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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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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第337章 主動襲警
  三寶和尚驚魂未定的站在那裡,望著身後捂著屁股哀嚎的朱紅星,他指著朱紅星道:“惡徒,朱小橋村的罪孽全都是你這惡徒引起!”
  張揚悠閒自得的將氣槍收好,給三寶和尚投過去鼓勵的目光。
  三寶和尚重新走向朱小橋村的村民。他朗聲道:“你們想不想自己的親人儘快好起來?想不想化去這場災劫?”
  “想!”朱明川帶頭大聲回應道,其實這朱小橋村的所有村民中,最心明眼亮的就是他,他明白了。不管這件事是不是報應,張揚已經插手了,想想溫泉度假村事件的場面,張揚的戰鬥力在當日已經被所有人認識到了,更何況朱明川還有無數把柄捏在他的手上。
  周圍村民紛紛點頭,有人道:“大師,只要你能救我們村子,您說什麼我們就聽什麼!”
  三寶和尚道:“把靈棚拆了,聯繫火葬場,把朱紅衛給送過去火化了!”
  朱明川太手一揮:“鄉親們,咱們朱小橋村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我們的父母兄弟,我們的姐妹兒女隨時隨刻都面臨著一場滅頂之災。我們沒做壞事!我們為什麼要為了他們的惡行負責!小夥子們,跟我來!把靈棚給拆了!”朱明川畢竟是幹過党支書的人,煽動和動員能力還是有的。
  在他的鼓動下,幾十名小夥子跟著他向靈棚沖去。
  朱紅星握著殺豬刀想要站起來,三寶和尚眼疾腳快,狠狠一腳踩在朱紅星握著殺豬刀的手上,因為剛才朱紅星追得他魂飛魄散好不狼狽,所以三寶和尚這一腳壓根沒有留情。只聽到哢啪一聲,竟然將朱紅星的腕骨給踩斷了,朱紅星疼得哇哇大叫。三寶和尚收回腳去:“阿彌陀佛!”裝成沒事人一樣走開。
  張揚看得真真切切,這和尚下腳可夠黑的,他當然不會說破,現在三寶是他的親密戰友,包括朱明川、包括惡名昭彰的史家三兄弟全都是他的統一戰線,那啥……哪個偉人不是說過,我們的人民戰爭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嗎?
  人在遇到危機的時候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朱小橋村的這些村民已經被接連發生的事情嚇得六神無主。現在三寶和尚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再加上朱明川這個前支書的鼓動,什麼一致對外,什麼同氣連枝早就扔到了一邊,幾十名壯小夥子沖上靈棚,沒多久就把靈棚拆了個乾乾淨淨,朱紅衛的老爺子上來想要阻攔,不知讓誰給撂到在地上,還挨了不少拳腳。
  老頭子看著原來搭靈棚的地方已經夷為平地,火葬場的運屍車也已經到了,誰也沒細想這運屍車怎麼到的這麼快,其實張大官人早就聯繫好了,讓他們在村子外面等著,這邊一打電話就開進來了。
  朱紅衛的老爹哭號著不讓人拉走屍體,朱紅軍和朱紅星兩兄弟也相互攙扶著上來阻攔,可他們爺三個在幾百名村民的面前,力量太薄弱了。朱明川號召道:“你們家把村子都坑成這個樣子了,還嫌不夠啊?現在我們就是要把晦氣送走,讓我們的村子恢復寧靜!”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把這家喪門星從村子裡趕出去!免得壞了我們村子裡的風水!”這種群情激動的時候,很容易就產生一呼百應的效果,村民們把朱家父子抬了起來,一直把他們架出了村子扔在了村口。
  整個過程中張揚和三寶和尚全都作壁上觀,導火索已經點燃,局面就不用他們控制了,什麼事情都是水到渠成。
  三寶和尚裝腔作勢道:“善哉!善哉!張主任,我看這家人也蠻可憐的!”
  張大官人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剛才朱紅星握刀追殺你的時候,你也覺著他可憐嗎?”
  三寶和尚道:“阿彌陀佛,我乃佛門中人,這種事我是不會記在心裡的!”
  張揚笑道:“你真是慈悲為懷啊!那啥……朱紅星的手腕斷了,我給你點金創藥,你追上去給他治治!”
  三寶和尚被張揚說中短處,再厚的臉皮也不禁有些發熱,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看來我和朱小橋村人有緣,這場災劫,我要幫他們化去!”
  張揚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這次解救朱小橋村這麼妾人。造下功德無量,好好幹,我看好你,以後提個方丈啥的沒問題!”
  三寶和尚眉開眼笑:“謝張主任吉言!”
  張揚道:“當聖人的機會留給你。我出去看看!”
  三寶和尚上前一步,低聲道:“張主任,那藥管用嗎?”
  張揚笑道:“放心吧,我絕不會害你!”
  朱家父子被趕出了朱小橋村。這時候圍上來五名記者,他們都是最近常駐黑山子鄉採訪清臺山械鬥事件的,還有兩人就在朱小橋村。昨天朱小橋村發生所謂的癌瘦之後,他們也被嚇走了。聽說朱小橋村又鬧事了,他們馬上就從鄉里開車趕了過來,拿出相機攝像機對著現場開始拍攝。
  朱明川指著那幾名記者道:“不許拍!”
  又有人道:“誰敢拍就揍誰!”
  幾十名精壯的小夥子沖了上去,那些記者看出苗頭不對,嚇得掉頭就跑。
  朱明川道:“給我追!這幫狗日的就想把咱們村的醜事往外宣揚,一個不許走!”
  記者們驚慌失措的上了汽車。開著車就往鄉里跑,可後面朱小橋村的漢子也追了出來,人家也有交通工具。五輛手扶拖拉機跟在車後窮追不捨,如果在正常情況下手扶拖拉機無論如何也跑不過汽車,可這是在山裡,道路迂曲,再加上汽車司機對路況的熟悉程度遠遠不如朱小橋村的村民,始終無法將他們擺脫開來。
  到了黑山子鄉實在沒辦法了,他們一車就開進了黑山子鄉派出所。
  派出所還沒來得及問明情況。朱小橋的幾十名漢子也乘坐著手扶拖拉機來到了派出所內。
  周良順來到外面,看到群情洶湧的局面也有些頭大,他先把那些情緒激動的村民安撫了一下,然後回到派出所內,五名記者都嚇得面無人色。顫抖著聲音要求派出所。
  周良順道:“誰讓你們去拍人家?山裡人都不喜歡抛頭露面,你們這麼幹,叫侵犯人家的隱私權。幸虧你們跑得快,不然只怕他們就亂棍把你們給打死了!”記者們嚇得六神無主:“員警同志,我們怎麼辦?你幫我們去解釋解釋!”
  周良順道:“解釋有什麼用?現在他們口口聲聲說你們侵害了他們的肖像權,要把你們的相機錄影機全都砸爛!還要把你們往死裡打,這山裡人來了脾氣,真不好辦!”
  “那怎麼辦?你們是員警,你們有責任保護我們的安全!”
  周良順道:“我只能保證你們在派出所內安全,出了門我也無法保證!”
  “那我們就呆在這裡!”
  周良順道:“你們又沒犯法,我也不可能把你們留在這兒啊!”
  “我們哪兒也不去,就呆在派出所裡!”幾名記者被嚇得膽寒,現在出去肯定要被暴怒的村民痛揍一頓。
  周良順有些鄙夷的看了看那幫記者:“你們愛呆不呆!”
  朱紅軍父子被趕出了朱小橋村。朱紅衛的屍體被火葬場拉走了,朱紅軍跟老爹商量了一下,爺倆先用農用三輪把朱紅衛送到了縣人民醫院。然後朱紅軍去報案,沒等他離開急診室,已經有員警找上門來了。
  朱紅軍認得其中一位員警,過去曾經在黑山子鄉幹過副所長的杜宇峰,不過聽說他已經上調到了江城。卻不知怎麼又來到了春陽。
  杜宇峰道:“朱紅軍,你弟弟呢?”
  朱紅軍道:“在急救室搶救呢!”
  杜宇峰冷笑道:“屁股上挨了顆氣槍子彈就要搶救?真會誇張!”
  朱紅軍道:“杜警官,我們要報案。我們要告狀!”
  杜宇峰道:“我之所以過來就是接到報案了!”他一邊說一邊走入了急診室。
  急診醫生已經把朱紅星屁股裡面的氣槍子彈給取了出來,朱紅星傷得並不重,門診手術就解決了問題。
  杜宇峰在急診手術室門前站著。向跟著他一起過來的助手道:“等朱紅星出來就把他給我銬回去!”
  朱紅軍愣了,他望著杜宇峰一臉悲憤道:“你們員警有沒有搞錯?憑什麼抓我弟弟?是張揚用氣槍打了我兄弟!”
  杜宇峰道:“他是正當防衛,現場能夠找出幾十個證人,當時是朱紅星握著殺豬刀追殺南林寺僧人三寶,張揚是見義勇為!”
  朱紅軍道:“你們官官相護,你們狼狽為奸!”
  杜宇峰冷笑著點了點頭道:“追殺三寶和尚你也有份,一樣得跟我們走!”
  朱紅軍紅著眼睛道:“我憑啥跟你們走?沒有天理了嗎?我警告你們。我會把你們的事情捅給新聞界。讓他們把你們的惡行曝光,讓全江城。不!全平海,全中國都知道你們的腐敗,你們的黑暗!”
  杜宇峰指著朱紅軍的鼻子道:“朱紅軍,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清楚你?你一個鄉村小學教師認識什麼新聞界。認識什麼媒體?就你這樣的。這輩子連鄉政府宣傳欄都沒上過。還跟我談新聞界!”杜宇峰面孔一沉:“銬起來!”
  手下警員沖上去,擰住朱紅軍的手臂把他給銬了,朱紅軍大叫道:“你們算什麼員警,你們就是黑社會,你們除了欺負我們老百姓還有什麼本事,我要告你們!”
  杜宇峰找了塊膠布啪!地一下把朱紅軍的嘴巴給封了。
  朱紅軍的老爹在一旁看著被嚇的哆哆嗦嗦,杜宇峰道:“老爺子,您兒子今天是殺人未遂,雖然沒有構成殺人事實,可性質之惡劣跟殺人罪沒啥區別!”
