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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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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鳳仙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我一直都很費解,僅憑著金礦落在查總的手裡,她怎麼就能認定查總是害死她父親的兇手?”
  薛偉童道:“所以這世上的便宜不是那麼容易占的,想巧是個當!”
  周興國道:“何雨濛失蹤了?怎麼會?京城的治安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差了?”
  幾個人都把目光望向張揚。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我看何雨濛是凶多吉少了,這次不但是她,連我也差點沒命。”
  “啊!”薛偉童失聲驚呼,臉上寫滿關切之色。
  張揚這才將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他當然不會說實話,將自己打暈消防隊員,金蟬脫殼的事情略去不提,只是說自己僥倖從火海裡出來。
  張大官人說得繪聲繪色,幾個人聽得都是心驚肉跳。
  邱鳳仙表情上雖然做足了功夫。可心裡卻不相信。她親眼目睹過張揚的身手,在青雲峰上能夠將她一家救出火海,難道面對這麼一棟小樓會束手無策?她才不會相信。
  徐建基道:“秦振堂做事實在有點太過分了,就算何雨濛犯了罪,他抓何雨濛就是,為什麼要放火燒房子,難道想把所有人都燒死不成?”
  薛偉童怒道:“他敢這麼對三哥就是把我也得罪了。我回頭就去找他算帳。”
  周興國卻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張揚的脾氣性格他非常瞭解,這小子絕對是個不肯輕易吃虧的主兒,何雨濛失蹤,別墅失火,這一系列的事情後必然存在蹊蹺之處。當著眾人周興國也不方便點破。
  邱鳳仙道:“外界有一個傳言我不知你們聽說過沒有。”
  幾個人都轉向她。
  邱鳳仙道:“外面都在傳說,何雨濛其實就是秦萌萌,當年她殺死了自己的大哥秦振東,後來隱姓埋名改變行容遠走他鄉,這次因為父親何長安遇害,所以才返回國內為父報仇。”
  薛偉童道:“秦萌萌?我認識啊,雖然不是很熟,可是她和何雨濛一點都不像。”
  邱鳳仙道:“現代的整容技術已經非常高超。如果找到國際頂尖的整容醫生。完全可以將你變成另外一個人,驗證這件事其實不難。只要抓住何雨濛,進行基因鑒定,一個人可以改變容貌卻永遠都無法改變她的基因。”
  薛偉童用肘尖搗了張揚一下:“三哥,你跟何雨濛很熟啊,你應該知道真相吧。”
  張大官人道:“我知道個屁,何長安跟我說何雨濛是她女兒,我就知道這麼多,現在到哪兒去驗證,人都被秦振堂給燒死了,渣都不剩。”
  邱鳳仙微笑道:“別墅的那場火如果燒死了人,不會燒得如此乾淨吧,多少還會找到一些骨灰,也許警方會有發現呢。”
  薛偉童問張揚道:“你真看到何雨濛死了?”
  張揚道:“失火後我就顧著逃命了,火勢來得很快,我想找她也找不到,等大火熄滅,直到現在也沒見她人影,你們說不是遇害是怎麼著?”
  徐建基道:“警方怎麼說?”
  張揚道:“還能怎麼說?都他媽向著秦振堂說話,以為我好欺負,秦振堂這孫子還惡人先告狀,反咬我一口,說我搶了消防隊的消防車,說我放走了何雨濛,明明是他自己搶了消防車。”
  薛偉童道:“我雖然不在現場,可我聽起來覺得搶車救人這件事應該是你的風格啊。”
  不但薛偉童這樣說,其他人也是這麼想,誰都不相信這廝會吃這麼大的虧,看情形十有八九是他把何雨濛救走了,不知藏到了什麼地方。
  邱鳳仙抿了口酒道:“希望何小姐沒事!”
  薛偉童道:“你剛剛不是說她跟你們家作對?”她心中暗想,何雨濛要是出了事情你本該最高興才對。
  邱鳳仙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希望所有人都平安最好。”
  按照常理晚飯之後本應該有其他節目,可是周興國今晚明顯不在狀態,看出他興致不高,薛偉童也就沒提找地方開心一下的事情,最近她家裡也出了不少事,父親在家,有道是父母在不遠遊,薛偉童也樂得繼續當她的孝順女兒。
  幾個人在門前分手,周興國向張揚道:“我送你。”
  張揚的確沒開車過來,他也知道周興國遠不止送自己那麼的簡單,點了點頭上了周興國的汽車。
  司機啟動了汽車,周興國側目看了看車窗外,京城華燈初上,這種感覺讓他熟悉,又讓他感到那麼一點點的陌生。
  張揚也在欣賞夜景,不過他心中仍然牽掛著秦萌萌的事情,史老爺子既然答應了他,江湖人一諾千金,他一定會保護秦萌萌的安全,可這也只是權宜之計,這兩天風聲鶴唳,等風聲稍稍平息,他首要面對的問題就是要將秦萌萌送走,只有她安然離開了國內,自己才會安心。
  周興國雖然說送張揚,可是卻沒有說送他去哪裡,看了張揚一眼,向司機道:“去公司!”
  周興國平時在京城的時候很少,但是他公司的總部仍然設立在這裡,京都大廈79層。
  走入周興國寬敞的辦公室,周興國脫去西裝解開領帶,指了指一旁的房間道:“裡面是我的休息室,今晚你不想走,可以住在那裡。”
  張揚笑道:“老大,敢情你是要把我拽來當三陪啊,我可有言在先,過分的事兒我可不幹。”
  周興國笑了一聲道:“桌上有上好的鐵觀音,你燒水泡茶,我沖個澡,咱們回頭再聊。”
  張揚環視了一下這間辦公室,然後按照周興國的吩咐去燒水泡茶,等水燒開,周興國也沖完澡走了出來,他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道:“我倒忘了,還有一瓶五十年的紅酒。”
  張揚搖了搖頭道:“洋酒我不喜歡,咱們還是喝茶,君子之交淡如水,多風雅的事兒!”
  周興國聽出了這廝的弦外之意,他笑了笑,朝著張揚點了點頭道:“行啊,能耐了,逢人只說三分話,跟我也玩這套。”
  張揚用開水燙了燙茶具,然後開始沏茶。
  周興國在他對面坐下,隨手將毛巾扔到了茶几上:“老三,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現在只有咱們兄弟兩個,有什麼就說什麼。”
  張揚泡好了茶,先給他送上一杯,目光沒有看他,盯著自己面前的茶盞道:“大哥,老爺子是不是特別喜歡姓傅的?”
  周興國端起茶盞嗅了嗅茶香,抿了一口道:“我是個生意人,政治上我是個半瓶醋,懂得不多,我爺爺怎樣選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唯有舉手贊成的份兒。”
  張揚道:“我對政治真是有些厭惡了。”
  周興國道:“很多人對活著都厭惡到了極點,可仍然活得好好的,討厭是一回事,生活是另外一回事兒,就像我看生意對手,明明噁心的不得了,可我還得對人家笑,你對領導,明明心裡厭惡的不得了,可見了面還得賠著笑,人啊,活著就不能太真實,雖然每個人都唾棄虛偽,可這世上的人沒有一個不虛偽。”
  張揚喝了杯茶道:“你越來越有深度了。”
  周興國笑道:“別寒磣我,我比你強在一點,就是有自知自明,從不幹過天的事兒。”
  “哥,你好像在罵我啊!”
  周興國道:“沖著你叫我一聲大哥,我罵你兩句還是應該的,可我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分寸有自己的回數,所以我就不罵你了,因為我罵你也未必罵得對。”
  張揚道:“我最近在這旮旯困住了。”
  周興國道:“我看出來了,今兒把你帶過來,我就是想跟你把話說明白了。你雖然是濱海市委書記,還弄了個什麼所謂的市委常委,可你過去那點政治經歷也就是跟過家家差不多。”
  張大官人聽著有道理可還有些不服氣:“那得看跟誰比,跟這幫老爺子比,我是過家家,可跟基層幹部比,我勉強也算得上政治藝術吧……”
  周興國真有些哭笑不得了,這貨到現在還不忘往自己臉上貼金,忍不住道:“屁的政治藝術,你知道傅海潮為什麼要找上你?真覺得他要跟你爭風吃醋啊?”
  張揚道:“你兄弟我在你眼中悟性就那麼差?”
  周興國道:“你看透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多少看透了一點。”
  周興國道:“既然看透了為什麼還要招惹麻煩?”
  張揚道:“誰都有自己的盤算!”
  周興國歎了一口氣,張揚的這句話等於承認他是準備利用和傅海潮鬥的機會給文家加分,傅海潮那個人極有主見,一旦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更改的,沒想到張揚這小子也是如此堅決。周興國道:“我不喜歡政治,越來越不喜歡了。”
  張揚道:“我也不喜歡,可我發現政治就是個鬥獸場,我既然進來,不幹掉幾個,很難順順當當地走出去,你就當我是自衛。”
  周興國道:“你做的這些事文家認可嗎?”
  張揚道:“我做事只求問心無愧,從不要求別人認可。”
  周興國道:“其實你大可置身事外,鬥爭越是激烈,越不適合捲入,明哲保身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張揚道:“沖著這幫人對我玩弄的手法,我也咽不下這口氣,大哥,你要是跟傅海潮說得上話,幫我告訴他,讓他不要製造是非,不然我絕饒不了他……”
  張大官人說到這裡,手機鈴聲忽然將他打斷,張揚接通手機,打來電話的卻是邱洪喜,負責綠野王庭案子的。
  邱洪喜在電話中仍然表現得很客氣:“張揚同志,您好,很抱歉這麼晚打擾您,綠野王庭的案子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所以我特地通知您一聲。”
  張揚道:“什麼進展?”
  邱洪喜道:“電話裡說不方便。要不這樣。您能來分局一趟嗎?”
  張揚猶豫了一下,感覺這件事好像有些不對,不過他還是答應了下來。放下電話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了周興國,周興國皺了皺眉頭道:“這事兒有點不太對勁吧。”
  張揚笑道:“這個辦案的邱洪喜和秦振堂兄弟倆很熟,我看他十有八九是想把我給騙過去。”
  周興國道:“你打算怎麼辦?”
  張揚道:“不管他們想幹什麼,我都得走一趟,這幫孫子要是真憋足勁想坑我。我也就不跟他們客氣了,春風吹戰鼓擂,這個世界誰怕誰?”
  他說的雖然有趣,可周興國卻並沒有笑,他提醒張揚道:“秦家在軍界的影響非同小可,跟他們作對。你可得小心了。”
  張揚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現在人家都快要一把火將我燒了,我總不能認慫吧?”
  周興國道:“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張揚道:“這事兒你就別插手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周興國道:“三弟,有件事我還是給你提個醒兒,京城雖然很大,可是什麼消息都藏不住。尤其是太子圈裡。到處樹敵並不明智,你雖然有本事。可雙拳難敵四手,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應該懂的吧。”
  張揚道:“真要是一群人圍上來群毆我,我也得撐著。”他放下茶盞站起身道:“我先走了,看看這幫人搞什麼花樣。”
  周興國道:“我送你。”
  張揚搖了搖頭道:“算了,這事兒你們都別介入,我自己能解決。”
  周興國將他送到門外,望著張揚的背影不由得搖了搖頭。
  張大官人在樓下攔了一輛計程車,前往屏西分局,上車沒多久就接到了高廉明的電話,高廉明嚷嚷道:“老大,我都到首都機場了,你怎麼不來接我啊!”
  張揚沒好氣道:“你丫未成年還是怎麼著?這麼大人了還要我接?我自己出入都是打車。”
  高廉明叫苦不迭道:“你不知道京城的計程車黑啊,我工資才幾個錢?這趟又不是出公差,我不管,回去你得幫我把車費給報了。”
  張揚道:“你不歸我管啊,我找你來是私人感情關係,咱們兄弟連這點交情都沒有了?”
  高廉明喘著氣道:“你別跟我繞彎子了,到底叫我來什麼事兒?”
  張揚道:“你丫不是律師嗎?我要告狀,趕緊來屏西分局,我攤上麻煩事了。”
  邱洪喜也沒想到張揚會這麼痛快的過來,見到張揚他還是很客氣地請了進來,來到自己的辦公室裡,讓手下給張揚泡了杯茶,清了清嗓子道:“張揚同志,我請你過來,是有些情況需要瞭解。”
  張大官人笑道:“邱局真是客氣,別說我是黨員,就算一個普通的共和國公民也會全力配合你們公安機關的工作,你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邱洪喜松了口氣道:“張揚同志,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其實大家都是體制裡的,工作上就應該相互體諒,你說是不是。”
  張揚微笑點了點頭,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這茶葉比起剛剛在周興國那裡喝得鐵觀音顯然要差上許多了。
  邱洪喜道:“感覺好點了吧?”他這句話是針對張揚昨晚從火裡逃生的事情。
  張揚道:“我沒什麼事,秦振堂害不死我!”
  邱洪喜不由得又咳嗽了一聲,然後道:“根據我們在火災現場的調查,專家已經確認,這場火是從別墅內部引發的,而且有多個著火點,根據專家的分析和判斷,應該是有預謀的人為縱火。”
  張大官人道:“我早就說過是人為縱火了,沒什麼好調查的,火就是秦振堂放得!”
  邱洪喜心中暗自冷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不過他也沒有急於馬上拆穿張揚,不緊不慢道:“根據我們目前瞭解的情況,在起火的時候秦振堂同志並沒有進入77號別墅。”

  張揚道:“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他當然不敢承認。”
  “當時他身邊的很多人都能證明。”
  “他們全都是一夥的,狼狽為奸。”
  邱洪喜道:“張揚同志,我們調出了當時社區的監控錄影,根據錄影畫面,能夠認定火起的時候,秦振堂同志還在外面,他怎麼可能去別墅內縱火呢?”
  張揚眯起眼睛望著邱洪喜,很久都沒說話,邱洪喜開始覺得這廝被自己問得啞口無言,可很快他就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張揚點了點頭道:“邱局,我怎麼聽著你在竭力維護秦振堂呢?”
  邱洪喜道:“我不會偏袒任何人,我只尊重事實。”
  張揚大聲道:“事實就是秦振堂放火燒了77號別墅,你雖然能夠證明當時他不在別墅內,可當時他帶領幾十名士兵把77號別墅團團圍住,你能夠證明他手下沒幹嗎?”
  “呃,這……”
  張揚還真把邱洪喜給問住了。
  邱洪喜道:“他們都是軍人,政治素養還是不錯的。”
  張揚道:“軍人就不犯法了?你說他們沒放火,那麻煩你告訴我,火是誰放得?”
  邱洪喜道:“張揚同志,既然你這樣問,有些話我就不妨說出來了,根據我們的瞭解,最早的時候,別墅內一共有六個人,後來有四人離去,這四個人我目前都找到了,他們可以證明當時別墅內只剩下你和何雨濛兩人。”
  張揚道:“不錯,何雨濛讓他們四個出去報警,當時秦振堂帶領幾十名荷槍實彈的士兵顯然已經對我們的生命造成了威脅,讓這四個人離開也是不得已的舉措。”
  邱洪喜道:“也就是說火起的時候,你和何雨濛確定在別墅內,既然確定這場火災是人為縱火,你們在別墅內就有縱火的嫌疑。”
  張大官人笑道:“我們縱火?我們為什麼要縱火?難道我們突然想不開要把自己給燒死?”
  邱洪喜道:“張揚同志,我們應該客觀地來對待這個問題,你能不能告訴我,當時你是如何脫離火場的?”
  張揚不耐煩道:“都跟你說一百遍了。”
  “何雨濛在哪裡?”
  張揚火了:“你是員警啊,怎麼什麼都問我?人失蹤了,是死是活應該是你們去查,你問我,我問誰?”
  邱洪喜道:“張揚同志,有些事是開不得玩笑的。”
  “你好像在威脅我啊!”
  邱洪喜道:“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你已經被我們列為縱火嫌疑人。”
  張揚呵呵冷笑道:“邱洪喜,你陰我啊,給我扣這麼大的一頂帽子,你跟我老實交代,你到底得了秦振堂的什麼好處?”
  邱洪喜氣得滿臉通紅:“張揚同志,再這樣說的話我會告你誹謗。”
  張揚道:“我早就知道你把我哄來沒安好心,在火場的時候你跟秦家兩兄弟眉來眼去的,當我沒看見啊?”
  “你……”
  “你什麼你啊?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弄點捕風捉影的事情就想往我身上賴,我靠啊,你丫對得起頭上頂著的國徽嗎?你陪當維護正義的員警嗎?”
  邱洪喜惱羞成怒道:“我做事對得起天地良心。”
  “拉倒吧,就你,天地良心,我看你良心早被狗給吃了!”
  邱洪喜早知道這廝蠻橫囂張,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囂張到這種地步,來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居然還敢發飆,邱洪喜火了:“張揚,我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張大官人道:“我言行沒問題啊,我哪句話說錯了?今晚是不是你把我請來的?”
