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打印

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收藏  |  訂閱
3.0k  696.6k

張揚回到剛才的問題上:“杜書記和蘇媛媛就是上下級關係,杜書記來到江城的時候住在一招,當時蘇媛媛負責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後來杜書記搬走,她也常過去幫忙打掃衛生,杜書記對她一直也很關懷……”
  劉豔紅打斷道:“那種關懷?”
  “長輩對晚輩,上級對下級,哥哥對妹妹,總而言之沒有你想要的那種關懷!”張揚狡黠的回答道。
  劉豔紅道:“你少跟我插科打諢,老老實實回答我問題。
  張揚道:“劉書記,咱倆是同事,我是你下屬不假,可我是宋省長派來協助你工作的,你不能把我當成犯人審!”
  劉豔紅啐道:“誰把你當犯人了,我這不是跟你探討情況嗎?”
  張揚道:“探討得是雙方面的。那啥,現在該我問了,你對蘇媛媛這麼感興趣,她跟這件案子有什麼關係?”
  劉豔紅看了看田慶龍,還是將蘇媛媛翻供的事情說了出來。
  張揚聽完,不由得義憤填膺。怒道:“這女人忒不是東西了,麻痹的,分明是在坑杜書記啊!”
  劉豔紅聽到這廝滿口的粗話不由得臉有些發紅,田慶龍慌忙咳嗽了兩聲示意張揚注意說話方式。
  劉豔紅道:“在這個問題上杜天野顯然撒了謊,他想讓蘇媛媛幫忙作證,證實陳崇山無罪,而且在開始的時候,他害怕惹人非議,讓蘇媛媛說他們並非約好出遊,而是偶然遇到,蘇媛媛現在突然翻供就讓杜天野陷於被動之中。”

卷四 第334章 抽絲剝繭
  張揚心說這杜天野也是,約她一起出門又怎樣。有什麼好怕的,男未婚女未嫁,還怕別人說什麼?這倒好,越是想避嫌越是被別人抓住了把柄,蘇媛媛借著這件事把他坑得可不輕。張揚道:“陳崇山開槍的時候。這麼多人在場,不可能只有蘇媛媛一個證人。”
  劉豔紅道:“杜天野開始也是證人之一,可他說了謊話,他根本就沒有看清陳崇山開槍的細節!”
  張揚道:“你們不是說老道上李信義也在場嗎?”
  田慶龍道:“李信義和陳崇山相交多年,兩人友情深篤,他的話在法庭上缺乏說服力!”
  張揚道:“何著只有蘇媛媛說話你們相信了?”
  田慶龍道:“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而是法官相不相信!”
  張揚道:“現場幾百口子人,我還就不信了。沒有人站出來作證!”
  劉豔紅道:“我們也想找出證人,可當時朱小橋村的人多,很多人都忙於械鬥,真正看到陳崇山開槍的恐怕沒幾個,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會站出來為他說話,死者朱紅衛是朱小橋村人,誰站出來等於得罪了全村人。”
  她停頓了一下又道:“而且朱紅衛當時到底有沒有對杜天野的生命造成威脅還很難說,陳崇山是不是過於緊張杜天野,而在判斷上出現了錯誤。”
  張揚有些反感的皺了皺眉頭道:“劉書記,我怎麼覺著你一心想把陳崇山給弄進去呢?”
  劉豔紅道:“你少冤枉我。我是在說事實。杜天野過去就是搞紀委工作的,制度他比誰都明白,可這次為什麼會方寸大亂,犯了許多低級錯誤?”
  張揚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不過他是不會說出來的,裝模作樣道:“你分析分析!”
  劉豔紅道:“張揚,紀委的保密工作你知道嗎?”
  張揚點了點頭。
  劉豔紅道:“有人寄匿名信過來,說杜天野和陳崇山之間其實是親生父子關係!”
  張揚內心劇震,我靠,不會吧!這件事少有人知道,怎麼劉豔紅會這麼清楚。究竟是誰這麼神通廣大,能夠查清陳崇山和杜天野的關係,並將之舉報給紀委部門。
  田慶龍道:“杜天野在陳崇山一事上表現出的狀態的確有些失常,有道是關心則亂。我看這件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張揚笑道:“怎麼可能。一個北京,一個平海,一個姓杜,一個姓陳,他們之間的確有些關係,杜書記的父親和陳崇山是老戰友,這誰啊?居然能捏造出這樣的謊言。”
  劉豔紅提醒張揚道:“你假如工作組就要以公平的心態去面對問題。在處理這些事情上保持不偏不綺,無論對方是你的仇人還是你的朋友,你都要做到一視同仁,聽到了沒有?”
  “劉書記你放心,那啥宋省長讓我服從您的工作安排,您打算讓我幹點什麼?”
  劉豔紅道:“你熟悉春陽的情況,那麼春陽那邊的事情就由你負責,行事儘量要低調。不要影響到春陽縣領導的正常工作!”
  張揚有點不明白,這廝過去沒幹過紀委工作。不知道具體讓他幹啥:“劉書記,我去春陽負責什麼?”
  劉豔紅道:“這件事源于春陽,你主要負責調查一下,這一事件的處理過程中,春陽縣幹部的工作是否稱職存在什麼缺陷?這一事件為什麼會越演越烈?有困難嗎?”
  張揚明白了,這是讓他去挑毛病啊,他心中大喜過望:“那啥……這件事對我來說沒什麼困難,可我去找人家談話,人家未必搭理我,畢竟我現在什麼職位都沒有,誰把我放在眼裡啊?”
  田慶龍見怪不怪,知道這廝趁機要條件呢,心中暗樂。
  劉豔紅對張揚還是很不錯的,畢竟宋懷明那層關係擺在那兒呢。她知道宋懷明之所以把張揚派來。一定有他的用意。自己只需要配合好老同學的工作。給張揚以最大的便利。當然,萬一出了什麼事情,還得幫著他背黑鍋,這事擺明瞭。劉豔紅從公事包中取出一張證明信。上面有省紀委的大紅戳:“你是我們借調過來的。誰不信你只管讓他打電話去省紀委證實,還有,江城市組織部那邊我馬上打個招呼。”
  張揚笑眯眯把證明信收好了,隨即就給市委組織部長徐彪打了個電話,把手機遞給劉豔紅道:“徐部長的電話!”
  劉豔紅瞪了他一眼,這小子真夠高效的。劉豔紅接過電話,把臨時借調張揚的事情對徐彪說了,徐彪那邊自然沒有任何的問題,他笑道:“劉書記,要不要我幫忙下發一個檔?”
  劉豔紅道:“暫時保密吧,這件事沒什麼值得宣揚的。通報你一聲就是走個正常手續,免得別人說閒話。”
  徐彪道:“劉書記,您找對人了,我看這春陽的事情。必須得小張出馬!”
  張揚離開二招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因為劉豔紅交代過,讓他最近少和杜天野聯絡。所以他放棄了去杜天野家裡的念頭。回到車內給杜天野打了個電話。
  杜天野的聲音明顯有些低沉,看來他的情緒很不好,聽說張揚回到江城了。他低聲道:“來我家,陪我喝兩杯!”
  張大官人清了清嗓子道:“那啥……現在有些不合適!”
  杜天野怒道:“給臉不要臉的是不是?”
  張揚道:“我說杜哥,咱心裡有火別朝自個兄弟身上發,那啥……我現在可是省紀委工作組成員,你得罪了我,小心我給你小鞋穿!”
  杜天野微微一怔,想不到這廝居然搖身一變,混入了省紀委工作組。他馬上就明白了張揚不方便過來的原因,輕聲歎了口氣道:“過兩天再說吧!”
  張揚道:“我主要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有人舉報說,你和陳崇山是親生父子關係!”
  杜天野被張揚的話深深震撼到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道:“誰說的?”
  “匿名信,誰知道哪個王八蛋幹得?張揚故意道:“這事兒不會是真的吧?”
  杜天野道:“如果是真的呢?”
  張揚道:“如果是真的。這件事你最好抽身事外,該幹啥幹啥,陳老伯一定沒事,楚司令來了,我也來了,官面上誰都得給楚司令一些面子,這黑山子鄉還沒有我辦不到的事兒!”
  杜天野聽到這廝說的信心滿滿,如果在平時一定會毫不客氣的罵他吹牛皮,可這會兒卻感到一種友情的溫暖滌蕩著他的內心,杜天野道:“處理事情要有分寸,千萬不要惹火燒身。”
  張揚道:“我這名聲早就壞透了,也無所謂再添一筆劣跡!”
  杜天野道:“不要違反原則!”
  “你放心吧,我不擔心你還擔心自個的仕途呢!”
  杜天野笑了一聲道:“知道就好!”
  張揚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現在最好什麼都不做,順其自然!”
  杜天野道:“等這件事過去,我再請你喝酒!”
  春陽縣的常委們正聚在一起開會,縣委書記朱恒剛說了沒幾句話。秘書就匆匆走了過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朱恒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馬上宣佈散會,省紀委工作組來人了。朱恒這個縣處級幹部可不敢怠慢朱恒來到接待室一看,心中頓時就火了,他還當真的來了省紀委哪位大幹部,想不到居然是張揚。
  張揚身穿黑色風衣,大刺刺的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洋洋自得的品著茶。看到朱恒,他微微抬起下頜:“朱書記,這麼久啊!”
