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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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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強跟在一旁看得好不豔慕,難怪張揚能夠吸引這麼多美女的關注,人家不但有強悍的戰鬥力還有這麼一手漂亮的書法,真可謂文武雙全。
  時維喜孜孜的收好了那幅字。
  蘇小紅把燈光打暗,輕柔的音樂聲響起,蘇小紅道:“正愁沒人陪我們跳舞呢,張揚真是雪中送炭!”
  眾女都笑了起來,張大官人慌忙轉身去找蘇強,發現這小子已經逃走了,張揚苦著臉笑道:“得,我今兒是自投羅網,免費舞男!”
  諸女輪番上場,張大官人馬不停蹄,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第一支舞陪時維跳了,然後一個接一個美女們輪番上陣,輪到喬夢媛的時候。發現張揚額頭上已經冒汗了,張揚把外套脫了,穿著襯衫陪著喬夢媛跳了一曲華爾滋。
  摟著喬夢媛盈盈一握的纖腰。張大官人內心中忽然產生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喬夢媛美眸輕舒道:“這次回來是不是專門為杜書記解困的?”
  張揚讓喬夢媛在自己的牽引下轉了一個圈,微笑道:“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喬夢媛道:“真話!”
  “我是為陳崇山回來的,他和我是忘年交,他出了事情,我怎能不聞不問?”
  喬夢媛淺淺一笑:“你很厲害,居然能夠想到用佛法去做老百姓的思想工作!”
  張揚道:“與時俱進,國家幹部要學會兩條腿走路,不但要懂得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還要懂得如何照顧到老百姓的心理,要懂得怎樣才能達到說服教育的最好效果。”
  喬夢媛道:“你不但路走得好,舞跳得也很好。”
  張揚笑眯眯道:“政治這玩意兒就是走鋼絲,我鋼絲能夠走好更何況跳舞乎?”
  “你倒是不知道謙虛!”
  張揚道:“謙虛使人發胖,我很注重體型!”他的手臂有意識的多伸了一點,將喬夢媛的纖腰幾乎圈在懷中。
  喬夢媛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意圖。身體向後撤了撤,試圖拉開和他的距離,卻被這廝不著痕跡的一攬,嬌軀失去平衡,撞在他的懷中,小腹和他緊緊相貼,雙腿之間忽然感到一種異樣,喬夢媛差點沒尖叫起來。好在張揚及時扶住她的嬌軀。擺正了彼此的位置,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道:“站穩了!”
  喬夢媛一張俏臉羞得通紅,心中暗罵張揚無恥,明明是故意所為。反而裝成一無所知的樣子,好在此時樂曲聲終了,張揚鬆開她的纖手。喬夢媛慌忙逃開,來倒茶几前拿起一杯飲料一口氣灌了下去,喝到嘴裡才意識到是一杯紅酒,她嗆的跑到牆角把酒吐了出來。
  張揚卻若無其事的回到沙發上坐下,蘇小紅從喬夢媛大失常態的表現看出了什麼,來到喬夢媛身邊輕輕幫她拍了拍脊背,然後遞給她一杯蘇打水。
  喬夢媛喝幾口蘇打水方才緩過氣來,望著一臉壞笑的張揚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當著這麼多人,她肯定要將這杯蘇打水潑到他的臉上。可張揚的表現又讓喬夢媛產生一種錯覺,剛才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舞曲聲響起,蘇小紅道:“該我了!”
  張大官人拱手求饒道:“紅姐,當舞男也得有人權,咱不帶那麼輪的!”
  蘇小紅笑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張揚端著自己的啤酒來到喬夢媛身邊坐了:“喬總最近聽說了什麼?”
  喬夢媛看到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心情也平復了下來,又喝了口蘇打水方才道:“我是個商人,對政治不感興趣!”
  張揚笑道:“你是不感興趣,可你們家都是玩政治的,那啥,咱倆好歹也是老朋友了。知道什麼事情,你就別掖著藏著了,跟我透露透露!”
  喬夢媛道:“你不是有我爸電話嗎?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想知道什麼內幕,你去問他!”
  張揚道:“我跟他就是萍水相逢,咱倆這才叫相交莫逆!”
  時維擠到他們中間坐了,她今天是壽星。在一幫朋友的敬酒下明顯有些喝多了,她一手摟住喬夢媛。一手搭在張揚的肩膀上:“我,今天許了一個願!”
  喬夢媛道:“別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時維捂住嘴巴,天真的點了點頭道:“我不說,我不說!”
  此時喬夢媛的手機響了,她接通電話,電話是許嘉勇打來的,最近她和許嘉勇之間始終處於冷戰,喬夢媛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項目中,而許嘉勇專注於開發區匯通公司的業務,新近藍星集團金尚元的到來,讓他十分的繁忙。不過每天許嘉勇都會打電話給喬夢媛,喬夢媛並不拒絕他的電話小可是對他始終都很冷淡。
  時維拉起張揚道:“張揚,你這個舞男快起來,陪我跳舞!”
  許嘉勇顯然在電話中聽到了時維的聲音,他的呼吸頓時變得粗重起來:“張揚在?”
  喬夢媛平靜道:“時維生日,他們是好朋友!”
  許嘉勇嗯了一聲,又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一會方才道:“幫我跟時維說聲生日快樂!”
  喬夢媛道:“你可以直接對她說!”
  許嘉勇道:“她不喜歡我,還是算了。”
  “還有事嗎?”
  “夢媛,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喬夢媛咬了咬櫻唇:“你已經不再是你,什麼時候你能夠認清自己,我再見你!”
  時維酒氣熏天,幾乎半掛在張揚的身上,這還不算,她接連踩了張揚好幾腳,張大官人苦笑道:“時大小姐,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可也不帶這麼折騰人的。”
  時維道:“張揚……你就是個壞蛋……就會欺負我……”
  張揚道:“咱說話可得憑良心,我救了你多少次?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時維道:“你等著,以後再敢欺負我,我就讓我舅舅免你的官,削你的……職!讓你這個官迷哭都找不到地方。”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張大官人內心打了個激靈,時維這句話什麼意思?她舅舅不就是喬振梁嗎?喬振梁再牛也只是雲安省省委書記,他憑什麼削自己的職?聯想起新近發生的事情,張揚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難道喬振梁要來平海當省委書記?他才是顧允知的接班人?這個想法讓張揚有些不安,他故意道:“你舅?他在雲安省說了算,咱們平海還輪不到他說話。”
  時維笑道:“你……你等著瞧吧……”
  張揚想從她嘴裡套出實情,可時維這會兒口緊的很,無論怎麼問她都不說了,張揚無可奈何,不過此刻心中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看到時維已經喝多了,喬夢媛提出告辭,她們這邊一散,生日聚會自然結束。
  張揚本想送她們,卻被喬夢媛謝絕。
  蘇小紅向張揚道:“你等我一下,我換衣服請你去吃夜宵!”
  張揚點了點頭。
  蘇小紅換了衣服之後和張揚步行來到臨街的夜貓子酒館,蘇小紅常來吃飯,是這裡的熟客,開店的是一個來自東北的中年婦女,小店雖然不大,拾掇的十分乾淨。
  蘇小紅點了一個酸菜白肉,一個醬骨頭,把帶來的那一瓶五糧液放在桌上。
  張揚湊在窗前看了看外面,現在已經是午夜時分,江城多數地方已經陷入黑暗之中。
  蘇小紅給張揚面前的玻璃杯滿上酒道:“江城的夜景沒什麼看頭,真想欣賞夜景還是去香港,那裡是不夜城,東方之珠!”
  香港張揚去過幾次,不過他每次都是行色匆匆,都是為了處理事情而去,根本顧不上欣賞香港的景色。印象中好像夜景很美,可惜沒顧得上欣賞,看來抽空要回去補補課了。
  老闆又給添了一盤花生米。一盤醃菜。
  張揚抿了口酒道:“你跟喬夢媛相處得不錯!”
  蘇小紅笑道:“我跟她認識還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歸根結底你才是引薦人!”
  張揚道:“有沒有什麼內幕消息?”
  蘇小紅愣了一下,她並不明白張揚這句話指的是什麼,輕聲道:“喬夢媛最近和許嘉勇一直在冷戰,我沒見她和許嘉勇在一起,每次都是和時維,他們之間該不是因為你的緣故吧?”
  張揚想問的可不是這個,他低聲道:“不是這個你有沒有聽到喬夢媛和時維談過什麼政治上的事情?”
  蘇小紅搖了搖頭:“說起政治上的事情,最近都在談杜書記,張揚,杜書記是不是沒事了?她之所以把張揚請出來吃夜宵,目的就是想通過他打聽杜天野的事兒。
  張揚馬上就明白了蘇小紅的意思。嘿嘿笑道:“紅姐,你對咱們杜書記還真是關心啊!”
  蘇小紅啐道:“你小子少胡思亂想,人家杜書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關心一下有什麼不可?”
  張揚道:“女人對男人表示關心表達感謝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廝還沒把以身相許說出來。
  蘇小紅就夾了塊醬骨頭塞到他嘴裡去,張大官人底下的話被堵了回去,啃了一口骨頭,含糊不清道:“香,真香!”
  蘇小紅道:“杜書記人挺好的,重感情,人又正直,這樣的人在社會中容易吃虧,張揚你是他好朋友。平時多幫幫他!”蘇小紅並不掩飾對杜天野的關心。
  張揚道:“紅姐,他是市委書記,我現在是個連職位都沒有的副處,我能幫他什麼?”
  蘇小紅笑道:“在我看來,天下間就沒有你辦不成的事情!”
  張揚道:“不混官場之前,我也覺著,就憑我的能耐到哪兒都能打出一片天地,可真正走進這體制裡面,方才發現這裡是世上最複雜的所在。”
  蘇小紅道:“中國歷史悠久是全方位的,官場歷史在整個世界上當屬第一,官場文化之豐富也屬世界之冠!”
  張揚道:“官員數量也是最多。所以想再這麼多的官員裡面混出人樣來,難!真的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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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感激師兄每天辛勤出文,
願大家工作順利,馬到功成。



卷四 第341章 你不是對手
  別人或許認同張揚這句話,可蘇小紅對他十分瞭解,他二十二歲就混上了副處級幹部,現在居然發出這樣的感慨,純粹是故意做戲。
  蘇小紅道:“我認識不少官員,他們無一不是帶著假面生活,再這麼多人中,我真正認同的朋友只有你!”