  老頭子哆哆嗦嗦道:“明明是姓張的開槍打我兒子。”
  杜宇峰道:“您別拿開槍說事兒,如果人家不打他那一槍,阻止他的話,他一刀就把三寶和尚給殺了。怎麼著?你們家還準備去告人家啊?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張揚阻止了你兒子的犯罪行為,等於保住了他的性命,人家是你們全家的救命恩人,真不知道你們這一家老人心都是肉長的,怎麼你們這家人一點良心都沒有?”
  朱紅星這邊包紮好了傷口,就被杜宇峰帶來的員警給銬了起來,朱紅軍被帶上警車之前,向老爺子叫道:“去找劉記者!”
  五名記者躲在黑山子鄉派出所內面面相覷,他們已經在派出所的小黑屋裡呆了一個多小時,一名員警走了過來,向他們道:“我說你們怎麼回事啊?我們就快下班了,你們走吧!”
  裡面年紀大點的那名記者道:“還有人在外面嗎?”
  “早就散了!”

“真的?”
  “我騙你們幹什麼?快走,快走,還等著鎖門呢!”
  五名記者走出門去,果然看到派出所院子裡已經空空蕩蕩,為了穩妥起見,他們還是先派出一人去看看動靜,外面也沒人,他們五個人這才離開了派出所,可沒等走出幾步。就看到朱小橋村的那幫漢子呼喝著向他們沖來。嚇得這幫記者掉頭就向派出所跑去。
  那警員看到他們去而複返,上前攔住他們的去路道:“幹什麼?你們當派出所是旅館嗎?”
  幾名記者說什麼都不願意出去,那名警員怒了:“你們還賴在這裡了,都給我出去!這裡是關不法分子的地方!”
  “那你把我們這些不法分子關起來吧!”
  警員冷笑道:“你以為這裡什麼的方?說來就來啊?”
  那名年紀大點的記者轉身看了看外面叫囂的村民,他咬了咬嘴唇,瞬間做了個艱難的決定,他上前一拳打在那員警胸口:“我襲警了!”
  警員滿臉錯愕,還沒回過身來,幾名記者都沖上來每人給了他一拳:“我們都襲警了,你把我們抓起來吧!”
  身後傳來所長周良順的聲音:“光天白日下,你們當記者的竟然敢跑到派出所來襲警,好!以為我不敢銬你們?全都給我抓起來,關進去!”
  周良順讓警員們把五名記者給關起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給鄉委書記祝慶民打了個電話:“祝書記,那些記者全都在派出所呢!他們襲警,犯法了!”
  電話中傳來祝慶民有些興奮的聲音:“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記者怎麼了?記者犯法也要抓!”
  人能夠走上神壇都有一定的原因,三寶和尚卻在沒有想透究竟怎麼回事的時候,就被推上了神壇,他在朱小橋村裝模作樣的誦經做法之後。弄了一大缸清水,念珠在裡面攪和一通之後,這缸清水就變成了聖水。他向朱明川道:“我以誠心感動佛祖。佛祖賜我一缸甘霜,這一缸淨水可以洗去你們全村人身上的罪孽。”
  朱明川恭恭敬敬的點頭,其實他對這一套是壓根不信的,可這和尚的演技實在是高超,除了今天被朱紅星兄弟倆追殺的抱頭鼠竄那一幕有失風度之外,其他多數時間都是寶相莊嚴高深莫測,說起話來也是半文半白,當然單憑說話是不行的。朱小橋村的老百姓也不是好糊弄的。雖然一夜之間接連遭受了這麼多的精神打擊,可真正摧垮他們意志的還是這場突然來臨的瘟瘦,瘟疫是他們自己這麼認為的,到現在醫院也查不出是什麼病,疾控中心的技術人員裝模作樣的又是調查又是取樣。在村裡繞了一圈也走了。天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調查結果?
  對老百姓來說誰能把他們從困境中解救出來誰就是他們的大救星,三寶和尚就在這危難關頭出現了,他用那一缸淨水普度眾生。
  為了保障現場秩序,朱明川特的組織了八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守護在水缸前,由三寶和尚和他一起負責分發所謂的甘霜,朱明川也不是想出風頭,他是怕三寶和尚一個人忙不過來,可排隊的時候,沒有一個走向他,寧願在三寶和尚那邊多排一會兒也不願意從他手裡接過淨水,還有人生怕朱明川摸過水缸之後影響了效果,提醒他道:“朱支書,您站開點,站開點,別碰到佛門聖物了!”
  朱明川這個鬱悶呐,麻痹的,什麼佛門聖物,這水缸還是我家的呢!別人不清楚,他可清楚得很,水缸裡的水全都是從他家壓水井裡現打出來的。
  可奇跡在不斷上演著。幾十名生病的村民在喝了三寶和尚分發的佛門甘霜之後,短時間內就止住了嘔吐。症狀迅速減輕,這消息宛如插了翅膀一般在一個下午就傳遍了整個黑山子鄉,這下好了,其他村有些久病纏身的人也過來求醫,朱明川讓人守住村口,所有外人一概不許入內。朱小橋村的村民一掃昨日的頹喪和鬱悶。咱們村來活佛了,擱誰也得覺著榮光,誰也不會提昨天活佛挨打的事情,誰也想不起今天活佛還讓朱紅星那個殺豬匠追得抱頭鼠竄的情景。
  三寶和尚容光煥發神清氣爽,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這種被眾人景仰的滋味太美妙了,別說是捱了一頓揍,就是多捱兩頓也值了,比惚間,他覺著自己就是拯救眾人於水火之中的活菩薩,自己就是朱小橋村百姓的救世主,不禁有些飄飄然起來。
  滿滿一水缸的佛門甘霜分發的差不多了,朱明川嚴格管理,不允許村民重複索要,他看了看水缸,估摸著還剩下一臉盆,朝兒子朱紅鍵努了努嘴道:“紅鍵!把水缸扛回家去!”他雖然不信,可也惦記上這剩下的一點佛門甘霜了。
  三寶和尚雖然是個出家人,可輪到腦筋之靈活絕不遜色於任何人,他笑眯眯道:“朱支書,此物你已經捐了功德,豈能隨便拿回!”
  朱明川低聲道:“大師,回頭我去南林寺多捐點功德!”他開始暗示了。
  三寶和尚道:“可惜,我已經答應了人家!”他伸手指著不遠處的村衛生院朱明忠。
  朱明忠擠了過來,吆喝他的兩個兄弟一起過來把水缸抬起。
  朱明川跟上去一把將朱明忠拉住:“明忠,你幹嘛扛我家的水缸啊?
  朱明忠道:“我們兄弟四個捐了五百塊香火錢,大師答應把缸給我們了!”
  朱明川道:“你要這缸幹啥?”
  “我兒子還病著呢,我得給他送點甘霜過去!”
  朱明川只能眼巴巴看著朱明忠弟兄幾個把水缸扛走了,他算悟了,這和尚絕不是什麼濟世活佛,丫的鑽錢眼裡了,空手套白狼,把他家的水缸都給賣了!五百塊,我靠,他也真敢要。
  佛門甘霜分完了,可三寶和尚受歡迎的程度卻絲毫不減,一幫中老年婦女都圍在他的身邊,成了他最狂熱的粉絲,農村婦女不會用簽名啥的表達這種仰慕,只是咧著嘴用淳樸而崇敬的眼光望著這位活佛。
  活佛臉上雖然還有被打得傷痕。可人家身上蒙著一層光環,三寶和尚耐心的為她們作答,順便不忘繼續給朱紅星一家增添點罪狀,讓朱小小橋村人更加的鄙視這家人,唾棄這家人。三寶和尚舌燦蓮花,謊話連篇。不過他這個下午還是做了不少的好事,第一,他驅除了朱小橋村民談之色變得瘟瘦他讓所有人意識到。當天去搶劫國家財物是罪孽。是罪過,正是他們的錯誤行為方才導致了今日的劫難。
  三寶和尚的確很貪財,但是他在原則上還是能把握住的,他教導這幫老百姓向善。
  朱明川自始至終都在旁聽著,他不得不佩服,談到思想工作,三寶和尚要比他這個當村支書的出色的多,如果三寶和尚早來講兩天佛門精義。估計那場搶劫就不會發生,械鬥就不會發生。在三寶和尚的教導下,又有村民主動上繳了沒捨得拿出來的贓物。
  三寶和尚一直講到日落時分,方才離開了朱小橋村,那幫村民全都依依不捨,一直將他送到村外,村口停著幾輛車,警車是協助文物局過來收繳文物的,救護車是隨時準備搶救生病村民的。
  張揚的吉普也停在那裡。他整個下午除了打幾個由話就沒什麼事情可做,這會躺在這裡睡著了。
  三寶和尚躊躇滿志的來到吉普車前,敲了敲車窗,驚醒了張揚之後。方才笑眯眯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張揚沒顧得上和他說話呢。這廝落下了車窗,向村民們揮手道別。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上來握住三寶和尚的手,激動的涕淚直下:“活菩薩,您真是活菩薩,如果不是您,我們村這次真的完了!”
  三寶和尚很慈祥很溫暖的微笑著。拿捏出一副憐憫眾發生的表情:“女施主,記住我的話,多行善事。為子孫後代積德!”
  “大師!”
  幾名中年婦女又沖了上來。
  張大官人看得目瞪口呆,照這樣下去,只怕一時半會走不了了,這廝惡作劇的摁了一下喇叭,嚇得一幫中老年婦女慌忙讓開,張揚大笑著倒車離去。
  那幫村民站在村口,望著吉普車卷起的塵煙,不知有誰歎了一句:“活佛顯靈啊!”
  三寶和尚對張揚剛才的做法很是不滿,氣鼓鼓看著他:“你怎麼可以這樣?萬一嚇著那些女施主怎麼辦?”
  張揚哈哈大笑道:“今兒收成不錯吧?”
  張揚瞥了他一眼,諱莫如深的笑了起來。
  三寶和尚道:“阿彌陀佛,朱家父子已經被趕出了村子,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做完了,明天我就回江城!”