  朱恒氣不打一處來:“張主任,您有什麼事?我正開會呢!”
  張揚道:“開什麼會這麼重要啊?”
  朱恒道:“縣裡的事情!”他向秘書道:“小李,幫我招呼張主任!”
  張揚道:“別忙著走啊,我現在也不是什麼張主任,我是省紀委工作組副組長!”
  朱恒才轉過身去,聽到張揚的這番話。身體的肌肉頓時僵直了。這廝慢慢轉過身來,眼睛瞪著,嘴巴張著,臉上的表情錯愕到了極點,他實在想不通,張揚剛剛出事,被黨內警告處分,怎麼一轉眼就混進了省紀委。
  張揚掏出那張證明信向他晃了晃,然後笑眯眯道:“坐!”省紀委把他借調過去了不假,可副組長是他自封的。
  朱恒雖然打心底反感這廝,可人家現在的身份可不同往日,省紀委工作組,別說是自己,就是市委書記遇到這樣的主兒也得撓頭,朱恒老老實實在張揚旁邊的沙發坐下。
  張揚噗地一口把嘴裡的茶水吐了出來,皺了皺眉頭道:“這什麼茶葉啊?全是茶葉末,還一股子土腥味!”
  朱恒慌忙道:“小李,去沏壺碧螺春過來!”
  秘書小李慌慌張張去了。
  朱恒估摸著這次張揚來十有八九和清臺山械鬥事件有關,他腦子裡開始盤算著怎麼應對這小子。
  可張揚一開口卻把朱恒鬧了個措手不及。他壓根就從械鬥開始,慢條斯理道:“春陽縣城交通狀況很差啊,城區道路改造施工有多久了?”
  朱恒內心打了一個激靈,他有些發毛,難道這次是為了自己的事情來的?他改造春陽縣城區道路的初衷還是好的,誰不想撈點政績可道路修到一半財政就出問題了,現在很多工程都半半拉拉的扔在那裡。這兩天正逢陰雨連綿,整個城區道路泥濘不堪。有的地方都被雨水灌滿成了溝壑。朱恒道:“財政上出了點問題,不過已經解決了,最遲秋天城區道路就能全部貫通。到時候春陽會以一個嶄新的面貌出現在大家面前。”
  張揚沒說話,手指輕輕敲著茶几,雙目微微眯著,目光望著遠方。
  朱恒感覺到這廝的身上透著一股高傲,這氣勢居高臨下的壓榨著自己,讓朱恒很不舒服,看到張揚始終不說話,他終於沉不住氣了,微笑道:“有道是不破不立,沒有決心是改造不出一個新春陽來得。張……主任下次來,一定能夠發現春陽可喜的變化。”
  張揚充滿譏諷道:“我每月都來春陽,可每次來都發現春陽變得大不如前了,剛才開車過來,車在二道街陷入泥坑裡了,幸虧是四驅,不然就得趴在那裡。”
  朱恒的表情顯得十分尷尬。
  張揚又道:“通往縣城的四個地下道,有三個全都被水淹了,所有車輛都聚集到北關地下道。這會兒還在堵著呢,春陽在朱書記的手上還真是繁榮興旺啊!”

朱恒哪能聽不出他在嘲諷自己,他泰然自若道:“做任何事都要有一個過程,我知道因為整修縣城道路的事情遭到了不少的非議。可是我問心無愧,身為一個共產黨員。身為國家幹部,我如果連這麼點壓力都承受不住還怎麼做事?開始的時候的確老百姓會有不理解。所以才出現了一世上訪抗議的不和諧音符,不過通過這段時間的工作,他們也漸漸瞭解了。我們縣委縣政府道路改造的工程是造福社會,造福子孫的大好事,從長遠來看,會起到改變春陽貧窮落後面貌的作用。”他這番話說得振振有辭,毫不臉紅。
  張揚笑道:“朱書記很得民心啊!”
  朱恒道:“還成吧!”
  張揚暗罵他大言不慚,端起秘書小李剛剛換上來的新茶抿了一口道:“朱書記這麼得民心,前兩天還發生了朱小橋村村民圍堵縣委縣政府大門的事件?”
  朱恒心中把張揚罵了個遍,朱小橋村村民前來鬧事可刀他來的。更不是為了抗議縣城修路,那全都是抗議市委書記杜天野的。朱恒道:“他們來鬧事是因為村民朱紅衛死亡事件!”
  張揚道:“朱紅衛怎麼死的?”
  朱恒現在才明白了,這小子聲東擊西,兜了一個圈子目的還是為了清臺山械鬥事件,開始也不明說。讓朱恒暗捏了一把冷汗,以為自己有什麼把柄被省紀委抓住了呢。
  這一驚一乍,心情明顯受了影響,朱恒端起茶杯,咕嘟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道:“這件事沒什麼疑義,陳崇山開槍把他打死的。”
  張揚道:“現場除了老道士李信義和蘇媛媛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目擊證人?”
  朱恒心說你不是省紀委工作組副組長嗎?怎麼搞得跟公安似的,他實在是被剛才張揚的那番話給嚇怕了,這會兒竟興不起半分的鬥志,歎了口氣道:“當時的場面那麼亂,誰會注意到呢?”
  張揚道:“朱小橋村已經不是第一次鬧事了,春熙谷溫泉那次事件就是他們搞起來的,當時朱書記也在場,這才過了多久,又鬧出一場更大的風波,看來他們沒有從上次的事情中得到教訓。”
  朱恒明白,人家這是在指責自己工作不力呢,他有些無奈的皺了皺眉頭:“清臺山山民的骨子裡就帶著匪氣,春熙穀的事情我們反應也算及時,處理的也毫不留情,村委書記朱明川也被拿下了,這次的事情是村民自發組織,和領導沒有關係。”朱恒在告訴張揚,你別賴我,我他媽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張揚道:“朱書記,在你看來,械鬥事件為什麼會鬧到今天這種程度?”
  朱恒道:“張主任,其實這件事並不複雜,咱們中國人有句俗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起械鬥事件無非就是為了爭搶財寶而引起的。杜書記恰巧出現在了現場他想阻止這場械鬥,他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所以陳崇山開了槍,他的動機也很單純就是為了救杜書記。原本很簡單的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肯定有有心人在背後推動,包括這麼多記者,這麼及時的來到春陽小這都不是什麼巧合,有人把消息透露給了新聞部門,你們省紀委也不會平白無故介入這件事,肯定有人向你們舉報了什麼。”朱狂在政壇上混跡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他對這件事也看得很透,有一點他很清楚,無論這次事件的推動者是誰,無論這個陰謀家針對的是誰,他都被無辜的卷了進來,清臺山械鬥事件影響越大,他所需要承擔的責任越大。
  張揚提起了另外一個關鍵的問題:“發生在朱小橋村的警民衝突你怎麼看?是你下令去朱小橋村抓人的?”
  朱恒搖了搖叉:“沒有,絕對沒有。”
  張揚道:“那就是說,朱小橋村的事情是邵局長做出的決定?”
  朱恒道:“我想衛江同志也是為了儘快平息這次事件,沒想到火上澆油,反而把矛盾激化了。”朱恒這番話表面上是維護邵衛江,實則是把責任往邵衛江的頭上推。
  張揚焉能看不出這廝的用意,不過在這件事的處理上邵衛江的做法的確讓人生疑,他在春陽公安局長的位置上已經幹了多年,做事向來四平八穩,早有過於保守的風評在外,這次突然激進的做法和他平日的做事風格背道而馳。
  朱恒敏銳的覺察到,張揚這次的到來意味著清臺山械鬥事件已經驚動了省裡,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張主任,這次杜書記會不會有麻煩?”
  張揚反問道:“你很想他有麻煩嗎?”
  朱恒慌忙搖頭道:“不想,不想,張主任不要誤會!”
  張揚道:“省裡對這次事件的處理很不滿意,我不怕把實話告訴你。顧書記和宋省長都下定了決心,這次一定要把械鬥事件連根挖起,相關責任人必然要受到懲罰!”這廝徒然加重了語氣,嚇得朱恒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張揚感覺到對他敲打的差不多了。也懶得繼續在這裡呆下去。起身道:“朱書記,我的身份你暫時不要對別人說,最近幾天我都會呆在縣裡。瞭解一些情況,找一些相關責任人把這件事的始末搞清楚。”
  朱恒心中暗罵他小人得志,可人家現在頂著省紀委工作組副組長的光環,自己這個縣處級幹部還是別輕言得罪的好。他恭恭敬敬把張揚送出了休息室,在樓梯處,張揚擺了擺手道:“不必送了,讓別人看到了影響不好!”
  朱恒這個納悶啊,你大搖大擺的走進來,誰不知道你來了,現在居然又考慮影響問題?都不知道你腦子裡是怎麼想的?
  其實張大官人是故意拿捏領導的派頭,說話方式也是綜合了顧允知和宋懷明平時的做派,裝逼的尺度拿捏的不准,在別人看來就有些古怪。
  張揚走出辦公樓,雨突然又下大了。這廝詛咒了一聲這可惡的天氣。頂著公事包快步跑向自己的吉普車,上了吉普車,拿起毛巾擦淨了頭臉上的雨水,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誰啊?”
  電話中傳來春陽副縣長徐兆斌的聲音:“張老弟,我看到你吉普車了,你來春陽了?”
