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320章 豪門恩怨
喬夢媛望著安語晨的背影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安先生,這件事還是你們內部統一意見之後再說。”
安達文搖了搖頭道:“無需統一,我是世紀安泰的董事長,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項目我說了算!”
張揚雖然擔任江城招商辦主任。可在經濟上他仍然是個門外漢,不過好在身邊高手雲集,常淩峰就是他的得力助手,張揚把清臺山開發受阻的事情告訴了常淩峰,讓他幫忙分析分析。
常淩峰這邊還沒有開始說話,喬夢媛來到了招商辦,她是來就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權轉讓問題來找張揚的。
這件事對張揚來說也是極其的突然。他壓根沒想到安達文這次跑到江城來是撤資的,張大官人怒道:“他搞什麼?當我江城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喬夢媛道:“張主任,你這口氣活脫脫像個土匪!”
常淩峰笑了起來:“投資這種事,主要還是靠自願,當初安老投資江城,是因為他看好江城的發展。當然其中也有眷戀家鄉眷戀故土的因素在內,安達文生於臺灣,從小去了美國,接受的全都是西方教育,他對江城的感情肯定不如安老先生這麼濃厚,甚至可以說,他對江城對春陽根本沒有特殊的感情,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可以理解。”
張揚道:“理解什麼?做人難道就該出爾反爾?說過的話能不算嗎?”
常淩峰道:“最近我和香港的幾位朋友聯絡過,隨著九七臨近。港人出現了大規模的移民潮,很多人對香港的未來發展持有過度悲觀的態度。不少港人認為,他們的資產轉移到海外可以規避風險,躲過這次變革的衝擊,其實他們的想法是錯誤的。”
喬夢媛聽得很認真。
常淩峰道:“香港回歸之後,無論是對香港還是港人都是一件大好事,一國兩制,港人治港,我國不但不會干涉過多,反而會在經濟上給予最大的支援。港商之中誰把握住機會,誰就有可能脫穎而出,越是到歷史變革的時候,機會就會越多,就算香港出現短時間的經濟低迷,想想後方,擁有內地這麼大的市場。擁有十多億的消費群體,我想其前景必然是一片光明。”
喬夢媛道:“我和常主任有著相同的看法,所以我知道安達文想要從南林寺商業廣場中抽身而退,我馬上就決定將他的盤子接下來。”
張揚道:“世紀安泰在南林寺商業廣場的先期投資已經達到兩億,你想接盤勢必要有所準備。”
喬夢媛道:“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安達文這個人很有一套根據我所瞭解的情況,安家在南林寺商業廣場目前的所有投資不過兩億,其中還包括了投資南林寺風景區的部分,開始他提出部分轉讓,我堅持全部拿下,他給我開出的價格卻是五億!”
張揚瞪大了雙眼:“我靠,這小子想錢想瘋了?這片地在他手上轉了一圈就想弄三億走?土地又不是他的,他憑什麼轉讓?”
喬夢媛道:“他的確沒有轉讓土地的權利,不過他開發到中途,可以轉讓他手頭開發的專案,還有,我發現他並不急於用錢,這次內地撤資是不是另有目的?”
常淩峰道:“喬總是不是懷疑他在搞手段,利用這件事奪去安語晨在內地的權力?”
喬夢媛點了點頭,從種種跡象來看,的確有這種可能,安達文雖然年齡不大,可是這個人很鬼,很有手段。
張揚道:“安語晨根本就不是經商的料,安達文是安家的掌鴕,當初安老死前曾經專門交代過,內地的事條交給安語晨,海外的業務交給安達文。”
常淩峰笑道:“張主任,看來你對這些家族企業的內部結構並不清楚,安老的出發點雖然是好的,可是在實際的執行中,未必能夠如他所願,安達文這個人我雖然沒有接觸過。可是我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情。安家血案之後,世紀安泰能夠再這麼短的時間內穩定下來,那幫老臣子對他俯首貼耳,單從這一點來看。他的確有著非同一般的手腕。在商言商,安小姐不適合經商,我實在不明白安老為什麼要將內地的業務交給她負責,估計老爺子臨終之時有些糊塗,所以,沒有考慮到這樣的做法將來會引起爭端。”
喬夢媛道:“從公平的角度來看。安達文是公司的董事長,他有權做出這樣的決定,內地的業務也需要服從他的統籌管理。”
張揚道:“你們都不瞭解安老爺子。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看出安達文這個孫子對家鄉沒有什麼感情,所以才會將內地的事情交給安語晨,從清臺山旅遊專案開發,安語晨就全程參與,她對內地的感情十分深厚,再加上,她和爺爺的感情很深,肯定會尊重老人家的遺願,所以安老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常淩峰道:“現在看來,這樣的決定並不明智,反而為他們的姐弟感情買下了隱患。”
張揚道:“如果安達文是為公司的發展考慮,還情有可原,如果他是為了排擠安語晨謀奪家產,這小子就太不是東西了。”
常淩峰道:“我調查過,安語晨在公司內佔有百分之五的股份!”
