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281章 舊賬
袁芝青將剛剛炸好的年糕端了過來,讓張揚嘗嘗,她笑道:“張揚,晚上在這兒吃飯,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張揚笑道:“不了,我和海龍他們幾個約好了,晚上出去吃!”
袁芝青道:“外面的飯菜有什麼好吃的,還是回家來吃!”
常頌笑道:“你這個老太婆,人家年輕人是想在一起暢所欲言,在一起盡情玩樂,我們在場反而拘束!”
袁芝青聽他說的有道理,不覺笑了:“既然這樣我就不勉強你們了。”
他們正說著話,常海天從外面走了進來,從昨天起他就為日化廠的爆炸事件奔波忙碌,臉色有些不好,看到張揚頗感意外,他和張揚打了個招呼,先去洗澡。
常海天洗澡下來。
常頌第一句話就問道:“廠子裡的事情怎麼樣了?你打算怎麼處理?
袁芝青看到兒子一臉憔悴,有些心疼道:“你別忙著問他,海天一宿沒睡了,你讓他休息休息再說!”
常海天道:“媽,我不累!”他向父親道:“原因已經查明了,是工人操作失誤引起的,和投資方也已經談好了,先給工人們看病,至於賠償以後再談,廠方不會拖欠賠款的。”
常頌點了點頭道:“能解決好最好不過。”
常海天道:“我知道市裡面要嚴肅處理這件事,我已經向廠方遞過辭呈了,身為生產廠長,我應該對這件事負責!”
袁芝青道:“有沒有這麼嚴重,非要搞到辭職!”
常頌道:“你一個婦道人家跟著摻和什麼?身為男子漢當然要有擔當!”他欣賞的看著兒子道:“你做得對!”
張揚覺著自己並不適合留在這裡,他笑道:“你們爺倆先聊著。我出去還有點事。”
常海天道:“你別忙著走,我跟你一起出去!”
兩人出了門,常海天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上。
張揚看了看他佈滿血絲的雙目,有些同情道:“一宿沒睡了你就不困?為什麼不在家休息一會兒?”
常海天道:“睡不著,我在日化廠幹了就快七年了,好不容易有了點成績,卻出了這件事!”
張揚道:“又沒死人,也沒造成重傷,公開道歉就行了,不一定非得要離開啊!”
常海天道:“責任必須要有人承擔,我不出來承擔這件事,別人一定要說我爸爸是市長,他利用職權保護了我,我不想給他造成困擾,再說了,我是日化廠的生產廠長,我理當對這起事件負責。”
張揚對常頌三個子女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他們身上並沒有其他高幹子女的嬌嬌之氣,單從常海天在這次事件上能夠主動站出來,就能夠看出他很有責任心,敢於擔當。張揚道:“真的決定了?”
常海天點了點頭:“我想這是最好的結果!”
張揚道:“誰都會遇到不順心的事兒,別藏在心裡,我看辭職也未必是什麼壞事,你在日化廠幹得再好也是給人家打工,出來之幹也許會有更大的發展呢?”
常海天苦笑道:“我暫時可沒這麼想過,先休息休息再說。”他給二弟常海龍打了個電話,常海龍和薛燕剛看完電影,約了在水上人家旁邊的綠蔭茶社碰面。
張揚和常海天趕到的時候,常海龍他們已經到了,常海龍也知道大哥遇到了事情,因為害怕影響到大哥的心情,他也沒問,笑著向張揚道:“怎麼年初二跑到嵐山來了?該不是去拜會何歆顏的家人吧?”按照平海的風俗,年初二是閨女婿上門拜會岳父母的時候,所以常海龍會有些說。
張揚笑道:“我本來是去東江拜年的,可想了想嵐山離得又不遠,既然過來了就得轉一圈給你們打個招呼,不然以後又要落你們的口舌。”
常海龍笑道:“還是你有心,大過年的跑這麼遠來拜年!”
常海天道:“剛剛給我們老爺子拜過年了!”
他們一邊說一邊走入茶社,卻見茶社大門上懸掛著一個條幅,上面寫著歡迎嵐山晨報社新春棋牌大賽在我店舉行。
張揚看到嵐山晨報社幾個字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是想起了當初和秦清在翡翠谷溫泉幽會的時候,被兩名晨報記者給盯上了,據說是受了副社長劉文軍的指使。
常海龍看到他望著條幅呆呆出神,不禁用手肘搗了搗他道:“怎麼了?想起什麼了?”
張揚笑道:“沒什麼!”
