩如同被蚊蟲叮咬了一下,瞬間失去了知覺,張揚右手以驚人的速度掏出了手槍,瞄準了上方探出的頭顱,只一槍,就將對方擊斃。
  朱俏雲驚聲道:“你受傷了?”
  張揚揍了搖頭道:“小問題,不妨事!”事實上他並不像自己所說的那樣輕鬆,鮮血瞬間已經將他肩頭的衣服染濕,張揚迅速點中了自己的幾處穴道,止住流血,避免失血太多。因為擔心外面還有埋伏,張揚讓朱俏雲稍等片刻,他先爬上防空洞,確信外面沒有其他人埋伏,這才打手勢讓朱俏雲上來。
  被張揚一槍擊斃的黑衣人趴在防空洞的邊緣,鮮血沿著防空洞的石壁流出好長一道痕跡。朱俏雲不敢看那名死者,張揚利用身體擋住那名死者,避免朱俏雲看到死者的慘相,帶著她重新返回石屋,石屋內彌漫著刺鼻的火藥味道,帳篷上也多出了好幾個彈孔。
  此時天色已經放亮,天色雖然陰沉,可是風雨停歇。他們來到小島的沙灘之上,肆虐咆哮了一夜的海浪此時忽然變得溫柔起來,他們的快艇旁停泊著一輛白色中型快艇,朱俏雲道:“還不錯,給我們送來了一份禮物。”
  張揚笑了笑,他的面容有些蒼白,朱俏雲關切道:“你傷在哪裡?”
  張揚道:“沒事,肩頭,出血已經止住了,咱們先回去再說。”

  朱俏雲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從快艇內找出救生衣給張揚穿上。
  快艇向海岸線駛去,張揚靠在後座上,閉上雙目,右掌探入衣領內,捂住自己的左肩,他不記得這是第幾次中彈了,每次受傷都讓他明白一件事,自己在這世上並非是無敵的,任何現代化的武器都可以輕易奪去他的生命。護體罡氣在子彈的面前根本不堪一擊,子彈傷及了他肩頭的血管,張揚不敢冒險將彈頭逼出,一旦缺少了彈頭的壓迫,會引傷口大量的出血。
  朱俏雲駕駛著快艇,平穩的向海岸線駛去,潮濕的海風將她的黑髮吹起,宛如黑色的綢緞一般飄舞,朱俏雲道:“那些人究竟是不是唐興生派來的?”
  張揚道:“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毀滅證據,狗急跳牆,唐興生為了阻止我們揭穿他的老底,必然孤注一擲。”
  朱俏雲道:“我們將這些證據送往何方?南錫方面究竟誰才可信?”
  張揚低聲道:“我相信多數人和唐興生是沒有牽扯的,他雖然是南錫市政法委書記,卻沒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隨著臨近海岸,手機終於有了信號。張揚想起了一個人,他的老朋友張德放,張德放來南錫擔任公安局副局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一直都很低調,張揚來靜海學習之前曾經想過要去找他,可一直都沒有機會,前兩天朱俏雲被誣陷盜竊,張揚也想過讓張德放出面,可隨後發生的事情證明全都是唐興生在幕後起作用,張德放僅僅是公安局副局長,就算找他也起不到太多的作用,只能讓他為難,於是張揚打消了麻煩他的念頭。
  可現在不同,張揚已經得到了唐興生違法亂紀的證據,扳倒唐興生,對張德放這個公安局副局長來說意味著大功一件,也為他掃平了前進道路上的障礙,張揚送給張德放的這個人情不可謂不大。
  張德放被電話鈴吵醒的時候時間剛剛是早晨五點二十分,張德放有些鬱悶的嘟囔了一句,看到手機上顯示的號碼,他猶豫了一下,張揚!
  張德放之所以猶豫不是沒有原因的,張揚當街怒打員警的事情鬧得很大,身為南錫公安局副局長的他當然知情,張德放為人圓滑,他來南錫的時間不久,根基還沒有站穩,再說唐興生此人風頭正勁,張德放自從來到南錫和他相處還算愉快,他聽到可靠的消息,唐興生極有可能調往省裡擔任公安廳副廳長,而且是下屆公安廳廳長的熱門人物。權衡利弊,張德放自然不願為了張揚和唐興生翻臉,這些麻煩事,他還是躲得越遠越好。
  張德放望著手機始終沒去接,等到手機鈴聲停下來,他方才舒了口氣。
  可滌過多久,他的傳呼也響了起來,張德放拿起傳呼,看到上面一行字……張德放,我抄你大爺!
  本應該是操,尋呼台嫌這字兒太難聽所以給遮罩了。
  張德放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這廝真是個惹禍精,今天又不知有什麼事麻煩自己,他正猶豫要不要給張揚回過去的時候,手機又響了。
  張德放沒奈何,拿起了電話,這次接的倒是爽快,不等張揚說話,他先裝出有些生氣的樣子:“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
  張揚冷笑了起來:“張德放!你少給我裝蒜,馬上給我穿衣服起來,出大事了!”
  張德放還裝呢:“張揚啊!你小子怎麼一大早就吵我睡覺?”
  “你睡個屁,再睡,南錫市公安局長就落別人頭上了!”
  張德放聽到這話頓時來了精神,他低聲道:“什麼事?你又搞什麼?”
  張揚道:“我也不跟你廢話,你現在馬上行動,挑選南錫市公安局內你的親信手下準備出動,唐興生的貪污犯罪證據全都掌握在我手上,昨晚派了幾個人想要把我滅口,今天我就要找他算總帳!”
  張德放聽得心驚肉跳,這事情實在太突然了,平時也沒聽說過唐興生貪污犯罪的事情,他一直都以為唐興生是個好官呢。他半信半疑道:“張揚,話可不能亂說,唐局的口碑和官聲都不錯!”
  張揚道:“怎麼一陣子沒見,你變得這麼虛偽?最希望他倒臺的是不是你?他是不是你前進道路上的攔路虎?”
  張德放苦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
  張揚打斷他的話道:“你趕緊行動吧,看在咱倆一場朋友的份上,我把這個立功的機會送給你了,實不相瞞,這次我來靜海,有一個重要的使命就是查唐興生的事情,我可代表省紀委,昨晚我在北島遇到了襲擊,有四名歹徒攜帶武器想要殺我滅口,被我幹掉了兩個,還有一條狗,剩下的兩名歹徒被我銬起來扔在後山的防空洞裡。”
  張德放聽到這裡才意識到事情真的無比嚴重,他驚聲道:“你殺人了?”
  張揚道:“不是殺人,是正當防衛,我有目擊證人!”
  張德放道:“我馬上行動!”
  張揚道:“唐興生有問題,這件事你不要驚動他。”
  張德放道:“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張揚道:“你先把那些歹徒找到再說,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對了,別忘了派幾個人盯住唐興生,提防他畏罪潛逃。”
  張揚掛上電話,馬上給宋懷明打了過去。宋懷明看到張揚這麼早打電話過來,馬上就猜到張揚一定在唐興生的案情上取得了重大突破。他接通電話,聽張揚將目前的進展簡略的講述了一下,宋懷明道:“你做得很好,我馬上會派出工作組前往南錫,務必將唐興生的案情查個水落石出,在工作組前往南錫和你取得聯繫之前,你最好不要採取進一步的行動。”
  張揚點了點頭道:“證據我已經全部得到了,上面有唐興生貪污受賄的證據,不過目前還無法證明唐興生和朱俏月的死有直接關係。”
  對宋懷明來說掌握唐興生貪污受賄的證據已經足夠了,他低聲道:“事情要一步一步的來,只要找到突破口,就不怕他不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出來。”宋懷明停頓了一下道:“目前你的處境比較危險,假如昨晚那些人是唐興生派出的,他還會不惜一切找到你毀滅證據。”
  張揚道:“就怕他不出手,他只要敢出手,就會露出更多的馬腳。”
  宋懷明道:“一切小心為上,我可不想你有什麼閃失。”
  他的一句話讓張揚感到莫名溫暖,張揚道:“宋叔叔,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
  朱俏雲將快艇駛向沙灘,兩人從沙灘上跳了下去,朱俏雲看到張揚蒼白的臉色,有些擔心道:“我送你先去醫院。”
  張揚道:“我先回賓館取車,咱們馬上去南錫!”