張揚道:“並不多啊!”
常淩峰道:“作為一個女孩子。已經很不少了,她和安家男丁擁有相同的繼承權。還有安老將香港的兩處豪宅都留給了安語晨,足見對她的關愛。”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安達文表面上和安語晨的關係還不錯,不知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常淩峰笑道:“在金錢和權力面前。感情這個詞很脆弱,豪門之中因為謀奪家產生的悲劇實在數不勝數。安家之前的那場血案據說也和錢有關係。”
喬夢媛對常淩峰的話深表贊同。她低聲道:“安家的內部事務我不想管,南林寺商業廣場項目,他想撤出,我願意接盤,不過安達文獅子大開口的價格我不能同意。”
張揚笑道:“你來找我,目的就是讓我給他施壓,把他的轉讓價格壓下來?”
喬夢媛點了點頭:“我翻看過市里當初和他簽訂的開發合同,上面並沒有明確規定好不可以轉讓,真是一個巨大的漏洞,想必安達文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搞出這件事!”
常淩峰忽然道:“喬總以為你能夠以兩個億的價格拿下嗎?”
喬夢媛秀眉微顰:“我可以多給他一個億,我找過一些關係有把握在一周內籌措到這筆資金!”
張揚對喬夢媛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看似柔弱的喬夢媛的確很有本事。一周之內籌集到三個億的資金,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辦成的。
張揚道:“好吧,我就當一次惡人。我告訴安達文,這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權,不可以轉讓!”
安達文對張揚打這個電話過來並不意外,他很冷靜的告訴張揚,現在世紀安泰的資金鏈出現了問題,沒有錢繼續投資于南林寺商業廣場,如果江城市府堅持開發權不可轉讓,那麼他只能任由商業廣場成為爛尾工程,到時候受損失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張揚當然能夠聽出這廝話語中威脅的意思,他冷笑道:“安先生,你在威脅我?”
安達文笑道:“張主任,我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港商,又怎麼會威脅你呢?合同上並沒有明確我不可以轉讓開發權,現在我們集團資金上出現了問題,我們的確沒有能力繼續在江城的投資開發,所以我才會做出轉讓開發權的決定,這也是為了家鄉著想,以免影響到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進度,張主任,難道你不覺著,由更有能力的開發商接替我們集團,對江城的未來更有好處嗎?”
張揚有些不耐煩道:“合同上明明白白寫著,你們在江城的投資兩億港幣,事實上,你們到位的資金不過是一億七千萬,現在你轉讓開發權竟然叫出了五億的天價,安先生真是敢要啊!”
安達文笑道:“張主任的招商辦主任當得果然是盡職盡責,如果我沒猜錯,喬總找過你吧?”安達文從張揚的這句話中推測到喬夢媛肯定找了張揚。
張揚道:“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誰不知道啊?”
安達文道:“生意場上最常設的一向話就是討價懷價,我開出價格,又沒說不允許別人還價,只是沒想到會驚動張主任,哈哈!看來張主任和喬總的關係不錯!”
張揚心中暗罵這小滑頭當真是油滑之至,既然被安達文窺破了自己的目的,張揚乾脆也不隱藏了,他發出一聲爽朗的大笑道:“那你看看這件事怎麼辦?”
安達文笑道:“張主任,我爺爺生前最欣賞的就是你,你和我們家的關係一直都很好,你既然出面,說什麼我都得買你這個人情!”
一番話說得張揚心中還是很舒服的,他氣順了不少。
安達文道:“張主任,我們家的資金的確遇到了難處,否則也不會捨得放棄內地的投資。”
張揚道:“你也別覺著過意不去。沒事兒,想在江城投資的排長隊,你也看到了,你這邊要轉讓,人家喬總那邊就接盤。”
安達文道:“是啊,我心中也替江城高興!”
