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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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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鴻江此時方才明白喬老的真意,今天這位老爺子擺明瞭是要以勢壓人,他要欺負自己,可秦鴻江又敢說什麼?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人家的官職比自己大了何止一級,秦鴻江搖了搖頭,他當然不會承認,如果承認眼前就是秦萌萌,等於間接承認了那段家醜,他怎會愚蠢到那種地步。
  喬老微笑道:“沒關係,現在不認得,以後就認得了,我一直都有個想法,想萌萌做孫女兒,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秦萌萌此時眼圈都紅了,喬老要收自己做孫女兒,等於擺明瞭要給自己當靠山,有喬老在,以後國內任何人都不敢找自己的麻煩。
  張揚一旁心裡早就樂開了花,他慌忙提醒秦萌萌道:“萌萌,還不趕緊給你爺爺磕頭。”
  秦萌萌聽到他的話這才醒悟過來,慌忙跪下恭恭敬敬給喬老磕了三個頭。
  喬老笑著將她從地上扶起,他指了指秦鴻江道:“萌萌,這是你秦叔叔,以後千萬不要忘記了。”
  秦鴻江此時死了的心都有了,喬老,咱可不帶這樣的,你真是欺人太甚!
  秦萌萌望著秦鴻江,這個昔日的父親,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悲劇發生之前,秦鴻江對自己還算不錯,可是當他知道真相後,卻沒有為自己伸張正義,反而處處表現出對親生子的回護,早已讓秦萌萌失望透頂,時過境遷,秦萌萌好不容易從那段陰影中走出,再見這位父親已經沒有了怨恨,她輕聲道:“秦叔叔好!”
  一句秦叔叔宛如重錘般擊打在秦鴻江的心口,秦鴻江滿臉蒼白,他的喉結動了動,咽了口唾沫,咽下去的全都是苦澀的滋味。
  張大官人看到喬老在這件事情上的處理,心中只有佩服的份兒,他終於明白,自己這輩子也無法企及喬老的高度。
  秦鴻江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他不敢揭穿此事,不然就是自取其辱。
  秦振堂在一旁看著,他雖然知道喬老曾經在政壇叱吒數十年,可是他畢竟現在已經退了,一個退下來多年的老頭子,父親為什麼要在他面前表現出這樣的唯唯諾諾,秦振堂忍不住開口道:“喬老,您只怕被人給騙了!”
  他這句話剛剛說出口,秦鴻江臉色就是一變,他站起身,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狠狠給了兒子一巴掌,怒道:“混帳東西,怎麼跟喬老說話呢?”
  這巴掌打得秦振堂眼冒金星,嘴角都泌出了鮮血,也把他愣頭青的蠢勁兒給打了出來,他大聲道:“張揚和何雨濛全都是罪犯,我說的是事實!”
  秦鴻江怒吼道:“再敢胡說八道,我一槍崩了你這畜生。”
  喬老的表情風波不驚:“鴻江,這孩子果然像你,我都說過了,槍是對付敵人的,不是對付自己人的,你這麼大年紀了,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秦鴻江被說得滿臉通紅。
  喬老掃了秦振堂一眼:“孩子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嘛。”
  張揚道:“秦振堂,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你有證據就拿出來,你要是沒有證據,咱們就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剛巧,這是八卦門的演武廳,要不你下場過來,咱們走兩招怎麼樣?”張大官人擺出痛打落水狗的架勢。
  喬老來了一句:“我看這個提議不錯,年輕人火氣太大,總得找個方式宣洩,鴻江,你說是不是啊?”
  秦鴻江焉能不知道張揚武功的厲害,心說喬老頭啊喬老頭,我兒子就算得罪了你,也不至於把他往死了整啊!
  秦振堂在張揚的手下不止吃了一次虧,讓他下場跟張揚比武,那不是挨揍找竅門嗎?他不幹,他不但不幹,而且越發的忍不住了,叫嚷道:“喬老,你分明是偏袒他!”
  秦鴻江眼前一黑,這個忤逆子,你怎麼就這麼不省心啊,你知道今兒面對的是誰嗎?
  喬老微笑道:“這孩子不錯,有些血性,可是一個合格的軍人單憑血性還是不夠的,還需要智慧,你現在是什麼軍銜了?”
  秦鴻江生怕兒子再說出什麼混帳話,慌忙答道:“上校……”
  喬老道:“鴻江,你覺得我今天偏袒張揚嗎?”
  秦鴻江心說你何止偏袒,簡直是太偏了。嘴上卻道:“喬老的處理方法讓我心服口服。”
  喬老笑道:“我一個退下來的老頭子,還能談得上什麼處理,偏袒嘛,誰不偏袒自己的孩子?”他擺了擺手道:“鴻江,你們去吧,以後看好這孩子,別讓他再隨意動用軍隊了,影響到你們秦家是小事,影響到整個軍人形象那可是大事。”
  秦鴻江是個明白人,喬老這句話等於斷了他兒子在軍中的前程,其實喬老根本不用去做,今天的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以後誰還會重用秦振堂,說不定還會引起更加嚴重的後果。
  一場風波在喬老談笑間灰飛湮滅,喬老離去之後,各方人馬也沒有了僵持下去的意義,各自散去,于強華離去之前,找到張揚,將剛才趙全增想要趁機殺死秦萌萌的事情說了。
  張揚當然明白趙全增是受了秦振堂指使,秦家生怕秦萌萌說出他們的醜事,所以才想殺人滅口,不過經歷今天的事情後,秦家應該再不敢找秦萌萌的麻煩。
  今天張揚雖然有劫持員警的行為,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誰也不會去真正追究。包括被他劫持的邱洪喜,如今對張揚都沒有一點兒怨恨,一是不敢,二是因為這件事本來就是他被人利用當槍使了,回頭想想秦振堂今天的所作所為,真的讓他心寒。
  警方臨走的時候,張大官人笑著拍了拍邱洪喜的肩膀道:“今天的事情……”他還沒把話說完呢,邱洪喜那邊已經搶先道:“誤會,誤會,全都是誤會!”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這廝也算得上一個明白人。”他笑道:“不打不相識,以後有機會一起坐坐!”
  邱洪喜連連點頭道:“一定一定!”
  眾人散去時候,張大官人帶著秦萌萌來到史滄海老爺子面前道謝。
  秦萌萌躬身向老爺子致歉道:“史爺爺,我的事情給您添麻煩了,八卦門的一切損失我會全部負責。”
  史滄海笑道:“不用說得如此見外,張揚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既然是他的義妹,我當然會全力相幫,至於這點損失根本無足掛齒。”
  秦萌萌看到老爺子如此堅持只能作罷。
  史滄海微笑道:“何小姐,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張揚說。”
  秦萌萌點了點頭,她向張揚道:“揚哥,我去外面等你。”
  秦萌萌離去之後,史滄海方才歎了口氣道:“張揚,主使行竊之人已經查到了。”
  張揚驚喜道:“那敢情好,想不到這次警方的效率這麼高!到底是誰?”
  史滄海道:“說起來還是怪我教導無方啊!”
  張大官人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行竊這件事八成是出在八卦門內部,應該是史滄海某個不成器的弟子所為。
  果然不出張揚所料,史滄海道:“熊開灤,當初被我逐出門牆的那個徒弟,他不知從哪裡聽來,我正在書寫心得,竟然勾結外人來到我書房盜竊,幸虧當時被何小姐發現。”說到這裡他又歎了口氣道:“說起來,反倒是我欠了何小姐一個人情。”
  張揚道:“有沒有抓住熊開灤?”
  史滄海道:“警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緝捕他,我也讓門下弟子去找他,希望能夠搶在警方之前找到他,雖然他已經不是我徒弟,可畢竟曾經是八卦門的弟子。”
  張揚聽出史滄海對這個徒弟還是有些感情的,正可謂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當下安慰老爺子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熊開灤應該也是一時鬼迷心竅,八卦門弟子眾多,其中出一兩個不肖之徒也是無可避免的事情。老爺子不要太往心裡去了。”
  史滄海點了點頭。心中卻仍然難以釋懷。
  張揚辭別史老爺子出來,帶著秦萌萌一起上車。
  秦萌萌坐在車內,芳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起來,她和張揚相識這麼久以來,還從未像今天這樣過,她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剛才她本以為走投無路。所以才將埋藏在心裡的這段感情表達出來,可如今卻因為喬老的出現而逢凶化吉,她反倒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張揚了。
  張大官人的表情如常,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輕聲道:“萌萌,秦家絕不敢再動你。你準備一下,儘快離開國內,去和小歡相見吧。”
  秦萌萌點了點頭,輕聲道:“揚哥,我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
  秦萌萌道:“我爸給我留下了很大一筆財富,我相信這筆錢有他辛苦打拼而來,可還有一部分應該說不清來路,我們母子兩人並不喜歡大富大貴的生活。日子還是平淡一些好。我打算將大部分財產全都捐獻出來,用於慈善事業。”
  張揚頓時明白。秦萌萌這樣做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目前國內對何長安財產來路的種種猜疑,他搖了搖頭道:“我不贊成你這樣做,你也沒必要因為外界的說法而做出這樣的選擇,就算何先生生前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可那是他,和你無關。他之所以將所有的財產留給你,目的就是讓你和小歡過上安定的生活,你應該滿足他生前的這個最大願望。”
  秦萌萌道:“揚哥,你並不明白,我並不是抱著為他贖罪的心理,對我和小歡來說,金錢並不意味著財富,感情才是!”說這句話的時候,張揚正向她看來,兩人目光相遇,秦萌萌俏臉通紅,慌忙垂下頭去。低聲道:“父親留給我的這筆巨額財富,已經成為我內心的一種負累,我的生活因此而完全改變,這次的風波讓我意識到,我改變的不僅僅是容貌,還有我的內心。”說完,她鼓起勇氣,抬起頭望著張揚道:“揚哥,我想做回原來的那個我。”
  張揚道:“如果你真的這麼決定了,我會支持你,慈善方面我不太懂行,不過我可以……”他本想說乾媽羅慧甯,可說到這裡,卻突然想起文浩南的事情,乾媽未必肯幫這個忙,雖然秦萌萌是一片善心,更何況乾媽之前因為慈善的事情已經遇到了一次大麻煩,她現在對諸多的社會活動已經選擇敬而遠之。
  張揚道:“最近小妖可能會回來,這些年她一直都在做慈善,如果可能,你們可以見上一面,她可以給你這方面的正確建議。”
  秦萌萌點了點頭道:“好!”
  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非常巧,張揚剛剛提到安語晨,安語晨就已經把電話打了過來,張揚接通手機不由得笑道:“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千里姻緣一線牽,剛剛提到你,你這就打電話來了。”
  秦萌萌聽到他和女徒弟打情罵俏,俏臉又是一熱,自己這個幹哥哥什麼都好,可就是太多情了。
  安語晨顯然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她有些慌張道:“張揚,我爸失蹤了,已經三天了。”
  張揚道:“怎麼會?他是不是出去旅遊了?這麼大人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安語晨道:“他只要出門肯定會跟我那個小媽說,這次不一樣,整整三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人不知去了哪裡,打電話也始終關機,我小媽都快瘋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安德銘曾經是香港高級督察,在香港警界還是有一定威望的,因為他再婚的事情,安語晨和他的關係雖然一直都不怎麼好,可在心底深處還是關心這個父親的。張揚道:“有沒有問過其他人?”
  安語晨道:“我問過三叔和阿文,他們都說不知道。平時他們也和很少聯絡,我爸那個人自從離開警界之後,平時就是買菜做飯,偶爾拍拍風景照片。“
  “他會不會去拍照了?”
  “如果他出去,肯定會向我小媽說的。”
  張揚道:“小妖,你別著急,我馬上找人幫你調查這件事,香港那邊我還是有幾個朋友的。”
  安語晨道:“小媽他們也已經在查,我準備搭今晚的飛機返回香港。”
  張揚道:“我還在京城,這邊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畢,就算要過去,也要晚兩天了。”
  安語晨道:“不急,你去了也幫不上忙,畢竟香港那邊你不如我熟悉。”
  張揚道:“你小心點,到了那邊一定不要著急,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忘了第一時間跟我聯絡。”
  安語晨應了一聲放下了電話。
  張揚驅車來到香山別院,沒有馬上下車,而是給身在駐港部隊的郭志強打了個電話,真正的目的是要聯絡郭志強的未婚妻徐美妮,目前徐美妮已經升任幫辦,是香港警界的明日之星,郭志強對張揚的事情自然大包大攬了下來,他答應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幫助張揚找人。
  安排好這一切,張揚帶著秦萌萌來到別院內,陳雪最近休假,都在別院內讀書,既然喬老出面解決了秦家的麻煩,秦萌萌就可以重見天日,但是為了穩妥起見,張揚打算讓她在離開國內之前先住在香山別院,有陳雪這個高手在她身邊作伴,一般的敵人根本不足為慮。
  張揚這邊剛剛將秦萌萌安頓好,乾媽羅慧甯又打來了電話,只說讓他晚上過去吃飯。
  對乾媽的召喚張大官人自然不會拒絕,途中他就開始推測這件事,十有八九和秦萌萌的事情有關,不知不覺來到了文家門前,首先看到了乾爹文國權的那輛紅旗車。
  張揚停好車,向門前的警衛員笑了笑,剛剛走入院落之中就聽到文浩南的聲音:“媽,我出去了!”
  身穿黑色風衣的文浩南大步朝門口走來,他看到了剛剛走入大門的張揚,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狹路相逢,雖然張揚對他不爽,可還是保持著基本的禮貌,微笑道:“浩南哥回來了!”這聲浩南哥是看在乾爹乾媽的份上。
  文浩南的唇角歪了歪,應該是想表達出笑意,可他的笑容充滿了太多的不友善成分:“我這就走!”說完這句話他和張揚擦肩而過。
  羅慧寧從後面追了出來,看到張揚已經到了,馬上停下了腳步,她的表情充滿了無奈,看到兒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她慌忙向張揚解釋道:“他剛剛到家,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還不知道他要回來。”
  張揚笑道:“乾媽,我們沒什麼的,乾爸在家?”
  羅慧寧點了點頭道:“其實是你乾爸要你回來,張揚,你乾爸今晚心情不是太好。”她對這個乾兒子是頗為回護的,今天丈夫回到家明顯就有些情緒不對,剛剛兒子到家,就被他呵斥了一頓,原本文浩南對張揚就極為不滿,剛到家就被訓了一頓,一聽張揚馬上就來,所以轉身出門,誰曾想終究和張揚還是狹路相逢,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
  張揚道:“乾爸在?”
  羅慧寧指了指書房道:“看新聞呢。”
  在張大官人看來,文國權是不需要看新聞的,但凡是電視上播出的,往往都是通過過濾的,而且不是過濾一遍兩遍的,以文國權的身份地位,他根本不需要通過這種途徑獲得消息。
  可當他到了書房,發現文國權的確在看新聞,不過看得是經濟新聞。
  看到張揚走進書房內,文國權拿起遙控關上了電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嚴肅:“見到浩南沒有?”
  張揚實話實說道:“見到了。”
  文國權歎了口氣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不讓人省心啊!”
  張大官人明白,文國權生氣不僅僅是因為文浩南,其中還有自己的緣故,應該說自己還占主要原因,畢竟文浩南剛剛才到京城,在乾爹乾媽將自己叫來吃飯之前,他們都不知道兒子會突然回來。張揚沒說話,在心底已經做好了挨批評的準備。
  文國權道:“老何的女兒是你藏起來的?”
  張揚恭恭敬敬回答道:“一直都是!”這句話等於是對秦萌萌事件的一個總結,事實也的確如此,幾乎每次秦萌萌遇到麻煩,都是他出手解決。
  文國權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
  張大官人不知文國權這句話究竟是褒是貶,正襟危坐,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文國權道:“你也不必表現的如此拘謹,我叫你來也不是為了批評你,只是有些話我想跟你說。”
  張揚點了點頭道:“乾爸,您說,我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您只管批評。”
  文國權道:“每個人的是非標準都不一樣,而且人在不同的年齡不同的階段,看待問題的眼光也不一樣,你在很多事情上的抉擇自然有你自己的道理。”
  張揚道:“乾爸,我知道自己做事太過率性。”
  文國權道:“率性並不是缺點,無論是率性還是冷靜都需要分清場合,人只有懂得合理地去利用自己性格上的特點,才能走得長遠。“
  “乾爸,我厭倦了!”
  文國權雙眉一動。
  張揚道:“我對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已經厭倦了,我發現身在其中,很多事沒有原則沒有底線,所以……”
  文國權目光灼灼盯住張揚道:“你不是一直想去改變嗎?”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道:“我認輸,我改變不了,即使我付出再大的努力,所能夠做出的改變和整個大環境相比也只是微不足道,更何況我的性格……”
  張揚的性格並不適合這個官場,這是文國權早就看到的事實,不過在他的心目中,張揚始終都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小子,現在居然主動表示要退出,這的確有些出乎文國權的意料。
  文國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吟片刻方才道:“退出去也好!不過這件事你有沒有徵求你宋叔叔的同意?”