  唐興生的目光充滿著不安,他不時望著書房牆上的時鐘,這一夜他都沒有睡過,當時鐘指向五點半的時候,他再也沉不住氣,拿起手機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怎麼回事?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消息?”
  電話中傳來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北島那裡是盲區,手機沒有信號,放心吧,很快就會有消息……”聲音突然中斷了,那人有些驚慌道:“不好,張揚回來了,他去一招取車了!”
  唐興生感覺到眼前一黑,有些無力的靠奮椅子上,低聲道:“你看清楚了?”
  “沒錯就是他!”
  唐興生間做出了決定:“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把他給我除掉,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靜海!”
  “你放心……”
  “我不放心!”唐興生失去控制的大喊起來,他站起身,聲音因為激動和緊張而變得有些顫抖:“阻止他,必須阻止他,不然一切都完了!”
  張揚開著他的皮卡車出了靜海一招,在門前,等待在那裡的朱俏雲上了汽車,朱俏雲看到張揚的臉色不好,她輕聲道:“你去後座歇一歇,我來開車!”
  張揚點了點頭,他來到後座,從儲物箱內拿出急救包,脫掉已經被血水沾濕的T恤衫,用酒精和碘伏簡單的清理了一下傷口,又在傷口上塗抹了一些他自己配製的金瘡藥,傷口麻酥酥的,雖然疼痛和出血止住了,可彈頭仍然在裡面。
  朱俏雲從後視鐵內望著張揚,低聲道:“我送你去醫院。”
  張揚道:“去嵐山,南錫太不安全。”
  朱俏雲點了點頭,驅車向前方駛去。
  張揚選擇前往嵐山不僅僅因為嵐山的路途較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目前無法確定唐興生的事情牽動了了多少人,現在的南錫對他們來說可謂是危機四伏。嵐山是個安全的地方,市長常頌和他的關係很好,副市長秦清和他之間的關係更是無需多說。
  從昨晚遇刺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唐興生已經孤注一擲,有道是狗急跳牆,在這種狀況下,暫避鋒芒應該是最明智的選擇。
  皮卡車駛出靜海,天空中下起了暴雨,張揚換上了一件紅色的T恤衫,紅色代表喜慶代表吉利,這樣的色彩也可以讓他傷口滲出的些許鮮血不至於那麼顯眼。

卷五 第419章 吻合
  因為雨下得太大,朱俏雲不得不放慢了車速,她打開收音機,試圖通過音樂舒緩此時緊張的情緒。
  張揚覺察到了她緊張的情緒,不禁笑道:“等到了嵐山一切就會好起來。”
  朱俏雲點了點頭,她小聲道:“憑那些證據真的可以將唐興生治罪?”
  張揚道:“唐興生貪污已經毫無疑問,不過現在還無法證明他就是害死你姐姐的兇手。”他感覺嘴唇有些發幹,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
  朱俏雲黯然道:“在感情上,我姐姐一直都在走鋼絲,我知道她終有一天會跌倒,卻沒有想到結局會是這樣慘痛。”
  張揚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觀,你姐姐也一樣。”
  朱俏雲道:“我姐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無法回頭了。”
  張揚道:“逝者已逝,我們應該做的是更好的活下去,我想你姐姐在天有靈的話,也希望你能夠活得開心過的幸福。”
  朱俏雲道:“姐姐的事情一天得不到解決,我就一天無法解開心結。”
  張揚微笑道:“就快了!”說話的時候,一輛客貨車高速從後面撞擊過來,朱俏雲並無防備,客貨車撞擊在皮卡車的拖斗之上,發出咣!地一聲巨響,張揚沒系安全帶,身體失去控制撞擊在前排座椅上,左肩的傷口不慎被觸及,傷口再度迸裂,鮮血又湧了出來。
  朱俏雲死死把住方向盤,皮卡車一個S形的迂回前進之後,重新直線行進,朱俏雲驚聲道:“他們又跟來了!”
  張揚不屑笑道:“跟來又怎樣?早知道他會狗急跳牆孤注一擲,他卻忘了,這是在社會主義國家,權力再大,大不過法律。”
  後方的客貨車油門已經踩到最大,朱俏雲也加大油門,這輛改裝後的皮卡車在性能上遠遠超出後方的那輛客貨,隨著皮卡車的加速,兩者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張揚轉身看了看那輛客貨車,低聲道:“唐興生的腦子是不是有些問題,居然派了這麼一輛破車過來跟我們玩汽車追逐戰,恐怕只有吃灰的份兒。”
  朱俏雲看了看速度表,現在已經是l20公里/小時了,皮卡車出色的操控讓她感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可就在她的神經剛剛有些放鬆的時候,從前方的丁字路口緩緩駛出了一輛重型載貨汽車。
  朱俏雲大聲尖叫,她下意識的踩下刹車,汽車輪胎在雨中的柏油路面上摩擦出尖銳刺耳的鳴響,重型載貨汽車加速向皮卡車撞來。
  張揚大喝道:“倒車!”
  朱俏雲將檔杆掛入倒檔,一腳踩下油門,皮卡車向後方高速倒去。
  那輛客貨車並未減速,朝著皮卡車繼續撞來。就在兩輛車距離還有不到二十米的時候,朱俏雲猛打方向,皮卡車原地一個甩尾,改變了行進的方向,然後她將波杆重新切入前進擋,駕駛者皮卡車高速從道路上沖了下去,撞斷路旁的保護欄,沿著斜坡顛簸行駛了下去。
  客貨車司機突然失去目標,慌忙踩下刹車,雖然如此他的反應仍然有些太慢,四條輪胎在濕滑的路面上突然抱死,客貨車因為慣性向前方的重型載貨車撞去,整個駕駛室在撞擊中嚴重變形。
  張揚回望那兩輛相撞的汽車,有些憤怒道:“停車,我去斃了那些混帳。”
  朱俏雲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你送到醫院。”從張揚蒼白的臉色她覺察到他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太好。
  張揚這才意識到鮮血已經將自己的半邊身子沾濕了,他點了點頭,有些疲憊道:“就讓他們先得意一段時間。”
  朱俏雲將皮卡車切換到四驅模式,駛離了這段泥濘不堪的土地,從小路重新繞到省道之上,他們已經進入了嵐山境內。
  張揚給秦清打電話,接電話的卻是常海心,秦清正在參加市委常委會議,手機臨時交給了她。
  張揚也沒有跟常海心繞彎子,直截了當道:“我中槍了,儘快聯繫醫院幫我做手術!”
  常海心聽到這句話,頓時花容失色,她關切道:“你傷在哪裡?要不要緊?”
  “沒事兒,可能斷了一根血管,必須要手術縫合……”因為失血,張揚感覺到有些虛弱,如果是皮肉傷,他早就將彈頭取出,可這次不同,他再有本事,不能單靠內力將斷裂的血管接起來。
  常海心道:“你在哪裡?”
  張揚道:“剛到嵐山,對了,你最好和警方聯繫一下,槍傷不是小事。”
  常海心道:“我馬上去嵐山第一人民醫院,你直接前往那裡,院長楊洪正是我爸爸的老朋友,也是我們嵐山最好的外科專家。”
  張揚笑道:“用不著這麼隆重,你要是會做針線活,幫我縫縫就行。”
  常海心放下電話,芳心之中紛亂如麻,她知道張揚這次傷得肯定不輕,否則憑著他的醫術,根本用不上去醫院這麼嚴重。
  她匆匆向嵐山市第一人民醫院而去。
  路上常海心又給二哥常海龍打了電話,其實平時她並不是這麼沒主見,可今天不知怎麼了,聽說張揚受傷,她明顯亂了方寸,有道是關心則亂,常海心不時提醒自己,千萬要鎮定,絕不能以現在的狀態去見張揚,落在別人眼裡豈不是麻煩。
  常海心前腳抵達嵐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朱俏雲開著皮卡車後腳就跟了進來,張揚推門走了下來,雖然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堅定,可蒼白的臉色已經表露出他此時的情況並不好。
  常海心原本想得好好的,可看到張揚半邊T恤都已經被鮮血沾濕,美眸頓時一熱,眼圈紅了起來,她咬了咬櫻唇,強忍著眼渭沒有掉下來,快步迎上前去,扶住張揚的手臂,顫聲道:“張揚……你這是怎麼了……”
  張揚望著常海心關切的模樣,心頭不由得一暖,他微笑道:“沒事兒,讓子彈叮了一口……”
  朱俏雲停好車也趕了過來,她和常海心並不認識,這種時候自然也顧不上相互介紹,朱俏雲道:“先送他去看醫生。”
  嵐山市第一人民醫院院長楊洪正帶著專家組也匆匆趕到,常海心的事情他可不敢怠慢。
  張揚看到七八名專家帶著四名護士一起擁上來,不由得苦笑道:“我沒事用不上這麼大的陣仗!”