嵐山晨報社的活動在一樓大廳,他們要了個二樓的雅間,上樓梯的時候,一名頗為富態的中年人裡面走了下來,看到常海天兄弟倆,馬上笑容可掬的迎了上來,很熱情的跟他們握手:“海天、海龍真是巧啊,你們也來玩啊,今天的消費全都算我賬上。”
他向張揚點了點頭,並沒多說話就走了下去,常海天道:“他是嵐山晨報社的副社長劉文軍!”
張揚一聽是這廝,心裡的火就上來了,如果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早就沖上去揪住他痛揍一頓。
常海龍要了上好的龍井,又點了幾樣茶點,要了副撲克。距離晚上吃飯還早,來茶社就是為了消磨時間,常海天因為心裡又事,明顯的心不在焉,不一會兒就輸了五百多塊,他把撲克牌扔下道:“不玩了,我腦子亂糟糟的,今天純粹就是一自動提款機。”
常海龍笑道:“哥,別敗興啊!玩玩唄,就當你過年給我們紅包了。”
薛燕笑道:“天哥,您不玩了,我們可就缺人了!”
這時候常海心從外面走了進來,和她一起過來的還有劉文軍。看得出劉文軍很會做事,這次還專門帶了兩盒軟中華過來。
常海天邀請他坐下,這才把張揚介紹給他。
劉文軍聽說張揚的名字之後,明顯愣了一下。
張揚皮笑肉不笑道:“劉社長,久仰,久仰!”
劉文軍當初派兩名記者跟蹤秦清,全都是市委副書記吳明的主意,他和吳明關係很好,吳明讓他幫這個忙,劉文軍權衡之後,才這麼幹,其實他和秦清也沒什麼矛盾,在翡翠谷溫泉,他派去的兩個人被張揚發現並痛揍了一頓,秦清回嵐山之後,專門給他打了電話,劉文軍對此是矢口否認,好在秦清事後也沒有追究,後來劉文軍才開始去調查張揚的來頭,不查則已,一查把他嚇了一跳,吳明顯然把他給坑了,張揚這種人又豈是他能夠得罪起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劉文軍漸漸把這件事給淡忘了,誰曾想會在這裡遇到張揚。
劉文軍笑道:“原來是張主任,久仰大名!”他主動向張揚伸出手去。
張揚也笑眯眯把手伸了過去,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劉文軍只覺著自己的手宛如被握在鐵箍之中,從張揚掌心中傳來的力量幾乎要讓他的骨骸碎裂,劉文軍臉色驟變,一張面孔連血色都沒了,額頭之上佈滿汗水,還好張揚只是稍稍懲戒了他一下馬上放手。
劉文軍的痛苦每個人都看在眼裡,常海天心說這廝不知怎麼得罪張揚了。
劉文軍及時站起身道:“我不耽誤你們玩了。”他匆匆向門外走去,張揚卻跟了出去,叫了聲:“劉社長!”
劉文軍聽到他喊自己,嚇得慌忙就逃,驚慌中,一腳從樓梯上踏空,嘰裡咕嚕的滾了下去,摔得七葷八素,常家兄妹聽到動靜也慌忙趕了出來,看到劉文軍的慘狀,常海龍還以為是張揚把他扔了下去,低聲道:“你出手夠狠的!”
劉文軍鼻青臉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向周圍趕過來的同事道:“我不小心踩空了……哎喲喂……”
張揚看到他的狼狽相不禁想笑。
常海心道:“你是不是跟他有矛盾啊?”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過去都沒見過他,怎麼會?”
常海天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過去吧!”他瞭解張揚的脾氣,生怕繼續留下來回頭他再和劉文軍發生衝突。
依著張揚本來的意思,是想抓住劉文軍好好問問,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他,不過今天顯然不是時候。
雖然是春節期間,水上人家的生意仍然火爆非常,常家三兄妹和這邊的經理呂勝利也很熟,他們要了個六人包間,吃飯前常海心專門又給秦清打了個電話,秦清正和開發區的幾位領導召開安全生產會呢。
常海天聽說之後,不由得又歎了口氣。日化廠的爆炸事件真不是時候。
常海龍道:“哥,事情既然已經出了,就別老想著了,你剛說要辭職,要不這麼著吧,你先來金典幫我,我給你個經理幹幹。”
常海天笑道:“讓我給你打工,聽你指使,我才不幹呢!”
常海心道:“那你總不能就當一無業遊民,以後就這麼混下去吧?”
常海天道:“我剛才和張揚說過這件事了,我準備先休息一段時間,等休息夠了,調整的差不多再考慮做什麼,我估計,十有八九還是會和化妝品行業有關,畢竟我對這行已經熟了!”