  張揚道:“他應該會支持我的決定。”
  文國權話鋒一轉道:“喬老那邊是你打了電話?”他的話說得簡單,真實的意思卻是,是不是你打電話請喬老過去解圍?
  張揚搖了搖頭道:“八卦門的史老爺子,我本想自己解決這件事。”
  聽到這裡,文國權禁不住冷哼了一聲道:“自己?你以為這件事你自己有能力解決嗎?”
  張揚默不作聲地垂下頭去。
  文國權也不忍斥責他太重,低聲道:“何雨濛的事情牽涉甚廣,讓喬老介入這件事並不明智。”
  張揚道:“她是無辜的。”
  “可是何長安的確存在問題!他死後,那筆巨額財富全都贈予了何雨濛,目前相關部門已經成立了專案組。”文國權的表情有些沉痛,何長安生前和文家維繫著相當友好的關係,文國權也一直將他當成自己的之交好友,即便是如此,文國權都沒有發覺他在經商的過程中存在著那麼多的違法行為。他忽然想起當年何長安說過的一句話:“我永遠不會向你行賄,因為你是我的朋友,還是我最敬佩的人,向你行賄是對朋友這個字眼的侮辱,更會毀去你的遠大前程。”直到如今,在文國權的心底深處仍然將何長安當成一位知己。
  張揚道:“乾爸,何雨濛已經做出了決定,她準備將何長安那裡繼承來的全部財產用於國內慈善事業。”
  文國權微微一怔,一個女孩子能夠如此看淡財富,實在是難得,這樣的決定不失為明智之舉。文國權點了點頭,又道:“你這次在京城呆了不少時間了吧?”
  張揚道:“處理完這些事我馬上就離開。”在京城滯留原不是他的本意,可是這次來到京城之後,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張大官人頗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眼前秦萌萌的事情雖然已經解決,可是柳丹晨仍然杳無音訊,換成過去,張大官人或許可以一走了之,可自從知道柳丹晨懷有自己的骨肉之後,他對柳丹晨也變得難以割捨。
  文國權道:“早點離開也好,京城是個是非之地。”
  張揚道:“主要是我容易找惹是非。”
  文國權被他的這句話逗笑了,唇角露出些許的笑意:“既然知道,就要盡可能地遠離是非圈。我聽說,你和傅海潮發生了點矛盾?”
  張揚道:“是!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
  文國權道:“有些小事就不用去計較了,他也不是針對你。”文國權對這件事看得很透,傅海潮找上張揚的目的無非是想通過張揚達到影響自己的地步,雖然這小子費了一番思量,可在文國權看來仍然只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罷了。
  當晚張揚這頓飯吃得有些鬱悶,因為他的到來,文家親兒子文浩南選擇回避,這多少有點鵠占雀巢的意思,人家才是正主兒。
  文浩南在書房內問了一些關於喬老出現的詳情,吃飯的時候就不再提起這些事,羅慧寧看來有心事,吃飯的時候很少說話,一向能言善道的張大官人,今天也有些蔫了,匆匆吃完晚飯,向兩人告辭離去。
  乾媽羅慧甯將他送到門外:“張揚,你別怪浩南!”
  張揚笑了笑道:“怎麼會?”他擺了擺手上了自己的車。啟動汽車慢慢駛離,走了一段發現羅慧寧仍然站在門口,單薄的身軀在秋風中顯得格外無助,張大官人不知為何眼圈有些發熱,心頭有種難言的滋味一直向上升騰,堵住他的喉頭,讓他感覺有種窒息般的疼痛。
  汽車剛剛駛離了大門,一輛吉普車從前方沖了過來,擋住了張揚的去路。
  張揚停下車,看到文浩南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張揚也推門走了下去,朝文浩南點了點頭道:“回來了!”
  文浩南沒有說話,只是繼續走向他,來到距離張揚一米左右的地方站住,盯住他的雙目:“你一直都在欺騙我們!”
  張揚微笑道:“我們的含義是什麼?”
  文浩南道:“秦萌萌根本就沒死,你救走了她,一直以來你都知道何雨濛就是秦萌萌。”
  張揚道:“那又怎樣?這和你有關係嗎?”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你毀了我的人生!”
  張大官人真有些哭笑不得了,他居然認為自己毀了他的生活,即便是沒有自己出現,秦萌萌也不可能選擇文浩南,文家也不可能允許兒子娶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文浩南居然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張揚道:“你愛怎樣想就怎樣想,如果你覺得把所有責任推到我身上,你能夠舒服一點,隨你!”張大官人說完,轉身走向自己的汽車,文浩南的感情世界早已扭曲,和他談論下去毫無意義。
  文浩南充滿怨毒地望著張揚遠走的方向,直到張揚完全消失,他方才重新拉開車門。
  一輛黑色路虎迎面駛來,來到文浩南身邊停下,傅海潮從落下的車窗內露出面孔,笑道:“浩南?什麼時候回來的?”
  文浩南也驚喜道:“海潮,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文傅兩家的關係並不像外人想像的那樣緊張,相反,他們兩代人之間的關係都很不錯,文浩南和傅海潮從小就是一起的玩伴。
  傅海潮道:“上我車,我請你喝酒。”
  文浩南道:“不了,太晚了。”
  傅海潮盛情相邀道:“上來吧,這麼久不見了,喝兩杯敘敘舊。”
  文浩南看到他再三相邀,也不好意思拒絕,當下點了點頭,把自己的車就停在路邊,來到傅海潮車內,傅海潮道:“王府會館不錯,咱們去那兒吧。”
  文浩南道:“不是什麼花街柳巷吧?”
  傅海潮哈哈笑了起來:“就是喝酒聊天,你是員警,我是國家幹部,違法亂紀的事兒我可不幹。”
  王府會館在京城太子圈中的名頭頗響,傅海潮和文浩南兩人平時都很少在京城,不過也聽說了這裡的名頭,他們兩人還有一個共同特點,平時都很少來這種場合。
  傅海潮叫了一個包間,並沒有叫陪酒小姐,只是讓人安排一個公主倒酒。
  文浩南是第一次來這裡,看了一眼包間的環境,這裡裝修的古色古香,房間內的陳設乃至倒酒公主的服飾全都充滿著濃濃的古風,身在其中仿佛穿越到了另外一個朝代。


卷十三 第1241章  點火
  傅海潮端起酒杯,搖曳了一下其中的紅酒,微笑道:“咱們有日子沒坐在一起喝酒了,浩南,我聽說你最近官運亨通,已經升任南錫市公安局長,真的要好好恭喜你了。”
  文浩南淡然一笑道:“什麼官運亨通,應該是止步不前才對,從北港到南錫只不過是原地踏步,對我來說沒什麼分別。”他端起面前那杯紅酒和傅海潮碰了碰。
  兩人各自抿了一口酒,文浩南繼續道:“哪比得上你這個國企老總風光啊。”
  傅海潮搖了搖頭道:“風光都是表面上的,手下幾萬人,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讓你連一刻休息的功夫都沒有,我這兩天在京城,那邊的任何事仍然不停打電話過來。”
  文浩南道:“這不正說明了你對企業的重要性嗎?”
  傅海潮道:“浩南,你過去可不是這個樣子啊,跟我有什麼說什麼,今天怎麼透著一股假惺惺的味道呢?”
  文浩南聽他這麼說不禁笑了起來:“地方和部隊不同,可能是我過去一直都在部隊呆著,腦子變得有些僵化,現在去了地方,多少有些改變,所以你就覺得不適應了。”
  傅海潮道:“在我眼裡你還是你,一直沒怎麼改變,現在外界有很多說法,說我們兩人的父親因為競爭而反目成仇,說我們文傅兩家的關係如何如何惡劣。”他笑了笑道:“其實我們兩家的關係外人怎麼會瞭解?”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他們當然不會瞭解,我爸和你爸之間的競爭乃是君子之爭,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友誼,更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友情!”文浩南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
  傅海潮因為他表現出的真摯不覺有些感動,想起兩人近三十年的情義,心中對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不禁產生了些許的歉疚。他將酒杯放在幾上,微笑道:“你和蘇菲怎樣了?什麼時候結婚?”
  提起感情,文浩南的眉頭不禁擰在了一起,他輕聲歎了口氣:“海潮,我不想談這個問題。”
  傅海潮拍了拍文浩南的肩頭:“對不起。”
  此時房門被輕輕敲響。王府會館的老闆黃善和一個年輕人一起走了進來。那年輕人是外交部副部長陳旋的公子陳安邦,陳旋是文國權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所以文陳兩家的關係一直都很好,當然是在天池先生慈善基金會風波之前,自從那次風波之後,文國權對陳旋此人深感失望,兩家的關係也疏遠了起來。不過陳安邦見到文浩南仍然表現的非常親熱:“浩南哥。我聽黃老闆說您在這裡,所以特地過來敬酒。”他又向傅海潮笑道:“海潮哥,原來你們也在啊,我過去一直以為你們都不喜歡這種場合呢。”
  傅海潮笑了一聲,指著黃善道:“黃老闆,你不厚道啊。連客人的隱私都保護不了,還怎麼在京城做生意?”他這番話說得半真半假。黃善是個在京城商界混跡多年的老油子,他嘿嘿笑了一聲,陪著笑道:“過了今晚這王府會館的老闆就易主了。”他指了指陳安邦道:“陳公子和我已經達成了轉讓協定。”
  文浩南道:“安邦,你好好的網路公司不做,怎麼轉行搞起夜總會了?”
  陳安邦在文浩南的身邊坐下,黃善也順勢在傅海潮旁邊坐了下來,讓手下人送上珍藏的紅酒。對京城這些背景不凡的太子爺。黃善一直都大方得很。

  陳安邦陪著兩位大哥喝了杯酒道:“網路公司在做,夜總會也要做。現在不是提倡多種經營嗎?”
  傅海潮道:“到底是年輕人,頭腦靈活。”
  陳安邦笑道:“我可不敢和海潮哥相比,您可是大型國企的掌門人,什麼時候我能夠混到您的一星半點,就是我們老陳家祖墳冒煙了。”
  傅海潮笑道:“你這小子真是會說話。”
  陳安邦道:“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就這麼幹喝酒啊,黃老闆,你去把會館最漂亮的姑娘都叫過來,陪我兩位大哥放鬆放鬆。”
  文浩南慌忙擺手道:“不用……”
  陳安邦摟著他的肩膀道:“浩南哥,你別管,所有一切都由我來買單,就當幫我長長眼,看看我收購王府會館究竟值不值得?”
  黃善揮了揮手,沒多久六位漂亮的年輕女郎婷婷嫋嫋步入房內,文浩南向傅海潮低聲道:“海潮,我看還是算了。”
  傅海潮笑著低聲回應道:“逢場作戲,權當是找機會放鬆一下。”
  文浩南抬起頭,目光逐一掃過那幾個女郎,突然定格在中間穿軍裝的女郎身上,為了迎合客人的口味,幾名女郎有人身穿警服、有人身穿空姐制服,還有人身穿軍服,更有做清純學生裝打扮者。
  文浩南發現那身穿軍裝的女郎無論裝扮還是長相竟然和過去的秦萌萌有三分相似。
  陳安邦讓兩位大哥先選,傅海潮帶頭選了那個身穿空姐制服的,陳安邦一直在留意文浩南的目光,幫他點選了那個軍裝女郎,自己留下了那個清純學生妹。
  有了女郎助興,他們的酒明顯下得快了許多,這些夜店女郎的職責就是推銷酒水,客人喝得越多,她們的提成也就越高,自然表現的格外賣力,後來聽說陳安邦明天就要成為這裡的主人,一個個表現的更加殷勤。
  文浩南和那軍裝女郎喝了幾杯酒,心情卻變得越發沉重和糾結了。
  傅海潮拍了拍那空姐的美臀示意她去一邊坐著,湊近文浩南道:“老弟,你有心事?”
  文浩南搖了搖頭,有些埋在心裡的事情,他才不會輕易對他人提起,即便身邊的這兩個人都是他從小長到大的朋友。
  陳安邦明顯有些喝高了,他拉著文浩南的手臂道:“浩南哥,我……我……知道我們家對不起你們……”他的舌頭似乎都有些大了。
  文浩南道:“安邦,你說什麼?別胡說八道。”
  陳安邦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浩南哥,基金會的事情的確是我媽惹下的禍端,我應該勸她早點站出來的,可是……她畢竟是我媽啊!”他低聲哭了起來,看來酒精已經將他麻醉。
  傅海潮向黃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帶著那些小姐出去,有些話並不適合讓這些外人聽到。
  關上房門,房間內只剩下了他們三個,文浩南道:“安邦,我又沒怪過你,我爸我媽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陳安邦道:“浩南哥……其實那件事兒全都是張揚整出來的……”
  傅海潮一旁道:“安邦,你喝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陳安邦搖了搖頭道:“我沒喝多,有些話……我不吐不快……”
  傅海潮道:“你這小子少在這兒喝多了說胡話,我和浩南好好的一場聚會都讓你給攪和了。”
  文浩南也無奈地搖了搖頭。
  陳安邦道:“你們不信我?你們知道嗎?何長安的女兒何雨濛就是秦萌萌……”說到這裡他打了個酒嗝。
  傅海潮皺了皺眉頭,文浩南卻被他的這句話吸引住了。
  傅海潮不耐煩道:“有什麼話,等你明天清醒了再說。”
  文浩南道:“還是讓他說吧,你看他喝成這個樣子,現在也不好送他,讓他休息一下。”
  傅海潮道:“我最討厭聽人說酒話,我去個洗手間。”他作勢要走,卻被陳安邦抓住了手腕,陳安邦另一隻手把文浩南也抓住了,坐在兩人中間,結結巴巴道:“你們別不信我,何雨濛就是秦萌萌……當年她殺死了她哥哥秦振東……她根本就不是秦鴻江的親生女兒,她是何長安的女兒,不知什麼原因被秦家給收養了。”
  文浩南聽到他說起秦萌萌殺死秦振東一事的時候內心不由得一驚,這件事的真相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當年殺死秦振東的人不是秦萌萌,而是他,正是因為他湊巧聽到了秦振東和秦萌萌之間的爭吵,方才知道秦振東當年對秦萌萌做出了禽獸不如的事情,以至於秦萌萌生下了秦歡,文浩南因此而生出殺心,將秦振東置於死地,之後又嫁禍給秦萌萌,這是他心中最不願想起的往事,難道陳安邦已經知道了其中的真相?
  陳安邦道:“秦萌萌殺死秦振東,本來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何長安和張揚兩人……不知想出了什麼辦法,將她搭救出去,瞞天過海送往國外,搖身一變成為了何雨濛,加上她又做了整容手術,所以現在很少有人將她認出來了。”
  傅海潮道:“這件事最近傳得沸沸揚揚,我倒是也聽說了一些。”
  陳安邦道:“你們想想,她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為什麼要回來?”
  傅海潮道:“我也想不明白,如果是我,說什麼都不會回來了。”
  陳安邦道:“還不是為了感情,她喜歡張揚,張揚讓她做什麼,她自然甘心情願……”
  文浩南的身軀顫抖了一下,明顯因為陳安邦的這句話而產生了不由自主的反應。
  傅海潮似乎對陳安邦的這番話並不認同,他搖了搖頭道:“安邦,你小子又在胡說八道了,誰不知道張揚有未婚妻,他和秦萌萌怎麼可能,再說了他讓秦萌萌搞這麼多的事情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陳安邦道:“你……你們是不知道……秦萌萌本來已經被警方包圍了……,無論她現在以什麼樣的名字出現,在現代高科技面前,她的真實身份都會無所遁形,她……是個殺人犯……”陳安邦醉眼迷離。
  傅海潮道:“真是越扯越遠了,安邦,別說了,我送你回去。”
  陳安邦道:“我要說……我們都知道她是殺人犯,為什麼喬老還要幫她?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為什麼要冒著名譽受損的可能幫她?”
  傅海潮和文浩南一樣沉默了下去,這也正是他們想不通的事情。
  陳安邦道:“張揚是文伯伯的乾兒子,他為什麼不去找文伯伯幫忙?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其中存在著很大的疑點嗎?”
  傅海潮道:“也許正是因為他考慮到了這些,所以他才不願給文伯伯增加麻煩。”
  陳安邦用力搖了搖頭道:“不是,是因為他在他心裡一直都是倒向喬家的……你們有沒有聽說最近一個傳言,說未來主持政府局面的很可能另有其人……”
  傅海潮和文浩南對望了一眼,似乎都因為陳安邦的酒話而吃了一驚。陳安邦雖然沒有挑明,可是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完整,他分明在說秦萌萌的事情是喬家在幕後策劃的,張揚只是一個執行者,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難道喬家已經另有盤算?