  朱俏雲和常海心將張揚摁在輪椅上坐下,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急診室。
  院長楊洪正得知張揚是槍傷也不禁內心一怔,為了謹慎起見,他讓人馬上報案,這才著手準備為張揚進行手術。
  張揚的意識很清醒,他親自在手術責任書上簽了字,向楊洪正道:“楊院,回頭麻醉什麼的全都省了,也不用給我輸血,你只管幫我清創消毒,取出子彈,把斷裂的血管吻合就行了。”
  楊洪正聽得有些好奇,不禁道:“你學過醫?”
  常海心這會兒已經完全鎮定下來,她輕聲道:“何止學過,我爸的痛風病就是他治好的。”
  楊洪正和常頌的關係十分親密,當然聽說過這件事,他微笑道:“醫者不能自醫,你落在我手上就要乖乖聽我的,必要的手續還是要做的,現在準備進手術室。”
  張揚道:“進手術室我沒意見,不過我還是之前的堅持,一不要麻醉,二不要輸血,我能承受住!”
  楊洪正望著這個倔強的年輕人不禁有些為難,常海心道:“楊叔叔,你聽他的就是,如果他疼得受不了,再給他上麻醉也不遲。”
  楊洪正無奈的搖了搖頭,有生以來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病人。不過楊洪正還是遵從了張揚的意見,沒有麻醉,沒有給張揚輸血,為了穩妥起見,還是安排麻醉師在一旁等著,血漿也準備好了,只要術中出現意外,馬上就採取行動。
  當天參與手術的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刮骨療傷的傳奇重現,張揚赤裸著上身躺在那裡,臉上帶著微笑,手術刀切開他的皮膚和肌肉,這廝仍然沒事人一樣。
  楊洪正出於擔心還不時問道:“疼不疼?”
  張大官人一臉堅毅道:“對一名共產黨員來說,這點疼痛算不了什麼。”
  楊洪正暗自歎息,這廝要是在解放前絕對是幹地下黨員的好材料。
  小心取出了嵌在張揚肩頭的子彈,將斷裂的血管吻合,子彈擦著張揚的鎖骨打進去,如果再低一點就麻煩了,只怕會傷及肺葉和心臟。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半個多小時楊洪正就完成了最後的縫合,張大官人雖然意志頑強,此時額頭上也佈滿了冷汗。
  楊洪正暗暗佩服他的堅強意志,輕聲道:“子彈取出來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不過以後肩頭可能要落下疤痕了。”
  張揚擠出一絲笑容道:“我恢復能力很強,不會留下疤痕的……”他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楊洪正走到一邊,向助手外科主任陳義軍道:“留院觀察24小時,子彈留在體內的時間太長,給予抗炎治療,避免術後感染。”
  手術室外卻是另一番景象,先是常海龍趕到,然後秦清也來了,她開完常委會後,聽說張揚中槍,什麼事都顧不上了,趕緊來這裡探望情況,不過秦清要比常海心強得多,她很好的定義了自己的角色,自己出現在這裡只能以好朋友的身份,絕不可失去控制,情緒上的波動不可以被別人發覺。
  秦清向常海心問過張揚的情況,目光落在朱俏雲的身上,她隱約推測到這個氣質不凡的女郎就是朱俏雲,張揚這次受傷十有八九和她有關,秦清主動來到朱俏雲面前,伸出手道:“你好,我是嵐山市副市長秦清,也是張副市長的好朋友,謝謝你能把張副市長及時送過來。”
  朱俏雲和秦清握了握手,只說了一句:“我是朱俏雲!”便不再說話,在她看來能夠信任的只有張揚一個,其他人都不知抱有怎樣的動機。
  秦清小聲道:“張副市長是怎麼受傷的?”
  朱俏雲道:“具體情況我不清楚,還是等他出來你直接問他吧!”
  秦清點了點頭,看得出朱俏雲的戒心很重,她向常海心揮了揮手,常海心跟她來到無人之處,秦清小聲道:“公安局方面有沒有來人?”
  常海心道:“已經通知過,剛才明遠區公安局長錢懷亮已經來過了,知道是張揚的事情,他留下兩名刑警就走了。”錢懷亮的兩個兒子因為在滾石迪廳和常海心兄妹發生衝突被張揚痛揍了一頓,從那之後,錢懷亮就得罪了市長常頌,原本兼任的政法委書記也被常頌給免了,如今只是明遠區公安局局長,錢懷亮出警發現事情和張揚有關,唯恐避之不及,他可不想再招惹什麼麻煩。
  秦清道:“他留下的刑警呢?”
  常海心道:“剛才還在,估計是看到你過來,害怕你責怪他們,所以躲開了。”
  兩人正說著話,手術室的燈滅了。
  嵐山市第一人民醫院院長楊洪正率先走了出來,看到秦清和常海心,他向她們笑了笑:“秦市長、海心、子彈已經取出來了,病人的情況還算不錯,讓他暫時呆在醫院裡觀察24個小時,只要不發生術後感染,很快就會康復。”說完這番話,仍不忘補充道:“我開了這麼多年的刀,第一次見到意志力這麼頑強的年輕人,手術過程中居然沒用麻醉。”
  秦清暗自松了一口氣,常海心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見見他?”
  楊洪正道:“他的情況不需要去ICU,直接送到外科病房,一會兒你們就能夠見到他了。”
  朱俏雲遠遠望著這邊,不知自己應該說什麼好,除了張揚以外,她和其他人都是陌生的,張揚終於被從手術室裡推了出來,朱俏雲迎了上去。
  張揚的臉色有些蒼白,笑眯眯跟眾人打了個招呼,向朱俏雲道:“你哪兒都不許去,留在醫院照顧我。”
  朱俏雲點了點頭,她明白張揚是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
  一群人將張揚送入了病房,張揚讓朱俏雲和秦清留下,將之前生的事情向秦清說了一遍。
  秦清秀眉微顰,這件事涉及到南錫市的高層領導,她也不好發表看法,她輕聲道:“張揚,你先留在醫院裡休息,我會安排人手對你們進行二十四小時的保護,你反映的事情,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張揚道:“宋省長那邊我已經通報了情況,我想省紀委、省公安廳很快就會做出反應了。”
  張德放在這時打來了電話,他已經率領警員前往北島也找到了張揚所說的那個防空洞,在石屋和防空洞附近發現了一些彈殼,可是並沒有發現有人在那裡,甚至連死去的兩具屍體也不翼而飛了,張德放正在返程的路上,手機內可以聽到快艇馬達轟鳴的聲音,張德放大聲道:“搞什麼?你是不是發白日夢啊,哪有死人,連根毛也沒見到。”
  張揚道:“肯定是有人搶在你之前抵達了北島,並毀滅了一切證據。”
  張德放道:“你現在在哪裡?”
  “嵐山,我們剛才來嵐山的途中還受到了別人的追殺。”
  張德放道:“你有證據?”
  張揚道:“全都在我手裡,足以將唐興生治罪!”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德放,你要盯緊唐興生,千萬不要讓他逃了。”
  張德放道:“放心吧,我已經讓人盯著他了。”

  省公安廳、省紀委派出的聯合調查組在當天上午抵達了南錫,他們的到來很突然,正在開會的市委書記徐光然中斷了會議,特地去迎接了省紀委副書記劉豔紅和省公安廳副廳長田慶龍一行。
  宋懷明在唐興生的問題上一直藏得很深,在沒有得到證據之前,他沒有採取任何行動,確信張揚手握唐興生貪污受賄的證據之後,宋懷明馬上就派出工作絡,劉豔紅和田慶龍一行的主要任務就是雙規唐興生。
  徐光然聽說省裡要對唐興生採取措施,滿臉的愕然,這件事實在太突然了,前兩天唐興生還是省公安廳副廳長人選的熱門人物,可一轉眼就要變成階下囚,徐光然還是尊重省工作組的意思的,他給唐興生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開緊急常委會,可唐興生的手機不通,根據唐興生的秘書講,唐興生今天抱病並沒有過來上班。
  田慶龍和劉豔紅對望了一眼,他們都感到有些不妙,難道唐興生已經意識到咱己大難將至,所以選擇外逃?田慶龍果斷道:“馬上組織警員抓捕唐興生!”