  張揚道:“還有件事!陳崇山開槍射殺朱紅衛的事情一定還有證人。你必須幫我找到證人!”
  三寶和尚道:“這些村民雖然把他們一家趕出去了,不過你讓誰站出來作證,恐怕沒人願意。”
  張揚道:“我沒這個能力,可你有啊!現在朱小橋村人都把你當活佛一樣拜,你說一句話,肯定有人願意站出來作證。”
  三寶和尚道:“張主任,作為一個佛門弟子,我壓力很大!”
  張大官人道:“凡事別太在意過程,想想結果,只要你的用心是好的。最終的結果是好的,佛祖都會贊成你這麼做!”
  三寶和尚從張揚的話裡似乎悟到了什麼,點了點頭,合上雙目道:“救他們是一回事,讓他們開口作證又是另外一回事!”
  張揚道:“我看他們很信任你!”
  張大官人狡黠笑道:“要不要我再幫你添一把火!”
  三寶和尚道:“怎麼個意思?”
  張揚把車在溫泉度假村停車場泊好了。然後附在三寶和尚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三寶瞪大眼睛道:“這也行?”
  張揚笑道:“我說行一定行!”
  三寶有些顧慮道:“可千萬不要傷了無辜!”
  “怎麼可能?”
  兩人在車裡交頭接耳的時候,林秀和丈夫謝志國正陪著老司令楚鎮南從一旁走過,張揚看到楚鎮南。慌忙停下和三寶的說話,推門走了下去。親切道:“首長來了!”
  楚鎮南剛剛泡了會溫泉,他在江城呆了幾天,陳崇山的事情始終沒有什麼進展,江城軍分區司令郭亮再三向他保證,這件事都交給他們負責,老司令這才同意來春熙谷溫泉度假村歇兩天。
  謝志國向張揚笑了笑,他已經聽說張揚用氣槍射擊朱紅星的事情了。槍擊事件雖然發生的時間不久。可消息傳播的速度很快,連江城方面都已經聽說了。陳崇山開槍射殺朱紅衛已經引起了這麼大的波瀾,想不到張揚居然還敢頂風作案,這小子的膽色可真是非同一般。
  楚鎮南向張揚豎起了拇指:“小子,好樣的,有種!”

謝志國看了看跟在張揚身後的三寶和尚。饒有興趣道:“這就是那位活菩薩吧?”
  三寶和尚陪著笑臉走了過來:“阿彌陀佛,貧僧三寶!敢問。”這廝看到謝志國的一身裝扮,知道他身份非凡,原本想套個近乎。
  楚鎮南瞪了他一眼道:“江湖術士,騙騙老百姓可以,休想騙我們這些共產黨員!”他對燒香拜佛的事情十分反感,說話又不留情面,搞得三寶和尚好不尷尬。
  林秀替三寶和尚解圍道:“三寶大師先去吃飯吧,我已經讓人為你準備好了齋飯!”
  三寶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楚鎮南指著張揚道:“你這小子,一個國家幹部整天跟和尚混在一起。也不怕別人說你閒話!”
  張揚道:“老首長,話可不能這麼說,國家主席還經常和佛學界人士見面呢,人家是正兒八經國家註冊的和尚,不是你說的那種江湖騙子!”
  張揚道:“我原本想跟那幫村民講馬列主義來著,可人家聽不懂,所以只能把三寶請來給他們講經,其實信佛也有好處,教人向善!要不然咱們國家也不會提倡!”
  楚鎮南道:“我怎麼不知道國家提倡這些東西?全都是封建迷信!”
  張揚道:“那誰不是說過,黑貓白貓逮著耗子就是好貓,你管他是和尚還是共產黨員,只要人家能夠解決朱小橋村發生的問題不就行了!”
  楚鎮南笑駡道:“就你小子鬼精靈!”

卷四 第338章 石之美
  林秀道:“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咱們先去吃飯吧!”
  楚鎮南道:“我回房間換件衣服!”謝志國跟著他一起去了。
  林秀和張揚一起向餐廳走去,林秀笑道:“張揚,你和三寶在車內鬼鬼祟祟的又在打什麼主意?”
  林秀道:“經你這麼一鬧,三寶和尚在清臺山一帶的名氣可了不得了。連度假村的客人都知道了他。全都說他是活菩薩顯靈,你幫我跟他說一聲,抽空在度假村講講經,做一場佛事。怎麼樣?”
  張揚道:“你不是說他像個騙子嗎?”
  林秀不禁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都被人家當成了活菩薩,活菩薩住在我們溫泉度假中心,我也臉上有光!”
  晚上吃飯的時候,楚鎮南又提起張揚用氣槍打傷朱紅星的事情。
  謝志國是荊山歹公安局局長,他對法律很清楚,也通過關係瞭解了這件事的全貌,作為一個從事刑偵工作多年的老刑警,謝志國很習慣的分析了當時的情況,朱小橋村的事情很明顯是張揚在做局,三寶和尚是他從江城請來的,那些關於朱小橋村的傳言始於三寶,隨後發生的那一連串事件,奠定了三寶在村民們心中預言帝的地位,而三寶把生病的朱小橋村村民全部醫好,直接把他推向了神壇,現在他已經成功的變成了朱小橋村人心中的活菩薩,應該說不單單是朱小橋村,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整個黑山子鄉,連溫泉度假村的客人也紛紛打聽這個神奇的三寶大師。三寶和尚泡過的溫泉也成了熱點,客人們爭先恐後的去沐浴佛光。謝志國和楚鎮南一樣,他們都是行伍出身,相信黨,相信槍,就是不相信這些過於玄虛的東西,謝志國也認為三寶和尚在裝神弄鬼,不過他並不像楚鎮南那樣對三寶和尚充滿鄙視和唾棄,他看出三寶和尚對解決清臺山械鬥事件的重要作用,如果不是三寶和尚現身說法,朱小橋村的村民們是不會心甘情願的把那些贓物交出來的。單從這一點來說。三寶和尚起到的作用是積極的。
  林秀畢竟是女性,她不免有些擔心道:“張揚,你用氣槍打人不會惹上官司吧?”她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有陳崇山的事情在先。張揚這次開槍的性質雖然沒有造成死亡,可性質和陳崇山很類似。
  張揚笑道:“我是正當防衛!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十條規定:為了使國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財產和其他權利免受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而採取的制止不法侵害行為,對不法侵害人造成損害的。屬於正當防衛,不負刑事責任。謝局長,是不是這麼回事兒?”
  謝志國點了點頭道:“刑法上的確是這麼說的!”
  張揚道:“現場我有幾十口子人證,物證是殺豬刀,至於氣槍,我是順路去打鳥的,剛巧遇到了那個局面。見義勇為的事情我常幹,所以不由自主就出槍了!”
  楚鎮南哈哈大笑,他也看出整件事都是張揚在策劃。
  張揚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起身道:“你們慢慢吃,我找三寶還有事!”
  望著張揚的背影,林秀不禁感歎道:“老首長,你這個孫女婿機靈得很!”
  楚鎮南道:“你是說這朱小橋村的事情是他全盤策劃的?”
  林秀道:“不是他還有誰?三寶和尚是他請回來的,事情不是明擺著嗎?”
  楚鎮南道:“手段可不太光明!”
  謝志國道:“司令,您老不是常說兵不厭詐嗎?
  楚鎮南道:“那是在戰場上。可那些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謝志國道:“您之前不還是怒火填膺,怎麼忽然間又轉變了念頭。”
  楚鎮南道:“我也沒轉變念頭,我只是覺著做事情應該堂堂正正。搞封建迷信,耍小聰明,這些伎倆都見不得光,也和我黨的政策不符!”老司令的腦筋還是稍顯古板。
  謝志國笑道:“司令,清臺山械鬥的事情本來並不大,說穿了就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可為什麼搞到最後卻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蒙上了這麼濃重的政治色彩?
  林秀道:“因為市委書記杜天野在現場,所以有人想借著這件事給杜天野一個教訓!”
  謝志國點了點頭,妻子的頭腦素來冷靜。剖析問題之清晰尖銳在很多時候甚至超過了自己,謝志國道:“我雖然不在平海,可這件事我也瞭解的很多,最近我和郭亮他們探討了這件事,這件事的發生很偶然,也沒有什麼特別,可隨後的發展卻精心策劃,有條不紊,杜天野之所以能夠成為江城市委書記,這和他的家世當然有關,在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是文副總理,而杜天野也差一點就成為了文副總理的女婿。”
  楚鎮南道:“老杜就是被文家丫頭給氣死的,杜天野敢娶她就是忤逆,老子第一個不答應!作為杜山魁的親密戰友,楚鎮南對此一直耿耿於懷。
  謝志國道:“無論現在杜天野和文家的關係如何,可有一點可以肯定。杜天野是文副總理派系的人,清臺山械鬥引發出的這麼多事情,針對的就是杜天野,陳崇山之所以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也是因為別人想在他的身上做文章,想利用他對付杜天野。
  楚鎮南點了點頭,陳崇山是杜天野的親生父親,難道這件事已經被別人知道?
  謝志國道:“政治上的事情永遠都不能只看表面,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在這件事上始終表現的很淡然。並沒有主動說什麼做什麼,這或許是因為他即將面臨離休,又或許因為他看清了幕後的指使者,他不想招惹是非!事情的初始階段,宋懷明不在平海,張揚這才想起請您出山,司令,你有沒有想過您出山代表著什麼?”
  楚鎮南道:“我沒想這麼多,陳崇山是我戰友,老杜是我老上級,他死了,我不能看著他兒子被別人欺負!”
  謝志國道:“也就是說,我們代表了杜天野的父輩力量,您老出山的動靜這麼大,別人不可能不知道,我想這件事的幕後推手也一定一清二楚。”
  楚鎮南皺了皺眉頭道:“操!你說話別跟我故作高深,有話直說!”
  林秀俏臉一紅,雖然她認識這個老司令多年,仍然受不了他的說話方式,她本想走開,可又想聽謝志國說下去。
  謝志國被楚鎮南罵慣了,沒覺著什麼,繼續道:“到底誰在幕後推手和我們無關,我們關心的是杜天野,我絕不相信文副總理對這件事毫無覺察!杜天野面臨這麼尷尬的處境,他竟然沒有任何的表示,這件事是不是很怪?他究竟是不方便插手呢?還是不想插手?”
