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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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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煙酒鋪的老闆可得了理,馬上揪住楊峰的領子讓他賠錢,楊峰跟他廝打之中挨了兩拳。
  外面的動靜把張揚他們驚動了,張揚一猜就是楊峰遇到了麻煩,事情落在頭上,他就算不管也得管,幾個人出了門,看到三名男子圍著楊峰打呢。
  張揚看到眼前的情景正猶豫是不是出手幫忙,身邊的梁豔已經尖叫一聲就沖了上去,奔跑的過程中已經將風衣給脫了,搶起右掌,狠狠給了正在踢打楊峰的煙酒鋪老闆一個耳光,梁豔出手極重,一巴掌將煙酒鋪老闆打得原地轉了個圈,然後梁豔抬起右腿,一腳踹在那老闆的肚子。
  張揚樂了,搞了半天梁豔是個練家子,從梁豔的出手來看應該是有些武功底子,當然談不上什麼高手,不過她的猝然出擊還是把那個煙酒鋪老闆給打懵了。
  梁豔一出手,對方的人也沒閑著,馬上就有人上來照著梁豔的屁股就是一腳,梁豔畢竟是個女人,對方人多,她慘叫一聲,撲倒在地上。
  那煙酒鋪老闆被揮得紅了眼。抄起門口的圓凳就要砸梁豔,張揚慌忙伸手一把將他的手腕握住,這時候警笛聲響起。
  派出所距離這邊不過二百多米,這邊一鬧事人家就知道了。不過這幫員警也有點太誇張了,這麼短的距離還開了輛警車過來,警笛拉得震天響,從車上下來了三名員警。
  其中那個胖子應該是帶隊的,指著他們道:“幹什麼?大白天的打架鬧事?眼裡還有法律嗎?”
  張揚放開了煙酒鋪老闆的手腕,整個過程中他沒打人,只是及時出手攔住這煙酒鋪老闆行兇,其實他是沒來及出手,如果這幫員警再來晚一步,張大官人就要大開殺戒了。
  常海心來到張揚身邊,她也很欣慰的看到張揚沒有出人,這次真是不容易。
  胖員警來到那煙酒鋪老闆面前:“周川,怎麼回事兒?”
  那個叫周川的煙酒鋪老闆指著楊峰兩口子道:“他們誣陷我賣假酒,還砸我的店!”
  梁豔也不是善於之輩,她厲聲道:“你有沒有賣假酒?我們有證據!”說到證據她看了看楊峰:“酒呢?”楊峰這才想起酒還在店裡,剛才只顧著跟人理論了,把假酒落在煙酒鋪了。
  煙酒鋪老闆轉身走了進去,拿出一瓶酒:“說我賣假酒?誰不知道我的信譽,我經營煙酒店十多年了,有一個人說我賣假貨嗎?連派出所的員警同志都在我這裡買煙買酒,他們買過一次假貨嗎?這瓶茅臺,要是假貨,我把瓶子給吃了!”他激動中潑出了少些酒水,周圍人聞到酒香,的確是正宗茅臺的味道。
  張揚算是看明白了,這瓶酒肯定是掉包了。
  楊峰兩口子也明白了,梁豔氣得臉色煞白:“你把假酒掉包了!”
  周川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周川做經營講究的是信譽,你們誣陷我經營假貨,還砸了我的櫃檯,我要你們賠償損失!”
  胖員警湊過去拿起那瓶茅臺酒聞了聞:“這酒不假啊!”他說這話是因為這酒的確不假,還有一個原因是派出所的跟周川都很熟,平時都在他的煙酒鋪裡拿東西,周川也很會做事,沒事給他們扔個一兩盒香煙。時不時請他們喝上那麼一兩次,這些員警心理上自然幫他。
  胖員警把酒湊到楊峰面前道:“你說這酒假嗎?”
  楊峰望著那瓶已經掉包的酒真是無話可說。
  梁豔怒道:“掉包了!”
  胖員警道:“真是搞不懂你們,好好吃飯就是,鬧什麼事兒?”
  張揚懶洋洋的聲音從後面響起:“你是質監局的?你一看就知道酒是真是假?”
  胖員警憤然轉過身來。
  張揚不屑的看著他:“你一個月的工資只怕都買不了兩瓶茅臺酒,你喝過幾次啊?”這話就有點侮辱人了。
  胖員警氣得滿臉通紅:“你們都跟我去所裡,把事情說清楚!”
  張揚之所以這麼高調是因為這片屬於廣盛分局,張德放是廣盛分局副局長,他拿出手機給張德放撥了個電話,然後向胖員警道:“你過來。”
  胖員警這個氣啊,你他媽什麼人啊?居然敢對我指手畫腳的。
  張揚道:“張德放的電話你接不接?”
  胖員警一聽心裡就怕了,張德放是什麼人物?人家是廣盛分局的副局長,還是省委書記顧允知的外甥,就是市局局長也得給他一些面子。胖員警接過手機。
  “我是張德放,你是誰?”
  胖員警賠著笑把自己的名字報了。
  張德放說話很乾脆:“被打的是我朋友,你看著辦!”
  胖員警明白了,人家張局給定性了,他朋友是被打的,換句話來說煙酒鋪老闆就是打人的。他把手機交給張揚:“都跟我們去所裡解決。”
  到了派出所,可能胖員警給周川做了工作,周川的態度馬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拐彎,不但把楊峰的酒錢給退了,還賠償了楊峰二百塊錢醫藥費,一場鬧劇就此終結。

卷四 第327章 感謝CCTV
  張揚他們離開了派出所,楊峰兩口子通過這件事對張揚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人家一個電話就把這件事擺平了,要知道這裡是省會,不是江城,可見張揚的圈子多廣,面子多大,攀交的心更迫切了,可是張揚經過這事兒也沒了吃飯的興趣。推說自己有事,騎著他的那輛破破爛爛的幸福帶著常海心離開了。
  兩人隨便找了家江南麵館湊合了一頓,然後來到丁兆勇的保齡球館打發時間。
  可巧梁成龍和陳紹斌也在那裡玩,看到張揚和常海心過來,兩人把保齡球放下迎了過來。
  張揚擺了擺手道:“你們玩兒,我就是沒事瞎轉悠!”
  丁兆勇聽說張揚來了,也從辦公室裡出來,他新開的電腦公司生意不錯,春節後保齡球場的生意也忽然好了起來,今年財運亨通,他笑道:“不是晚上才請客吃飯嗎?怎麼現在就來了?”
  張揚笑道:“今兒黨校報到。我沒什麼事情可幹,又遇到了我同學。所以來你這裡消磨下時間!”
  丁兆勇他們之前和常海心沒打過多少交道,都以為這是張揚新交的女朋友,都暗暗佩服這廝大膽,在東江的地面上也敢這麼招搖。
  陳紹斌嬉皮笑臉的湊到常海心面前:“常小姐,你好,我是張揚最好的哥們,我叫陳紹斌,平海工商行信貸部主任!”他伸出手去,常海心兩隻手仍然插在衣兜裡笑道:“您打保齡球還沒洗手呢!”一句話引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張揚道:“陳紹斌,你的黎姍姍呢?”
  陳紹斌垂頭喪氣道:“吹了,大爺的,說起這件事就窩火。”他說這話的時候狠狠瞪了梁成龍一眼。
  梁成龍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來,接著打球!”
  陳紹斌道:“不打了,我去洗手間!”
  張揚看出兩人之間好像有些不對,低聲道:“怎麼個情況?”
  梁成龍歎了口氣道:“黎姍姍傍上何長安了!”
  張揚微微一怔,隨即就明白了。十有八九是梁成龍這小小子給牽得線。現在他和何長安聯手開發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塊,兩人的聯繫很多。黎姍姍和白燕又是好朋友,肯定是通過這層關係才得以認識何長安。
  常海心對這種事情有些反感,一個人去玩保齡球了。
  丁兆勇叫了幾杯飲料,梁成龍和張揚圍著玻璃桌坐下,張揚道:“這就是你不厚道了,哥們的女人你也往外扒!”
  梁成龍時苦不迭道:“天地良心,我根本沒有把黎姍姍介紹給何長安。誰能想到一起吃頓飯,她就貼上去了,現在的女人太現實,聽到人家有錢,恨不能馬上就爬到人家床上去。”
  丁兆勇道:“反正你小子也沒安好心,陳紹斌對你有意見也是應該的。”
  梁成龍道:“真不關我的事,其實咱們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也未嘗不是好事,黎姍姍貪慕虛榮,就算跟陳紹斌成了早晚也得悲劇,借著這件事看清一個人,我覺著還好。”
  張揚點了點頭:“何長安在東江?”
  梁成龍道:“不在,他這個人的確大氣,把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工程拿下來之後,全都放手給我。如今都是我在做,跟他合作很愉快。”
  陳紹斌安了過來陰陽怪氣道:“有錢真他媽好,想幹什麼幹什麼!”
  梁成龍對他有些愧疚,知道他沖著自己來的,卻沒有搭茬。
  張揚笑道:“說到有錢,你最有錢。大筆一揮,幾億幾十億的貸款往外嘩嘩的流倘。”
  陳紹斌歎了口氣道:“哪有你說的這麼牛氣?又不是自己家的錢,隨便伸手會被抓的!”
  丁兆勇笑了起來:“咱們別聊錢了,俗!”
  此時聽到球道那邊傳來一聲歡呼。卻是常海心又打了個全中。
  陳紹斌看著常海心窈窕的背影,不懷好意笑道:“張揚,那是你女朋友?”
  張揚搖了搖頭:“朋友的妹妹!她爸是嵐山市市長常頌!”
  陳紹斌雙目生光道:“那啥……你看我都慘到這份上了,幫我介紹介紹,權當拉哥們一把?”
  張揚懶洋洋道:“你又不是不認識,想追人家自己表現唄!”他起身去玩保齡球了。
  陳紹斌嘟囔著:“沒義氣!”
  梁成龍道:“你也不想想,他不扒拉你身邊的女人就是好事了,你居然還敢打他的主意。”
  陳紹斌狠狠瞪了梁成龍一眼:“沒義氣,全都沒義氣!”
  當晚張大官人把這些朋友都請到瞭望江樓,他出面請客,沒有一個不來的,顧佳彤是最晚到來的一個在門口遇到了表哥張德放。
  雖然兩人是表兄妹關係,可顧佳彤一直都不喜歡張德放,打心底不待見他,總覺著張德放為人太虛偽。張德放對這個表妹卻是相當的熱情,他主動走了過來:“佳彤,來了!聽說舅舅最近身體不太好,我正想去看他呢?”
  顧佳彤淡然道:“放心吧,沒事兒,這兩天好多了。”
  張德放何其精明的一個人物,他知道顧佳彤不喜歡自己,也懶得看她的臉色,這時候張揚迎了出來,樂呵呵跟張德放握了握手,又裝模作樣道:“顧總來了!”這就有點裝過了頭,張德放對兩人之間的關係清楚的很,心說你就裝吧。他先走了進去,顧佳彤走到張揚身邊,伸手悄悄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責怪他過猶不及。
  張揚樂呵呵道:“還是叫你佳彤姐親切!”