  田慶龍緊鑼密鼓的在南錫抓捕唐興生的時候,劉豔紅和他兵分兩路,前往嵐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探望張揚。
  劉豔紅見到張揚的時候,張揚正在和常海心和朱俏雲玩紙牌遊戲,這種時候,還有這種閒情逸致的也只有張揚一個。
  見到劉豔紅進門,張揚笑著將紙牌扔在床上:“劉書記,您親自來反腐倡廉啊!”
  劉豔紅歎了口氣道:“唐興生失蹤了,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他十有八九是逃走了。”
  張揚道:“這個張德放管什麼吃的?我提前就跟他打了招呼,讓他一定要盯緊唐興生,千萬不要讓唐興生逃掉了,終究還是發生了這件事。”
  劉豔紅道:“證據呢?”
  張揚把朱俏雲介紹給她:“這位是朱俏雲,朱小姐,這位是咱們平海紀委劉書記,有什麼情況你只管向她反映。”
  朱俏雲將姐姐的日記和過去的一些帳目記錄交給劉豔紅,劉豔紅粗略的看了看,眉頭不僅皺了起來,想不到一向官聲很好的唐興生背地裡做了這麼多的壞事,憑著這些證據肯定可以將唐興生治罪。
  朱俏雲道:“劉書記,我懷疑我姐姐是被他害死的,希望能夠重新調查我姐姐和傅連勝的案子。”
  劉豔紅點了點頭,那件事早已結案,想要重新審理必須得到省公安廳的同意,不過從眼前掌握的證據來看,朱俏月的死應該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劉豔紅道:“你放心吧,我們不會讓任何一個違法亂紀者逃脫法網。”劉豔紅並沒有逗留大久的時間,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她必須儘快返回東江如實反映情況。
  平海常委會召開沒多久,省長宋懷明就拋出了這個爆炸性的新聞:“各位常委,我想跟大家知會一件事,根據我目前接到的舉報和掌握的證據,南錫市政法委書記唐興生涉嫌貪污受賄,事情正在調查中!”
  這個消息對所有人來說都太突然了,省委書記喬振梁面色嚴峻的望著宋懷明,我前兩天還提議讓唐興生擔任公安廳副廳長,今天你就給我拋出了這顆重型炸彈,這分明是跟我作對!喬振梁生氣的並非是唐興生貪污本身,而是宋懷明悄悄調查了這麼久,竟然一直沒有透露出任何的風聲。
  喬振梁道:“懷明,這件事能夠確定嗎?”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剛剛得到了消息,目前派出的工作小組已經掌握了唐興生貪污的確實證據,唐興生畏罪潛逃。”
  喬振梁心頭這個怒啊,從宋懷明的這番話中可以聽出,他悄悄調查唐興生貪污案肯定有不短的時間,可一直以來宋懷明都瞞著自己,直到掌握證據,方才突然宣佈這個消息,這讓喬振梁感到突然,讓他感覺到難忍的憤怒,宋懷明這是在給自己難看啊。
  宋懷明道:“調查一名擁有大好前程的廳級幹部,必須要謹慎,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我並沒有將這件事及時向大家說明,這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也考慮到這件事的社會影響,希望大家不要見怪。”
  喬振梁道:“可唐興生終究還是逃了!”
  宋懷明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他逃不掉!”
  散會之後,喬振梁和宋懷明留下來沒走,宋懷明的笑容帶著些許的歉意:“喬書記,之前我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一直沒有將這件事向您通報。”
  喬振梁心裡明白,宋懷明當眾爆出這件事,弄得自己顏面無光,這是他蓄謀已久的事情,什麼缺少確切的與據,全都是屁話!喬振梁道:“有證據?”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劉豔紅帶著證據前來東江的途中,根據她的初步估計,唐興生的貪污數額要在千萬以上。”
  喬振梁倒吸了一口冷氣:“大案啊!”
  宋懷明道:“我真是不明白,黨和國家賦予他們權力是讓他們為老百姓服務的,而不是搜刮民財,損公肥私的,一個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竟然知法犯法,這種人實在可惡!”
  喬振梁道:“偏偏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及時揭穿他的真面目,搞不好他會成為平海公安廳副廳長,到時候這個笑話就鬧大了。”
  宋懷明道:“喬書記,我們的幹部隊伍應該好好整頓一下了,這些年,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化,許多幹部的思想都發生了變化。他忽略了對自身政治素質的要求,放任自流,滋生了這樣或那樣的問題。”
  喬振梁歎了口氣道:“我們不要總是亡羊補牢,我們要未雨綢繆。”
  宋懷明道:“國內的幹部犯罪有個特點,真正暴露出來的都只是冰山—角。”
  喬振梁道:“頭疼醫頭腳疼醫腳,任何事都不能操之過急,步子不能邁得太大。”
  宋懷明道:“需要給全體幹部打打預防針了!”
  當天下午,張德放專程來到嵐山第一人民醫院探望張揚,見到張揚,他有些後悔道:“下手晚了,還是讓唐興生給逃了。”
  張揚道:“對你我是無話可說,曾經有一份升官的機會擺在你面前,你不懂得珍惜,以後再想升官,只怕要等十萬年。”
  張德放啐道:“你至於這麼寒磣我嗎?從今天早晨到現在,我都沒有休息過,北島我也去了,連人帶屍首消失的乾乾淨淨。”
  一旁朱俏雲道:“我拍了他們的照片!”她將膠捲遞給張德放。
  張德放接過膠捲,面露喜色道:“這次我一定會把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朱俏雲沒說話,拿起暖瓶出去打水了。
  張揚向張德放道:“水落石出我看未必,不過落井下石你是肯定的,唐興生畏罪潛逃,你千萬不要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張德放道:“這種事情太敏感,我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事情,還是聽天由命吧。”
  張揚笑了起來:“我發現你來到南錫之後整個人變得淡定多了。”
  張德放當然不會在張揚面前隱瞞什麼,他苦笑道:“不淡定有什麼辦法?我舅退下來了,我後面沒有靠山啊!”
  張揚笑道:“合著你這個公安局副局長是混來的。”
  張德放道:“你知道嗎,唐興生此前擔任平海公安廳副廳長的呼聲很高,廳長王伯行明年就退了,如果他順利當選省公安廳副廳長,未來的廳長寶座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張揚道:“一個貪官污吏憑什麼能坐在這個位置上。”
  張德放道:“據我所知,省裡不少常委都傾向于唐興生擔任副廳長的,榮鵬飛雖然也被提名,可比起唐興生,他幾乎沒有勝算。”
  張揚道:“想不到我間接幫了榮局一個小忙,唐興生畏罪潛逃,榮局就可以登上副廳長的位置。”
  張德放嘿嘿笑道:“也就是你這麼想,喬書記過去一直都頂唐興生,這次的事情鬧得他有些灰頭土臉的,唐興生肯定無緣副廳長,可榮鵬飛是宋省長的人,我不相信喬書記會讓他順順利利的擔任公安廳副廳長。”
  張揚倒沒想的這麼多這麼遠,經張德放提醒,張揚才意識到,宋懷明借著這次的事情將了喬振梁一軍,唐興生是喬振梁看好的幹部,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等於間接證明喬振梁的眼光不行,距離知人善任這四個字還差遠了。張揚道:“領導們怎麼想,咱們猜不透,就算猜透了,咱們也管不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該吃晚飯的時候,秦清和常海心兩人一起過來,張揚剛接到靜海市副市長王廣正的電話,王廣正代表學習班全體同學向張揚表示問候,自從被張大官人整過之後,王廣正顯然老實乖巧了許多。張揚在電話中向王廣正請了幾天假,這兩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秦清和常海心看到張揚又恢復了過去那神采飛揚的樣子,芳心中都安穩了許多,秦清道:“怎麼樣?傷口還疼不疼?”