  楚鎮南道:“真是麻煩!玩政治的沒一個爽利的,我不管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只想老陳平平安安的回來!”
  謝志國道:“張揚返回江城是省長宋懷明的主意,現在看,這是一招妙棋,這件事的幕後策發者想借著朱小橋村的老百姓把事情一層層推上去,通過輿論造出聲勢,讓事情越鬧越大,而關鍵時刻女證人的翻供。讓陳崇山和杜天野都陷入了尷尬之中。事情無疑已經進入了僵局狀態。”
  林秀道:“事情發展到現在千頭萬緒紛亂如麻,朱小橋村的這幫老百姓群情洶湧!再加上春陽來了這麼多的媒體記者,處理不當的話。只能把事情鬧得更大!”
  謝志國微笑道:“所以宋懷明就派出了張揚這麼一把快刀,他看出文國權不方便出手,顧允知不方便出手。他當然也不方便出手,越複雜的事情越是要用簡單的方法處理,宋懷明讓張揚來春陽,就是讓他來攪局,這個幕後人物想把事情複雜化,他就派出張揚把問題簡單化,至少在目前看來,張揚把任務執行的很不錯。”
  楚鎮南道:“別的不說,他那一槍打得倒是解氣!”
  謝志國道:“司令,您千萬別小看了他的這一槍,張揚是故意打出這一槍,他這一槍分擔了陳崇山的壓力,也讓所有人不禁把目光聚焦在陳崇山的身上,看似小衝動,實則大智慧!”
  楚鎮南對這些政治上的勾心鬥角沒有任何的興趣,他起導道:“懶的聽你廢話,我睡覺有!”走了兩步,他又轉過身來:“謝志國,你說得那麼能耐,照你看,老陳什麼時候能放出來?”
  謝志國道:“問題的關鍵在於人證,蘇媛媛翻供,可現場並不止她一個人在場,我看張揚的下一步行動就是找出證人!”
  楚鎮南歎了口氣道:“老咯!”
  林秀笑道:“首長,任何人都無法避免衰老,這樣不是更好,可以放手將這些事交給年輕人去做!”
  當晚朱小橋村的祠堂再度失火,因為燒過一次的緣故,這次村民們並不像上次那麼震驚,不過他們都聽到了鬼哭狼嚎的聲音,沖出來的村民看到屋頂上有一道白影來回穿梭,形容恐怖,這兩天接連發生的奇怪現象已經讓朱小橋村的村民們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他們連救火都不敢去了,任憑祠堂燒了個乾乾淨淨,一個個縮在家中,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朱明川又去將三寶和尚請了回來,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詳細訴說了一遍之後。
  三寶歎道:“我早就說過,想要徹底驅散這些冤魂,你們的村民必須痛改前非,千萬不可再造冤孽!”
  朱亮道:“大師,我們已經號召村裡人把那些財物繳了出來,朱紅星父子幾個也被我們趕了出去,為什麼還是沒有效果呢?”
  三寶道:“這件事因何而起?”
  朱明川和朱亮對望了一眼道:“因為我們村參與搶劫安大鬍子留下的寶藏!”
  三寶和尚搖了搖頭道:“因為你們心中的貪念,以為你們心中存在的惡,所以才招致了這一場又一場的報應!”
  朱明川做出一副十分迫切的表情道:“大師,請您給我們指點迷津,我們應該怎麼做?”
  三寶和尚道:“想要讓朱小橋村恢復原來的氣象,你們就必須以誠待人,把自己經過的見到的原原本本說出來,絕不可以丹說謊言,那天械鬥之時,你們是不是還隱瞞著什麼?”
  在三寶和尚的浮諄誘導之下,很快就有村民站出來把還私藏的財物繳了出來,馬上招來其他村民的唾棄。三寶和尚望著桌上的金器,眼睛發亮,他奶奶的,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想不到這村裡還有這麼多人私藏東西。
  那村民結結巴巴道:“這不是在安大鬍子那裡搶得,是我去年在西山隴古墓裡挖出來的!”
  三寶和尚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知錯就改,善莫大焉,爾等就不要責怪他了!”
  在那名村民的帶動下又有不少人繳出財物,三寶和尚發現這朱小橋村的犯罪率還真不低,居然還有人把私藏的三棱刮刀、自製土槍也繳了來。
  朱明川跟著清點,暫時由村委會保管這些東西。
  三寶和尚趁機宣揚他的教義,給這幫老百姓講講何謂善,講到動情之時,這幫老百姓聽得潸然淚下。幾十年的黨政工作還不如三寶和尚這兩天的宣經釋義。
  黑山子鄉鄉委書記祝慶民在一幫鄉幹部的陪同下也來到了朱小橋村。他是來慰問朱小橋村村民的,來到後就看到三寶和尚講經的場面,心中這個佩服,這和尚太能說了,換成自己。攜鄉黨委書記之雄風也無法吸引這麼多的目光。

朱明川看到了祝慶民,慌忙來到他身邊,恭敬道:“祝書記,您怎麼來了?也沒提前說一聲!”
  祝慶民淡然笑道:“我就是來探望探望生病的村民們,情況怎麼樣了?”
  朱明川道:“多虧了三寶大師,現在生病的村民們已經好了!”
  祝慶民點了點頭,低聲道:“經鄉黨委討論決定,由你暫時擔任朱小橋村黨支部書記!”
  朱明川被這突然來臨的驚喜弄的有些發懵,他感覺就跟做夢似的,當初因為帶頭到春熙谷溫泉度假村鬧事,他的村支書被拿下,現在又被官復原職,一切來得太快。
  祝慶民又低聲道:“是張主任推薦的!”
  其實不用他說,朱明川也知道是張揚在起作用,張揚的能量已經讓他心悅誠服,雖然村支部書記不是什麼大官,可朱明川在這個個置上混,也明白了站隊的重要性。對張揚他從開始的仇視。到後來的害怕,到現在已經變成了由衷的佩服。
  三寶和尚的講經論道果然起到了良好的作用,終於有人主動承認,看到了朱紅衛揮動鐵鍬襲擊杜天野,陳崇山為了救杜天野,迫不得已開槍將朱紅衛擊斃的事情了,這件事極其關鍵,三寶和尚強忍著內心的激動。詳細問了當天的事情,沒想到看到這件事的還真不少,又有三個人站了出來。
  三寶和尚掏出了手機,這手機還是張揚臨時借給他用的,撥通了張揚的電話,帶著激動的腔調道:“張主任……那啥……證人找到了!”
  張揚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春陽縣公安局呢,他陪著杜宇峰提審朱紅軍兄弟兩個。掛上電話,他笑著把情況跟杜宇峰說了。
  坐在下面的朱紅軍聽得清清楚楚,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滑落下來,朱紅軍不同於其他兩個弟弟的魯莽。他畢竟是小學教師,還是有些墨水的。也有一些基本的法律常識,他大聲道:“你們憑什麼抓我?我要上告。我要把你們欺壓老百姓的惡行告訴媒體。”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我說朱紅軍。你他媽怎麼就這麼不知死活呢?你別動不動就是媒體記者,我不妨告訴你,你說的那幾個媒體記者現在都在黑山子鄉派出所裡關著呢,知道為什麼嗎?他們襲警!知道什麼叫泥菩薩過江嗎?”
  朱紅軍的臉耷拉了下去。
  張揚道:“你真不是什麼好東西。搶劫、幫兇、還他媽作偽證!就你還是一小學老師,你怎麼為人師表?”
  朱紅軍道:“我工作兢兢業業。有口皆碑!”
  “還他媽嘴硬!”張揚把卷宗在桌子上摔了摔:“你幹了多少缺德事你自己清楚,你和你們村的周寡婦是什麼關係?”
  朱紅軍張大了嘴巴,滿臉的錯愕,他實在無法想像,連自己的這點隱私都被人家給挖掘了出來,對方的能量也實在太強悍了。
  張揚道:“朱紅軍,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後悔什麼?我又沒犯罪!”
  杜宇峰厲聲喝道:“你沒犯罪?你組織清臺山械鬥,挑唆村民圍堵政府機關,散步謠言,反黨反社會主義,協助朱紅星追殺三寶和尚,這些罪名成立,你最少是個無期!”
  朱紅軍嚇得嘴唇哆嗦了三下。背脊上已經全是冷汗。
  張揚歎了口氣道:“你家有四個孩子吧?要是你坐了牢,孩子們怎麼辦?你老婆還不知道你跟周寡婦的事情吧?要是她知道了,以你老婆的脾氣,那啥……”不要我說了吧?”
  朱紅軍不住用手掌在額頭上擦汗。
  杜宇峰看著張揚,心中對這廝佩服到了極點,人才啊,真是人才!這廝威逼利誘的本事一流,不做員警可惜了!
  張大官人繼續在心理上發動攻勢:“你坐了牢,老婆走了,就剩下你爹帶這四個孩子。你還違反了計劃生育,按照計生政策,還得罰你,這筆罰款也不是小數目……”
  朱紅軍道:“你別嚇唬我,我……我弟死了……這是事實,你抹煞不了……”
  張揚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你弟到底是怎麼死的?”
  朱紅軍哆嗦了一下。
  張揚又道:“再不說實話,別怪我不給你機會!”
  杜宇峰一旁道:“他說不說實話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我們有了四個新證人,已經可以證明陳崇山那一槍是為了阻止朱紅衛傷害杜書記,他的證詞我們已經不需要了!”
  張揚道:“那就公事公辦走程式唄!”
  這時候秦白走入審訊室,他來到杜宇峰面前耳語了幾句,杜宇峰笑道:“行了,今天到此為止,朱紅軍。想不到你弟弟雖然是個殺豬的。可比你明智的多!”
  朱紅軍的精神原本就瀕臨崩潰,被他們這麼一弄,整個人就快癱倒在地,他顫聲道:“我弟說啥了?”
  杜宇峰道:“有必要告訴你嗎?”他向秦白道:“整理一下材料,儘快對朱紅軍提起公訴!”