  眾人坐定之後,張揚煞有其事的把每個人都介紹了一遍,其實今天稍微生疏一點的就是常海心。
  因為今天張揚打著請客的旗號,所以他當仁不讓的做了主位,顧佳彤身份擺在那裡,挨著張揚坐了,常海心跟張揚最熟,也挨著他坐了,看著張大官人身邊的兩位美女,真是羨煞了這幫損友。
  張揚有些納悶,今兒除了自己,這些人沒一個帶女朋友來的,陳紹斌是失戀進行時,可梁成龍是怎麼回事兒?梁成龍看了看表,笑道:“清紅晚上七點的飛機,到這兒要七點半了,咱們先開始。”
  雖然說是張揚請客,可誰也不會讓他結帳,能坐在這裡的全都是有能耐的主兒,誰也不會在乎這一頓飯錢。
  幾杯酒下肚,張揚笑道:“這杯酒我得先敬張局,今兒的事情多謝你了!”
  張德放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顧佳彤聽出張揚又鬧事了,輕聲道:“怎麼回事兒?”
  張揚把今天的事情說了。
  顧佳彤道:“你就是一惹禍精,走到哪兒惹到哪兒!”
  張揚道:“話可不能這麼說,今天這事兒可不賴我,常海心也在場,你說是不是啊?”
  常海心點了點頭道:“今天張揚沒惹事,我給他作證!”
  顧佳彤笑道:“你是他朋友當然幫他說話!”
  常海心面子薄,被顧佳彤這句話說得臉紅了。陳紹斌趁機獻殷勤道:“我相信常小姐,常小姐一看就不是作偽證的人!”他今天專門坐在了常海心身邊,可謂是居心叵測。
  梁成龍、丁兆勇幾個都是心明眼亮的人物,都看出常海心和張揚之間也不是那麼純潔,絕不是單純的那種普通朋友關係,一個個暗歎陳紹斌沒眼色,搞不好還會悲劇一次。
  酒桌的氣氛越來越和諧,話題也越來越深入,自然而然的談到了張揚這次被免職的問題,張德放道:“免職不是什麼壞事,誰也不可能一帆風順的走下去,沒聽說過三起三落的事情?這沒准是個好兆頭,破而後立,越挫越勇,我看是好事兒!”
  張揚眉開眼笑的端起酒杯道:“借你的吉言,咱倆幹一杯!”
  顧佳彤忍不住潑冷水道:“你做事就是太高調,這次的事情不是偶然,如果以後不注意,肯定還要發生。”
  張揚道:“人不會總是背字兒。”
  丁兆勇道:“顧總,最近我這邊按了個辦公自動化工程,想找你幫幫忙!”
  顧佳彤道:“行,你直接跟趙經理聯繫,最近我把精力都放在藥廠那邊了。”
  梁成龍恭維道:“顧總才是做大生意的人,藥廠的設備一轉,那錢都是嘩嘩的。”
  顧佳彤笑道:“別說我,現在東江最有前景的那塊地被你拿下了,這次發達了啊!”
  梁成龍心中喜孜孜的,嘀上卻謙虛道:“地是何長安的,我只跟著打打雜!”
  張揚揭穿他道:“別這麼說啊,我聽說了,何長安跟你五五分賬,這次你可不少賺!”
  袁波跟著起哄道:“這次梁總得請客!”
  梁成龍很豪爽的說道:“這麼著吧,等我把工程主體做完,我每人送一個最新款的手機!”
  張德放笑道:“這可是你說的,我記下了啊!”
  此時林清紅從門外走了進來,笑道:“什麼事這麼熱鬧?”
  顧佳彤笑道:“你家老公正要給我們發手機呢!”
  林清紅道:“喲呵,發了點小財就開始得瑟了,你個敗家子!”
  梁成龍道:“老婆,你讓我發我就發,你不讓我發,我全都交給你!”他的話引來一片噓聲。林清紅也是極其慷慨的一個人,當然不會這麼小氣,她笑道:“要送就趕緊送,別讓大夥兒老惦記了!”
  她看了看時間讓服務員把房間的電視打開,梁成龍有些不解道:“幹什麼?”
  林清紅笑道:“你們當真不知道啊,今晚的新聞時空聽說有張揚的節目!”
  張揚也愣了,他雖然知道中央台會播自己的新聞,可沒想到是今晚。一聽是這件事情,所有人都來了勁,注意力都集中在電視螢幕上。
  新聞時空剛剛開始,女主持表情端莊鄭重道:“隨著改革開放的進行,港商外商投資的熱情不斷高漲,各地政府在促進經濟發展的前提下給予投資商最大可能的優惠,可新的問題出現在眼前,那就是誠信問題,在不少地方出現了投資商因對風險評估不足而主動撤資的現象,我們今天把鏡頭轉向平海省江城市。”
  電視畫面上出現了清臺山出現了南林寺,隨後又出現了清臺山景區的停工畫面,然後主持人開始介紹清臺山面臨的困難。
  張揚本來以為這新聞會圍繞自己毆打港商進行,卻想不到居然從港商撤資談起,他開始覺著有意思了。
  新聞中並沒有出現張揚毆打安達文的畫面,不過有對市委書記杜天野的專訪,杜天野道:“我們過去一直都在竭力為投資商創造良好的投資環境,可是在我們吸取投資商的同時忽略了對自身利益的保障,所以最近才會出現投資商和地方政府之間的矛盾。”鏡頭一閃而過,從江城轉到其他省市合資工程撤資停工的現象。
  女主持人道:“改革是個不斷前進摸索的過程,我們在吸引投資的同時也要維護國家的利益,維護老百姓的利益,江城的部分幹部已經先行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螢幕上出現了張大官人的一段錄影:“我們是國家幹部,我們更是國家公僕,我們的一切工作都是為了維扶老百姓的利益,誰觸犯了老百姓的利益就是跟我們這些國家幹部過不去,誰想坑老百姓,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張揚愣了,好不容易才想起這是自己在當選江城市十佳青年的時候說過的一段話,居然被中央台給剪輯到裡面了。
  主持人總結道:“這是一個江城普通年輕幹部的心聲,他說的話不但代表了自己,也代表我們國家年青一代的幹部,他們為了維護老百姓的利益正在默默奉獻,他們必將成為改革大業的中堅力量!”
  張大官人心裡這個暢快啊,麻痹的,瞧瞧人家這水準,這他媽才是新聞,這他媽才是報導,這他媽才是CCTV!
  這廝此時的狀態可以用容光煥發四個字表形容,再往深了說就是飛揚跋扈,不可一世。
  新聞這邊播完了,在場所有人同時鼓起掌來,梁成龍第一個站了起來鼓掌,其他人都跟著站了起來,還是鼓掌。
  張大官人有些不好意思了,可心裡這個美啊,新聞時空的報導中,自己完全是一個正面形象,是為了維護國家利益敢當馬前卒的年輕幹部,他也站了起來,鞠了個躬:“謝謝大家,謝謝黨和國家對我的肯定!”
  陳紹斌道:“牛逼大了,中央台都表揚禰,張揚,你牛逼大了!”

  張大官人大言不慚道:“我真不是故意的,一不留神居然成了正面人物,多謝各位來賓,多謝各位領導,多謝那啥……CCTV!”
  看到這則新聞的不僅僅是他們,這則新聞引起震動最大的地方在江城,杜天野看到新聞的時候,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並沒有想到中央台的新聞到底還是播了,意料之中的是羅慧寧肯定會搞定這件事,不會讓鬥爭的矛頭指向張揚。可新聞中張揚被塑造成了這麼一個正面先進人物,多少讓杜天野有些意外,看來這個世界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新聞報導的微妙之處不是尋常人能夠理解的。不過這樣一來市里對張揚的處理就變得和上頭的精神背道而馳,杜天野聽著新聞,喝著清茶,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張揚啊張揚,你還真是個麻煩!”
  放下茶盞,杜天野獨自走向陽臺,他越來越不喜歡住在這個小樓裡,他當初搬來這座小樓,目的就是想和父母住在一起,可父親的突然離世,讓他從入住這裡邊始終孤零零一個人,寂寞的時候只能和星月相伴,杜天野仰起頭,揉了揉毆麻的脖子,不由得想起張揚的諸般好處來,如果他在江城,自己還有個可以喝酒聊天的物件。
  門鈴響了,然後響起鑰匙開門的聲音,是蘇媛媛,每到週六晚上七點到九點,她就會前來杜天野的小樓打掃收拾,這是她自願承擔的工作。
  杜天野來到客廳,看到蘇媛媛穿著綠色的毛衣,灰色筒裙,新剪了短髮,顯得學生氣十足。
  蘇媛媛一雙美眸眨了眨,有些羞澀道:“杜書記好!”不知為何,每次她見到杜天野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心中明白這並非是因為杜天野官位的緣故,而是無法開口的原因。
  杜天野微笑道:“都說過不用來了,我剛才已經收拾過了!”
  蘇媛媛沒有多說話,穿上工作服,馬上投入到工作中。
  杜天野心底還是很喜歡蘇媛媛的,這也是他一直拒絕配備保姆的原因,蘇媛媛現在的角色更像是他的生活秘書。
  杜天野道:“小蘇,別忙了,一起喝杯茶吧!”
  蘇媛媛應了一聲,發現杜天野收拾的很乾淨,的確沒有多少活可幹,她去洗淨雙手,脫了工作服,回到客廳看到杜天野已經給她泡了杯茶。
  蘇媛媛坐下看了看茶葉,是普通的茉莉,輕聲道:“杜書記,過兩天我給你送點好茶葉過來。”
  杜天野笑道:“我對喝茶沒什麼講究,不像張揚,我喝茶只要解渴就行!”
  蘇媛媛道:“我哥出來了,煙酒批發部不幹了,開了家茶葉店,新進了不少春茶,下次我給您帶點嘗嘗。”
  杜天野也沒跟她客氣,嗯了一聲。
  蘇媛媛忽然道:“別動!”杜天野端著茶杯僵在那裡。
  蘇媛媛伸出手,小心地將杜天野頭上的一根白髮拔掉,有些心疼道:“您都有白頭發了!”
  杜天野笑道:“老咯!”
  “哪有,您年輕著呢!”杜天野不無感慨道:“馬上就四十歲了!”
  “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反正我覺著您也就是三十歲不到的樣子。”
  杜天野哈哈大笑道:“哪有那麼誇張?”
  蘇媛媛道:“我看就是!”
  江天野道:“小蘇,你媽媽身體怎麼樣。”
  蘇媛媛道:“時好時壞,老是頭疼!”
  杜天野道:“改天讓張揚過去幫她看看,他一手祖傳的針法很好,專治頭疼。”杜天野是少數知道張揚醫術的人。
  蘇媛媛半信半疑道:“他還會看病?我不信!”
  “人不可貌相嘛!”
  蘇媛媛道:“我還以為他只會打人呢!”
  一句話引得杜天野又笑了起來,張揚在江城的口碑的確不怎麼樣,可這次中央台的正面報導對他應該有些好處,至少起到了轉移視線的作用。
  蘇媛媛環視客廳道:“杜書記,你悶不悶啊?”
  杜天野道:“習慣了!”他忽然意識到每次蘇媛媛來的時候。他的心情都很愉悅,可以暫時忘記官場上的勾心鬥角,他可以暢快淋漓的笑出聲來,他就像個年輕人一樣,其實他並不老,可他卻感覺自己最近老得很厲害。
  蘇媛媛道:“杜書記,我覺著你越來越不愛說話了,是不是所有當大官的都這樣?”