  陳安邦說到這裡酒意上頭,竟然趴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傅海潮的臉色變得陰沉,文浩南的表情也非常嚴肅,兩人將陳安邦交給了黃善,一起離開了王府會館。出門的時候,文浩南仍然在想著我剛才的事情,不經意和迎面一人撞了個滿懷,文浩南慌忙道:“不好意思……”
  他抬起頭愕然道:“是你?”文浩南怎麼都沒有想到,和自己迎面相逢的人竟然是祁山。他對祁山並不陌生,當年張揚的妹妹趙靜結婚,文浩南就率領員警把擺酒的慧源賓館查抄了一通,那酒店就是祁山的產業,可以說他和祁山之間並沒有任何愉快的記憶。
  祁山身邊也有兩個朋友,他幾乎在同時認出了文浩南,微笑道:“文局,真是巧啊,正應了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呵呵,開個玩笑,應該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祁山向文浩南伸出手去。
  文浩南卻沒有跟他握手,冷冷道:“在京城還是遵紀守法的好。”
  祁山笑道:“來娛樂場所也犯法嗎?文局能來,我們不能來?”他身邊的兩名朋友都笑了起來。
  文浩南沒有跟他糾纏的意思,來到傅海潮的車內,傅海潮啟動了引擎,低聲道:“京城的秋天已經開始冷了。”
  文浩南笑了笑,心中仍然在默念著陳安邦的那番話。
  傅海潮道:“浩南,剛才安邦的那通醉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看事情應該不是他說的那樣。”
  文浩南道:“謠言止於智者,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有些事輪不到我們去操心。”
  傅海潮笑著拍了拍文浩南的肩膀道:“浩南,咱們兩人始終是最投脾氣的!”
  文浩南在心底深處並不那麼認為,無論他和傅海潮曾經的關係怎樣,現在已經有一個事實擺在他們的面前,他們的父親存在競爭關係,他嘴上雖然說長輩是君子之爭,可是在他的心底對傅海潮還是充滿提防的,人都是自私的,誰不為自己的父親著想?
  今晚陳安邦的出現是文浩南意料之外的事情,剛才他的那番醉話,卻讓文浩南深思,他雖然無法證實陳安邦那番話的真實性幾何,但是他最後的那句話的確讓人警醒。
  文浩南回到家裡已經快到午夜,還沒有進入家裡的大門,抬頭就看到父親書房裡面的燈光,經過書房的時候,他放輕了腳步,生怕驚醒了父親,可是門外的動靜仍然被父親聽到。
  文國權道:“浩南回來了!”
  文浩南不得已只得停下腳步,他推開虛掩著的房門走了進去,向父親露出一個笑容道:“爸,這麼晚了,您還沒睡?”
  文國權道:“睡不著,這麼久沒見你了,心裡有些話想跟你說。”
  文浩南笑道:“太晚了,您還是早點休息,我不急著走,咱們明天再聊。”
  “就現在!”文國權的語氣非常的堅持。
  文浩南只能點了點頭,在門旁的沙發上坐下,這是他所能找到的距離父親最遠的位置。文浩南猜測到今晚父親的話題十有八九是和張揚有關,想到了這裡他的內心頓時變得不平靜起來,在他看來,父母對張揚那個乾兒子竟似比自己這個親兒子還要關心的多。
  文國權道:“你三十四歲了吧?”
  文浩南道:“下個月就是我三十五歲的生日了。”
  文國權點了點頭道:“三十而立,應該成家過日子了,男人不成家,始終無法真正長大。”
  文浩南道:“您過去不是贊成先立業後成家嗎?”
  文國權道:“你和蘇菲也相處了不短的日子了,聽你媽說,你們的感情已經穩定,什麼時候安排一下讓我們兩家人見見面,最好邀請她的父母來京城旅遊,也好把你們的婚期定下來。”
  文浩南皺了皺眉頭,沒說同意可也沒說反對,在他心裡並不喜歡父親給自己做出的安排。
  文國權意識到了兒子可能存在的抵觸情緒,輕聲道:“你不同意?”
  文浩南道:“無所謂,反正早晚都是要見面的。”
  文國權道:“你的生活態度怎麼有些消極啊?過去你可不是這個樣子。”
  文浩南道:“爸,您知道張揚最近做過的事情嗎?”
  文國權點了點頭:“瞭解一些。”
  文浩南道:“他在京城惹了很多的麻煩,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何長安的女兒何雨濛,而根據我證實的消息,何雨濛就是秦萌萌!”
  文國權其實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的表情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驚奇:“那又如何?這些事和你有關嗎?”
  文浩南道:“爸,難道您不覺得這些事和我們文家有關嗎?現在有很多證據可以證明何長安生前曾經從事多宗商業犯罪行動,她明明知道國內在查她,為什麼還要冒著風險回來?”
  文國權道:“這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們無權干涉他人的決定,何長安雖然和我交情匪淺,但是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不正當交易。”
  文浩南道:“我相信,可是別人相信嗎?如果相信,為什麼會鬧出基金會的事情?為什麼外面會有不利於我們文家的流言傳出?爸,無論您承認與否,何家的事情已經對您構成了不利的影響。”
  文國權道:“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怕人說,做人重要的是心懷坦蕩,如果凡事畏首畏尾,瞻前顧後,那麼還怎麼做事?”
  文浩南道:“爸,今天秦家派人去八卦門抓秦萌萌,您知道是誰為她解圍嗎?”
  文國權並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他當然知道,而且問過張揚當時詳細的情況。
  文浩南道:“是喬老!爸,您有沒有想過,喬老和秦萌萌素昧平生,為什麼要為她出面?因為張揚,出了這種事,張揚不向您求助,反而找到了喬老,這其中究竟有著怎樣的關係?”
  文國權道:“你想得實在是太多了。”
  文浩南道:“不是我想得多,而是其中的確存在著太多的疑點,您知道外面都在怎麼說?”他停頓了一下,觀察了一下父親的臉色,方才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文國權的內心因為他的這句話而震動了一下,旋即他的臉上湧起怒容,他怒視兒子道:“你的腦子裡整天就琢磨著這些事情?”
  文浩南道:“爸,我還不是為了您著想!”
  “不需要!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去費神!”
  文浩南還想說什麼,可文國權已經閉上了雙目,低聲道:“你去睡吧,我有些累了。”
  文浩南只能站起身,向父親說了聲晚安離去。

  伍得志抵達京城這一天,雨下得很大,張揚去火車站接了他之後,直接帶他去了當天邢朝暉被炸身亡的現場,耿志超已經在那裡等著他們。
  伍得志過去在國安任職的時候和耿志超就認識,不過兩人隸屬於不同的部門,所以只是點頭之交。這次伍得志來京幫忙調查,也不是因為耿志超,而是看在張揚的面子上。
  耿志超很熱情的伸出手去,伍得志微笑道:“免了吧,我不方便。”他在東江的一場爆炸案中失去了右臂,正是那次的遭遇讓他對人生心灰意冷,如果不是張揚的幫助,伍得志絕沒有那麼快從低谷中走出來,現在他的外貌已經基本復原,他和佟秀秀的感情也在回暖之中,如果不是張揚出面相邀,伍得志是不會再介入國安的任何事情的。
  張揚指了指他們前方的那片地方:“這裡就是當天爆炸案發生的地方。”伍得志點點頭,現場已經清理過,從表面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爆炸的痕跡。
  在描述現場方面,耿志超顯然更為專業,他將當天的詳細情況向伍得志說明,並準確指出了當時車輛所在的位置以及爆炸所波及的範圍。
  伍得志在現場仔細勘察了一遍,還是在不易清掃的地方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耿志超向張揚道:“他曾經是國安最優秀的拆彈專家……”說完又停頓了一下道:“一直都是。”
  張揚對耿志超的這句補充說明表示滿意,他輕聲道:“這樣優秀的專家下場卻不好。”
  耿志超歎了一口氣,對過去的事情他不方便評論。
  伍得志勘察完現場情況回到他們的身邊,向耿志超道:“車輛的殘骸還在不在?”
  耿志超點了點頭道:“草橋停車場。”
  伍得志道:“我們這就去看看。”
  草橋停車場並不遠,來到停車場,伍得志獨自一人去檢查車輛殘骸。
  耿志超掏出香煙,抽出一支遞給張揚,張揚擺了擺手道:“不會。”
  耿志超道:“邢主任遇害的事情引起了上頭的高度重視,第一時間成立了專案組,並要求我們限期破案,目前我們所承受的壓力也非常大。”
  張揚道:“有些人總是後知後覺,事情發生之後,才開始行動,之前幹什麼了?之前出了這麼多事,難道還不能讓他們警醒?”
  耿志超歎了口氣道:“只怪我們的對手太狡詐了。”
  伍得志在車輛殘骸旁檢查了足有半個小時,他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等他全部勘察完畢,很快就得出了結論:“管誠!是管誠的慣用手法。”
  耿志超道:“你怎麼能夠斷定就是管誠?”
  伍得志道:“管誠喜歡用液體炸藥,而且這種汽車炸彈本身就是他最擅長的,他將炸彈的引爆裝置和汽車電路相連,我和他共事過,他的手法我非常熟悉。”
  耿志超道:“如果我沒記錯,當年你在東江被炸傷,也是他下手的!”
  伍得志聽聞耿志超提起這件事,不禁皺了皺眉頭,他利用牙齒將手套脫掉,低聲道:“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完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耿志超道:“能告訴我管誠的一些其他情況嗎?”
  伍得志道:“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如果能夠找到他,我會把一顆炸彈親手塞進他的褲襠裡。”
  耿志超道:“得志,可不可以加入我們的專案組?”
  伍得志搖了搖頭道:“對不起,我再也不會回去了。我一個殘廢對你們也沒有什麼用處,抓人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說完他轉身就走。
  張揚跟上他的腳步,和伍得志一起上了自己的汽車。
  張揚開車離開現場之後方才道:“我怎麼感覺你挺煩耿志超的?”
  伍得志淡然笑道:“談不上喜歡,當然也談不上討厭,我跟他本來就不熟悉,你不瞭解組織內部的情況,他們找我來,不僅僅是讓我幫忙,還因為他們懷疑我。”
  張揚詫異道:“懷疑你?他們憑什麼懷疑你?”
  伍得志道:“我熟悉他們辦事的手法,邢主任遇害,他們首先鎖定的就會是曾經在國安從事爆破專業的幾個人,這其中以我和管誠的業務水準最高,他們不會沒有想到管誠,讓我來,主要是進行排查。”
  張揚道:“這幫人真是多此一舉,有這麼多的時間為什麼不去抓管誠?”
  伍得志道:“你相信我,未必別人肯信,排查也是正常的。管誠那個人很狡猾,在爆炸上很有天分,但是他的風格又是明顯的,從不考慮爆炸可能引發的後果,不考慮會不會波及無辜,只要能夠除掉目標,其他的他都不會去在乎。”
  張揚道:“他應該是個狂人。”
  伍得志點了點頭,又道:“即使是天才也會留下蛛絲馬跡,他用於炸死邢主任的那顆炸彈是自製的,並非軍火成品,所以很難追查到來源。”
  張揚道:“那豈不是說我們很難抓住他?”
  伍得志道:“找不到炸彈的來源,但是我們可以從他製作炸彈的材料入手,他用得這種材料叫三過氧化三丙酮,簡稱TATP,由丙酮和過氧化氫在催化劑下低溫合成。”
  張大官人並不瞭解這些專業上的東西,他所關心的是如何找到管誠。
  伍得志道:“丙酮和過氧化氫這兩種材料十分常見,也很容易找到,但是如果在常規的商店中很難買到,因為會有備案,通常獲得這兩種材料的最簡單途徑有兩個,一是學校,二是醫院。相對來說,後者的難度更小。我們可以對管誠的社會關係網進行調查,將和他有關聯的,從事這兩方面工作的人篩選出來,那麼我們就可能從中找到線索。”
  張揚道:“這些話,你剛才可沒對他們說。”
  伍得志道:“我不相信他們,最近內部出了這麼多的事情,很難說誰值得信任。他們可以懷疑我,我一樣可以懷疑他們。”
  張揚道:“走,這事兒只能找公安系統幫忙了。”
  于強華對張揚的造訪有些驚奇,聽說他的目的之後更驗證了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句話的道理。之前八卦門的事情上,于強華對張揚總覺得有所虧欠,對於張揚調查管誠社會關係的要求,于強華應承了下來。
  管誠離開國安已有四年,對於國安那段時間的檔案資料,即便是于強華也無能為力,不過他們還是找到了一些線索,于強華的親戚之中有兩人從事醫療,一人從事教育,其中管誠的前妻楊月娥就是在西京區人民醫院工作,而且她的崗位就是藥劑科。
  張揚和伍得志瞭解到了這一點,他們馬上就將疑點鎖定在楊月娥的身上,張大官人和伍得志現在畢竟無權展開調查,想要調查楊月娥必須師出有名,於是張揚將這件事多少透露給了于強華一點,于強華考慮了一下,決定由自己出面幫他們調查這件事。


卷十三 第1242章 盤查
  張揚陪同于強華一起找到了楊月娥。
  楊月娥聽于強華表明瞭身份之後,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任何慌張的表情,她淡然道:“你們找我幹什麼?”
  于強華道:“管誠你應該熟悉吧?”
  楊月娥道:“認識,但不熟悉。”
  “根據我們瞭解到的情況,他是你的前夫。”
  楊月娥道:“不錯啊,是我前夫,可這並不代表著我熟悉他,如果熟悉我們當初也不會走到離婚的地步。”
  于強華道:“我們今天過來找你是想瞭解一下關於管誠的一些情況。”
  “需要我重複嗎?我和他已經離婚十二年了,這十二年中他在幹什麼我根本不知道。”
  于強華道:“你們結婚的時候,你瞭解他所從事的工作嗎?”
  “他告訴我是一個推銷員。”楊月娥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于強華環視了一下辦公室,走到裝有雙氧水的試劑瓶前,輕聲道:“過氧化氫,每家醫院都有這樣的消毒劑,用量一定很大吧?”
  楊月娥道:“普通到不能普通的消毒劑,以你們的專業知識,能夠認識也很難得。”她的這句話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于強華並不介意她的冷嘲熱諷,微笑道:“醫院對這些藥劑的使用有著嚴格的規章制度,想要查出具體的用量應該不難吧?”
  楊月娥道:“你在懷疑什麼,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將詳細的出入庫記錄拿給你看,不過有個前提,你必須先拿到院長簽字。”
  于強華的目光被牆上貼著的值班表所吸引,他輕聲道:“你七天一個夜班啊。“
  楊月娥道:“這和你有關係嗎?”
  于強華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向張揚使了個眼色,兩人告辭離去。
  張大官人感覺于強華的問話並沒有取得任何突破性的進展,心有不甘道:“就這麼走了?”
  于強華道:“她很冷靜,從見到我們開始就刻意提防,這樣的人很難問出什麼來。”
  張揚道:“不如我來試試。”他對自己的迷魂術還是頗有信心的。
  于強華指了指試劑室門前的監控,醫院對於這樣的科室都設有監控,只要管誠在近期前來拜訪過楊月娥,在這上面應該可以找到記錄。
  于強華來到醫院保衛科,因為這裡本身就是他的轄區,保衛科長和他很熟,聽說于強華要查案,自然全力配合,向他們大開方便之門。
  于強華的直覺並沒有錯,楊月娥在兩周前上夜班的時候,的確有人前來拜訪她,根據初步的比對,那個人就是她的前夫管誠。
  于強華凡事都講究證據,得到了這一證據,他重新來到試劑室。
  楊月娥看到于強華去而複返,臉色就有些改變了。于強華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將證據擺在了楊月娥面前,面對事實證據,楊月娥不得不低下頭來,她低聲道:“不錯,管誠的確在兩周前找過我,我沒撒謊,在這次見他之前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過了。”
  于強華道:“他找你幹什麼?”
  楊月娥咬了咬嘴唇,終於道:“他找我要了些雙氧水,只說是消毒用,我就給了他一些。”
  于強華道:“除了雙氧水之外還有沒有找你要其他的東西?”
  楊月娥道:“沒有,真的沒有!”
  于強華道:“你知不知道他現在住在哪裡?”
  楊月娥道:“我都有快十年沒見過他了,他在這段時間做什麼,現在從事什麼工作我全都一無所知,我們早就沒感情了,他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于強華道:“除了你之外,管誠在京城還有什麼親人嗎?”
  楊月娥搖了搖頭道:“他有兩個姐姐,一個在香港,一個在法國,父母早就死了,其他家裡好像就沒有什麼人了。”
  于強華道:“他有沒有其他的朋友?”