  朱紅軍軟綿綿躺倒在座椅上。員警過來帶他的時候,他忽然醒悟了似的,大聲道:“等等……等等……”
  杜宇峰和張揚已經走到門前,聽到朱紅軍的聲音不僅相視一笑,杜宇峰轉身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朱紅軍咬了咬嘴唇,終於下定了決心,他低聲道:“報告警官,我……我可以作證!”
  朱紅星雖然蠻橫,可是張揚的一槍已經打得他膽顫心驚,他原本抱著對抗到底的心思。
  杜宇峰開頭的一句問話就讓他亂了方寸:“你弟弟死後第三天,你在村裡賭博輸了七百塊是不是?”
  朱紅星愣了,沒想到人家從這兒問起,他正考慮應該怎麼回答,杜宇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老實交代!”
  朱紅星嚇了一跳:“是……是輸了點錢……”
  “你輸錢的時候說了什麼話?”
  “事情太久不記得了!”
  一旁秦白道:“你是不是說,只要我一個電話就有人給我送錢過來?”
  朱紅星臉色蒼白。
  杜宇峰道:“你不必否認,當天和你聚賭的幾個人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供出來了,你最好老老實實交代。什麼人給你送錢,他給你送錢想讓你做什麼?”
  “我……!”
  “你好像沒有認識到自己罪行的嚴重性!好,我跟你重複一遍!”
  張揚離開公安局的時候,天空仍然有些陰鬱,風很清爽,張揚的心情也隨風飛揚,變得輕鬆起來,清臺山械鬥事件發展至今,終於完全出現了轉機,利用老百姓心中因果報應的觀念,他成功控制了朱小橋村村民的情緒,在不發生暴力衝突的前提下,讓村民們上繳了搶走的財物。更為重要的是,有四名村民主動站出來為當天的槍擊事件作證。這將順利化解陳崇山所面臨的危機。朱家兄弟在一連串的訊問下,精神的防線先後崩潰,他們的證詞將會讓局面朝著更為有利的方向發展。
  張揚把好消息彙報給了劉豔紅。劉豔紅對他的工作進行表揚的同時,又叮囑張揚道:“別忘了你這次任務的重點,是平息清臺山械鬥事件的影響。”
  張揚明白劉豔紅這句話後的,這次能夠解除杜天野的困境已經算是最大的勝利,繼續查下去並沒有太多的意義,隨著在體制中混的時間越來越久,張揚對很多事情的處理方法也越來越清楚,做任何事都要把握好尺度,要把事情的影響限制在一定的範圍內,不到必要的時候,千萬不要刨根問底,如果太認真太執著,最終面臨的肯定是圖窮匕見的結局。
  張揚微笑道:“劉書記,您只管放心,這件事我明白應該怎麼做!不過還有一個重要的情況我想跟你反映一下。”
  劉豔紅道:“說吧!”杜天野的事情如今有了眉目,劉豔紅和整個工作組都輕鬆了起來。
  “我瞭解到春陽縣的一些情況。春陽縣委書記朱恒在春陽縣城道路改造施工過程中,存在著挪用清臺山旅遊投資款的行為,希望省紀委能夠給予重視,徹底調查清楚這件事。”
  劉豔紅暗歎,剛誇這小子長進呢。想不到這麼快又生出事來,他可真不省心,劉豔紅道:“事情屬實嗎?”
  “屬實,我掌握了一些證據!”
  劉豔紅道:“這件事先不要聲張。等處理完眼前的事情再說!”
  宋懷明接到劉豔紅電話的時候,正在顧允知的辦公室中喝茶,顧允知即將離休,兩人之間的交流突然多了起來,宋懷明虛心向這位執掌平海多年的當家人請教,顧允知也很坦誠,借著這段時間,將自己對平海未來的期望,將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實現的藍圖抱負一一告訴了宋懷明。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實現想要去做的事情了,不過這些事可以通過宋懷明去實現,當然前提是宋懷明贊同他觀點的情況下。
  宋懷明聽劉豔紅彙報完悄況。掛上電話,向顧允知笑了笑:“顧書記,咱們接著聊!”
  顧允知站起身,舒展了一下雙臂:“休息休息,該說的基本上都說完了,都是我一個人在說,你還沒發表意見呢?”
  宋懷明道:“春陽的事情出現轉機了,張揚幫陳崇山找到了證人!朱小橋村村民的情緒也安撫了下去。”
  顧允知笑了笑,在他知道宋懷明把張揚派回江城的時候,就猜到他想要走一招怎樣的棋,在這件事上顧允知更樂於做一個旁觀者,他向窗前走了兩步,望著陰雲籠罩下的東江,陽光總會到來,可是他走後的平海卻要重新進入一場風雨飄搖之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次宋懷明應對及時,派出張揚在火勢形成之前成功滅火,可這火星雖然滅了,平海內外卻仍然有數不盡的星火。顧允知道:“平息下去最好,我就快離休了,也不想平海鬧出什麼亂子!”
  宋懷明道:“顧書記放心吧。平海永遠不會亂!”
  顧允知轉過身去,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是嗎?”
  宋懷明很堅決的點了點頭。
  文國權來到喬家探望喬老,喬老的女兒喬振紅引著他走入大門,喬振紅笑道:“文總理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文國權道:“我聽說喬老生病了。所以特地過來探望!”
  喬振紅道:“沒什麼病,去醫院做過檢查了,只是有點小感冒!”
  “那就好!”
  喬振紅指了指後面的小花園道:“他一早就起來了,正擺弄他的石頭呢!”
  文國權笑了笑,跟著參振紅來到小花園,看到身穿灰色運動裝的喬老。正蹲在那兒用水沖刷著剛剛得到的一塊石頭,小花園內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奇石,喬老一直都喜歡搜集這些東西,退下來之後,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石頭上。

喬振紅輕聲道:“爸,文副總理來看您了!”
  喬老也沒回身,笑了一聲道:“國權來了,正好,幫我把這塊石頭搬到東南角去!”
  文國權應了一聲,那石頭並不重,五斤左右,方方正正,通體暗紅,文國權小心搬起石頭。
  喬老身材不高,頭髮花白但是精神星標。他拿起煙盒,抽出一支香煙點上,指了指花園的東南角。
  文國權搬著石頭走了過去。
  喬老道:“小心!”
  文國權笑道:“您老放心,我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喬老哈哈大笑了起來,跟著文國權走了過去,指點他把石頭放在底座上。文國權把石頭放好,喬老道:“這石頭是振梁送給我的,怎麼樣?”
  文國權圍著石頭看了看,說心裡話,這石頭普通的很,除了顏色暗紅。裡面應該富含鐵礦之外,看不出其他的特別。他實事求是道:“我實話實說,這塊石頭很普通!”
  喬老道:“你是個外行。不能只看石頭,要結合底座一起看,這石頭方方正正的,是平海清臺山最常見的一種。”
  文國權內心一凜,表面上仍然從容自若,微笑道:“聽喬老這麼一說。好像有些意思了。”
  喬老道:“花園這麼大,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把石頭擺在這個位置?”
  文國權搖了搖頭,很謙虛的求教道:“喬老請說!”
  喬老抽了口煙,微笑道:“玩石頭的一個要點之一,就是要把合適的石頭,擺在合適的位置!”
  文國權和喬老相視而笑,他似有所悟道:“我發現了另外一個要點。”
  喬老用目光鼓勵他說出來。
  文國權道:“一個底座之上只能擺一塊石頭!”
  喬老道:“我喜歡方方正正的石頭!”他示意文國權跟著他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指向東南角的那片石頭道:“現在你看看,剛才的那塊石頭!”
  文國權望去,卻見幾十塊石頭之中,只有剛剛他放上去的那塊石頭方方正正最為顯眼。喬老道:“很多人喜歡鱗絢的怪石。而我卻喜歡方方正正的頑石,需知石之美在於它的方正!”
  文國權道:“每個人對美的理解都不同!”
  喬老笑道:“我是個固執的人。我認為美的東西,就要求家裡的兒女都說好,我影響了他們的審美觀!”他吐出一團煙霧:“國權,還沒有告訴我,你最喜歡那一塊石頭?”

卷四 第339章 槍殺案
  江城市常委會上,市公安局局長榮鵬飛向在場常委彙報了清臺山械鬥案件的最新進展情況,他帶著微笑道:“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當日被搶走的文物在我們的動員工作下,大都已經收繳了上來,在荊山市的古玩市場上出現了一些文物,目前荊山市公安局正在積極追查,相信不久以後就可以將這個盜墓團夥一網打盡。”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大家所關注的陳崇山槍殺朱紅衛一案,也已經明朗,當日械鬥現場,有不少人都看到了陳崇山開槍的具體情況,我們已經找到了四名證人,初步認定陳崇山屬於正當防衛!”
  沒有人插話,所有常委都靜靜傾聽著。人大主任趙洋林和副市長袁成錫交遞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察覺到,風向開始轉變了,所有文章都是圍繞朱小橋村進行,都是圍繞朱紅衛的死進行,現在張揚的回歸,從根底上扭轉了局面,很簡單、很直接、很有效,他們實在不清楚,素來以爭強鬥狠聞名的朱小橋村人,怎麼這麼容易就屈服了?
  榮鵬飛簡單地講述了一下情況,就結束了自己的談話:“後續案情我們繼續調查之中,相關責任人都會受到相應的處理。”
  市長左援朝有些憤慨道:“真是太不像話了,他們既然看到了真實的情況,為什麼不在開始的時候就站出來?為什麼不把真相說出來,反而要衝擊政府機關,這就是強盜作風。這就是流氓作風,對這種意圖破壞社會秩序的不良分子,我們一定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其他常委並不願發表意見,左援朝的這番慷激昂的陳詞也沒有激起他們的共鳴,現在局勢明朗了你站出來了,早幹什麼去了?當初杜天野身陷囫圇的時候,你怎麼不發表談話?
  左援朝也感覺到自己才才的表演有些過火,他咳嗽了一聲道:“杜書記,您說兩句!”
  杜天野點了點頭,在確信父親已經沒事之後,杜天野的心理平和了許多,他發現自己在政治上還遠遠沒有達到成熟的地步,人有血性是一件好事,可血性在政治上就表現為不成熟,現在回頭想想這件事,本不該發展到這麼麻煩的地步,正是他表現出太多對父親的關注,才讓別人得以利用。
  杜天野道:“我想談幾個問題,清臺山械鬥事件本身的問題由警方處理,我不再重複,首先我要向各位常委道歉,在這件事的處理上,我身為江城市委書記,沒有做到頭腦冷靜,處理問題上存在著很多不足!”