  張揚笑道:“不疼,我正想出院呢!”
  常海心將兩盒營養品放在床頭櫃上。
  張揚道:“你看你客氣的,來就來唄,還給我買東西。”
  常海心笑道:“這兩盒東西是我爸讓我帶來的,這兩天市里忙,他沒時間過來看你!”
  張揚點了點頭,起身道:“咱們出去吃飯吧,在醫院裡呆了一整天,我就快悶死了。”
  秦清和常海心都瞭解他閒不住的性子,秦清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道:“行,不過不能走遠,去醫院對面的巴蜀園吧!”她向周圍望瞭望,輕聲道:“朱小姐人呢?”
  張揚道:“去幫我買日用品了!”
  話音剛落,朱俏雲推門走了進來,她將買來的牙刷牙膏肥皂毛巾之類的東西放下,還給張揚買了件開襟的絲綢襯衣,考慮到張揚的左肩受傷,這種開襟的襯衣最為適用,張揚一邊說著謝謝,一邊在常海心的幫助下把襯衣穿好,他向朱俏雲道:“咱們去對面巴蜀園吃飯!”
  朱俏雲卻搖了搖頭道:“我不能去了,剛才皮特打電話過來,他已經到了南錫,我要去見他。”皮特是朱俏雲的未婚夫,也是海洋生物學家。
  唐興生已經畏罪潛逃,朱俏雲的人身安全應該不會再受到威脅,雖然如此,張揚還是叮囑她道:“讓皮特來嵐山吧,南錫這兩天並不太平。”
  朱俏雲點了點頭,將張揚的車鑰匙交還給他,輕聲道:“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張揚看出朱俏雲的神情充滿了失落,雖然這次成功扳倒了唐興生,可她仍然沒有查出姐姐的死因,張揚安慰她道:“你放心,我會督促公安方面,儘快查清你姐姐的案子,力求還給你一個公道。”
  送走了朱俏雲,張揚他們一起來到了巴蜀園,常海龍帶著女朋友薛燕隨後也到了,看到張揚談笑風生的樣子,常海龍不禁感歎道:“張揚,我發現你真是打不死的小強,上午手術,晚上就出來喝酒,佩服,佩服!”
  薛燕身穿粉紅色裙裝,顯得嬌俏可人,還是一直以來的文靜樣子,坐在常海龍身邊,帶著淡淡的微笑,傾聽著他們的談話。
  張揚道:“你們倆什麼時候辦喜事啊?”一句話把薛燕問得紅了臉。
  常海龍道:“明年吧,我爸媽總是在催,我本想大哥還沒成家,我這個當兄弟的不能搶先,可他到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
  常海心道:“都什麼時代了,哪有那麼多的顧忌?大哥是沒遇到合適的,你總不能一直等著他,燕姐這麼好,你忍心讓她一直等你。”
  薛燕紅著俏臉道:“不急,反正我們還年輕,正是幹事業的時候。”
  常海龍今年生意忙得很,他和星鑽集團合作之後,單單是星鑽各門店的裝修工程就要忙到年底,他笑道:“別老拿我和薛燕說事兒,張揚,你什麼時候結婚呢?”
  張大官人笑道:“現在挺好的,我這人自由散漫慣了,普通女人拴不住我!”
  常海龍哈哈大笑道:“楚嫣然可是咱們宋省長的千金。”
  秦清的表情風輕雲淡,她對自己和張揚之間的感情早有明確的定位,在幾次和楚嫣然的接觸中,她也意識到楚嫣然大概已經覺察到她和張揚之間的情愫,秦清對目前和張揚之間的關係很滿足,愛是付出並非索取,她從未想過要從張揚那裡得到什麼?他們之間也無需承諾。
  常海心隱隱還是有些失落的,她也是個理智的女孩,聽說張揚被槍傷的時候,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對他的那份關切,那份緊張,她和張揚一直維持著很好的友情,可常海心卻明白,自己的心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產生了變化。
  張揚也不想在自己的感情事上做過多糾纏,他笑著岔開話題道:“今年倒是有一樁喜事,秦市長的弟弟秦白要結婚了。”
  秦清笑道:“到時候你們都要去喝喜酒的。”
  常海心點了點頭,她望著秦清,心中生出無限感慨,雖然秦清隱藏的很好,可常海心仍然看出了她和張揚之間的微妙情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情觀,常海心一直將秦清視為自己努力的方向,可是自問做不到秦清那般理性。
  常海龍當即表示,秦白新房的裝修包在他身上。
  秦清端起酒杯道:“我先替小白謝謝你了!”

  常海龍道:“朋友之間用不著說謝謝,秦市長平時這麼照顧我妹妹,我給您弟弟幫忙也是應該的。”
  秦清笑道:“海心可不用我照顧,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幫我。”
  常海心今晚明顯有些不在狀態,聽到秦清提起她的名字,方才啊了一聲。
  張揚道:“常秘書一定是工作累了!”
  常海心道:“是啊,今天為了你的事情忙活了一天,的確有些乏了。”
  秦清道:“累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小張,你剛剛做完手術,也要保證足夠的休息。”在人前秦清還是很好的扮演了領導的角色。
  張揚點了點頭,讓服務員上了主食。
  常海龍和薛燕還有節目,秦清開車帶著常海心一起返回了市委家屬院。秦清從常海心的神情中看出了什麼,輕聲道:“海心,你好像有心事。”
  常海心道:“沒什麼?只是今天有些累!”
  秦清溫婉一笑,常海心在張揚出事之後的關切表現並沒有瞞過她的眼睛,以自己的理智和鎮定最終都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張揚的感情漩渦,更何況常海心這個初出校門的小丫頭。秦清一邊開車一邊道:“海心,你對感情怎麼看?”
  常海心道:“我到現在都沒真真正正戀愛過,感情對我來說很神秘。”
  秦清道:“人的感情分為很多種:親情、友情、愛情,戀愛也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代表不了全部。”
  常海心道:“秦市長,你會為你愛的人犧牲一切嗎?”
  秦清沒有說話,黑暗中點了點頭,她想起張揚星辰般明亮的眼睛,為了張揚,她會毫不猶豫的做任何事。
  常海心道:“願意為別人犧牲一切也是一種幸福,至少這世上有人值得你這樣做!”
  秦清笑道:“海心,無論任何時候,我們都要記住,首先要做好自己,認清自己,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知道自己是誰?理智和情感並不衝突,失去理智的情感才是盲目而危險的。”秦清的這番話像是對自己和張揚關係的一個總結,又像是在開導常海心從迷惘中解脫出來。
  常海心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
  張揚在嵐山養病的這兩天,南錫市領導層發生了前所未有的震動,政法委書記畏罪潛逃,張德放根據朱俏雲提供的那些照片,從中認出了一名公安人員,張揚體內取出的彈頭和手槍編號也證明,當天前往北島襲擊他們的那些殺手來自于南錫市公安局內部,不過在唐興生逃走之後,相關涉案人員也已經逃走。
  徐光然在常委會上接連用了兩個恥辱形容這次的事件,他憤然道:“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知法犯法是我們南錫市全體領導的恥辱,貪污受賄草菅人命,是我們南錫的恥辱!我不知道你們平時是怎麼搞工作的,這麼大的事情後知後覺,直到省裡追查下來你們才知道,這樣的工作效率怎能不讓人笑話?”
  徐光然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南錫市市長夏伯達道:“徐書記,我看這次的事情固然有我們工作不得力的原因,和唐興生這個人善於隱蔽自己也有著莫大的關係,他很會做表面文章,平時官聲都很好,誰也想不到這個人會包養情婦,會貪污受賄。”
  徐光然道:“一直以來,我對南錫的領導班子都很有信心,可出了這件事之後,我對自己過去的看法產生了懷疑,老百姓賦予我們權力是為老百姓分憂解難的,不是讓我們利用職權腐化,不是讓我們以權謀私,單單在唐興生家裡就搜出了230萬元現金,這樣的幹部為什麼一直都能在我們的內部隱藏的這麼好?”
  徐光然氣憤的敲了敲桌子道:“我希望,南錫市所有的幹部都要以此為鑒,要深刻反省!”
