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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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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丹晨道:“張揚的武功實在太強大,而且這個人非常的機警,更何況他現在對我已經產生了懷疑,我只怕再沒有對他下手的機會,我失敗事小。可是影響了師父的大計事大,還請師父將這件事交給其他人去做吧。”
  蕭國成的雙手交叉放在膝前,目光變得陰沉可怕:“不能還是不願?”
  柳丹晨不敢抬頭看他:“我的命是師父給的,就算您讓我去死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師父,我真的沒有這個能力……”
  蕭國成冷哼了一聲,他站起身來:“我當初也想給他機會。可是這小子三番五次的壞我大計,我要是再任由他胡為下去,只怕這火就會燒到我的身上!”
  柳丹晨道:“師父,他並沒有那麼厲害。在您的計畫中他也不是什麼重要角色,為什麼要花費這麼大的精力去……”
  蕭國成緩步向柳丹晨走去。
  柳丹晨慌忙停下說話,頭垂得更低。
  蕭國成道:“入我門下第一天,我就告訴過你。在我這裡只有服從,不可以問為什麼。我的弟子中,我最疼的就是你,不僅僅因為你聰明,而且因為你聽話。我承認我走錯了一步棋,我不該讓你出手去對付張揚。”
  柳丹晨道:“師父,我已經在他的身上種下失心蠱。”
  蕭國成歎了口氣道:“失心蠱,你還記不記得失心蠱的關鍵是什麼?種蠱之人首先要意志堅定,無論周圍如何變化,都不為所動,而你,你告訴我,你在種蠱之時,心情究竟有沒有做到平靜無波?”
  柳丹晨沒有說話。
  蕭國成又歎了口氣道:“失心蠱?呵呵,你還未種蠱,自己卻已經將心交給了對方,再給他下蠱之時,你何嘗不是給自己也種下了蠱毒,你難道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柳丹晨失聲痛哭,跪伏在地上:“師父,我錯了,你懲罰我吧!”
  蕭國成道:“懲罰你有用嗎?你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對付張揚,那好,我告訴你,我和他父親之間曾經有一段恩怨,當年真可謂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我並不是個心胸狹隘之人,父債子償的事情我沒興趣,也不屑於去做,我要對付他,是因為他已經危及到我的安全。”
  柳丹晨道:“他只是被人利用而已。”話剛一說出口,她馬上又明白自己不該為張揚說話。
  蕭國成並沒有計較,他低聲道:“曲媽已經離開,你大可將一切責任全都推到她的身上。”
  “師父!”
  “一個月內,我要你必須將他完全控制住!”
  柳丹晨離去不久,黑寡婦邵明妃來到書房內,她顯然知道柳丹晨剛剛來過,輕聲道:“師父,今天張揚去京劇院找過師妹。”
  蕭國成淡然道:“你師妹已經告訴我了。”
  邵明妃道:“師父,徒兒有句話不知當說還是不當說。”
  蕭國成點了點頭,意思是你只管說出來。
  邵明妃自從被蕭國成種下抓破美人臉之後,顯然老實乖巧了許多,她上前湊在蕭國成身邊,低聲道:“師父,我看師妹對張揚是動了真情了!”
  蕭國成冷冷道:“還不是你幹的好事!”
  邵明妃歎了口氣道:“師父,徒兒已經知錯了!”
  蕭國成道:“張揚是個麻煩,必須要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要讓他老實聽話。”
  邵明妃道:“這我倒是有些信心,他一直都以為我和他之間有了親密關係,而且我告訴他,現在我的肚子裡懷上了他的骨肉,最近他很是糾結啊!”邵明妃說到這裡不由得沾沾自喜。
  蕭國成道:“小看別人就是高估自己,張揚或許會相信那晚你和他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是你說你懷上了他的骨肉,他豈肯輕易相信?”
  邵明妃道:“由不得他不信,我手裡有全套病歷和化驗結果。”
  蕭國成道:“難道你不知道高明的中醫可以通過把脈輕易就判斷出女人是否懷孕?”