  軍分區司令郭亮道:“我看這件事的關鍵還在於別有用心的人太多。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太多!”郭亮過去很少在江城常委會上發表意見,現在是杜天野最需要支援的時候,沖著楚鎮南和杜山魁的關係,他也要站出來力頂杜天野。
  杜天野笑了笑道:“通過這件事。我也發現了江城存在的很多不足!”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他環視各位常委,然後道:“現在我宣佈幾個重要的人事變動,市委宣傳部部楊慶生同志因為身體原因,即日起不再擔任宣傳部部長工作,同時免除楊慶生同志的市常委工作。宣傳部部長由副市長肖鳴暫時代理,同時我提請,肖鳴同志成為江城市新任常委。”
  市委宣傳部楊慶生臉色鐵青。從張揚毆打港商的事件開始,他就知自己難逃其責,可沒想到一切來的這麼快,清臺山械鬥事件原本已經將杜天野弄得焦頭爛額,想不到已經去了省黨校學習的張揚突然殺出。輕易就化解了杜天野的困局,讓整件事的風向突然改變,當初站出來和杜天野唱對臺戲的人中,帶頭的是趙洋林,可倒楣的卻是自己。
  楊慶生今天來開常委會之前已經知道組織上要動自己了,杜天野雖然是江城一把手,可作出這麼大舉措必須要經過省裡同意,想必他已經做好了省裡的工作。
  楊慶生一言不發的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杜天野道:“春汛即將來臨,為了確保今年的春汛萬無一失,成立抗洪指揮部,由副市長袁成錫擔任抗洪總指揮,負責視察江城各縣市的防汛情況,主管的農業生產,交由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同志負責。”
  袁成錫冷冷看著杜天野,目光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相比楊慶生而言。他還算幸運,至少還保留著副市長,還保留著常委的位置,杜天野這是將他放逐了,袁成錫也明白。他要祈禱上天,今年的防洪工作千萬不要出差錯,哪怕是一丁點的錯處被杜天野抓住,這次恐怕就完了。
  人大主任趙洋林表現的淡定自若,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歷來都是這個道理,杜天野在穩定陣腳之後,馬上給予他們這群人打擊報復再正常不過可他相信,杜天野笑不了太久,誰笑到最後還很難說。
  張揚來到黑山子派出所,所長周良順笑著迎了上來,過去張揚在黑山子鄉擔任計生辦主任的時候,周良順和他有些不對乎,可現在人家已經是副處級,周良順再看人家都得仰視了,想想真是後悔自己沒有眼光。當初杜宇峰只不過是黑山子鄉的副所長,就因為跟張揚攀上了關係,就一路升遷,如今都是江城公安局重案組的副組長,據說還深得局長的賞識,如果自己當初多和張揚攀攀關係,現在指不定也已經高升了。
  有了這種想法周良順對張揚越發的熱情,和他親切的握手,請張揚去辦公室坐。張揚笑道:“不去了,我是來著那幾名記者的!”
  提起那五名記者,周良順不禁笑了起來:“我幹了這麼多年員警,就沒見過這樣的,主動襲警,賴在我們派出所裡不走,被打的員警都表示不告他們了,他們還是不願走。”
  張揚暗笑,他當然清楚這些記者為什麼不敢走,史家兄弟帶著一幫人虎視曉眈的守在外面的,只要這幫記者趕出去,馬上那個就痛揍他們一頓。
  周良順引著張揚來到關押記者們的地方,其實也沒關押他們,房門連鎖都沒上,張揚推開門:“哪個是劉希文劉記者啊?”
  一名白胖的中年記者有些畏懼的站了出來:“我是!”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有話跟你談!”
  劉希文跟著張揚來到了辦公室,張揚示意他坐下,劉希文很緊張,雙手在衣服的口袋上搓了搓。
  張揚笑了起來,露出滿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別緊張,我來是想幫你們的!”
  “你是……?”
  “我是張揚,平海紀委工作組副組長!”張大官人很享受現在的職位,當然這個副組長是他自封的,官方並沒有認證。
  劉希文一聽是他,內心沒來由顫抖了一下,臉色變得越發蒼白了。
  張揚道:“你別怕,襲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那員警又沒事,人家都不追究了,我剛剛跟周所長談過了。你們隨時都能離開。”
  劉希文搖了搖頭:“除非警方保護我們走,否則我們絕不離開!”
  “我說你以為自己是誰啊?國家元首嗎?還要警方保護?”
  劉希文道:“我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只要走出派出所,那些村民就要攻擊我們!”
  張揚笑道:“他們為什麼要攻擊你們?你們不是和朱小橋村的那些村民相處的很好嗎?有了新聞素材。他們第一時間給你們提供,他們衝擊政府機關,你們跟著推波助瀾,能耐挺大啊!”
  劉希文沒說話。
  張揚道:“東南日報很有影響,這樣一個大報出來的記者應該都是鐵骨錚錚,你們都是堅持真理的。怎麼可以被一群老百姓嚇怕呢?”
  劉希文聽著張揚的揶揄,一言不發。
  張揚道:“鄉派出所保不了你們一輩子,我看你們也不是真怕,你們是心虧,幹了缺德事,這心裡就是不踏實。”
  劉希文道:“你什麼意思?”
  張揚道:“我懶得跟你廢話。現在警方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陳崇山的事情已經有了定案,你們想寫什麼我清楚,東南日報不在平海。你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報導平海的事情,肯定有人指使你!”
  劉希文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他搖了搖頭道:“沒有人指使我們!”
  張揚冷笑道:“沒有人指使你們,就是你們自己犯賤,好好的寫點歌頌黨和人民的報導多好,非得跑到這山溝溝裡來搞陰謀詭計,朱紅星兩兄弟已經交代了,你們給他們錢,讓他們把第一手資料給你們,還鼓動他們兄弟倆鬧事,我就奇怪啊。這幫老百姓怎麼這麼有能耐,鬧完縣城鬧市裡,鬧了市里鬧省城,原來有你們這幾個高參幫忙當狗頭軍師啊!”
  劉希文道:“我們記者的職責是把事情的真相公諸于社會!”
  “少跟我談職責,你們就是存心不良,清臺山發生屁大點事兒,怎麼會驚動你們?是不是有人唆使你們這麼幹的?公平報導,你們做到了沒有?我不管你背後有誰,從這裡走出去,就不要胡編亂造,否則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有能耐把你抓回這清臺山,把你交給那幫村民痛毆一頓,死不死要看你的造化了。”
  劉希文連日來早已經嚇怕了,聽到張揚的恐嚇他連辯駁的膽子都沒有了,低聲道:“你放心,我們回去不會亂寫,我們會尊重事實!”
  張揚道:“事實就是一場正當防衛的事件,想要瞭解事情的全部,你去公安機關瞭解案情!還有你私下給朱家兄弟錢的事情已經違反了新聞法,再加上襲警,這兩件事如果真的擺上法庭,我看你們幾個就等著失業吧。”
  劉希文知道張揚並不是恐嚇他,他抿了抿嘴唇,再次保證道:“張主任,我們回去後一定不會亂寫!”
  張揚道:“你放心吧,我暫時不會為難你們,不過我很奇怪,到底是誰跟你們通風報訊?”
  劉希文道:“社長下的任務。我們也不清楚!”
  張特點了點頭道:“好,沖著你這句話,你們社長倒楣了!他叫什麼?”
  “李同育!”
  張揚又道:“你們要把所有膠捲錄影帶都交出來,我不想江城穩定繁榮的局面,因為你們而破壞!”
  劉希文果然很順從的交出了膠捲錄影帶,而張大官人也信守承諾,將這五名記者護送到春陽。
  杜宇峰對張揚的做法頗為不解:“你明知道很多事情都是這個劉希文挑唆起來的,為什麼要放他走?”
  張揚道:“依你的意思,我應該把他弄死!”
  杜宇峰道:“什麼話?我可沒說讓你把他弄死,明擺著的事兒,順著劉希文的線索可以把這次的幕後指使者挖出來,為什麼不繼續?”
  “挖出來有意思嗎?你以為是你們公安破案,什麼事情都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非得弄個雲開月見方才罷手?政治這玩意兒最重要的是要把握好度,這春陽的事我能摻和,黑山子的事情我能管,可再往上呢?能動杜書記的人又豈是咱們想動就動的?宋省長讓我來是調查情況,平定群眾情緒,我現在已經完成任務了。其他的事情跟我沒關係。”
  杜宇峰嘖嘖贊道:“行啊!幾天不見,你小子修為見長?”

張揚道:“時勢造英雄,我是被逼到份上了,否則怎麼會明白這個道理。”
  張揚瞪了他一眼道:“毛病!這事是你我操心的嗎?”
  杜宇峰笑道:“兄弟,你現在都是省紀委的人了,以後是不是準備在東江混了?”
  張揚還沒說話呢,牛文強的電話打了過來,他讓張揚過去有事談,張揚說杜宇峰也在這兒呢,牛文強顯得十分緊張,只說請張揚一個人過去。
  張揚也沒和杜宇峰細說,開車去了金凱越,一路之上坑坑窪窪,他忍不住又把朱恒罵了一通。
  牛文強在經理辦公室等著他,看到張揚過來。起身把他迎了進去。將房門反鎖了。
  張揚看到他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幹嘛啊這是?是不是作奸犯科被員警給盯上啦?”
  牛文強拖著他的胳膊在沙發上坐下,低聲道:“張揚,這次你可得幫我!”
  張揚抓起茶几上的礦泉水,擰開灌了兩口道:“有事快說,我最近可忙著呢!”牛文強道:“市紀委把我爸給弄過去了!”
  張揚微微一怔,心說牛文強的老爹牛學東是春陽財政局局長,該不是出了什麼經濟問題吧?他把礦泉水瓶放下,微笑道:“別急,到底怎麼回事兒,說給我聽聽!”
  牛文強道:“說是配合調查。我爸這人從來都是很小心的,公家的東西他很少拿!”