  張揚嬉皮笑臉道:“如果我沒理解錯,紅姐在誇我真實!”
  蘇小紅點了點頭:“真的,我希望你以後無論做多大的官,這一點不要變,正如你寫得那三個字……真、善、美,一個人連真都做不到,其他的兩個字不提也罷!”
  張揚喝了口酒道:“其實杜天野也蠻真的!你怎麼不把他當成朋友?”
  蘇小紅輕聲道:“杜書記對我而言如天上星辰,遙不可及!”
  張大官人品味著蘇小紅的這句話:“那啥,紅姐,你啥時候成了文藝女青年!”
  “誇我有知性美?”
  “酸,忒酸,我牙都快被酸掉了!”
  張揚回去取車的時候感覺有一雙眼睛在遠處看著他,張揚回過頭去,正看到許嘉勇身穿灰色風衣,站在遠處的路燈下,目光冷酷而陰森的看著他。
  張揚笑了笑,重新將車門關上,緩步走向許嘉勇:“真巧,大半夜的,許總來皇家假日消費啊?”
  許嘉勇雙手抄在風衣的衣兜裡:“等你!”
  “等我?”
  許嘉勇點了點頭:“我想跟你談談!”
  張揚道:“找個地兒?”
  許嘉勇搖了搖頭道:“就在這兒!”
  路燈下,兩個男人面對面站著,許嘉勇雖然刻意收藏自己的仇恨,可他的目光仍然暴露了他的內心,他對張揚的仇恨已經無可掩飾。
  張揚笑得很開心,在兩人交手的過程中,他無疑佔據了上風,位置不同,自然心態不同。
  許嘉勇道:“一直以來,你都在試圖破壞我和夢媛之間的感情。”
  張揚道:“你高看了自己,卻小看了我的胸懷!我不認為一個下作到去強姦的男人會有什麼真正的感情!我無意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但是我不允許這種禽獸行徑在我的眼前發生。”
  許嘉勇道:“張揚,你不會永遠都走運!”
  張揚點了點頭道:“其實我最近都不是太走運,我魯莽衝動,我犯了許多錯,給了別人好多好多的機會,許總,這可是落井下石的大好機會,為什麼你不加緊利用?還是你利用了卻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
  許嘉勇並沒有生氣:“我會讓你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張揚笑道:“這才像個男人說話,許嘉勇,你是不是很恨我?”
  許嘉勇毫不掩飾的點了點頭。
  “終於承認了?”
  許嘉勇道:“你害死了我父親,奪去了我心愛的女人,如今又破壞我和未婚妻的感情,我怎能不恨你?”
  張揚道:“讓我告訴你,你父親死是他咎由自取,他的事情你不該找我,應該去找中紀委問清楚,就算沒有我的出現,曉晴也不會喜歡你,你太自私,心胸太狹隘!喬夢媛是你的未婚妻不錯,可是你連起碼的尊重都不懂,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愛的究竟是她,還是她的家世?你只不過把她當成一個工具,一個可以幫你達成目的的工具!”
  許嘉勇徹底被激怒了,他像一頭暴怒的雄獅一樣向張揚沖了過去,一拳向張揚的面部打來。
  不等他的拳頭接觸到張揚,張揚已經一拳擊中他的下頜,張揚的這一拳並不重,已經讓許嘉勇跟踉蹌蹌摔倒在地上。
  張揚大聲道:“像個男人,來!你不是想報仇嗎?拿出你的勇氣,堂堂正正的跟我打一場!”
  許嘉勇爬起來,他瘋了一樣向張揚再次沖去,這次張揚不等他近身,又是一拳擊中了許嘉勇的小腹,打得許嘉勇痛苦的躬下了身軀,大聲咳嗽起來。
  張揚伸手摁住他的前額,輕輕一堆,許嘉勇就坐倒在地上。
  張揚道:“你憑什麼跟我鬥?除了陰謀詭計,你還有什麼本事?我看不起你,你在武力上戰勝我,我死在你手下絕無怨言,你在政治上擊倒我,我對你豎起拇指,會敗得心悅誠服,可惜你只會用那些不入流的小伎倆,許嘉勇,我看不起你!”
  許嘉勇抹幹唇角的鮮血,他忽然笑了起來,向張揚點了點頭道:“我承認,你的確很有一套,在你的面前,我毫無優勢可言,張揚,你不會永遠都走運,我會讓你一無所有!”
  張揚笑道:“許嘉勇,我會記住你這句話!我給你一個堂堂正正戰勝我的機會!”
  直到張揚的吉普車走遠,許嘉勇仍然坐在地上,他忽然感覺到自己仿佛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切都開始遠離了自己,臉上忽然感到有些涼涼的東西滑過,他伸手摸去,竟然是自己的淚水。街燈拉長了許嘉勇的身影,他的雙手抱起雙膝,身體蜷曲在午夜的風中,如此潦倒如此落寞,過了許久,他終於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喬夢媛的號碼。
  喬夢媛的聲音透著不悅:“有事明天再說好嗎?”
  許嘉勇握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著:“夢媛,對不起!”
  喬夢媛對許嘉勇的道歉已經麻木:“我真的很累,明天再說!”
  “明天……明天……我會離開江城……”
  喬夢媛並沒有等許嘉勇說完這番話就掛斷了電話,許嘉勇聽著電話中傳來的嘟嘟聲,臉上露出淒涼而奇怪的笑意,他站起身,揚起手用力將手機扔了出去,手機落在馬路中心摔得四分五裂,可信號燈仍然在閃爍,一輛汽車從手機的殘骸上碾過,燈光熄滅了,正如許嘉勇心中的希望。
  他從衣袋中掏出車匙,扔到身邊的垃圾桶中,然後朝著風衣口袋一步步走向黑暗,走入無邊的夜色之中。
  許嘉勇的離去毫無徵兆,喬夢媛也是在第二天上午才知道許嘉勇已經走了,原定的公司高層會議他也沒有出現,秘書發現辦公室內有他留給喬夢媛的一封信。
  喬夢媛匆匆趕到匯通,拆開許嘉勇的那封信,信上只有四個字:“我會回來!”
  喬夢媛品味著這四個字的意義,她給許嘉勇打了一個電話,電話處於無人接聽狀態中。喬夢媛讓秘書把公司財務總監叫了過來,財務上也沒有任何異常的調動。
  喬夢媛聽完財務總監的彙報,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道:“你去吧!”
  喬夢媛呆呆望著桌上的那張紙,許嘉勇留下這封信,顯然已經離開了江城,他去了哪裡?為什麼要走?從目前公司安排的情況來看他這次的出走應該早有準備,公司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喬夢媛內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想要找人傾訴這件事,想來想去,想到了蘇小紅,把這件事告訴了她。
  蘇小紅也感到有些吃驚,其實昨晚她在皇家假日看到了張揚和許嘉勇發生衝突的一幕,她想了想,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喬夢媛。
  喬夢媛道:“他只留下了這封信,什麼都沒說就走了!昨晚他給我打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想說什麼,可是被我掛斷了!”喬夢媛此時心中忽然想起許嘉勇的好處來。
  蘇小紅道:“夢媛,男人都是自卑和自負的矛盾體,你不必管他,也許他遇到瞭解不開的心結,也許他想證明自己離開你一樣能行,都說女人需要哄,其實男人更需要哄,無論他們在外面多風光,多強悍,回到家裡一樣像個小孩子。”
  喬夢媛並沒有將許嘉勇意圖強暴自己的事情告訴蘇小紅,她歎了口氣道:“也許你說得對,他在我面前始終表覡的有些抬不起頭來。”
  蘇小紅道:“任何人做你的男朋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夢媛,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你的條件太好,男人在你的面前想要保持他的本色,不作偽很難!”
  喬夢媛苦笑道:“紅姐,看來我還是適合一個人過!”
  蘇小紅輕聲道:“其實一個人過也有一個人過得好處,至少不因為感情而困擾!”
  喬夢媛心裡很亂,她沒有心情繼續談下去了,藉口公司要開會,結束了通話。
  蘇小紅掛斷電話之後馬上就給張揚打了過去。
  張揚此時正在前往東江的路上,聽到許嘉勇出走的消息也感到有些意外,他有些詫異道:“不至於吧,我就打了他兩拳,就這麼把他給打跑了?這小子也太不禁打了!”
  蘇小紅道:“你跟許嘉惠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啊,怎麼鬧成了這個樣子?”
  張揚道:“紅姐,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就別管了,總之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出走也是抱有目的!”
  “什麼目的?”
  張揚沒說,許嘉勇搞出那出強暴未遂事件,他的形象無疑在喬夢媛心中已經跌倒穀底,這段時間他試圖挽回感情,求得喬夢媛的原諒,可看來毫無效果。在和自己撕破臉皮之後,許嘉勇明白,以後將會面對和他的直接交鋒,以目前的勢頭,許嘉勇顯然不是他的對手,所以許嘉勇理性的選擇了回避。
  張揚對許嘉勇無疑是瞭解的,他相信許嘉勇不是逃跑,許嘉勇的離去肯定做過了一番深思熟慮,如果他留在江城和喬夢媛之間的感情即將面臨分手的危機,可他離開,卻讓他們的感情出現了一次停擺。在這種時候,許嘉勇無疑得到了一個喘息之機,張揚相信許嘉勇一定會回來,許嘉勇不是一個輕易會在困難面前倒下的人。憑他的本事想要把許嘉勇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輕而易舉,可是張大官人不屑於那樣做,人活一世,當做任何事都無愧於心,方能快意恩仇!
  掛上電話,張揚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清平湖,已經是正午時分,他想起湖畔人家的幾樣特色菜,於是驅車向劉家壩方向駛去。
  湖畔人家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室內已經滿了,老闆臨時在外面支起了十多張桌子,張揚尋了個小桌坐下,點了些魚蝦,要了瓶啤酒,一個人喝酒沒什麼意思,更何況他回頭還要趕路。
  張揚正在那兒盤算著今天要不要去見宋懷明,忽然感覺到身後響起腳步聲,雖然輕微可是仍然沒有逃過他的耳朵,腦後微風輕動,顯然有人想要偷襲自己,張揚猛地伸出手去,抓住對方的手腕,握在手中方才感覺到柔潤滑膩,卻是一個女孩子的手腕,因為張揚力量稍微大了一點,對方發出一聲尖叫。
  張揚轉過身來,卻見常海心站在他的身後,剛才想捂住他的眼睛跟他開個玩笑,想不到被張揚識破。
  張揚詫異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常海心苦著小臉,把手掙脫開來,啐道:“你好大力!”她揉了揉手腕,指向遠處,張揚這才看到湖邊正有一群人向他們的方向走來,多數都是他黨校的同學,豐澤市電視臺副台長梁豔也在其中,走在她身後的是他丈夫楊峰,兩口子感情不錯,楊峰回去沒幾天又來東江看老婆了,順便跟黨校的同學一起出來踏青。
  張揚笑道:“全都是同學啊!”
