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鳳仙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我一直都很費解,僅憑著金礦落在查總的手裡,她怎麼就能認定查總是害死她父親的兇手?”
薛偉童道:“所以這世上的便宜不是那麼容易占的,想巧是個當!”
周興國道:“何雨濛失蹤了?怎麼會?京城的治安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差了?”
幾個人都把目光望向張揚。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我看何雨濛是凶多吉少了,這次不但是她,連我也差點沒命。”
“啊!”薛偉童失聲驚呼,臉上寫滿關切之色。
張揚這才將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他當然不會說實話,將自己打暈消防隊員,金蟬脫殼的事情略去不提,只是說自己僥倖從火海裡出來。
張大官人說得繪聲繪色,幾個人聽得都是心驚肉跳。
邱鳳仙表情上雖然做足了功夫。可心裡卻不相信。她親眼目睹過張揚的身手,在青雲峰上能夠將她一家救出火海,難道面對這麼一棟小樓會束手無策?她才不會相信。
徐建基道:“秦振堂做事實在有點太過分了,就算何雨濛犯了罪,他抓何雨濛就是,為什麼要放火燒房子,難道想把所有人都燒死不成?”
薛偉童怒道:“他敢這麼對三哥就是把我也得罪了。我回頭就去找他算帳。”
周興國卻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張揚的脾氣性格他非常瞭解,這小子絕對是個不肯輕易吃虧的主兒,何雨濛失蹤,別墅失火,這一系列的事情後必然存在蹊蹺之處。當著眾人周興國也不方便點破。
邱鳳仙道:“外界有一個傳言我不知你們聽說過沒有。”
幾個人都轉向她。
邱鳳仙道:“外面都在傳說,何雨濛其實就是秦萌萌,當年她殺死了自己的大哥秦振東,後來隱姓埋名改變行容遠走他鄉,這次因為父親何長安遇害,所以才返回國內為父報仇。”
薛偉童道:“秦萌萌?我認識啊,雖然不是很熟,可是她和何雨濛一點都不像。”
邱鳳仙道:“現代的整容技術已經非常高超。如果找到國際頂尖的整容醫生。完全可以將你變成另外一個人,驗證這件事其實不難。只要抓住何雨濛,進行基因鑒定,一個人可以改變容貌卻永遠都無法改變她的基因。”
薛偉童用肘尖搗了張揚一下:“三哥,你跟何雨濛很熟啊,你應該知道真相吧。”
張大官人道:“我知道個屁,何長安跟我說何雨濛是她女兒,我就知道這麼多,現在到哪兒去驗證,人都被秦振堂給燒死了,渣都不剩。”
邱鳳仙微笑道:“別墅的那場火如果燒死了人,不會燒得如此乾淨吧,多少還會找到一些骨灰,也許警方會有發現呢。”
薛偉童問張揚道:“你真看到何雨濛死了?”
張揚道:“失火後我就顧著逃命了,火勢來得很快,我想找她也找不到,等大火熄滅,直到現在也沒見她人影,你們說不是遇害是怎麼著?”
徐建基道:“警方怎麼說?”
張揚道:“還能怎麼說?都他媽向著秦振堂說話,以為我好欺負,秦振堂這孫子還惡人先告狀,反咬我一口,說我搶了消防隊的消防車,說我放走了何雨濛,明明是他自己搶了消防車。”
薛偉童道:“我雖然不在現場,可我聽起來覺得搶車救人這件事應該是你的風格啊。”
不但薛偉童這樣說,其他人也是這麼想,誰都不相信這廝會吃這麼大的虧,看情形十有八九是他把何雨濛救走了,不知藏到了什麼地方。
邱鳳仙抿了口酒道:“希望何小姐沒事!”
薛偉童道:“你剛剛不是說她跟你們家作對?”她心中暗想,何雨濛要是出了事情你本該最高興才對。
邱鳳仙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希望所有人都平安最好。”
按照常理晚飯之後本應該有其他節目,可是周興國今晚明顯不在狀態,看出他興致不高,薛偉童也就沒提找地方開心一下的事情,最近她家裡也出了不少事,父親在家,有道是父母在不遠遊,薛偉童也樂得繼續當她的孝順女兒。
幾個人在門前分手,周興國向張揚道:“我送你。”
張揚的確沒開車過來,他也知道周興國遠不止送自己那麼的簡單,點了點頭上了周興國的汽車。
司機啟動了汽車,周興國側目看了看車窗外,京城華燈初上,這種感覺讓他熟悉,又讓他感到那麼一點點的陌生。
張揚也在欣賞夜景,不過他心中仍然牽掛著秦萌萌的事情,史老爺子既然答應了他,江湖人一諾千金,他一定會保護秦萌萌的安全,可這也只是權宜之計,這兩天風聲鶴唳,等風聲稍稍平息,他首要面對的問題就是要將秦萌萌送走,只有她安然離開了國內,自己才會安心。
周興國雖然說送張揚,可是卻沒有說送他去哪裡,看了張揚一眼,向司機道:“去公司!”