  張揚一直都不喜歡徐兆斌這個人。感覺此人太喜歡投機專營,兩口子都是一個德行,不過徐兆斌夫婦對他一直都還算不錯,所以揚言語中還算客氣:“徐縣長,這麼大的雨你也能注意到我。”
  徐兆斌哈哈笑了起來,他此時正站在辦公室的窗前,望著樓下停車場內的吉普車:“張老弟,這麼大的雨,一起出去喝兩杯吧!”
  張揚透過去窗向四周看了看並沒有找到徐兆斌:“不了,我還得去我媽那裡看看,回頭再聯繫!”
  徐兆斌嗯了一聲,他之所以沒追出去和張揚說話,原因是他猜到了今天常委會突然中斷肯能是因為張揚,在這種時候,張揚來到春陽十有八九是為了清臺山械鬥的事情,江城體制內誰不知道他和杜天野之間的關係,杜天野遇到了麻煩,張揚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對徐兆斌來說這是一個機會,他在仕途上始終沒有太大的起色,在他看來這是因為缺少靠山,在中國特色的政壇中,執政能力絕不是評價官員的主要標準,徐兆斌總感覺到自己滿懷抱負無法施展,以他的能力,不該到現在才居於一個副縣長的個置。
  當然這次清臺山的械鬥事件讓徐兆斌也是心驚肉跳,他在縣政府之中分管旅遊工作,而且他的妻子于秋玲還是黑山子鄉的鄉長,鬧事的朱小橋村就隸屬於黑山子鄉。這次事件影響比預計中大。將來追究責任的話,於秋玲顯然很難脫開干係,徐兆斌想通過張揚的嘴裡問到一些情況。
  張揚離開縣委之後去了縣公安局。邵衛江最近一直都呆在公安局,朱小橋發生警民暴力衝突之後,他已經被推向風口浪尖,把他推到這種困境地並非別人,而是他自己小正是他做出了對朱小橋村採取重拳出擊的決定,才引發了那場警民衝突。因為這件事邵衛江已經承受了多方的問詰,也承受了不少的壓力。
  如今的邵衛江在表面上還算從容淡定,張揚走入他辦公室的時候,邵衛江正在看報紙,過去他並沒有讀報的習慣,可清臺山械鬥事件之後,他對新聞產生了強烈的關注。
  邵衛江和張揚也算得上老相識了。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張揚還是兩年前,那時候張揚只不過是在春陽縣人民醫院實習的衛校生,還是一個在長途汽車站因為和別人生衝突,而大打出手的衝動青年,而現在這廝仍然經常出手,仍然是那麼熱血衝動,可已經是副處級幹部,平海省長的未來女婿,江城現任甫委書記的親密夥伴。
  邵衛江摘下老花鏡,笑著向張揚點了點頭:“小張來了!”在他眼中。張揚只不過是運氣好了一些,縱然他有些背景,可骨子裡仍然是工人子弟出身。
  張揚並沒有選擇邵衛江對面的椅子去坐。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離邵衛江很遠,邵衛江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脖子,微笑道:“小張,找我有事?”
  張揚道:“省紀委和公安廳成立了一個聯合工作小組,我目前擔任副組長,受組織委託,過來找您瞭解一些情況。”
  邵衛江愣了,他有些搞不清張揚此時的身份,張揚道:“田副廳長負責江城那邊的事情,春陽這邊的情況調查都交給了我了。”他掏出那張身份證明,心中暗暗道:“幸虧先讓劉豔紅出了證明,否則這幫老傢伙恐怕沒人相信自己的身份。”
  邵衛江遠遠看到那個大紅戳,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走了過來。在張揚身邊坐下,拿起了那張證明信。眯起眼睛,拉遠了距離看,看清楚省紀委的公章,他把介紹信交給張揚:“小張,咱們都是老熟人了,你想瞭解什麼情況只管問,其實我已經把相關情況全都向上級彙報過了。無非是把那些事重新說一遍。”
  張揚道:“邵局,械鬥的事情我基本上已經清楚了,我想問一下,當時參與械鬥的被抓的村民一共有多少人?”
  邵衛江道:“抓了二十多個,目前都羈押在看守所。”
  張揚又道:“朱小橋村發動襲警的人有沒有抓起來?”
  邵衛江點了點頭道:“只抓了朱紅衛的二哥朱紅星,你知道的,法不責眾,這種事情不好辦。”
  張揚對邵衛江這個人充滿了懷疑。如果說陳崇山的那一槍打響了這場戰役,邵衛江引發的這場警民衝突無疑將這場戰役推向高潮。邵衛江處理這件事中表現的一反常態,讓人不能不懷疑他的動機。
  張揚道:“邵局,我聽說這件事的起因是一批盜墓賊,他們竊取了安大鬍子的藏寶洞,然後利用財物引發了這場械鬥,其目的是掩蓋他們的罪行,對這些盜墓賊有沒有線索?”
  邵衛江搖了搖頭道:“沒什麼線索!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村民們在哄搶和械鬥中將現場破壞的一塌糊塗,讓我們的取證和破案都遇到了很大的阻礙,小張,其實目前的重點已經不是盜竊案了。”
  張揚道:“邵局以為重點是行麼?”
  邵衛江歎了口氣卻沒說話,心說你不是明知故問嗎!
  張揚道:“能安排我和朱紅星見面嗎?”

邵衛江道:“那小子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見他幹什麼?”
  張揚道:“他有沒有參與哄搶財物的事情?
  邵衛江點了點頭。
  張揚道:“我想見識一下,他怎麼個硬法!”
  春陽不知道張揚的很少,在黑山子鄉更是如此,幾乎每個鄉民都聽說過這位計生辦主任的威名。一人單挑四十幾條漢子,這樣的故事註定要成為傳奇。
  朱紅星望著張揚,目光中多少流露出一些畏懼,張揚不記得他,可他記得張揚,當初春熙谷溫泉事件中。他曾經挨過張揚的拳頭,那一拳讓他足足疼了一個多月。
  張大官人打過的人多了,肯定記不住朱紅星這種路人甲的角色。
  朱紅星的態度還是相當的蠻橫,人蠻橫分兩種,一種是天不怕地不怕。還有一種是裝腔作勢,遇到弱小的時候就越發蠻橫,一旦自己害怕的時候,也會利用蠻橫來掩飾自己的不安,朱紅星顯然屬於後者。

卷四 第335章 思想工作
  朱紅星道:“你們最好放我出去,我不信咱們中國沒有說理的地方。我弟弟被人殺了,我又被投入冤獄,我們朱小橋村人是不會屈服的。只要有一個活著的就會一直告下去。”
  張揚道:“你認識我?”
  朱紅星點了點頭。
  “你這麼激動幹嘛?我一不是員警二不是法官,你跟我說那些話有個屁用?”
  朱紅星沒想到張揚會這麼熟,眨巴眨巴眼睛:“那啥……你見我幹啥?”
  張揚道:“沒事兒,就是好奇!”
  “有什麼值得好奇的?”朱紅星瞪大了眼睛道,他習慣瞪大眼睛,以為這樣顯得兇悍,其實黑山子鄉最兇悍的不是他,而是史家三兄弟。
  張揚今天的脾氣很好,也許因為是在看守所。也許是因為他壓根沒把朱紅星看在眼裡,倘若在過去,別人敢這麼瞪他的話,他早就一個耳光打過去,非打他個滿臉開花才行。張揚道:“你是個殺豬的?”
  朱紅星道:“職業不分貴賤!”他最忌諱別人說他是殺豬的。
  張揚樂了:“你他媽真是沒文化不知道害怕啊,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兒呆著嗎?”
  朱紅星道:“我冤枉!”
  “冤枉個屁,你別覺著械鬥是件普通的事情。”
  “我們是打群架!”
  “看不出你個殺豬匠還挺會狡辯。打群架就打群架,可為什麼打群架?因為你們搶劫國家財物,那藏寶洞裡面的東西是誰的?”
  “安大鬍子的!”
  張揚冷笑道:“不是安大鬍子的,是國家的,這清臺山的山山水水,以及地上地下的一切全都是國家的,你們這幫人全都犯了搶劫罪!”
  朱紅星瞪大眼睛道:“反正你們說什麼是什麼,又不是我一個人幹的。當天三四百口子人呢,憑什麼把我抓進來?”
  “有兩句話你聽說過沒?槍打出頭鳥,哪個廟裡沒有屈死的鬼!”
  朱紅星就算再愚魯也明白,張揚在恐嚇他,他哼了一聲。
  張揚道:“據我所知,你這次犯了搶劫、傷人、襲警,三項罪名如果成立,恐怕你這輩子都別想從這裡面出去。”
  朱紅星道:“你嚇我啊,現在是我兄弟被人殺了,你們應該去追究他的刑事責任,別以為他有關係你們就護著他,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這廝居然會說大話了。
  張揚笑道:“法律是公正的,這話你還真沒說錯,陳崇山的案子跟你無關,無論他有沒有罪,你觸犯法律已經成為事實,絕不會因為你弟弟死了就能夠逃過法律的制裁。還有你弟弟朱紅衛也犯了搶劫罪,如果他沒死,跟你一樣,都得坐牢。”
  朱紅星道:“你嚇我!”他明顯的底氣不足。
  張揚不屑道:“我一個國家幹部有必要嚇唬你一個犯罪分子嗎?我是可憐你,想挽救你,你還不到三十歲吧,這次搞不好會被判個十幾二十年的,出來恐怕頭髮都白了。”
  朱紅星道:“你們官官相護就會欺負我這樣的老百姓。”
  張揚道:“想不被別人欺負就別犯法,犯法就得接受被欺負的命運。”他站起身道:“其實你也挺可憐的。讓人利用了,就是一棋子,真搞不懂你有啥值得囂張的?你要是真心為你弟弟報仇,我還能高看你一眼,不過就你現在這熊樣,鬧這麼一出都不知道是為什麼?是不是落到什麼好處了?”