  杜天野道:“可能是平時的公務太忙。開會開得太多,開會的時候始終都是我一個人在說,所以下班回家就不想說話。”
  蘇媛媛脫口道:“那誰要是嫁給你多鬱悶呢!”說完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吐了吐舌頭道:“對不起,我瞎說八道。”
  杜天野笑了笑,他緩緩放下茶杯道:“多數人都想改變周圍的環境,可到最後都是被環境所改變。”
  蘇媛媛道:“我感覺你心裡壓得事情太多,其實你應該定期放鬆一下,休息的時候出去走一走,到處看一看。這樣既可以起到放鬆的作用,又能夠體察民情,何樂而不為呢?”
  杜天野道:“我經常出去啊,明天一早我就去清臺山!”
  “清臺山?哇!春天的清臺山一定很美的,我跟你一起去吧?”蘇媛媛是鼓足了勇氣說出這句話的。
  杜天野猶豫了一下,居然點了點頭:“好啊!”

卷四 第328章 一槍飆血
  這個週末的夜晚對張揚來說是美妙和幸福的,他喝了不少酒,這是他的慶祝方式之一,顧佳彤載著他回到秋霞湖別墅,仍然處在興奮狀態的張揚開始了他的第二輪慶祝,這次的慶祝就要顧佳彤密切配合了。
  顧大小姐雖然內功小有所成,體質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仍然禁不住這廝的折騰,終於求饒道:“你今兒怎麼這麼興奮?”
  張大官人感歎道:“沉冤得雪啊!”
  顧佳彤咯咯笑著,兩條美腿常春藤一樣纏住了他的雙腿,手臂抱緊了他,纏住他不讓他動作,柔聲道:“人家吃不消了。”
  張揚輕吻她的耳珠,抓住她的雙手將她的手臂壓了下去:“我發現我是個容易衝動的人!”
  “我早就發現了!”
  “什麼時候?”
  “從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
  “你第一眼見我時,對我有什麼感覺。”
  顧佳彤的嬌軀在張揚的動作下抖動著,她咬著櫻唇,媚眼如絲,死命抱住張揚,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過了好久顧佳彤方才嬌滴滴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張大官人壞壞的笑了笑,然後因顧佳彤的這句話對她進行了一番暴風驟雨般的懲罰。
  風雨過後的顧佳彤美眸淒迷,嬌軀酥軟,一動不動的伏在張揚的懷中,連話都懶得說了。
  張揚輕輕撫摸她的秀髮,低聲道:“我在想我的事情會不會給杜天野帶來麻煩啊?”
  顧佳彤很討厭他在這種時候提起外人,伸出手惡作劇的在他兩腿之間捏了一把。卻覺察到張揚又有了反應,嚇得慌忙將手抽了回來,向一旁挪動了一下:“怕什麼?中央台都已經給你正名了,這件事的性質是捍衛國家利益,你是正面人物,換句話來說,杜天野為你出頭也是理所當然。”
  張揚道:“你爸快退了吧?”
  顧佳彤點了點頭道:“還有三個月!”
  張揚算了算:“不到一百天了!”他展開手臂,顧佳彤枕在他的手臂之上,輕聲道:“我爸這次退下來的意思很堅決,他打算去老家西樵去住!”
  張揚道:“可能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官真的厭煩了!”
  顧佳彤道:“做官容易,可是做好官卻很難,往往人們都看到做官表面上的風光,誰知道背後要付出多少的努力和辛苦!”
  張揚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在顧佳彤的心中她的父親無疑是一個好官,張揚也這麼看,顧允知主政平海這麼多年,平海的發展有目共睹,而且顧允知為人清廉,大公無私。
  張揚又想到了宋懷明,宋懷明因為出國考察並不在平海,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宋懷明將成為未來平海的掌門人,他和顧允知一樣,都保持著清廉簡樸的作風,不過宋懷明的施政方針更為嚴格,他看重法制,和顧允知的重點發展平海南部地區,以區域帶動全省的方針不同,宋懷明注重均衡發展,他提出重點發展平海北部經濟,以江城為中心形成新的區域發展熱點,在短時間內改變北貧南富的現象,縮短南北差距。
  顧佳彤看到張揚沉思不語,用手指輕輕撫摸他的胸膛道:“想什麼?”
  張揚道:“我在想,顧書記退下來之前我這個副處能不能夠轉正!”
  顧佳彤笑了起來,她知道張揚是故意這麼說,他很少借用父親的力量,顧佳彤小聲道:“其實你並不需要我爸幫你!”
  張揚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宋懷明才是自己的未來岳父,張揚道:“我就是這麼一說,其實我誰都不想讓幫,我就不信憑著自己的本事混不出一個人樣來。”
  顧佳彤咯咯笑道:“你在我心中最最厲害!”
  張大官人道:“那是,我屬於那種看著好看,用著好用,用過說好的,這就是有口皆碑!”
  顧佳彤啐道:“大言不慚!”
  “不信?要不,你先感受感受?”
  “不要……”
  蘇媛媛和杜天野約定第二天五點半出發,她激動的徹夜未眠,一早就起來了,五點鐘就來到約好的公車月臺前等著,春寒料峭,偏偏又起了風,大清早站在風裡的感覺可不好受,可蘇媛媛的心裡是火熱的,她一邊跺腳一邊向馬路上張望著。
  杜天野五點半的時候準時開車到來,推開車門,笑道:“這麼早啊?”
  蘇媛媛可憐兮兮道:“害怕你把我忘了!”
  杜天野哈哈大笑:“我答應過的事情就不會忘記!”他看了看時間:“咱們爭取七點爬山!”
  蘇媛媛今天特地穿了全身的運動裝,看起來就像一個運動員。可到了爬山的時候,她的體力就有些不濟了。杜天野不得不停下來讓她休息,杜天野微笑道:“你平時缺乏鍛煉!”
  蘇媛媛一邊喘氣一邊擺著手,坐在大石頭上歇了一會兒方才道:“杜書記,你還說自己年紀大了。”
  杜天野笑道:“人想要保持青春就得堅持運動。”
  蘇媛媛道:“那你下次運動的時候叫著我!”
  杜天野微笑不語,他覺察到蘇媛媛話後的意思。
  蘇媛媛並沒有得到杜天野的回應,美眸之中不禁流露出些許的失落。
  杜天野指向青雲峰的方向:“咱們要爬到峰頂,到了峰頂你才能夠感到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蘇媛媛歇了一會兒感覺體力恢復了一些,起身道:“走,繼續爬山!”
  “不休息了?”
  蘇媛媛搖了搖頭道:“我不能拖杜書記的後腿!”
  對陳崇山來說,他的清晨和清臺山一起蘇醒,最近幾乎每個周日,杜天野都會過來看他,他天不亮就起來了,去山上打兩隻山雞,給兒子做頓豐盛的午餐。
  陳崇山的收穫頗豐,打了三隻山雞,一隻野兔,回來得路上經過杜鵑坡,這兒本來已經開發了,可安家的投資款無法到位,從去年年底就停工了,可今天卻有十多個人正在那裡,他們拿著各種各樣的測繪儀器,似乎在考察著什麼。
  陳崇山有些好奇的走了過去,還沒等他靠近,一個穿著藍色中山裝的人就呵斥道:“老頭,你幹什麼?”
  陳崇山冷冷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那男子走了過來:“我們是市勘探隊的,在這裡執行工作,你趕緊走,別在這兒影響我們的工作!”
  陳崇山覺著這幫人十分可疑,濃眉緊鎖,一臉嚴峻道:“清臺山是市里重點景區工程,你們在這裡搞勘探,我沒聽說過,證件呢?拿出來給我看看!”
  幾名男子對望了一眼,還是那名身穿中山裝的男子拿出一個綠本奔向陳崇山晃了晃,然後道:“這清臺山真是窮山惡水潑婦刁民!算了,咱們是給國家打工,別這麼賣力,走,歇著去!”
  一群人罵罵咧咧的走!
  陳崇山覺著很奇怪,可在現場也沒看到太多可疑的地方,再看那群人並沒有在山上逗留,徑直向山下去了。
  陳崇山把獵槍背好,看到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正向自己的方向走來,男的是杜天野,女孩子陳崇山不認識,很年輕很漂亮,在陳崇山的記憶裡,杜天野還是第一次帶女孩子上山。他對文玲的事情十分清楚,瞭解文玲帶給兒子的傷害,如今看到兒子帶女孩子過來,難以形容心中的喜悅,可陳崇山表面上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驚喜,微笑道:“天野來了!”
  杜天野叫了聲陳叔,雖然他和陳崇山都明白彼此間的關係,可是誰都沒有捅破這最後一層窗戶紙。
  蘇媛媛很禮貌的叫了聲陳叔叔。
  杜天野走過去幫著陳崇山拿獵物,陳崇山道:“我估摸著你今天要來,所以早起去打獵,收穫還不錯!”
  杜天野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杜鵑坡。
  陳崇山道:“停工好一陣了,過去說在這兒要建遊客休息處,挖得一片狼藉,缺錢就停在那裡了,早知道這樣。清臺山還不如不開發。”杜天野明白陳崇山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感慨,也皺了皺眉頭道:“清臺山的旅遊開發一直都是春陽縣具體主管,安家的那筆投資遲遲不能到位,是開發受阻的主要原因,不過這件事應該很快能夠得到解決。”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知道安語晨利用股權換取內地投資權,而且安語晨也表示安家在江城的投資不會有任何變化。
  經過紫霞觀的時候,杜天野帶著蘇暖援進去轉了一圈,老道士李信義不在。一道早就到後山採茶去了。
  來到陳崇山的石屋,陳崇山已經燒開水將山雞褪好毛,野兔也剝好了。聽聞老道士不在,陳崇山不禁笑道:“看來只能我動手給你們做飯了!”
  蘇媛媛主動請纓道:“陳叔叔,我來吧,你和杜書記聊天!”
  陳崇山笑著點了點頭,望著蘇媛媛走入廚房,陳崇山小聲向杜天野道:“小蘇是你的。”
  杜天野害怕被他誤會,慌忙將蘇媛媛和自己的關係介紹了一下。
  陳崇山笑道:“我看這孩子倒是不錯!”
  杜天野當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笑道:“我現在單單江城的政務都忙不過來,哪裡顧得上考慮其他!”
  “話也不能這麼說,你今年都四十歲了,個人問題也該解決了,總不能當新中國第一個打光棍的市委書記?”
  杜天野聽他說得有趣也不禁笑了起來。
  陳崇山對兒子還是很關心的,他低聲道:“最近工作上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吧?”
  杜天野道:“遇到點小麻煩,現在已經解決了,就是張揚把安老的孫子安達文給打了,他是招商辦主任打了投資商當然會造成一些不良影響。”
  陳崇山聽說是這件事,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驚奇:“張揚表面上看大大咧咧的,其實心中很有回數,我看他正義感很強,這件事你要幫他!”
  杜天野笑道:“他正義感強不強我不知道,這次他打安達文的原因是安達文欺負了安語晨,不過他為人倒是不錯,能讓這麼多人幫他說好話,就證明他身上的閃光點不少。”
  陳崇山道:“說起來這清臺山的開發還是張揚一手搞起來的,當初安老投資就是被他給說動了。”
  杜天野道:“您老放心吧,他這次已經逢凶化吉了,昨晚中央台都播出了他的事情,不過是把他當成正面形象宣傳的,不但沒提他打人的事情,反而說他是捍衛國家利益的排頭兵。”
  陳崇山哈哈大笑:“他的運氣一直都不錯!”