  常海心道:“不全是!”
  這時候陳紹斌也出現吞張揚的視野中,張揚看了看常海心,常海心慌忙解釋道:“我們同學一起春遊,他硬要跟看來,還聯繫了一輛大客車!”
  梁豔笑道:“陳主任還幫忙訂了三桌飯呢!”
  張揚當然知道陳紹斌打得什麼心事,他笑道:“雷鋒啊!”
  陳紹斌沒想到張揚會出現在這裡,馬上充滿了警惕,來到張揚面前用手搗了搗他,趁著周圍沒人注意,低聲道:“哥們,別壞我的事兒!”
  張揚笑駡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陳紹斌摟著他的肩膀道:“哥們,老實交代,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張揚頗為無奈,自己只怕是說不清了,他照實說道:“我剛從江城過來,眼看中午了到這裡吃魚,想不到遇到你們了。”
  “這麼巧?”陳紹斌一臉狐疑。
  張揚罵道:“靠,居然懷疑我,我就是故意來的,回頭點菜我吃死你!”
  陳紹斌笑道:“咱們張主任不會那麼沒品!”
  梁豔站在飯店門口招呼他過去,陳紹斌起身走了過去,原來他事先訂的三桌飯老闆沒有預留,現在沒位置了,陳紹斌一聽就火了,他原指望借著這件事在常海心的面前表現一下,想不到中途出了岔子,近三十人都等著吃飯呢,預定好的位置居然沒有了。這讓陳紹斌感到很沒面子,他沖著店老闆大吼道:“你怎麼回事兒?我提前三天就打電話訂座了,為什麼沒有位置?”
  那店老闆也不是什麼善於之輩,這湖畔人家的生意火爆,手裡有了幾個錢,心氣自然就狂傲了起來,這就是財大氣粗,冷冷瞥了陳紹斌一眼:“我這湖畔人家從來就沒有訂座之說,誰先來誰先坐,你愛等不等,我他媽還不樂意做你生意呢!”
  陳紹斌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吃了癟,哪能咽下這口氣,指著店老闆的鼻子罵道:“你他媽什麼東西?開個小飯店還他媽得瑟起來了!”
  那店老闆叉著腰,嘴裡叼著煙:“找揍是不是?”
  陳紹斌原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更何況今天他失了面子,他點了點頭:“我告訴你,今天是你這飯店開業的最後一天!”
  店老闆冷笑道:“真牛逼,感情這年月吹牛逼都不用報稅!”說話的時候,店裡面出來五六個精裝的漢子。
  張揚看到起了糾紛,起身走了過去,拍了拍陳紹斌的肩膀道:“怎麼個情況?”

  陳紹斌道:“媽的,訂好的座位全都沒了!一點信用都沒有!”
  店老闆道:“你趁早走人,別耽誤我生意,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陳紹斌氣得抬腳想要跺他,被張揚一把給拉住了,張揚道:“清平湖一帶飯店多了,你非得在運兒吃啊!”
  陳紹斌怒道:“我咽不下這口氣。”
  張揚笑了:“咽不下這口氣也不能動手打人啊!”店老闆看著張揚有些眼熟,可一時間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張揚掏出手機,當著幾個人的面給張德放打了個電話,這裡屬於保和縣,當初張德放是保和縣公安局副局長,張揚道:“張局啊!你還記得湖畔人家嗎?”
  張德放想起來了:“怎麼,想去吃飯,我給他老闆打個招呼!”
  張揚道:“店老闆挺牛氣啊,把陳紹斌給得罪了!”
  張德放笑了起來,他實在想不通,一個鄉村飯店怎麼就這麼寸?先前得罪了顧允知的兒子顧明健,這又把省委宣傳部長的兒子給得罪了,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陳紹斌把電話搶了過去:“張哥,湖畔人家,就是這家店!”
  店老闆有些發怵了,他忽然想起,張揚前年在自己這裡大打出手的那個,當時公安局副局長張德放也出現過,他內心中這個後悔啊,自己怎麼就這麼有眼無珠呢。
  陳紹斌說了兩句,得意洋洋的把電話遞給那飯店老闆:“電話,張德放找你!”
  店老闆嚇得哆嗦了一下,顫抖著手接過電話。
  電話中張德放自然把他痛駡了一頓,然後讓他今天就關門滾蛋!憑張德放的能力,辦這件事不費吹灰之力。
  店老闆把電話還給張揚,張揚笑眯眯道:“走吧!”
  陳紹斌轉身跟著張揚一起走了,那店老闆慌忙跟著追了上來,攔住他們兩人的去路:“大哥,大哥,別是,別走啊!”
  張揚笑道:“我們不吃了,走了還不成?”
  店老闆就快哭出來了:“大哥,大哥,我求您了,您別是,我這就給你們準備位子,我請,我請還不成嗎?你們別走,我一家老小全指望著這間飯店呢,你們走了,我就完了,別走,我錯了,我該死!”他反手抽了自己兩個耳巴子,啪啪地,打得真夠狠,臉都被自己給搧紅了:“大哥,你們給我一個機會,我錯了,我錯了!”
  陳紹斌道:“你也知道錯啊?狗眼看人低!走!”
  張揚也不是可憐這店老闆,只是覺著犯不著跟個開飯店的小老闆一般計較,殺人不過頭點地,總得給人家留條活路,他向陳紹斌道:“大中午的,別走了,算了,吃飯吧!”
  陳紹斌又罵了兩句。
  那老闆老老實實聽著,讓夥計們慌忙拾掇出三張桌子。
  梁豔和丈夫楊峰兩人遠遠看著,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從店老闆態度的突然轉變,看出肯定是張揚起到了作用,兩人對這位年輕的老鄉越發佩服。
  店老闆叫洪水生,過去也是個窮小子,連媳婦都娶不上,可燒得一手好菜,後來沿湖公路修通,他開了這間飯店,生意出奇的火爆所以生活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手裡錢多了,自然結交的層面也廣了,他在劉家壩一帶從鄉領導到村幹部關係都相當到位,連縣裡幹部也認識幾個,所以小辮子不知不覺翹了起來,今天被張德放狠罵了一頓,才知道自己鼠目寸光,又得罪了強勢人物。
  洪水生能把飯店生意做到今天的地步也不是缺心眼的人,好不容易把張揚和陳紹斌請了回來,他不但親自下廚,還將店裡的特色菜全都上了一遍。
  陳紹斌夾了塊野生甲魚的裙邊放在常海心碗裡,常海心皺了皺眉頭,又倒回了他碗裡:“不衛生!”
  陳紹斌笑了笑:“我用得公筷!”
  “還是不衛生!”常海心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表情。
  張揚看到眼前的狀況已經猜到陳紹斌十有八九是要悲劇的,論到追女孩子的眼光,這廝還不如郭志強!想當初郭志強追謝麗珍的時候,也是一往情深,不過人家受挫之後轉換目標也是極快,馬上就選擇了香港女警徐美妮,就目前而言兩人的發展已經有了那麼點意思。常海心夾了個野鴨腿給張揚:“你別光顧著喝酒,吃點菜!”誰都看出這丫頭是存心氣陳紹斌的。
  張揚笑道:“我說常海心,咱可不帶這樣的,你這麼做容易讓陳紹斌同志和我產生矛盾!”
  陳紹斌心裡雖然不舒服,嘴上卻道:“拉倒吧,我至於那麼小心眼嗎?”
  常海心笑盈盈道:“他憑什麼不舒服,咱們是老同學,我給你夾菜有什麼?”
  陳紹斌道:“老同學?你北大畢業的,他是一衛校生,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處!”常海心的表現還是激起了這廝的嫉妒。
  張揚笑道:“嫉妒,赤裸裸的嫉妒!我和常海心在黨校已經是第二次同學了,老同學有什麼不對?”
  “人家是名校本科,你是一中專……”
  常海心道:“學歷的高低未必代表素質的高低,我看張揚的素質就比你這個本科生高多了!”
  陳紹斌面紅耳赤:“論喝酒打架我比不過他,可談到素質,我分分鐘秒殺他!”
  張揚這個樂啊!這哥們嫉妒了,還不是一般的嫉妒。
  常海心今兒是故意刺激陳紹斌:“就你這肚量比張揚差遠了!”
  陳紹斌道:“我那叫謙虛!”
  張揚笑道:“得了,你們倆都省一句,今天這菜還真好吃!”
  這時候洪水生笑眯眯走了進來:“張哥!陳哥!菜還中吃不?”
  陳紹斌沒理他。
  張揚笑道:“不錯!你親自下廚就是不一樣!”
  洪水生看到張揚有了笑臉,趁機道:“張哥!陳哥,以後你們倆什麼時候想吃,什麼時候過來,我一定親自下廚給你們做菜!”
  張揚道:“行!以後少不了麻煩你!”
  洪水生聽到張揚這句話如釋重負,人家這是原諒自己剛才的無禮了,他慌忙讓身後的小夥計拿了瓶清江特供過來,張揚看到這酒倍感親切,劉金城把江城酒廠經營的不錯,最近整個平海省都開始認這個牌子了,當然其中有自己的很大功勞。
  洪水生給陳紹斌和張揚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去敬他們。
  張揚喝了一杯道:“回頭還得開車,第二杯就免了!”
  洪水生也不敢勉強,又敬陳紹斌,陳紹斌沒給他面子,說自己不喝酒,抿了口飲料。
  洪水生臉上賠著笑,心中自然對張揚又親近了一些,哪怕是地位再低的人也需要尊重。
  眾人離去的時候,洪水生只說要請客,分文不收。陳紹斌也沒跟他客氣,帶著眾人工了大客,張揚最後一個離開,點了一千塊給洪水生。
  洪水生驚慌道:“張主任,我怎麼敢收你的錢,您拿回去,拿回去!”