  朱紅星道:“你不要以為你們能夠一手遮天,好多記者都在看著你們呢!”
  張揚道:“你傻啊!執法的是政府還是新聞媒體?越來越覺著你是個傻逼!”
  “你憑什麼罵人啊?”
  “懶得罵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蠢材!”張揚把朱紅星罵了一頓之後離開了看守所,他發現朱紅星是個頭腦簡單的主兒,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策劃出這一系列的事件,掀起這麼大的風浪的,甚至他連誰推動這件事都不知道,按照張揚的話來說,他就是一顆棋子,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
  離開看守所之後,張揚又接到了徐兆斌的電話,張揚這次很爽快:“徐縣長,來我家吧,晚上我也不到哪裡去,在家裡準備點小菜,咱們喝點!”
  徐兆斌滿心歡喜的答應下來。
  趙鐵生和徐立華已經搬到了新家居住。雖然張揚不在家裡住。他們仍然為張揚留了二樓的一間房,可見張揚在家裡的地位已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徐立華回春陽也沒多久,秦萌萌和秦歡辦妥了手續,已經前往美國。雖然他們竭力邀請徐立華一起過去,可徐立華對出國還是有些害怕。在她心裡只有留在春陽才最踏實。
  聽說徐縣長要來,徐立華慌忙去市場買菜,張揚讓她不要太隆重。隨便弄兩個小菜就是。現在的張揚不同與往日,他喊徐兆斌到家裡來吃飯是看得起他,雖然兩人同為副處級,可地位卻相差甚遠,如果論到身後的關係和背景,更不知要撇開徐兆斌多少條街。
  晚上五點半的時候,徐兆斌兩口子就一起來了,於秋玲開車,她也是剛學的駕照,從黑山子鄉一路開過來的,兩人帶了不少的禮物,徐兆斌抱了一箱茅臺,於秋玲拎著一個蛇皮口袋,裡面全都是山珍之類。
  張揚笑著把兩人請進大門:“徐縣長、于鄉長,你們來就來了,還買東西幹啥?”
  徐兆斌道:“我們帶東西又不是看你的,酒是給叔叔買的,這些山裡特產是給阿姨嘗嘗的!”
  徐立華和趙鐵生兩口子出來,兩人這兩年也見了不少的世面,就算是在春陽副縣長面前也顯得神情自若。趙鐵生伸出手去:“徐縣長好!”
  徐兆斌搶上一步跟他握了握手。趙鐵生看到縣長對自己這麼禮貌,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得意之余越發的感激張揚,自己如今的這份榮光都是張揚給他的,如果不是看在張揚的面子上,人家一個副縣長只怕連正眼也不會瞧自己。
  於秋玲禮貌的叫了一聲徐阿姨,進廚房給徐立華幫忙去了,張揚則和徐兆斌來到二樓的露臺上,上方有玻璃採光頂,坐在這兒可以看到不遠處春水河的景致,還可以聽到雨點敲擊玻璃的聲音,小矮桌上已經損好了六道涼菜,都是徐立華親手做的。雖然張揚讓她簡單點,可在徐立華看來畢竟是副縣長要來,禮節上有怠慢。
  張揚沒用徐兆斌拿來的酒,而是開了一瓶三十年的飛天芽台,雖然是一個細節,卻是張大官人故意而為之。
  徐兆斌看到張揚用得酒,氣勢上頓時又弱了幾分,三十年窖藏,比起他送給趙鐵生的酒高出了好多檔次。
  張揚倒酒的時候,徐兆斌去請趙鐵生過來,趙鐵生笑著擺手道:“我血壓高血脂高,現在晚上只喝稀粥,你們喝!”其實徐兆斌原本也沒想他過來,回到張揚身邊坐下。
  張揚已經把三杯酒倒滿了,大聲道:“于鄉長,來喝酒啊!”
  於秋玲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你們哥倆邊喝邊聊,我給你們燒條魚嘗嘗!”
  徐兆斌端起了杯子:“張老弟,謝謝你們一家人的盛情款待!”
  張揚笑著端起了杯子:“沒把你們當外人,所以簡單了一些!”咱們中國人就是客氣,說是簡單也有六道涼菜,六道熱菜,四道炒菜。
  兩人同幹了這一杯。
  徐習賦贊道:“好酒啊,這酒跟我過去喝的不同!”
  張揚道:“顧書記送給我的!”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徐兆斌對他的敬仰又增加了幾分,從來都是人家給省委書記送酒,張揚竟然能收顧允知的酒,這關係可真是不同尋常。
  徐兆斌道:“我沾老弟的光。居然能喝到顧書記的酒!”說話的時候,雨突然又下大了,遠方的天際響起了一聲沉悶的春雷。
  張揚笑道:“春陽的這場雨可不小啊!”
  徐兆斌歎了口氣道:“明天春陽一定要堵車了,很多地方都會被水淹!”
  張揚沒說話,夾了顆花生米慢慢咀嚼著。徐兆斌道:“春陽縣城道路施工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拖了這麼久,工程還進行不到一半,過去春陽縣城雖然算不上山明水秀,可起碼是整整齊齊,看現在……嗨!恐怕日本鬼子當年侵佔春陽的時候也比現在整齊!”徐兆斌的這番埋怨不僅僅是因為他對朱恒的怨氣,往大裡說。他畢竟是副縣長,對春陽目前的現狀還是很痛心的。
  張揚道:“聽說朱恒想把春陽搞成江城的第二個縣級市!”
  徐兆斌道:“張老弟,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有什麼話我也不掖著藏著。這個人好大喜功,一心只想撈取政績,春陽在他的手上非但沒有發展。反而退步了許多。我之所以這樣說並不是有啥私人恩怨,我也是為了春陽的發展著想,我不想春陽在他的手上毀了。”
  張揚道:“我對朱恒並不瞭解,跟他的第一次接觸是春熙谷溫泉事件,老百姓跑到溫泉度假村鬧事!”
  徐兆斌道:“上次也是朱小橋村的老百姓,聽說朱恒的老家就是朱小橋村!”這話說的就沒多少水準了,他是想把一切摁在朱恒身上。
  張揚道:“徐縣長,這次清臺山械鬥的事情你怎麼看?”
  徐兆斌道:“清臺山的那幫老百姓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你在黑山子鄉工作過,對他們應該比我還要瞭解,這次的事情本來不該鬧這麼大,可有人在不停的往上捅,把一件原本可以控制在春陽縣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我就不相信那幫朱小橋村的老百姓有這樣的見識。”
  張揚道:“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方方面面的因素很多,我們需要做的不是查清問題,而是解決問題!徐縣長,你認為這件事該怎樣解決。應該採用怎樣的方法才能將這一事件儘快的平息下去呢?”
  徐兆斌喝了口酒道:“這件事說複雜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只要把朱小橋村的那幫老百姓的情緒穩定住,讓他們不要再鬧了。”
  張揚道:“你們思想工作也做了,員警也派了,可效果好像不怎麼明顯。”
  “力度不夠!”徐兆斌道。
  張揚靜靜看著他。
  徐兆斌道:“想讓他們不再鬧事,一是讓他們感到害怕,二是給付可以讓他們滿意的撫恤!你以為這幫老百姓真是處於公理和義憤?他們只不過是切身利益受到了損害,所以才會這麼鬧!”
  張揚道:“既然想到了解決辦法為什麼不去做?”
  徐兆斌道:“春陽的一把手是朱恒朱書記,正如他說縣城要修路就的修路,他說縣財政重點照顧哪塊就得是哪塊,連用於清臺山旅遊開發的部分投資款,也被他用在了道路改造上。”

張揚內心一震,他落下空空的再杯:“朱恒真的把清臺山旅遊開發的投資款用於縣區道路改造?”
  徐兆斌低聲道:“有據可查!”
  張揚心中暗道:“朱恒啊朱恒,你他媽完了!”雖然朱恒挪用清臺山旅遊投資款的事情和他眼前解決的事情無關,可對張揚來說仍然是一個相當驚喜的發現。
  徐兆斌也不是無意中說出這件事。他是故意透露給張揚知道,他想將朱恒扳倒已經不止一天了。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這次的亂局對春陽來說是個重組的大好機會,他要把握住這個扳倒朱恒的最好時機。
  此時於秋玲端著剛剛燒好的嫉魚走了過來,張揚聞到香氣,忍不住贊道:“于姐,好手藝!”
  徐兆斌拉了張凳子讓老婆坐下,笑道:“你嫂子的廚藝沒的說!”
  於秋玲道:“以後我退下來。就呆在家里安安心心給你做飯吃!”身為黑山子鄉的鄉長,于秋玲知道這次的事件她絕對脫不開干係。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所以才說出這番甘為煮飯婦的話來。
  張揚道:“于姐,今兒下班挺早的?