  散會之後,夏伯達和徐光然並肩出門,他感歎道:“我發現做官真的是一個高風險職業,稍不留神就墮入萬劫不復永不超生。”
  徐光然道:“省裡對我們的工作很不滿意,喬書記已經發話了,要讓我們南錫市各級幹部嚴查、明查、自查。”
  夏伯達道:“上綱上線了!”
  徐光然道:“說起來,張揚這小子真有點不夠意思,既然他發現唐興生有問題,為什麼不提前知會我們一聲,反而繞過南錫直接把事情捅到了省裡,搞得我們相當被動。”
  夏伯達道:“年輕人好大喜功,這次的事情可謂是大功一件,政績人家可不想讓我們分擔。”
  徐光然歎了口氣道:“看來省裡盯住唐興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張揚來靜海參加學習班原來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夏伯達道:“應該沒那麼複雜,他來參加學習班並不是為了調查唐興生的事情,我看這件事十有八九是撞在他手裡了,聽說這次的事情搞得喬書記也十分被動,此前還一心想要提升唐興生當公安廳副廳長呢?”
  夏伯達在省委辦公室幹了多年,他對於上頭的消息很是靈通。
  徐光然道:“省裡會派出專案組調查唐興生貪污案,朱俏月死亡一案也會重新調查,咱們南錫要熱鬧了。”
  夏伯達不禁笑道:“張揚到了那兒都是個喜歡惹事的主兒,我聽說他這次來學習也是因為和豐澤市委書記沈慶華關係不睦才被派出來。”
  徐光然道:“沈慶華省心了,合著把惹禍精送我們南錫來了!”
  夏伯達哈哈大笑。
  徐光然叫住沒走遠的常務副市長常淩空:“淩空!”
  常淩空走了過來,笑道:“徐書記有什麼指示?”
  徐光然道:“張揚畢竟是在我們南錫受得傷,你抽時間去嵐山探望一下他,代表市委市政府表達一下慰問。”
  常淩空點了點頭道:“徐書記放心,我明天一早就過去。”
  徐光然又向夏伯達道:“省裡工作組方面,老夏你去親自接待,你跟他們熟悉,說得上話。”
  夏伯達道:“好吧!”

卷五 第420章 乾媽駕到
  錯誤!超連結引用無效。常淩空前往嵐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探望張揚的時候,張揚正準備出院,雖然院方試圖阻止他,可張大官人撂下話來:“你們硬讓我住,回頭我就偷跑!”外科主任陳義軍也拿他沒轍,張揚的體檢結果一切正常,留他在醫院也沒什麼意思,於是讓床位醫生給張揚開了出院。
  張揚的左肩還不能活動自如,不過現在已經不疼了,見到常淩空進來,張揚不禁笑道:“常市長,您怎麼親自過來了!”他向常淩空伸出手去。
  常淩空和他握了握手,微笑道:“看起來還不錯,我以為你躺在床上起不來了呢?”
  張揚道:“咱們共產黨員都是鐵打的意志,這點小傷根本算不上什麼。”
  常淩空看到一旁的行李道:“準備出門?”
  張揚點了點頭道:“剛辦好了出院手續,我這人最怕在醫院呆著,氣悶得很,本來沒病也要呆出病來了。”
  常淩空道:“打算回靜海還是打算留在嵐山?”
  張揚道:“準備在嵐山呆幾天,好好休養休養,我現在回靜海,只怕不太受歡迎。”
  常淩空笑道:“什麼話,你幫我們南錫挖出了一條蛀蟲,我們南錫所有的領導都很感謝你。”
  張揚道:“您這句話有點違心,這次唐興生的事情我沒跟你們南錫市領導打招呼,直接繞了過去,的確是在禮節上有所不周,常市長要是怪我,我也無話可說。”
  常淩空道:“張揚,我們當然希望你能夠將這件事先知會南錫方面,可你既然不說,就有你不說的理由,聽說省裡直接給你下了命令,南錫再大也大不過平海。”他的言外之意是他們這幫南錫的官員再大,也比不上省長宋懷明。有了宋懷明撐腰,張揚自然不用向他們解釋。
  張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向常淩空道:“中午一起吃飯,翠雲湖水上人家,我介紹幾位元朋友給你認識。”
  常淩空笑眷點頭答應。
  這次水上人家的飯局是老闆彭軍祥做東,他聽說張揚受傷了,特地為他設宴壓驚。
  彭軍祥這次還請了常海龍、常海心兄妹、飛捷公司的蔣奇偉,他也通過常海心邀請了秦清,不過秦清推說有事,並沒有到場。
  看到張揚和常淩空一起到來,常海龍笑道:“常市長什麼時候來得嵐山?”常淩空是南錫市常務副市長,曾經去他們家裡去過,常頌還笑稱和常淩空之間有親戚,其實兩人只不過都姓常,湊巧又是兩個臨市的市長罷了。
  常淩空道:“剛剛才到,我是代表南錫市委市政府的所有領導前來探望張副市長的。”
  彭軍祥慌忙安排他們就坐,張揚悄悄向常海心道:“秦副市長怎麼沒來?”
  常海心道:“最近市里在創建全國衛生城,忙得很,我都差點沒出來。”
  張揚點了點頭道:“再忙也得吃飯不是?”
  彭軍祥帶著他們到房間裡坐了,微笑著推介道:“我們水上人家最近搞了個農家土菜系列,土菜精做,食材全都是純天然,再加上我們廚師的一流廚藝,絕對會帶給你們不同的享受。”
  張揚笑道:“一陣子沒見,你是越來越會做廣告了,老王賣瓜自賣自誇,趕緊上弄是正本。”
  彭軍祥笑道:“就來了,就來了!”服務員開始上菜。
  服務員要給張揚倒酒的時候,常海心道:“你傷勢還沒有痊癒,別喝了。”
  張揚道:“沒事兒,見到這麼多老朋友,常市長又親自從南錫來看我,我不喝怎麼成,這麼著吧,我少喝一點,酒能活血,對傷口癒合有好處。”
  常海心當然不相信他的這番歪理謬論,不過張揚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自己也就不好阻止,讓服務員給張揚少倒了一些。
  張揚端起小酒杯道:“謝謝各位關心,我謹以這杯薄酒表達我真摯謝意。”
  所有人一起回應,陪著張揚同幹了這一杯,蔣奇偉道:“張市長,我看你是大富大貴的命,無論遇到什麼危險總能逢凶化吉。”
  彭軍祥道:“這就叫洪福齊天。”
  張大官人呵呵笑道:“彭老闆別亂說話,這句話擱在大隋朝那會兒就是欺君犯上,是要砍頭的。”
  彭軍祥笑道:“所以還是咱們社會主義好。”
  張揚主動跟常海心碰了一杯,常海心沒好氣道:“你倒是自在,趙院長把我好好埋怨了一通,昨天手術今天出院,你一個國家幹部居然這麼自由散漫。”
  張揚賠著笑道:“我真是呆不下去了,聞到那股來蘇兒的味道我就想吐,現在連打酒嗝都是來蘇兒的味道,茅臺酒喝下去也不香了。”
  彭軍祥道:“張市長是在責怪我的酒不好嗎?”
  張揚道:“哪裡哪裡,你的酒很正,我的味覺被醫院給破壞了。”
  常淩空笑道:“我也不喜歡去醫院,總覺著到了醫院,自己的命運全都交給別人掌控了,什麼事都由不得自己。”
  此時服務員端上來一盆雜頭魚,也就是各種淡水魚類混燒在一起,有黑魚、泥鰍、鱔魚、虎頭鯊、昂刺魚、草魚。彭軍祥介紹道:“這道菜是我們從豐澤湖農家菜學來的,大夥兒嘗嘗。”
  張揚夾了個虎頭鯊放在碗裡,一邊吃一邊道:“味道不錯,我在豐澤幹了這麼久,怎麼沒吃過這道菜?”
  彭軍祥笑道:“那是因為張市長很少深入基層。”
  張揚道:“你是說我工作不力嗎?”
  彭軍祥慌忙解釋道:“我可沒那意思,我是說張市長也不可能到過豐澤所有的地方。”他越解釋越亂,有些尷尬的端起酒道:“我說錯話了,自罰一杯。”
  張揚笑道:“認罰好啊,其實我也是人,是人就得有缺點毛病,我這人的缺點還不少,幸虧彭老闆給我指出了。”
  常淩空打趣道:“你的缺點就是沒吃過這道菜?”