  張揚道:“你小本生意也不容易,給我開一發票吧,以後我私人掏腰包的時候你再請客!”一千塊對張揚來說算不上什麼,可對洪水生卻不同,當然洪水生也不是出不起這個錢,張揚給他結帳主要的意義在於對他的尊重,張大官人過去是不會注意這樣的細節的,可自從朱小橋村的事情之後,張揚發現,不要忽視任何人的力量,哪怕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普通老百姓,也許日後就能起到關鍵的作用。
  洪水生雖然執意不要,可張揚把錢扔在了櫃檯上,洪水生懷著感恩的心給張揚開了張發票,送張揚出門的時候,他心裡還有些沒底,小心道:“張主任,張局那邊……”
  張揚笑道:“小誤會而已,你安安分分做你的經營,不過以後一定要守信,答應別人的事情千萬不要食言!”
  洪水生連連點頭,又拎了一些特產送給張揚,張揚這次沒跟他客氣,收了下來。
  張揚來到吉普車前,發現常海心站在車旁等著自己,他有些詫異道:“怎麼回事兒?沒跟著你的柴可夫斯基一起走?”
  常海心瞪了他一眼,跟著張揚上了車,充滿鬱悶道:“張揚,你幫我跟陳紹斌說一聲,別讓他纏著我,我都煩死了!”
  張揚笑道:“有人追求是件好事!假如沒人搭理你,你心裡又該難受了!”
  常海心道:“我不喜歡他,而且他這人特粘,特煩人,你跟他說,再這樣下去,我們連普通朋友都沒得做!”
  張大官人道:“我好像不合適說這話吧,要說你自己說!”
  常海心氣鼓鼓道:“那我就自己說!”
  張揚啟動了引擎,忽然感覺到肚子一緊,眉頭皺了皺,額頭之上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來。常海心也覺察到他的異樣:“你怎麼?是不是不舒服?”
  張揚沒說話,暗自調息了一下,他很快便察覺到這是真氣走岔了的緣故,苦笑道:“岔氣了!”
  常海心道:“我來開車吧,你休息一會兒!”
  張揚和常海心換了位置,坐在副駕上,閉目行功,小心將走岔的真氣導入丹田,這段時間他忽略了武功的修行,業精於勤荒於嬉,果然如此,等到真氣運行如常,他也出了一身的汗,睜開雙目,發現常海心已經駕駛著吉普車來到黨校。
  常海心看到張揚臉色不好,關切道:“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張揚搖了搖頭道:“好多了,你回去吧,我還要去省政府辦點事!”
  常海心點了點頭,有些不放心的離開了吉普車,走了兩步又回到車前:“張揚,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張揚笑道:“別忘了,我自己就是最好的醫生!”
  常海心想起他神乎其技的醫術,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張揚打消了馬上前往省政府面見宋懷明的計畫,他先去了顧佳彤位於秋霞湖的別墅,顧佳彤身在北京,別墅內並沒有人,張揚走入別墅之後,迅速脫去衣服,赤身裸體的走入游泳池中,他的身體漂浮於水面之上,腦海中一片空明,身心與自然融為一體,雖然他將行岔的真氣導回正途,可是他要找出這次真氣走岔的原因,張大官人重活一回不容易,這次說什麼都得小心活著。
  內息在體內運行數周之後,張揚發現在自己的丹田內,隱隱有股陰寒的氣息,導致他內息突然走岔的正是這個原因,他想了想,這陰寒氣息卻是因為他修煉了陳雪給他的陰煞修羅掌的緣故,腦海中將陰煞修羅掌的精義一頁頁閃過,張揚意識到掌法本身並無問題,而是和他過去修行的內功有所抵觸。如果冒險修煉下去,體內的這種內息衝突會越來越嚴重。
  探明了真正的病因所在,張揚離開了游泳池,回到客廳取出金針插入自己的七處要穴,然後盤膝坐下,將體內的那股陰寒之氣緩緩驅除,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武功之道也是如此,張揚的陰煞修羅掌已經有了一定的修為,想要將之從體內驅散,必須花費相當大的功夫。
  張揚行功完畢,再次睜開雙目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他先去沖了個澡,換好了衣服,忽然想起吉普車內還放著洪水生給他的東西。
  打開車門一看,八隻野鴨拉得到處都是,張揚皺了皺眉頭,真是麻煩!他看了看時間,剛剛五點半,去宋懷明那裡還來得及,馬上打了個電話過去。
  宋懷明還沒有到家,柳玉瑩聽到張揚回來了,十分高興,讓張揚晚上去家裡吃飯。
  張揚答應了下來,開著吉普車帶著這些從洪水生那裡得來的土特產往省委大院而去。
  柳玉瑩對張揚的作風已經有所瞭解,看到他拴著野鴨子、鹹鴨蛋過來也沒有感到驚奇,笑道:“你啊,每次過來都這麼招搖,整個省委大院都知道你又來送禮了!”
  張揚笑道:“路過清平湖的時候朋友送的,野鴨、野鴨蛋!”
  柳玉瑩讓保姆把野鴨子先拿到後院,張揚把八盒野鴨蛋放在廚房裡。聞到一股誘人的雞湯香氣,贊道:“真香!我口水就快滴下來了!”
  柳玉瑩笑道:“我今天剛好煲了母雞湯,回頭你多喝幾碗!”
  宋懷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他看到那八隻野鴨子也不禁好奇的問了起來,張揚出了門,看到宋懷明拎著一隻剛出爐的烤鴨。今天真是巧啊,全都跟鴨子幹上了。

卷四 第342章 堅守
  宋懷明向張揚笑道:“顧書記要過來吃飯,我買了只烤鴨過來!”
  柳玉瑩把烤鴨接了過去,有些為難道:“老宋,你也不讓人給片好了,我那刀功可切不成薄片!”
  張揚主動請纓道:“我來吧!
  宋懷明道:“抓緊弄!顧書記馬上就過來!”
  張揚跟著柳玉瑩到了廚房,柳玉瑩剛把刀準備好,顧允知就來到了,顧允知也沒空手來,他帶來了一隻熏鴨。連宋懷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今天好嘛,成全鴨宴了。
  顧允知沒想到張揚在這裡,樂呵呵道:“張揚,你什麼時候回東江的?”
  張揚道:“下午的事兒,柳阿姨找我有點事,所以我過來看看,順便蹭頓飯吃!”他很巧妙的找了個藉口,柳玉瑩當然不會拆穿他。
  卻不知自己的這番話在顧允知的耳中卻有欲蓋彌彰之嫌,顧允知何等的老道,馬上就明白張揚是害怕自己有什麼想法,心中暗笑輕聲道:“那熏鴨是南錫特產,老家人給我送來的!”
  柳玉瑩去切熏鴨,張揚則拿著那只烤鴨片了起來,平海省的兩位大佬都被這廝的刀功所吸引,但見張揚手中菜刀揮舞,瀟灑乾脆的落在烤鴨之上,一片片的鴨肉隨著刀光閃動雪花般落在託盤內,這刀功就算是全聚德的老師傅也不外如此,一百零八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張揚也是存心在兩位大佬面前賣弄,他把學習的刀法,和過去切中藥的那點本事全都拿了出來。顧允知和宋懷明看得都是瞠目結舌,這小子真是個奇材!
  宋懷明邀請顧允知在餐廳坐了,讓張揚開了一瓶茅臺,張揚恭恭敬敬給兩位大人物倒好酒,自己在一邊坐了,他琢磨著今天顧允知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自己在這兒稍嫌多餘,還是應付兩杯趁早走人!
  顧允知道:“張揚,我聽說你這次在春陽的表現很不錯!”顧書記用上了很不錯這三個字,足見對張揚這次工作成績的肯定。
  張揚道:“我也沒幹啥,就是幫著紀委工作組瞭解瞭解情況。”這廝今天表現出少有的謙虛,他也明白自己的工作成績是有,可那些手段未必能夠入得顧允知和宋懷明的法眼。
  宋懷明笑道:“不容易啊,你居然能夠學會謙虛?”
  顧允知道:“這就是進步,吃一塹長一智,由此可見,年輕人犯了錯誤不怕,怕的是不會從錯誤中吸取經驗,相同的錯誤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去犯!”
  張揚道:“兩位領導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謹尊教導,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做一個優秀的共產黨員,一名合格的國家幹部,為我晉升正處級幹部打下堅實的基礎!”
  顧允知和宋懷明都被這廝的無恥逗得笑了起來,顧允知指著張揚的鼻子笑道:“懷明,你這個女婿找你要官呢!”
  宋懷明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官不是要來的,是一步步做出來的!年輕人別總想著升官,要一步一個腳印,做好了自己的職責,還愁得不到賞識?”
  柳玉瑩端著剛剛做好的母雞煲送了上來,顧允知贊道:“好香啊!”
  柳玉瑩笑盈盈給顧允知盛了一碗:“顧書記先嘗嘗,我煲了一天了!”
  顧允知喝了一口又濃又白的母雞湯,贊道:“真是好喝!懷明好福氣啊!”
  宋懷明笑道:“我當初被玉瑩吸引就是因為她常常給我煲湯喝!”
  柳玉瑩不無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美眸之中蕩漾的卻是綿綿不盡的情意。
  顧允知感慨道:“人年紀越大,對家庭也就越留戀,我現在對公務宴請打心底有種抵觸感,可不去又不行,仔細算算,距離我退下來已經沒有多久的時間了,真的很期待!”
  宋懷明道:“顧書記真的打算要離開平海嗎?”
  顧允知道:“既然決定退了,就徹徹底底的退下來,我們這些人大半輩子都活在體制中,工作的同時,不免分薄了和家人的感情,我現在每每想起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的兒女,心中總有一種歉疚感,我已經六十五歲了,對我而言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我當然繼續為國家效力,為百姓造福,可是我的年齡和精力已經不允許了,與其成為後來者的擋路石,不如趁著我還是得動,頭腦還不糊塗的時候退下來,把機會留給你們這些中堅力量,而我自己也可以享受一下人生,兩全齊美,何樂而不為?”
  宋懷明敬了顧允知一杯酒:“顧書記的胸襟和氣魄很少有人能夠比得上。”
  顧允知笑道:“我可以理解成是恭維嗎?我們搭班子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你應該看到我工作中的不足!”