  邵明妃聽他這樣說,忽然想起之前張揚抓住她手腕的情景,可她並不相信張揚真有那麼高明,不屑笑道:“他怎麼會知道!”
  蕭國成道:“最近這小子可殺了不少人,如果你逼他太緊,萬一他惡膽從邊生,來一個殺人滅口,你豈不是後悔莫及?”
  黑寡婦道:“他就算捨得殺我,也未必捨得殺他的骨肉……”說到這裡她馬上意識到自己有些前後矛盾,自己壓根就沒懷孕。
  蕭國成道:“我始終認為,人的基因是會延續的,張揚的父親當年可是無惡不作。”他說完這句話,感覺有些扯遠了,馬上改換話題道:“元和集團和鼎天談的怎麼樣了?”
  黑寡婦歎了口氣道:“原本都差不多了,可誰曾想中途又出了岔子。”
  蕭國成眉峰一動:“出了什麼岔子?”
  黑寡婦道:“梁祈佑的女兒梁柏妮不知為了什麼事,堅決要和安達文離婚,您知道的,梁祈佑當初決投資福隆港,全都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如今梁柏妮和安達文的婚姻觸礁,他當然不會繼續為安達文出面。”
  蕭國成點了點頭道:“安達文這小子根本就是一頭喂不熟的狼崽子,山姆選擇和他合作,簡直是頭腦發昏。”
  黑寡婦道:“他最近倒是沉悶了許多,自從章碧君死後,他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難道要就此一蹶不振?”
  蕭國成搖了搖頭:“或許他開始明白,有些事並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比如安達文,又比如島內的政治競選,還有和日本人之間的合作,與虎謀皮的事情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去做!”
  黑寡婦道:“他永遠都比不上您……”話沒說完,臉上已經挨了蕭國成一記重重的耳光。
  黑寡婦捂住半邊面孔,充滿幽怨地望著蕭國成。
  蕭國成微笑道:“在你心中是不是特別恨我?可明明恨著我,卻不得不說獻媚的話,人活在世上本來就是矛盾的,單單是因為你師妹的事情我就應該殺掉你,可是我又覺得,你活著對我還有些用處。”
  黑寡婦望著蕭國成臉上和藹的笑容,忽然感到不寒而慄,她實在分不清眼前這個人究竟是魔鬼還是天使。她顫聲道:“師父,我從未恨過你,我發誓,我這輩子也不敢恨您!”
  蕭國成道:“這就是你虛偽的地方,你做壞事的時候,往往會忘記自己在做壞事,你說謊話的時候,很多時候甚至連自己都認為說的是真話,這是你的缺點,也是你的強項,對了,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你原來的名字是叫刀明君的?”
  黑寡婦道:“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師父愛叫我什麼就叫我什麼,師父想我怎樣,我就怎樣……”說到這裡,她的一雙眼眸嫵媚的就要滴出水來。
  蕭國成道:“他對你如何?”
  黑寡婦搖了搖頭:“我看不透他!”
  蕭國成道:“你只需要知道,他早晚都要死,對於一個死人,何必費盡心機地去瞭解他呢?”
  元和幸子卻第一次有了想要去瞭解張揚的願望,這願望如此強烈,因為張揚給她一種和他人全然不同的感覺,這感覺讓她如此熟悉,如此親近,可她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在張揚和元和幸子相識之後,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喝了這麼多的酒,這瓶二鍋頭,張揚喝了六兩,元和幸子至少也飲下了四兩。
  元和幸子的秀靨飛起紅霞,她輕聲道:“跟你在一起不談公事反而不習慣了。”
  張揚笑道:“這樣挺好,至少我們之間不會發生爭吵,不會把對方視為敵人。”
  元和幸子也忍不住笑了,她輕聲道:“和你認識久了,發現你並不是一個壞人!”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壞人!”