  蘇媛媛的廚藝讓陳崇山讚不絕口,心中對這女孩兒更增加了一分好感,自從知道杜天野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之後,陳崇山的心中就多出了無盡欣慰,同樣也多出了不少的牽掛。爺倆雖然沒有正式相認,可心中都已經明白彼此的關係,杜天野詢問一些昔日的往事。
  陳崇山也並不隱瞞,將過去的事情很婉轉的告訴了杜天野,每次父子相見總有談不完的話,下午的時候。老道士李信義回來了,他有些驚慌的尋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
  陳崇山微微一怔,起身道:“怎麼了?”
  老道士先去水缸裡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灌了兩口道:“下面來了很多的村民,都跑到杜鵑坡去了,說是發現了什麼寶藏,在哪兒搶起來了,場面很混亂。”
  杜天野聽到之後,馬上站起身道:“我去看看!”他已經沖了出去,蘇媛媛連忙追了出去。
  陳崇山走了兩步,又轉身回去取了獵槍,這才和李信義一起追趕了。
  杜鵑坡之上聚集了幾百號人,全都是黑山子鄉的鄉民,有朱小橋村的也有上清河村的,還有聞訊趕來的其他村人。事情的起因是杜鵑坡發現了寶藏,這消息不知怎麼傳出去的,這幫鄉民聽說之後全都趕了過來,在杜鵑坡東北角的土洞裡發現了不少的金銀器皿,在突然出現的財富面前這幫老百姓頓時失去了理智,從開始的爭搶變成了拳腳,繼而變成了械鬥,鐵鍁、鐵鍬、木棍、鋼叉都派上了用場。
  杜天野趕到的時候,現場正混戰一團。一名鄉民揮舞鐵鍁,一下就把對面一人拍到在地,那人懷中的金盆落在地上。
  杜天野怒道:“全都給我住手。我是市委書記杜天野!”他馬上就發現自己的話根本起不到任何的威懾作用,這幫山民已經爭紅了眼。
  根本沒有人聽他的話。
  蘇媛媛緊跟在杜天野的身邊,被眼前的場面嚇得臉色蒼白,她拉住杜天野的手臂:“杜書記,危險,趕快離開這裡!”
  還沒等杜天野離開,一人已經揮舞著鐵鍬向杜天野沖了上來,掄起鐵鍬向杜天野的頭上砸來,杜天野一閃身,躲過他的攻擊,抬腳就將那人踹倒在地。
  又有一人揚起鐵鍁朝著杜天野的後腦勺拍去,杜天野反手抓住木杆用力奪了下來,他反轉鐵鍁,用平面拍在那名村民的胸膛上,怒吼道:“全都給我助手,我是杜天野,我是市委書記!”
  此時那名剛剛被他踹倒的那名村民從地上爬起,悄聲無息的來到杜天野身後,揚起鐵鍬向杜天野的頭頂砸去。蘇媛媛離得最近,眼看杜天野已經躲避不及,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
  “蓬!”地一聲槍響,槍聲回蕩在山谷之中,沉浸在狂亂和血腥中的山民被槍聲震懾,一個個瞬間冷靜了下來。
  杜天野吃驚的轉過身去,卻見那名想要攻擊自己的村民緩慢的倒了下去,胸口的血跡不斷地擴大。
  不遠處陳崇山端著雙筒獵槍,神情冷峻,槍口之上還冒出縷縷青煙。
  所有人都驚呆了,陳崇山這一槍是逼不得已,他如果不開槍,杜天野至少也得重傷。

  短暫的沉默過後,聽到一個悲憤的聲音吼叫道:“弟弟!”傷者的哥哥不顧一切的向陳崇山沖了上去,他們都是朱小橋村的村民,在他們的帶動下,那些村民一窩蜂的沖向陳崇山。
  陳崇山剛才開槍是情非得已,現在他不能開槍,李信義看到形勢不妙,沖上前去連續擊倒了四名鄉民,大吼道:“全都住手聽我說!”老道士雖然武功不錯,可現場幾百號人,全都如同瘋虎一樣,形勢根本無法控制。
  陳崇山被憤怒的鄉民推倒在地,十多名鄉民圍著他打。
  杜天野看到父親被圍毆,眼睛都紅了,他不顧一切的向前跑去,蘇媛媛試圖阻止他,拉住他的手臂乞求道:“杜書記,你要注意安全……”
  “滾開!”杜天野一揮手將蘇媛媛的手摔開,蘇媛媛重重摔倒在地上。
  杜天野抄起鐵鍁已經沖了上著,一名村民試圖攔住他,被他一鐵鍁拍倒在地上,他沖向那幫圍毆父親的村民,揚起鐵鍁瘋了一樣的揮舞出去,終於將這幫村民驅散,扶起的上滿臉鮮血的陳崇山,此時村民又沖了上來。
  杜天野抱住陳崇山,用身體阻擋著雨點般的進攻。他不知這樣的攻擊過了多少時候,還是槍聲響起,陳崇山沾滿鮮血的手拿起獵槍,朝天放了一槍,然後怒吼道:“誰敢靠近,我殺了他!”
  李信義殺出一條血路,怒吼道:“你們都瘋了,這是市委書記,他是市委書記!”
  其中有人冷靜了下來,意識到今天事情的嚴重性,有人已經開始逃離,這時候山下又有人走了過來,為首的是上清河村的前村支書劉傳魁,劉傳魁大叫道:“媽的個八字,誰都不許走!”
  先是黑山子鄉派出所的警員聞訊趕來,春陽縣的大批員警在一個時後才趕到,現場死了一個,重傷五個,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輕傷,市委書記杜天野也是鼻青臉腫,蘇媛媛的額頭也磕破了,不過好在她還算幸運,沒有受到重傷。
  跟著過來的急救醫生在現場進行緊急包紮救治。
  被陳崇山一槍擊中的那名鄉民已經氣絕身亡。
  春陽縣公安局局長邵衛江親臨現場指揮,當他知道市委書記杜天野也在械鬥現場,並受了傷之後,嚇得面無血色,他馬上給縣委書記朱恒打了電話。
  邵衛江來到杜天野的面前關切的問候道:“杜書記,您有沒有受傷?”
  杜天野並沒有理會他,而是向那名正在為陳崇山檢查身體的醫生道:“醫生,他沒事吧?”
  醫生道:“皮外傷,沒事的!”
  邵衛江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裡,杜天野確信父親沒事這才轉向邵衛江道:“有沒有查明他們械鬥的原因?”
  邵衛江道:“杜鵑坡發現了一個地洞,據說是當年馬匪安大鬍子的藏寶庫,裡面有不少金銀財寶。這消息不知怎麼傳了出來,所以周圍的村民都過來爭搶,這才發生了械鬥。”
  杜天野用紗布擦了擦扔在流血的嘴唇,站起身道:“好好查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所有涉案人員,不可以讓任何人漏網。”
  此時有員警來到邵衛江的身邊,向他耳語了幾句。
  邵衛江面露難色,他向杜天野請示道:“杜書記,有個叫朱紅衛的村民被獵槍打死了!”說話的時候他向遠處的陳崇山望去,陳崇山開槍打死朱紅衛的情景很多人都看到了。
  杜天野內心一沉,他的頭腦冷靜了下來,剛才的形勢混亂,他顧不上考慮這件事,可現在,他不得不謹慎的考慮這件事,他平靜道:“當時朱紅衛正在用鐵鍬攻擊我,已經危害到我的生命,所以人家才會開槍!”
  邵衛江道:“我們需要陳崇山協助調查!”他的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那邊已經有員警在向陳崇山聞訊,陳崇山自始至終都表現的很平靜。他舉起手道:“人是我殺的,我跟你們走!”
  杜天野向邵衛江道:“當時的情況很複雜,他開槍也是逼不得已!”
  邵衛江點了點頭道:“杜書記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查清楚,至於陳崇山,我們會好好對待他,目的是調查清楚這件事。”
  當晚杜天野並沒有返回江城,而是留在春陽縣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春陽縣委縣政府的所有重要領導都參加了這個會議,看到市委書記鼻青臉腫的樣子,縣委書記朱恒內心忐忑不安,他知道這次麻煩大了,這幫鄉民械鬥把市委書記給牽涉進去了,而且還挨了揍,差點命都丟在清臺山上,杜天野很惱火,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這次怒火的宣洩點十有八九會選在自己的身上。
  縣公安局長邵長江把目前瞭解到的情況簡略的彙報了一下:“根據我們在現場勘察的情況來看,這的確是一個藏寶洞,裡面有一些金銀器皿。至於是不是當年馬匪安大鬍子留下的還有待考證,引起這場械鬥的根本原因就在於那些財寶,人的本性實在是自私啊。”
  縣委書記朱恒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老百姓在突然到來的財喜面前失去了理智,所以才爆發了這場血腥械鬥。”
  杜天野冷冷道:“清臺山開發旅遊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相關部門有沒有注意到監管問題?清臺山的環境由誰來保護?清臺山的治安由誰來負責?發生了這種事,你們不要把責任往老百姓身上推,說什麼人性自私?要找找自己的問題,你們有沒有做好工作?”
  朱恒默然不語,一旁縣長沙普源、副縣長徐兆斌對望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幸災樂禍,他們對朱恒的霸道早有不滿,這次是個機會,是個將朱恒扳倒的機會,可現在並不是落井下石的最好時機,市委書記杜天野正處於震怒之中,他們不方便說話。
  杜天野道:“平時不注重去抓思想工作,出了問題說什麼人性,真是可笑!我看清臺山的開發存在很大的問題,這些問題從根本上是你們這些做領導的造成的,不要強調這方面那方面的問題,我不要聽原因,我要看到結果,我要看到問題馬上解決。”
  朱恒不方便說話,悄悄向縣公安局長邵長江遞眼色,邵長江硬著頭皮出頭道:“杜書記放心,我們會儘快查清整件事,對涉案人員做到徹查到底,一個都不放過。”
  杜天野冷哼了一聲,起身走出門去。

卷四 第329章 蹭飯
  此時三輛警車駛入了春陽縣委大院,帶隊的是江城市公安局長榮鵬飛,他聽說杜天野在清臺山遭到攻擊。馬上就帶領手下的精英骨幹趕赴了春陽。
  看到杜天野鼻青臉腫的模樣,榮鵬飛意識到這件事麻煩了,發生在農村的械鬥並不少見,可械鬥中把市委書記牽涉進去的聞所未聞,這次杜天野不但被牽涉進去了,而且還受了傷,榮鵬飛來到杜天野面前關切的問候道:“杜書記,怎麼樣?”
  杜天野苦笑道:“還能怎麼樣?你都看到了。”
  他走入縣委臨時為他安排的休息室,榮鵬飛跟了進去。
  杜天野坐在沙發上,歎了口氣。
  榮鵬飛已經瞭解了一些情況,他低聲道:“杜書記,根據現場勘查,這件事極有可能是一幫盜墓者所為,他們盜掘了藏寶洞之後,然後將消息散佈出去,留下部分財物,吸引鄉民過來,這樣可以破壞現場,轉移警方的注意力。”
  杜天野道:“他們得逞了,老百姓一窩蜂的沖去搶東西,還發生了械鬥。”
  榮鵬飛歎了口氣道:“最麻煩的是死了一個人!”