  邱洪喜沒說話,的確,是他把張揚給請到了這裡。
  張大官人咄咄逼人道:“說什麼案情進展,騙我啊?怕我不配合,先把我哄到局子裡再說,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幹?是不是打算拘留我?”
  邱洪喜的嘴巴囁嚅著,他想爆發,可是心底卻仍然缺乏底氣。
  張揚道:“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誰想幹什麼,咱們都清楚,你剛才的那番言論,一句句把我往溝裡帶,說穿了還不是想證明我縱火燒了77號別墅,你是員警,一個好員警首先就得講究邏輯,我且問你,我放火的動機是什麼?是我想自殺還是我想殺死何雨濛?”
  “呃……”邱洪喜被張揚問得張口結舌。
  張揚道:“你不好說,我幫你回答,我跟何雨濛是好朋友,我受了何長安的委託要照顧她,所以我不會傷害她,我活得好好的,我的人生有滋有味,我也不會自殺,所以我就沒有犯罪動機。”
  邱洪喜道:“秦振堂第一次進入77號別墅的時候你為什麼說何雨濛不在?”
  張大官人笑道:“我樂意,那孫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想對何雨濛不利,弄了張所謂的搜查證就要到人家家裡抄家,我就納悶了,你們公安系統的事兒什麼時候歸他們部隊管了?”
  邱洪喜又被問住了。
  張揚道:“看來你跟秦振堂溝通的不夠,雖然我沒見到他,我也知道他是怎麼跟你說的,他說是我放得火,說我利用失火作為掩護。製造混亂。趁著混亂把何雨濛給就出去了。”
  邱洪喜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根據火警中心的電話記錄,你們打電話報告火警的時間和失火的時間不符。”
  張揚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懷疑我,只管去調查,有了證據,你只管把我抓進去,我現在有個疑問。秦振堂他憑什麼率兵私闖民宅?他有什麼權力限制別人的正常出入?他搶奪消防車,在現場已經嚴重危害了公眾安全,你為什麼不對他進行處理?是因為你們是朋友嗎?”
  “你胡說!”
  張揚笑道:“我說得每件事都有根有據,邱局,我給你個忠告,做員警一定要把心放端正了。不然你會倒楣的。”
  邱洪喜怒道:“用不著你來教訓我,我工作的時候,你還……”他本想說你還在吃奶呢,可話到唇邊又覺得有些不妥,這會兒真的被這小子給氣糊塗了,邱洪喜道:“張揚,你做過的事情,不說我們也能調查出來。”
  張揚道:“我還真就不說了。你把我當朋友。我就跟你客客氣氣的,跟你說點真話。可你既然不給我面子,我就沒必要跟你客氣,咱們公事公辦,現在你要麼放我走,要麼等我的律師來了再繼續問我,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
  邱洪喜道:“你什麼態度,我只是找你瞭解一些情況,你怎麼這麼不配合?”
  張大官人眼皮一翻根本不理會他,他算准了高廉明快到了。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十多分鐘後高廉明氣喘吁吁地來到了屏西分局,他問明瞭張揚所在的地點,喘著粗氣敲門進來,一進門就道:“張書記,怎麼回事兒?”
  張揚朝邱洪喜看了一眼道:“呶,這位邱局長打算用莫須有的罪名把我給送進去,你再晚來一步他可能就準備對我用刑了。”
  高廉明一邊擦汗,一邊大叫道:“我看誰敢!”他向上扶了扶小眼鏡,怒視邱洪喜,這貨腦子好用著呢,一看眼前的局面就知道張揚是讓他來攪局的,攪就攪,天塌下來有你張書記撐著,我怕個毛啊。高廉明道:“員警有什麼了不起?員警辦事也要講究法律,張書記,你不用怕,有什麼事情我在這裡,他們只要敢做出違反法律違反原則的事情,我告他們!”
  張大官人眉開眼笑道:“高律師,我請你過來就是要告狀的。”他將高廉明介紹給邱洪喜道:“邱局長,我還是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留美大律師高廉明先生,他在美國被成為法律界的神童,十四歲拿到律師牌照,當年就打贏了人生第一場官司,十七歲拿到法律博士學位,十八歲在曼哈頓以個人名義開設律師事務所,華爾街各大財團爭先恐後的聘請他當法律顧問,貝南財團、通用、微軟、ibm,真是多了去了。”
  高廉明望著張揚,嘴巴張得幾乎能吞下一個鴨蛋,我靠,你丫不吹牛逼能死嗎?我那律師執照是買回來的,不過高廉明也沒讓邱洪喜看到自己詫異的表情,馬上拿捏出一副倨傲無比的表情:“張書記,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我之所以回來,就是因為我對國內的一些法律制度不滿,我要幫助祖國完善法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對別人我要收費,對你我是義務,你跟我說,到底要告誰?”
  張揚指了指邱洪喜道:“我要告這位邱局,告他徇私偏袒!”
  邱洪喜這會兒真被兩人一唱一和給蒙住了,聽到張揚說出徇私偏袒這四個字,打心底哆嗦了一下。
  高廉明裝模作樣道:“我先記下來。”
  邱洪喜道:“張揚同志,我是找你例行瞭解情況。”
  張揚道:“我管你啊,反正我律師來了,你們這幫人一個個都等著收我律師信吧,誰都別裝無辜,是不是清白,咱們上法庭上說。”他站起身打了個哈欠道:“你找我沒其他事了吧?如果沒其他事我就走了,幫我轉告秦振堂,妨礙公共安全的那件事,你們不告我告,縱火行兇的事情,你懷疑我,我還是要告,天下這麼大,我總能找到說理的地方,何雨濛是生是死你們不去查,我一樣要告!”他轉向高廉明道:“這麼多官司,我能一起打嗎?”
  高廉明道:“沒事兒,包在我身上,告狀是我強項!”這廝滿臉的自信,有生以來從沒感覺自己這麼威風過。
  張揚道:“何雨濛被秦振堂縱火燒死了,這案子可能得通過美國使館,畢竟她是美籍。”
  高廉明道:“這性質就嚴重了。”
  張大官人道:“何止嚴重,這會產生國際影響的。”
  高廉明道:“恐怕負責治安的官員會因此掉烏紗帽的。”
  張揚道:“身在其位不謀其政,死不足惜!”
  邱洪喜被這倆活寶給氣的臉色發紫,他現在算是看出來了,人家是故意涮他的,不過這兩人的話也不可不信,搞不好他們真的要把自己告上法庭。
  缺少證據,單憑著懷疑這兩個字是不能將張揚亢的,高廉明的律師牌照雖然是混出來的,可這廝對法律還是懂得不少,裝腔作勢的把邱洪喜恐嚇了一通。
  張揚和高廉明一前一後離開了屏西分局,邱洪喜也是無可奈何,今天原打算利用查到的這些事情把張揚給嚇住的,沒想到非但沒把張揚嚇住,卻讓人家給寒磣了一通。
  出了分局的大門,高廉明強忍不笑,一張臉憋得跟下蛋母雞似的,張大官人瞪了他一眼,伸手叫了輛計程車,兩人上了車,高廉明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張揚賞了他一個爆栗子,斥道:“你丫就不能憋著點。”
  “我憋……憋不住啊……”高廉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緩了好一會兒方才道:“你沒看道剛才那個邱洪喜,差點沒被我們給氣背過去,真他媽逗死了!”
  張揚望著高廉明道:“廉明,你別覺得我叫你來是玩的,這次朕要你給我幫忙。”
  高廉明愣了一下:“你真打算告狀?”
  張揚點了點頭道:“不告則已,告就告他個驚天動地,不給這幫孫子點顏色看看,都以為老子好欺負呢。”
  高廉明道:“張哥,我覺得這世上沒人敢欺負你。”
  張揚道:“那就是我想欺負人了,怎麼樣,幫不幫忙?”
  高廉明道:“幫你當然沒問題,不過我擔心我這水準。”
  張揚道:“談到正經八百的打官司,你肯定不行,可咱們這次的官司要歪著打,要攪和的風起雲湧,我想來想去,沒人比你更合適了。”
  高廉明還是頭一次被張揚如此看重,不由得有些激動了,咽了口唾沫,正想表白一句,突然又想起了一個極其現實的問題:“那啥……我吃住啥的誰給我報銷?”
  張大官人極其鄙夷地看著他:“放心吧,我給你找一金主!”
  高廉明道:“還有一個問題,這事兒鬧大了,我爸要是知道了怎麼辦?”
  張揚道:“你丫什麼時候能真正成年?難不成一輩子都要你爸管?”


卷十三 第1236章  有完沒完
  張揚安排高廉明在平海駐京辦住下,來到駐京辦的時候剛巧看到洪衛東在那裡忙著張羅,看到張揚和高廉明進來,慌忙笑著迎了上去:“張書記,我正找你呢。”
  張揚道:“找我有什麼吩咐?”
  洪衛東笑道:“我可不敢吩咐你。”他先和高廉明握了握手,省公安廳廳長的公子他當然認識,張揚讓他先給高廉明安排房間。
  洪衛東讓手下人帶著高廉明先回房間,自己則陪著張揚向他所住的房間走去,等到四下無人方才道:“今兒下午有員警來了。”
  張揚不露聲色道:“來幹什麼?”
  洪衛東道:“他們帶著搜查令,要搜查你所住的房間。”
  張揚停下腳步,有些生氣道:“憑什麼啊?有沒有經過我的允許?”
  洪衛東道:“您放心,我沒讓他們得逞,隨便指了個房間把他們糊弄了過去。”
  張揚真的有些欣賞洪衛東了,能夠在駐京辦站住腳的人果然不簡單,頭腦真叫個靈活。
  洪衛東找張揚也不僅僅是為了討好他,又道:“周省長來了。“
  張揚聽聞周興民來到京城心中一怔:“他住在哪個房間?”問完之後又覺得有些多餘,周興民家在京城,他來這裡的時候從不在駐京辦留宿。
  果然不出張揚所料,洪衛東答道:“他住在家裡,不過閻秘書長也一起來了,他就住在這裡608號房。”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今天太晚了,等明兒一早我去打個招呼。“

  洪衛東道:“閻秘書長說了,讓你回來馬上去見他。”
  既然閻國濤說過這樣的話,張揚也就不用顧忌打擾他休息了,來到閻國濤的房間,發現閻國濤並沒有睡,一個人留在房間內看著電視。
  看到張揚進來,閻國濤拿起遙控將電視關了,拍了拍身邊的沙發道:“張揚。過來坐。”
  張揚走了過去。看到閻國濤茶杯裡的濃茶,笑著提醒道:“閻秘書長,晚上喝濃茶不利於睡眠啊。”
  閻國濤道:“年紀大了睡眠越來越差,反正是睡不著,喝點也無所謂。”他打量了一下張揚,意味深長道:“不像你們年輕人,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吃得香睡得著。”
  張大官人當然能夠聽出他話裡有話。呵呵笑道:“我這人沒心沒肺,天大的事情都不會放在心上。”
  閻國濤道:“你在京城呆了不短時間了吧?身為濱海市委書記你不打算管濱海的事情了?”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倒是想走,可目前還走不開啊,前前後後我也在這裡呆了快半個月了,真是有些煩了,可來到這裡沒完沒了的麻煩。閻秘書長,你說是不是我這人好欺負啊?誰都想跟我過不去?”
  閻國濤笑了笑:“我可聽說了你的不少事。”
  張揚道:“這種風言風語蒙別人行,想蒙您這種明辨是非的政治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閻國濤笑道:“你小子少給我帶高帽,我算什麼政治家,其實別人說你什麼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可畢竟有人相信你說是不是?萬一這些風言風語傳到宋書記耳朵裡,他未必會高興吧?就算宋書記無條件相信你,可這些閒言碎語傳多了對你不好,對宋書記的影響也不好吧?”閻國濤說得雖然委婉可是暗藏機鋒。
  張大官人雖然不喜歡閻國濤的說話方式。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人家說的是實話。自己在京城中搞風搞雨。真要是得罪了某位重要人物,人家不但恨他張揚。搞不好連他背後的乾爹岳父全都給捎上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眼前這局勢,你不犯人,人家也得犯你,不是那誰說過一句話來著,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老子就是要進攻,打得你無招架之功,你丫連招架都顧不上了,那還顧得上攻擊我?想到這裡張大官人一臉的笑容:“閻秘書長,您的意思我懂,您放心,我一定低調做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前半句閻國濤聽起來還像那麼回事兒,可後半句他一聽頓時又皺起了眉頭,這小子絕不是個省心的主兒,一直都不是個省心的主兒。閻國濤道:“張揚啊,京城這個地方非常的複雜,凡事一定要謹慎。”話說到這裡已經夠了,閻國濤也不打算再說,說了也沒用。
  張揚道:“閻秘書長,您放心,我爭取儘快把眼前的事情解決,第一時間回到我的工作崗位上去。”
  閻國濤道:“這樣最好,真要是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你跟我直說,我或許能夠幫的上一些小忙。”
  張大官人心說或許幫上一些小忙,這和不幫忙也沒啥分別,不過以閻國濤的做事風格,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難能可貴,這都是人家看在自己岳父的面子上,張大官人連連道謝。
  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久久不能成眠,秦萌萌雖然被他成功營救出來,可畢竟仍然還在國內,一天不離開,一天就在險境之中,柳丹晨失蹤、邢朝暉被殺這一連串的事情讓他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讓高廉明過來,就是要跟秦家把事情鬧起來,在張揚看來,秦家雖然恨極了秦萌萌,但是他們家仍然不敢將其中的內情公諸於眾,這就是家醜不可外揚,秦家做了缺德事,他們當然不會聲張,這件事對秦萌萌而言也是一生恨事,她也不會說,至於張揚自己,更加的不會說,秦萌萌好不容易才從痛苦中走出,他又怎麼忍心去揭開這道疤?
  床頭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張揚的沉思,他看了看號碼,卻是國外來電,接通之後,聽到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爸……嗶嗶……”大官人心頭頓時熱了起來,他馬上判斷出電話中是自己的兒子天賜,他語無倫次道:“乖……乖……”
  那邊傳來安語晨的笑聲,她很快拿過電話,柔聲道:“你聽不聽得出是誰?”
  張揚道:“廢話,我的種我當然聽得出。”
  安語晨道:“他長得好像你。”
  張揚道:“我知道。”
  “你又知道?”
  張揚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說完之後馬上想起那邊還是下午,不由得笑道:“我都忘了時差。”
  安語晨道:“清姐生了!”
  張大官人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聽得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好半天方才消化掉安語晨這句話的內容:“那啥,她們好嗎?”
  安語晨小聲道:“母女平安,不過那丫頭早產了二十多天,所以放在暖箱裡。”
  張揚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說這句話的時候鼻子酸酸的,居然有些想掉眼淚,按理說自己也勉強屬於硬漢一流的,可想起家人怎麼就突然兒女情長了。
  安語晨道:“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們。”
  張揚道:“辛苦了,幫我問候清姐,她方不方便接電話?”
  安語晨道:“明天我讓她打給你,她今天好辛苦。”
  兩人聊了許久,張大官人方才放下電話,坐在床上懵了足有半個小時,方才意識到自己又當爹了。一兒一女,人生開始變得越發圓滿了,他忽然又想到了楚嫣然,這些事應該如何向嫣然解釋?怎樣讓她接受自己的到處播種遍地開花,大官人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呆呆望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道:“多情真是煩惱啊!”
  張大官人的第二天在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中開始,南柵區分局的周志堅帶領兩名員警找上門來。
  張大官人心中這個鬱悶啊,他原本以為那邊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想不到這廝陰魂不散又來找自己。
  周志堅一言不發的站在一邊,跟他過來的一名員警道:“張揚同志,我們請你回去協助調查。”
  張揚不耐煩道:“協助多少回了,別屁大點事就來找我,我哪有那麼多時間伺候你們?”
  周志堅道:“張揚同志,你最好跟我們走一趟,這裡是平海駐京辦,我想你也不想造成太大的影響吧?”
  張揚道:“你什麼意思?難道還想對我採取強硬措施?”
  周志堅道:“如果你不配合的話,不排除我們這樣做。”
  張大官人一聽不由得有些火了,怒視周志堅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些不識好歹啊?我之所以不跟你計較是因為看在你叔叔的面子上,你別給臉不要臉啊!”