  張揚插了一句:“顧書記經驗豐富,高瞻遠矚,沒啥不足的地方!”
  顧允知和宋懷明都笑了起來,顧允知道:“一旦年輕人說你經驗豐富,其真正的含義就是你老了,現在是改革開放的年代,我們幾乎都是同一起跑線,談到經驗,我慚愧,懷明,我的思維已經跟不上當今時代的發展,我雖然也在不斷地學習,想要跟上時代的腳步,可老了畢竟老了,腦子裡形成的固有觀念根深蒂固,有些是改變不了的,領導層也應該符合自然規律,一定要及時新陳代謝!不然就會出問題,就會失去平衙,就會產生病態和不健康的東西。”
  宋懷明道:“顧書記對自己從事多年的事業就沒有絲毫的留戀?”
  顧允知道:“留戀!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從事了大半輩子的事業突然放開,心中肯定是捨不得的,可是一旦想到留下只會影響到事業的發展,我還是選擇離開!”
  宋懷明對顧允知是發自內心的佩服,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顧允知這般的灑脫。
  張揚的手機突然響了,這廝是故意把鈴聲弄響,走到一邊,嗯嗯啊啊裝模作樣的說了兩聲,回到餐廳內,歉然道:“顧書記,宋省長,我朋友出了點事兒,我得趕緊過去!”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去吧!”
  柳玉瑩將張揚送出門去,來到門外柳玉瑩又問起楚嫣然的事情,張揚道:“柳阿姨,這會兒她正在美國等著繼承貝南財團呢,老太太讓她多呆一陣子,把公司的業務都熟悉了再回來。”
  柳玉瑩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他們父女倆還是形同陌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和好!”
  張揚道:“已經好多了,至少現在能夠坐在一起吃飯,柳阿姨,還是順其自然的好,欲速則不達!”
  柳玉瑩笑道:“知道了,你這孩子最近好像成熟多了!”
  有這種看法的不僅僅是柳玉瑩,宋懷明清楚張揚過來找他肯定是想彙報江城的事情,可顧允知在這裡,張揚意識到不方便打擾,很明智的選擇及時離去,從這一點就能看出這小子審時度勢的本事比起過去有所提升。
  桌上雖然很多肉食,顧允知卻很少吃,只是揀幾樣素菜吃了,他輕聲道:“我本以為張揚回去又要大打出手,掀起一場風波呢!”
  宋懷明笑道:“我也是這樣擔心的,可沒想到他這次處理的居然還不錯!”
  顧允知道:“一個共產黨員居然找了一個和尚去給老百姓講因果報應,真有他的!”
  宋懷明不禁莞爾。
  顧允知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磁軌:“可仔細一想,他這樣做卻不失為一個最好的處理方法。咱們平時都在說做思想工作,首先想到的就是馬列毛,可跟這些山溝溝裡的老百姓講這些,人家聽不進去,張揚選擇這個切入點,通俗易懂,才容易讓人接受,員警用武力做不到的事情,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到了!”
  宋懷明道:“這小子從來都不接常理出牌,再這麼敏感的時期,他居然敢用氣槍打人!”
  顧允知道:“平心而論,他這一槍打得妙!不但把矛盾的焦點打散,還成功的逆轉了整件事的方向。”
  宋懷明道:“杜天野在清臺山械鬥事件上的處理還欠成熟!”
  顧允知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他並沒有基層工作的經驗,突然被扶到這個位置上,雖然有能力有熱情,可畢竟欠缺經驗,再加上他太年輕。”
  宋懷明忽然道:“其實這次的風波不僅僅是沖著他!”
  顧允知酒杯剛剛湊到唇邊,聽到這句話又把酒杯放下,深邃的雙目凝望宋懷明:“那究竟是沖著誰?”
  宋懷明可以確定顧允知早就看清了整件事的全部,但是這位元平海大佬肯定有他自己的盤算,一個人臨近退休,處理事情的方法肯定會有所改變,宋懷明和顧允知之間的關係絕非親密無間,如果硬要找一個詞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最多是相敬如賓。顧允知在發展平海經濟上的觀點和宋懷明有著許多的分歧,可他們都很理智的保留這種分歧,讓這種分歧不至於演化成不可控制的矛盾。總而言之在宋懷明到任平海之後,兩人搭班子還算相安無事,宋懷明已經搞清楚這件事的源頭何在,問題產生之後,他不能講解決問題的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
  宋懷明拿起酒杯跟顧允知碰了碰,將杯中酒飲盡,他很直接了當的問道:“顧書記應該知道誰是您的繼任了吧?”
  顧允知的面容古井不波:“我下周會去北京!”
  宋懷明道:“文副總理跟我通過電話!”
  兩人好像各說各話,可彼此已經明白了對方想要說什麼。
  顧允知道:“懷明,我希望平海能夠安定平穩的發展下去,我們的政治是為了人民服務,是為了經濟更好的發展,是為了促進國家繁榮富強,而不是為了爭權奪利!”
  宋懷明道:“顧書記,我並不是平海人,可是我對腳下的這片土地有著強烈的歸屬感,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擔任省長並沒有多久,我在這個位置上還沒有好好的為平海百姓謀福祉,在我心中為民永遠要比為官重要得多!”
  顧允知充滿欣賞的看著宋懷明,如果他真的能夠做到口中說的那樣,宋懷明這份風波不驚的心態已經有了一個當家人合格的素質。
  顧允知道:“任何的工作都有一個磨合的過程,從許常德開始,我就在考慮未來平海領導層的磨合問題,如何在我離去之後,讓平海這輛列車仍舊可以在不減速的前提下繼續前進,然後許常德這位副車長很快下車,由你來接替他,我又開始考慮咱們之間的配合問題,到現在我才明白,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在杞人憂天,時代的發展規律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我不行,任何人都不行。我們的幹部隊伍從不缺乏高瞻遠矚的人物,真正欠缺的卻是務實這兩個字!”
  宋懷明重重點了點頭。
  顧允知道:“十多年前,我去江城,在清臺山遊覽的時候,偶然看到一塊巨石,方方正正,傲立於天地之間,我在石前佇立良久,天地造物,千姿百態包羅萬像,可是在自然界中這種方方正正的石頭極其少見,鬥轉星移滄海桑田,歷經風吹雨打,若非山體崩塌很難看到這種棱角的石頭,我欣賞它的方正,給它起了個方正石的名字,可最近我去東海,又看到一塊石頭,立於海面之上,無論風吹浪打,始終屹然聳立,它缺乏方正石的棱角,可是它給我的震撼絕不次於那塊方正石。”
  宋懷明靜靜聽著顧允知的話。
  顧允知道:“我現在才明白,石之方正不在其表,而在其心!無論外表怎樣改變,其心不變,其質不變,這才是石之真諦!”
  宋懷明抿起嘴唇,顧允知所說的不僅僅是石之道,也是官之道。
  宋懷明道:“喬老是個喜歡擺弄石頭的人,我去他家的時候,看過他的藏石,很多,很豐富!”
  顧允知微笑道:“我喜歡自然,自然的東西才是最美的,本屬於自然界的東西,你將它拿到庭院,肯定會失去原有的味道,我不懂石,可是我知道石頭最美的時候,是它還在自然之中的時候,一旦將它擺上託盤,哪怕是再吸引眼球,也失去了原有的靈氣。”
  宋懷明笑道:“顧書記的這番話讓我茅塞頓開,我認為石之美在於那份堅韌,守住它原有的位置,無論風吹雨打,絕不改變其質!”
  顧允知端起酒杯道:“乾杯!為了平海!”
  宋懷明微笑道:“我忽然發現我們有一點很像!”
  顧允知幹了這杯酒,宋懷明也飲盡了杯中酒:“都很像石頭!”
  顧允知笑了起來:“風雨可以改變我型,卻無法改變我心!”
  顧允知離去之後,宋懷明一個人在陽臺靜坐,望著夜空中的那輪明月,腦海中始終在回想著顧允知剛才的那番話,在仕途上他可謂是一帆風順,能夠在現在的年齡登上目前的位置,不僅僅是依靠運氣和背景,他的能力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喬老從不掩飾對他的欣賞,可以說他有今天的位置,喬老的提攜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從女兒和張揚的戀愛關係確定開始,他和文家通過這一紐帶已經聯繫的越來越近,宋懷明知道這種敏感的關係肯定會讓他人產生某些想法,這些想法極有可能影響到某些人的態度,所以他一直都在刻意淡化處理這層關係,然而中國有著世界上最為龐大的體制,同樣有著世界第一的關係網,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迅速的傳播出去,有些事是瞞不住的。

  宋懷明想起過年的時候,曾經去拜訪喬老,喬老還鼓勵他要在平海踏踏實實幹下去,宋懷明閉上雙目,他的政治觀點和顧允知有些相同,雖然很多人把他歸到喬老一派,後來又把他歸到文副總理派系,可宋懷明始終奉行著做好自己的原則,他對派系之說從心底有種抵觸感,然而他終究還是在喬老的心中變成了文副總理派系中人。
  在從文國權口中確認自己無緣接替顧允知位置的時候,宋懷明的確有過短時間的惆悵,可維持的時間並不長,這世上理所當然的事情太多,可理所當然的事情並不是必然,更何況前來平海的喬振梁過去是雲安省省委書記,無論是資歷背景還是從政經歷都比自己要深厚的多。
  宋懷明不是個喜歡幻想的人,他很務實,這種人往往接受現實很快,他已經從最初的少許沮喪中解脫出來,現在考慮的是自己和喬振梁未來的磨合問題,他對喬振梁有一定的瞭解,知道喬振梁表面一團和氣,實則無比強硬,此人外圓內方,在雲安擔任省委書記之時就以其強硬的作風聞名,讓他身邊的那幫省長副書記全都成了擺設,在這一點上,顧允知要比喬振梁更好相處,至少顧允知對權力的把持沒有喬振梁那般的強烈。
  宋懷明當初之所以能夠得到喬老的欣賞,正是因為他做事果斷,法制為先的為政方式,被人冠以新法家的稱號,喬振梁對於法制和穩定的強調比他更為大力,兩個風格強硬果斷的人並不是一個最佳的班子,雖然喬振梁還沒有來,宋懷明已經預感到,日後他們之間的摩擦一定不會少。
  喬振梁的微服私訪,清臺山的械鬥事件,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情讓宋懷明感到十分不爽,喬振梁這位未來的平海省委書記,一定早就知道了這個任命,在還沒有正式上任之前,他就開始將自己的影響悄聲無息的滲透到平海。宋懷明雖然不清楚江城發生事情的全部,可是有一點他能夠推測到,一幫常委跳出來向市委書記杜天野發難,肯定是有所依仗,這個依仗就是喬振梁!