  杜天野道:“當時那個村民在我身後想用鐵鍬攻擊我,陳叔是迫不得已才開槍的,如果他不開槍,死的那個人可能就是我!老榮,這件事你一定要處理好,不可以讓陳崇山背黑鍋!”
  榮鵬飛道:“放心吧,這件案子我會親自跟進,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陳崇山應該沒什麼大事!杜書記,我想瞭解一下情況,你怎麼會到他那裡?”
  杜天野這才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告訴了榮鵬飛,當然他和陳崇山之間的關係不會說出來,榮鵬飛得知陳崇山是杜天野父親的戰友之後,心中的疑團也解開了,杜天野拜訪世叔並不奇怪,不過還有一件事讓榮鵬飛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他鼓足勇氣道:“杜書記,蘇媛媛的事情。”如果不是榮鵬飛提起,杜天野幾乎把蘇媛媛這茬事給忘了,他皺了皺眉頭道:“怎麼了?我約她同遊清臺山的。”
  榮鵬飛搖了搖頭,他壓低聲音道:“我聽說你們是在上山途中遇到的!”
  杜天野內心一怔,隨即明白榮鵬飛在提醒自己,一男一女同遊清臺山本沒有什麼,可一個市委書記和一個市政府一招的明星服務員同游,就不能不讓人產生一些想法。
  榮鵬飛是出於好意,畢竟蘇媛媛在這件案子中扮演的是無關緊要的角色,她只是一個無辜被捲入這一事件的旁觀者,別人很少留意到她,但是如果進入司法程式,她就會被許許多多的政客注意到,她和杜天野的關係就會成為政客們所津津樂道。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不錯,湊巧遇到的!”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又感到一些莫名的悲哀,自己身為一個市委書記,連和別人同游的自由都沒有。
  榮鵬飛道:“邵衛江這個人還是有些辦案能力的,今天的事情並不複雜,可真要處理起來也不是那麼的簡單,涉及到械鬥的人員一共有三百三十多個,這還不包括已經逃走的,重傷的那幾個也沒有什麼生命危險。所有矛盾都集中在朱紅衛的死亡上,這件事必須儘快處理。”
  杜天野仍然有些擔心的問道:“陳崇山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榮鵬飛道:“不會,他是救人心切!”
  “我想去看看他!”
  榮鵬飛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杜書記,這個時候好像不是太合適。”
  杜天野怒道:“有什麼不合適?這就給我安排!”
  陳崇山暫時被羈押在春陽縣公安招待所內,因為杜天野事先交代過,邵衛江對陳崇山也是相當的禮遇,沒有對他像其他嫌犯一樣拘留起來,讓他住進了縣公安招待所,好吃好喝招待著,還派了兩名特警負責照顧陳崇山的生活,名為照顧,實際上是監視。
  杜天野走入陳崇山被羈押的房間,看了看房間內的設施,心中稍稍舒服了一點,邵衛江這個人果然還是有些眼色。
  洗澡間內傳來嘩嘩的水聲,陳崇山正在洗澡,老爺子的心理素質超乎尋常,即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仍然鎮定自若。
  榮鵬飛和邵衛江兩人陪著杜天野過來的,杜天野道:“你們都出去。我和老人家說幾句話。”
  邵衛江使了個眼色,兩名特警知趣的離開了,他和榮鵬飛也退了出去。反手把門給帶上。
  陳崇山洪亮的聲音響起:“李警官,麻煩你遞給我一條幹毛巾!”
  杜天野拿起毛巾送了進去,陳崇山沒想到進來的是兒子,不禁笑了笑,伸手去接毛巾。
  杜天野道:“我幫您擦!”他拿著毛巾為父親小心擦去背脊上的水嘖!父親的背上佈滿了傷痕,這是今天為了保護他,被人圍毆所致,杜天野感到一種難言的感覺湧上心頭。衝擊著他的鼻翼和眼眶,素來堅強的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陳崇山道:“杜書記,你不該來!”
  杜天野咬了咬嘴唇,劇氐聲音道:“爸……”
  陳崇山堅實的背脊僵直在那裡,過了好半天,他方才強忍住內心的激動,低聲道:“你出去等我,我就來!”
  陳崇山穿好衣服來到房內,看到杜天野已經為他倒好了茶,望著兒子臉上淤青的印記,陳崇山感到有些心疼:“身上的傷還疼嗎?”
  杜天野搖了搖頭。
  陳崇山道:“剛才邵局長送來了一瓶紅花油,你幫我擦擦!”
  “噯!”
  杜天野為父親擦著紅花油,望著父親花白的頭顱,如果不是為了救自己,父親也不會捲入這場災禍之中,他小聲道:“您老放心,這次不會有什麼事情!”
  陳崇山道:“你不要因為我的事情影響到對事情的判斷和處理,我是陳崇山,我就是清臺山的一個普通獵戶,我不想殺他,那一槍我沒瞄準他的要害,可是年紀大了,槍法不行了,仍然傷了他的性命,我觸犯了法律!”
  杜天野大聲道:“不,你沒有!”
  陳崇山穿上上衣,他轉過臉來,深邃的雙目充滿慈愛的望著自己的兒子,他壓低聲音道:“你是市委書記,你是江城的最高領導,你看問題不能夾雜太多感情的因素,事情是怎樣,就是怎樣,不能因為我們之間的關係,而去改變它,從現在起,我希望你不要再來看我,至於我有沒有犯罪,應該得到怎樣的懲罰,自然會有法律作出公判,我相信國家的法律公平公正。”
  杜天野抿起嘴唇。
  陳崇山道:“你是男人,應該堅強,不要因為我而影響到你對事情的處理和判斷,去做該做的事情!”
  杜天野重重點了點頭。
  陳崇山又道:“還有永遠不要那樣稱呼我。”
  張揚在黨校的學習生活還算順利。他聽從顧佳彤的勸告,老老實實低調做人,時間可以讓一切變淡。在東江沒有多少人會關注他毆打安達文的事情,新聞時空的報導已經為他的行為做出了一個最好的解釋,可張揚還必須冷靜低調一段時間,這就是所謂的沉澱,如果他現在返回江城,就算杜天野啟用他,勢必還會引起一場不小的風浪。暫時遠離江城那個是非圈,避免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才是最好的選擇。
  顧佳彤前往北京參加藥品推介會,本來張揚想跟著同去,可顧佳彤讓他老老實實呆在東江,在黨校接受再教育。
  這段時間張揚和常海心走得很近,兩人上課時坐同桌,中午一起吃食堂,別人眼中儼然成了一對情侶。
  張大官人是在修心養性,常海心也沒往別的地方想,她清楚的很,張揚是把自己當丫鬟使喚呢,他住校這幾天,常海心都幫他事先把飯打好,這大爺坐到就吃,吃飽把碗一丟就走,不過張揚這次的確改變了很多,很少出去應酬。
  黨校食堂的飯菜還算不錯,常海心打好了飯菜,那邊張揚插著衣兜晃了過來,來到常海心對面坐下,拿起筷子。
  常海心禁不住抗議道:“我說你好厚的臉皮,每天都讓我這個女孩子排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把我當成丫鬟使喚啊!”
  張揚笑道:“我懶惰才能襯出你勤快,我無恥才能襯托你高尚,我犧牲人格來當你的陪襯,你應該感謝我啊!”他夾了塊紅燒排骨:“香!最近我吃食堂都吃上癮了!”
  常海心白了他一眼:“你連作業都讓我幫你做!”
  “我都理解了,我都會了,我怕你記不住,讓你多做一遍加深印象!”
  “呵!你就會狡辯!從今天起我不幫你做作業了!”
  常海心看到一個人出現在食堂外,有些痛苦的皺了皺眉頭:“又來了個吃白飯的!”
  張揚轉過身去,看到陳紹斌嬉皮笑臉的走了過來,這廝自從見過常海心之後一顆心就惦記上了,他工作單位距離黨校不遠,每天中午過來蹭飯幾乎成了他的必修課,他發現沒給他買飯,厚著臉皮道:“海心啊,怎麼沒我的飯?”
  常海心沒好氣道:“你哪兒的?誰認識你啊?都蹭了快一個星期的白飯了,我不說你,你還真不自覺了!”
  陳紹斌呵呵笑道:“我倒是想買飯票,人家不賣給我,黨校的飯真好吃,我都懷疑這裡面放大煙了,吃一口想兩口!”
  常海心掏出飯票扔給他:“少廢話,自己買去!”
  陳紹斌喜滋滋的拿著飯票去了。
  常海心看到張揚邊吃邊笑,心中有些著惱,抬腿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腳:“你看你這幫狐朋狗友,一個比一個臉皮厚!”
  張揚笑道:“他可跟我沒關係,又不是沖著我來的!”他早看出來陳紹斌在打常海心的主意。
  常海心道:“就當我求求你了,你跟他說,讓他別來了,笑得跟個豬油糕似的,我看到他就吃不下飯去!”
  張揚忍不住笑道:“陳紹斌也沒那麼噁心啊!”
  這時候陳紹斌也端著飯過來了,把飯票還給常海心,在張揚身邊坐下。屁股挪了挪,把張揚擠到一邊去了,臉上擠出甜的膩人的笑容,的確讓人膩歪,張揚這才明白常海心何以會用豬油糕來形容他。
  常海心這個無語,埋頭只顧吃自己的飯。
  張揚聞到一股香味兒,吸了吸鼻子道:“啥味兒?”他在陳紹斌身上聞了聞:“我靠,你居然搽香水?大老爺們的,你真夠變態的啊!”
  陳紹斌歎了口氣道:“你懂什麼?所以說你這種從鄉鎮出來的幹部就是沒品位,我用的是男士香水,好幾百塊一瓶呢,這叫檔次你懂不?”
  張揚搖了搖頭。
  陳紹斌道:“梁成龍送給我的,法國高檔貨,你想用,找他要啊!”
  張揚道:“我沒那愛好!”
  陳紹斌變魔法一樣拿出了一盒包裝精美的香水,遞給常海心道:“海心,這瓶香水你拿去用!”
  常海心看了看香水,是香奈兒的,卻沒有伸手去接:“無功不受祿,我不要!”
  陳紹斌仍然沒有灰心,他笑道:“我白吃了這麼多天,怎麼都要有所表示。”
  張揚道:“收下唄!”
  常海心冷冷道:“說過不要就不要!”她起身道:“今兒碗你們自己刷!”轉身就走出了食堂。
  張揚和陳紹斌面面相覷,誰也想不透常海心為啥會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張揚歎了口氣道:“你就是一禍害,到哪兒都討人嫌!”
  陳紹斌道:“你才禍害呢,我送禮招誰惹誰了?”
  張揚道:“不是我說你,送禮有你這麼送的嗎,怎麼也帶一瓶,真他媽摳門,你活該!”他把飯碗一丟:“刷乾淨!”
  “憑什麼是我啊?”
  張揚道:“你白吃白喝,刷碗都便宜你了!”
  陳紹斌嘟嘟囔囔的把碗刷完。來到張揚的宿舍,發現梁成龍的寶馬車開了過來,梁成龍因為黎姍姍的事情和陳紹斌有些不快,他停下車,落下車窗主動招呼道:“紹斌,你也來找張揚啊!”陳紹斌冷冷看了他一眼:“就你能來啊!”
  梁成龍笑了笑,他鎖好車,張揚在樓上向他們兩人招手道:“上來吧,我給你們泡茶喝!”