常海龍道:“乾脆自己開家日化廠,資金方面我一定會給你最大的支援。”
常海天笑著點了點頭,兄弟之間的這份情誼尤為難得。
常海心和薛燕小聲嘀咕著,她是在問薛燕什麼時候才能和她二哥結婚。
常海龍道:“海心,你別問了,薛燕面子薄,被你問得都不好意思了,我幫她回答,我們三年後結婚,就定在香港回歸那一天。”
常海心道:“這麼久啊,那我豈不是要等好久才有小侄子逗著玩。”
張揚笑道:“人家三年後結婚,又沒說三年後要孩子。”一句話把薛燕說得俏臉通紅。
常海龍笑駡道:“你這張破嘴,真是不積德!”
張揚舉起酒杯道:“新年新氣象,咱們共同喝了這杯酒,希望所有的晦氣從現在起都離我們遠去,今年咱們都順順利利,該升官的升官,該發財的發財,該生孩子的生孩子!”
常海天和常海心被他引得大笑起來。
常海龍道:“你別笑我,大哥,你個人的事情也該解決。”
常海天干了那杯酒道:“我是先立業後成家,給常家傳宗接代的任務就教給你了!”
“別介啊,你是老大,你憑什麼都把壓力交給我呢,萬一我生個女兒怎麼辦?”
常海心道:“女兒就女兒唄,你們還重男輕女啊!”
常海龍聽到話題越扯越遠,笑道:“得了,咱們怎麼把話題扯到生孩子上了,張揚,說說看,你跟劉文軍到底有什麼矛盾?”
張揚的解釋乾脆利索:“我看他不順眼!”
誰都知道事情肯定沒那麼簡單,可張揚既然不願意說,其他人也不方便問下去。
秦清原本答應要來吃飯,可因為緊急安全會議還是耽擱了,她給張揚發了個資訊,約定晚上見面的地點。
常海天畢竟有心事,酒沒喝多少,已經有了醉意,常海心看到大哥的樣子,及時奉勸大家不要喝下去。幾人離開了水上人家,常海龍有些歉意的和張揚握了握手道:“今天不巧,沒能陪你喝盡興,等有機會咱們再喝。”他年後還會去江城,張揚幫他聯繫了南林寺商業廣場一些裝修業務,需要和安語晨、喬夢媛面談。
張揚看了看已經上車的常海天。低聲笑道:“好好陪著你大哥,他心裡不舒服!”
幾人分手之後。張揚驅車離開,可看到綠蔭茶樓前方劉文軍也從裡面出來,開著一輛桑塔納沿著湖北路走了。張揚本以為這廝早已走了,想不到還是被自己給遇上了,他加速追了上去,一個突然的變道,擋在桑塔納的前方。
劉文軍嚇得猛然踩住刹車,差點沒撞在吉普車的車尾上。
張揚推門走下汽車,來到劉文軍的車前,輕輕敲了敲玻璃,劉文軍隔著玻璃看著張揚,猶豫了一會兒才把車窗落下,臉上擠出一個笑容道:“張主任找我有事?”
張揚道:“你心裡明自啊!”
劉文軍仍然笑道:“張主任把我說糊塗了,我明白什麼?”
張揚冷安道:“你少給我裝蒜,翡翠穀盯我梢的兩個記者是不是你派去的?”
劉文軍裝出一臉的迷惑道:“張主任什麼意思?”
張揚道:“看你的樣子也是個明白人。裝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咱倆可能不熟,不過我這人的脾氣很不好,體制中很多人都知道,我想我不用提醒你吧?”
劉文軍怎能聽不出人家在威脅自己,他笑道:“張主任,我想咱們可能有點誤會!”
張揚道:“看來你對我還是缺乏瞭解!”他一伸手抓住劉文軍的領子,稍一用力就把劉文軍從車窗裡拽了出來,劉文軍嚇得魂飛魄散:“你……你……幹什麼?”
張揚怕他叫喚,伸手就把他的穴道封了,其實按照張大官人現在的政治修為。原本不會採用如此粗暴的手段,可張揚最近一直心情都不好。再說,他對上次和秦清在一起被偷拍的事情耿耿於懷,脾氣一上來,當然就不會計較手段。
劉文軍想叫叫不出來。被張揚拎小雞一樣拎到湖邊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打得劉文軍暈乎乎的,不等他頭腦清醒過來,已經抓著他的頭髮,把他的腦袋整個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
劉文軍在張揚的面前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直到他被浸泡的雙手不斷揮舞,就快窒息,張揚方才把他給拖了出來,冷笑道:“說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