  “他沒有朋友!”楊月娥斷然道,說完之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對了,他有個叔叔,不是他親叔叔,是他爸爸的朋友,叫李尚志,他跟我說過,那個人是他父親生前朋友之中唯一幫助過他的,這個人的名字我記得很清楚,不會有錯,因為我們結婚的那時候,他專門畫了幅畫送給我們,還送給了我們一台電風扇。”
  于強華和張揚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感覺到楊月娥並不像是在撒謊,她所在的藥劑科雙氧水是有的,可並沒有丙酮,也就是說管誠可能從她這裡得到了過氧化氫,另外一種材料是得自於另外的地方。楊月娥應該是真的被管誠所蒙蔽,並不知道他要利用自己提供給他的雙氧水去做什麼。
  于強華繼續道:“你知道李尚志現在在哪裡居住嗎?”
  楊月娥又搖了搖頭道:“我和管誠離婚後和他周圍的一切就斷了聯絡,李尚志在五年前的確找過我一次,當時是讓我幫忙看病,可後來就再也沒來過。”
  “住院了?”
  楊月娥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對,是住院,當時住在心內科,因為床位緊張所以他找我幫忙。”
  只要住院,就應該可以找到他的病歷,從病歷上應該不難查出李尚志的住址。
  張揚找于強華幫忙絕對是正確之舉,于強華不但做事認真心思縝密,而且這個人擁有著極強的正義感。
  經過在病案室的查找發現,李尚志所住的地方距離西京區人民醫院並不遠,位於醫院西南一公里左右的造漆廠宿舍,造漆廠早已倒閉,如今只剩下這片宿舍區,因為長期缺乏有效管理,所以這裡顯得破敗不堪,違章違建隨處可見。
  于強華和張揚來到宿舍,找到一個老人問起李尚志,卻被告知李尚志已經去世三年了,不過他兒子李偉軍仍然住在這裡,李偉軍並不在家,他平時都在西興市場經營油漆塗料。
  于強華已經基本鎖定李偉軍很可能就給管誠提供丙醇的人。
  午後的陽光暖熏熏讓人昏昏欲睡,李偉軍趴在櫃檯上打著盹兒,忽然被人拍打櫃檯的動靜驚醒,他睜開惺忪的睡眼,眨了眨眼睛道:“啥事兒?要買什麼?”
  前來找他的是張揚,于強華並沒有馬上露面,因為擔心被人認出他。
  張大官人故作神秘,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道:“丙醇!”
  李偉軍愣了一下,然後咧開嘴笑了起來:“哥兒們,你要那玩意兒幹嗎?”
  “調和油漆啊!”
  李偉軍道:“呶,天那水多好,比那玩意兒好用多了。”
  張揚道:“我說你這人怎麼那麼尿性?我就想用丙醇。”
  李偉軍呵呵笑了一聲道:“哥兒們,你把西興給溜遍了也沒人賣你那玩意兒,現在那屬於管控範圍你知不知道?趕緊走吧啊,我這兒沒有那東西,違反政策的事兒我也不會幹。”

  張揚道:“哥兒們,你蒙誰呢?我能找到你,就不是湊巧來到這兒,你能賣給別人,不能賣給我?“
  李偉軍一聽愣了:“你都聽誰胡說的?我從來不賣那玩意兒。”
  張揚道:“少他媽給我裝蒜,管哥介紹我來的。”
  李偉軍聽他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將信將疑,打量了張揚一下低聲道:“管哥怎麼不自己過來?”
  張揚道:“這麼點小事兒,還用得上他親自過來?”
  李偉軍笑了笑道:“那倒也是,不過,你總得讓他打個電話吧?”
  張揚道:“信不過我?”
  李偉軍道:“咱們之前又沒見過面,總不能你說什麼是什麼?你給管哥打個電話,讓他親口跟我說一聲。”
  張揚道:“看來你真把我給忘了,你仔細看看我。”
  李偉軍果然朝他的臉上看來,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頓時被張揚的一雙眼睛給吸引,只覺得張揚的這雙眼睛似乎充滿了神奇的魔力,看過以後再也無法從他的目光中抽離出來,感覺自己的思維仿佛都被對方的目光牽動。
  張大官人微微一笑道:“管誠的電話號碼多少來著?”
  李偉軍稀裡糊塗地將電話號碼報了出去。
  張揚又道:“你最近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李偉軍道:“半個月前好像,管哥找我弄了點丙醇,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他目前住在哪裡你知道嗎?”
  李偉軍道:“不知道,不過管哥說了,如果我遇到任何的麻煩,讓我去找人間宮闕的老闆耿千秋,說她會幫我。”
  張揚滿意地點了點頭,朝不遠處的一輛黑色桑塔納點了點頭,藏身在其內的于強華馬上明白張揚已經得手,他通知手下人將李偉軍帶回警局。
  張大官人回到于強華的車內,將剛才探聽到的消息向他說了一遍,于強華聽到耿千秋名字的時候,不禁皺了皺眉頭:“耿千秋,你知道這人是誰嗎?”
  張揚道:“沒聽說過。”
  于強華道:“你先跟國強說一聲,這件事或許他能給你點幫助。”
  張大官人聽出於強華明顯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他猜到其中必有內情,也沒有勉強于強華。笑了笑道:“我去人間宮闕探一探耿千秋的底細。你再好好審一審李偉軍,看看還能問出點什麼。”
  張揚和于強華剛剛分手,就接到了祁山的電話,得知祁山已經來到京城,張揚問明他所在的酒店,直接過去和他見面,兩人相見之後,祁山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猜猜我昨晚遇到誰了?”
  張大官人道:“誰啊?”
  祁山道:“昨晚我在王府會館遇到了文浩南,和他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個是傅憲梁的公子傅海潮,另外一個是陳旋的兒子陳安邦。”
  張大官人笑道:“許你去就不許別人去,人家朋友見面聚會很正常啊。”他心中卻不是那麼想的。
  祁山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藏得太深了吧,可我聽說這三個人跟你的關係都不怎麼樣,這麼巧他們就湊到了一塊?我是擔心他們對你不利,得,算我多嘴。”
  張揚當然知道祁山也是好意,他笑了笑道:“是他們把我當成仇人,我可沒把他們放在心上,你這次來京城幹什麼?”
  祁山微笑道:“生意上的事情。”
  張揚聽他這樣說也就沒有多問。
  祁山又道:“我聽說你們福隆港的事情塵埃落定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已經基本定下來了,鼎天集團的梁祈佑決定退出競爭,目前真正有實力接下這一工程的只剩下星月集團。”
  祁山道:“我聽說梁祈佑的退出和安達文有關,據說安達文和梁柏妮的婚姻出現了問題,梁祈佑和安達文翻臉了。”
  張揚道:“你和安達文很熟嗎?”
  祁山搖了搖頭道:“不算熟悉,打過一兩次照面,還是在秋霞寺重建的時候,他父子兩人在秋霞寺捐了不少錢,十八羅漢殿就是他們出資修建的。”
  張揚道:“作為朋友,我勸你一句,如果是跟他們父子兩人做生意還是算了,安達文這個人做事有些不擇手段,安德淵又有黑社會背景。跟他們做生意無異於與虎謀皮。”
  祁山道:“多謝你的關心。我有分寸。”
  張揚離去之後,五哥來到祁山的房間內。
  祁山道:“打聽的情況如何?”
  五哥低聲道:“我已經查清,安德淵目前住在京郊畫家村的隨園。”
  祁山點了點頭。
  五哥又道:“平日裡他身邊有兩位保鏢寸步不離地守著。”
  祁山道:“人越老越是怕死。”
  五哥道:“安德淵當年隻身一人從香港到臺灣,可以說只憑著他的一雙手打下了如今的天下。”
  祁山冷冷道:“那又如何?他兒子害死了我弟弟,我就要他血債血償。”
  五哥道:“要不,我親自去做這件事。”
  祁山搖了搖頭:“不用,還是讓老龐出手。”
  張揚前往人間宮闕之前還是給趙國強打了一個電話。趙國強聽到耿千秋的名字,明顯愣了一下,他低聲道:“你能確定她和管誠有關聯?”
  張揚道:“管誠因為李尚志的緣故,所以對他的兒子格外照顧,既然他能讓李偉軍遇到麻煩去找耿千秋,就證明耿千秋和他關係非同一般。要麼兩人是好朋友,要麼就是耿千秋欠他的人情。于強華讓我先給你打個電話,你和耿千秋是不是很熟?”
  趙國強歎了口氣道:“張揚,耿千秋那邊你先不要過去,我馬上前往京城。”
  張揚道:“于強華暫時把李偉軍扣了起來,這件事瞞不住太久時間,如果管誠得知李偉軍被抓,肯定會離開京城。以後我們想抓住他更難了。”
  趙國強仍然在猶豫。他低聲道:“我明天就能趕到京城。”
  張揚道:“管誠非常危險。他曾經是國安第一流的拆彈專家,後來叛變。最近發生的多起爆炸案都和他有關,我有理由相信,連北港文浩南爆炸案也跟他有著密切的關係,國強,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趙國強聽張揚這樣說,心中也是一動,他又歎了口氣道:“耿千秋是姬若雁的姨媽,也是……”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停頓了一下方才下定決心道:“也是我爸的好朋友。”
  張大官人何許人也,聽到趙國強這樣說馬上就明白了,難怪于強華讓他先找趙國強,原來耿千秋和老趙家有著這麼多錯綜複雜的關係,姬若雁差點成為趙國梁的妻子,看趙國強糾結的樣子,這耿千秋十有八九和他老子趙永福是老相好,不過這也沒什麼,像趙永福這種身份的人有那麼一兩個紅顏知己絕不算多,更何況他老婆已經去世多年了。
  張大官人忽然發現,往往特有成就的男子,就特別容易死老婆,顧允知如此,薛世綸如此,蕭國成如此,何長安如此,宋懷明如此,這趙永福也是如此,張大官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來自己還是成就小點好,自己這麼多紅顏知己,真要是少了哪個,也足夠自己傷心一輩子了,他又想起了顧佳彤,其實自己也應該歸入其中,哥們的成就其實也不小。
  張大官人在這兒精鶩八極心游萬仞的時候,趙國強那邊有些納悶了,怎麼這當口兒他反倒沉默了?趙國強道:“張揚!”
  張大官人經他這麼一喊這才回過神來,他乾咳了一聲道:“那啥,越是如此,你越不方便露面,你放心吧,我去先探探虛實,既然她是你爸……呃,是姬若雁的姨媽,我怎麼也得給點面子你說是不是?”
  趙國強道:“你可千萬別胡來。”
  張揚道:“我是那種人嗎?”
  “你千萬別說認識我!”
  “你誰啊你?”
  張大官人來到京城的次數雖然不少,可是他對京城娛樂場合瞭解的並不算多,他本想找個哥們同去,可想來想去,搞不好這次又得得罪人,何苦連累別人,於是乎這廝還是獨自一人前往人間宮闕。
  人間宮闕的規模比王府會館似乎差了不少,至少門臉並不起眼,可是這裡卻實行著嚴格的會員制。
  張大官人來到停車場就被拒之門外,理由很簡單,他並不是這裡的會員。
  張大官人向保安笑道:“我不是來找樂子的,我專誠來找你們的老闆耿千秋,談生意的。”
  那保安笑道:“我們這裡每天都有無數人來找老闆談生意,可最少都是一周前預約的,先生,要不我幫您先登記排期,您運氣好的話,一周以後老闆能見您。”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不就是一夜店老鴇嗎?你丫牛逼什麼?還他媽真把自己當成上等人了?
  張揚道:“我跟你們老闆說好了,不信你給她打一電話。”
  那保安道:“對不住,我倒也想給她打電話,可惜我這級別太低,夠不上。”
  張大官人眯起眼睛看著這名保安,想不到這看門的還如此滑頭。
  那保安道:“先生,您還是先回去吧,別耽誤我們接待其他客人。”他笑著迎向後面的汽車,一輛黑色賓士和張揚的汽車並排停下,車窗落下,裡面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卻是京城三公子之一的梁康。
  張大官人和梁康也有舊隙,不過時過境遷,張大官人也沒放在心上,朝梁康點了點頭。
  梁康也朝他笑了笑:“張書記,這麼巧,你也來玩?”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你丫乾脆把我的身份全都抖落出去吧,生怕別人不認識我是嗎?不過他臉上還是掛著笑:“本想進去見識一下,可惜被那啥給擋道了。”
  梁康呵呵笑了起來,他聽出張揚在拐彎抹角的罵保安是狗,他掏出會員卡出示給那名保安,又向保安道:“這位張先生是我朋友,我請他過來的。”
  張大官人真是又驚又喜,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梁康一擺譜,把自己的難題給解決了。
  那保安聽說張揚和梁康同來,於是不再阻攔,很爽快地給他們放行。
  張大官人將車和梁康並排停好,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笑著向梁康伸出手去:“多謝了啊!”
  梁康跟他握了握手道:“也沒什麼好謝的,其實最近我倒是挺想請你喝一頓的。”
  張揚心說我跟你可沒那份交情啊!難不成你跟姬若雁鬧掰了,想找個人傾訴傾訴?不過轉念一想,就算傾訴也不可能找上自己。
  梁康的一句話解開了他的迷惑:“我聽說你和傅海潮鬧了點彆扭,我跟他也不太對路。”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看來能讓兩個人迅速走到一起的不僅僅是友情,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擁有共同的敵人,不過僅憑梁康的這句話很難讓他心服,張大官人道:“我跟傅海潮也沒啥矛盾,都是外面傳的太離譜。”
  梁康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和張揚一起走入人間宮闕的大門,他介紹道:“這裡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娛樂場合,別的地方只要你出得起錢就能隨意進出,這裡卻不一樣,哪怕你是億萬富翁,不是這裡的會員,一樣會被拒之門外。“
  張揚道:“有錢不賺那還叫商人嗎?”
  梁康道:“商人也有很多種,有人著眼於金錢,還有人著眼于關係,其實在中國做生意,只要有了關係,根本不愁賺不到錢。”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張揚的目的:“你今兒來是為了玩還是其他?”
  張大官人也沒瞞他:“今天是來找這兒的老闆問點事情。”
  梁康點了點頭,他過去倒沒有聽說過張揚和耿千秋有什麼聯繫。不過他也沒有一探究竟的興趣,今天梁康前來是和別人相約談生意的,他向張揚道:“要不要一起坐坐?”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了,改天我請你坐坐。”
  梁康笑了起來,他和張揚就此分手。張大官人沒有預約,走到前臺向迎賓小姐道:“耿老闆的辦公室在幾樓?”
  那迎賓小姐身穿紅色旗袍,肩上披著雪白的狐裘披肩,一雙美眸眨了眨,顯然對張揚產生了一些懷疑:“你找老闆有事?”
  張揚道:“我是國家安全局的,找她有重要事情。”因為剛才在門口被保安攔住刁難,所以張大官人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他這句話也不能算撒謊,畢竟過去他在國家安全局幹過。
  迎賓小姐果然被他的這番話給唬住了,拿起電話打給了耿千秋。
  耿千秋今天剛巧在人間宮闕,她聽說有國安的人登門造訪,目光投向辦公桌右側的電視牆,從上面很快就找到了張揚所在的地方,耿千秋雖然沒有見過張揚本人,可是對這小子的樣子並不陌生,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和趙家的這些關係,耿千秋咬了咬嘴唇道:“原來是他。”
  迎賓小姐放下電話,向張揚笑了笑道:“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老闆不在。”
  張大官人將信將疑地看著她。
  那迎賓小姐道:“不過她應該就快回來了,要不您先去等一會兒?”
  張大官人心中暗忖,既來之則安之,今天見不到耿千秋絕不能回去。他向那迎賓小姐笑了笑道:“我去大廳坐坐。”
  那迎賓小姐引著張揚來到大廳,在27號台坐下,她溫婉笑道:“先生在這裡稍等,老闆來了我會通知您。”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迎賓小姐剛走,一名身姿窈窕的女侍者就走上前來,甜甜笑道:“先生要點什麼?”

  張大官人拿過她手裡的酒水單,翻開一看,好嘛!這價格也太他媽坑爹了,一瓶礦泉水就要兩百塊,一紮德國小麥啤酒居然標到了888,張大官人也算是見慣了場面的人物,可看到這收費也不禁倆眼發直,實在是太貴了,張大官人也不是沒帶錢包,可這麼讓人宰真是心有不甘啊。
  張揚道:“你們這消費可夠高的。”
  那女侍者道:“我們賣得不是酒水,是服務!”