  宋懷明相信清臺山的械鬥以及後續事件和喬振梁無關,這樣的事情,在他們這樣的位置不屑於為之,可是難保下面的一些人,上層的任何風吹草動,或許就會引起地方上的驚濤駭浪,更何況這次是平海最高權力的更迭,地方上的震動在所難免。每次的地震都是地殼運動釋放能量的結果,也是板塊間碰撞組合的開始。政治上亦然,喬振梁的到來必然會讓寧靜許久的平海政壇出現一次地震,平海官場中政治勢力也會在這次地震中重新組合,無論宋懷明和喬振梁是否情願,這場地震都將發生,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
  杜天野沒想到蘇媛媛會主動打來電話,蘇媛媛的聲音很輕,可杜天野仍然輕易就聽出了其中的負疚。
  “杜書記,對不起……”
  杜天野唇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蘇媛媛這個曾經讓他信任的女孩子,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出賣了自己,杜天野可以原諒蘇媛媛出賣自己,卻無法諒解她幾乎將自己的父親退入絕境。杜天野淡然道:“沒關係,每個人都有權利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電話那端,蘇媛媛陷入良久的沉默中。
  “還有事嗎?”杜天野仍然保持著謙謙風度。
  “沒事……”
  杜天野掛上電話,走出小樓,負手仰望著夜空中的那闕明月發生在江城的這場風雨讓他認識到自身的不足,身為江城的最高領導人,他欠缺臨危不亂的素質,更缺乏應對基層的工作方法。如果不是張揚殺回來為他排憂解難,這件事引起的風波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平息。
  這次將宣傳部楊慶生踢出常委會,意在給趙洋林為首的那幫老常委們一個警告,杜天野之前已經將這個決定向顧允知和宋懷明彙報過,也得到了兩人的默許。杜天野明白,這次拿楊慶生開刀或許起不到理想的震懾作用,人大主任趙洋林為首的這幫老常委絕對是有備而來,這兩天京城方面有一些不確定的消息,未來的平海省委書記另有人選,這個人絕不會是省長宋懷明,這個消息讓杜天野內心升起波瀾,他終於明白趙洋林這幫人公然挑戰自己權威的原因,某些人應該早就得知了內幕消息,而且他們極有可能找到了這座新的靠山,未有了底氣向自己叫板。
  平海最高權力的變動必然影響到江城體制內部,身為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首先考慮到的是如何維持江城的穩定,清臺山械鬥的事情雖然平息了下去,可是張揚這次又揭出了春陽縣委書記朱恒挪用旅遊開發專款事件,在省紀委的督促下,市紀委對此開始調查,並掌握了確實的證據。
  杜天野初來江城上任的時候,曾經以為自己只要做好工作,兢兢業業為老百姓謀福祉,對得起國家對得起黨就行,可現在他才發現,僅僅做好自己是不夠的,他身在江城體制的最高峰,必須承受看來自方方面面的風吹雨打,他要掌控江城全域,要維護整個體制的穩定,要讓這個體系穩定的運行下去。
  為官者本應該是孤獨的,杜天野閉上雙目,忽然想起昔日和文玲相偎相依的場景,內心中感到一陣隱痛,對他而言,感情真的很奢侈。
  張揚在第二天去見了省長宋懷明,在省長宋懷明的辦公室,他遇到了前來彙報工作的嵐山市市長常頌,常頌和張揚也是老熟人了,張揚叫了聲宋省長,又向常頌笑著點了點頭:“常市長好,什麼風把您給吹到東江來了?”
  常頌道:“我來找宋省長彙報工作!”常頌雖然在嵐山呼風喚雨,可是在宋懷明的辦公室內要收斂許多,他笑道:“我還得趕著去辦點事,回頭聯繫!”
  常頌走後,宋懷明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張揚來到他身邊坐下。
  張揚道:“我今天過來是特地向宋省長彙報工作的!”
  宋懷明笑道:“不必彙報了,你的工作成績劉豔紅同志已經向我彙報的很仔細,很好,值得表揚!”
  張揚道:“那啥……表揚也不能只限於口頭上啊!”
  宋懷明道:“你的具體工作應該由江城市安排吧?我要是過問了,人家肯定要說你走上層路線,反而抹煞了你的工作成績!”
  張揚來見宋懷明目的也不僅僅是彙報工作,更不是為了要官,他昨晚去宋懷明家裡主要是想透露給宋懷明一個資訊,可礙于顧允知也在場,所以有些話並不方便說。
  宋懷明知道他有話想說,不緊不慢道:“紀委劉書記對你很欣賞,要不要考慮一下,調到省紀委來工作?”
  張揚道:“幹啥?當紀委書記?我這提升幅度有點太大了吧!”
  宋懷明笑道:“你倒是想!這世上哪有一步登天的事情?”
  張揚道:“那我還是老老實實呆在江城吧,好歹能有個部門管理,能有點話語權,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甯為雞首不為牛後!”
  宋懷明倒不認同張揚的這句話,不過他也只是故意說說罷了,以張揚的處事作風,來到省裡還不知道要招惹多大的麻煩,年輕人在基層多錘煉幾年也好。宋懷明道:“看來江城是個事情很多的地方,從我來到平海就沒有平靜過!”
  張揚笑道:“其實您來之前江城也沒平靜過,黎國正、許常德、洪偉基、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宋懷明咳嗽了一聲,他不喜歡張揚公然評論這些江城的幹部,雖然這些人都犯過這樣或者那樣的錯誤,可作為下級隨便評論他的領導仍然是官場之大忌。
  張揚道:“宋叔叔!這次朱小橋村人鬧事背後有一幫記者在挑唆,他們都是東南日報的,帶頭的是一個叫劉希文的記者,我想了點辦法,給他們一些苦頭,這小子最後承認了,說是這件事是東南日報李同育讓他們做得!”
  宋懷明聽到李同育的名字不禁皺了皺眉頭,李同育這個人他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李同育還曾經是他的朋友,宋懷明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叩擊了一下,說起來他和妻子楚靜芝的相識,還是通過李同育,當年李同育追求楚靜芝,可楚靜芝卻對李同育毫無感覺,一次偶然的相逢,楚靜芝通過李同育認識了宋懷明,一顆芳心便牽繫在了宋懷明的身上。從那時起李同育和宋懷明的友情就出現了裂痕,楚靜芝死於地震之中,李同育當時也在災區報導,他和宋懷明一樣沖向那倒塌的大樓,兩人都被救援人員抱住。
  “宋懷明!你這個冷血無情的畜生!你只看重自己的仕途,你害死了靜芝!”李同育的聲音在宋懷明的耳邊響起,宋懷明沒來由打了個冷顫,此時方才想起張揚還在身邊。
  張揚充滿迷惑的看著宋懷明,宋懷明的額頭上佈滿冷汗:“宋叔叔,你沒事吧?”
  宋懷明搖了搖頭,抽出一張紙巾擦去額頭上的冷汗,有些勉強的笑了笑:“可能是沒吃早飯的緣故,冒有點疼!”
  “我幫您診診脈!”
  宋懷明只是找藉口罷了,他笑了笑道:“不用!”
  張揚從宋懷明失常的表現推測到宋懷明十有八九認識這個李同育,不過他們之間的關係自己就無從揣測了。
  宋懷明穩定了一下情緒道:“繼續說!”
  張揚道:“我說點自己對這次事件的看法,您別笑話我!”
  宋懷明笑著鼓勵道:“說吧!”
  張揚道:“從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杜天野捲入這場械鬥純熟巧合,陳崇山開槍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平海每年因為械鬥死去的人很多,可這件事鬧得這麼大,就是有人在背後推動了,這些東南日報的記者來得及時,如果沒有他們出謀劃策,朱小橋村的老百姓根本不會組織的如此嚴密,計畫的如此周詳,他們的目標也很明確,並沒有直接指向市委書記杜天野,而是聚集在陳崇山的身上。有人向省紀委舉報陳崇山是杜天野的親生父親,他們將目標對準陳崇山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杜天野牽涉進去。”
  宋懷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件事我想應該讓你知道,杜天野已經主動向省紀委坦誠,陳崇山就是他的生身父親!”
  張揚有些錯愕,不過旋即又為杜天野感到高興,杜天野早晚都要走出這一步,坦誠這一事實,雖然短時間內會讓外人有各種各樣的說法,可是從長遠來看,可以預防別人利用他們的父子關係製造事端,這也是他給杜天野的建議。張揚道:“背後製造事端的人一定深悉內情,甚至早就知道這個秘密。陳崇山槍擊朱紅衛,目擊證人原本有兩個,老道士李信義是他多年的老友,他的證詞有欠力度,另外一個證人蘇媛媛,在關鍵的時刻突然改變證供,她和陳崇山無仇無恨,為什麼要這麼做?其用意還不是想讓杜天野陷入困境。她只是一個市政府招待所的服務員,杜天野一直都對她不錯,能讓她這樣做的原因一是利益驅使,一是迫於壓力!”
  宋懷明點了點頭,張揚分析的頭頭是道。
  張揚又道:“杜天野是江城市委書記,是江城權利最大的人,能讓蘇媛媛感到壓力,不惜翻供去對付杜天野,這個人的權力也許要比杜天野還要大!”
  宋懷明笑了笑,他並不認同張揚的這句話,這世上未必只能用權力去威脅別人屈服,還有很多方式。
  張揚道:“在清臺山械鬥事件發生之後,江城常委中出現了很不和諧的景象,以人大主任趙洋林為首的幾名常委公然向市委書記發難。”
  宋懷明道:“工作中允許有不同的聲音存在,對於合理的建議和批評,即便是領導者也應該虛心接受。”
  張揚道:“我只是覺著這些事件的背後全都有聯繫,別的不說,單單是這幾個老常委,他們都在體制中打拼多年,一個個全都是老油條,都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理念,可現在忽然間老母雞變鴨,一個個殺氣騰騰的,肯定是有所依仗,這些事難道跟顧書記即將離休有關?”張揚很委婉的暗示宋懷明,這省委書記的位置恐怕另有人選了。
  宋懷明笑了起來,他當然明白張揚的意思,張揚都能看透的事情,他又怎能看不清?