  於秋玲道:“病假呢。在家裡呆了四五天了!”其實她是想躲開開這些麻煩。雖然無法完全躲開,可能躲多少是多少,黑山子鄉的一把手是祝慶民,天塌下來也該由他先頂上。
  張揚知道這兩口子是什麼人物。也不點破,輕聲道:“事情發生之後,鄉里沒去做朱小橋村相關村民的工作?
  於秋玲歎了口氣道:“去了幾個鄉幹部,結果都被打回來了!他們現在就抓住一件事,朱紅衛死了,他們要給死者討還公道!”
  張揚笑道:“祝書記不是形意拳高手嗎,讓他去,我還不信了,這朱小橋村有人敢跟他出手!”
  於秋玲道:“祝慶民你還不瞭解,他從來都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角色,這次事情發生在黑山子鄉。他躲不開,態度也不怎麼積極,反正事情已經落在頭上了,看他的樣子,願打願罰全都由著上級領導了。”
  張揚道:“這樣消極可不成,一直拖下去,問題就一直得不到解決!”
  於秋玲道:“縣裡來人了,縣公安局也來人了,他們都解決不了,我們怎麼解決?這次的事件中朱小橋村死了一個人,被抓的還有不少,上清河村也有人參與械鬥搶劫,這次他們跑得快,一個都沒抓住,朱小橋村的那幫老百姓認為,我們在這件事的處理上不公,所以一直都在鬧。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記者,全程跟蹤報導這件事,弄得沸沸揚揚。”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道:“張揚,你這次過來是為了這件事嗎?
  張揚道:“我是來瞭解一些問題!”
  張揚回到房內,給江城公安局長榮鵬飛打了個電話,對榮鵬飛他用不上隱瞞什麼,將自己現在臨時借調省委組織部的事情說了,又把今天在江城瞭解到的情況敘述了一遍。
  榮鵬飛道:“邵衛江唱的這一出用意很明顯,就是要火上澆油就是要把事情鬧大!”
  張揚道:“陳崇山的事情到底怎麼說?”
  榮鵬飛道:“本來毫無疑義。可蘇媛媛突然翻供,把杜書記給坑了!”
  張揚道:“解決這件事的關鍵是不是朱小橋村的那幫人,如果死者家屬不追究了,無論誰在背後推手。這件事的風波自然而然也會平息。”
  榮鵬飛道:“朱小橋村的那幫人不好搞,萬一方式不對,他們再鬧出什麼事情。影響可就更壞了。”
  張揚道:“我還就不信了,這世上就沒有不怕死的!”
  榮鵬飛道:“你什麼意思?別胡來啊!”
  張揚道:“榮局,我想讓你幫個忙。把朱紅星給放回去!”
  榮鵬飛道:“他是鼓動朱小橋村鬧事的主要人物之一,放他回去,肯定還會生事兒!”
  張揚道:“放他回去,出了任何事我擔著!”
  朱紅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被釋放,走出拘留所的刹那還是渾渾噩噩的,他回到村裡的時候,朱小橋村鞭炮齊鳴。仿佛迎接英雄人物一樣把他迎入村裡。
  朱紅星前腳回到家裡,村裡來了個和尚,這和尚圍著村子來回的轉。因為他的行為實在太奇怪,很多村民忍不住過去問。一問才知道。這和尚從江城著名的古刹南林寺而來,他來清臺山恰巧經過這裡,發現這村子愁雲慘澹妖氣籠罩,所以過來看看。這些村民不怕員警,不怕政府,可聽到和尚這麼說,一個個都有些害怕,他們忍不住問這和尚。到底朱小橋村的災氣何來?那和尚道:“我得看看!”
  於是有好事的村民帶著這大和尚在村子裡到處看了看。
  大和尚在朱小橋村內足足轉了一個小時,幾乎把所有村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這才最終停留在朱紅衛的靈棚前,他指了指靈棚道:“妖孽就在其中!”
  村裡不乏有知識有文化的,朱紅星是個莽功夫,可他大哥朱紅軍是個老師,有知識有文化,還是個無神論者,他聽到和尚這麼說,迎上前道:“你什麼意思?一個出家人說話怎麼一點口德都沒有?”
  和尚道:“貧僧一個出家人向來不打誑語,我佛慈悲,我看到貴村即將大禍臨頭,所以才好言點化,你願聽就聽不願聽自當貧僧沒有說過。”
  朱紅軍冷笑道:“依著你的意思。我們應當怎樣做才能化解災難?”
  和尚道:“如果我沒看錯,那妖孽的肉身已經死了,然而魂魄不化。縈繞在村莊之上久久不散,我觀靈棚上方,怨氣沖天,這怨氣必然觸怒上天,降罪于村中諸人。想要化解這場災禍,要儘快將死者的肉身焚去!”
  朱紅星怒道:“大和尚,你的說什麼?裡面是我弟,你居然敢說他是妖孽!”
  和尚道:“我觀村莊周圍還有無數冤魂包圍,我不知你們村中是否有人觸怒山靈?你們可曾從山裡拿了什麼東西?若是拿了,還是速速送回去,否則報應很快就會落在你們頭上!”
  朱紅星聽得忍無可忍,一拳砸在和尚的臉上,打得和尚鼻破血流,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圍村民看到朱紅星要打出家人都有些不忍,有幾個勸阻了他。
  和尚起身,根本不理會細歸流出的鼻血,形容恐怖道:“我佛慈悲。爾等惡徒冥頑不化,日後必然報應不爽!”這話一說出來,又挨了不少拳腳。
  那和尚鼻青臉腫的逃出了朱小橋村。
  來到村外的路口,他向周圍看了看。聽到一聲口哨,這才留意到張揚在遠處的河堤上等著自己,和尚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一邊走還一邊用僧衣擦著鼻血。
  張揚看到他的樣子,做出一副同情無比的表情:“三寶大師,怎麼讓人打這麼慘?”
  原來這個單身闖敵營的勇猛和尚是南林寺的三寶和尚,三寶和尚擦著鼻血,口中不迭道:“張主任,咱不帶這麼玩人的!”
  張揚道:“我可把你當兄弟看,坑誰也不會坑你啊!”
  三寶和尚道:“我差點沒被那幫村民給揍死!”
  張揚笑道:“上車再說!”
  三寶和尚滿腹委屈的上了他的吉普車,後悔不迭道:“我早該知道上了你的車就是上了賊船!”
  張揚笑道:“上了我的賊船,你還想下去嗎?”
  “求求你,讓我下去吧,我一個出家人,你非逼著我說假話!”
  張揚道:“出家人應當慈悲為懷普度眾生!”
  “我知道啊,可你分明是讓我蒙人!”
  “這話咋說的,我什麼時候害過你?我讓你說的話全都是實話,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了。”
  三寶和尚道:“明白什麼?你不就是想讓我騙他們把朱紅衛的屍體火葬了嗎?”
  張揚道:“你照我的話來,用不了多久,朱小橋村的這幫人就得八抬大轎把你給請回去!”
  張揚開車把三寶和尚送到了春熙谷溫泉度假中心,林秀看到這和尚被打得跟個豬頭似的,又是同情又是好笑,讓人把三安和尚送到衛生室去處理傷口。
  張揚在林秀的辦公室內坐下:“林姨,這兩天讓三寶大師暫時在您這裡住下!”
  林秀道:“沒問題,你弄個和尚過來幹什麼?”
  張揚笑道:“三寶大師很厲害的,他有慧根,是江城佛學界的泰斗人物!您不是信佛嗎?借著這個機會剛好向人家求教求教。”
  林秀啐道:“亂彈琴,南林寺的香火雖然很旺,可是比起荊山寺的觀音院,總感覺多出了一些世俗氣,少了一些佛門境地的出世之感。”
  張揚道:“林阿姨沒聽說過大隱隱於市的說法嗎?在出家人眼中,修行不一定要在偏僻的山林,越是鬧事越能顯現出他們的定力!”
  林秀道:“我這兒是溫泉度假村,隨處都是穿著泳衣的靚男美女,你該不是專門為了考驗三寶和尚的定力才把他送這兒的吧?”
  張揚哈哈大笑。
  林秀道:“你這次回來和朱小橋村的事情有沒有關係?最近他們村鬧得挺凶的,連楚司令也專程從靜安趕到了江城,我本想借他老人家在這裡休養一下,可他堅持留在江城。非得等他戰友放出來再說這兩天。我家那口子也基本上都在江城,老首長把他們那幫人罵的那個慘!”
  張揚對楚鎮南的脾氣當然瞭解。說起來,老司令還是他給請到江城去的,可這件事鬧到現在有些不好收場,正應了一句話光腳不怕穿鞋的。朱小橋村的村民大有豁出去要對抗到底的勢頭,張揚也是在回到江城之後慢慢明白,杜天野現在的處境很尷尬。
  林秀對發生在身邊的事情多少也聽說了一些,她歎了口氣道:“杜天野這次的事情原本不該鬧這麼大,我看江城內部有人跟他搗蛋。”
  張揚道:“不單單是市里,那群人如果沒人給他們撐腰,無論如何是不敢鬧的!”
  林秀道:“真是奇怪,顧允知到現在都沒有明確表態!”