  張大官人眼睛在女侍者的身上溜了一圈,說實話,目前見到的每個工作人員雖然稱不上天姿國色,可基本素質還是過得去的。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那啥,給我來紮小麥啤酒吧!”被宰就認了吧,誰讓今兒他是有目的而來呢。
  女侍者剛剛把紮啤給送上來,中心舞臺上音樂就開始響起,先是一位清秀的女孩兒彈了一曲《秋日的私語》,緊接著風格一變,九名青春逼人的女孩兒穿著水兵服,超短裙下露出雪白修長的大腿,在中心舞臺上挑起了性感的現代舞。
  張大官人喝酒從來沒那麼文面過,一紮小麥啤酒快半小時了也只咽下去一小半,沒辦法啊,這一口就百把塊,張大官人那點工資還不夠喝杯紮啤呢。
  就算他悠著勁兒喝,可啤酒早晚都有見底的時候,他等了足足一個小時,仍然沒見迎賓小姐過來找自己,張大官人有些沉不住氣了,女侍者又過來了,目光盯著桌上的空杯,幹她們這行的眼頭毒著呢,她微笑道:“先生要點什麼?”
  張揚道:“那啥,你幫我問問前臺,你們老闆來了沒有?”
  女侍者點頭去了,不大會兒功夫又回到張揚身邊,她淺笑道:“老闆正在回來的路上,勞煩先生耐心等候,您還喝點什麼?”
  張大官人心中這個鬱悶呐,他伸出一根手指:“再來一紮!”正主兒沒見著,已經消費一千八了。
  第二杯紮啤喝到一半的時候,張揚已經明白,今兒人家是故意消遣自己,等了這麼久沒見耿千秋回來,都是這幫員工輪番登場跟自己繞彎子,張大官人把酒杯放在桌上,向那女侍者招了招手。
  女侍者走了過去。
  張揚道:“埋單,我還有要緊事得走了。”
  女侍者的臉上依然保持著職業性的微笑:“先生,您不等耿總了?”
  “不等了,我時間挺寶貴的。”
  “先生,您今晚一共消費了1776元。”
  張大官人幹喝酒沒要別的,這賬也好算。
  “喔!”張大官人作勢去拿錢包,可馬上又皺起了眉頭,兩隻手在身上來回摸了幾下:“壞了,我錢包丟了!”
  女侍者顯然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不過她憑著自己的直覺判斷出眼前這位年輕男子在使詐,這種情況在人間宮闕並不常見,因為但凡來到這裡的人都有些身份,誰也不會幹出賴帳的事情,女侍者道:“先生,我們人間宮闕的治安很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張大官人雙目一瞪,當真是不怒自威,冷冷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說是我訛你了?”
  女侍者道:“先生,我只是一個打工的,您就算訛詐也不會輪到我。”這小妮子倒是伶牙俐齒。
  張揚道:“你們不相信不要緊,我報警,讓員警來處理這件事。”他說著已經掏出了手機。
  辦公室內,耿千秋發現情況有些不對,馬上打電話到前臺:“發生了什麼事情?”
  前臺趕緊把情況稟報給了她。
  耿千秋道:“這小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帶他來我辦公室,別影響了其他的客人。”
  前臺迎賓慌忙來到27號台,笑盈盈道:“先生,我們耿總回來了。”
  張大官人道:“我這會兒不能過去,錢包丟了!”
  迎賓賠著笑道:“先去耿總那裡再說,相信任何事情都能解決。”
  張大官人從來都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他已經猜到耿千秋一直都在店裡,只是故意讓自己在這裡等她罷了,換成過去張揚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可今天他的主要目的並不是為了鬧事,而是要找耿千秋瞭解情況,更何況他本身也沒必要為難耿千秋的這幫手下。
  張揚走入耿千秋的辦公室,看到一位身穿黑色套裝的女人坐在電腦前,雖有客人到來,可是她仍然沒有抬起頭來,目光關注在電腦螢幕上。
  迎賓小姐輕聲道:“耿總,我把客人帶來了。”
  耿千秋抬起頭來,張大官人之前並沒有見過耿千秋,可是當他看到耿千秋的時候卻打心底吃了一驚,因為耿千秋長得實在是很像一個人,王均瑤,也就是那位海瑟夫人,耿千秋和海瑟夫人竟然有七分相似,不過她應該比王均瑤年輕許多。
  張揚因此而判斷出她們絕不是一個人,一個人無論如何偽裝,唯有年齡是偽裝不了的。
  耿千秋的目光停留在張揚臉上,然後露出些許的笑意:“如果我沒認錯,你應該是張揚吧!”她沒有起身的意思,雙手很藝術地合在一起,雙目審視著張揚臉上的每一個細節。
  張揚道:“是我,耿總過去見過我嗎?”
  耿千秋道:“你的名字我記得非常清楚,姬若雁是我的外甥女,過去我們一直都以為國梁的死和你有關。”
  張揚指了指耿千秋對面的椅子道:“我可以坐下說話嗎?”
  耿千秋點了點頭道:“不好意思,我失禮了,張先生快請坐!”
  張揚在耿千秋對面坐下,耿千秋讓人給他倒了杯茶,自己要了杯咖啡,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道:“聽說張先生丟了錢包?”
  張揚咧嘴笑道:“我實話實說,真沒丟東西,不過等耿總實在是等的辛苦,如果不這樣說,恐怕我今晚都見不到耿總。”
  耿千秋其實已經猜到了他的詭計,淡然一笑道:“我還以為張先生是嫌我們的酒水太貴,所以才想出了這個主意。”
  張大官人實話實說道:“貴,不是一般的貴,反正我一年的工資還不夠在你們這裡消費一次的。”
  耿千秋道:“張先生太謙虛了,誰不知道你的未婚妻是貝南財團的總裁。”
  “此言差矣,我一大老爺們,哪能整天花女人的錢,耿總這句話不是在挖苦我吧?”
  耿千秋笑道:“你是濱海市委書記,我只不過是一介草民,試問當百姓的又怎敢挖苦政府官員呢?”
  張揚道:“耿總,我也不繞彎子,今天我過來這裡,實在是有要緊事相詢。”
  耿千秋道:“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能有什麼地方幫到你。”心中暗忖,這小子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來找我究竟存著什麼心思?
  張揚道:“耿總應該聽說過不久以前在老東門發生的汽車爆炸案吧?”
  耿千秋看起來表情顯得有些迷惘,她搖了搖頭道:“我平時很少關心時政,這件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張揚道:“爆炸案發生的時候,我剛巧在場,在那場爆炸案中,我失去了一位老朋友!”


卷十三 第1243章 下手一定要果斷
  耿千秋的表情帶著一絲遺憾:“張先生節哀順變。”
  張揚道:“耿總認識管誠嗎?”
  耿千秋搖了搖頭,無比確定道:“我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張揚道:“可是據我說知,他認得耿總。”
  耿千秋淡然笑道:“我雖然不是什麼明星,可是認識我的人的確不少,不過認識我的人未必我每個人都記得,張先生還是找其他人問一問吧。”
  張揚早就知道耿千秋沒那麼容易對付,他故意歎了口氣道:“如果沒有確切的消息,我也不會貿然登門,耿總,我也不瞞你,老東門汽車爆炸案中遇害的那位,生前曾經擔任國安高層,目前我還沒有將知道的事情通報給國安方面,畢竟大家都不是外人,沒必要引起太大的波瀾,你說是不是?”
  他這句話軟中帶硬,充滿了威脅耿千秋的意思。
  耿千秋道:“你在威脅我?”
  張揚笑道:“不敢,不過咱們中國有句老話,叫民不與官鬥,這話仔細一琢磨,還是很有道理的。”
  耿千秋微笑道:“一個人如果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太高就容易看不清現實。”
  張揚道:“還好我做人一直低調。”
  “我沒看出來!”
  張揚道:“人間宮闕在京城也開了不少年了,一瓶二百塊的礦泉水,一紮八百八十八的小麥啤酒,工商局物價局難道就沒注意到嗎?”
  耿千秋意味深長道:“也許是沒注意到,也許是不想注意到,張先生不會想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吧?”
  張揚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別忽略一件小事,可能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就能毀去大半輩子的心血。
  耿千秋道:“曾經也有人在我面前說過這樣的話,不過他們的下場都很悲慘。”
  張大官人道:“威脅我?”
  耿千秋道:“在我眼裡,你只不過是個孩子。”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他笑得很開心,笑得讓耿千秋有些摸不這頭腦,這又有什麼好笑?
  張大官人笑聲停歇之後,面孔一板道:“我在你們這邊丟了東西,耿總打算怎麼處理?”
  耿千秋皺了皺眉頭,想不到這廝故技重施,剛剛不是才說過沒丟東西,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變了。耿千秋道:“張先生若是心疼那兩杯酒錢,我請!”
  張揚道:“和錢無關,我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耿千秋的表情有些錯愕,就算是再好的涵養此時也不禁有些火了,她怒道:“張揚,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可以讓你任意胡為嗎?”
  張揚道:“你不是問我丟了什麼?”他指了指自己的面孔道:“面子,我從來都是在哪兒丟了面子,就在哪兒撿起來,耿總,要不咱們就試試。”他站起身歎了口氣道:“人間宮闕,不知這招牌還能掛多久!”
  張大官人昂首闊步走出了耿千秋的辦公室,房門在他身後關閉不久,電話就打到了耿千秋的辦公室內,耿千秋拿起電話不耐煩道:“什麼事情?”
  “耿總,他還沒結帳呢。”
  耿千秋想了想終究還是沒下令把張揚給攔下來,僅憑剛才的那番對話,她就已經知道張揚絕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小子,想要對付他,何必採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雖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可她不認為張揚是個英雄,真要是因為錢的事情鬧起來,到最後她的面子上也不會好看。
  張大官人順利走出人間宮闕的大門,上了汽車,從手套箱中取出接收器,擰到了預先設定的頻段,這是他事先準備好的設備,想要對付耿千秋這種精明的女人,必須要做足功夫,在剛才順利進入耿千秋的辦公室之後,張揚就伺機將竊聽器放在了她的桌下,大官人唇角浮現出一絲近乎陰險的笑容,耿千秋啊耿千秋,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老子的獵槍!張大官人原本也做好了對她施以迷魂術的準備,可是見面之後發現耿千秋屬於那種意志力超強的女人,對這種人未必可以輕易得手,更何況有了對付黑寡婦失敗的經歷,張揚對迷魂術的運用謹慎了許多。這些竊聽器,是趙天才精心製作的,這次伍得志來京帶來了一些高科技設備,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耿千秋顯然沒有想到張揚會在這會兒功夫就在她的辦公桌下安放了竊聽器,張揚離去之後不久,她拿起手機,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對方接通電話之後,耿千秋道:“你必須儘快離開,剛剛張揚找到了這裡。”
  張大官人可以聽得到耿千秋的聲音,但是他聽不到通話的另外那個人究竟在說什麼,不禁皺了皺眉頭。
  耿千秋的聲音再度響起:“他既然能夠查到我,肯定會對人間宮闕展開調查,你在這裡不安全。”
  從耿千秋的這句話,張大官人幾乎可以斷定管誠就藏身在人間宮闕,這可算得上是一個讓他驚喜的發現。他馬上將電話打到了于強華那裡,張揚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國安方面的原因是,他對國安缺乏信任。章碧君雖然死了,可是她過去的那幫手下未必全部清除殆盡。
  于強華聽到張揚說完,不由得沉默了下去,人間宮闕的背景他是知道的,以他的身份絕對惹不起耿千秋。如果冒冒然就登門去抓人,倘若抓住了管誠還好,如果沒有抓到人,只怕自己這身警服都保不住。
  張大官人也知道于強華在顧慮什麼,他低聲道:“於隊,你不必直接出面,只要幫忙盯住出口,我自己進去找人。”
  于強華終於做出了決定,他點了點頭道:“好吧,你千萬不要亂來。”
  張揚笑道:“放心吧,今天我的主要任務是抓人而不是鬧事。”
  伍得志在接到張揚通知之後前來和他相見,張揚將剛才聽到的事情告訴了他,此時于強華也帶人來到附近,因為不敢公開行動,他們全都身穿便衣,將人間宮闕的各個出入口守住。
  張揚之所以將伍得志叫來,一是因為他認識管誠,還有一個重要原因,管誠這個人極度危險,是個爆破專家,這方面可能只有伍得志才能克制住他。
  一切準備停當之後,張揚方才通知了耿志超,耿志超接到張揚的通知之後,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十五分鐘內就已經率領手下趕到了人間宮闕。
  從張揚完成竊聽到耿志超趕來,已經過去了整整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內,並沒有任何車輛行人從人間宮闕的後門離開,前門雖然有三輛車離開,但是全都被于強華跟蹤,並初步解除了嫌疑,也就是說,如果管誠在人間宮闕,除非他插上了翅膀,否則絕對無法離開這裡。

  耿志超見到張揚第一句話就是:“你能確定管誠就藏身在這裡?”
  張大官人看了看耿志超身邊的那人道:“你帶來的這些人可信嗎?”
  耿志超重重點了點頭道:“絕對可信,他們過去全都是跟邢主任的,大家都憋著勁為邢主任報仇,不會有任何問題。”
  張揚眯起眼睛看了看人間宮闕的招牌道:“老耿,這人間宮闕只怕不容易對付。”
  耿志超道:“我不管她的背景是哪一個,只要她敢窩藏兇犯,我一樣會抓她!”
  張揚笑了笑,有些不相信耿志超擁有這樣的底氣。耿志超看出張揚對自己仍然心存疑慮,他轉向那名手下道:“讓我們的人把所有進出通道封鎖了,今天我要徹查人間宮闕!”耿志超敢於下這樣的決定絕不僅僅是要向張揚表決心,更重要的是他和邢朝暉相交莫逆,早已下定決心要為邢朝暉報仇。
  張揚這才重播了剛才耿千秋的那通電話,耿志超聽完之後,也初步鎖定管誠就藏身在人間宮闕。就在車內和張揚交流了一下意見,決定對人間宮闕進行公開搜查,耿志超本想將這件事向上彙報,張揚卻勸他別這樣做,以耿千秋的背景說不定能夠找到關係,真要是那樣,搜查還沒開始只怕就要夭折了。
  耿千秋聽說張揚去而複返,不過這次不是他單獨前來,而是他帶了一大票人,將人間宮闕前前後後的通道都給封上了,在耿千秋看來,張揚此舉實在是太過倡狂,就算你懷疑管誠藏在我這裡,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也不能將我這兒給圍吧,耿千秋初始的時候還以為是公安採取行動,後來方才知道今天登門搜查的竟然是國安。
  張大官人和耿志超並肩走入人間宮闕的大門,當值經理看到情況不對,馬上調來四名保安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耿志超出示自己的證件,向幾名保安道:“全都給我退下去,否則將你們全都以妨礙公務罪抓起來!”
  那值班經理仗著耿千秋在京城有些背景,仍然寸步不讓,神情倨傲道:“你們有搜查令嗎?”
  耿志超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們是公安局嗎?我告訴你,我們是國安的,現在懷疑有恐怖分子潛伏在人間宮闕,我們這次來不是為了搜查,更是為了維護你們這些工作人員和賓客的安全。”
  國安在一般人的眼中顯然要比公安更具有威懾力,國家安全聽起來要比公共安全牛逼得多重要得多,值班經理顯然被耿志超給唬住了,他趕緊往耿千秋那裡打電話請示。
  耿千秋自從知道張揚去而複返之後,就明白這小子此次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聽說張揚把國安局的一幫人給帶來了,她心中不禁有些惱火,值班經理剛巧在這時打電話進來,誠惶誠恐道:“耿總,出大事了!”
  耿千秋怒道:“什麼大事?瞧瞧你的樣子,別人沒怎麼著呢,你自己先慌起來了。”
  值班經理顫聲道:“耿總,這次是國安的人過來,說咱們這裡有恐怖分子,他們要進行全面搜查。”
  耿千秋怒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們所搜就搜啊?搜查令呢?”
  “耿總,您最好來一趟,事態看來很嚴重。”
  耿千秋其實一直在盯著門前的情況,畫面中有張揚,還有三個人她並不認識,想來是國安的工作人員,耿千秋道:“我倒要看看他張揚有多大本事,人間宮闕豈是他說搜就搜的?趙昌文,你給我聽著,他們如果沒有搜查令,決不允許他們進入大廳搜查,國安有什麼了不起,他們一樣要按章辦事。”耿千秋說完將電話掛上,她旋即又拿起手機,撥打一個熟悉的號碼。
  對方接通電話之後,耿千秋道:“永福,我遇到麻煩了。”
  耿千秋的這個電話正是打給泰鴻董事長趙永福的,趙永福聽她這樣說不由得一怔,低聲道:“怎麼回事兒?”
  耿千秋將遇到的事情前前後後向趙永福說了一遍。
  趙永福聽完之後不禁有些頭疼,他歎了口氣道:“你沒事招惹他幹什麼?這小子最近在京城搞風搞雨,別人躲都來不及,你為什麼要主動招惹麻煩呢?”