  張揚道:“公家的東西本來就不該拿!”
  牛文強道:“是不該拿,他老人家也沒拿過,頂多也是收點煙酒啥的。可市紀委找他幹什麼?我朝裡沒人。哥們,咱倆相交一場,你怎麼都得幫我,我家老爺子眼看就快退休的人了,可不能出什麼岔子,我是真擔心,害怕他老人家晚節不保。”
  張揚拿出電話本想打給市紀委。可想了想還是先問問劉豔紅,她目前還在江城呆著呢,搞不好這件事跟她有關係。
  劉豔紅接到電話之後,聽說牛學東的事情,馬上道:“是啊,不錯。我讓市紀委把他請來的,你不是跟我反映春陽縣區道路改造中存在挪用專款的問題嗎?所以我請他過來協助調查!”
  張揚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牛文強老爺子被弄走還和自己有著直接關係,他關切道:“有結果沒有?”
  劉豔紅道:“你反映的事情屬實。我們會進一步深入調查,張揚,這事兒跟你沒什麼關係,你把手頭的事情了結之後儘快返回東江。”
  張揚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事兒還沒結束呢,您就想著把我趕回去了!”
  劉豔紅不禁笑了起來:“你的工作成績有目共睹,就等著論功行賞吧!”
  “牛局到底有沒有事情啊?”
  劉豔紅道:“放心吧,他沒事,身為財政局長只是一個執行者,說清情況就回去了,又不是雙規,怕什麼?”
  張揚問明白這件事之後,又把東南日報記者的事情告訴了劉豔紅。
  劉豔紅沉吟了一下道:“你處理得很好,讓他們先回去吧,媒體方面還是儘量不要鬧僵的好!”
  張揚卻清楚劉豔紅真正顧慮的並不是媒體,依著他的脾氣,他很想沿著這條線索一查到底,可是張揚也清楚,這件事牽涉太廣,絕不是他可以解決的,他現在應該做的就是處理好份內的事情,把基層工作做好。其他的事情交給別人去負責。
  張揚道:“劉書記,我在春陽的任務結束了?”
  劉豔紅道:“結束了,這次我們來江城的目的就是搞清事情的真相。現在事情已經搞明白了,我們老呆在這要做什麼?”
  “您不是讓我好好查查春陽各級幹部在這次事件中有沒有不稱職的行為嗎?”
  劉豔紅笑道:“是非已有定論。該反映的你都反映過了,紀委的工作是處理和糾正錯誤,而不是從別人的身上找錯誤!”
  張揚掛上電話,想了好一會兒。可怎麼想還是覺著,紀委工作就是給別人找毛病。劉豔紅之所以這樣說,就是在提醒他注意分寸,千萬不要把事情深化下去。
  牛文強聽說父親沒事,頓時高興了起來,他慌忙召集杜宇峰,趙新偉過來喝酒,張揚卻不能留下,他今晚還得趕回江城,杜天野找他有事。剛剛上車副縣長徐兆斌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財政局長牛學東被市紀委帶走的事情影響還是很大的,徐兆斌目前和縣長沙普源是統一戰線,他和張揚的關係相對要近一些,所以想通過張揚打聽一些情況。
  張揚來了一問三不知。雖然是臨時借調到紀委,可張揚也學到了保守秘密,在事情沒有眉目之前,他不會將內情透露出去。
  可春陽縣的官場從這一刻起已經變得很不平靜,首當其衝的就是春陽縣公安局長邵衛江,他高升了。被提升為江城市員警學校副校長,這個任命到來的很突然,可對都衛江而言卻並不意外,自從朱小橋村發生警民衝突之後,他就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這個春日的夜晚頗不寧靜,雅雲湖邊的一棟別墅內,幾個江城的重要人物正在飲茶聊天。
  坐在中心的人是人大主任趙洋林。政協主席馬益民緊挨他坐著,副市長袁成錫激動的在房間內走來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揮舞著手臂:“公報私仇!他怎麼可以把慶生同志踢出常委會?慶生同志做了這麼多年的宣傳工作,說拿下就拿下了!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甚至沒有徵求我們和他本人的意見。讓人心寒,真是讓人心寒!”表面上他是為楊慶生鳴不平,其實他是在為自己叫屈。
  馬益民一如既往的保持著沉默。他帶著微笑望著身邊的趙洋林,他們之中趙洋林才是主心骨。
  趙洋林道:“人類的歷史證明,政治鬥爭都要付出代價的,慶生同志的身體不好,退下來,給其他同志讓路也是應該的。”
  袁成錫道:“趙主任,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任何人都不可以一手遮天,我認為慶生同志遭到了不公平的對待,我們要向上級領導反映情況。”
  趙洋林冷冷道:“你以為杜書記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就沒有和省領導通氣?”
  一句話說得袁成錫愣在那裡。
  馬益民笑道:“老袁,坐下喝杯茶消消氣!”
  袁成錫道:“江城再這麼搞下去肯定不行,趙主任,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江城在某些人的手上止步不前啊!”
  趙洋林道:“老袁,你多點耐性,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事情很快就會有轉變得!”
  袁成錫道:“趙主任,這都什麼時候了。上面還沒有動靜,難道事情有變?”
  趙洋林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他在心裡很鄙夷的唾棄袁成錫,難怪袁成錫在諸多副市長之中始總不能脫穎而出,這個人還是過於浮躁,遇到事情欠缺冷靜。趙洋林道:“定下的事情,不會變!”
  袁成錫松了一口氣:“可是杜書記這次的動作很大!”
  趙洋林道:“做好自己的工作,對得起黨,對得起人民,其他的都不重要!”
  杜天野和榮鵬飛相對飲酒,自從清臺山械鬥事件之後,杜天野少有喝酒的心情。
  榮鵬飛幫他把酒倒滿,端起酒朽陪著他飲了一杯道:“杜書記,恭喜你解決了這件事!”
  杜天野淡然笑道:“有什麼可恭喜的?整起事件,我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應該感謝你才對!”
  榮鵬飛道:“別謝我,要謝你應該謝張揚,如果不是他,朱小橋村的事情也不會那麼順利的解決!”
  杜天野歎了口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次我在清臺山械鬥事件上的處理實在是太失水準!”
  榮鵬飛意味深長道:“如果不是有人在暗地裡推波助瀾,事情也不會鬧到這麼大,朱小橋村的村民咬住陳崇山不放,肯定有高人指點,蘇媛媛的突然翻供,讓這件事變得複雜起來。”
  聽到蘇媛媛的名字,杜天野握著酒杯的手停頓了一下,足足定格了五秒鐘,方才把那杯酒飲下。
  榮鵬飛察言觀色,低聲道:“蘇媛媛的行為已經涉嫌提供的偽證,可以對她提起公訴!”
  杜天野搖了搖頭道:“算了,一個女孩子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慌亂恐懼在所難免,老榮,不必追究了,這件事就此結束,對於其他的相關涉案人,酌情處理,從輕處罰!”
  榮鵬飛低聲道:“不查了?”
  杜天野反問道:“查得清嗎?”
  榮鵬飛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
  杜天野道:“你聽說什麼了?”
  榮鵬飛正要說話,門鈴忽然響了。卻是張揚風塵僕僕的從春陽縣趕回來了,還沒走進大門,他就嚷嚷起來:“我說杜書記,你們這市委大院都雇些什麼人啊,連我的車都不認識了!”
  杜天野和榮鵬飛都笑了起來,杜天野笑道:“你以為自己是誰啊?”
  張揚道:“我說了,我是市委書記杜天野的好朋友,人家不給我面子。那啥,不給我面子可就是不給你面子!”
  張揚笑道:“然後我跟他說,我是張揚,前兩天打港商那個!那門衛湊在我面前看了看,馬上給我笑了一個張主任您不早說是您啊,請進請進!”這廝把剛才門衛的表情動作學了個活靈活現,逗得榮鵬飛和杜天野差點沒笑破肚皮。
  杜天野笑駡道:“混小子……你分明在暗示我,在江城我威信不如你!”
  張揚去洗手間洗了洗手,回到桌邊坐下,榮鵬飛已經給他倒好了一杯酒,起杯道:“來,歡迎我們的第一功臣榮歸江城!”
  張揚一仰脖幹了那杯酒,伸手抓了白斬雞的雞腿,啃了兩口道:“一股市政府食堂的味道?”他說的是政府一招。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我喊榮局過來喝兩杯,所以從一招打包了幾個菜回來。”
  張揚贊道:“真是廉潔,只要你一句話,他們肯定屁顛顛的把廚房給搬過來。”他把雞腿啃完,砸了砸嘴巴道:“不好吃,還不如蘇媛媛做的!”這廝分明是往傷口上撒鹽。
  榮鵬飛真是佩服,放眼整個江城敢這麼跟杜天野說話的也只有他了。
  杜天野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說話,也沒人當你是啞巴!”
  張揚端起酒杯道:“省紀委劉書記讓我儘快回省城彙報工作杜書記。看來這清臺山械鬥的事情就這麼結了!”

杜天野道:“劉書記真的要撤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
  榮鵬飛道:“田廳長下午已經先回東江了!”
  杜天野從種種跡象已經明白,上層並不想這件事繼續延續下去。一切到此為止,他在決定處理楊慶生之前。專門給省領導打電話溝通,顧允知的態度很明確,凡是破壞江城團結安定的,就必須要得到教訓。但是顧允知同時又強調了一切要以穩定為主,看來不想讓他有過大的動作。
  榮鵬飛看了看時間,他起身告辭道:“杜書記,我得先走了,這陣子一直在忙,你嫂子都提我意見了!”其實他看出杜天野和張揚肯定有話要談,自己並不適合留下來傾聽。

卷四 第340章 免費舞男
  回到酒桌旁,看到張揚已經把桌上的半瓶酒給喝了個一乾二淨,不禁笑道:“怎麼?最近沒酒喝?”
  張揚道:“為了你的事情,最近精神始終繃得緊緊地,今天才敢放鬆下來!”他說的是實話,不過同時也有表功之嫌。
  杜天野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由衷道:“謝謝!”
  張揚笑道:“謝什麼?咱們之間還要說這個字?俗!忒俗!”