張揚也沒耐心跟他繞下去。他說給自己面子,可到現在沒個實數,我張揚這張面子到底值多少錢?張揚道:“轉讓的事情究竟怎麼說?”
安達文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考慮。然後方才用低沉的聲音道:“兩億五千萬港幣,低於這個價格。我寧願讓工程爛尾。”
張揚聽到這價格也是一怔,他是真沒想到自己這張臉能值兩億五,要知道安達文一開始叫價五億,自己一出面,安達文主動讓了一半的價格。這可了不得,自己的面子夠大!不過張大官人向來喜歡得寸進尺的性子還是表現了出來:“那啥……你們一共投資不過兩億,我看……”
安達文道:“張主任,我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低於這個價格,一切免談!”說完安達文就掛上了電話。
張揚被安達文掛了電話,也有些灰溜溜的,他實在不擅長這種商場上的談判,他找到常淩峰,把這件事向他說了一遍。
常淩峰笑道:“還算合理,安家前前後後在南林寺商業廣場投了差不多兩個億,想拿回去一些利息也是應該的。”
張揚道:“這利息未免有些高了,剛開始我覺著還行,可仔細一琢磨,這小子等於從工程中拿走了八千萬!”
常淩峰道:“帳不能這麼算,你還要把貨幣貶值得因素算在其中,建築材料在這兩年上漲了不少,把這些因素計算在內,他也沒拿走多少錢。”
張揚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無商不奸,果然是無商不奸!”
常淩峰道:“我相信喬夢媛對這個價格會滿意的,不過……”
張揚道:“不過什麼?”
常淩峰道:“我總感覺安達文做出這樣的讓步,急於從南林寺商業廣場的事情中退出來,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他們安家的經營狀況出現了問題,急於用錢,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想把屬於安語晨的股權吞掉!”
常淩峰一提醒,張揚不禁皺了皺眉頭,在安家,他和安語晨之間的關係無疑是最密切的,兩人是師徒關係,安老生前還多次囑託他要善待安語晨,要照顧安語晨,張揚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安語晨受欺負的,雖然欺負她的是他們安家自己人。
安語晨現在是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張揚給她打了幾個電話,可安語晨的手機始終都在關機狀態。
月華滿天,空谷幽寂,安語晨獨自跪在爺爺的墳前,一邊燒紙一邊落淚,望著爺爺的照片,安語晨憶起他的音容笑貌,一切仿佛就在昨日。可是心中卻明白,如今和爺爺已經天人相隔,永無相見之日了。
安語晨含淚道:“爺爺,我好掛念你!你為什麼不疼我,一個人走了,留下我孤零零一個……”
安語晨的哭泣之聲驚動了一個人,紫霞觀的老道士李信義,李信義幾乎每天都要來安家的陵園前看一看,除一除雜草,平一平路石。聽到有人在哭,仔細一看,竟然是孫女兒安語晨,李信義雖然遁入空門多年,可這老道士還是塵緣未了,始終想著家人。看到晚輩哭得如此傷心。他怎能忍心不聞不問。
李信義來到安語晨身邊,輕聲道:“這不是安家小姐嗎?”
安語晨哭得傷心,此時方知有人到來,慌忙抹掉眼淚,紅著眼睛望去。她是認得李信義的,對這個老道士印象十分深刻,爺爺臨死之前,還專門和老道士單獨相談。
安語晨道:“李道長好……”心中抑制不住委屈,又抽噎了兩聲。
李信義充滿憐惜道:“安小姐。你怎麼一個人上山?山裡野獸眾多。要是遇到了什麼危險該如何是好,走!去我道觀裡歇息!”
安語晨搖了搖頭,在爺爺墳前坐下道:“我哪兒都不去,就想在這裡陪爺爺!”
李信義看得心酸,他轉身走了。
過了不多時,老道士扛著大衣被褥來到山下,手中還拎著一個食盒,裡面裝著飯菜。他是專門下來相陪的,深更半夜的,誰也不放心讓一個小丫頭在山林中過夜。
安語晨看到這位老人家如此關心自己,心中感動無比,一雙美眸頓時濕潤起來。
李信義讓她穿上大衣,又在空曠的方升起了一堆火,讓安語晨坐了過去,微笑道:“說起來,我和你爺爺也算有緣,今晚陪你在這裡嘮瞌好不好?”
安語晨點了點頭,李信義把食盒遞給她:“先吃飯,吃飽了肚子,咱們才有力氣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