  張揚心中明白,顧允知即將離休,杜天野也並不是他的親信班底,顯然不願再招惹什麼麻煩。至於宋懷明,他回國後第一件事就是處理江城的麻煩,把自己派過來就是為了解決問題,事情從械鬥開始,以顧允知和宋懷明的身份是不方便過問這樣的小事,所以宋懷明才讓自己登場。
  張揚想得很透,談到拳頭夠硬,放眼江城,他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可這次的事情卻不能用打打殺殺來解決,從械鬥事件開始,來自各方的記者就潛伏在這個小小的縣城。只要有什麼風吹草動,這幫記者一定會蒼蠅一樣的圍上來。能不能解決杜天野的麻煩還不好說,反而把麻煩引導了自己的頭上,張揚總結出對方推波助瀾的一個特點,全都是通過一件小事滾雪球般將聲勢造出去,有效地利用新聞媒體,將事件無限的放大。

杜天野這次落入困境和他上次毆打安達文的事情有著驚人的相似,可杜天野在處理問題上不如自己堅決果斷,摻雜的感情因素太多,所以才造成了目前的困境。
  通過在東江和顧允知和宋懷明的先後長談,張揚明白了很多,顧允知不出來表態的根本原因,是他看到了這件事幕後的推手,而這位幕後推手利用清臺山械鬥這一小小的事件就讓江城政壇風聲鶴唳,足見此人的能量已經到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境地,這樣的一個對手,無論誰也不想跟他發生正面衝突,顧允知選擇了沉默和回避。
  宋懷明呢?張揚至今都搞不清這位未來岳丈究竟怎麼想,也許宋懷明和顧允知一樣看清了幕後推手是誰。但是宋懷明也不方便出手,政治上的事情絕不是拳打腳踢就能解決的,所以宋懷明才把自己派回了江城。岳父大人的目的不是讓自己協助劉豔紅他們瞭解情況,而是讓他解決問題。
  殺雞焉用牛刀,顧書記、宋省長的級別是不會對清臺山械鬥事件親自出手的,無論幕後推手是誰?他們之間的交手也註定只能用一種無聲無息,隔山打牛的方式。
  張揚最擅長的是簡單暴力,可他自從打完安達文之後,明白了一個道理,出手應該出手,可一定要做好善後措施,這叫未雨綢繆,現在這一事件已經發展到無法用暴力解決,就必須採用迂回一點的方式,處理問題需要技巧。想要從根本上解決朱小橋村的問題,就必須從思想上讓這些老百姓屈服,本來思想工作是我黨的強項,可也得分物件。

卷四 第336章 驚豔一槍
  面對普遍文化水準偏低的朱小橋村村民,如果跟他講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這麼高深的東西估計他們很難理解,而且之前春陽縣各級幹部也做了不少的思想工作,收效甚微,張大官人吸取經驗,採用另外一種方式,他專程把南林寺的佛門精英三寶和尚給請了過來,請他去朱橋村普度眾生,結果三寶和尚不出意外的被打了。
  但是三寶和尚對張揚的方針政策貫徹的還是很成功,他唱了這麼一齣戲,朱小橋村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都知道村裡來了個和尚,這和尚危言聳聽。說死去的朱紅衛是個妖孽,這妖孽觸怒了上天,也觸怒了清臺山的神靈,朱小橋村就要大難臨頭了。
  張揚有一點計算的很准,對朱小橋村的村民來說,跟他們講因果報應,要比跟他們講馬列主義有用的多。
  朱紅軍、朱紅星兄弟倆把和尚打走之後,村裡還是有人犯起了嘀咕,朱小橋人心很齊,可任何地方都有人會有私心雜念,村裡也有人自始至終沒有參與過這次的鬧事行為,前村支書朱明川就是一個。聽說朱家兄弟把一個外來和尚給打了,朱明川禁不住冷笑,從這件事情開始,他就冷眼旁觀,上次春熙谷溫泉事件對他的影響很大,因為那件事情被史家兄弟恐嚇了一通,最後還被鄉里處分,連支書的職位也沒保住,現在的朱明川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什麼事情都和他無關。
  可這只是朱明川自己這樣想,朱家兄弟打三寶和尚的當天晚上,史大柱來到了他家裡。
  朱明川看到史大柱嚇得心裡直打鼓,雖然自己已經不幹党支書了,可上次被史大柱逼著收下了三千塊錢,還在他的威逼下寫了個收條,只要史大柱不高興,隨時就能把自己給送進去,朱明川賠著笑把史大柱讓了進去:“大柱,找我有事啊?”
  史大柱笑了笑,他認為自己笑得很和善,可在朱明川看來卻顯得說不出的恐怖,黑山子鄉誰不知道史家兄弟的兇狠彪悍。雖然說他們現在都走了正途,當了溫泉度假村的保安顧問,可朱明川見到他仍然打心底發怵。
  朱明川把史大柱請到屋裡,他老婆冷冷看著史大柱,心裡很不明白自己男人怎麼跟這個臭名昭著的惡棍混在了一起?朱明川把老婆給支走了,關上房門,笑眯眯掏出一包紅塔山給史大柱上煙。
  史大柱接過香煙湊在朱明川的打火機上點燃,美美的抽了一口道:“朱支書,有日子沒見了!”
  朱明川把自己的煙點上:“我現在已經不是支書了,跟你一樣都是普通老百姓!”
  史大柱道:“沒有誰生來就是支書,你現在不是未必以後不是。我看這朱小橋村也就你有能力擔當這個位置!”
  朱明川看著史大柱那副得瑟的模樣,心中暗罵:“你狗日的什麼東西?一個臭流氓而已,居然坐在這裡像個上級領導一樣跟我說話!我操你十八代祖宗!”可他只敢在肚子裡罵兩句,這種話說什麼也不敢說出口。他陪著笑道:“我早就看透了,現在就想老老實實的過日子!”
  史大柱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大信封,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把朱明川嚇了一跳。
  送禮送的這麼張揚的也只有史大柱了,他拍了拍牛皮紙信封道:“一萬塊!”
  朱明川搖了搖頭,可沒等他說話,史大柱道:“你必須收!”他又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用力栽入桌面上,匕首的把柄在桌面上不斷顫抖。朱明川望著明晃晃的刀刃,倒吸了一口涼氣。
  史大柱道:“又不是做不到!又不是逼你犯罪,只要你做好了做到了。這些錢是你的,村支書也是你的!”
  史大柱道:“我聽說你們把一個和尚給打了!”
  朱明川點了點頭:“是朱紅軍兄弟倆幹得,我沒參與!”他說完又補充道:“村裡這段時間的事情,我一樣都沒參與!”
  史大柱道:“知道你們打的是誰嗎?”
  朱明川搖了搖頭。
  史大柱道:“江城南林寺的高僧三寶,南林寺之所以能夠順利修建就是他廣募善緣,佛祖舍利也是他發現的,你想想,佛祖舍利那是聖物啊,為什麼要讓他發現,因為三寶大師有緣!他是佛祖選中的有緣人。這樣的高僧你們都敢打,我看這朱小橋村要倒楣了!”
  朱明川是個共產黨員,他也不信這個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史大柱道:“你也別不信,反正你們朱小橋村這次是劫數難逃!”
  朱明川道:“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史大柱道:“就是做做宣傳工作!”他附在朱明川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朱明川的表情顯得頗為為難,可看到史大柱兇狠的眼神,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如果真的有事情發生,我可以幫忙製造製造氣氛,不過要是沒啥事,沒有你說的什麼劫數。”
  史大柱道:“你放一百個心,你們這次真的是觸怒了老天爺!”他看了看桌上的錢道:“那啥,給我寫個收條吧!”
  朱明川早就猜到他會來這套。這次他沒猶豫,寫了個收條給史大柱,反正過去寫過了,這叫虱多不癢債多不愁,收一次也是受賄,收兩次還是受賄,你媽逼我收的。我也不打算花,以後你告我,老子把錢交出去就是。
  史大柱等他寫完。起身就走。
  朱明川送他出了大門,慌忙把門給插上,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靠在大門之上,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只覺著一顆心宛如灌鉛般難受,一直往下墜,仿佛隨時都要墜出他的胸膛,揪心的難受。
  張大官人此時正在四季香,黑山子鄉鄉黨委書記祝慶民和他對面坐著,祝慶民濃眉緊鎖,最近一段時間他是過的最鬱悶的一個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和問詰讓他承受著空前的壓力,朱小橋村的事情越鬧越大,他這個鄉黨委書記壓不住場面,肯定要承擔主要的責任。
  祝慶民喝了口酒道:“情況基本上就是這個樣子!”
  張揚道:“祝書記,咱們是老同事,我跟你說話也不藏著掖著!”
  祝慶民道:“張主任有什麼事只管說。”
  張揚道:“朱小橋村的事情鬧這麼大,將來肯定要追究責任,你心裡應該有個準備!”
  祝慶民點了點頭。
  張揚又道:“這段時間,黑山子鄉裡裡外外來了不少記者,這次的事情被搞得沸沸揚揚,和這幫人有關係!”
  祝慶民道:“我知道,現在還有不少記者就住在鄉里,他們等著看熱鬧的,可縣裡都不敢怎麼著人家,我們也沒辦法!”
  張揚道:“有他們求你的時候,假如這些記者落在你手上,你怎麼辦?”
  祝慶民一臉迷惘的看著張揚,張揚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祝慶民瞪大了眼睛:“這……”
  張揚道:“你聽我的,就這麼辦!”