  元和幸子意味深長道:“好壞從來都是相對的。”
  張揚道:“人都喜歡用自己的標準來評判對方,你認為我不壞,就證明你對我有好感。”
  元和幸子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的思維總是和正常人不同。”
  張揚笑道:“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你本當恨我才對。”
  元和幸子道:“我也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在這一點上,咱倆還有點共同之處。”
  兩人都笑了起來。
  元和幸子放下酒杯道:“飽了!”
  張揚建議道:“咱們走走?”
  元和幸子順從地點了點頭,兩人穿過喧囂的小巷,來到大街上,車輛川流不息,在京城勾勒出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車河。
  張揚對眼前的這條街非常熟悉。他仍然記得,過去和顧佳彤一起經過這裡,元和幸子陪在張揚的身邊,慢慢地走著,此情此境,讓張揚忽然生出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雖然已經證明了元和幸子並非顧佳彤,可張揚仍然會情不自禁的將她當成她。
  兩人無聲走過了近一公里的距離,元和幸子率先打破沉默道:“我已經決定中止和鼎天的談判了。”
  張揚對這個消息並不意外,安達文和山野雅美的事情東窗事發之後。梁柏妮已經向他提出離婚,梁祈佑不可能再為安達文繼續出頭。張揚道:“因為梁祈佑退出?”
  元和幸子道:“有這方面的原因。”
  張揚道:“你的意思是準備無條件放棄福隆港?”
  元和幸子道:“我不想在福隆港的事情上繼續糾纏下去,這件事已經牽扯了太大的精力,但是如果我們蒙受太大的損失,我也無法向集團交代。”
  張揚道:“所以你來找我還是想找出一個折中的辦法?”
  元和幸子道:“如果你答應將已經凍結的資產解凍。我想我或許還可以做出一些讓步。”
  張揚道:“具體點。”
  元和幸子道:“我可以放棄向貴方提出索賠的要求。”
  張大官人微微一怔,沒想到元和幸子居然真的肯做出這麼大的讓步。
  元和幸子又道:“但是,必須要我方主動提出解約,畢竟這件事涉及到我們元和集團的形象,我希望這件事不至於影響到我們集團日後的發展。”
  張大官人爽快地點了點頭道:“成,這件事我可以答應。”
  元和幸子道:“我們先期投資的部分,很多已經成為物質材料。如果讓我們全部撤走,也是一種極大地浪費。”
  張揚道:“這簡單,只要是合乎標準的物質材料,你可以按照市價折算。我會把資金轉入你們的帳戶。”
  元和幸子心頭一松,她也沒想到今天的談判會進行的如此順利。她小聲道:“真是有些奇怪,你過去不一直堅持寸步不讓的嗎?”
  張揚道:“我從來都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只要你的要求合理。我會考慮答應,中國人常說。買賣不成仁義在,這次合作不成,並不代表著從此恩斷義絕,大家各讓一步,只要是要求不過分,我都會考慮。”
  元和幸子笑道:“看來反倒是我多慮了。”
  張揚心中暗忖,雖然他也做出了適當的讓步,可事實上元和幸子的讓步更大,究竟是什麼改變了她?難道說僅僅是因為鼎天放棄投資福隆港嗎?又或是元和集團的內部出現了問題?張大官人越想後者的可能性越大,如果不是這樣,以元和幸子的性情不會這樣輕易選擇讓步,張揚低聲道:“還打算在京城呆多久?”
  元和幸子道:“我已經買好了明天返回東京的機票!”她的話更驗證了張揚的猜測。
  張揚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山野良友這個人?”
  元和幸子搖了搖頭道:“不認識!為什麼會問起他?”
  張揚道:“你忘了上次我給你看過的照片?”
  元和幸子道:“山野在日本只是一個很尋常的姓氏,他們同姓並不代表著他們就有關係。”
  張揚道:“根據我掌握的情況,山野良友主使策劃了前些日子在清臺山的縱火謀殺,那八名日本忍者全都是他的手下。”
  元和幸子道:“我對打打殺殺的事情並不感興趣。”
  張揚道:“前兩天,又有日本人意圖刺殺北韓將軍李銀日,被我當場抓住,經審問,他還是山野良友的手下。”
  元和幸子眨了眨明眸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難道你認為我認識山野良友,這一系列發生的事情跟我也有關係?”