  陳紹斌把飯碗塞到梁成龍手裡:“帶上去吧,我還得上班!”
  張揚看到梁成龍一個人上來,猜到陳紹斌仍然在發生他的氣,不禁笑道:“你們倆還沒把事情說開?”
  梁成龍把飯碗放在桌上,又遞給張揚一個紙袋:“清紅從法國帶來的香水,我給你留的最多,二十瓶女士香水,夠你分的吧?”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梁成龍倒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把香水放好。
  梁成龍在床邊坐下道:“我和紹斌沒啥事,其實他也明白黎姍姍那事兒真不賴我,當初跟何長安吃飯。是白燕把黎姍姍叫過去的,我也沒想到,他們吃一頓飯就勾搭上了。這種女人不要也罷,我給紹斌賠了許多次不是,這小子愛面子,總覺著我坑了他,你想想,我跟他從小到大這麼多年,我坑誰也不會坑他啊!”
  張揚雙手向後撐在床上:“今兒怎麼想起來找我?”
  梁成龍道:“何長安來了,他知道你在東江,指名道姓的要見你,所以我過來請你!”
  因為秦萌萌的事情,張揚對何長安沒有什麼好印象,不過他也沒到對此人深惡痛絕的地步,心底深處對何長安還是很好奇的。何長安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內情,這個人究竟抱有什麼目的?
  梁成龍道:“金粉世家天字型大小房間,晚上六點半!”
  張揚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我準時到!”

  梁成龍道:“要不要我派車來接你?”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用,我有車!”
  梁成龍忍不住笑了起來:“去金粉世家,你不會還騎著你的那輛老幸福吧?”
  “幸福怎麼了?我還不信了,騎著幸福摩托車就不讓我進門了?”
  梁成龍知道這廝的脾氣,笑著站起身道:“我還有事,晚上再說!”走到門口又想起一件事:“對了,帶女伴過來,晚上白燕和黎姍姍都去!”
  張揚點了點頭。
  梁成龍前腳剛走,常海心就過來拿碗,生氣歸生氣,晚飯還得幫張揚去買,她發現自己已經適應這個丫鬟的角色了。
  張揚看到她進來,想起晚上吃飯的事情,笑道:“晚上咱們不用吃食堂了!”
  常海心道:“你要出去喝酒?”
  張揚道:“還有你啊,今晚梁成龍在金粉世家請客,咱們去吃鮑魚魚翅!”
  常海心笑道:“我也聽說了,金粉世家號稱東江第一奢華,我還沒有見識過呢!”
  張揚道:“梁成龍請客,咱們不用客氣!”
  他拿了一瓶香水給常海心:“送給你的!”
  常海心以為陳紹斌通過張揚送給他的,搖了搖頭道:“陳紹斌的東西我不要!”
  張揚笑道:“梁成龍給我的,我借花獻佛。你不要就算了!”
  常海心接過去道:“我憑什麼不要啊,給你當了這麼多天的丫鬟,拿點辛苦費也是天經地義。”
  當晚張揚還是開了他那輛幸福摩托車去了金粉世家,現在天氣已經日趨變暖,騎摩托車吹吹風還是很享受的,不過常海心穿著長裙就只能側身坐著了。
  張揚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兒,不禁笑道:“還別說,挺好聞的!”
  常海心俏臉紅了紅,坐在他身後,抓住他兩側的衣服,小聲道:“你開慢點啊!”
  “放心吧,我這車技現在是爐火純青了!”
  金粉世家距離黨校不到三公里的距離,張揚騎著摩托車來到金粉世家停車場,馬上就有保安過來了,指了指左側:“先生,摩托車請停那邊!”
  常海心擔心他跟人家發生衝突,牽了牽他的胳膊,張揚笑道:“我什麼素質,你只管放心!”自從新聞時空為他正名之後,張大官人的心情出奇的好,脾氣也好了許多,他停好摩托車,和常海心走向金粉世家的大門。
  看到黎姍姍從一輛賓士吉普車上下來,黎姍姍著到張揚,笑著走過來道:“張主任,又來東江了!”
  張揚笑道:“我放不下你們這幫朋友,一陣子不見,心裡就惦記的慌!”
  黎姍姍笑道:“張主任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會說話!”
  張揚道:“黎小姐變了,變得越來越漂亮,那啥,好像車也變大了!”
  黎姍姍俏臉一熱,她聽出張揚在諷刺自己,張揚的厲害她是見識過的,她可不敢得罪張揚,向常海心道:“這位是!”
  常海心矜持笑道:“我叫常海心,是張揚的朋友!”
  黎姍姍嬌滴滴道:“張揚的朋友一個比一個漂亮!”
  張揚因為陳紹斌的事情對黎姍姍有些反感,催促道:“我們進去吧,別讓客人久等了!”
  等他們來到房間,發現梁成龍和白燕已經到了,不過今天宴請的主賓何長安還沒來。
  白燕向黎姍姍道:“姍姍,你怎麼沒跟何總一起來啊?”因為都不是外人,她一語就道破了黎姍姍跟何長安的關係。
  黎姍姍道:“他下午去市政府辦事了,沒跟我聯繫!”
  說話的時候何長安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灰色唐裝,微笑致歉道:“不好意思,路上塞車,晚了五分鐘!”
  張揚笑道:“何總是貴賓,有遲到的資本!”
  何長安哈哈大笑,伸出手去主動和張揚握了握手:“小張啊,咱們有日子沒見了,這次來之前,我還和你乾媽一起吃飯,她可沒少提你!”
  梁成龍邀請何長安坐了上座,黎姍姍坐在何長安身邊。
  張揚望著滿臉幸福的黎姍姍,心中暗襯,這他媽世道真是變了,陳紹斌橫豎看也比這個何長安看著英俊,黎姍姍居然喜歡個年近半百的小老頭,麻痹的,全都是錢鬧的。
  他們在一起酒喝得很少,何長安這個人注重養生,只倒了一杯五糧液。每次舉杯也都是略沾一下嘴唇,他微笑道:“我酒量不行,你們只管喝你們的,別讓我影響了酒興。”
  張揚道:“何總懂得珍惜身體,難道我們就不懂得了,哈哈,這酒喝多無益,我也開始控制了。”
  何長安道:“其實何止是酒,任何事都不可以過量,需記得過猶不及這句話!”他說完,趁機向張揚道:“小張啊,我得找你求幅字,把這四個字給我寫下來行嗎?”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張揚當然不好駁何長安這個面子,淡然一笑道:“好,我抽空寫給你!”
  何長安道:“我明天晚上走,明天我讓人去黨校去!”他對張揚的字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何長安知道常海心的身份之後,笑道:“常小姐,我和常市長打過幾次交道,他可是個很有魄力的市長。”
  常海心道:“天都大廈已經成為嵐山市的地標,何先生在嵐山的名氣很大。”常海心並沒有誇張,嵐山最高的建築天都大廈68層,就是何長安旗下的建築公司建設的。
  何長安道:“多數人對我的認識都是從商業開始,其實我不喜歡做生意,我寧願當個文化人!”
  張揚道:“何總生意做得太成功,所以別人忽略了你其他方面的成就!”
  何長安笑道:“在這個圈子裡呆久了,就產生一種厭煩感,越來越想從這個圈子裡跳出來,你在官場中有沒有這種感覺?”
  張揚道:“我沒有,我感覺很新鮮,而且越幹越有勁兒!”
  何長安道:“也許你到了我這種年紀就會看淡一切了!”
  白燕道:“每次聽何總聊天總讓我有種看破紅塵的感覺,壞了,壞了,在這樣下去,我豈不是要出家為尼?”
  梁成龍笑道:“你可不能出家。你出家,我可怎麼辦?”
  周圍人都笑了起來。
  晚宴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張揚取了他的摩托車帶著常海心離開,常海心很少說話,直到張揚遇到紅燈。一個急刹,她下意識的抱住了張揚的腰背,這才道:“開這麼快幹什麼?”
  張揚笑道:“我還以為你吃頓飯變成啞巴了呢!”
  常海心道:“我不喜歡他們!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白燕和黎姍姍全都是扮演著情人的角色,所以常海心到場之後,心裡有些不爽。
  張揚道:“人家都有伴,我一個人過來多孤單啊!”
  常海心有些生氣道:“我跟她們不一樣!”
  張揚這才明白她生什麼氣,不禁哈哈大笑道:“當然不一樣,你是我哥兒們,你是我妹子,還兼著我的丫鬟,那啥,套用現代點的詞兒叫生活秘書。”
  “美得你!我是秦市長的秘書,可不是你的!”
  張揚道:“要不我把你借調過來!”
  常海心咯咯笑道:“你自己現在連個職位都沒有,還想配秘書啊!張揚同學,老老實實學習吧,如果你進步慢,將來誰給誰當秘書還說不定呢?”
  張揚道:“我倒是想給你當秘書,你敢要嗎?”
  常海心俏臉微紅,好在她坐在張揚身後,羞赧的表情不會被他發現:“要,有什麼不敢要的!”
  何長安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果然來到張揚的宿舍,他是登門求字來了。張揚昨晚雖然答應了他,可離開後就把這茬事給忘了,看到何長安過來,這才把這件事想起來,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看,我這記性,屬耗子的,撂爪就忘!何總,你等等。我這就去買筆墨紙硯。”
  何長安笑道:“不用,我都準備好了!”他讓門外的司機進來,把筆墨紙硯全都送上,那司機送完東西又去樓下車內等著了。
  張揚把桌子擺好,在上面鋪好氈墊宣紙,何長安已經動手為他磨墨。就憑人家這份誠心,張揚也得給他寫。
  張揚道:“我乾媽最近怎麼樣?”這句話是接著昨天何長安說和羅慧寧一起吃飯的事情說得。
  何長安笑道:“她心情不錯,說你胡鬧來著,出了事情也不知道給她打電話說一聲!”
  張揚道:“我這人脾氣不好,太衝動,經常惹事,從打完那個投資商,我都不好意思給她電話了。”
  何長安道:“那則新聞我看了,處理的很好嘛,文副總理夫婦對你這個乾兒子可真是不錯!”
  張揚笑了笑,撚起羊毫,信手在宣紙上寫下了過猶不及四個大字。
  何長安暗暗佩服,張揚的書法獨具一格,比起天池先生的大巧若拙,渾然天成,張揚的書法更有一種張揚跋扈,激情飛揚的感覺,何長安仔細品鑒著這四個大字,過了好久方才道:“張揚,你若是潛心修習書法,將來的成就不會在天池先生之下。”
  張揚放下羊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錯了,我的心境太過浮躁,生性如此,根本不可能做到你說的境界,所以我在書法上的成就只能到這種程度,不可能再提高了,永遠也達不到天池先生的境界,別說天池先生,就是我認識的人中,有不少也比我寫得好!”
  何長安悠然神往道:“有機會還請你幫我引見一下。”
  張揚道:“這樣的人都很有風骨,脾氣都不怎麼好,他們未必肯見你!”這句話沒有給何長安面子。

卷四 第330章 愈演愈烈
  何長安笑道:“是啊,越是這樣的人越是有風骨。我現在越來越相信際遇和造化,人生中太多的事情勉強不得,隨遇而安才是正道。”
  張揚哈哈大笑道:“難怪白燕說見你一次就有了一份看破紅塵的念想,何總說話越來越像一個世外高人!”