  祝慶民點了點頭。
  張揚又道:“朱小橋村的這場風波過去之後,我要你重點查他們村的計生工作,據我所知朱紅衛家就有三個孩子,超生兩個,他大哥二哥家裡全都是超生,這次必須把政策貫徹執行到底。”
  祝慶民實在不明白這當口兒張揚怎麼又把超生跟這件事聯繫在一起了。他歎了口氣道:“張主任,可現在朱小橋村的村民都在火頭上,去執行計生工作可不是時候!”
  張揚道:“計劃生育是我們的基本國策,他們敢超生就是違法,必要的時候可以讓警方配合行動。”
  祝慶民心中暗叫不妙,看來張揚這次過來是要大鬧一場了。
  張揚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端起酒杯道:“希望黑山子鄉能夠儘快平靜下去!”
  祝慶民跟他碰了碰杯子,卻不這麼想,只希望這廝不要把事情鬧得更大才好。
  兩人喝完這杯酒,酒杯還沒有放下,就聽到外面響起敲門聲,然後一個聲音道:“張主任在嗎?”
  張揚從聲音已經聽出是黑山子鄉辦公室主任耿秀菊,他笑道:“耿大姐,我在裡面呢!”
  耿秀菊走了進來,她新燙了頭髮,顯得比過去還俏麗一些,耿秀菊先向祝慶民打了個招呼,張揚請她坐下,幫她倒了杯酒。
  耿秀菊也不隱瞞自己的來意,她歎了口氣道:“張主任、祝鄉長,實不相瞞,我過來是想問問我公公的事情!”
  張揚道:“耿大姐,你放心,陳老伯沒什麼事情!”
  耿秀菊道:“我公公年齡大了,這次無端端招惹了這門官司,我也不認識什麼人,只能依靠黨和政府了。”
  張揚笑道:“你不用擔心。陳老伯是正當防衛,這一點毫無疑義!”
  耿秀菊道:“朱小橋村的那些人不停的鬧,死者家屬還跑到鄉里恐嚇我,我這些天時刻都心驚肉跳的,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啥時候才是個頭!”
  張揚安慰她道:“放心吧,很快就結束了!”他想起在北京上學的陳雪,關切道:“陳雪知不知道這件事?”
  耿秀菊道:“她和爺爺感情很深,我害怕這件事影響到她的學業,沒告訴她,而且現在黑山子鄉情況很差。我也不敢讓她回來!”
  張揚道:“這樣最好,陳雪回來也幫不上什麼忙!”
  耿秀菊點了點頭道:“張主任,既然我公公是正當防衛,為什麼現在還不放他出來?”
  張揚道:“這是為了陳老伯的安全起見。耿大姐,你就別擔心了,我向你保證,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的!”
  祝慶民望著張揚,心中暗自奇怪,不知道他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把握?難道他真的有解決這件事的方法?
  這天晚上朱小橋村發生了三件大事,一是村口的兩尊石獅子眼眶中流出了鮮血,二是村子裡到處飄滿了傳單。上面用鮮血寫著觸怒神靈必遭報應!三是朱家祠堂失火了。
  這三件事都發生在半夜時分。村民們是在救火的時候發現了另外兩件事,一時間人心惶惶,山村裡迷信的人很多。聯想起昨天和尚說過的話,不由得都害怕了起來。
  到了第二天上午開始有人生病了,上吐下瀉,到黃昏時分村裡病倒的已經有近二十人,有流言傳了出來,說這些全都是報應,村民們去找村支書反映情況,現在的村支書叫朱明強,他在發生械鬥事件之後就已經被免職,知道村民們來找他,乾脆把門關上閉門不出。
  於是村民們去找前支書朱明川,朱明川在村裡還是很有些威信的,他跟幾個村委會幹部見面後,歎了口氣道:“我看這次村子裡是真遭報應了!”
  幾名村委會幹部面面相覷,村會計朱亮道:“三叔,咱們是共產黨員,都是無神論者,哪有啥報應之說?”
  朱明川冷笑道:“那你跟我說說為啥咱們朱家祠堂會莫名奇妙的起火?為啥石獅子眼眶裡會流血?又為啥出現這麼多的傳單?”
  幾個村委都不說話了。

朱亮憋不住道:“起火可能是有人縱火。石獅子眼眶裡流血也是人塗上去的,傳單是有人趁著夜深人靜散發的!”
  “那你給我解釋解釋,為啥一下子病倒了這麼多人?”
  朱亮不說話了,他老婆也病了。
  朱明川道:“我剛剛去了鄉醫院,醫生說這病發的奇怪,查不出原因,請了縣醫院的醫生會診也沒查出原因!”
  朱亮道:“三叔,這麼下去可不好,咱們村裡老百姓都慌神了!”
  朱明川道:“慌神有啥用?我早就勸過你們,不要跟政府作對,不要做違法亂紀的事情,可你們偏偏不聽,現在好了。出事情了,遭報應了!”
  村衛生員朱明忠道:“老支書,現在人心惶惶的,朱明強又躲了起來,咱們村得有個主心骨,所以……”
  朱明川瞪大了眼睛:“別找我!誰讓你們去搶國家財物?誰讓你們去打群架?鬧事了,出事了,要承擔責任了,你們找到我了,我他媽是冤大頭嗎?”
  沒人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朱亮道:“朱紅衛不能白死了!”
  朱明川道:“他是不是白死我說了不算,你們說了不算,法律說了算,你們跟著鬧騰個啥?麻痹的,搞得朱小橋村全世界都知道了,你們當是什麼好事啊?我們村被抓了這麼多人,可放回來的只有朱紅星一個。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朱明忠的兒子也被抓進去了,聽到這話,不僅憤憤然道:“麻痹的,我早就懷疑這件事有問題,事情是他們兄弟倆帶頭鬧得,憑啥把他放了,我兒子跟著也就是瞎起哄,為啥到現在還被關著?”
  這時候聽到門外傳來驚呼聲:“不好了不了!”
  朱明川的兒子朱紅鍵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爹,咱們村的兩口井全都變成了血水,太嚇人了!”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恐怖離奇的事件一件接著一件,這些村民的神經已經開始變得敏感而脆弱。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咱們趕緊去請那位高僧吧!”
  朱亮道:“昨天把人家打成那副模樣,咱們去請,人家肯定不會來!”
  朱明川道:“都什麼時候了,還顧得上考慮這些,人家是得道高僧,肯定不會跟我們這些俗人一般計較,紅鍵,你去打聽打聽,那位高僧去了哪裡?咱們一起去請,哪怕多捐點香火,也得把他請回來!”
  幾名村委雖然覺著去請和尚有些不妥,可眼下的確也沒有什麼辦法,村裡發生的怪事太恐怖了。
  朱紅鍵很快就打聽到了三寶和尚的下落,目前三寶和尚正在溫泉度假村做佛事呢。
  朱明川和幾位村幹部商量了一下,就開著三輛農用三輪車前往春熙谷溫泉度假種去請人。
  三寶和尚聽說朱小橋村來人了,心中對張揚的安排暗暗佩服,望著朱小橋村的這幾名幹部,三寶和尚神情淡漠道:“幾位施主找貧僧有什麼事?”
  朱明川賠著笑臉道:“大師,我們這次過來是專程給你道歉的!”
  三寶和尚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沒受什麼重傷,這件事我不會追究。你們可以回去了。”
  朱明川道:“大師心胸寬廣,慈悲為懷,讓我們這些凡功夫俗子慚愧啊!”
  三寶和尚眯起眼睛,手裡不停的轉動著佛珠,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朱明川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還是由朱明川說話,他咳嗽了一聲道:“大師!”
  三寶和尚淡然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朱明川:“將村裡昨晚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跟他一起過來的幾名村委成員也跟著幫襯。”
  三寶和尚歎了口氣道:“我早就說過,觸怒上天,罪無可恕!”
  朱明川道:“大師,我們這次來一是為了給您道歉,二是來請您指點一下,幫我們化解這場災劫!”
  三寶和尚心中暗樂,心說你們也有今天?昨天打我的時候可沒人願意聽我說話,他乾脆來了個沉默是金,無論朱明川怎麼說話,他就是一言不發。
  朱明川軟磨硬泡了半天,看到沒有什麼效果,他向朱亮遞了個眼色,朱亮明白他的意思,走上前去將一個信封放在三寶和尚身邊:“大師,這是給您的醫藥費,只要您幫忙化解這次災劫,我們村願意給南林寺捐一座佛像!”
  三寶和尚的手慢慢搭在信封上,他有個最大的本事,只要是手往上一搭,馬上就能猜到其中準確的數額,信封裡裝著一千塊,看來朱小橋的這幫老百姓心很誠,這些山裡的百姓來錢可不容易。
  三寶和尚道:“不是我不願幫你們,而是你們村裡人的做法的確觸怒了上天,逆天而行必遭報應。”
  朱明川道:“不做也做了,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望大師點化!”
  三寶和尚道:“我看昨晚發生的災劫只不過是一個警告,如果你們不儘快洗清自身的罪孽,更慘痛的事情還在後面呢?”