  耿千秋聽他這樣說不由得有些生氣:“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招惹他了嗎?是他主動找到了我門上,找我要什麼管誠,簡直是莫名其妙,現在又弄了一群國安人員把我的大門給封了。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以後還讓我怎麼做生意?”
  趙永福道:“千秋啊,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既然那個人不在你那裡,你就讓他們查囉,只要他們找不到人,道理就在你的一方,到時候給他點顏色看看。”
  耿千秋聽到這裡已經明白趙永福不肯為自己出頭。只能再想其他的辦法,放下電話,耿千秋一雙美眸透著怒氣:“趙永福,你當我一定要靠你嗎?”
  門前的局勢此時又有了變化,值班經理趙昌文得到了耿千秋的指示,心中就有了主心骨。他馬上又調來六名保安,加上剛才的四個湊成了十人小隊,人多膽氣就壯了許多,耿志超雖然抬出了國安的旗號,可是他們那邊只有四個人,其中伍得志還是個缺少右臂的殘疾人。
  耿志超怒視趙昌文道:“你敢阻撓我們辦案!”
  趙昌文道:“沒有搜查令,誰都不能進去。”
  耿志超怒道:“把他給我銬了!”今天這種局面下必須要拿出些魄力,快刀斬亂麻。唯有儘快抓住管誠。才能佔據主動。耿志超話音剛落,他的手機就響起來了。拿起電話一看號碼,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這電話他不敢不接,耿志超走到一邊,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耿志超,你搞什麼?誰給你的權力去查封人間宮闕?誰給你的膽子去隨便抓人?”
  耿志超道:“頭兒,我剛剛收到線報,管誠可能藏身在這裡。”
  “你有搜查令嗎?你有沒有向我請示過?僅憑著一個可能就去搜查那裡,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可能引起的後果?”
  耿志超被這一連串的質問問得糾結不已,他低聲道:“頭兒,錯過這次機會,可能就抓不住管誠了。”
  “如果他不在那裡怎麼辦?你怎麼向人家解釋?”
  耿志超被他問住了,今天的行動全都因為張揚的一句話,如果張揚的判斷出現了失誤,那麼他將如何面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困境?
  張大官人離開耿志超雖然有一段距離,但是他卻將耿志超的對話內容聽得清清楚楚,心中暗叫不妙,耿千秋顯然已經通過關係找到了耿志超的上司,如果耿志超迫於壓力中斷搜查,那麼單憑他和伍得志是做不成這件事的,雖然門外還有于強華,可張揚畢竟不想將于強華推向人前,他不想一個真心幫助自己的朋友承受如此巨大的壓力。
  耿志超正在猶豫的時候,卻見張揚已經沖了上去,趙昌文率領十名保安排成人牆,他們是下定決心,只要耿千秋不發話,絕不放任何一人進入人間宮闕。趙昌文認為在實力上他們是占優的,可是他沒搞明白一件事,有些時候人多並不意味著實力占優,張大官人宛如一頭猛虎沖入了羊群,別看對方十來個保安,可這幫傢伙哪是張大官人的對手,只聽到哎呦之聲不絕於耳,周圍人都沒搞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十名保安已經全都被張揚放倒在地上。
  趙昌文眼前一花,看到張揚沖到了自己面前,緊接著眼前又是一花,張大官人一個大嘴巴子抽到了他臉上,打得趙昌文天旋地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張大官人之所以下手如此果斷,就是害怕耿志超迫於壓力而改變了主意,張揚的目的很明顯,這是要把耿志超牢牢跟自己綁在一起。
  張揚和伍得志並肩走入大廳,伍得志低聲道:“這裡客人很多,就怕管誠狗急跳牆。”
  張大官人微笑道:“不怕,我們可以先清場。”
  耿志超原本已經打起了退堂鼓,可張揚這麼幹就等於把他逼得無路可退,就算他現在退出,這筆帳恐怕也要算在他的頭上,耿志超唯有硬著頭皮緊跟在張揚的身後,聽他說到清場的問題,有些詫異道:“怎樣清場?”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一聲,然後朗聲道:“裡面的所有人聽著,根據我們瞭解到的情況,這裡被人安放了一顆定時炸彈,為了大家的安全起見,請儘快退出。”他中氣十足,這一嗓子遠遠傳了出去,竟勝過了擴音器的效果,伍得志走到一旁,拿起地上作為擺設的滅火器,一下就砸爛了消防箱的玻璃,從中拿出消防斧,反手劈斬在消防警報器上,火警的聲音立刻響徹在整個大樓內。
  張大官人看出伍得志這一連串的動作明顯是獨臂刀法,當初他將這門功夫傳給伍得志,沒想到伍得志竟然潛心修煉,在這門武功上已經有所成就。
  張大官人的話或許有人還會持懷疑態度,可當火警拉響之後,所有人都感到害怕,前來人間宮闕的賓客紛紛向外撤離,就算這裡的工作人員趕緊向他們解釋,可沒人會相信,來到這邊消遣的基本上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誰也不想把身家性命不明不白地扔在這裡。
  耿志超根本沒有想到張揚所謂的清場就是這種辦法,心中暗暗叫苦,今天徹底把事情給搞大了,他本想打著和張揚合作的幌子利用張揚,這下沒利用成人家,反倒被人家給利用了,無論今天結果如何,恐怕這黑鍋自己要背上了。
  張揚向耿志超道:“接下來看你的了,嚴格把關,絕不能讓管誠漏網。”
  耿志超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他甚至顧不上去想管誠如果不在這裡怎麼辦,眼前的情況下只能按照張揚的方法去辦。
  張揚又給于強華打了個電話,到了現在這種局面,于強華可以冠冕堂皇的露面,進行盤查了,張大官人對國安還是不能全信,有于強華在後面把關,想必不會發生問題。
  火警啟動之後,電梯停運,眾多賓客只能步行從秘密頻道下來,耿志超讓手下人守住各個通道,嚴格盤查每一個人的身份,這次不僅僅關係到能否抓住管誠,還關係到他的前途命運,耿志超不敢怠慢。
  耿千秋再也坐不住了,她來到現場,憤怒地沖向張揚,質問道:“張揚,你在幹什麼?今天的事情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你必須要為我們所有的損失負責。”
  張大官人壓根沒有理會她,轉向伍得志道:“人群已經開始撤離了,咱們怎麼找他?”
  伍得志低聲道:“如果你是他,現在會做什麼?”
  張揚道:“逃跑!”
  伍得志搖了搖頭道:“他不是普通人,受過專業的訓練。”
  耿志超一旁道:“如果我是他,我會先搞清楚現場的情況,然後選擇一條最為穩妥的道路逃離這裡。”
  幾個人都把耿千秋當成了空氣,耿千秋怒道:“你們會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
  張大官人被她吵得心煩,手指一彈,一縷勁風射向耿千秋的身軀,耿千秋只覺得胸口一痛,嘴巴張得老大竟然發不出半點的聲音。她不知是張揚對自己動了手腳,一時間又驚又怕,一張面孔嚇得失去了血色。
  經過耿志超的提醒,張大官人馬上想到了監控室,監控室是唯一能夠把握全域的地方。張揚馬上道:“我和得志去監控室。”
  耿志超道:“我帶人挨個房間搜查!”人在沒有選擇的時候就會變得果斷而堅定,如今的耿志超就是如此,自古華山一條路,今兒要拼了,只能往前不能後退。
  張揚一把抓起趙昌文,那貨被他一巴掌給打怕了,現在自然是乖乖聽話,聽說張揚讓他帶著前往監控室,屁都不敢多放一個,馬上為他們引路。
  至於耿千秋,現在暫時成了啞巴,她在那兒眼睛瞪得再大也沒人搭理她,張大官人制住她啞穴還有一個原因,你丫不是人脈廣嗎?你丫不是特會打電話嗎?我讓你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知。
  耿千秋雖然平日裡氣勢淩人,在這人間宮闕內更是不可一世的女王,可到了眼前這種局面,她因為話語權的喪失而完全失去了控制權,她悲哀地認為,自己如今是秀才見了兵,有理說不清,雖然她還認為隨便拉出一個關係就能壓死這幫不開眼的小子,但是那些關係鞭長莫及,誰再有實力也無法幫她解決眼前的危機。
  趙昌文指了指前面道:“這就是監控室。”房門虛掩著,裡面並沒有開燈,張揚大踏步走過去想要開門,卻被伍得志制止,伍得志掏出手電,仔細檢查了一下門口的縫隙,在距離地面一尺左右的地方發現了一根細若蛛絲的引線。
  張揚傾耳聽去,監控室內沒有聽到呼吸聲,他向伍得志低聲道:“裡面沒有人!”
  伍得志點了點頭,打開隨身的工具箱,取出長柄窺鏡,探入門縫,觀察門後的情景,看完之後,他呼了口氣道:“假的!”然後一把將房門推開。
  監控室內空空蕩蕩。根本沒有任何人在。
  伍得志根據剛才那根引線斷定。管誠肯定來過這裡,他仔細檢查了室內的一切,並沒有發現藏有炸彈。
  張揚抓住趙昌文問道:“除了這裡,還有沒有其他的監控室?”
  趙昌文道:“耿總的辦公室!”他顯然被嚇怕了,這會兒變得比乖孫子還乖。
  “帶我去!”
  趙昌文面露難色,他搖了搖頭道:“耿總要是知道,肯定得把我開了。就在三樓從右數第五個房間。”趙昌文的話音剛落,張揚和伍得志就已經沖了過去。
  耿千秋辦公室的房門緊鎖著,張揚這次學了個乖,在伍得志檢查後,確信沒有機關之後,方才一腳將房門踹開。

  辦公室內空無一人。和監控室的情況基本相同,不過監控室那邊的電視牆全都開著,而這裡卻已經完全關閉。
  伍得志上前啟動了電視牆,電視牆上很快就出現了各個場合的不同場景,張揚看到耿志超正在率領手下進行逐個房間的搜查,不過電視幕牆上有三塊螢幕滿是雪花。
  伍得志從中看出了問題,如果不是機器故障,那麼就證明這三個地方的攝像頭遭到了人為破壞。破壞者的目的顯然是不想別人看到他的一舉一動。假設這個人就是管誠,那麼此刻他一定在沿著這條線路逃離。
  張揚重新找到趙昌文。把他拽了進來,指著上面滿是雪花的螢幕道:“這是哪裡?啊?這攝像頭究竟拍攝的哪裡?”
  趙昌文的喉結上下挪動,內心也是飽受煎熬。
  張大官人怒吼道:“快說,如果讓要犯逃了,我就治你一個包庇罪!”
  趙昌文被他嚇了一大跳,顫聲道:“第二秘密頻道!”
  張揚和伍得志對望了一眼,秘密頻道他們都聽說過,這第二秘密頻道是什麼?
  趙昌文道:“五樓09號房,我帶你們過去。”
  趙昌文帶著他們兩人來到五樓09號房,耿志超此時利用對講機和張揚聯絡,他已經將二樓搜查完畢,沒有發現任何特別的情況。
  張揚也說自己這裡沒什麼發現,推著趙昌文繼續向前走去。
  趙昌文打開五樓09號房間,讓張揚和伍得志失望的是,裡面仍然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事實上他們一路走來幾乎沒有看到人,在火警響起之後,客人們已經向外逃離,目前都在接受國安方面的盤問和調查。
  從表面上看這裡是一間豪華的卡拉ok包房,可是趙昌文來到點歌台前,很熟練地在觸控式螢幕上摁下了一連串的數字,沙發背後的隱形門緩緩打開了,從中竟然露出一個通道。
  張揚用手燈照射了一下裡面,然後光束向上,看到了入口處的攝像頭。
  趙昌文顫聲道:“這……這裡有一個監控,是壞掉的其中一個。”
  張揚讓他在前面帶路,他們沿著樓梯走了下去,通道很長,通道的中段也有攝像頭,張揚判斷出,他們應該是從人間宮闕的主樓進入了另外一棟建築物中。低聲向伍得志道:“我敢保證,這裡是個藏汙納垢的地方。”
  趙昌文在前面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暗暗叫苦,今天自己等於把人間宮闕的秘密全都給都出去了,耿千秋指定不會饒了自己,不過誰讓我膽小來著?剛剛那個大嘴巴子打得他至今臉上還火辣辣地疼痛呢。
  通道的盡頭是一道密碼門,趙昌文停下腳步,指了指密碼門的上方,上面還有一個全景攝像頭。
  張揚對攝像頭沒什麼興趣,指了指密碼門道:“密碼多少?”
  趙昌文道對此表示無能為力,密碼都是客人隨機設定的,每次他們結帳之後,密碼清除。張大官人拍了拍那扇合金門,琢磨著自己能否用升龍拳一拳將這裡轟開。
  伍得志走了過去摸了摸密碼門,然後向張揚道:“你們退後一些,我有辦法。”
  張大官人和趙昌文退後,看到伍得志將一塊口香糖樣的東西粘在門上,然後迅速退到他們身邊。蓬!地一聲巨響,整個通道仿佛都因為這聲爆炸而搖晃起來。
  通道上方的塵土簌簌而落,爆炸聲中,那扇合金密碼門被炸得飛了出去,趙昌文嚇得抱住了腦袋,整個人趴倒在地上。
  張揚和伍得志懶得去搭理他,兩人迅速進入通道中。
  方才走了幾步,就聽到前方有人慘叫著:“救命……救命……”
  張揚目力雖然很好,可是周圍的煙塵仍然沒有平歇,還是影響到了他的視線,他隱約判斷出前方是一男一女,兩人應該是被反綁在了一起。
  走近一看,方才發現那男子赤裸著上身,女子只穿了一條丁字褲,近乎全裸,兩人面對面被捆在一起,身體之間夾著一顆炸彈。
  伍得志倒吸了一口冷氣。
  張揚看到那男子似乎有些熟悉,不過那男子始終低垂著頭,好像害怕被張揚看清自己的樣子,張大官人湊了過去,當他看清那男子側面輪廓的時候,不由得笑道:“原來是你!”那男子竟然是謝坤舉。
  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謝坤舉真可謂是尷尬到了極點,可既然被人認出,反倒不覺得尷尬了,因為他害怕,哪怕是懷中抱著一個香豔性感的美女,可他們之間還隔著一顆炸彈呢。
  伍得志走了過去,看到時間上顯示還剩下三分鐘。
  那女子嚇得魂不附體,顫聲道:“他在我們身上安放了定時炸彈。”
  伍得志取出拆彈工具。
  張揚道:“你留下拆彈,我去追他!”
  伍得志搖了搖頭,張揚的武功雖然厲害,可是他面對的管誠是一個狡詐冷血的爆破專家,無論他怎樣厲害,都難以和炸彈抗衡。
  伍得志低聲道:“等我三分鐘!”他將手燈含在嘴裡,然後開始拆彈,伍得志一旦進入拆彈狀態之後,就會忘記身邊發生的一切,甚至忽略了他們這次前來的主要目的。
  張大官人雖然很想去抓管誠,可也不敢冒冒然追趕上去,這廝閑著沒事,掏出了微型相機,這可不是專門用來對付謝坤舉的,可相請不如偶遇,既然遇到了,怎麼都得留點紀念,張大官人哢嚓哢嚓連拍了十多張照片,謝坤舉這會兒死了的心都有了。張揚啊張揚,我操你大爺,有這麼落井下石的嗎?如果他能動,肯定沖上去搶過張揚的照相機,摔個稀巴爛,可他不敢,就像想死一樣,只能想想,真讓他死,他還捨不得呢。
  伍得志分離開炸彈上的線束,雖然是單手操作,可是仍然靈活非常,他讓張揚幫助自己打燈,眯起雙眼,望著炸彈上五顏六色的陰險,輕聲道:“這麼多年了,你的習慣仍然沒變,無論你障眼法使用的多麼爐火純青,可總會留下缺憾。”他舉起剪刀,靠近了其中的黃線,卻沒有馬上下剪刀,先是挑起了那根黃線,示意張揚將燈光聚集在這根線上,從側方望去,可以看到在黃線的背後還隱藏著一根蛛絲般的金屬線。
  伍得志將金屬線和黃線分離開來,仍然沒有去剪斷黃線,時間只剩下不到四十秒,就連素來膽大包天的張揚也不禁有些緊張了。


卷十三 第1244章 有理你倒是說啊
  伍得志不慌不忙地尋找導線的根源,一邊輕聲道:“這是管誠最常用的手法之一,如果對他不熟悉的人,貿然剪斷黃線,就會連同後面的金屬絲一起剪斷,非但不能停止炸彈的計時,反而會引發爆炸。”
  時間只剩下了二十多秒,謝坤舉此時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顫聲道:“沒時間了……快……”
  伍得志瞪了他一眼,幾乎和張揚一起喝道:“閉嘴!”