  張揚道:“雖然我們之間缺乏瞭解,可是,我從沒有將任何不好的事情聯想到你的身上。”
  元和幸子點了點頭道:“我相信,因為顧佳彤!”她本不想提起這個名字,因為她知道這個名字會刺痛張揚。
  張揚點了點頭,仰起面孔,月亮不知何時躲入了雲層,一滴雨點落在他的臉上,很快大雨就密密匝匝地下了起來,他和元和幸子不得不奔跑起來,張揚脫下外套,護著元和幸子,兩人一路小跑來到前方的公話亭內暫時避雨。
  經行的車燈將電話亭內映照得忽明忽暗,張揚忽然發現他似乎中了一個魔咒,這座公話亭竟然是他和顧佳彤當初來過的地方,記得那還是在他們遊覽完故宮之後,也是在這裡,他們之間第一次突破了彼此間最後的屏障,難道上天在冥冥中註定了這一切?
  狹窄的空間讓元和幸子的心中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和張揚四目相對,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觀察著對方,雖然外面大雨滂沱,可是在其中仍然清晰地感覺到了他的呼吸和心跳,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奇妙感覺。她知道自己的不安並非是因為害怕,而是……她說不清,也不敢去想。

  元和幸子的目光躲開張揚的注視,望著身邊不時掠過的朦朧燈光,眼前的一切忽然讓她有種恍然若夢的感覺,她似乎在夢中見到過同樣的情景。她回過頭,正遇到張揚灼熱而深情的目光,這目光幾乎要將她融化。
  張揚伸出手去,握住了元和幸子的肩頭,將她的嬌軀拉向自己,然後低下頭,印上她的櫻唇。元和幸子的嬌軀緊繃著,她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拳,她閉上雙目,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幕幕讓她心跳的景象,她看到自己在公話亭內,和張揚激情纏綿……旋即她又看到自己的身體在水中下沉,一種窒息感扼住了她的咽喉,她驚恐的睜開了雙目,猛然將張揚推開:“不要!”
  張揚的身體向後踉蹌著離開,他充滿歉意地看著元和幸子。
  元和幸子宛如受傷的小鳥一般看著他,蜷曲在公話亭的一角,狹窄的空間讓她無法離他更遠。
  “對不起……”張揚低聲道。
  元和幸子咬了咬櫻唇,忽然搖了搖頭,推開公話亭的玻璃門,不顧一切地向外狂奔而去。
  張揚大吼道:“幸子!”他也冒雨追了出去。
  元和幸子尖叫道:“不要跟過來!”她在不遠處攔到了一輛計程車,跳上計程車飛也似的逃走了。
  張揚一早醒來,打電話給元和幸子,此時的元和幸子已經到了機場。
  張揚的第一句話還是從對不起開始,他在為自己昨晚的行為後悔,畢竟元和幸子不是顧佳彤,自己當時觸景生情,完全將元和幸子當成了顧佳彤,這無論對元和幸子還是顧佳彤都是一種褻瀆的行為。
  經過了一個晚上,元和幸子似乎已經忘了這件事,她咳嗽了一聲道:“昨晚的事情就不要提起了,我只當你喝多了。”
  張揚道:“你以後回來還會不會見我?”
  元和幸子沉默片刻,方才回答道:“也許我以後不會再來了!”說完她就掛上了電話。
  元和幸子透過候機大廳的落地窗,望著機場中飛機起落的情景,忽然她心頭一酸,有種想哭的衝動。
  “小姐,我可以在這裡坐下嗎?”
  元和幸子皺了皺眉頭,這種時候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擾自己,抬起頭,卻看到蕭國成和藹的笑臉,元和幸子趕緊扭過頭去,擦去臉上的淚珠,平穩了一下情緒,淡然笑道:“蕭先生,原來是您!”