  杜天野道:“用佛教思想感化朱小橋村的村民,張揚,你真牛!當初要是把你放在黑山子鄉當鄉長,這件事肯定不會發生。”
  聽話聽音,張揚有些緊張道:“那啥……我可是副處,你杜書記總不能把我降級使用,這次沒功勞還有苦勞呢,就算把我放到春陽,怎麼也得給個縣長啥的……”
  杜天野這才明白張揚緊張什麼,哈哈大笑道:“我只是打個比方!”
  張揚松了一口氣道:“我還當你真的要放逐我!”
  “你黨校再教育還沒結束呢。再說了,你現在是省紀委的人,我用你還得考慮考慮!”
  張揚道:“這件事看來就這麼算了,可沒搞清的東西太多了,那些記者都是誰給弄來的?蘇媛媛為什麼在關鍵時刻翻供?這背後到底是誰指使的?”
  杜天野道:“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吧,再查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張揚道:“我總覺著這次的事情不僅僅是沖著你來的!”
  杜天野笑道:“也許事情本來就很簡單,只是我們想的複雜了!”
  張揚道:“我回來江城之前,和顧書記、宋省長都見過面,他們的態度讓我感覺到很奇怪,尤其是顧書記,我當時並不理解,他明明可以輕易解決的事情,為什麼不願出手?甚至連幫你說一句話都不情願,我本以為是他就要退休了,什麼事情都不想過問,可後來他暗示我把事情透露給楚司令,我忽然明白了,這件事情也很棘手,最近,我和宋省長幾乎每天都會通電話,他反復叮囑我要把握好處理事情的尺度,儘量不要把影響再度擴大,咱們這邊問題剛剛解決,紀委工作組就要撤回去,這一切說明了什麼?”
  杜玉野道:“說明什麼?”
  張揚道:“說明顧書記和宋省長都看清了這件事的背後是誰?能讓他們感到棘手的人物絕不在平海!”
  杜天野其實早有同樣的預感,他沒想到張揚也會把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徹,通過張揚的分析他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難道說平海政壇要發生大變化?能夠想到的最大變化就是顧允知了,他即將離休,按照常理推斷,由現任省長宋懷明頂替他的職位理所當然,可是最近連番發生的事情,讓杜天野不能不懷疑這件事上存在的變數。江城政壇上的風起雲湧,這幫老常委一個個爭相挑戰自己的權威,他們必定有所依仗。
  張揚看到杜天野久久沉默不語,忍不住問道:“在想什麼?”
  杜天野笑了笑道:“沒什麼,我在想這些人搞這麼多小動作究竟有什麼意義?”
  張揚道:“還用問,他們的目的就是得到政治利益!”
  杜天野和張揚同幹了一杯酒。
  張揚道:“我剛回來的時候,因為身份的緣故不方便來見你,你別生氣!”
  杜天野凝望著張揚道:“謝謝,真的謝謝!”
  張揚笑道:“你一大老爺們別用這麼深情的眼光看著我,我肉麻!”
  杜天野哈哈笑道:“我性取向正常!”說這話的時候沒來由想起了蘇小紅,杜天野的心中一熱。
  張揚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笑眯眯道:“性取向正常?我看難說,這麼大了不結婚,連個女朋友都沒有,現在外面都風傳你這位市委書記是不是新中國第一個同性戀書記!”
  “滾!”杜天野罵道:“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絕不能侮辱我的性格!”也只有和張揚相處的時候他才能如此的輕鬆,嬉笑怒駡,揮灑自如。
  張大官人笑道:“我只是提醒你,個人問題也該解決了,不然肯定會有人在這方面做文章!”
  杜天野點了點頭。
  張揚又道:“紀委掌握了你不少的情況,包括你和陳老伯之間的關係也有人說。”
  杜天野沉吟了一下,慢慢將酒杯放下,低聲道:“你知道?”
  張揚點了點頭道:“其實有些事沒什麼好瞞的,越是一個秘密,越是有人想把它揭穿,越是有人想利用這個秘密做文章!”
  杜天野道:“我的確想過公開這件事,可他老人家不願意!”
  張揚笑道:“事情雖然過去了。我看短期內他也不適合回清臺山,楚司令說要接他去靜安散散心,你未必要向公眾公開,跟紀委通個氣就行,省得他們以後在做文章。”
  杜天野有些驚奇道:“你小子最近處理事情老練多了!”
  張揚歎了口氣道:“還不是被你們這幫人給逼的,我現在算是總結出來了,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招,該玩智商的時候要玩智商,該動拳頭的時候要動拳頭,智商解決不了的問題用拳頭解決,拳頭解決不了的問題再用智商。”
  杜天野笑道:“聽來聽去還是離不開拳頭!”
  張揚笑道:“殺敵於無形總不如拳拳到肉來得痛快!”
  兩人同時大笑。
  張揚離開市委家屬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這廝的興奮勁還沒過去,驅車來到皇家假日,走入皇家假日光影閃爍的大堂,他直奔吧台而去,調酒師對張揚都很熟,看到他來,熱情道:“張主任來了!”
  張揚笑道:“來紮黑啤!冰鎮的!”
  調酒師給他倒好酒,蘇強走了過來。驚喜道:“張主任,您什麼時候到的?”
  張揚道:“去春陽公務了幾天,明天就要回東江了!”
  蘇強道:“我姐和喬夢媛她們幾個全都在時光廳,您是過去還是我把她給叫出來?”
  張揚笑道:“又不是外人,我過去!”
  張大官人端著自己的那杯紮啤向時光廳走去,來到門外,敲了敲房門。卻無人應聲,張揚推門而入,室內一片黑暗,只聽到歡呼聲起,一道道風聲朝著他襲擊而來,張揚何等伸手,豈能被人輕易暗算,他手掌來回推擋,將砸向他的東西一一回敬了出去,黑暗中尖叫驚呼聲不斷。張揚感覺到手背之上沾得粘粘糊糊。
  此時燈光大亮,張揚的一雙手掌之上沾滿了奶油,再看室內狼藉一片。蘇小紅、喬夢媛還有幾個張揚不認識的年輕女性全都傻呆呆愣在那裡,身上臉上都沾滿了蛋糕奶油,諸女同聲道:“怎麼是你?”
  張大官人舔了一口手背上的奶油,一口將黑啤喝幹了:“怎麼不可以是我?”
  時維這時候才出現在張揚的身後,她剛才去洗手間了,今天是她生日,所以這幫姐妹準備在她進來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卻想不到進來的是張大官人,暗算非但沒有成功,反而她們都被奶油弄了一身一臉。
  蘇小紅還好些,因為她拿的那塊蛋糕比較小,最狼狽的是喬夢媛,她挑的那塊蛋糕最大,奶油含量最多,被張揚反擊回來的時候剛好砸在臉上,好好的一張俏臉被“毀容”了。成了京劇裡的大花臉,奶油還沿著她的俏臉往下滴。
  時維看到眼前的情景,忍不住咯咯大笑起來,張揚也不禁笑了,蘇小紅、喬夢媛她們對望了一眼,全都笑了起來。
  不知笑了多久,蘇小紅方才止住笑聲,指著張揚道:“張揚啊張揚,你腦子裡就沒點憐香惜玉的概念嗎?”
  張揚道:“誤傷!純屬誤傷!”
  這群女孩子起身去了洗手間,僥倖逃過一劫的時維坐在張揚身邊,不無感激道:“謝謝!”
  張大官人道:“救你兩條命了,你以身相許都不夠!”
  時維瞪了張揚一眼道:“為什麼你輕易就能破壞在我心中好不容易才樹立起的光輝形象?”
  張揚嬉皮笑臉道:“那是我怕禍害你!真的,你這種身嬌肉貴的豪門千金,我最多敢過過嘴癮,動手是萬萬不敢的!”
  時維柳眉倒豎,鳳目圓睜,恨不能把杯中的橙汁全都潑到張揚臉上,可想想這廝剛才的身手,還是別輕易嘗試。
  張揚看出了她的想法,微笑道:“那啥,大喜的日子,咱別這麼大火氣成嗎?今兒我有點失禮了,不知道是你生日,連禮物都沒買!”
  時維道:“無所謂,說句祝福的話就行了!”
  張揚道:“這樣吧,今晚的消費我來埋單!”
  蘇小紅這時候走了進來:“搶我生意,張揚,咱不帶這樣的!”
  喬夢媛和時維的那幾個朋友也走了進來,喬夢媛洗淨了面龐,不無嗔怪的瞪了張揚一眼:“張揚,這筆帳我跟你記下了!”
  張揚做可憐狀道:“喬總,我知道錯了,我罪該萬死,您饒了我吧!”
  一群女孩子起哄道:“跪下!跪下!”
  張大官人笑眯眯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寧可站著死不可跪著發生,那啥,大不了……”
  喬夢媛知道這廝的脾性,擔心他不知又說出什麼混帳話來,慌忙打斷他的話道:“今天時維生日。你送什麼禮物給她?”
  張揚道:“太突然了,沒準備!”
  時維道:“摳門!”
  張揚笑道:“要不我把自個送給你了,你要不?”
  一群女孩子同時起哄。
  時維紅著臉道:“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
  蘇小紅笑道:“張揚,沒你這麼推銷自己的!”
  張大官人道:“那啥……要不,我寫幅字送給你吧!”
  時維雖然不喜歡書法,可是有聊勝於無,蘇小紅這兒也有紙筆,那是蘇強買回來的,他和朱曉雲戀愛。未來老岳父特別喜歡書法,所以蘇強為了討未來老丈人喜歡,專門買了筆墨紙硯練習,沒想到這會兒派上了用場。
  蘇小紅讓蘇強把筆墨紙硯全都取來,包間燈光大亮,張揚道:“寫什麼?”
  喬夢媛道:“你送時維的禮物當然應該你想!”
  “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俗!忒俗!”一群女孩兒抗議道。
  張揚想了想,撚起一支羊毫,筆走龍蛇,在宣紙上寫了三個字……真善美。
  喬夢媛正想說俗呢,可是看到這三個字頓時無話可說了,張揚寫的東西雖然平常,可是寫出來之後,那氣勢,那感覺,實在是難以描摹。
  蘇小紅道:“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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