周興國平時在京城的時候很少,但是他公司的總部仍然設立在這裡,京都大廈79層。
走入周興國寬敞的辦公室,周興國脫去西裝解開領帶,指了指一旁的房間道:“裡面是我的休息室,今晚你不想走,可以住在那裡。”
張揚笑道:“老大,敢情你是要把我拽來當三陪啊,我可有言在先,過分的事兒我可不幹。”
周興國笑了一聲道:“桌上有上好的鐵觀音,你燒水泡茶,我沖個澡,咱們回頭再聊。”
張揚環視了一下這間辦公室,然後按照周興國的吩咐去燒水泡茶,等水燒開,周興國也沖完澡走了出來,他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道:“我倒忘了,還有一瓶五十年的紅酒。”
張揚搖了搖頭道:“洋酒我不喜歡,咱們還是喝茶,君子之交淡如水,多風雅的事兒!”
周興國聽出了這廝的弦外之意,他笑了笑,朝著張揚點了點頭道:“行啊,能耐了,逢人只說三分話,跟我也玩這套。”
張揚用開水燙了燙茶具,然後開始沏茶。
周興國在他對面坐下,隨手將毛巾扔到了茶几上:“老三,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現在只有咱們兄弟兩個,有什麼就說什麼。”
張揚泡好了茶,先給他送上一杯,目光沒有看他,盯著自己面前的茶盞道:“大哥,老爺子是不是特別喜歡姓傅的?”
周興國端起茶盞嗅了嗅茶香,抿了一口道:“我是個生意人,政治上我是個半瓶醋,懂得不多,我爺爺怎樣選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唯有舉手贊成的份兒。”
張揚道:“我對政治真是有些厭惡了。”
周興國道:“很多人對活著都厭惡到了極點,可仍然活得好好的,討厭是一回事,生活是另外一回事兒,就像我看生意對手,明明噁心的不得了,可我還得對人家笑,你對領導,明明心裡厭惡的不得了,可見了面還得賠著笑,人啊,活著就不能太真實,雖然每個人都唾棄虛偽,可這世上的人沒有一個不虛偽。”
張揚喝了杯茶道:“你越來越有深度了。”
周興國笑道:“別寒磣我,我比你強在一點,就是有自知自明,從不幹過天的事兒。”
“哥,你好像在罵我啊!”
周興國道:“沖著你叫我一聲大哥,我罵你兩句還是應該的,可我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分寸有自己的回數,所以我就不罵你了,因為我罵你也未必罵得對。”
張揚道:“我最近在這旮旯困住了。”
周興國道:“我看出來了,今兒把你帶過來,我就是想跟你把話說明白了。你雖然是濱海市委書記,還弄了個什麼所謂的市委常委,可你過去那點政治經歷也就是跟過家家差不多。”
張大官人聽著有道理可還有些不服氣:“那得看跟誰比,跟這幫老爺子比,我是過家家,可跟基層幹部比,我勉強也算得上政治藝術吧……”
周興國真有些哭笑不得了,這貨到現在還不忘往自己臉上貼金,忍不住道:“屁的政治藝術,你知道傅海潮為什麼要找上你?真覺得他要跟你爭風吃醋啊?”
張揚道:“你兄弟我在你眼中悟性就那麼差?”
周興國道:“你看透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多少看透了一點。”
周興國道:“既然看透了為什麼還要招惹麻煩?”
張揚道:“誰都有自己的盤算!”
周興國歎了一口氣,張揚的這句話等於承認他是準備利用和傅海潮鬥的機會給文家加分,傅海潮那個人極有主見,一旦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更改的,沒想到張揚這小子也是如此堅決。周興國道:“我不喜歡政治,越來越不喜歡了。”
張揚道:“我也不喜歡,可我發現政治就是個鬥獸場,我既然進來,不幹掉幾個,很難順順當當地走出去,你就當我是自衛。”
周興國道:“你做的這些事文家認可嗎?”