  謝坤舉嚇得一哆嗦,冷汗沿著他的身體簌簌而落,雖然懷中抱著一個性感尤物,可哪裡還有半分的旖旎浪漫。
  在還有九秒的時候,伍得志終於果斷剪下,將金屬線剪斷,而保留了黃色的引線,計時器嘎然而止。
  別說謝坤舉和那女人緊張,張大官人也捏了一把冷汗,如果伍得志判斷失誤,或者他沒能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拆彈,恐怕他們四個都要在爆炸聲灰飛湮滅。
  看到炸彈上的計時器停止,伍得志長舒了一口氣,他向張揚笑道:“沒事了,走!去追他!”
  謝坤舉叫道:“可炸彈還在我身上……”
  張大官人不屑道:“你自生自滅吧!”
  “唉……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張揚已經遠去,伍得志歎了口氣,還是幫謝坤舉將已經停止計時的炸彈取下,指了指他們的身後:“一直走,會有人接應你們。”
  伍得志快步跟上張揚的步伐,不經意看到了他額頭上的汗水,不禁笑道:“怎麼?對我沒信心?”
  張揚道:“不是對你沒信心,拆彈這活兒的確對心理是嚴峻考驗,我自問膽子還成,可這種工作也不適合我。”
  伍得志道:“人在很多時候是沒得選的。”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通道的另外一個出口,出口處有著和剛才一摸一樣的密碼鈦金門,不過讓張揚欣喜的是,那扇門居然沒鎖,想來是管誠逃離時太過匆忙。顧不上關門。張揚加快了腳步。一旁伍得志卻伸出手臂攔住了他,然後掏出手電,調節到紫外光,照射前方,但見前方交織著十多根縱橫交錯的纖細線束。如果不是借助紫外光的照射,根本察覺不到這蛛絲般的導線。
  張大官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管誠實在是陰險。
  伍得志道:“先找到炸彈再說。”
  張揚眯起雙眼。估算了一下距離,他搖了搖頭道:“用不著拆彈這麼麻煩!”他的手托住伍得志的腋下,帶著伍得志一起騰空飛掠而起,越過那一道道纖細的導線,落下的地方已經是安全地帶,張揚的方法簡單而直接。比起拆彈顯然要節省不少的時間。
  張揚的耳力超人一等,聽到前方急促逃離的腳步聲,低聲道:“他在前面!”
  伍得志知道自己的腳力跟不上張揚,如果堅持和他一起反而會成為他的負擔,點了點頭道:“不用管我,你先去追他,注意地面!”
  離開通道之後,他們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一座倉庫。裡面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裝箱。
  張揚騰空一躍來到包裝箱的高處。舉目望去,一道身影正在向右側的小門沖去。張大官人抬腳挑起一旁的紙箱,然後宛如踢球一般將紙箱向那人影踢了過去,紙箱內裝著的是電飯煲,在張揚飛踢之下,宛如出膛的炮彈一般飛了出去。
  逃跑的那人還沒有接近小門,就已經感覺到情況不對,他轉過身去,看到那紙箱高速射到自己的胸前,想要逃離已經來不及了,紙箱重重砸在他的胸口,與此同時,他按下了手中的遙控引擎。
  轟隆隆的爆炸聲不絕於耳,整座牢樓房頃刻間地動山搖,接二連三的爆炸宛如天崩地裂,伍得志立足不穩撲倒在地上。最早的爆炸是從他們身後的通道引發,剛才張揚帶著伍得志越過了那片埋設炸彈的區域,但是因為時間緊迫,伍得志還沒有來得及將炸彈拆除。
  其中一顆炸彈從張揚腳下的位置爆炸,包裝箱四處紛飛,張大官人在爆炸發生的時候騰空一躍,抓住了前方的鋼架橫樑,身體來了個單杠動作,轉體三百六十度,但見下方火光沖天煙塵彌漫。
  逃離的那道黑影在爆炸的掩護下,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撞開了小門向外逃去。
  張大官人怒道:“哪裡逃?”從高處飛掠而下,足尖在中途輕輕一點,身體已經竄出了那道小門。
  張揚離開門外的時候,那身影已經進入了下行的樓梯。
  張揚剛剛追了一層,就聽到前方滴滴作響,抬頭望去,看到樓梯牆壁之上有一顆炸彈閃爍著紅光,張揚慌忙後退,他剛剛退出安全距離,那顆炸彈就爆炸開來,將前方牆壁炸出一個大洞,落下的廢墟將樓梯通道填塞。
  這會兒功夫那名身穿灰衣的男子已經下到了二層,他抬頭看了看煙塵彌漫的上方,唇角不禁露出一絲冷笑,想要抓住他,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他沒有停留,繼續向下逃去,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逃出大廈,混入外面的人群。
  他終於來到了一層,整了整衣服,伸手拉開安全門,本以為成功將追擊者摔開,可是冷不防外面一個人沖了上來,照著他的面孔就是一拳,這一拳顯然用盡了全力,打得他頭顱一個劇烈地後仰,一屁股坐到在地上。
  伍得志及時出現在這裡,趕在疑犯逃走之前將他阻截住。
  伍得志畢竟失去了一條右臂,全力揮出的一拳也讓他的身體險些失去平衡,他在一瞬間認出,眼前人正是管誠。
  管誠雖然被伍得志一拳擊倒在地上,可是他多年的訓練起到了作用,他的反應速度是相當驚人的,雙腿夾住伍得志的足踝,用力一攪,將伍得志絆倒在地,然後他抽出軍刀,一個餓虎撲食撲了上去,試圖一刀洞穿伍得志的咽喉。
  伍得志左手探出,抓住管誠握刀的手腕,管誠的左手扼住他的咽喉。
  伍得志因為呼吸窘迫而變得滿臉通紅,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擰動管誠的右手,推動管誠的右手,讓他的兩條臂膀糾纏在一起,在管誠的左手脫離他頸部的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自己的額頭狠狠撞擊在管誠的鼻樑上。
  管誠被他撞得滿臉是血,右手卻擺脫開伍得志的糾纏,軍刀斜向下插入,因為伍得志身體的扭動並沒有命中要害,而是插在了伍得志的右肩上。
  伍得志劇痛之下左手不由得放開了管誠的身體,管誠拔出帶血的刀尖,向伍得志的心口全力刺了下去,一刀刺中了一個硬邦邦的物體,並沒有進入分毫。
  伍得志卻笑了起來,管誠這才看清在伍得志胸膛上竟然掛著一顆炸彈,炸彈的顯示幕上正在倒計時,20、19、18、17……
  管誠大驚失色,伍得志顯然是抱著和他同歸於盡的念頭,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他想要逃離,卻被伍得志一把抓住足踝,管誠抬腳向伍得志踢去,想要將伍得志踹開,可是伍得志宛如千年老藤一般將他纏住。
  管誠怒吼道:“我要你先死……”話沒說完,腦門上已經挨了重重一擊,卻是張大官人及時趕到,在這生死關頭將伍得志從管誠的刀下救起。

  此時伍得志胸口的炸彈也已經計時結束,伍得志摘下那顆炸彈扔到了一邊,只是一顆計時器罷了,想不到終究還是派上了用場,伍得志擦去唇角的血跡,張揚制住管誠的穴道,來到伍得志面前,一伸手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張大官人指了指地上的管誠道:“他是管誠嗎?”
  伍得志點了點頭道:“沒錯!”
  張大官人心中大感寬慰,現在抓住了管誠,我看你耿千秋還有什麼話好說?他有些納悶,剛剛爆炸發生的時候,伍得志和自己都在倉庫,還是自己先追出去的,實在想不通他怎麼突然拋到了自己的前面。
  伍得志道:“倉庫裡有一座貨運電梯,我坐貨梯先到了一樓,果然讓我等到了。”他抬起腳在管誠身上踢了一記,自己失去一條手臂,感情、生活幾乎完全改變,全都是因為這混蛋所賜,伍得志殺掉他的心都有。
  張揚先檢查了管誠的口腔,確信他嘴裡沒有自殺用的毒藥這才放下心來,他先打電話通知了于強華,告訴于強華自己抓住了管誠,張大官人這麼做主要是出於對於強華的感激,想把這件功勞讓給他,以報答他相助之情,于強華卻不想領張揚這個人情,雖然抓住了管誠,可今天這起事件還不知最後如何收場呢,于強華寧願不要這個功勞,也省得日後麻煩。
  明白了于強華的心意,張揚也沒有勉強,他聯繫了耿志超。耿志超那邊已經將人間宮闕搜了個遍,可仍然沒有發現管誠的蹤影,正在焦急的時候,張揚送來了這個好消息,聽聞管誠被抓,耿志超也一顆心完全放在了肚子裡,至少現在他對上頭已經有交代了。
  今天的事情實在讓耿志超頭疼,對人間宮闕的這場大搜查讓他抓住了不少敏感人物,謝坤舉只能算是其中之一,這幫人來人間宮闕幹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人間宮闕雖然從未在掃黃打非上栽過跟頭,可並不代表這裡就沒有問題,耿志超剛才一直都在想,如果今天抓不住管誠,自己應該如何收場?恐怕不僅僅是被上司批評一頓的問題。
  管誠不僅僅是他們今天抓捕的對象,如今也成了他的一根救命稻草。
  一名部下向耿志超低聲道:“頭兒,今天有不少重要人物在場,您看……”
  耿志超道:“已經抓住管誠了,既然其他人沒多少嫌疑,就讓他們儘快離開吧。”
  耿千秋今天可謂是黴運連連,不但人間宮闕被搜查,而且管誠也被人抓住,到目前為止,她的求助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現在她算是瞭解張揚了,這小子不好惹,屬於軟硬不吃的主兒。其實耿千秋的認識還是很片面,張大官人不是軟硬不吃,這廝多數時候是吃軟不吃硬,耿千秋從一開始對他的方式就錯了。
  耿千秋現在是滿腹心事,她想找人幫忙,電話就在她的手裡,誰也沒對她的通話進行限制,可惜她就是說不出話來。
  管誠清醒之後,發現房間內有三個人,伍得志和耿志超都是他的老相識,張揚他確是第一次正面相逢,管誠咧開嘴笑了起來,他的笑容顯得有些瘋狂,白森森的牙齒之間滲出一絲絲的血跡,宛如一隻被困住的野獸。
  耿志超道:“管誠,老東門的汽車炸彈是不是你安放的?”
  管誠居然沒有做任何的狡辯,他點了點頭:“不錯,是我!”他的話剛一說完,張大官人就沖了上去,照著他的肚子就是狠狠一拳。這一拳是替死去的邢朝暉給他的。打得管誠跪倒在地上。不住咳嗽起來,吐出幾口帶血的唾沫。
  耿志超慌忙阻止張揚:“張揚,別忙著出手,我還有重要事情要問。”
  伍得志道:“當年東江鼓樓廣場的炸彈也是你放的。”
  管誠捂著肚子,張揚剛才的一拳可不輕,讓他好半天都沒有恢復過來,不過這廝也算堅強。咬緊牙關,吸了口氣,等到疼痛稍稍緩和,他向伍得志冷笑道:“都說……你是國安拆彈第一高手,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結果……還不是差點被我炸死?”
  伍得志沒有像張揚那樣衝動,他點了點頭道:“僅僅為了和我一較高低?”
  管誠道:“是!”
  耿志超道:“你殺死邢主任的動機是什麼?究竟有誰在你的背後指使?”
  管誠道:“沒有人指使我。當年我在國安工作的時候,他曾經對我不公,所以我恨他,一直就想殺死他,如今終於得償所願,怎樣?我沒什麼遺憾了,你們要殺就殺,我不怕!”
  張揚走到他面前。耿志超擔心張揚再度出手。慌忙道:“張揚,控制你的情緒。”
  張揚抓住管誠的領口。注視著他的雙目,管誠的雙目中不見任何畏懼,張大官人是想用迷魂術控制管誠的意識,好讓他將幕後的主使人說出來,管誠靜靜望著張揚,他並沒有意識到張揚要對他進行迷魂,當他陷入張揚的眼神不能自拔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心口劇痛,他捂住胸口悶哼了一聲,本已朦朧的雙目瞬間變得清明起來。
  張大官人心中詫異不已,這並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狀況,之前在黑寡婦邵明妃那裡就曾經遭遇過同樣的一幕,難道管誠也像邵明妃一樣被人種上了心蠱,所以他才能夠不被迷魂術左右?
  張揚一伸手握住了管誠的脈門,管誠顫聲道:“你幹什麼?”
  張揚很快就察覺到管誠的確被人下蠱,他沒有說話,靜靜放下了管誠的手臂,起身道:“管誠,究竟是什麼人指使你做得這些事情?”
  管誠道:“沒有人指使我!”
  張揚道:“你不說實話,我可以有一千種拷問你的方法,讓你生不如死,但是偏偏不能死去,你怕不怕?”
  管誠被張揚的殺氣所迫,心中不由得一寒,也許張揚當真會這麼做。他嘴上仍然強硬道:“有種你只管試試,皺一下眉頭我就是你生的。”
  張揚冷冷道:“你配嗎?”
  耿志超來到張揚的身邊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自己有話想跟他說,張揚和他來到一旁,耿志超低聲道:“張揚,他嘴巴很硬,你未必問得出來,要不這樣,我先將他帶回去再細細審問,對於這種人,我們國安還是有些方法的。”
  張揚想了想,自己也不能當眾對管誠用刑,再者說管誠已經被人種下心蠱,連自己的迷魂術對他都沒有效果,就算用刑,想從他嘴裡撬出實話的可能也不大,於是張揚點了點頭道:“這邊的事情都交給你了,有結果別忘了通知我。”
  耿志超暗罵張揚滑頭,這廝不僅把管誠交給了自己,同時也把人間宮闕這個大麻煩直接就塞給了自己,可耿志超偏偏沒有其他的法子,唯有硬著頭皮將這個爛攤子接下來。
  張揚和伍得志走出門外,伍得志道:“你真打算這麼就算了?”
  張揚道:“管誠應該是被人控制了,如果我沒猜錯,他只是一個被利用的棋子罷了。”
  伍得志低聲道:“你找到線索了?”
  張揚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心中卻想起了黑寡婦邵明妃,管誠、邵明妃乃至已經失蹤的柳丹晨之間都有著極其密切的聯繫,他們應該都是被同一個幕後黑手所操縱。
  伍得志道:“據我所知管誠和邢朝暉之間並沒有任何的矛盾,他們甚至沒有共事過。”
  張揚道:“讓他做這件事的人一定很恨老邢。”他看到前方耿千秋在一名國安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走了過來,耿千秋的目光如同刀鋒一樣向張揚射來。她恨極了張揚,今天的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全都拜這小子所賜,即便她在京城有著方方面面的關係,也算得上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可是管誠已經在她的店裡抓到,而且人間宮闕內部隱藏的秘密也暴露在公眾面前,一旦引起了公眾注意,事情就變得非常棘手,更麻煩的是,耿千秋現在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大官人笑眯眯來到耿千秋面前,朝她點了點頭道:“耿總,我們抓住管誠了,他都招了,原來你們早就認識啊!”
  耿千秋鳳目圓睜,可惜她說不出話來。
  張揚存心想氣她:“有什麼話你只管說啊,放心吧,我們黨的政策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張大官人理所當然地把耿千秋歸到壞人一類。
  耿千秋恨恨點了點頭,以此表達自己的憤怒,她也弄不明白自己怎麼就突然失聲了。張大官人真想把她弄啞也是舉手之勞,可沒那必要,他還打算從耿千秋嘴裡問出點什麼。
  張揚來到外面,看到原來接受盤問的客人開始陸續離去,不禁皺了皺眉頭,他剛巧看到梁康,梁康的表情也是驚魂未定,他來人間宮闕的確是談生意的,沒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可剛才那幾聲爆炸把他給嚇了一跳。看到張揚,梁康道:“你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嗎?”
  張揚搖了搖頭:“不知道。”此時看到一旁一個人耷拉著腦袋匆匆走過,正是謝坤舉,不過現在他已經穿得齊齊整整,全然不像剛才張揚見到他時的狼狽相。
  謝坤舉看到張揚了,所以才想匆匆躲開,可張揚卻叫道:“謝總留步!”
  謝坤舉停下腳步,心中把張揚十八代祖宗罵了一遍,轉過身來,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容,說實話,比哭都難看多了:“張書記,是你啊!”過去這廝從來都沒這樣稱呼過張揚,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還打量著張揚身上的相機,心說自己剛才的慘狀全都被他記錄下來了。
  張大官人明知故問道:“你沒事吧?”
  謝坤舉道:“沒事,沒事,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他又朝梁康笑了笑,匆匆離開了。
  張揚也沒有久留,他和伍得志兩人上了車,向伍得志道:“我得去找一個人!”
  伍得志道:“和今天的事情有關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應該有關聯,我先送你回去。”
  伍得志道:“你把我送到宜春園,我約了朋友。”
  張揚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朋友?你在京城還有朋友啊?”