  張揚看到宋懷明笑,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啥……宋叔叔,我全都是瞎分析,您別忘心裡去,也別笑話我,我……”
  宋懷明道:“我怎麼會笑話你,張揚!安心工作,只有我們每個人都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眼前的工作上,我們的事業才有可能取得發展和進步!政治上難免存在適應和磨合,但是無益于改革大業的內部鬥爭還是要敬而遠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揚似懂非懂得望著宋懷明:“可是你不與人鬥,人家想方設法的跟你鬥,怎麼辦?是退一步海闊天空,還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宋懷明道:“共產黨員的心中只應該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為黨為人民奉獻自己的生命和力量,一個合格的黨員可以容忍別人對我們的誣衊和攻擊,可以容忍對待我們種種的不公,但是決不能容忍任何人損害國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這就是我們的底線!”
  張揚肅然起敬,大道理他懂,可仔細一琢磨,宋省長這番話的意思是,政治鬥爭肯定不可避免,體制中的人,玩人身攻擊那都是暗處,誰會傻到在明處啊?從宋懷明剛才的那番話可以聽出,他在提醒自己要腳踏實地幹好眼前的工作,這是不是預示著宋省長變成宋書記已經基本沒戲了?
  宋懷明看到這小子一雙眼睛嘰裡咕嚕的亂轉,顯然有什麼話還想問,宋懷明道:“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別拐彎抹角的,我時間很寶貴!”
  張揚咬了咬嘴唇,他旁敲側擊道:“那啥……我聽說雲安省省委書記喬振梁要來接顧書記的班,不知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其實這件事根本沒有任何消息傳出去,張揚是做了一個大膽的推論,在宋懷明面前來了一手欲擒故縱。
  宋懷明在這個問題上並沒有隱瞞,他微笑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好了,這不是你操心的事兒,出去不要亂說!”
  張揚內心咯噔一下子,宋懷明的這句話等於證實了他的猜測省委書記的歸屬基本已經塵埃落定,是喬夢媛的老爹,喬老的兒子喬振梁,而不是他的未來岳父宋懷明,難怪時維酒醉後會說出那樣的話。
  張揚離開省長辦公室的時候,打心底發出感慨,這平海的天看來真的要變了,不過想想喬振梁那副忠厚長者的模樣,老喬同志應該不是那種掐陰謀詭計的人。可轉念一想,高層的事情是輪不到他來過問的,以他現在的身份是沒資格介入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面對政治上的這場變動,宋懷明自然有他的應對之道,自己也沒必要操心太多。
  作為紀委臨時借調人員,張揚來到東江理應去省紀委打個招呼,雖然來東江已經無數次,可省紀委還是第一次過來,張揚來到省紀委副書記劉豔紅的辦公室。
  劉豔紅看到張揚來了,不禁笑道:“我們的大功臣來了!”
  張揚道:“我今兒過來就是請劉書記論功行賞的!”
  劉豔紅道:“放心吧,功勞簿上早就給你記上了,不過這次你得當無名英雄!”
  “憑什麼啊!我這人不怕出名!”
  劉豔紅道:“那我就把你舉報春陽縣委書記朱恒的事情宣揚出去了!”
  張大官人這才明白,敢情人家說的是另一碼事,看來官做得越大,這指東打西的本領就越強,張揚跟這幫省部級幹部打交道多了,心中也有了譜,跟人家玩心計,自己還差火候,對付這些領導,最好的方法就是裝傻充愣,直截了當。張揚道:“朱恒的事情有結果了?
  劉豔紅讓秘書給張揚泡了杯茶。
  張揚道:“我剛從宋省長辦公室喝茶過來!”
  劉豔紅笑道:“你們翁婿倆相處的很融洽啊!
  張大官人道:“工作的時候,我是六親不認的!”
  “喲呵!這樣的性格很適合做紀委工作,考慮一下,調過來吧!”劉豔紅是真心邀請,從清臺山械鬥事件的處理上,她看到張揚並非傳聞中的那個衝動魯莽動輒打人的愣頭青,這小子有勇有謀,如果他能到省紀委未,肯定會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
  張揚道:“這紀委工作有點像錦衣衛,總覺著有點見不得光,我心裡抵觸!”
  劉豔紅瞪了他一眼:“頭一次聽別人這樣說我們!”
  “背後說你們更難聽的都有,我不好意思學給你聽!”
  劉豔紅道:“你不想來就算了,張揚,你還缺一個報告!”
  “什麼報告?”
  “用氣槍打傷朱紅星的報告!”
  張揚真是有些頭大,他有些鬱悶道:“您現在明白我為什麼不願意到紀委來了吧?你們的工作是專挑人毛病,表彰鼓勵跟你們無緣!”
  劉豔紅笑道:“我們幹的就是這個工作,表彰鼓勵是宣傳部的事兒!”她的手動了一下,陽光投射在她的手腕上,手錶的反光射到張揚眼裡,張揚歪了歪腦袋,避過反光,驚歎道:“劉書記,您也太招搖了,這塊表得幾十萬吧!”
  劉豔紅看了看腕表,咬著嘴唇笑道:“百達翡麗,我前夫當年從瑞士給我帶回來的,合成人民幣六十多萬吧,為了這塊表很多人打過我的小報告!我這人脾氣倔,我的錢又不是貪污來得,憑什麼我就不能戴啊,為了這件事紀委曾書記還專門找我談話,讓我注意影上班不要戴表。”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
  劉豔紅道:“他們越說我越戴給他們看!”
  張揚道:“還別說,這一點上我跟劉書記有共同點!”
  劉豔紅忍不住笑道:“是啊,有人舉報你一個小小的副處級幹部開好車,戴鑽表!”
  張大官人道:“紀委盯上我了?”
  劉豔紅道:“你是個副處級幹部,我們省紀委對你的事情不感興趣!”
  張大官人的自尊心被傷害了,官職太低,就算犯了錯誤,最多也就是市紀委找自己談話,看來還得努力,我靠,我這腦子裡都想的什麼事啊?
  劉豔紅道:“你也別多想,讓你寫份報告只是入檔需要用的,不是針對你,你眼裡我們搞紀委工作的就只會找別人毛病?”
  “也不全是!我相信你們紀委的出發點還是好的,不是有句話叫那啥……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換成別人誰也不敢在省紀委副書記面前如此放肆。
  劉豔紅倒沒覺著什麼,一來張揚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二來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對張揚的性情已經有所瞭解,習慣了他的這種說話方式,在她眼中也沒將張揚當成下級看待,更像是自己的子侄,所以並沒有往心裡去。
  劉豔紅道:“江城最近領導班子有所變動,對你是個好機會!”
  張揚道:“常委變動了一下,可惜沒輪上我!”
  劉豔紅笑道:“你這小子!還是腳踏實地點好!”
  中午的時候,張揚應邀去了南國山莊,嵐山市長常頌下榻在這裡,他把張揚叫過去吃飯,張揚到的時候,常海心也坐著計程車來了,來到張揚面前,有些好奇道:“你怎麼也來了?”
  張揚笑道:“我怎麼不能來,你爸邀請我過來的!”

卷四 第343章 不給面子
  常頌在南國山莊訂了一個小包間,張揚把他的痛風病治好之後,他在飲食方面又開始不注意了,酒量不斷見漲。
  常海心在路上已經悄悄提醒張揚,讓他見到父親的時候,幫忙勸勸他,提醒他注意平時控制酒量,注意保養。
  常頌見到張揚的第一句話果然和酒有關:“張揚,今天下午我還有事,咱們少喝一點!”
  常海心忍不住道:“爸,您還喝啊!病才好多久?現在機關幹部不是明令禁酒了嗎?”
  常頌哈哈笑道:“我這個女兒啊,真是越管越寬了,你是秦副市長的秘書,可不是我的秘書!”
  “我是你女兒,關心你有什麼不對?”
  常頌指了指桌上的一瓶太雕:“喝點黃酒,沒事兒,下午我是和幾位老朋友見面,不是公事!”常海心悄悄抵了張揚一下,張揚卻沒說話,若無其事的坐下。
  常頌對酒很講究,可是對菜肴沒什麼太多的要求,雖然是請張揚吃飯,菜也很簡單,四菜一湯,今天把張揚叫來,一是為了瞭解大兒子常海天的近況,二是向張揚表達謝意,如果沒有張揚的引介常海天不會這麼快走出人生的低谷。
  提起常海天的事情張揚不禁笑了起來:“常市長,您千萬別跟我客氣,我跟海天他們三兄妹都是好朋友,現在和海心又是同學,他們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朋友之間幫忙原本就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我去嵐山的時候,他們也常常幫我啊!”
  常頌連連點頭,他和張揚幹了杯黃酒,又問起張揚毆打港商的那件事,事情在平海傳播的很廣,連常頌也聽說了。
  張揚道:“上級把我的所有職務都給免了,給了個黨內警告處分,讓我到黨校來接受教育!”
  常海心道:“讓你到黨校來學習又不是什麼壞事兒,我沒犯錯誤,不是也來了?”
  常頌笑道:“如果在江城工作的不如意,你可以考慮來嵐山工作,我們招商辦也缺人,只要你點頭,其他的事情我來操辦!”常頌對張揚還是很欣賞的。
  張揚笑道:“謝謝常市長的美意,我這個人性子倔,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來,我在江城犯了錯誤,我就要在江城彌補這個錯誤,把榮譽給找回來,再說了,江城是我的家鄉,我暫時還捨不得走!”
  常頌雖然提出了邀請,卻知道張揚是不可能離開江城的,他和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之間的友情在平海體制內廣為人知,張揚的背景很深,身為招商辦主任毆打投資商,最後這件事不了了之,所謂給他的懲罰全都是不疼不癢,事實上皮毛無損。
  飯後,應常海心的要求,張揚給常頌診脈,常市長的身體狀況很好,雖然如此,張揚還是當著常海心的面奉勸常頌少喝點酒。
  常頌對張揚的話還是很重視的,他點了點頭道:“我以後一定注意!”
  常海心摟著父親的手臂道:“這才是好同志!要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要是把身體喝垮了,還怎麼為國家和人民工作?”
  常頌道:“我五十多歲了,除了痛風沒啥毛病,張揚把困擾我多年的毛病給治癒了,我健健康康的幹到六十歲沒問題!”