  周志堅被張揚說得滿臉通紅:“我是公事公辦,沒什麼人情關係可講,張揚我告訴你,你跟我說話最好客氣點。”
  張大官人道:“跟你客氣?你他媽算個鳥毛?目無尊長的東西,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周志堅的手已經落在槍套上了,怒視張揚道:“我看你敢襲警?”他也不是傻子,先給張揚扣上一頂大帽子了。
  張大官人心說我襲警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多襲一次也無妨,正考慮是不是給這小子一個教訓的時候,看到省長周興民在省委秘書長閻國濤的陪同下朝這邊走過來了,張大官人趕緊把剛剛伸出的巴掌放下。
  周志堅也看到那邊來人了,周興民是他叔叔,他遠遠就認出來了。
  周興民看到這邊的情況,兩邊他都認識,周志堅是他侄子,張揚是他下屬,周志堅身穿警服顯然不是來拜親訪友的。
  張揚先笑著招呼了一聲:“周省長,您來了!”
  周興民嗯了一聲,那邊周志堅也叫了聲叔叔。
  周興民來到他們兩人面前道:“怎麼回事兒?”
  張大官人笑道:“沒事兒,跟大侄子閒聊幾句。”
  周志堅極其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向周興民道:“叔叔,我來找他回去協助調查。”
  周興民嗯了一聲,他並沒有接著問下去,走過張揚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早去早回,爭取中午一起吃飯。”
  張大官人不知道周興民是不是在跟自己客氣,等他跟著周志堅來到南柵分局,馬上就明白了,自己一時半會兒可能走不了。
  看來周志堅現在是一心盯住了自己,南柵分局的局長梁聯合一如往前那樣避而不見。
  張大官人在辦公室坐下,看了看四周道:“今兒是瞭解情況呢還是正是審訊?”
  周志堅道:“瞭解情況。”
  張揚道:“好說好說。”自從今天和周興民見面之後,張大官人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彎,對待周志堅這個討厭的傢伙居然也客氣了許多。
  周志堅道:“我找你來,還是為了柳丹晨的事情。”
  張大官人知道他為的是這件事,不由得歎了口氣道:“該說的我都說,你們到底有完沒完啊?”
  周志堅道:“我現在把當天的情況再問你一遍。”
  張大官人雙手交叉在一起,翹著二郎腿,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周志堅強忍住沒說他,總而言之今天還是把他給弄來了,既然來到了自己的地盤上,凡事就得由自己做主。他穩定了一下情緒道:“那天你為什麼要帶柳丹晨離開?”
  張大官人笑道:“你能不能有點新意,我跟你說過了,當時不是我要帶她離開,是柳丹晨求我帶她離開,她暈倒了,不想去醫院。”
  周志堅道:“據我說知,她和你的關係並不怎麼樣,而且不久前她還告過你。”
  張揚道:“她告我就證明我們關係不好啊?你什麼邏輯?到底是年輕人,你知道什麼叫歡喜冤家嗎?女人嘴上說恨你討厭你,說不定心裡喜歡的不得了呢。”
  周志堅瞪大了雙眼,心說你可真不要臉。
  張揚道:“既然今天來了,我不妨再跟你說一遍,我和柳丹晨沒什麼大不了的矛盾,我當初還幫她治過腰上,你不相信可以去調查一下,她還去濱海找過我。”
  張大官人的確沒說謊話,可周志堅卻一千個不相信,他繼續追問道:“就算你說得是實話,可從你帶柳丹晨離開京劇院,到你送她返回住處,期間一共相隔了三個多小時,這段時間,你帶她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
  張揚道:“聊天啊,她說心裡悶得慌,讓我帶她去郊外走走,所以我就開車帶她離開了,我們聊得還很投機。”
  “有什麼人看到,誰可以證明?”
  張大官人道:“我說周警官,你要是和某位紅顏知己想聊點悄悄話難道非得找個川流不息的大街?誰不得找個僻靜地方?”
  周志堅身邊負責記錄的女警員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周志堅不滿地瞪了她一眼,那女警員趕緊止住笑聲,心中卻認為張揚說得在理兒。
  周志堅道:“那就是沒人證明嘍!張揚同志,從你帶柳丹晨離開,到柳丹晨失蹤,目前為止我們所掌握的就是只有你跟她接觸過,還沒有找到第二個可疑的人。”
  張揚道:“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懷疑我。”
  周志堅道:“柳丹晨已經失蹤三天兩夜了,我們出動了這麼多的警力到現在仍然沒有她的任何消息,你說事情不是你做的,可是我希望你能夠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這有助於我們儘早破案。”
  張揚道:“我知道的都說了,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反正就這麼多。”
  周志堅道:“張揚,你還有事情瞞著我們吧。”
  張揚道:“你有證據就說,我為人做事光明磊落,沒什麼好怕的。”
  周志堅拿出一份用膠帶粘起的東西,張揚伸手想去拿,周志堅卻又將那東西放了下去:“知道這是什麼嗎?”
  張揚搖了搖頭:“你少賣點關子行不行?有話快說,你叔叔還等我吃飯呢!”
  周志堅又被他的話給噎著了,這貨居然在自己面前以老賣老,話說他也不老啊!無論周志堅承認與否,張大官人和他叔叔周興國結拜那是鐵的事實,沖著這一點,人家的確長他一輩。周志堅好不容易才咽下這口氣,揚起手中拼接的那份東西。
  張大官人這次看清楚了,這是一份化驗報告,上面的名字是陳丹,檢驗專案是尿HCG,結果是陽性,張大官人頓時明白了,一定是柳丹晨做事不徹底,把這份化驗報告撕了隨手扔在了垃圾桶裡,結果被辦案員警發現了,於是人家拿出不怕髒不怕累的功夫,將這份東西拼接出來。
  張揚早就知道柳丹晨懷孕的事實,他當然不會揭穿這件事,歪著腦袋盯著那張拼圖看了一會兒道:“這人我不認識。”心說陳丹,柳丹晨啊柳丹晨,你也換個有創意的名字,這麼精明的丫頭怎麼就這麼馬虎,我不忍心壞你清譽,現在只怕是紙包不住火了。
  周志堅的表情充滿了得意之色,他揚起那份化驗報告道:“根據這上面的日期和編號,我們找到了這家醫院,調出了當天陳丹所有的化驗結果,像柳丹晨這樣的明星走到哪裡都會讓人印象深刻的,當時接診的女醫生從照片上認出了陳丹,她懷孕了!”
  張大官人心中暗歎,完了,柳丹晨這下事情敗露了,要是傳出去你的yu女形象一去不復返了,他表面上卻平靜如常,反問道:“人家懷不懷孕是人家的私事兒,什麼時候你們公安局改計生辦了?”
  周志堅道:“我想你現在應該有話對我說了。”
  張大官人道:“我有什麼話對你說?這事兒跟我有關係嗎?”

  周志堅道:“我記得幾年前曾經有個案子,一個有婦之夫因為耐不住寂寞和一位女下屬發生了婚外情,後來這位女下屬不小心懷上了他的孩子,這個男人有地位有聲望,他想讓情人打掉這個孩子,可是那女的堅決不同意,於是這個男人為了維護自己的生活,一不做二不休殺掉了他的情人。”
  張揚充滿嘲諷地看著周志堅:“還別說,你的想像力真夠豐富的,你少在這兒指桑駡槐,沒那必要,我這人不怎麼會拐彎,你是不是懷疑柳丹晨懷孕跟我有關係?”
  周志堅道:“這件事只有當事人自己心裡清楚。”
  張大官人笑道:“我清楚什麼?我跟她清清白白的,你別懷疑我,給她送花獻殷勤的也不是我,我就納悶了,你怎麼不找傅海潮問問?要說名望地位人家可比我強多了。”
  “你……”
  “別你你你的,我說周志堅,你肚子裡那點小九九我全都清楚,我不妨把話撂在這裡,柳丹晨失蹤我也很遺憾,我也很關心,但是這件事跟我沒關係,你們口口聲聲說她被綁架,我看這件事未必是綁架,也許她因為害怕周圍輿論選擇逃避呢?你們公安查案的確夠用心,可我希望你們用心的同時也多為人家考慮考慮,柳丹晨是個公眾人物,人家還沒結婚,有些事還是不要往外亂說。”
  周志堅道:“你怕啊?”
  張揚道:“我怕什麼?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周志堅道:“做過的事情是瞞不住的。”
  張揚道:“得,你是堅決把我當成壞人了,有證據嗎?有證據就抓我,沒證據我走了,我沒興趣跟你談,還有,你給我記住了,話不能亂說,要是因為你不負責的言行給我造成了任何不好的影響,我饒不了你。”
  “威脅我?你要搞清楚,這裡是警察局。”
  張揚笑道:“警察局怎麼著?警察局是伸張正義的地方,不是誣賴好人的地方,懶得跟你廢話,我走了,你叔叔還等我喝酒呢。”他起身就走。
  周志堅怒道:“你給我站住!”
  張大官人這次還真聽話,停下腳步,盯住周志堅道:“今兒的事情,我已經給足了你面子,小子,殺人不過頭點地,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你不懂的話,回去多請教請教你們家長輩。”
  周志堅怒吼道:“你混蛋!別以為有文家給你當靠山,你就目空一切,既然有膽子做,為什麼沒膽子承認?懦夫!”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他發現周志堅正在有意識地激怒自己,環視周圍,這裡是南柵分局,如果自己控制不住火氣,發作起來,只怕就被別人抓住了把柄,周志堅不是衝動,他在設圈套啊,混小子,看來也有幾分道行啊!
  周志堅以為張揚是氣極反笑,可事實上卻不是那麼回事兒,張大官人看穿了他的心思,想要激怒我,想我在警局鬧事,從而抓住我的把柄,採取進一步針對我的行動,沒那麼容易。
  張大官人笑了兩聲,看著周志堅道:“看在興國的份上,我不跟你這小輩一般計較。”他說完轉身就走。
  周志堅怔怔地望著張揚的背影,實在想不出應該怎樣把他留下。
  張揚來到外面,他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選擇前往樓上局長辦公室去一趟,他要找梁聯合說幾句,這梁聯合也忒不夠意思,表面上跟自己稱兄道弟,可他手下周志堅處處在針對自己,他居然聽之任之,就算你有苦衷不想管也總得吭一聲吧。
  張揚來到局長辦公室前,剛巧房門打開了,一名男子從中走了出來,梁聯合笑著送了出來,那男子正是傅海潮。
  梁聯合看到張揚突然現身,笑容不由得變得有些尷尬。
  張揚壓根沒看他,目光落在傅海潮的身上,咧開嘴笑道:“喲呵,巧啊,原來梁局有貴客要招待,我就不打擾了。”
  傅海潮微微一笑:“我要走了!”
  梁聯合張大了嘴罷:“哎……”發現張揚也跟著傅海潮前後腳下樓,想必這小子生了自己的氣,梁聯合心頭不由得有些鬱悶,這件事又豈是自己能夠控制的,他搖了搖頭,乾脆回辦公室好好清理一下思路。
  傅海潮和張揚一前一後下了樓,來到停車場,傅海潮開車來的,張揚沒開車,剛才是搭警方的順風車過來,現在回去沒人送他,只能步行。
  傅海潮走在前面,知道張揚一直在後面跟著自己,心頭多少還是有些警惕,這小子出了名的膽大,該不是要跟著自己悄悄打自己的黑磚吧,可這裡畢竟是警察局,他張揚再大膽,也不敢如此。
  傅海潮來到車前停下腳步,平靜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張揚道:“路是你們家的?你能走我不能走?”
  傅海潮緩緩轉過身去,盯住張揚的雙目。
  張大官人和他對視著,微微翹起的唇角帶著不屑。
  傅海潮道:“柳丹晨已經失蹤三天了,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希望你說出來。”
  張揚道:“看不出你還挺關心她,你是她什麼人啊?”
  傅海潮道:“朋友!”
  張揚切了一聲,昂起頭看著天空:“朋友?這兩個字還是不要輕易說出口的好。”
  傅海潮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張揚道:“你的話高深莫測,我理解能力不行,聽不懂。”
  傅海潮道:“柳丹晨是因為什麼失蹤的,你應該最清楚。”
  張揚望著傅海潮道:“看來那幫員警受到了你的不少影響,我現在懂得什麼叫賊喊捉賊了,說我的時候,你自己不臉紅嗎?”在張大官人看來柳丹晨懷孕這件事上傅海潮存在著很大的嫌疑。
  傅海潮點了點頭道:“看來咱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張揚道:“傅海潮,你想幹什麼我清楚,有種的話,自己放馬過來,何必利用別人。”
  傅海潮唇角露出一抹笑意,轉身上了他的黑色路虎。離開南柵區分局大門的時候,從反光鏡望去,張揚逆著風一步步在後面走著。
  傅海潮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老友的號碼:“亞輝嗎?我是海潮,我給你提供一則新聞……”
  張大官人來到分局門口的道路上,伸出手攔車,不知是不是計程車對公安局都有些避諱,十多分鐘居然沒有攔到一輛,張大官人這個鬱悶呢,正不耐煩的時候,梁聯合的警車開了出來,經過張揚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落下車窗道:“上車!”
  張揚也沒跟他客氣,來到副駕上坐下了。
  梁聯合提醒他道:“安全帶!”
  張揚道:“沒那習慣!”
  梁聯合道:“帶上,報警聲響得鬧心。”
  張揚只能把安全帶給扣上了:“梁局,怎麼自己開車啊?你手下這麼多人,這麼點小事何必要親自動手?”
  梁聯合聽出這廝在挖苦自己,咳嗽了一聲道:“柳丹晨的案子我交給周志堅了,剛才傅海潮來我辦公室是詢問案情進展,他和柳丹晨是好朋友。”
  “周志堅去駐京辦找我也是你的主意?”
  梁聯合搖了搖頭道:“這事兒跟我沒關係。”
  張揚道:“越想當好人,結果卻兩面不是人。”
  梁聯合笑得非常牽強,他岔開話題道:“你去哪裡?我送你。”
  張揚道:“平海駐京辦,我們省長還叫我中午一起吃飯呢。”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一點了,過了中午飯時了。
  梁聯合道:“你們省長豈不是周志堅的叔叔?”
  張揚道:“是,今兒周志堅當著他叔叔的面把我給請過來了,周省長還不知道我犯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呢。”
  梁聯合眼角瞥了張揚一眼:“關於柳丹晨那件事,你好像還有不少隱瞞吧?”
  張揚轉過臉看著他:“梁局,您到底是湊巧好心送我一程呢?還是覺得沒調查夠,所以親自上陣,給我來個連續審問呢?”
  梁聯合道:“你別誤會,我明天就去雲安省開會,離開這些麻煩事越遠越好,咱們好歹是朋友一場,就算你心裡不這麼想,我還是把你當朋友。”
  張揚道:“你這麼一說搞得好像跟我對不起你似的。”
  梁聯合道:“我也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吧?”
  張揚道:“算了,你也不容易,當局長的聯手下的小員警都管不了。”
  梁聯合道:“你別激我,我工作這麼多年,什麼風浪沒經過,現在我已經是風波不驚的心態了,要說周志堅,工作能力也是不錯的,柳丹晨的案子他查出了一些眉目。”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又看了張揚一眼。
  張揚沒說話,等著梁聯合接著往下說。
  梁聯合道:“柳丹晨那事兒跟你有關係嗎?”
  張揚道:“沒關係,我跟她之間絕對是清白的。”
  梁聯合道:“可柳丹晨失蹤之前,你的很多行為的確說不通,你不要說周志堅針對你,換成任何人也會把你列為首要的懷疑物件。”
  張揚道:“懷疑什麼?懷疑我和她的失蹤有關?懷疑我把她給藏了起來?”
  梁聯合道:“柳丹晨失蹤前已經有了身孕。”
  張揚道:“我跟這事兒沒關係!”
  梁聯合歎了口氣道:“沒關係最好!”
  張揚道:“我說梁局,你跟我透個底兒,現在你們是不是把我列為重點嫌疑人啊?”
  梁聯合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說呢?”
  張揚道:“反正我也說不清,你們也沒證據抓我,我看所有一切只有等找到柳丹晨才能解釋清楚了。”
  張揚回到駐京辦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他問過洪衛東才知道周興民已經離開了,張揚本以為周興民要留下來和自己見上一面的,回頭想想,今天周興民邀請自己吃午飯可能只是客套,如若不然,他為什麼不打個電話?張揚覺得周興民做事有些讓他看不透,周興國既然知道周志堅針對自己,周興民也應該知道,難道他對自己侄子的做法就沒點反應?
  張揚一邊想一邊走向電梯,前臺的接待員看到他招呼道:“張書記!您留步!”
  張揚停下腳步,那接待員快步走了過來,將一個信封交給他:“您的信!”
  張揚拿起那封信看了看,上面沒寫寄信人,他向接待員笑了笑:“謝謝!”
  走入電梯,張揚拆開那封信,裡面沒有信紙,張揚擴開信封口向裡面看了看,卻見裡面有一縷頭髮,不由得內心一沉,他向四處看了看,出了電梯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間內,關上房門,這才將信封展開,發現其中還有一個紙條,上面打著一行字:“你女人在我手裡!”