  “高人談不上,經過的事情多了,受得挫折多了,心中自然而然會有一些感悟。”何長安端起張揚給他倒得那杯茶,抿了一口道:“我給你帶了茶葉,回頭讓司機給你送上來。”
  張揚也不跟他客氣,點了點頭:“何總見過文浩南嗎?”他是故意將話題引到這上面。
  何長安歎了口氣,滿懷歉意道:“張揚,提起這件事我真是慚愧,原本無心的一句話,給你增添了這麼多的麻煩。”
  張揚心中暗道:“裝,讓你裝!”整件事由始至終都是何長安挑起來的,現在他又在自己面前扮無辜狀,這廝真是個老狐狸。
  何長安道:“無論你相信與否,我和文、秦兩家的關係都很好,我不方便出頭說這件事,現在兩家既然都已經知道了,文浩南和秦萌萌也已經分手,也省卻了以後許多的麻煩和誤會。”他停頓了一下又道:“秦萌萌已經拋下北京的一切,聽說她要帶秦歡去美國做康復治療。”
  張揚並不隱瞞:“這件事是我安排的,秦萌萌認我媽當了乾媽,現在是我的幹妹妹!”
  何長安笑道:“我聽說了,你還認了秦歡當乾兒子呢!”
  張揚道:“秦歡挺可愛的,和我有緣,我很喜歡他。”
  何長安道:“這件事蓋不住,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秦家被搞得很難看。老秦這個人又是極愛面子,氣的要和秦萌萌斷絕父女關係。”
  張揚道:“我看他父女之間的感情不怎麼樣,秦歡都這麼大了,難道他們家就一無所知?”
  何長安道:“人家的事情輪不到咱們管,不過秦萌萌的性子倒是倔強的很,我很欣賞她。”
  張揚心中暗道:“你欣賞個屁。把秦萌萌私生子事件捅出來的就是你,現在反倒裝起了好人,不過想想何長安這次雖然抱著坑秦萌萌的心思。卻間接等於幫助了她,如果不是他把這件事告訴自己,自己怎麼會激起好奇心去一探究竟,如果自己不去北京,又怎麼會和秦萌萌母子相識,而秦歡的病情又怎能得到救治?”
  何長安道:“對秦萌萌的事情我還是有些歉疚,張揚,我想求你幫我一個忙!”
  張揚點了點頭道:“何總請說!”
  何長安拿出一張五十萬的支票:“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幫我想辦法給秦萌萌,只說是捐款,千萬不要提我的名字。”
  張揚笑眯眯看著何長安,心說何長安啊何長安,你是典型的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這錢不拿白不拿,張揚接了過來,故意道:“假如她不要怎麼辦?”
  何長安笑道:“她不要你就想辦法把錢花在她娘倆的身上,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
  張揚把支票收好:“何總有沒有想過去江城投資?”
  何長安笑道:“據我所知,你現在已經不是江城招商辦主任了?還這麼敬業,就算把我拉過去投資,政績也得算別人的!”
  張揚道:“何總把我的胸襟看的太狹隘了,我當官又不是為了政績,我是想切切實實幫助老百姓做點事,想幫助家鄉改變落後的面貌,這點大局觀我還是有的。”
  何長安道:“我接觸過的官員很多,可是真正擁有這樣境界的人卻很少。”
  張揚道:“照何總的話來說,我在官場上豈不是一個異類?”
  何長安笑道:“無論在商場上還是官場上,想要走得更遠,就必須比別人看得更遠,沒有前瞻性,沒有大局觀,註定無法取得巨大的成就。”
  此時常海心過來喊張揚吃飯,看到何長安在這裡,笑著打了個招呼。
  張揚跟何長安客氣道:“何總,一起去吃食堂吧!”他只是跟何長安客氣客氣,以為何長安肯定不會去,卻想不到何長安居然點了點頭。
  常海心暗道,今兒又多了個吃白飯的。
  人家何長安可不是吃白飯的,送出去五十萬跟著吃頓工作餐,這頓飯的價錢忒貴了一點,可他們剛坐下吃飯,陳紹斌也來了,這廝倒是挺準時的,看到何長安,陳紹斌內心中火蹭得就上來了,黎姍姍那件事情一直都耿耿於懷,眼看何長安又跟常海心坐對臉吃飯,這老東西不會惦記上常海心了吧?陳紹斌找張揚要了飯票,打來飯在何長安旁邊。
  何長安喝湯的時候,陳紹斌故意揚起手臂,碰在何長安的胳膊上,碗裡的雞蛋湯灑了何長安一身,陳紹斌假惺惺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誰都明白這廝是存心故意,好在何長安也沒跟他計較,接過常海心遞來的餐巾紙,擦乾淨身上的湯汁。笑道:“看來黨校的飯太好吃了,連我的衣服都想嘗上兩口。
  陳紹斌不屑笑了笑,吃了口米飯,然後皺了皺眉頭,噗!的一口都吐了出來:“吃飯吃出個臭蟲來,噁心死我了!”
  何長安淡然一笑,起身道:“張揚,我先走了,還有些事要辦!”
  張揚很禮貌的把何長安送出食堂。雖然他也討厭何長安,不過他表面文章做得還是很好的,張揚感覺到自己的境界要比陳紹斌高許多,不過陳紹斌是因為黎姍姍被搶走,有道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如果換成自己,恐怕反應會更加激烈。
  回到食堂,卻見常海心起身走了。
  張揚有些詫異道:“你又跟她說啥了?惹得人家不高興?”
  陳紹斌一臉無辜道:“我沒說啥,我就是說這老傢伙不是個好東西。讓她防著他點!千萬別上當!”
  “她怎麼說?”
  “她說我無聊,說我以為所有人都像我這樣!”
  張揚忍不住大笑起來。
  陳紹斌鬱悶到了極點:“我說哥們,我是不是缺乏情商啊?”
  張揚道:“跟我毛關係也沒有!”
  “我靠,你也太沒義氣了,哥們都慘成這樣了你也不出手幫我,難不成你把海心也惦記上了?”
  張揚瞪了他一眼:“放屁吧你就!我說你累不累,有這麼大的精力放在學習和工作上多好?整天情情愛愛的,你煩不煩?”
  陳紹斌道:“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要是像你這麼有女人緣,我也好好工作,可我到現在都沒有,我急啊!”
  “就你這檔次,低,忒低!”
  何長安的出現也提醒了張揚,有些事情是不該逃避的,他給乾媽羅慧甯打了個電話,向羅慧寧表達了謝意。
  羅慧寧不無嗔怪道:“你這孩子,遇到事情總是想瞞著我,如果不是天野找我,恐怕到現在我還被蒙在鼓裡。”
  張揚道:“不會,新聞時空一播您肯定知道。”
  羅慧寧禁不住笑了起來:“你還好意思說,差點沒成反面典型!”
  “不會啊,我在新聞中形象挺正面的!”
  羅慧寧道:“別得瑟了,這次的事情你要吸取教訓,不然以後還會遇到同樣的麻煩。”
  “知道了乾媽,謝謝您!”
  羅慧寧笑道:“咱們娘倆還要說這些客氣話嗎?對了,你讓佳彤送來的披肩我很喜歡!”
  張揚微微一怔,隨即就明白了,顧佳彤做事考慮的果然周到,張揚心中暖融融的,這就是紅顏知己。真貼心啊,他笑道:“乾媽喜歡就好!”
  羅慧寧道:“秦歡的病情怎樣了?”
  “已經好了,嫣然幫他聯繫去美國康復,秦萌萌下個月會帶他一起過去。”
  羅慧寧輕聲道:“這就好!”
  張揚道:“浩南怎麼樣?”
  羅慧寧道:“表面上還算平靜。可我知道他心裡一定還在惦記著她。現在他回來的更少了,就算回家也不和我們交流。”羅慧寧提起這件事不免有些感傷。
  張揚道:“時間能夠沖淡一切,他會好起來的。”
  羅慧寧道:“你安心學習,工作的事情不要操之過急!”
  “我知道!”
  羅慧寧又道:“五月份我打算去平海散散心!”
  “來江城吧,我安排您到春熙谷溫泉度假村好好休養休養。”
  羅慧寧道:“到時候再說!”
  江城並沒有因為張揚的離開而平靜下來,在械鬥事件發生的第三天,朱小橋村的村民自發集合起來,七百多人聚集在縣委縣政府的門口,打起橫幅,討還血債,嚴懲殺人兇手!
  村民圍堵大門的時候,縣委書記朱恒正在召開常委會,聽到這一消息馬上中斷了會議,所有縣常委都來到視窗向外張望,卻見大門已經被堵了個嚴嚴實實,幾十個白色條幅在外面揮舞,有人喊出了討還血債,嚴懲殺人兇手的口號,七百多個老百姓跟著一起喊,震得窗戶玻璃都嗡嗡作響。來得人雖然很多,好在現場並沒有發生暴力事件。
  這幫常委都是久經風浪的政治老手,可今天這種場面並不多見,幾家歡樂幾家愁,朱恒在春陽有一段時間,自然建立了自己的一幫班底,可也有人看他不爽,縣長沙普源就是如此,沙普源看到此情此境心中暗樂。在他看來,鬧得越大越好,這次的械鬥事件很複雜,因為市委書記杜天野涉足其中而變得十分敏感。很難處理,如果事情鬧大肯定有人要倒楣,在械鬥當日杜天野主持的會議上就能夠看出,他很窩火。
  朱恒向公安局長邵衛江道:“老邵,怎麼回事?不是說已經做好死者家屬的安撫工作了嗎?”
  邵衛江也有些奇怪,這次的械鬥時間,縣委縣政府從上到下都是相當的重視,對死者家屬進行了及時重點的安撫,沒想到終究還是出事了。他低聲道:“我馬上勸他們走!”
  朱恒憤憤然道:“瞎胡鬧,都跑到政府門口鬧事了,這幫老百姓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縣長沙普源道:“朱書記,清臺山是什麼地方?想當年這裡可是綠林好漢響馬強盜層出不窮的地兒。民風彪悍,清臺山的山民從來都不乏膽色!”
  副縣長徐兆斌道:“不好管啊!”
  朱恒聽出兩個人在說風涼話,怒道:“什麼叫不好管?什麼叫民風彪悍?現在是九十年代,是社會主義新中國,你們當是舊社會?”
  沙普源也不是吃素的,冷冷道:“我們是分析情況!”
  “分析什麼情況?你們平時都幹什麼去了?現在這幫老百姓鬧到門口了,你們開始分析,有用嗎?”朱恒一肚子火正找不到發洩的途徑,全都宣洩到沙普源的頭上。
  沙普源道:“誰也沒少幹工作,出了事情相互指責有什麼用?還是想想怎麼解決問題吧!”
  兩人的交鋒已經擺在了桌面上,一幫縣常委看得暗暗搖頭。縣委書記和縣長之間已經是水火不相容,春陽縣的領導層如此,工作又怎麼好進行下去。
  具體工作還得邵衛江來做,他來到縣委大院門口喊話,讓這些鬧事的老百姓要保持冷靜,接到命令的武警也迅速開始向這邊集結,那些老百姓目前還算克制,邵衛江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現象,有記者正在拍攝,員警特有的素質讓他警覺了起來,他讓手下去將記者趕走,事情如果鬧大了,他會首當其衝的承擔責任。
  朱小橋村的這幫老百姓明顯是有組織的,他們在員警面前表現的克制和冷靜,打條幅,呼口號,但是沒有任何的暴力行為,死者家屬提出要見縣委書記、縣長,要和他們當面談判。
  讓邵衛江更為頭疼的是,現場人群越聚越多,為他們的驅散工作帶來了相當的難度,如果採取強制措施。恐怕極有可能引起衝突,場面甚至會變得不可收拾,他馬上將這一事件向上級做了彙報。
  朱恒自上任以來第一次面對如此嚴峻的局面,他慎重考慮之後,決定同意和死者家屬見面。
  朱小橋村方面派出了五名代表,其中三人是死者的直系家屬,另外兩人都是堂兄弟,朱紅衛的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村人,坐在那裡就開始掉淚:“我可憐的娃兒!”