  張揚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是啊,我到豐澤這麼久,居然沒吃過雜頭魚,慚愧啊,慚愧!”
  午宴之後,常淩空馬上返回南錫,他下午還有個重要會議要開,必須儘快回去。常海龍、常海心、蔣奇偉他們也各有各的事情,也隨後告辭離去,張揚本想走,可彭軍祥非得把他留下喝茶。
  弄了艘畫舫,帶著四名美女服務員蕩舟翠雲湖上,湖風送來陣陣清涼,品著清茶香茗,望著滿湖秀色,張大官人緊繃了多日的神經瞬間放鬆了下來,張大官人望著彭軍祥,目光十分的複雜。
  彭軍祥被張揚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幹嘛這麼看著我,搞得我跟做賊似的。”
  張揚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你今兒又是給我壓驚又是請我喝茶,是不是遇上什麼難題了?”
  彭軍祥被張揚說中了心事,他呵呵笑道:“當真是什麼事都瞞不住你,張市長英明啊!”
  “你少給我戴高帽,有什麼事只管明說。”
  彭軍祥清了清嗓子道:“張市長,自從你去了豐澤,我們江城水上人家的生意是每況愈下啊。”
  張揚笑道:“這件事你應該找顧佳彤商量,我在水上人家又沒有股份,懶得幫你操這份心。”
  彭軍祥苦著臉道:“顧小姐根本沒把這飯店當成一回事兒,她藥廠越做越大,越來越紅火,別說水上人家就是不賺錢,就算是賠錢,她一樣不會在乎。”
  張揚明白了,顧佳彤對經營飯店的興趣並不大,在北京開農家小院如此,在江城開水上人家亦如此,過去她有藍海,現在她有江城製藥廠,如今的江城製藥廠在顧佳彤的經營下實力規模不斷壯大,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成為平海製藥行業的領頭羊,利潤又豈是幾間飯店可比的?看著彭軍祥一臉的苦悶,張揚也有些歉意,當初是他把彭軍祥給弄過來的,目的是為了開水上人家和喬夢媛的新帝豪對抗,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水上人家占優,市里的達官顯貴吃飯的首選地點都是水上人家,可後來隨著喬振梁入主平海,風向頓時變了,所有人一窩蜂的前往新帝豪,這些人心明眼亮,都知道新帝豪的老闆是誰,都想借著這個機會結識省委書記的女兒。雖然真正通過這種方式認識喬夢媛的沒有幾個,不過兩邊的生意卻完全掉了個個兒。在當今的時代,公款吃喝還很盛行,老百姓捨得自己掏腰包去這種高檔飯店消費的並不多,江城的高端餐飲業本來就這麼幾家,水上人家和新帝豪又是隔岸相望,進入今年以來,生意滑坡很大,這種情況如果繼續下去,很快就要入不敷出了。
  張揚道:“你什麼意思?”
  彭軍祥笑道:“我想把水上人家的股份轉出去,又不知怎麼跟顧小姐開口,所以先找你商量一下。”
  張揚笑駡道:“彭軍祥啊彭軍祥,你真是個滑頭,當初覺著有利可圖,削尖腦袋往江城鑽,這會兒覺著生意不好了,又想抽身離開,你們這幫生意人啊,真是沒義氣。”
  彭軍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辦法,手下這麼員工等著吃飯,今年我擴展了兩家分店,生意都還不錯,資金方面卻有些緊張,所以我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這話我跟她說。”
  彭軍祥連連稱謝。
  張大官人做事從來都是雷厲風行,當即就給顧佳彤打了個電話,顧佳彤聽說是這件事,不由得笑了起來,她和彭軍祥是老同學,彭軍祥繞了一圈通過張揚遞話,明顯是心虛,顧佳彤把事情看得很明白,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父親已經從省委書記的位置上退了下來,自然不會有這麼多人買帳,彭軍祥為自己的利益考慮倒也無可厚非,她很爽快的答應,自己出錢收購彭軍祥手頭的股份,她也有打算,將水上人家併入製藥廠的三產,全都交給常海天經營。
  電話中張揚又問候了顧允知的身體,顧佳彤告訴張揚,父親的身體好的很,暑假期間,父女三人在京城周圖自駕旅遊,馬上顧明健就要出獄了,所以他們暫時不會回平海,留在京城準備迎接顧明健重獲新生。
  張揚離開水上人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來到停車場準備取他的那輛皮卡車,卻發現有一個人遠遠向他鬼鬼祟祟的看著,張揚警惕的轉過身去,認出那人是何卓成,何歆顏的父親。
  張揚雖然打心底不待見這人,可畢竟他是何歆顏的父親,沖著何歆顏的關係他也不能裝出不認識,更何況何阜成已經笑著沖著他走過來了,樂呵呵道:“張揚!我差點沒敢認,你過去不是開吉普嗎?怎麼換了輛皮卡?”
  張揚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那玩意兒太費油,所以換輛車開。”
  何卓成道:“皮卡也不省油,還是我那輛夏利好,百公里還不到六個。”他指了指遠處的一輛紅色夏利車,張揚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車內還坐著一位打扮妖冶的女郎,那女的正在車內化妝,眼皮都不向外翻一下。
  張揚心中暗笑,何卓成倒是風流,這麼大年紀還整天騙小姑娘。
  何卓成道:“最近見到歆顏沒有?”
  張揚道:“她去塞班島拍廣告了,回來可能要十月份了。”
  何卓成道:“這孩子出息了,沒辜負我這麼多年的辛苦培養。”
  這話張揚可不愛聽,何歆顏能有今天全都靠她自己的勤奮和自強,跟何卓成這個不稱職的父親關係並不大。他看了看手錶:“何先生,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何卓成道:“別急嘛,我還有事找你。”
  張揚有些不耐煩了:“你說!”
  何卓成道:“能不能把歆顏的電話給我?”
  張揚知道他找何歆顏肯定沒好事,故意歎了口氣道:“真不好意思,她不讓我給你,歆顏的脾氣你也知道,要是我把她電話給了你,她肯定跟我翻臉。”
  何卓成笑道:“你看你這話說的,她跟你什麼關係,怎麼可能跟你翻臉。”
  張揚對何卓成真是說不出的討厭,他笑道:“我們倆什麼關係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可這電話我不能給你,男人總得信守承諾對不對?”
  何卓成的笑容變得有些尷尬。
  張揚道:“何先生,有句話我早就想對你說,歆顏長這麼大,你這個當父親的究竟給過她多少關心?生兒育女絕非是為了索取回報,歆顏雖然表面上對你冷淡,可她對你又何嘗真正的絕情?你自己冷靜的想一想,你做過的那些事對得起自己的女兒嗎?”
  何卓成道:“我只不過是想要女兒的電話,我又不是有什麼目的?”
  張揚道:“何先生,我在社會上也見過不少人,有些人有些事我一眼就能看穿。”
  何卓成老臉一紅。
  張揚又道:“汪東來有沒有再找你的麻煩?”
  何卓成搖了搖頭道:“汪東來出事了,他夜總會有人吸毒死了,毒品是他提供的,所以被公安給抓進去了,估計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了。”
  張揚道:“那種垃圾,死有餘辜!”

  何卓成道:“我新近開了家廣告公司,承接了一些燈箱廣告,所以想和歆顏聯繫一下,看看她願不願意幫我。”
  張揚笑道:“你知道現在歆顏的代言價格是多少嗎?你的廣告公司請得起她嗎?”
  何卓成道:“我這不是想想嘛!”
  張揚道:“踏踏實實的做點事最好,其實我覺著你還是靠自己的本事做出發點成績,讓歆顏看看,你憑著自己的本事一樣可以在這個社會上立足。”說完這番話張揚就上了皮卡車,自己想想都好笑,何卓成明明是自己的長輩,反而被自己教訓了一通。不過張揚還是很有人情味的,他落下車窗道:“你的廣告公司叫什麼?”
  何卓成道:“歡顏廣告公司!主要做燈箱廣告的。”
  張揚道:“你去找飛捷公司的蔣奇偉,我回頭跟他打個招呼,讓他幫你聯繫一些小活。”
  何卓成笑顏逐開道:“謝謝,謝謝啊!”