  張大官人心中一驚,他首先想到的是秦萌萌,拿起那縷髮絲,抿了抿嘴唇,單從頭髮上他還看不出什麼端倪。將紙條反轉,看到紙條上有一滴血跡。
  張揚想了想,拿起電話打給了趙國強,畢竟趙國強在這方面經驗比較豐富,趙國強聽說他收到了這麼一封奇怪的信,讓他去找自己的老同學,西京分局刑警大隊長於強華幫忙鑒定。
  張揚和于強華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當初在香山別院門前發生凶案就是于強華負責,是他幫助自己洗脫了嫌疑,張揚並沒有將信的內容告訴于強華,只是讓他幫忙鑒定下血跡和頭髮,然後將結果傳真給趙國強,由趙國強在北港那邊進行排查。于強華沖著趙國強的面子欣然應允,他答應張揚,一定儘快將分析結果傳真給趙國強。
  張揚確認秦萌萌仍然好端端地藏身在史滄海那裡之後,稍稍放下心來,這樣看來頭髮和血跡很可能是屬於柳丹晨的。不過對方為什麼在信中稱之為他的女人?張大官人實在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卷十三 第1237章  攤牌
  “像你這種人,到哪兒都會引起紛爭,原因是你太愛多管閒事。”高廉明煞有其事地為張揚總結道。
  張大官人一笑置之:“我讓你幫我準備的起訴材料怎麼樣了?”
  高廉明揉了揉發紅的雙眼道:“我熬了一夜,準備的差不多了,不過起訴秦振堂縱火行兇好像沒什麼切實的證據,他有證人你沒有。”
  “屁的證人,他手下的那幫軍人跟他全都是一夥的,當然向著他說話。”
  高廉明道:“危害公共安全這項罪名基本上還靠譜,可這其中也存在著一個不確定性,當時消防隊在場,如果消防隊不願意提供證據,如果他們站在秦振堂的一邊說話,咱們也就是白費勁。”
  張大官人道:“結果無所謂,主要是影響,我就是要讓他不自在。”
  高廉明笑道:“夠陰險的啊你,這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兩人的談話被敲門聲打斷,高廉明起身去開了門,門外卻是洪衛東,他朝高廉明笑了笑,手裡拿了一份報紙,來到張揚面前將報紙遞給他道:“你看看這則新聞。”
  張大官人不看則已,一看幾乎把肺給氣炸了,上面刊載的一篇新聞是關於柳丹晨失蹤的消息,不但將這件事說得明明白白,而且還在其中分析了案件本身,其中不少都是內幕消息,還指明柳丹晨失蹤前已經懷孕,說她在失蹤之前和平海省某市的市委書記關係曖昧。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的說那人是張揚,不過但凡認識張揚的一看就知道說的是他。更可氣的是,挨著這條新聞旁邊刊載著一條張揚參加經貿洽談會的新聞,上面還配著張大官人在現場的一張照片,這根本就是生怕別人想不起張揚啊。
  張大官人將報紙往一旁一扔,怒道:“扯淡!”

  高廉明看到他突然發這麼大的火,也感到有些好奇,拿起那張報紙看了看,嗤!地一聲笑了起來。他咧著嘴道:“我說張書記。這文章好像在影射你哎!”
  張大官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因為洪衛東在場,也沒好當面發作,這會兒他反倒冷靜了下來,寫這篇文章的人一定深悉內情,而且從上面可以看出,裡面的很多內容都屬於機密。肯定是警方內部透露出去的。
  洪衛東道:“張書記,我看這張報紙的針對性很強,如果不趕緊處理這件事,會產生很不好的影響。”
  張揚道:“也沒什麼,人家未必寫得是我,咱們又何必庸人自擾。”
  洪衛東只是好心提醒他。看到張揚先是生氣不過馬上又表現的心平氣和,也意識到張揚並不想在自己面前多說什麼,於是笑了笑告辭離開。
  洪衛東走後,高廉明湊到張揚身邊:“老大,這個什麼亞輝的記者根本是沖著你來的,這篇文章分明是說柳丹晨懷孕是你搞出來的啊!”
  張大官人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信嗎?”
  高廉明點了點頭道:“不怕你生氣,我信,這像你一貫的風格啊!”
  “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張大官人直接找到了京江日報。他和記者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防火防盜防記者的那句話說得不錯,這不。一沒留神,就跳出一記者和自己作對。
  亞輝的真名叫劉亞輝,他是傅海潮的老同學,聽說濱海市委書記過來找自己,劉亞輝本想避而不見,可轉念一想橫豎都躲不過去,還是同意張揚來到他的辦公室。
  劉亞輝本以為張揚會怒氣衝衝地走進來,可見到他時,張揚的表情卻如春風拂面和藹的很,這反倒讓劉亞輝更加地摸不著他的深淺。
  雖然第一眼就認出了張揚,可劉亞輝還是裝出一副素未謀面的樣子:“你是……”
  張大官人樂呵呵伸出手去:“我叫張揚,在濱海市工作。”
  劉亞輝這才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濱海市委張書記,你可是新聞人物啊,怪不得看起來那麼眼熟。”
  張揚微笑道:“沒想到能夠讓劉大記者惦記。”
  劉亞輝聽出這廝話裡有話,畢竟他先出手陰了張揚,還是有些心虛的,笑著道:“張書記的大名經常見諸媒體,身為記者,連這點新聞嗅覺都沒有就不稱職了。”
  張揚笑道:“看得出你很稱職,最近我還在報紙上看到你寫得關於我的消息。”
  “有嗎?”劉亞輝眨了眨眼睛,在文章中他可連一個字都沒提張揚啊。張揚一進門,他就認為是來找自己興師問罪的,對於張大官人的斑斑劣跡,他也是聽說過不少的,動輒打人耳光,今天搞不好就是來找自己施以暴力的,想到這裡劉亞輝一顆心怦怦直跳,不過他對此也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張揚最好別出手,只要他出手,這個跟頭他就栽定了。
  張大官人壓根沒有出手的意思:“怎麼沒有?”他拿出那張報紙,點了點上面的照片道:“照片上可不是我嗎?”
  劉亞輝不看也知道是什麼內容,他笑道:“張書記看錯了,這是兩篇不同的報導,您看到的有照片的這篇不是我寫得,這篇關於柳丹晨的文章才是我的手筆。”
  張大官人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心說孫子哎,你居然還敢當著我的面承認,算是有些膽量。張大官人雙手撐著桌子,劉亞輝這才意識到還沒請人家坐下呢,張揚以這樣的姿勢站著,給他心理上一種無形的威壓,劉亞輝趕緊道:“快請坐!”
  張大官人沒有去坐,盯著劉亞輝的雙目道:“看來是我誤會了。”
  劉亞輝笑道:“應該是!”在張揚目光的逼視下,他一陣心慌。
  張揚道:“有件事我很納悶啊,柳丹晨的事情你都是從哪兒知道的?”
  劉亞輝有些害怕張揚的目光,他想要擺脫,可是卻感覺對方的目光似乎有種魔力,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無法逃脫對方的眼神。他的心跳也不斷加快,似乎要跳出自己的胸膛,劉亞輝捂住胸口,臉色蒼白道:“我只是在……做新聞……”
  張揚道:“這京城雖然很大,但是想要查出一些事情並不困難,你和傅海潮是老同學吧,這些消息都是你從他那裡知道的對不對?”
  劉亞輝額頭上滾落下黃豆大的汗水,他明明想說不是,可話到唇邊,卻仿佛心底有人在告訴他,要說實話,他點了點頭道:“是……”
  張大官人對劉亞輝用上了迷魂術,對付這個不會武功的記者,張大官人當然不費吹灰之力。張揚道:“是他讓你故意把兩篇報導排版在一起,這樣一來,別人一看就知道你報導中所說的那個男人就是我,敗壞我的名譽是不是?”
  劉亞輝道:“是!”他的目光癡癡呆呆地看著張揚。
  張大官人道:“我跟你無怨無仇,你居然這麼害我,你這就是為虎作倀。”
  劉亞輝沒啥反應,此時他的神智已經完全被張揚控制住。
  張揚道:“除了讓你寫這篇報導,他還讓你做什麼?”
  劉亞輝老老實實回答道:“他讓我不要怕你,只要你敢對我出手,他會為我討回公道。”
  張大官人發現這個傅海潮真是夠陰險,針對自己的組合拳一招接著一招,在南柵分局如此,現在也是如此,得虧自己警覺,如果按捺不住脾氣真把劉亞輝揍一頓,恐怕他就會抓住這一點不放。
  張揚又問了幾句話,看來這個劉亞輝知道的事情也不算多,張揚並沒有為難他,此人只不過是幫傅海潮辦事罷了,冤有頭債有主,他應當去找傅海潮才對。
  張大官人找劉亞輝是做足準備的,他在辦公室裡,就用劉亞輝的手機給傅海潮打了個電話,然後打開免提,把剛才的話問了一遍,劉亞輝中了他的圈套,自然是有問必答。
  傅海潮在電話那頭把他們之間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張揚問完拿起電話,冷笑道:“傅海潮,明人不做暗事,你好歹也是一國企的老總,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麼盡幹一些下三濫的事情,你說我要把這件事抖給報社,會產生什麼影響?”
  傅海潮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這其中有些誤會。”
  張揚道:“我不管什麼誤會不誤會的,是個爺們,做了就承認。”
  傅海潮道:“你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見一面。”
  張揚道:“報社旁邊有個君怡茶社,二十分鐘後我在那兒等你見面。”
  傅海潮是一個人過來的,張揚已經在雅間等他,大剌剌坐在那裡,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樣子。
  看到傅海潮來了,張揚微微揚了揚頭,示意傅海潮在自己對面坐下。
  傅海潮非常的鎮定,坐在那裡,向服務生要了杯紅茶。
  張揚道:“你應該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傅海潮道:“到今天,柳丹晨已經失蹤四天了。”
  張揚沒想到他居然從這個話題開始,不屑道:“你關心她嗎?”
  傅海潮道:“當然!”
  “虛偽!”
  傅海潮得到這樣的評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你對我有偏見!”
  張揚道:“如果關心一個人就不會拿她的隱私到處宣揚。”
  “你怕啊!”
  張大官人笑道:“我做過的事從來都不怕承認,沒做過的事情誰也休想賴到我頭上。”
  傅海潮點了點頭道:“官場中人,嘴上一套,可做得又是一套,情有可原。”
  張揚道:“你處處針對我,還不是想通過我來牽連文家!”
  傅海潮被張揚點破自己的用意,他笑了笑沒說話,端起茶杯抿了口紅茶,過了一會兒方才道:“你給我的印象是一個性情衝動的人。”
  “所以你就故意激怒我,不惜利用周志堅、劉亞輝這樣的角色,屢次挑戰我的底線,如果我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就中了你的圈套,你就會利用這樣的機會大作文章了。”
  傅海潮道:“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卑鄙。”
  張大官人眯起雙目望著他道:“可從你身上,我看不出一丁點兒高尚的地方。”
  傅海潮道:“我承認,我對你有些偏見,可是,無論我們之間的關係怎樣,我都希望儘快找到柳丹晨。”
  張揚道:“傅海潮,你這人虛偽的有點無恥了,拜託你別三番兩次的拿柳丹晨當幌子。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你的用意是什麼,咱們心裡都清楚,今兒我之所以同意跟你見上一面,不是因為我想妥協,而是我懶得搭理你,這篇報導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計較,可我必須要提醒你,以後我不希望同樣的事情發生。”
  傅海潮的唇角仍然保持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就像個謙謙君子,被人當面戳破用心的滋味是非常尷尬的,但是傅海潮掩飾的很好,仿佛張揚所說的這一切和自己無關。
  張揚道:“我相信我乾爹和你父親之間是君子之爭,何必自作聰明用小人行徑給他們抹黑呢。”
  傅海潮道:“你比我想像中要看得透徹。”
  張揚道:“因為我不在乎!”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柳丹晨是我的朋友,我希望她平安,也希望你不要利用她的事情進行詆毀,你可以做到。”
  傅海潮道:“她懷孕了!”
  “與我無關!”張大官人說話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打來電話的卻是趙國強,他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是要告訴張揚最新的調查結果,于強華已經將分析結果給他傳真了過去。
  趙國強道:“根據基因比對,已經確定你收到的那縷頭髮和血跡屬於同一人都是柳丹晨的。”
  張大官人喔了一聲,心中有些奇怪,這個人為什麼要將柳丹晨的頭髮寄給自己?難道想利用柳丹晨要脅自己?這不科學啊,自己和柳丹晨之間勉強算得上是朋友,並沒有什麼親密關係。
  趙國強那邊聲音突然低了不少,他低聲道:“我又多做了一個比對,你還記得當初你拿給我的襯衫嗎?”
  張揚的心頓時緊了起來,他似乎預料到了什麼,內心怦怦直跳,老天爺不會這麼玩我吧?
  趙國強道:“你襯衫上的血液和你送來的這份樣本完全相同,也就是說都屬於柳丹晨。”接下來的話趙國強沒必要說了。你張揚對柳丹晨幹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明白就好,無需點透。
  張大官人有點懵了,這不科學啊,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知道自己跟邵明妃啥事兒都沒發生,可那天晚上他蠱毒發作,對當時發生的事情全無印象,他怎麼會在糊裡糊塗地狀態下把柳丹晨給那啥了,柳丹晨和邵明妃到底是什麼關係?邵明妃為什麼會利用她?可事後柳丹晨為什麼隻字不提,白讓自己占了那麼大便宜。現如今她懷孕了,不用問肚子裡的孩子是自己的,蒼天啊,大地啊,咱不帶那麼玩兒的!
  傅海潮坐在張揚對面,看到他突然變得失魂落魄,心中有些奇怪,低聲道:“你沒事吧?”
  “沒事!”張大官人站起身就走,不小心和女招待撞了個滿懷,兩杯滾燙的熱茶都潑到了他的身上,張大官人被這麼一燙方才回到現實中來。
  那女招待連說對不起。
  傅海潮起身問候。
  張大官人顧不上解釋,快步離開了茶館,外面秋風正疾,張大官人迎著風內心漸漸平靜下來,他默默梳理著這件事的頭緒,想要徹查當晚發生的情況,知情人有兩個,一個是柳丹晨,還有一個就是黑寡婦邵明妃,張大官人終於知道那晚上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是柳丹晨,而且那一夜孽緣居然還讓柳丹晨懷孕,他頓時開始緊張了,母子兩人全都被人劫持,他不能不關心,有道是關心則亂,張大官人開始有些淩亂了。
  現在看來報紙上沒冤枉他,人家雖然沒有真憑實據,可這預測簡直神了,好笑的居然是自己,就在剛才他還以為柳丹晨懷孕可能和傅海潮有關係呢,難怪柳丹晨見到自己表現的那麼幽怨,自己奪去了人家的處子之身,而且忘得乾乾淨淨,換成誰也會恨啊。
  張大官人準備去找邵明妃,可沒等他去找邵明妃,邵明妃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約他去玲瓏山別墅見面。
  張大官人趕到這裡,和邵明妃見面的時候這廝已經基本調整好了。
  看得出邵明妃特地打扮了一番,不得不承認這女人身上有一種妖冶的美,張大官人在沙發上坐下,皺了皺眉頭道:“你找我到底什麼事兒,我最近忙著呢!”
  邵明妃挨在他身邊坐下,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身上一股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嬌聲道:“小沒良心的,人家想你了嘛!”
  張大官人環視了房間四周道:“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薛世綸給你的吧。“
  “切!他願意!”邵明妃因為這話有些不悅,在張揚的肩頭打了一下,然後又湊了過來,下巴頦壓住他的肩膀,手指點著他的心口道:“我叫你來,就是想問問,你這裡有沒有我?”
  張大官人道:“沒有,你不給我打電話,我就快把你這個人給忘了。”
  邵明妃啐道:“男人都是負心漢!”
  張大官人道:“你找我有正事嗎?沒事兒我可要走了!”
  邵明妃挽住他的手臂,常春藤一樣把他給纏住:“咱們好歹也是露水夫妻啊。”
  張大官人笑了笑,心說到現在這種時候了,你他媽還敢騙我。
  邵明妃道:“我剛剛看到京江日報,上面說你和柳丹晨有不正當男女關係,你還把她的肚子給搞大了,真的假的啊?”

  張揚看了她一眼道:“你那只眼睛看到報紙上這樣寫了?我跟柳丹晨清清白白的,什麼都沒有。”
  邵明妃望著張揚的眼睛,心說你知道什麼?那天晚上和你上床的那個就是柳丹晨,她並不知道張揚已經識破了她的陰謀。
  張揚盯住邵明妃的眼睛,忽然笑了起來。
  邵明妃因為他的笑容而感到一陣心慌意亂,聽到張揚柔和的聲音在耳邊道:“你困不困?”