張揚道:“我做事只求問心無愧,從不要求別人認可。”
周興國道:“其實你大可置身事外,鬥爭越是激烈,越不適合捲入,明哲保身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張揚道:“沖著這幫人對我玩弄的手法,我也咽不下這口氣,大哥,你要是跟傅海潮說得上話,幫我告訴他,讓他不要製造是非,不然我絕饒不了他……”
張大官人說到這裡,手機鈴聲忽然將他打斷,張揚接通手機,打來電話的卻是邱洪喜,負責綠野王庭案子的。
邱洪喜在電話中仍然表現得很客氣:“張揚同志,您好,很抱歉這麼晚打擾您,綠野王庭的案子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所以我特地通知您一聲。”
張揚道:“什麼進展?”
邱洪喜道:“電話裡說不方便。要不這樣。您能來分局一趟嗎?”
張揚猶豫了一下,感覺這件事好像有些不對,不過他還是答應了下來。放下電話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了周興國,周興國皺了皺眉頭道:“這事兒有點不太對勁吧。”
張揚笑道:“這個辦案的邱洪喜和秦振堂兄弟倆很熟,我看他十有八九是想把我給騙過去。”
周興國道:“你打算怎麼辦?”
張揚道:“不管他們想幹什麼,我都得走一趟,這幫孫子要是真憋足勁想坑我。我也就不跟他們客氣了,春風吹戰鼓擂,這個世界誰怕誰?”
他說的雖然有趣,可周興國卻並沒有笑,他提醒張揚道:“秦家在軍界的影響非同小可,跟他們作對。你可得小心了。”
張揚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現在人家都快要一把火將我燒了,我總不能認慫吧?”
周興國道:“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張揚道:“這事兒你就別插手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周興國道:“三弟,有件事我還是給你提個醒兒,京城雖然很大,可是什麼消息都藏不住。尤其是太子圈裡。到處樹敵並不明智,你雖然有本事。可雙拳難敵四手,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應該懂的吧。”
張揚道:“真要是一群人圍上來群毆我,我也得撐著。”他放下茶盞站起身道:“我先走了,看看這幫人搞什麼花樣。”
周興國道:“我送你。”
張揚搖了搖頭道:“算了,這事兒你們都別介入,我自己能解決。”
周興國將他送到門外,望著張揚的背影不由得搖了搖頭。
張大官人在樓下攔了一輛計程車,前往屏西分局,上車沒多久就接到了高廉明的電話,高廉明嚷嚷道:“老大,我都到首都機場了,你怎麼不來接我啊!”
張揚沒好氣道:“你丫未成年還是怎麼著?這麼大人了還要我接?我自己出入都是打車。”
高廉明叫苦不迭道:“你不知道京城的計程車黑啊,我工資才幾個錢?這趟又不是出公差,我不管,回去你得幫我把車費給報了。”
張揚道:“你不歸我管啊,我找你來是私人感情關係,咱們兄弟連這點交情都沒有了?”
高廉明喘著氣道:“你別跟我繞彎子了,到底叫我來什麼事兒?”
張揚道:“你丫不是律師嗎?我要告狀,趕緊來屏西分局,我攤上麻煩事了。”
邱洪喜也沒想到張揚會這麼痛快的過來,見到張揚他還是很客氣地請了進來,來到自己的辦公室裡,讓手下給張揚泡了杯茶,清了清嗓子道:“張揚同志,我請你過來,是有些情況需要瞭解。”
張大官人笑道:“邱局真是客氣,別說我是黨員,就算一個普通的共和國公民也會全力配合你們公安機關的工作,你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邱洪喜松了口氣道:“張揚同志,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其實大家都是體制裡的,工作上就應該相互體諒,你說是不是。”
張揚微笑點了點頭,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這茶葉比起剛剛在周興國那裡喝得鐵觀音顯然要差上許多了。
邱洪喜道:“感覺好點了吧?”他這句話是針對張揚昨晚從火裡逃生的事情。
張揚道:“我沒什麼事,秦振堂害不死我!”
邱洪喜不由得又咳嗽了一聲,然後道:“根據我們在火災現場的調查,專家已經確認,這場火是從別墅內部引發的,而且有多個著火點,根據專家的分析和判斷,應該是有預謀的人為縱火。”
張大官人道:“我早就說過是人為縱火了,沒什麼好調查的,火就是秦振堂放得!”
邱洪喜心中暗自冷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不過他也沒有急於馬上拆穿張揚,不緊不慢道:“根據我們目前瞭解的情況,在起火的時候秦振堂同志並沒有進入77號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