  如果這話在昨天說,三寶和尚少不得又要被痛毆一場,可今天他的很多話已經得到了驗證,這幫老百姓已經對他信了七分。
  朱明川道:“還請大師慈悲為懷,幫我們村裡這幾百口子人一次。”
  三寶和尚閉上雙目,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朱明川一干人等老老實實垂手而立,誰也不敢打擾這位顯得高深莫測的大和尚。
  足足靜默了五分鐘,三寶和尚方才開口道:“你們村裡人搶走的那些財物。全都是當年安大鬍子搶劫所得,乃是極其不祥之物,這些東西上面沾染著無數冤魂,帶到村子裡自然將冤魂和噩運一起帶了回去。”
  朱明川道:“我回村就動員大家把東西交出來!”朱明川心知肚明,三寶和尚十有八九也是和自己一樣,動機都是解決朱小橋村的事情,自己只需要好好配合。
  三寶道:“我昨日經過靈棚之時,發現靈棚周圍厲鬼縈繞,死者生前做盡了壞事,他的屍身一日不去,這些冤魂就會常駐朱小橋村!”說到這裡三寶停頓了一下,低聲道:“話我只能說到這裡了,至於怎麼做要看你們自己了!朱小橋村實則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若是你們依然固我,不聽勸阻,真正的災禍馬上就要落在您們的頭上。”
  朱明川這幫人連連稱謝,離開了溫泉度假村,朱明川在農用三輪上坐穩了,他揮了揮手道:“回村動員那些私藏國家財物的村民把所有東西都繳上來,還有讓朱家兄弟把朱紅衛給火化了!”
  朱亮小聲道:“我看收繳那些東西容易,可火化朱紅衛很難,朱家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朱明川太吼道:“他兄弟倆算個球,跟全村的生死存亡比起來,他們連球毛都算不上!”
  三寶和尚哄走了朱明川那幫人,拿起信封塞到袖口裡,他去溫泉區找到了張揚,張大官人正忙裡偷閒,舒舒服服的在溫泉池子裡泡著。
  三寶和尚拉了張椅子在池邊坐下。
  張揚微微仰起頭,他帶著宋懷明送給他的墨鏡,剛好遮住有些刺眼的陽光:“怎麼說的?”
  三寶和尚笑道:“按照你說的,順便加了點材料!”
  張揚道:“他們相信你嗎?”
  三寶道:“送來了一千塊醫藥費!我正準備上繳呢!”三寶和尚說著,可並沒有把錢拿出來的意思。
  張揚道:“你留著用吧!算是對你的一點補償!”
  三寶和尚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張主任,你答應捐的香火錢。”
  張揚道:“我看你真不該當和尚!”
  三寶和尚笑道:“張主任罵我呢?”
  張揚道:“我犯得著罵你一個出家人嗎?我就是感覺你這種人才不去招商辦當幹部真是可惜了!”
  三寶和尚臉皮夠厚,仍然笑嘻嘻的:“如果張主任真的有需要,我可以考慮還俗!”
  張揚在溫泉中舒展了一下手臂,枕在腦後:“你饒了我吧,朱小橋村是不是病了很多人?”
  三寶和尚道:“我正想說這件事呢,真是奇怪啊,一夜之間病倒了這麼多人,難道說真得是報應?”
  張揚道:“又到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三寶和尚對張揚的這一手法並不陌生,想當初他和張揚剛剛認識,那時候張揚還是旅遊局市場開發處的一個小科長,就是利用這種方法把勞動路的一幫攤販趕走。如今張揚故技重施,三寶和尚幾乎能夠斷定朱小橋村的事情是他做。可實在想不通張揚是怎麼做到的,他也不敢問,只能把滿懷的疑惑憋在心裡。
  對這件事充滿迷惑的不只是三寶和尚一個,林秀也十分的奇怪,她把張揚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低聲問道:“朱小橋村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張揚懶洋洋道:“林阿姨,你沒聽三寶大師說,那是他們的報應!”
  林秀當然不會相信什麼報應的說法,她輕聲笑道:“我就是想滿足一下好奇心,石獅子眼眶流血肯定是人塗抹上去的,朱家祠堂的火也是人為的,散發傳單也很簡單。不過同時有這麼多人得病就解釋不通了?難道有人在他們飲用的水裡下毒?”
  張揚道:“林阿姨的想像力真是豐富,可這種事情卻不能胡亂聯想。縱火、投毒可都是違法亂紀的事情,那啥,我好歹也是一共產黨員,一堂堂正正的國家幹部,這樣的事情我不會做!”
  林秀半信半疑的看著張揚,心中已經料定這件事和他有關係,就算不是他幹得也一定是他策劃主使。不然他何以會把三寶和尚弄來,就是為了配合他演好這齣戲。
  林秀笑道:“我才懶得管呢,我只希望這次風波儘快過去,讓春熙穀儘快恢復昔且的平靜。”
  張揚笑眯眯道:“快了!原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兒!三天之內應該雲開霧散!”
  朱小橋村的病情仍然在迅速擴發展著,縣疾控中心都來人了在村裡檢查一遍之後,懷疑這次的集體發病是投毒事件,取了一些井水樣本,井水仍然是血紅色,幾名工作人員沒費太多功夫就辨認出裡面投放了高錳酸鉀,這才是井水發紅的原因。
  可他們的解釋無法去除朱小橋村人的恐怖心理,相反,他們因為村民們一個接一個的病倒而變得越發驚恐,前村支書朱明川只不過號召了一聲,村裡人馬上就開始上繳械鬥當天搶走並私藏的贓物。朱明川不敢擅自做主,把這件事上報給鄉里,鄉黨委書記祝慶民又上報給縣公安局,公安局聯絡了縣文物局,一起過來交接這些財物。
  不過接受文物的車輛來到村口就不願進去了,一來前兩天朱小橋村村民怒砸警車的事情鬧得太大,二來現在到處都流傳著朱小橋村發生了瘟瘦,誰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健康冒險。

朱明川帶著幾名村委幹部一起把那些財物繳了上去。
  縣文物局的同志在列清單的時候,三寶和尚來了。
  看到三寶和尚,朱明川那幫人誰也顧不上公安局和文物局的這些人,全都迎了上去。在他們眼裡現在的三寶和尚就是如來轉世。就是他們的救星。
  三寶和尚大袖飄飄的走了過去:“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朱明川讓朱亮繼續交接財物工作,來到三寶和尚面前,雙手合什道:“大師,您無論如何都得救我們,現在村裡已經病倒了三十多口子,再這麼下去只怕全村人都要病倒!”
  三寶和尚道:“靈棚拆了嗎?”
  朱明川歎了口氣。
  此時朱紅衛的靈棚前局面異常緊張,朱紅星手握殺豬刀,氣勢洶洶的望著周圍的村民,怒吼道:“媽的個八字,我看誰敢來我們家惹事?”
  朱紅軍也抄了根木棍在手中。
  現場氣氛劍拔弩張,朱明川和三寶和尚一起過來的時候,正看到這一幕。
  朱明川仰仗著自己在村中的威信,大喝道:“朱紅星,你搞什麼?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儘快把你弟弟給火化了!不要連累我們村的其他人!”
  朱紅軍是小學老師,他並不迷信,來到朱明川面前道:“朱支書,你不要聽這個和尚妖言惑眾,這世上哪有什麼妖孽?村裡發生的事情跟我們家沒關係!”
  朱明川冷冷看了朱紅軍一眼道:“放屁,你兄弟倆犯渾我不管,可現在村子都被你們一家連累成什麼樣了?這靈棚馬上給我拆了,把朱紅衛的屍體即刻送往火葬場!”
  朱紅軍對朱明川還是有些敬畏的,可朱紅星不吃那套,他用明晃晃的尖刀指著朱明川道:“你們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都跟這和尚串通一氣過來害我們家,誰敢動我弟弟試試,老子一刀捅死他!”
  朱明川望著那寒光凜凜的殺豬刀也有些害怕,三寶和尚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執迷不悔。這朱小橋村,只怕要被你連累了!”
  朱紅星急紅了眼睛,兇相畢露道:“麻痹的,你個和尚到處亂說,我先弄死你!”他發了狠,握著殺豬刀就沖了上去。
  三寶和尚也害怕,自己只不過是過來配合張揚的計畫,要是把性命糊裡糊塗的丟在這裡,可就完了,他嚇得轉身就跑,朱紅星握著殺豬刀在後面拼命追趕。
  三寶和尚看到朱紅星越追越近,嚇得魂飛魄散,什麼寶相莊嚴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嚇得他沒命的喊:“殺人了!殺人!”
  朱小橋村的那幫村民一看朱紅星動了真格的,全都紛紛閃避,誰也不想被誤傷啊!
  有一個身穿黑色風衣帶著墨鏡的年輕男子卻大步走出人群,朱明川看得真切,這男子正是張揚。
  張揚手中握著一把氣槍,他端起氣槍瞄準了朱紅星的屁股,手指搭在扳機之上的時候,不忘向朱明川笑了笑:“我可是正當防衛!”說話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呯!地一聲槍響。
  氣槍子彈準確無誤的射入了朱紅星的大屁股,雖然這氣槍子彈不會致命,可打到肉裡的感覺也是疼痛到了極點。朱紅星慘叫一聲,捂著屁股趴倒在了地上。
  朱紅軍看到張揚端槍射擊他弟弟的時候已經挺著那根木棍沖了上來,怒吼一聲揚起木棍照著張揚的後腦勺就劈了下去。
  張揚看都不看身後,反手一格,兒臂般粗細的木棍被他從中震斷,然後一腳踹向後方,正中朱紅軍的小腹,踢得朱紅軍身體騰空飛起兩丈有餘,重重摔倒在地面之上。

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前往最後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