  邵明妃果然打了個哈欠,意識變得有些模糊了。
  張揚道:“你跟我說實話,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邵明妃道:“那天晚上……”她剛剛開口就感覺到心口劇痛,哎呦慘叫了一聲,正是因為這陣難捱的疼痛,她的意識重新清醒了過來,望著張揚一雙明澈的雙目,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邵明妃明白張揚剛剛一定是對她施行了某種催眠術,想要利用這種方法讓自己把實話說出來,張揚並不知道他們門中弟子都已被師父種下了心蠱,遇到外人想要控制他們精神的時候,心蠱就會自然而然的觸發,引起心頭劇痛,這種方法本來是師父為了控制弟子之用,想不到竟然破了張揚的迷魂術。
  邵明妃暗叫好險。
  張大官人看到她的神智重新恢復清醒,不由得暗叫可惜,眼看就要成功了,想不到她居然又清醒過來。
  邵明妃嫵媚笑道:“你幹了什麼?你不知道嗎?”她心中暗暗警惕,張揚既然對自己用上了催眠術就證明他對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經產生了懷疑。不會啊,當天晚上的事情,除了自己和柳丹晨沒有其他人知道,柳丹晨如今失蹤?難道她的失蹤真的和張揚有關?這丫頭利用這種方法躲開眾人的注目不成?
  張揚道:“你和柳丹晨很熟啊?”
  邵明妃道:“算不上熟悉,我喜歡聽她的戲。”
  張揚故意道:“我和柳丹晨也不熟,不知為什麼有人會造我們的謠。”
  邵明妃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你們一個年輕有為,一個青春靚麗,就算是發生點什麼事情也很正常。”
  張揚道:“明明沒有的事情,你別聽外人瞎說。”
  邵明妃道:“這報紙十有八九是在造謠,不過看到這報紙我倒是有些擔心,你說咱們倆的事情如果被那幫記者知道了,還不得炒翻天?”她這句話分明是在威脅。
  張大官人並不怕威脅,他過去之所以容忍邵明妃,目的是要查出她背後的黑手,可現在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經漸漸變得明朗,張揚也沒太多必要陪著她兜圈子,張揚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全無印象,你怎麼說都行。”
  邵明妃道:“張揚,你這是什麼話?想不承認?”
  張揚道:“你反復說自己有了身孕,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走一趟,咱們去驗證一下?”
  邵明妃頓時明白張揚已經對自己懷孕這件事產生了懷疑,她呵呵冷笑道:“張揚,你大概不瞭解我,我喜歡的東西就算得不到我寧願把他毀去,我做事不計任何代價。”
  “威脅我啊?你想毀就毀嘍,邵明妃,我跟你無怨無仇的,究竟是你想對付我還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
  “你……”邵明妃心中忐忑,張揚對那天晚上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張揚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邵明妃你做過什麼,我清清楚楚,別再說什麼愛我的鬼話,你這種女人根本不配說這個字。”
  邵明妃怒道:“你好無恥,居然不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
  “我做過什麼?你以為我當真神志模糊意識不清,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還好這世上的女人並不都像你這般歹毒,想把事情鬧大,你只管去鬧,到頭來肯定是自取其辱。”
  邵明妃意識到自己的奸謀已經完全被識破,此時她再說什麼恐怕張揚也不會相信。
  “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不打你,不過以後再敢惹我,我一定把你吊起來打。”張大官人說完之後就離開了這裡。
  邵明妃愣了一會兒,馬上想起給師父電話。
  蕭國成聽邵明妃說完心情頓時變得沉重起來:“你說什麼?他已經完全識破了你的計畫?”
  邵明妃道:“他知道我懷孕這件事是騙他的,還追問我和師妹的關係。”
  蕭國成歎了口氣道:“我早就跟你說過,張揚醫術高超,你這個蹩腳的騙局只怕騙不住他。你以後要多加小心,這小子不會善罷甘休。”
  邵明妃嗯了一聲。
  蕭國成道:“你師妹有沒有消息?”
  邵明妃道:“沒有,師父,有句話我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
  “你說!”
  邵明妃道:“我看師妹應該不是被人綁架,很可能是自己藏了起來。”
  蕭國成冷冷哼了一聲。
  邵明妃雖然知道師父不悅,可她仍然繼續說道:“且不說師妹和他有那層關係,現如今師妹懷了身孕,孩子自然是他的。”
  蕭國成怒道:“還不是你幹的好事。”
  邵明妃道:“師父,徒兒知錯了,也受到了懲罰,可是徒兒可以對天發誓,我對師父絕沒有一絲一毫的背叛之心啊。”
  蕭國成道:“照你所說,他對你之前所說的事情應該是產生了懷疑。”
  邵明妃道:“師父,我擔心的是師妹,如果她被感情沖昏了頭腦,徹底倒向姓張的懷抱,那麼師父您辛辛苦苦策劃了這麼久的事情豈不是……”
  蕭國成沉默了下去,邵明妃所說的正是他最為擔心的事情,無論他情願與否,柳丹晨這個他曾經最鍾愛的女弟子已經是張揚的女人,不但被張揚奪去了處子之身,而且還懷上了他的骨肉,這樣的情況下難保她不對張揚產生感情。如果她將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只怕自己就要暴露了,想到這裡蕭國成有些不寒而慄。
  邵明妃聽到他久為說話,小聲叫道:“師父……”
  蕭國成道:“你還是先想辦法找到你師妹再說,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邵明妃道:“我看師妹肯定是被姓張的藏了起來。”
  蕭國成道:“這麼大一個活人豈是他想藏就能藏得住的?查查他最常去的地方,或許會又發現。”
  邵明妃道:“除了平海駐京辦,他最常去的就是香山別院,不如我到那裡去看看。”
  香山別院掩映在一片火紅的楓葉中,門前的小路鋪滿落葉,這兩天並沒有人打掃這裡,秋風一吹,有的楓葉從樹上飄落,有的從地下升起,悠悠蕩蕩,宛如萬千隻蝴蝶在翩翩起舞。
  別院的地下洞窟之中又黑又冷,根本看不到上方如此美好的景象,柳丹晨坐在漆黑的地下,她已經開始接受這場噩運,抓她過來的那神秘女子利用一條長長的鐵鍊將她左足的腳踝和巨岩相連,這樣可以保證她擁有一定的活動範圍。今天應該是第四天了,那女子自從將自己抓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眼看留下的食物就要吃完,柳丹晨心中暗歎,只怕自己要死在這漆黑的洞穴之中,可惜了腹中的孩兒,還沒有來到人世就將要陪著自己死去。
  柳丹晨輕輕撫摸自己的腹部,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被抓之前,她想的最多的就是要將這孩子流掉,可自從來到這地下,她忽然對腹中的骨肉產生了一種難以描摹的感情,她甚至開始想,如果自己能夠逃過此劫,一定要將這孩子生下來,照顧他成長。
  黑衣女子的出現毫無徵兆,她的手裡拎著一個塑膠袋,裡面裝著她給柳丹晨帶來的食物。
  柳丹晨道:“你來了!”她的語氣非常平靜,就像招呼一位許久不見的朋友。
  黑衣女子目光冷冷掃了她一眼,然後將東西扔在她的足下,她的表情木然,如果不是眼睛在動,幾乎會讓人誤以為是一個人偶。
  柳丹晨道:“你打算關我到什麼時候?”
  黑衣女子沒有說話,仍然沉默著。
  柳丹晨道:“你是張揚的仇人?”
  黑衣女子負手而立,望著不遠處的地下河,目光飄忽不定。
  柳丹晨道:“是不是他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讓我猜猜,你對他是不是因愛生恨?”
  黑衣女人呵呵怪笑起來,黑暗中聽得柳丹晨不寒而慄。
  黑衣女人轉向她道:“做人不要太聰明,也不要太好奇,總而言之,只要你聽話,我就保住你的性命。”
  柳丹晨道:“現在外面的員警在到處找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觸犯了刑法?”
  黑衣女人道:“你的下蠱之術是跟誰學得?”
  柳丹晨道:“我是苗人,祖上傳下來的一些東西,本來是用來對付負心漢的,沒什麼特別,你想不想學?如果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看你那麼恨張揚,不如我教你在他身上下蠱,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黑衣女人冷冷道:“你當真這麼恨張揚?既然這麼恨他為什麼還要懷上他的骨肉?”
  柳丹晨道:“你的好奇心也很強。”
  黑衣女人道:“我問你話的時候,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別忘了你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裡。”
  柳丹晨道:“與其被你關在這又冷又濕的地下,還不如痛快地死去。”
  “你對我還有利用的價值,我不能讓你死。”
  柳丹晨道:“我要是想死,你攔不住我。”
  黑衣女人盯住柳丹晨的雙眸道:“或許我攔不住你,可是我聽說一旦女人有了身孕,求生的意志就會變得超強,你現在若是死了,等於某殺掉自己的親生骨肉。”
  柳丹晨芳心一顫。
  那黑衣女人將她目光中的變化看得清清楚楚,歎了口氣道:“所以你還是安安生生的多等兩天,我也不想多造殺孽!”
  邵明妃看到香山別院房門緊閉,裡面應該有人,她並沒有選擇敲門,而是從東牆翻牆而入,時近黃昏,夕陽的余暉灑滿了這座小院,邵明妃看到西廂處已經亮起了燈光,她貼著牆根悄然走了過去,透過窗戶的玻璃向裡面望去,卻見一個清麗絕倫的少女正在燈下讀書。
  邵明妃雖然是女人也不得不讚歎陳雪的美麗,她的美超凡脫俗,仿佛不屬於人間的仙子。
  正在翻看書頁的陳雪突然停了下來,她站起身,邵明妃擔心被她發現,趕緊俯下身,她一身黑衣勁裝,臉上蒙著黑色眼罩即便是被人發現也不會認出她的本來身份。
  陳雪打開了房門,走入院落之中,在紅葉鋪滿的青石板道路上舒展了一下雙臂,美眸望著西方天空的晚霞,輕聲道:“你來了?”
  邵明妃內心一怔,她躲在牆角處,按理說,從陳雪的位置看不到她,難道是有其他人過來了?邵明妃沒有出聲。
  陳雪又道:“大門並沒有閂上,為什麼你還要翻牆而入呢?”
  邵明妃這下可以確信,陳雪就是朝著自己說話的,一顆心納悶之極,她究竟是如何發現自己的?難道這文文弱弱的小姑娘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邵明妃知道繼續躲藏下去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她笑了一聲從牆角處走出,輕聲道:“妹子,你長得可真漂亮。”
  陳雪的表情古井不波,她打量了一下邵明妃:“這裡除了書以外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看來你選錯地方了。”
  邵明妃道:“我看到這裡深宅大院的,所以就走進來看看,可既然進來了,就有些不想走了。”
  陳雪淡然道:“不走只怕就來不及了!”


卷十三 第1238章  厄運連連
  邵明妃緩步走向陳雪,故意挺了挺胸膛,風騷十足地挑釁道:“我就算不走你能拿我怎樣?”她推測到張揚和陳雪之間的關係必然不凡,如今張揚既然已經識破了她的謊話,也就是說她無法繼續用那晚的事情要脅張揚,眼前的小姑娘倒是一個機會,只要自己在她的身上下蠱,豈不是又多了一個要脅張揚的條件,想到這裡邵明妃心中歹意頓生。
  陳雪沒有理會她,只是靜靜望著她的雙目。
  邵明妃倏然出手,她的出手毫無徵兆,在這樣接近的距離下發動攻擊,邵明妃認為應該是十拿九穩,她要先制住陳雪的穴道,然後在她身上種蠱,讓這個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姑娘成為自己的蠱偶。
  她的手指即將觸及陳雪的嬌軀,忽然眼前一晃,竟然戳了個空,邵明妃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目標竟然從她的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雪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為什麼你不聽我的勸告!”
  邵明妃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不過她應變也是極快,反手彈出一團粉紅色的煙霧,那團煙霧將陳雪的身軀籠罩其中,粉紅色的煙霧中,一隻晶瑩無暇的纖手探了出來,掌心輕輕印在邵明妃的身上,邵明妃只覺得周身麻痹,頓時軟癱倒在了地上。
  煙霧散去,陳雪俏生生站在邵明妃的面前,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憤怒,輕輕將邵明妃的眼罩摘下,幽然歎了一口氣道:“如此美貌何苦為賊?”
  邵明妃此時方才知道眼前的柔弱小姑娘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自己本以為可以將她輕鬆制服,卻想不到最終被制服的居然是自己,邵明妃懊悔非常,早知如此,她說什麼也不會現身相見。她仍然嘴硬道:“我又沒做過什麼?你能拿我如何?”
  陳雪正想說話,忽然看到邵明妃的表情有些怪異,似乎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陳雪慌忙轉過身去。卻見遠方樹枝輕動,又有不少的楓葉飄落下來,可是目光所及之處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陳雪秀眉微蹙,芳心中不由得掠過一絲陰影,她輕聲道:“你看到了什麼?”
  邵明妃道:“你最好放了我。”

  此時外面響起汽車的聲音,卻是張大官人到了,看到眼前場面。張大官人也不由得吃了一驚,不過他很快就笑了起來:“我當是誰?原來是邵小姐,小雪,你怎麼不請她坐,邵小姐,你坐在地上幹什麼?石板地涼啊。別把你給凍著了。”
  邵明妃當然能夠聽懂這些風涼話,狠狠瞪了張揚一眼道:“張揚,你最好放了我,如果讓警方知道你們對我非法禁錮,你們是要坐牢的。”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道:“你居然跟我講法律。”他轉向陳雪道:“怎麼回事兒?”
  陳雪道:“她蒙著臉偷偷潛入這裡來,不知想幹什麼?”
  張揚道:“邵明妃,你也不差錢啊,模樣長得那麼周正居然是個女賊。我真是為你痛心。”
  邵明妃道:“張揚。你要是不把我放了,我就將你幹得那些醜事全都說出來。”已經成為了別人的階下囚。邵明妃仍然嘴硬。
  張揚道:“你想說就說,沒憑沒據的事情,傻子才會相信,那啥,你說我是應該把你扭送警方呢?還是通知你們家薛先生過來領人?”
  邵明妃道:“張揚,你最好別把事情做絕了,否則最後大家都沒有好處。”
  張大官人嘖嘖有聲,他把陳雪拉到一邊,低聲道:“這女人非常的古怪,我利用迷魂術對她沒有效用,咱們需得想個法子,讓她乖乖說實話。”
  陳雪道:“我在她體內種上生死符,她要拗不過折磨,就會說實話。”
  張大官人樂得連連點頭,指了指書房道:“我去裡面喝茶,你跟她單獨談談。”
  張大官人來到書房內,他想了想,邵明妃今天落在自己手裡不能那麼輕易就把她給放了,至少要搞清楚她和柳丹晨的關係。
  沒多久就聽到外面邵明妃尖叫起來,張大官人趕緊回到院落之中,卻見邵明妃頭髮散亂,在地上來回打滾。
  陳雪這小妮子的心態絕對超人一等,即便是看到這樣的場面,她的表情一如古井不波,仿佛一切都和自己無關,陳雪道:“現在告訴我你來這裡究竟是什麼目的。”
  邵明妃捂住頭顱,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一張俏臉因為疼痛而扭曲變形,她淒然道:“你殺了我吧……”
  陳雪道:“你體內種下的叫生死符,顧名思義,倘若被種下生死符,就會在一日之間感悟生死兩重天的滋味。”
  這種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不僅僅是疼痛,而且其間還夾雜著百爪撓心的奇癢感覺,邵明妃心中暗自悲哀,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麼孽,居然遭到這種噩運,先是被師父種下抓破美人臉,現在又悲催的中了生死符。邵明妃發現自己真得小看了這位小姑娘,陳雪心腸之硬,為人之冷靜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看來女人的外貌和心腸果然無法畫上等號,其實邵明妃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邵明妃開始還覺得自己能夠忍受,可她很快就發現生死符要比任何一種蠱毒還要可怕,她熬不住疼痛,顫聲道:“我……我是來找柳丹晨的……我以為是張揚和柳丹晨串通……共同謀劃了這件事……”
  張揚道:“你和柳丹晨究竟是什麼關係?”
  邵明妃知道在這件事上輕易瞞不過去,只能如實答道:“她……她是我師妹……”
  “你們的師父是誰?”
  邵明妃道:“他死了……三年前我們的師父就去世了……”
  張揚道:“既然柳丹晨是你的師妹,你為何還要陷害於她?”
  邵明妃顫聲道:“我沒有害她,當初在你體內下蠱的人就是她,後來她發現你內力深厚控制不住你,所以決定捨身種蠱,唯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完成種顱之術……我……我只是從旁幫忙……”
  張揚道:“你三番兩次的欺騙於我,居然好意思說你在幫忙。我和你們兩人無怨無仇,為什麼要對付我?”
  邵明妃咬了咬嘴唇,疼痛和奇癢交織的感覺讓她的鼻翼不停翕動,她哀嚎道:“饒了我,我……只是有人給我錢……讓我這樣做……”
  “誰?”