  伍得志聽他這樣說不禁笑道:“你以為我從來都是孤家寡人一個嗎?”
  張大官人眨了眨眼睛道:“該不會是佟秀秀吧?”
  伍得志道:“我跟誰見面好像用不著你管吧?”
  張大官人笑道:“一定是,我說現在大仇也報了,你這張臉也恢復的七七八八了,過去的心結也應該解開了,差不多就跟人家重敘舊情吧,大老爺們家別整得跟見不得光似的。”
  伍得志橫了他一眼道:“要你管嗎?”
  張揚驅車將伍得志送往宜春園,途中趙國強就打電話過來了,他顯然已經瞭解到人間宮闕發生的事情,不無埋怨道:“張揚,我剛才是怎麼跟你說的?一定要控制你的脾氣,你跑到那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有沒有顧及到我的面子。”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國強,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是你那個耿阿姨有問題,她窩藏管誠,我們剛剛已經將管強抓住了,他和東江鼓樓廣場爆炸案,北港公安局爆炸案,京城老東門汽車炸彈案等多起要案有關,目前國安已經正式介入,國強你不瞭解詳細情況,這女人這次絕對麻煩了,作為朋友我勸你一句,千萬別跟著摻和。”
  趙國強聽張揚說得如此嚴重也不由得沉默了下去,他想了想,還是低聲道:“我今晚會到京城。”
  張大官人本想說你最好別來,可仔細一琢磨,趙國強此次前來未必是沖著耿千秋,根據目前瞭解到的情況來看,耿千秋很可能和他老爺子趙永福有一腿,趙國強過來十有八九是要奉勸他老爺子保持冷靜。
  張大官人正打著電話,冷不防後面一輛長城皮卡超了過去,一個急速變線,然後猛然刹車,張大官人正在打電話,來不及做出反應,踩下刹車已經來不及了,伴隨著伍得志的一聲驚呼,他們的車追尾了前面的皮卡車。
  張大官人雖然開得是平海駐京辦的賓士,可是在賓士和皮卡的碰撞中,前者絲毫沒有占到便宜,引擎蓋變形翹起,水箱也漏了。
  趙國強在電話那頭都把那聲碰撞聽得清清楚楚,想問發生了什麼事,那邊已經掛了,再打過去電話就無人接聽了。
  張大官人和伍得志都沒有受傷,兩人推門出去,那邊皮卡車上下來了四個人。後面又有兩輛車停下。顯然和皮卡車是一夥的,陸陸續續下來了十個人,這十四個人把張揚和伍得志團團圍住了,皮卡車的司機是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他指著張揚的鼻子道:“怎麼開車呢你?”
  張大官人看了兩輛車一眼,自己的車把前車的尾給追了,就算交警趕過來。自己也是全責,他也不是什麼好脾氣:“你他媽沒事踩什麼刹車啊?”
  “他剛剛打電話來著,賠錢!”
  伍得志看到對方人多,趕緊道:“報警,讓員警來處理。”此時他才發現,他們發生碰撞的地方是個偏僻的所在。道路很寬,可是周遭並沒有多少車輛行人,目光所及之處看不到一個員警。
  伍得志剛剛把手機掏了出來,有一人一巴掌就拍了過去,將伍得志的手機給拍飛了,這也是因為伍得志根本沒有想到對方會出手,被人家拍了一個措不及防。
  那絡腮鬍子叫囂道:“麻痹的,打什麼打?撞了我的車。你他媽還有理了。弟兄們給我打!”
  張大官人還沒遇到這麼蠻不講理的人,呼啦一下。五六個人都朝著張揚沖了上來,張大官人本來原沒打算為了這點小事出手,不值得啊!
  還有人去拉開賓士車的車門,居然伸手去拿放在後座的相機。

  伍得志也弄明白了,敢情這起車禍是故意製造啊,這幫人的真正目的是那台照相機。
  張大官人一看就火了,抬腳把沖向自己的一人給蹬了出去,這廝慘叫著飛出,後背撞擊在賓士車的車門上,車門因為他的撞擊而關閉,剛好將已經半個身子探入車內的大漢給夾住,那貨本來已經快要抓到相機了,被車門一夾,痛得下意識一縮。
  伍得志在同時出手,他的目標是剛剛將他手機拍掉的那位,左手化掌為刀,狠狠劈砍在那小子的腦門上,別看是肉掌,劈下去也是虎虎生風,砸得那小子頭昏眼花,一屁股就坐在了地面上,伍得志旋即抬起膝蓋,狠狠頂在那小子的下頜上,頂得他口鼻噴血仰倒在地上。
  這十四個人雖然在人數上七倍于張揚和伍得志,但是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張大官人連續擊倒兩人,抓住仍然夾在車門處沒有來得及爬起身來的那位,揪著領口就給扔飛了出去,張揚一伸手將相機拿了起來,這並不是因為相機對他來說如何重要,而是張大官人想要再驗證一下。
  果不其然,那幫人又朝張揚湧了上來,目的就是照相機。
  到了現在張大官人已經可以確定,這群人以及這場追尾事故,全都是謝坤舉刻意製造的,顯然他是擔心自己將他今天在人間宮闕的醜事給抖落出去。
  伍得志不知從哪兒奪來了一把扳手,揮動扳手,獨臂刀法大開大合,砸得這幫無賴哭爹喊娘,交警趕到的時候,這十四個人全都被他們打倒在地,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轄區交警也很少看到兩人打倒十四人的場面,其中一個還是殘疾人,這戰鬥力也忒強悍了,事實上張大官人還沒怎麼出手,大半都是伍得志給擊倒的。
  伍得志拾起地上的手機,已經被摔得稀巴爛,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壞了,我得走,要晚了。”
  張揚道:“趕緊去,趕緊去,這邊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那兩名交警不樂意了:“喂,你們得說清情況再走啊。”
  張揚道:“我這麼大個人壓在這裡還能跑了?真是,要不要我把你們分局局長給叫來?”一句話真把這兩名交警給唬住了。
  那十四個人中有幾人傷的不輕,交警叫救護車的功夫,張揚一個電話打給了趙柔婷,他原本還沒打算這就找謝坤舉的麻煩,可是你不犯人,人家已經惹到你頭上來了,張大官人發現對壞人千萬不能有半分仁慈,一旦抓住了機會就要迎頭痛擊,狠狠打,打到狗日的沒有任何脾氣。
  趙柔婷接到張揚的電話之後也覺得有些納悶,雖然自己和張揚也算是有些交情,可還沒熟絡到這種地步,一起小小的交通事故怎麼就想到自己了,不過她父親是京城常務副市長,也許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張揚才找她。無論張揚的動機如何,趙柔婷都是欠他一個很大人情的,所以接到電話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
  負責處理事故的交警聽說常務副市長趙天岳的女兒來了,自然不敢怠慢。
  趙柔婷對這些交通警根本沒有放在眼裡,來到張揚面前低聲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揚將那台相機交給了她,微笑道:“裡面的照片你看完就會明白,這起交通事故就是因為照片而起,那啥,我得提醒你一句,千萬要注意人身安全,小心有人對你殺人滅口。”
  趙柔婷聽他說完已經明白這裡面的東西十有八九和謝坤舉有關,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生氣,這下她終於有了對付謝坤舉的有力證據,在兩人的財產分割上可以占盡主動。她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給謝坤舉一個慘痛的教訓。
  趙柔婷一個電話把京城交巡警支隊的大隊長給請來了,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張揚賣給她這麼大一個人情,她不能不有所表示。
  張揚也沒有在事故現場久留,將經過說清楚之後,就打車離開了現場,趙柔婷將所有的事情一力承擔了下來,中途攔截張揚製造車禍的那幾個人顯然沒料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還沒怎麼審問呢,就供出有人出錢找他們做這件事,那人叫範廣團,趙柔婷對範廣團並不陌生,此人是謝坤舉的好朋友,事情到現在已經完全明朗了,謝坤舉找範廣團出面找人,製造這起車禍的目的是為了阻攔張揚,搶下這台相機。
  趙柔婷找了一家快沖店,將裡面的照片沖洗了出來,當她看到這些照片的內容,氣得花容失色,渾身發抖,女人在受了委屈的時候,首先想到的還是娘家人,這些照片讓趙柔婷對這段婚姻的忍耐力已經達到了極限,她一直都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等待一個爆發點,這次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趙天岳拿起女兒遞給自己的照片,他的手不由得顫抖了起來,不是傷心,是憤怒,這些照片對他意味著奇恥大辱,不僅僅是侮辱他的女兒,也是侮辱他們整個趙家,趙天嶽將照片扔在桌面上,低聲道:“這些照片,你從哪裡得到的?”
  趙柔婷這才將這件事的前後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不但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也將謝坤舉昔日如何連同中醫師騙她,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事情說了,說完之後,趙柔婷雙目泛起淚光。
  趙天嶽氣得將茶杯都摔了,怒吼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為什麼到現在才跟我說?”
  趙柔婷含淚道:“爸,這件事我不會跟他善罷甘休,離婚對他而言實在是太便宜了,我要他身敗名裂,我要讓他一無所有。”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異常堅決,沒有絲毫的猶豫,女人一旦發起狠來要比男人果決百倍。
  趙天嶽的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低聲道:“他很快就會知道,我趙天岳的女兒絕不是好欺負的。”


卷十三 第1245章 翻臉又如何
  國安的工作人員剛剛退出了人間宮闕之後,于強華也率隊離開,可剛剛離開沒有多久,市局局長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于強華看到電話來自于局長辦公室,馬上就感覺到頭疼,看來這件事終究還是鬧到上頭去了,連市局局長都驚動了,要親自追究自己的責任。
  “小於,人間宮闕到底怎麼回事兒?”
  于強華簡單將情況介紹了一遍,當然他很巧妙的將大部分事情都推到了國安的身上,人間宮闕發生了爆炸案,自己出警也屬於正常工作範圍內的事情。
  局長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已經嚴重影響到社會的安定團結,在全社會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一定要徹查到底,絕不姑息。”
  在於強華看來局長的這番話很可能是打打官腔,走走形式,他點了點頭道:“局長,目前國安已經介入調查,將這件事定性為一次恐怖事件,引爆炸彈的真凶也已經落網,我們並不適合介入。”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發生在京城,危及到公共安全,我們就不能不管,國安管得是爆炸事件本身,我們要調查的是人間宮闕,我已經接到了相關舉報,人間宮闕是一個藏汙納垢的色情場所,為什麼這麼多年沒人去查,是不敢查,還是不願查?”
  于強華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這次一定要對人間宮闕調查到底,不管他有怎樣的背景,不管涉及到什麼人,都要一查到底,只要其中存在任何違法亂紀的行為,一定要從嚴從重處理,絕不姑息!”
  耿千秋終於恢復了說話的能力,她矢口否認和管誠有任何的干係,而管誠一方也明確表示不認識耿千秋,國安方面也沒有為難耿千秋。只是告訴她務必要保持手機通暢。同時近期不可以擅自離京,耿千秋明白,對方雖然客氣,可是已經將她當成懷疑物件了。
  耿志超帶隊離開之後,耿千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考慮再三,首先給趙永福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多聲。趙永福方才拿起了電話,聲音顯得有些疲憊:“喂!”
  耿千秋道:“永福,我遇到麻煩了!”
  趙永福歎了口氣道:“我早就跟你說過,張揚這小子在京城到處搞風搞雨,別人都避之不及,你為什麼要迎難而上呢?”
  耿千秋道:“這次真的麻煩了。他們在我這裡搜到了一個爆炸疑凶,我根本不認識,可看情形他們要誣陷我窩藏。”
  趙永福道:“這些年我勸過你多少次,人間宮闕根本沒必要開下去,你做什麼經營,我從來都不管你,可是你也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去做。”
  耿千秋可憐兮兮道:“永福,你幫幫我。除了你之外。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夠幫到我。”
  趙永福又歎了口氣,他低聲道:“你先不要慌。我先問問情況再說。”
  耿千秋聽趙永福這樣說,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只要趙永福答應為自己出頭,這件事應該還是可以化解的。冷靜下來,她想到了張揚,不由得咬碎銀牙,心中恨恨道:“只要讓我渡過眼前這一關,我絕饒不了你!”
  耿千秋心中正在恨恨不已,此時房門被推開了,聽到門外秘書道:“你們不能進去……”
  于強華率領一名助手大步走入了耿千秋的辦公室。
  耿千秋心中一怔,旋即就恢復了平靜,微笑道:“於大隊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耿千秋之前和于強華之間沒有太多接觸,只知道于強華是轄區刑警大隊的隊長,這和耿千秋一貫自視甚高有關,她也不屑于和于強華這種小角色打交道。
  可是今天耿千秋對於強華前所未有的重視起來,她感覺到情況似乎越來越不對頭了,如果管誠真的把自己供出來,那麼自己至少要被控包庇罪,于強華來這裡難道是為了這件事?她轉念一想又有些不對,管誠的事情,是因國安而起,公安應該不會介入國安的事務。
  于強華道:“耿千秋,根據我們目前掌握到的情況,你名下的人間宮闕涉嫌組織並提供色情服務,已經違反了我國刑法,現在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耿千秋聽到于強華對自己直呼其名就已經知道他來者不善,聽到于強華的指控,耿千秋不禁笑了起來:“於大隊,你列舉的罪狀根本毫無根據,京城誰不知道我們人間宮闕是做正當生意的,平時來到這裡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就算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這些人的品行吧?”耿千秋分明在暗示于強華,你敢抓我,就不怕惹下天大的麻煩。
  于強華道:“有什麼事情,你先跟我回局裡再說。”
  趙國強搭乘飛機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了京城,來到父親位於京城的家中,這套房子其實是他母親留下的,西郊幹休所的一棟兩層小樓。
  趙國強趕到的時候,看到小樓上亮著燈,猜測到父親肯定沒有入睡,他走入小樓內,首先聽到的是一個女人的哭聲,哭聲從父親的書房內傳來,趙國強問過保姆才知道,姬若雁剛剛過來,因為她姨媽耿千秋的事情正在哀求趙永福出手相助。
  趙國強想了想還是敲響了書房的房門,姬若雁中斷哭聲,前去拉開了房門,她沒想到趙國強會在深夜趕回京城,有些不好意識地笑了笑,可是臉上仍然有淚珠,她伸手擦去道:“國強哥回來了,趙伯伯,我不耽誤你們了,我走了……”她走得匆忙,下樓梯的時候,腳崴了一下,險些摔倒,趙國強趕緊過去扶住她。
  姬若雁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趙國強將她送上汽車,方才重新回到書房內。
  父親坐在燈下,雙眉緊鎖,顯得心情非常鬱悶。
  趙國強道:“爸!”
  “回來了?”趙永福的聲音有些低沉,耿千秋的事情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的情緒。
  趙國強在父親的對面坐下,小聲道:“姬若雁來幹什麼?”其實不用問他也已經猜到了姬若雁的目的,這樣說的目的是為了挑起話題。
  趙永福歎了口氣道:“還不是為了她姨媽的事情,剛剛西京區分局的人把你耿姨給帶走了。”
  趙國強愣了一下,談到西京區分局,他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老同學于強華,可這件事聽起來有些不對頭,耿千秋在趙國強的眼中一向關係頗廣,不僅僅和他們家,認識的人中不乏上層人物和社會名流,據他所知她和轄區分局局長關係也是非同一般,怎麼會直接把她給帶走?趙國強低聲道:“什麼罪名?”
  趙永福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過了一會兒方才道:“容留並提供色情服務……”
  趙國強怎麼都不會想到耿千秋會被一個如此難堪的理由帶走,當初他也問過父親,耿千秋從事娛樂行業,會不會和色情有關,父親當時是斷然否定,他認為耿千秋不會做這麼低級的事情,可現實卻無情地粉碎了這一切。
  趙永福道:“國安局的人從人間宮闕抓到了一名爆炸案的疑凶,搜查的過程中,在人間宮闕內發現了一條秘密通道。”
  趙國強道:“爸,這次耿姨會不會很麻煩?”
  趙永福怒道:“我早就跟她說過,做事不要那麼天真,她一直以為單憑社會關係就能搞定一切,凡事都想當然,那是因為過去她沒有遇到過真正厲害的角色,現在好了,什麼人不好惹,她非要去惹張揚?”
  趙國強道:“爸,這件事恐怕不僅僅是張揚的原因吧!”
  趙永福對兒子的這句話很不認同,極其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怎麼總向著他說話,他給你什麼好處了?”
  趙國強道:“爸,你有沒有想過,耿姨怎麼會認識管誠?管誠什麼人,他是國安叛徒,和最近發生的多起恐怖事件有關,耿姨為什麼要為他提供掩護?如果不是因為管誠,張揚怎麼會找到人間宮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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