  朱紅衛的兩個哥哥也是熱淚盈眶。
  邵衛江道:“你們是來談判的,先別急著哭,有什麼情況就說出來。朱書記和沙縣長都來了,你們把情況說出來,如果有道理,我們一定會為你們解決。”

  朱紅軍是朱小橋村的民辦小學教師,他抹了把眼淚道:“我弟弟才二十四歲,他就這麼走了,家裡撇下三個孩子,你讓他們孤兒寡母的怎麼過啊?”
  縣長沙普源道:“你知道你弟弟做了什麼嗎?他盜掘國家文物,參與械鬥,這都是違法亂紀的行為,你們居然還糾集這麼多人跑到縣委縣政府門口鬧事,這叫衝擊政府機關。這是蔑視國家法制法規的行為。”面對這些沒多少見識的老百姓,沙普源在氣勢上先把他們嚇住。
  死者的二哥朱紅星是個殺豬匠,在鄉里也是個兇悍蠻橫的角色,那天的械鬥他也有份參與,不過在員警到來的時候幸運逃脫,他瞪著眼睛道:“你們別嚇唬俺,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從古到今都要講究的個理兒,我弟就算犯了天大的罪過。也該由公安處理,該坐牢坐牢。該槍斃槍斃,那個老東西憑啥一槍把我弟給殺了?這是謀殺,我們要政府給個說法,我們要那個陳崇山償命!”
  朱恒心中暗罵,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啊,他怒道:“事情已經調查的很清楚,當時朱紅衛用兇器攻擊市委杜書記,危及到他的生命安全,所以陳崇山才迫不得已開槍……”
  朱紅星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架勢:“書記的命是命,我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你們官官相護,還不是因為那老頭認識市委書記!”
  邵衛江怒道:“你胡說什麼?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把你銬起來?”
  朱紅軍明顯和兄弟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朱紅軍道:“各位領導,對不起,我二弟是個粗人不會說話,剛才在記者面前他也是這麼說!”
  朱恒皺了皺眉頭,他意識到眼前這個朱紅軍並不簡單,這句話分明是在威脅他們,在暗示他們有新聞媒體已經採訪了。朱恒道:“事情還沒有定案,你們這麼鬧又有什麼意思?我們說陳崇山無罪了嗎?政府還沒有拿出具體方案,你們就這麼鬧,只會把事情越搞越麻煩,對你們自己有好處嗎?”
  朱紅軍道:“朱書記,聽說您也是咱們朱小橋村人,咱們好歹也是鄉親,你是我們的父母官,我希望你能夠為我們做主!”朱恒道:“如果你們還相信政府。還相信黨,還相信我這個父母官。現在就把你們村裡的人都勸回去,我保證這件事會給你們一個公平公正的處理!”
  朱紅軍道:“一天沒有結果,我弟弟的屍體就不會下葬!”
  朱恒道:“你們沒必要這樣做,法醫已經檢驗過屍體,鑒定也已經出來了,還是讓死者儘早入土為安!”
  朱紅軍道:“朱書記,我們相信你一次,希望你能儘快解決這件事。”
  朱恒信發誓旦旦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公正的結果。”
  談判過後,朱小橋村的這些老百姓果然老老實實散去。
  中斷的常委會得以繼續進行。朱恒道:“衛江同志,朱小橋村的事情必須儘快處理,今天這樣的事件決不允許再次發生。”
  邵衛江道:“他們鬧事的目的很明顯。是想通過這樣的行動給我們施壓,想讓我們釋放那些被抓的村民。”
  朱恒道:“真是無法無天!”他點燃一支香煙抽了一口,朱恒也是個煙槍,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和前任李長宇不相伯仲。
  邵衛江道:“剛才有不少記者在現場,我讓人留意了一下,有省報的!”
  朱恒微微一怔,朱小橋村的村民鬧事竟然有省報的記者跟蹤報導,這件事顯然不同尋卓,他低聲道:“散會!”
  散會之後,朱恒單獨把邵衛江留了下來,他關心的是陳崇山的事情。
  邵衛江道:“證據對陳崇山很有利,在當時的情況下,他是為了要阻止朱紅衛的犯罪行為才開槍,他救了杜書記。現場有日擊證人,紫霞觀的道士李信義,還有市政府招待所的服務員蘇媛媛。”
  朱恒道:“也就是說,他沒事?”
  邵衛江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陳崇山還是見義勇為呢?”
  朱恒咀嚼著這四個字,總覺著這件事有些不對,他叮囑邵衛江道:“一定要把朱小橋村村民的情緒給安撫好。”必要的時候可以採取一些非常的手段。”
  邵衛江點了點頭,其實陳崇山的這件案子案情已經很明朗,陳崇山當時射殺朱紅衛是為了救杜天野,這一點市委書記杜天野可以為他作證。杜天野專門交代過要善待陳崇山,市局局長榮鵬飛也反復強調這件事。邵衛江豈敢怠慢,目前陳崇山已經被移送市局,由市局局長親自過問這件事。這種種跡象表明,市委書記杜天野保定了陳崇山。
  朱小橋村這次鬧事並不尋常,這麼多人來到縣委縣政府大門口,他們鬧事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嚴懲兇手。矛頭指向的是陳崇山,可省報記者出現在現場,這幫村民從開始聚集,到談判,甚至中表現的理性和克制,都讓人感到驚奇。
  朱恒考慮再三,還是先給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打了個電話,他選擇先和李長宇溝通是有原因的,一是因為他和李長宇是老同學,私交擺在那裡。二是因為李長宇過去是春陽縣縣委書記。對這裡的工作十分熟悉,從他那裡或許可以得到一些正確的建議。三是因為市委書記杜天野對明顯對他不感冒,如果他因為這件事去請教杜天野搞不好會被氣頭上的杜天野痛斥一通。
  這兩天的時間內,杜天野在清臺山捲入械鬥風波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市委書記就算不說,可他臉上的傷勢已經告訴了別人,自然有人好奇,有人幸災樂禍,可杜天野不說。沒有人主動去問,也不敢問。
  這樣的事情終究是瞞不住的。
  李長宇雖然也很好奇,可他並不刻意的去關注這件事,直到朱恒把電話打了過來,朱恒道:“老同學。這件事我覺著有些不對!”
  李長宇道:“有什麼不對?陳崇山是杜書記父親的老戰友,杜書記去拜訪他,剛巧捲入這場械鬥中,並沒有什麼稀奇!”
  朱恒道:“我不是說這件事,其實整起事件已經很明朗,有一夥盜竊集團,他們事先發現了安大鬍子的藏寶洞,盜掘之後,又故意放出消息,引起周圍的山民過來搶奪財寶,他們的目的是破壞現場,掩蓋他們犯罪的事實,可沒想到造成的後果很嚴重。這些山民為了搶奪財寶而發生了械鬥。杜書記恰巧在現場,他想要阻止械鬥,可那些瘋狂的山民根本不聽他的,這個朱紅衛試圖用鐵鍬攻擊杜書記,對他的生命造成了威脅,關鍵時刻,陳崇山趕到了。一槍擊中了朱紅衛,他的本意是救杜書記,可沒想到一槍把朱紅衛給打死了。”
  李長宇不禁笑道:“你把事情都調查的這麼清楚還怕什麼?跟我說又有什麼意思?”
  朱恒道:“老同學,剛才朱小橋村的村民七百多口子人把縣委縣政府大院給堵起來了。”
  因為這件事情剛剛才發生過,李長宇並沒有馬上得到消息,他有些詫異道:“他們還敢鬧事?”
  朱恒道:“鬧事並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我從沒有見過農村老百姓鬧事這麼有組織有條理,又這麼冷靜,他們的目標集中在陳崇山身上,要和我們談判,談判過程中只說要讓陳崇山殺人償命,現場還有不少記者。老同學,你在春陽幹了這麼多年。見過這樣的鬧事行為嗎?這幫鄉民的本事這麼大,竟然可以把省報的記者都請來,這不是事先策劃好了是什麼?”
  李長宇沉默了下去,朱恒說的情況可不是小事,乍一聽沒什麼,可仔細一品,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朱小橋村的農民鬧事並不稀奇,可這些新聞媒體反應這麼迅速卻很奇怪。他們跟著去報導的目的是什麼?
  朱恒道:“杜書記對我的意見很大,我不敢向他直接反映情況,老同學,你幫我出出主意,我該怎麼辦?”
  李長宇道:“首先要控制住朱小橋村老百姓的情緒,千萬不能讓他們再鬧出亂子,要下封口令,所有幹部和參與行動的警務人員,不可以接受任何新聞媒體的採訪,我會把你說的情況如實反映給杜書記。”
  朱恒道:“我總覺著心裡不踏實!”
  李長宇掛上電話之後馬上就去了杜天野的辦公室,杜天野最近很少出門,臉上的傷痕未褪,走出去畢竟有些影響形象,他剛剛跟榮鵬飛通過電話,知道榮鵬飛已經將陳崇山轉移到了江城,目前在金盾賓館裡住著。還派了兩名員警保護他的安全,榮鵬飛讓他放心,陳崇山的案子基本上不存在任何的問題。有道是關係則亂,杜天野這兩天一直心緒不寧。陳崇山是他的父親,而且這次又是為了救他才殺了人,如果父親出了任何事,他都無法安心。
  李長宇來到杜天野的對面坐下,杜天野拿起墨鏡戴上,李長宇不禁笑道:“還不算太難看!”
  杜天野苦笑道:“清臺山的這幫山民下手真夠狠的,我差點沒命回來!”
  李長宇道:“朱小橋村七百多口子人跑到春陽縣委縣政府去鬧事了。”
  杜天野還不知道這件事,有些詫異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李長宇道:“剛剛發生的,朱恒把事情跟我說了,讓我來向你通報一下情況。”
  杜天野道:“他們鬧什麼?組織械鬥,盜掘國家財物,居然還敢鬧事。誰鬧事把誰抓起來。”
  李長宇道:“可現場有記者!”
  杜天野內心一怔,他明白這句話代表的意義,如果有記者在場,就不是一場普普通通的鬧事。
  李長宇又道:“省報記者!”
  杜天野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確定?”
  李長宇點了點頭,他望著這位年輕的市委書記,他並不羡慕杜天野。因為他沒有杜天野的家世和背景,起步不同,無法和人家相比,在杜天野初來江城的時候,李長宇像多數人一樣並不看好他的能力,可事實證明杜天野是個敢想敢做的年輕人,雖然他在經驗上有所欠缺,可他的熱情,他的開拓性是過去歷任市委書記的身上所找不到的,可以說杜天野的到來為江城暮氣沉沉的政壇吹來了一股清新之風,李長宇慢慢相信江城的政壇會因為他而改變。

明天開始回復每天出五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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