  邵明妃道:“雇主是個女人,我也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是誰……哎呦,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邵明妃捂著頭顱恨不能一頭撞死。
  陳雪和張揚對望了一眼,在他們聽來邵明妃說得的確有可信之處。
  邵明妃即使在這種狀況下也沒有將師父供出,她不敢說,如果將師父暴露出來,恐怕她的下場更加淒慘。
  陳雪走過去在她肩頭輕輕一拍,邵明妃感覺到身軀一輕,頓時所有的不適感全都無影無蹤,她迷惘地睜大了雙眼,抬起手將額頭上的冷汗擦去。
  張揚道:“你記住了,以後再敢做針對我的事情,我決不饒你。”
  邵明妃連連點頭,好漢不吃眼前虧,先離開這裡再說。
  陳雪道:“三年內只要你恪守本分,我自然會解去你體內的生死符,還有,張揚體內的蠱毒,你應該有解救之法吧?”
  邵明妃搖了搖頭道:“我們這門的功夫,講究的是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師妹種下的蠱毒,必須由她親自解除,若是她出了事,恐怕他這輩子都無藥可救了。”
  張大官人又道:“你在薛世綸身邊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邵明妃道:“沒有,我就是為了錢。”
  張揚知道這女人善於說謊,不過一時間也分不出她到底哪句是實話哪句是謊話,反正陳雪已經在她體內種下生死符,諒她以後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邵明妃期期艾艾道:“我知道的全都說了,現在能不能放我走?”
  陳雪看了張揚一眼,張揚點了點頭:“你走吧,今天的事情不可以向任何人說。”
  邵明妃慌忙爬起就走,她甚至都不敢回頭看上一眼。
  離開香山別院很遠,邵明妃方才壯著膽子回頭看了看,想起剛才的痛苦滋味,她仍然心有餘悸,從張揚剛才問話的情況來看,師妹應該不在他們的手裡,她該如何回稟師父?今天的事情究竟應不應該如實稟報?
  邵明妃心中正在矛盾之時,忽然聽到有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是不是很怕啊?”
  邵明妃呀地一聲驚呼,抬起頭來,卻見一個黑衣女人站在她頭頂的樹枝之上,初始時她還以為是陳雪追來,可再看那女人臉上木然毫無表情,此時夜幕降臨,山風吹動她的黑衣,宛如鬼魅一般,邵明妃嚇得想要尖叫,可是那黑衣女人身軀一動已經來到她的面前,冰冷的右手扼住她的咽喉讓她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一雙冰冷的雙眸盯住邵明妃道:“不想死的話就乖乖聽我話!”
  邵明妃自以為武功還算不錯,可今天連番受挫,失敗且不說,而且她在對方的手下幾乎走不上一個回合,邵明妃心中又驚又怕,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示意對方自己不會反抗,黑衣女子出手如閃電,制住她的穴道,將她夾在腋下,輕巧的就像拎起一隻小雞。
  邵明妃在驚恐之下暈了過去,這倒免去了黑衣女子將她打暈,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首先聽到水流之聲,用力睜開雙目只看到眼前漆黑一片。
  嗤!地一聲,有人劃亮了一隻火柴,照亮了這黑暗的地洞,邵明妃順著火光望去,看到那黑衣女子正坐在一塊岩石之上,將手中的一隻馬燈點燃。
  邵明妃驚叫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抓我來這裡?”她的聲音在地洞內回蕩,隨即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歎了口氣道:“你也來了!”
  邵明妃聽出那聲音分明是自己的師妹柳丹晨,循聲望去,柳丹晨果然就在那裡。驚恐之下顧不得掩藏她們之間的關係,邵明妃驚聲道:“師妹,這是哪裡?她為什麼要抓我們?”
  黑衣女子道:“原來你們是同門,怪不得都是用蠱高手。”
  邵明妃和柳丹晨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流露出慚愧之色,至今她們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高手這兩個字並不是任何人都能當得起的。
  邵明妃道:“你想我們做什麼?”
  黑衣女子道:“我和你們本來沒有什麼瓜葛,要怪你們就怪張揚。”
  邵明妃這才明白這黑衣女子一定是張揚的仇人,自己可能是意外中槍了,慌忙解釋道:“我和張揚沒有什麼關係,我恨他都來不及,我對你沒有任何用處……”
  黑衣女人呵呵笑道:“你的膽色還不如你的師妹,我抓她過來,因為她是張揚的女人,又是這世上唯一可以控制張揚的人,你雖然不如她重要。但是如果我沒看錯。剛才你被陳雪種下了生死符。”
  邵明妃一張面孔變得蒼白,其實在陳雪制住她的時候,她看到後方黑影一閃,當時臉上就表現出詫異之色,陳雪也發現了她的表情變化,並由此推測出了什麼,不過即便是陳雪那樣的身手也沒能及時發現這黑衣女子的存在。單從這件事看來,黑衣女子的武功應該還要超過陳雪。想到這裡,邵明妃慌忙表白道:“你既然看到了,就應該知道他們是我的仇人,我和你的立場相同,我們不是敵人。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跟你合作。”
  黑衣女子冷冷道:“你配嗎?你對我來說價值僅僅在於生死符,從你身上,我或許可以參悟出生死符的秘密。”她走上前來。
  邵明妃寒毛直豎,自己在她的眼中竟然只不過是試驗品罷了,她驚懼道:“你……想怎樣……”
  黑衣女子抓住她的手腕,一股奇寒無比的內勁送入她的經脈之中,內息到達之處肢體仿佛被凍僵。邵明妃嚇得尖叫連連。黑衣女人不勝其煩,制住她的啞穴。
  柳丹晨雖然心中恨邵明妃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可是當她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不由得又動了惻隱之心,輕聲道:“你何苦難為她?”
  黑衣女子道:“你還是著緊你自己的性命吧。”
  張揚和陳雪並不知道邵明妃失蹤之事,張揚考慮之後,將邵明妃跑到香山別院的事情告訴了薛偉童,在他看來邵明妃這女人相當的危險,很可能會危及到薛偉童的安全,至於她和薛世綸的真實關係張揚並不清楚,但是他認為也不會是謀財那麼簡單。
  薛偉童聽說之後也是吃驚不小,她答應張揚不會將其中的細節告訴父親,但是她必須要提醒一下自己的父親,免得父親吃虧。
  張揚叮囑薛偉童,儘量旁敲側擊,查清楚薛世綸和邵明妃是怎樣認識的。
  薛世綸最近喜歡一個人呆在書房內,沉默並不意味著他會永遠的消沉下去,他在精心密謀著一個全面的計畫,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將自己眼中的釘子全部清除,要將他們全都擊垮。
  從敲門聲他就知道是女兒來了,得到他的應允後,薛偉童走了進來。
  薛世綸坐在燈下,燈光讓他兩鬢的白髮凸顯了出來,身為女兒,薛偉童能夠察覺到這段時間以來父親明顯的衰老。
  “還沒睡?”薛世綸低聲道。
  薛偉童點了點頭道:“爸,我有些事想跟您談。”
  薛世綸不禁笑了起來:“這麼嚴肅?我的童童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嚴肅了?”
  薛偉童道:“爸,我跟您談正事兒,您能嚴肅點嗎?”
  薛世綸故意板起面孔道:“夠不夠嚴肅?”
  薛偉童拉了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下,表情極其嚴肅道:“我是想跟您談談邵明妃的事情。”
  薛世綸一聽是這件事馬上就搖頭道:“我個人的事情你少管,應該怎樣做我自己心裡清楚。”
  “她是苗人你清楚嗎?”
  薛世綸聞言一怔,他認識邵明妃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可他一直都認為邵明妃是漢族人,不禁笑道:“苗人又怎樣?總之是中國人就ok了,你應該慶倖,我沒找到一個金髮碧眼的美國妞做女朋友。”
  薛偉童道:“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都在調查她。”
  薛世綸笑道:“我知道,你還找張揚幫忙了吧,搞什麼賽車?你們弄得那點事我全都清楚。”
  “她生性風騷,黏上張揚了你知道嗎?”
  薛世綸道:“她愛怎樣就怎樣了,我又沒打算跟她結婚,你放一百個心,我不會給你找後媽的。”說到這裡薛世綸心頭不由得一酸,他想起了章碧君,章碧君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嫁給他,做他的妻子,可最終沒能如願,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一個女人配得起自己的話,應該就是她了。
  “我還查到她屬於一個奇怪的門派,和京劇院的柳丹晨是師姐妹關係。”
  薛世綸眉頭皺起,女兒的這些話已經引起了他的重視,他雖然知邵明妃沒那麼簡單,留她在身邊不僅僅是貪圖她的美色,更重要的是想通過她來找出背後的人物,卻沒有想到邵明妃和柳丹晨相識,還存在著那麼複雜的關係,如果她們是同門,那麼柳丹晨出現在他父親的壽宴上或許就不是偶然,當時針對自己的那場刺殺難道是一個由她們主導的陰謀?
  薛世綸雙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低聲道:“你哪兒聽來的?”
  “你別管我是怎樣知道的,總之我這個做女兒的不會騙你,你有沒有聽過苗人種蠱的事情?邵明妃就是一個用蠱高手,爸,我看您應該好好做個身體檢查,看看是不是這女人給你種下了迷魂蠱,所以你才那麼迷戀她。”
  薛世綸自己最清楚,他對邵明妃並不是迷戀,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能讓他迷戀的女人,他低聲道:“你還知道什麼?”
  薛偉童道:“就是這些,爸,邵明妃的背後一定有人指使,她接近你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貪錢,可能還有其他的陰謀,你不能再跟她繼續下去了,要快刀斬亂麻,要離開這個女人遠遠的。”

  薛世綸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來到女兒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偉童,總之你放心,爸不會那麼容易被人騙,我答應你,馬上就跟她分手。”
  薛偉童心滿意足的站起身,她向父親道:“爸,很晚了,你趕緊休息吧。”
  薛世綸突然道:“她跟張揚到底相處到了什麼程度?”
  薛偉童道:“他們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是這女人纏著張揚,我三哥根本看不上這樣的風騷女人。”
  薛世綸啞然失笑道:“你是說我的眼光奇差無比?”
  薛偉童吐了吐舌頭:“您的眼光怎樣,自己琢磨吧。”她說完輕快地走了。
  薛世綸將房門關好,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想了想,拿起電話撥打邵明妃的號碼,邵明妃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薛世綸搖了搖頭,正在考慮是不是往她的住處打電話的時候,有電話打了進來。
  “喂!”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安德銘在我的手上!”
  薛世綸道:“很好,你終於可以報仇雪恨了。”
  “還不夠,他說那糟老頭子留下了一大筆錢。”
  薛世綸道:“那是你們安家自己的事情。”
  “這筆錢沒有留給他,也沒有給安德淵,我看這錢在安語晨的手裡。”
  薛世綸道:“你想怎麼做?”
  “我要她回來,從她那裡一定能夠找回這筆錢。”
  薛世綸低聲道:“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安達文也在找這筆錢,安家的財務出現了嚴重的問題,你不是想對付安達文嗎?必須要阻止他得到這筆錢。”
  薛世綸道:“看來你已經計畫好了?”
  對方呵呵笑了起來,然後響起了兩聲沉悶的槍響,槍聲過後,他低聲道:“父親死了,女兒怎麼都要回來,只要她踏上香港的土地,我們就有機會。”
  邵明妃的神秘失蹤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薛世綸從女兒那裡得到這些消息之後,對這個女人提防心更重,以為可能是女兒不小心走露了風聲,邵明妃知道事情已經暴露所以離開。而在張揚看來邵明妃更像是畏罪潛逃,再說她是死是活,張大官人也無所謂。
  但是對柳丹晨的事情,張揚明顯心態有些轉變,且不說柳丹晨和他發生過一夕之緣,單單是柳丹晨肚子裡的孩兒就已經足夠張大官人牽腸掛肚的了。
  張大官人最近需要關心的事情實在不少,秦萌萌仍然藏身在史滄海那邊,暫時沒有什麼危險,張揚這邊已經啟動了對秦振堂的控告程式,這叫以攻代守。
  不過張揚也清楚將秦萌萌留在史滄海處也不是長久之計,他特地邀請史老爺子喝茶,一來是為了表達史老爺子仗義援手的謝意,二來是問問這兩天的情況。
  史滄海喝了口茶,低聲道:“她在我那邊應該沒事,沒我的吩咐,沒有人敢到我的小院裡來。”
  張揚點了點頭道:“多謝老爺子援手,等我想到穩妥的辦法,我會儘快安排她離開。”
  史滄海不知道秦萌萌究竟是誰,但是他相信張揚讓他做的事情不會有錯。從張揚的這句話就能夠知道,至少在目前張揚還沒有找到解決這件事的辦法,史滄海建議道:“有些在我們看來困難的事情,在有些人看來很簡單。”他是在委婉的提醒張揚要懂得利用人脈關係,張揚的背景他非常清楚,文副總理是他的乾爹,而他和喬家的關係也非常融洽,如果張揚能夠說動任何一個為他出面,想必任何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張揚道:“這些小事我還是應該能夠解決的。”他也不是沒想過要找人幫忙,可是秦萌萌的事情非常敏感,何長安目前涉及到多項經濟犯罪,文國權正處在競選的關鍵時刻,別人巴不得能夠抓住他和何長安之間的把柄,如果文國權過問這件事,一旦洩露出去必然成為外人攻擊他的理由,而喬老,張揚也不適合去麻煩他,已經退出政壇,何苦讓老人家再遭遇一次風波。
  張揚想到的是薩德門托,上次他曾經幫助過秦萌萌,可說來奇怪,越想找誰,就越找不到誰,張大官人這幾天給他打電話始終都無法打通,打到他在紐約州的辦公室方才知道,這廝正在休假,跑到夏威夷享受陽光去了。
  每次見到張揚,史滄海都試圖說服他將一身神乎其技的武功發揚光大,這次也不例外,聊了兩句又來到了這個話題上,張揚笑道:“現在武功已經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再厲害的武功在高端武器面前也變得不堪一擊。不是說喪氣話,別看咱們這些練武之人拳腳上威風,可真要是一顆導彈飛過來,咱們躲都來不及。”
  史滄海道:“中華武學不僅僅可以強身健體,更是一種文化,我覺得我們這些武者都應該將之傳承下去,不敢說一定要發揚光大,但儘量不要讓這些武功失傳了才好。”
  張揚道:“教課授徒本來就不是我的強項,我比不上您老爺子,桃李滿天下。”
  史滄海門中弟子不說上萬也得有八千,過去這曾經是他的驕傲,可現在回頭看看其中的缺憾也不在少數。當初因為張揚和門下弟子之爭,他先後將兩位弟子逐出門牆,喬鵬飛是一個,後來洗心革面,重新被他收入門下,而熊開灤自從離去之後到如今未歸,想起這些事史滄海不由得感慨萬千,歎了口氣道:“有些時候廣收門徒未必是好事,我這幫弟子之中真正能夠將八卦門傳承下去的……唉……”史滄海沒說完緊接著又歎了一口氣,這話題明顯讓他有些失落。
  張揚道:“英豪兄和喬鵬飛都是很有天分的人。”
  史滄海道:“英豪的天份只能說是一般,他能夠取得如今的成就已經非常難得,和他的努力不無關係,但是武功之道,終究還是要講究一個悟性,我看他已經到了極限,再想往上提升已經是難上加難。”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至於鵬飛,他的天賦是我諸多弟子之中最為出色的一個,可惜他無法做到心無旁騖,現在更因進入了官場而忽略了練武,業精於勤荒於嬉,我看他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張揚道:“老爺子可以將您的武功心得記載下來,即便是下一代找不到理想的弟子,可以後未必沒有天賦出眾的門徒。”
  史滄海道:“不瞞你說,我一直都在做這件事,自從我那老友曹三炮去世之後,我看到他留下一本菜譜,也就想到將自己的畢生武學也記錄下來,現在已經寫得七七八八,可這心中又矛盾起來。”
  張揚微笑道:“因何矛盾?”
  史滄海道:“老曹去世之時因為菜譜的那場紛爭你還記得嗎?”
  張揚自然記得,因為曹三炮將菜譜傳給了顧養養,所以導致門下弟子不滿,鬧出了一場漫天風波,史滄海顧慮的肯定是他的弟子眾多,如果這份武功心得傳給的人無法服眾勢必會引起弟子不滿,搞不好鬧出的紛爭比曹三炮那件事還大。張揚道:“其實英豪兄是個最佳的人選。”
  史滄海搖了搖頭道:“他不行,我擔心他會藏私。”自己的兒子當然是自己最為瞭解,史滄海知道兒子對於武學的追求近乎癡迷,如果將這份心得給他,他很難將這份東西和他人分享,最終免不了要面臨失傳的危險。
  史滄海道:“我本來想將這份東西交給鵬飛,只是擔心他不會珍視。”
  張揚道:“交給他也未嘗不可,就算他無法潛心修煉,以他對您的敬重,日後必然不負您之重托,會在八卦門中找一個合適的人選將之傳承下去。”
  史滄海道:“張揚,我有個不情之請,你可否幫我監督此事?”