  張揚笑道:“常市長得做長久工作的準備,黨和國家都需要您,我看怎麼都得幹到七十歲!”
  常頌哈哈大笑,幹到七十歲豈不是要幹到中央,他可沒那樣的打算,也不報有任何的希望,他想起省委書記顧允知:“咱們顧書記就要離休了!”
  張揚點了點頭:“顧書記六十五歲了!”
  常頌道:“沒有顧書記就沒有我們嵐山今天的發展,他在任的這些年,平海的發展有目共睹!顧書記的離去對我們省是一個莫大的損失!”常頌的這番話是由衷而發,顧允知在平海體制內的威信很高。
  張揚道:“顧書記退下來的很堅決,人家是想離開的徹徹底底,放牧南山,頤養天年了!”
  常頌道:“顧書記的這種氣魄多數人都沒有,很多領導嘴上說退下來,可仍然對權力依依不捨,這樣的事情體制內可不少見。”
  張揚笑道:“中國的歷史就是如此,從古到今,哪朝哪代都會出現幾個太上皇!”
  常海心道:“歸根結底還是心中的權力欲!”
  常頌道:“以後我到了年齡馬上就退下來,我也要學顧書記,退得乾乾淨淨,六十歲還不算大,到時候,我開著車,帶著你媽媽周遊全國,我答應過她,可一直沒有時間去做!”
  常海心笑道:“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阻止你們過二人世界!”
  下午的時候,常海心和張揚在南國山莊的網球場打了幾局網球,常頌興致盎然的跟著旁觀,剛巧南國山莊的老闆,新加坡人李光南也在場地中鍛煉,看到常頌,慌忙停下,迎了上來,笑道:“常市長,一起打球吧!”
  常頌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不會,陪我女兒過來玩的?”
  李光南點了點頭,笑道:“那位年輕人是常小姐的男朋友?”
  常頌笑道:“同學,他叫張揚!”
  李光南的南國山莊建成開業已經有五年了,可是他平時很少來,因為他的生意重點還是在南洋,所以他對張揚的名字也不怎麼熟悉,笑道:“球打得不錯!”
  常頌道:“你這南國山莊很不錯!搞得很有中國傳統文化特色。”
  李光南道:“我雖然是新加坡人,可也是炎黃子孫,對祖先的文化喜歡得很!”
  常頌道:“新加坡多數都是華人,不過對祖先有像你這麼深感情的並不多!”
  李光南笑了笑:“常市長並不瞭解新加坡!”
  常頌微笑糾正道:“是不理解,我總是不明白為什麼你們國家對美國比中國要親近得多!”
  李光南的表情略顯尷尬,他本來想趁機和常頌談談去嵐山投資成衣廠的事情,可常頌一開始就表露出對新加坡並無好感,弄得李光南有些無從入手,可生意人畢竟是生意人,他頭腦十分靈活,很快就轉移話題道:“常市長,我最近去過嵐山經濟開發區,其規模和發展在國內絕對首屈一指。”
  常頌笑道:“嵐山開發區發展的勢頭很不錯,開發區企業已經成為嵐山經濟的重要支柱之一。”
  李光南道:“我很看好嵐山的未來,正準備去嵐山投資!”
  常頌道:“歡迎啊!嵐山的大門永遠向愛國商人敞開!”
  李光南笑道:“到時候還望常市長給予方便!”
  常頌點了點頭道:“好!”
  李光南和常頌說話的時候,能夠感覺到常頌的氣勢很強盛,這個好字回答的很平淡,缺乏常見的熱情,李光南原本希望常頌反應的更熱情一點,常頌的態度讓他有些失望,可轉念一想,嵐山這個年輕的城市正在將越來越多的眼光吸引過去,自從成為國家經濟開發區之後,國內外投資商蜂擁而至,人家根本不缺少投資,除非是超大規模的投資專案,否則很難吸引這位市長大人的注意力。
  此時張揚和常海心打球回來,李光南很殷勤的遞過去兩瓶水,張揚笑道:“這位是?”
  李光南主動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張揚笑道:“大老闆啊,你這南國山莊搞得不錯!”
  這廝的口氣讓李光南感到有些不舒服,心說你誰啊?說話一副領導的做派!不過李光南表面上還是很客氣的,這都是看在常頌的面子上,他微笑道:“我多數時間都在東南亞,這邊是朋友在管理!”
  說話的時候,南國山莊的總經理任文斌走了過來,他先跟常頌打了個招呼,任文斌和嵐山市委副書記吳明是老同學,也通過吳明和嵐山市委市政府拉上了一些關係,當然主要是這裡環境好,嵐山市領導來到江城首選的下榻地就是這裡。李光南對張揚不熟悉,可任文斌卻對這廝聞名已久,也知道他的樣子,雖然兩人沒打過交道,任文斌也不敢怠慢,笑著伸出手來:“張主任,剛才我還以為哪個網球專業選手來了,原來是您啊!”
  張揚笑眯眯跟任文斌握了握手。
  任文斌道:“我是南國山莊的經理任文斌,這位是我們李老闆!”
  張揚笑道:“這南國山莊到底是誰當家啊?”
  任文斌笑道:“老闆負責掏錢,我負責經營,需要免單打折的事情您只管找我!”
  張揚看到這個人倒是靈活。
  任文斌又道:“可能張主任對我不熟悉,我和望江樓的袁波很熟,是老朋友了!”提起袁波,自然和張揚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
  常頌不喜歡和生意人多打交道,起身回房了,常海心向張揚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去洗澡換衣,讓他儘快去。
  張揚也告辭去洗澡換衣。
  李光南看到任文斌對張揚這麼客氣,不禁興起了好奇心:“他誰啊?”
  任文斌看到張揚走遠,方才低聲道:“平海宋省長的未來女婿,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毆打香港投資商安達文的事情就是他幹得!”
  李光南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是他!”驚奇歸驚奇,你吸什麼冷氣?原來張大官人毆打投資商的事件在投資商的圈子裡傳的很盛,造成的影響很不好。
  任文斌看到李光南的表情,心中暗暗好笑,他微笑道:“跟常市長溝通的怎麼樣?”
  李光南苦笑道:“這個人不好接近,中國內地的官員架子太大!”
  “不會啊!常市長這個人脾氣很爽直的!”
  李光南道:“大概是我跟他談不來吧!”他轉移話題道:“泰鴻俱樂部的接待工作做得怎麼樣?”
  任文斌笑道:“放心吧,一切都招待的很周到,我還專門在山莊西側給他們清理出一片訓練場!”
  李光南道:“明天下午比賽,一定要照顧的面面俱到,我和趙總是很好的朋友,他明天中午也會過來觀戰!”
  張揚走進浴室的時候,也看到了那個橫幅,上面寫著歡迎雲安泰鴻足球俱樂部下榻南國山莊,張揚想了想,雲安泰鴻俱樂部在國內還算有些名氣,在甲級聯賽排名中等,不過今年成績並不怎麼好,一直在保級區晃蕩,他們到平海是為了參加和平海七星隊的比賽,平海七星隊是東江捲煙廠贊助的球隊,去年全國甲級聯賽的第二名,今年成績也遙遙領先,目前處於聯賽第一名的位置,兩隊實力懸殊。
  本賽季第一次交手,在泰鴻隊的主場,平海七星隊曾經以5:0的懸殊比分客場橫掃對手,這次他們做客主場,平海球迷更認為取勝毫無懸念。
  南國山莊的浴室裝修的很豪華,裡面有十多個人正在說說笑笑,張揚過去沖淋浴,原本很普通的事兒,可剛剛走到淋浴頭下,就被人推了一把:“哥兒們,那邊呆著去!”
  張揚睜開眼,卻見一個身高在一米九以上的黑大個出現在他的面前,表情很不善的看著他。
  張揚昂起頭,不屑的看著他:“怎麼著?這浴室是你家開的?”
  那黑大個怒道:“少廢話,淋浴這麼多,你跑這兒湊什麼熱鬧?”
  張揚一聽就火了,麻痹的,仗著長得人高馬大就跟自己耍橫,他慢條斯理的把毛巾在淋浴上沾濕了,心中拿定了主意,再他媽敢跟我挑事兒,看老子不抽你!
  那黑大個伸手又推了張揚一把,張揚背著身,手中的毛巾閃電般甩了出去,啪!地一聲砸在那黑大個的下頜上,宛如一記重拳擊中,那黑大個只覺著天旋地轉,仰頭就倒了下去,他的同伴慌忙沖上來將他扶住。
  這下張揚捅了馬蜂窩,十三個赤身裸體的漢子一下就把他圍攏在中心,張揚抬手抹去臉上的水清,冷笑道:“今天這兒我包場了,不想挨揍的趕緊給我滾蛋!”
  一名敦實的漢子怒吼一聲抬腳踢向張揚,張揚手中的毛巾旋轉著揮舞了出去,纏住他的腳踝,輕輕一拉,那小子立足不穩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又有一人抬腳踹向張揚的後心,不等他的腳掌挨到自己,張揚又將毛巾甩了出去,後發先至,啪!地一聲砸在那小子的臉上,宛如一個大巴掌結結實實搧了上去,打得那小子捂著臉哀嚎著連連倒退。
  張揚手中沾水的毛巾成了他的武器,上下翻飛,劈啪作響,招招中的,浴室內哀號聲慘叫聲接連不斷,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內,十三名身高體壯的大漢全都被張揚擊倒在地。
  張大官人赤身裸體,手中晃蕩著白毛巾從躺在地上這群人中間走過。
  聞訊趕來的浴室服務員大吃一驚,慌忙出去彙報這件事。
  張揚換好衣服來到浴室大廳,現有近二十個人在那裡等著自己,這幫人全都穿著雲安泰鴻俱樂部的運動服,剛才張揚擊倒的那批人都泰鴻俱樂部的主力球員,這些球員剛剛訓練完來浴室洗澡,想不到和張揚發生了衝突,所以才發生了剛才的一幕,這二十多個人中有替補隊員有教練員還有隊醫,他們聽說一個人把十三名球員給打了都覺著不可思議,要知道這些球員全都訓練有素,無一不是身體素質出眾的角色,十三個人的戰鬥力不可小覷,想不到一個年輕人就把他們全都放倒。其中多數都是主力球員,俱樂部方面全都出動,要為他們討還公道。
  張揚面對這種群情洶湧的場面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很不屑的看著這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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