  張揚關上車窗驅車離去,常海心已經幫他安排好了住處,就在嵐山市一招,張揚來到自己房間內檢查了一下傷口,又換上了自己配製的金創藥。介入南錫市的事情純屬偶然,如果不是住進了33號別墅,如果不是遇到了朱俏雲,這次的精神文明學習班肯定是療養之旅,可事情隨著朱俏雲的出現改變了,他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捲入了南錫市的政局,同時也捲入了宋懷明和喬振梁兩位大佬之間的明爭暗鬥之中。
  在感情上,張揚無疑要和宋懷明更為親近一些,可他並不想在宋懷明和喬振梁之間選擇陣營,因為他認為自己現在的級別還不夠資格摻和高層的博弈。
  唐興生的事情並不會就此結束,他想殺張揚和朱俏雲滅口,試圖將罪行掩蓋,當他意識到一切都無法扭轉的時候,唐興生選擇了逃亡,圍繞他的種種事情也隨著他的逃亡暫時終結,其中還剩下不少的問題,朱俏月到底是怎麼死的?自殺還是他殺,唐興生貪贓枉法的背後還有多少人跟他有牽扯。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都是斬不斷理還亂,張揚從常淩空無意中流露出的口風中可以看出,因為唐興生的事情,南錫市領導層對自己產生了一些看法,他們雖然不說,可每人心裡都存在著那麼些不爽,張揚畢竟是一個外人,他插手南錫的事情,讓南錫的這幫市領導很尷尬。想到這一層,張揚打算暫時把唐興生的事情放一放,自己的使命已經完成,現在省紀委和公安廳聯合工作組已經全面介入這件事,用不上他幫忙了。
  下午的時候,羅慧寧打來了電話,她將在明晚抵達東江,這次羅慧寧是乘火車過來的,張揚馬上表示明天會準時前往東江火車站接站。
  這邊剛剛放下電話,門鈴響了,張揚因為穿衣服太麻煩,索性光著上身開了門,能找到這裡的肯定是熟人,他連貓眼也懶得看,開門一看,卻是秦清和常海心站在門外,張揚呵呵笑道:“不好意思啊,失禮了,失禮了!”
  秦清不無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心說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不過當著常海心的面,光著膀子總是有欠風度。
  常海心俏臉一熱,目光不敢直視張揚,輕聲道:“這裡的條件怎樣?還住得慣嗎?”
  張揚點了點道:“挺好的,住得慣!”
  秦清向張揚的肩頭看了看,發現他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她對張揚的醫術很有信心,這點小傷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
  秦清道:“下週四省組織部部長孔源要去靜海檢查學習班的學習情況,到時候你應該傷好了,儘量不要缺席。”
  張揚道:“孔源?組織部長什麼時候姓孔了?”
  秦清笑道:“你也是國家幹部,省組織部這麼大的變動你都不清楚。”
  張揚道:“孔源是哪兒調來的?”
  秦清道:“京城派下來的!”
  張揚道:“空降啊,我本來還以為李滿堂接班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沒想到啊!”
  秦清道:“政治上的事情誰也看不清楚,高層的用意誰都猜不到。”
  常海心看到張揚的衣服,默不作聲的拿起來去洗手間洗了,當著秦清的面,張揚有些不好意思:“那啥……海心,回頭我自己洗吧。”
  常海心笑道:“過去在黨校你也沒那麼客氣過,現在受傷了,反倒學會客氣了。”
  秦清裡看張揚,目光中充滿了耐人尋味的含義,向洗手間的方向望了下,然後點了點頭。
  張揚也學著她的樣子向洗手間內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
  常海心從洗手間內出來了:“你們先聊著,我去買包洗衣粉回來,衣服上沾的血跡怎麼都洗不乾淨。”
  張揚道:“別麻煩了,真要是洗不掉就扔了唄。”
  常海心一本正經道:“張揚同志,鋪張浪費要不得,你是個國家幹部,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懂?”
  張揚笑了笑,只能由她。
  常海心剛一出門,秦清就問道:“你搖頭做什麼?”
  張揚笑眯眯道:“你點頭又是什麼意思?”
  秦清小聲道:“我看小常和你苗頭有點不對。”
  張揚道:“我搖頭是說,我們之間清清白白,啥關係都沒有。”
  秦清道:“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們是同窗好友啊!”
  張揚被秦清的強調逗笑了,他向秦清的面前湊了湊:“那也比不上咱們,咱倆是同床好友!”
  秦清紅著臉啐道:“德性!”
  常海心隨時都會回來,張揚也不敢放肆,他咳嗽了一聲道:“明天我就要去東江!”
  秦清有些詫異的哦!了一聲,她關切道:“這麼急,你傷勢還沒有復原呢!”
  張揚這才把羅慧寧明晚抵達東江的事情說了,他笑道:“我的身體你是清楚的,明天我的傷勢就基本上復原了。”
  秦清道:“人終究不是鐵打的,你現在年輕或許不覺得什麼,可如果不注意,以後年紀大了或許會落下病根。”
  張揚笑道:“知道你關心我,放心吧,這次我陪乾媽也只是回修文看看,不會累的。”
  秦清道:“不可以開車……”
  此時常海心買好洗衣粉回來,她笑道:“聊什麼呢?”
  秦清道:“張揚明天要去東江,我正勸他不要亂跑呢?”
  常海心道:“那可不行,你還沒拆線呢?”
  張揚道:“弄把剪刀自己就拆了,我懶得再回縣院。”
  秦清道:“既然一定要去,還是別開車,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慮,也為別人的安全考慮。”
  常海心道:“一定要去的話,我讓二哥把公司的賓士商務借給你用,順便讓司機老徐跟著你一起過去。”
  秦清笑道:“這樣安排最好不過。”
  張揚道:“我可能要借好幾天!”
  常海心道:“沒事兒,我二哥那輛賓士商務平時都沒什麼用,說是為了迎接貴賓專用,平時也沒見有多少貴賓去找他,為了這件事我爸把他狠罵了一頓,說他資產階級思想作祟,說他鋪張浪費。”
  想起常頌的脾氣性子,張揚不由得笑了起來。
  張揚考慮再三還是沒有提前將羅慧甯來平海的事情告訴宋懷明,雖然宋懷明之前就表示想和羅慧寧見面,張揚會安排,不過現在羅慧寧剛到東江,她以私人名義到訪,應該不喜歡太多人打擾。
  距離火車到站還有一個小時,張揚已經帶著常海龍的司機老徐驅車來到車站停車場。老徐是個性情沉穩的老司機,駕齡快三十年了,最難得的是這麼多年,老徐沒有出過一次交通事故,要說缺點就是開車太慢,省道上限速90絕不合超過一點,張大官人習慣了開快車,乍一坐車,遇上老徐這個沉穩的司機,還真有點不適應。
  老徐話也不多,到了地方,推開車門,到外面點燃一支香煙,他煙癮不小,可是開車的時候絕不抽煙,只有停車的時候,抽時間好好的享受一下。
  張揚道:“老徐,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接站!”
  “噯!”老徐應了一聲,蹲在車旁用力抽煙,張揚從自己的行李箱裡拿出一條中華扔給了老徐。
  老徐受寵若驚道:“張市長,那怎麼好意思……”
  張揚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推辭,舉步走向接站口。他對東江火車站的情況很熟,買了張站臺票,直接前往月臺去迎接羅慧寧。
  張揚並沒有想到羅慧寧這次是自己過來的,當身穿咖啡色套裝的羅慧寧走出火車,張揚還往後張望著,看看後面是誰跟著過來了。
  羅慧寧拿著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笑道:“你這孩子,看什麼?沒有其他人來了,還不趕快幫我拿行李!”她只帶了一個黑色皮箱。
  張揚走了過去,他身邊跟著一個小工,這是他臨時找來的,畢竟左肩的傷還沒有完全康復,張大官人也要懂得保養身體。
  小工接過羅慧寧的箱子。
  張揚和羅慧寧跟在他後面走著,張揚道:“乾媽,怎麼這次你一個人過來了?”
  羅慧寧道:“一個人出來清淨,本來你乾爸想讓李偉跟著我過來,我沒答應,就是回趟老家,搞這麼大排場做什麼?”
  張揚笑道:“乾爸也是關心你的安全!”
  羅慧寧道:“在歐洲的時候,安全受到威脅是因為在別國的土地上,可這裡是平海,是在咱們自己國家,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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