  張揚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史老爺子並不是對喬鵬飛不放心,而是對自己的其他門下不放心,他笑道:“老爺子,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得到張揚的承諾,史滄海了卻了一樁心事,他以茶代酒向張揚表示謝意之時,突然有弟子滿頭大汗地趕了過來,史滄海沒有手機,但是他今天過來赴約之前曾經對兒子說過自己的去向,所以門下弟子才能第一時間找到他。
  那弟子上氣不接下氣道:“師父,大……大……大事不好了……”
  史滄海瞪了他一眼道:“什麼事把你嚇成這個樣子?這麼多年的修煉白費了嗎?”
  那弟子好不容易才把這口氣給理順了:“師父……家裡招賊了……”
  史滄海聞言大吃一驚,不但他吃驚,一旁的張揚臉色也是一變,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秦萌萌,這件事該不會是針對秦萌萌的吧?
  史滄海道:“你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弟子道:“師父,您不必擔心,已經把竊賊抓到了……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抓住了兩個人……”
  張大官人一聽就壞了,莫不是把秦萌萌也抓了起來?他雖然著急,但是因為史滄海就在身邊,他並不方便發問。
  史滄海沉聲道:“現在人在何處?”
  那弟子道:“大師兄已經報警,目前員警正在處理。”
  史滄海怒道:“他急什麼?為什麼不問我的意見?”
  張揚這才問道:“抓住的是男是女?”
  那弟子道:“一男一女,本來沒有師尊的命令我們也不敢進您的院子,可是突然院子裡傳來一個女子的尖叫聲,她呼喊有賊,所以我們才聞訊趕了過去,抓住了一男一女,那女的只說是您的客人,可我們從未聽師尊說過。”
  為了保密起見,史滄海的確沒有將秦萌萌的事情告訴其他人,平日裡沒有他的吩咐,沒有任何人敢去他居住的小院,這次也是陰差陽錯,他出門的時候竟然有賊潛入,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秦萌萌發現了賊人,所以才不得已出聲示警,結果連自己也的藏身之處也暴露了。
  張揚關心的卻是他們已經報警這件事,他最擔心的就是秦萌萌的身份暴露,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警方肯定已經介入調查了,但願他們還沒有發現秦萌萌的身份秘密。
  史滄海當機立斷:“走,咱們這就回去。”
  張揚建議道:“還是先打個電話,看看英豪兄那邊怎麼處理?”
  史滄海點了點頭,接過張揚遞來的電話,給兒子打了一個。
  史英豪接到電話,馬上道:“爸,您不用擔心,人我們都已經抓到了,目前還沒有離開咱們八卦門,警方正在現場訊問。”
  史滄海道:“那女孩子是咱們家的遠方親戚,你抓她作甚,我馬上就會去,在我回去之前,不許任何人將她帶走。”
  史英豪也是滿心的納悶,自己怎麼不知道有這麼一位遠房親戚,而且父親是不是老糊塗了?來了親戚就神神秘秘地把人藏在家裡。


卷十三 第1239章 俠骨丹心
  張大官人雖然嘴上不說,可內心卻是如同火焚,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這邊還沒有給秦萌萌安排好離去的妥善方法,居然就遇到了那麼一樁倒楣事。
  史滄海和張揚半個小時後趕到八卦門,來到門前看到外面停著一輛警車,並不像興師動眾的樣子,張揚暗自松了一口氣,或許情況沒有他想像的惡劣。
  看到警車上寫著西京分局的字樣,張大官人不由得一喜,如果是于強華那倒不錯,畢竟他和于強華是老相識,而且于強華還和趙國成是老同學,想必事情要好解決的多。
  八卦門正屬於西京分局的轄區,事有湊巧,今天過來調查的也是于強華,他正在裡面問話呢,史滄海和張揚過來的時候,于強華剛剛問話完畢,他來到外面,先和兩人打了聲招呼。
  在德高望重的史滄海面前,于強華表現得相當客氣,他微笑道:“史老先生,您先看看丟了什麼東西。”
  史滄海道:“我孫女兒沒事吧?”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老爺子俠肝義膽,發生了這種事,他丟什麼東西都不要緊,最害怕的就是有負張揚所托。
  于強華道:“老先生,她是您的孫女兒?”
  史滄海面露不悅之色,一派宗主不怒自威道:“那還能有錯?”
  于強華道:“老先生,我並沒有懷疑您的意思,可是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她是何雨濛,是我們系統內部正在通緝的要犯。”
  史滄海怒道:“什麼意思?你來抓入室盜竊還是來查戶口,我說她是我孫女兒就是我孫女兒。”史滄海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張揚送來的女孩子叫何雨濛,還是一個通緝犯。但是老爺子答應人家的事情,無論怎樣都得去辦,他才不管何雨濛做過什麼,這並非是因為老爺子是非不分,而是因為他相信張揚,相信張揚不會坑害自己。
  張揚道:“於大隊,你這話我倒有些不明白了,何雨濛是個美籍華人,她沒有什麼犯罪記錄啊?我是她朋友,我可以證明。”
  于強華道:“兩位不要著急,我來給你們解釋,今天史老先生出門會客的時候,有竊賊潛入院子裡行竊,他行竊的地方是老爺子的書房,偷了老爺子的一部分手稿,在行竊的過程中,被這位何小姐發現,她為了阻止竊賊而呼救,並因此受了一點輕傷。”
  張揚心中一驚道:“她受傷了?”
  于強華道:“算不上太嚴重,老爺子剛剛說她是您的孫女兒,可是整個八卦門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認識她,我們一起來的員警中有人對她有印象,發現她和最近我們要找的嫌犯何雨濛長得一模一樣。”
  張揚道:“於大隊,你過來,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你說。”
  于強華很給張揚面子,走了過去,兩人來到偏僻處,張揚道:“今兒你是來抓賊的,既然賊已經抓到了,任務就已經完成了。”

  于強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現在我們內部已經分發了她的資料,你這是讓我徇私枉法啊。”
  張揚道:“法理不外乎人情,而且你跟一個無辜的女人較什麼勁?”
  于強華道:“張揚,你大概不瞭解我。”
  張揚道:“我瞭解,我也相信你的為人,你是個維護正義的好員警,可是你根本不瞭解情況,你知道誰是忠,誰是奸?”
  于強華道:“我會查清楚。”
  張揚道:“我以自己的人格擔保,她是個好人,現在有人要陷害她,綠野王庭的那場火災是有人縱火,那些人的背景及其強大,他們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對付一個女人,你難道看不出這其中存在著問題嗎?”
  于強華道:“那件案子並非我管,剛才我們已經將她的事情通報了上去,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接手這件事。”
  張揚一聽頓時火大了:“于強華,你這是不給我面子。”
  于強華道:“面子再大大不過法理!”
  外面已經響起了警笛聲,從此起彼伏的警笛聲就已經知道前來的警車不在少數,張揚的臉色變了。
  于強華歎了口氣道:“張揚,這件事我真的幫不了你,不過我會跟進這件事,只要她是清白的,絕不會蒙受不白之冤。”
  張大官人呵呵冷笑,他並不是生於強華的氣,于強華畢竟是職責所在。
  門外走入了十多名員警,帶隊的是邱洪喜,張大官人和他也算得上是老相識了,在綠野王庭就打過交道,而且他也是被張揚起訴的物件之一。
  邱洪喜看到張揚,面露得意之色,他點了點頭道:“張揚同志,咱們又見面了。”剛才在電話中已經證明,于強華方面已經找到了何雨濛,他心說你張揚現在還能有什麼話說?不是說何雨濛被燒死了嗎?跟我們警方撒謊,居然還要起訴我徇私,現在把柄在我手裡了,我至少要告你個妨礙公務。
  張大官人望著邱洪喜身後的十多名員警,帶著譏諷道:“邱警官,今兒陣仗好像有些不足啊,就憑你們十多個人恐怕有點勢單力孤。”
  邱洪喜哈哈笑道:“張揚同志,我們今天做足了準備,不打無把握之仗。”他湊到張揚耳邊,低聲道:“外面有二百名武警戰士,你最好配合點。”
  張大官人眼皮一翻:“靠!”
  邱洪喜被他噴了一臉唾沫,訕訕走到一邊,向于強華道:“于大隊,何雨濛在哪裡?”
  于強華拿起對講機讓裡面的人出來,很快就有員警帶著秦萌萌走了出來。
  秦萌萌雖然落入困境,可是表現得卻是極其堅強,望著張揚,她強忍住眼淚向張揚搖了搖頭,她在示意張揚不要輕舉妄動。
  張揚向秦萌萌微笑道:“別怕,一切都有我在!”
  聽到張揚的這句話,秦萌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淚宛如斷了線的珠串一樣落了下來,她沒有出聲,右手貼在自己的心口之上,然後指向張揚,嘴唇無聲變換著口型。
  張揚讀懂了,她在說得是我愛你!
  秦萌萌知道她必須要說,也許今生再也沒有向張揚當面說這句話的機會,無論他怎樣想,她都要說。
  張大官人的眼圈因為發熱有些紅了,虎目環視眾人,正想發作之時。誰也沒有想到史滄海老爺子突然沖了過去,老爺子雖然年邁,可是出手之迅速,動作之剛猛遠遠超過了多數年輕人,還沒有看到他怎樣出手,他已經將押解秦萌萌的兩名員警給推了出去,確切地說應該是彈,兩名員警只覺得後腰被人輕拍了一掌,然後就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掠過人群,一屁股落在地上,不過摔得並不甚重。
  史滄海抓住秦萌萌的手臂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雙目迸射出震懾人心的光芒,他一字一句道:“想從我八卦門拿人,需要先問問我這個老頭子!”
  連張揚也沒有想到會突然發生了這種變化。
  八卦門下的眾多弟子更是大驚失色,史英豪驚聲道:“爸!”雖然八卦門門下弟子眾多,可是公然對抗員警的事情從未幹過。
  那邊邱洪喜已經率先反應了過來,手下員警齊齊將手槍拔了出來,槍口瞄準了史滄海。
  史英豪看到員警用槍瞄準了父親頓時火了:“老子倒要看看,誰敢動我爸!”
  史滄海卻瞪了兒子一眼,心中暗罵,老子在這裡,你小子也敢自稱老子,不過對兒子關鍵時刻表現出的血性也是欣賞不已。
  史英豪第一個攔在父親面前,八卦門數十名弟子呼啦一下全都沖上來了,將老爺子護在垓心,齊齊大吼道:“誰他媽敢動師父,我們就跟他拼了!”
  邱洪喜看到眼前場面,也不禁內心一顫,他大聲恐嚇道:“你們在幹什麼?你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是聚眾鬧事,這是要造反嗎?”
  史滄海發話道:“全都給我退下!這是我的事情,你們都不許插手!”
  向來為師命是從的弟子們這會兒不聽話了。
  史滄海怒吼道:“誰不聽話,誰就再也不是我的徒弟,英豪,你先退下!”
  史英豪回頭望著父親,可是在父親的逼視下,他只能點了點頭,奉勸師弟們退到兩旁。
  張揚道:“老爺子,您的心意我領了,這場麻煩是我給您惹下的,自當由我自己來解決。把她給我,一切有我來處理。”
  史滄海卻搖了搖頭道:“張揚,今天我不能聽你的,你把人完完整整的帶到了八卦門,我就得把人平平安安的給你送出去,武林中人,一諾千金,我活了一輩子,什麼風浪沒見過,但是我這一生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朋友的事情,你把這姑娘送來,我不問她的來歷,因為我相信你的人品,你拜託我的事情不會有錯,老頭子但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讓他們從我手裡把人帶走,誰想抓這丫頭,除非踏著我的屍體走過去。”
  八卦門的那幫弟子聽到師父如此說話,一個個群情洶湧道:“操他大爺的,誰他媽敢動師父,我們就拼了!”
  史滄海怒吼道:“住口!今天誰都不許插手!”
  此時一名弟子從外面跑了進來,大聲道:“師父,不好了,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武警!”
  于強華並沒有想到形勢會演化得如此嚴峻,他向邱洪喜小聲道:“老邱,是不是有點興師動眾了?”
  邱洪喜道:“于大隊,你不清楚情況。”他不無得意地沖著張揚點了點頭道:“張揚,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觸犯了法律,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配合,爭取寬大處理。”
  張揚道:“小人得志!”
  邱洪喜笑道:“有些人現在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了。”
  說話的時候,張揚的身軀宛如豹子般向他躥了過去,邱洪喜看到張揚速度奇快,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眼前,他慌忙舉起手槍,身旁的兩名員警也慌忙舉槍,他們並不是真心想要射擊,所以一起喊道:“站住……”
  張大官人發動攻擊之後豈有罷手的道理,右手內暗扣的鋼針飛了出去,只聽到嗤嗤嗤,幾聲輕微的破空之聲,鋼針分別紮在這幾人的腕部,幾人手中的槍頓時拿捏不住,當噹啷啷地落在地上。
  張揚瞬間已經欺近他們身邊,制住他們的穴道,攬住邱洪喜的脖子將他制在懷中,向秦萌萌道:“雨濛,過來!”
  秦萌萌快步走了過去,按照張揚的吩咐撿起了地上的兩把手槍,其中一把遞給了張揚,張揚掉轉槍口抵在邱洪喜的太陽穴上,冷冷道:“全都給我退下。”
  史滄海不由得一驚,張揚這小子真是膽色過人,不但奪了員警的槍,還制住邱洪喜當人質。
  于強華驚聲道:“張揚,你不要胡來,外面有幾百名武警。”從這一點上看,于強華對張揚還是不錯的,他擔心張揚這樣下去,可能會走上絕路。
  秦萌萌握著另外一把槍和張揚背靠背貼在一起,警惕著後方的動靜,小聲道:“揚哥,你這是何苦?”
  張揚道:“我答應過你爸,就一定會保護你平安無事。”他向史滄海笑了笑道:“老爺子,今兒沒你的事,人你已經安全送到我的手上了,接下來的事情和你無關。”
  史滄海看到眼前情景,心中又是感歎又是擔心,他當然知道張揚不想牽累他們。
  此時周圍的院牆上突然出現了幾十名荷槍實彈的武警,他們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全都瞄準了張揚和秦萌萌。
  于強華大聲道:“不要開槍,我們的人在他們手上!”于強華這樣喊從某種意義上更是為了保護張揚,雖然他對張揚的做法並不認同,但是張揚的忠肝義膽是讓他佩服的。
  史滄海環視周圍院牆之上,心情頓時沉重起來,張揚雖然厲害,但是他還要照顧秦萌萌,縱然他有通天只能,也不可能在這麼多槍口的瞄準之下將人安安全全的帶走,他眉頭一皺,心生一計,大聲道:“張揚,你這樣做不是辦法,快放開邱警官。”
  張揚微笑道:“老爺子,這件事和您無關,您就不用費心了。”
  史滄海道:“徒弟們,圍住他們,不能讓他錯上加錯。”他一邊說話一邊朝張揚眨眼睛。
  八卦門的那幫弟子頓時明白了師父的意思,呼啦一下將張揚他們給包圍在中間了,當然,沒有人會向張揚出手,老爺子畢竟是老江湖了,他們這樣做可不是倒戈相向,轉而對付張揚,而是要保護他,幾十名弟子把張揚他們三個圍在中心,這樣一來狙擊手就無法準確地瞄準目標。
  八卦門弟子紛紛叫道:“快放開邱警官。”一邊說著話,一邊向大門口移動。
  邱洪喜心中這個怒啊,史老頭啊史老頭,你這根本是和張揚狼狽為奸,你他媽是坑我啊!他此時的心中恐懼更多於憤怒,臉上已經被嚇得毫無血色,槍口抵在太陽穴上的滋味並不好受,他向張揚道:“張揚,你犯法了!你這輩子完了!”
  張揚笑道:“老子不怕,自打老子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沒想活著回去!”槍口向前用力一挺,怒吼道:“跟我乖乖的走!”
  史滄海帶領一幫弟子們團聚在他們的周圍為張揚和秦萌萌護法,嘴上還不停叫嚷著:“快把邱警官放開。”
  周圍員警誰都能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于強華大聲道:“大家讓開,千萬不要被誤傷了。”
  史滄海道:“在我八卦門的範圍內誰敢開槍,就是我八卦門的敵人!”老爺子對張揚的回護可見一斑。
  于強華從警這麼多年從沒有遭遇過今天那麼複雜的局面。
  八卦門眾弟子護衛著張揚來到大門外,眼前的局面讓眾人不由得一驚,近一百名全副武裝的武警戰士呈扇形排開,槍口瞄準了大門處,現場指揮的人是秦振堂。
  秦振堂怒吼道:“張揚,放開邱洪喜同志,你不要一錯再錯。”
  張揚微笑道:“我就知道是你,秦振堂,你除了會藏在別人身後搞些小動作還會什麼?有種的話,像個爺們一樣的站出來找我單挑!”
  “你配嗎?你只不過是一個罪犯而已!”秦振堂冷哼一聲,轉而向八卦門的弟子道:“所有不相干人等全部退下,不然會追究你們的包庇罪。”
  邱洪喜看到外面這麼多的自己人,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他向張揚道:“你還是放開我,爭取寬大處理吧。”卻不知道他的心理戰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效用。
  張揚向他道:“邱洪喜,你以為姓秦的當真想救你?他恨不能借著這個機會把我和何雨濛兩人全部殺掉,至於你的死活,你覺得他會在意嗎?”
  邱洪喜打了一個冷顫,秦振堂對張揚的仇恨他是知道的,張揚所說的絕非沒有道理,如果秦振堂真的鐵了心要對張揚和何雨濛下手,那麼自己活下去的機會簡直是微乎其微,想到這裡他腿都軟了,現在連他都不想八卦門的這幫人離開了。
  張揚從邱洪喜的反應已經知道他的內心開始動搖,低聲道:“你最好乖乖配合我,只要我和何雨濛脫離困境,我保證留下你的性命。”
  邱洪喜道:“你知不知道你犯了罪?”
  張揚道:“那只是你們說的,秦振堂想借著這個機會殺人滅口,我要是不這麼幹,難道要束手待斃?這叫正當防衛。”他用槍一抵邱洪喜的腦袋,大吼道:“秦振堂,讓你的人全部都把槍放下。”
  秦振堂卻做了個手勢,所有武警端起槍瞄準了他們。
  邱洪喜此時已經完全相信了張揚的話,貼身的內衣全都被冷汗濕透,他心中暗罵,秦振堂啊秦振堂,我對你不薄啊,可在你眼裡,我的性命竟然一錢不值,你太不仗義了。“
  秦振堂向史滄海道:“八卦門的所有人聽著,馬上離開現場,不然會以同謀罪起訴你們。”
  史滄海虎目圓睜,威風凜凜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們武林中人怎能見死不救,現在你們自己的人被抓了,我們幫忙救人,有什麼不對?”老爺子畢竟見多識廣,轉守為攻。
  于強華來到秦振堂身邊,低聲道:“不能太過強硬,真要是引起大規模衝突,恐怕對誰都沒有好處。”
  秦振堂看了他一眼,在他眼裡于強華只不過是一個小員警而已:“我聽不懂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們要向罪犯低頭嗎?”
  于強華皺了皺眉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儘量避免流血衝突,解決問題要講究策略。”
  秦振堂道:“你在指揮我?你憑什麼?是不是因為你和他們有些交情所以才庇護他們?”
  于強華一聽他的話也火了:“秦振堂,你什麼意思?今天的局面是誰造成的?”

  秦振堂怒道:“就是因為你們這幫員警辦事不力,所以才造成了眼前的局面。”
  于強華徹底被他激怒了:“秦振堂,你搞清楚,這裡是我的轄區範圍,你們採取這麼大的行動,有沒有事先跟我溝通過?你們究竟是什麼動機?”
  秦振堂道:“你沒資格知道!”
  張大官人看到好嘛,他們內部也出現了矛盾,他大聲道:“秦振堂的動機只有一個,他要公報私仇。”
  邱洪喜顫聲道:“冷靜,大家都冷靜,先放下槍再說……”刀槍無眼,真要是打起來,誰知道會誤傷哪個,邱洪喜可不想死。
  秦萌萌看到眼前一觸即發的局面,內疚不已,所有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而起,張揚為了她如今不惜背負犯罪之名,八卦門上下也為她可能要承受一場無妄之災,她不能任由情況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她揚聲道:“三哥,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我死?”
  所有人都是一怔,再看秦萌萌的一雙眼睛看著的正是秦振堂。
  這一聲三哥卻喊得秦振堂心驚肉跳,他沒想到秦萌萌會突然承認自己的身份。
  秦萌萌道:“我就是秦萌萌,秦振堂是我三哥,秦鴻江是我父親,今天我三哥帶著這麼多人過來,全都是針對我,說起來是我們自己的家事,對不起,讓大家費心了,連累大家了!”她說到這裡,向史滄海老爺子深深一躬。
  誰都沒有想到秦萌萌會突然承認自己的身份,張揚頓時猜到秦萌萌想幹什麼,慌忙制止她道:“萌萌,你放心,有我在,一定能帶你離開!”
  秦萌萌含淚笑著搖了搖頭:“揚哥,你已經幫了我太多,我不想你們任何人因為我的事情受到牽累。”她轉向秦振堂道:“秦振堂,你要找的是我,和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你在做什麼?秦家做過什麼?不用我當眾說得明明白白了吧?”
  秦振堂內心一緊,秦萌萌分明在威脅自己,他冷冷道:“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現在自己扔下槍走過來。”
  秦萌萌扔下手槍,緩步向他們走去,張揚想要阻止她,伸手去抓她,卻看到東南角的圍牆光芒一閃,心中暗叫不好,此時子彈瞄準了秦萌萌的心口射去,張大官人再也顧不上身邊的邱洪喜,扔下他,合身向秦萌萌撲去,子彈從張揚的右肩射入,穿透他的肌肉,擦著秦萌萌左肩的肌膚飛掠而過。
  張揚擁抱著秦萌萌摔倒在地上,現場一片慌亂。
  現場武警一擁而上,手中槍指向張揚和秦萌萌,局面已經完全在秦振堂一方的掌控之中。
  于強華的目光卻鎖定了剛剛開槍的方向,他認出那名軍人,正是秦振堂的好友趙全增,從剛才的情況于強華已經可以斷定,趙全增的那一槍絕對是奔著殺掉秦萌萌的目的而去,既然秦萌萌已經承認自己的身份,她是秦振堂的妹妹,究竟是什麼事才促使趙全增非要殺她不可?秦萌萌剛才的話似乎在暗示她知道秦家的一些秘密。要說秦萌萌殺死大哥秦振東一案,當時曾經轟動京城,難道這其中存在著很大的隱情?于強華越想越是奇怪,他悄悄向手下道:“給我盯住趙全增,就是剛剛開槍的那個,只要他再敢有任何的動作馬上將他拿下。”
  秦萌萌感覺到自己的前胸濕漉漉的,全都是張揚的鮮血。她緊緊抱住張揚。無畏望著那些槍口道:“誰都不許傷害他!”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他在秦萌萌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身上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仍未止住的鮮血沿著他的右手不停滴落,張揚道:“痛快!我倒要看看,今天那個不要命的敢把萌萌帶走!”
  秦振堂搜尋著趙全增的位置,悄悄向他使了個眼色。埋伏在牆頭上的趙全增,再度舉槍瞄準,就在此時,他的腰間突然被一個硬梆梆的東西頂住,身後一人沉聲道:“你是想救人還是想殺人?”
  史滄海再也看不下去了,帶著弟子們再度準備沖上的時候。一輛軍用越野車由遠而近駛了過來,有武警上前想要去攔,可是看到車牌號馬上嚇得閃開。
  秦振堂正在奇怪,趙全增為什麼到現在還不開槍的時候,那輛軍用越野車已經經過了他的身邊。
  越野車在現場停下,首先下來的是司機,然後他拉開車門,從車內下來了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正是德高望重的喬老。喬老對眼前的局面似乎熟視無睹。望著史滄海道:“老史,你請我喝茶需要擺下這麼大的陣仗嗎?”
  史滄海看到喬老現身。打心底松了一口氣,心中暗歎,你總算趕來了。
  張揚根本沒有想到喬老會在這裡出現,從一開始他都沒想向喬家和文家求助,聽到喬老開口的第一句話,張揚頓時明白了,一定是史老爺子跟喬老打了招呼,雖然兩位老爺子平時很少聯絡,但是從喬鵬飛拜史滄海為師就能夠推測出兩位老人家的關係非同一般。
  史滄海道:“我本來是想請您喝茶,可誰想到突然這麼多人上門鬧事,我這張老臉可是黯然無光啊。”
  秦振堂看到喬老出現,一顆心怦怦直跳,喬老雖然隱退,可是他的地位又豈是父親能夠相提並論的,就算父親在喬老面前也只有俯首貼耳的份兒,更何況自己這個小字輩。慌忙走過去問候道:“喬爺爺,您怎麼來了?”
  秦振堂這麼喊的確有套近乎的意思,但是也無可厚非,畢竟他在過去跟在父親身邊見過喬老,當時就這麼稱呼,喬老也答應了,禮多人不怪,在他看來,這樣做可以讓喬老聯想起父親那層關係。
  喬老皺了皺眉頭,看都沒看他一眼,向史滄海道:“老史,這是你孫子嗎?”
  史滄海沒好氣道:“這樣的龜孫子誰敢認啊?”他畢竟是武林中人,說話肆無忌憚,剛剛秦振堂叫了聲喬爺爺,豈不是連喬老也罵進去了。
  喬老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今天是實彈演習嗎?怎麼搞得到處硝煙彌漫啊?”
  秦振堂被喬老冷落,被史滄海痛駡,不過他也不敢有任何發作,恭敬道:“喬老,我們正在抓捕犯人。”
  喬老的目光望向張揚道:“這不是張揚嗎?人家抓犯人,你在這裡湊什麼熱鬧?真是哪裡就有你,你難道不怕別人把你當犯人一樣抓起來?”
  張大官人這會兒已經自行止血,他是皮肉傷,沒有傷及內臟,血流的雖然多,可他那身子骨也沒什麼大礙。
  張揚還沒說話,秦振堂已經搶先道:“喬老,他們兩個就是我們要抓捕的犯人。”
  喬老面露不悅之色:“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秦振堂頓時語塞。
  喬老向秦萌萌道:“你是哪家的丫頭?”
  秦萌萌道:“喬老,我父親是何長安。”
  張揚道:“她是我義妹!”
  喬老道:“你的義妹想必也不會有錯,走吧,上我車,我先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秦振堂一聽傻眼了,喬老竟然要把張揚和秦萌萌帶走,那豈不是意味著燒熟的鴨子又飛了?秦振堂這小子也實在有些不夠聰明,他上前道:“喬老,他們都是很危險的罪犯……您……”
  喬老臉色猛然一沉,冷冷道:“宗盛,下了他的槍!”
  身邊司機宗盛點了點頭,上前去,一把就將秦振堂的手臂給擰住了,將他的配槍給下了,怒視周圍武警道:“都站在這裡幹什麼?”
  嚇得那幫武警呼啦一下全都散到了一旁。
  秦振堂大聲道:“喬老……我……”
  喬老道:“黨給你們發槍,不是讓你們用槍口對準自己人的!”他向宗盛道:“我暫時不走了,給秦鴻江打個電話,我倒要問問,這究竟是誰的主意?”
  史滄海將喬老請入自己的小院,張大官人也沒去醫院,自己弄點金創藥塗抹了一下就完事,又幫秦萌萌處理了一下傷口,兩人來到喬老面前。
  張揚有些不好意思道:“喬老,給您老人家添麻煩了。”
  喬老道:“你們先出去!”他指了指秦萌萌道:“你留下。”
  秦萌萌心中不由得忐忑起來,張揚和史滄海離去之後,喬老放下茶杯,平靜道:“我聽說你還是秦鴻江的女兒?”
  秦萌萌咬了咬嘴唇,終於下定決心點了點頭。
  喬老道:“你不用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原原本本的跟我講清楚,我給你做主!”
  秦萌萌含淚道:“謝謝喬老。”她知道如果再不將所有實情說出,不但自己要蒙受不白之冤,還會連累張揚和整個八卦門。
  秦萌萌終於下定決心,將既往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向喬老說了一遍,說到傷心之處不禁痛哭流涕。以喬老的鎮定功夫,聽到最後也不禁勃然大怒義憤填膺,他重重在茶几上拍了一記道:“這個秦鴻江也當真混帳,孩子,你放心,這件事我為你做主!”
  秦萌萌心中一寬,有喬老這句話,就意味著事情峰迴路轉,只要他願意出面,料想秦家也不敢繼續為難自己。秦萌萌道:“喬老,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剛才我跟您老說過的事情,還望您為我保守秘密。”
  喬老點了點頭:“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此時秦鴻江匆匆趕到了,喬老讓秦萌萌暫時回避,單獨接見了秦鴻江。
  秦鴻江剛剛聽到這件事被嚇了一跳,他意識到兒子可能惹了一個大禍,本來正在軍委開會,顧不上解釋就驅車趕來,見到喬老第一句話就是:“喬老,我教子無妨,請喬老責罰!”先把自己的態度給表明了。
  喬老道:“鴻江啊,你在教育孩子方面的確沒什麼本事,部隊是你們家開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隨意調動武警部隊,造成的影響多不好?在老百姓眼裡,這和土匪強盜有什麼分別?”
  秦鴻江在喬老面前只有挨訓的份兒,他連連道歉道:“喬老,您放心,我回去一定狠狠教訓這小子。”
  喬老道:“剛才他一口咬定張揚是罪犯,還讓狙擊手用槍打傷了他,別人我不知道,張揚我是瞭解的,他怎麼可能犯罪?而且就算他犯了錯誤,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開槍,你說是不是?”
  秦鴻江心中明白,喬老是護定了張揚,不由得暗歎,臭小子啊,你惹什麼人不好,非得去惹張揚,這下把人家背後的靠山都引出來了,這次恐怕惹下大麻煩了。


卷十三 第1240章 偏袒
  此時的秦鴻江心情複雜之極,既懾于喬老的威勢,又擔心自己家裡的那樁醜事洩露出去,他低下頭,看似愧疚,其實在默默盤算該如何應對,怎樣才能化解眼前的困境。
  喬老道:“本來,年輕人的事情我是不該參予的,可是既然讓我遇到了,我就不能裝作沒有看見,鴻江,我認識你也有幾十年了,可以說你是我看著成長起來的。”
  秦鴻江唯有點頭,在喬老面前,他是一句反強的話都不敢講。
  喬老道:“按理說這件事應該公事公辦,可真要是那樣,豈不是顯得我這個老頭子太不近人情?連咱們這幾十年的關係都不講了?”
  秦鴻江焉能聽不出喬老軟中帶硬,於無聲處聽驚雷,一顆心因為喬老的話忽上忽下,如同坐了過山車一樣,他慌忙表態道:“謝謝喬老。”感謝絕對是真的,如果喬老真要追究,他們秦家只怕要吃不了兜著走,可另一方面,他是借著喬老的這句話封住喬老進一步追究下去的可能,以喬老的位置是犯不著和一個晚輩一般計較的。
  喬老聽到秦鴻江這句自作聰明的話,心中大為不屑,其實在此之前他對秦鴻江的看法並沒有那麼差,雖然秦鴻江並非他的嫡系,但是秦鴻江在軍中的口碑一直還算不錯,是個比較務實的將領。但是今天看到他兒子的行為,聽到秦萌萌的那番血淚控訴,喬老心中的不平之氣早被勾起,他淡然道:“事情還是當面說開得好,讓幾個孩子都過來吧。”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讓秦鴻江心驚肉跳,幾個孩子?莫不是其中也包含著秦萌萌?雖然秦鴻江心中及不情願,可是喬老說話一言九鼎,他又怎敢當面反對。
  沒過多久時間,張揚和秦萌萌、秦振堂一起走了進來。
  張揚和秦萌萌都處理過了傷口,換上了乾淨衣服,顯得精神了許多,秦振堂此時卻低垂著頭,宛如鬥敗的公雞一般沮喪。
  自從秦萌萌走入房內,秦振堂的目光馬上就投向她,雖然她的容貌已經改變,可是從她的雙眼中仍然可以找到熟悉的眼神,秦鴻江的目光和秦萌萌剛一接觸,就慌忙躲到了一旁,再看自己的兒子,秦振堂心中真是火大,這混小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喬老輕聲道:“鴻江,張揚你應該早就認識了,他是國權的義子,我也將他當成自己的孫兒看待。”
  秦鴻江連連點頭,今天他點頭的次數多過說話。
  喬老又向秦萌萌招了招手道:“萌萌,你過來!”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驚,誰都沒有想到,喬老居然當眾把秦萌萌的真名叫了出來。
  秦鴻江此時差點沒把一口老血給噴出來,喬老啊喬老,您雖然德高望重,可是你無論如何也不該干涉我的家事,難不成要將我們秦家的這段家醜給當眾揭開?你讓我有何面目在軍界繼續走下去?
  秦萌萌也是一臉的錯愕,喬老牽著她的手,將她介紹給秦鴻江道:“鴻江,她是商人何長安的女兒,叫何萌萌,你之前有沒有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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