卷十三 第1227章 出身不凡
  蕭國成微笑道:“我也沒想到會和夫人在機場遇到,這就應了我們中國的一句老話,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他笑了起來。
  元和幸子卻沒有笑,她沒感覺到這句話有什麼好笑的地方,輕聲道:“蕭先生這是要去哪裡?”
  蕭國成道:“東京!”
  元和幸子道:“看來我們同路!”
  蕭國成道:“的確同路!”
  元和集團的主動讓步對外交部來說是喜聞樂見的結果,日方不再抗議,其他聯合抗議的幾個外商自然也是樹倒猢猻散,誰也沒有了鬧事的底氣和興趣。眼看著一場風波,就已經消散於無形。
  北港方面聽說這個消息從上到下都長舒了一口氣,常淩空特地打電話給張揚,把他好好表揚了一通。使命已經完成,可以好好在京城玩玩。
  張大官人來京城已經無數次,對這裡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早已失去了遊覽京城的興致,他之所以暫時沒打算回去,因為有幾件事要辦,第一是參加章碧君的葬禮,第二是搞明白自己被柳丹晨下蠱的事情。
  章碧君葬禮當天下了很大的雨,因為章碧君的身份敏感,而且她所犯的罪行逐漸暴露,所以前來弔唁的人很少。
  就章睿融和常淩峰個人而言,他們也不想有太多來賓,悄悄將亡者送走就行,無論她生前做過什麼,人既然都走了,就不用去追究了,還是入土為安吧。
  張揚冒著雨來到葬禮現場,看到章睿融抱著章碧君的骨灰邊哭邊行,常淩峰在一旁攙扶著她,為她打著傘。自己的身上卻早已淋濕。
  張揚沒說話,默默尾隨在後面,沒多久,他見到了第一批來賓,薛世綸和女兒薛偉童。
  薛世綸胸前帶著一朵白花,他看起來精神並不好,薛偉童雖然想為他打傘,可是薛世綸堅持不用,就這樣走在風雨裡。
  張大官人總算見識到了老薛癡情的一面。薛偉童來到張揚身邊,低聲道:“三哥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章睿融是我的朋友兼同事,她姑媽的葬禮,我是應當出席的。”
  薛世綸看了張揚一眼並沒有說話。
  一群人護送章碧君下葬,章睿融趴在墓碑前哭個不停。張揚將帶來的鮮花放在墓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節哀順變!”又叮囑常淩峰一定要照顧好章睿融,他第一個離去,原因很簡單,章碧君的死多少和他有些關係,章碧君如果泉下有知應該不希望張揚來參加自己的葬禮,張大官人也不想惹死者不快。
  薛世綸送上鮮花。望著哭得梨花帶雨的章睿融,他心中一陣酸楚,眼前的這個女孩也是他的女兒,可是他卻連一天父愛都沒有給過她。想想已經長眠于地下的章碧君。薛世綸心中越發難過,章碧君對自己一心一意,想不到最後竟然遭到這樣的報應。
  他向常淩峰道:“好好照顧睿融,有什麼辦不了的事情只管來找我。”
  常淩峰表示感謝。
  返回停車場的路上。薛偉童終於忍不住問道:“爸,你和她是不是很熟?”
  薛世綸歎了口氣道:“過去的事情了。看到她這樣的結局,我心中很是難受。”
  薛偉童本想再問些什麼,可是看到父親的情緒非常低落,也不忍心繼續追問。
  兩人冒雨進入車內,薛世綸從司機手裡接過幹毛巾擦了擦臉,低聲道:“童童,給張揚打個電話,我找他有事。”
  薛偉童眨了眨眼睛,嗯了一聲,然後拿起電話。
  張揚並沒有走遠,雨這會兒下得很大,開出墓園之後,自動感應雨刮器瘋狂擺動,可仍然來不及將傾瀉在車窗上的雨水及時擦去。
  接到薛偉童的電話後,張揚道:“我沒走太遠,就在墓園大門口。”
  薛世綸一旁道:“告訴他,直接去風苑山莊。”
  兩輛車一前一後抵達了風苑山莊,說來奇怪,剛才還是大雨瓢潑,這會兒已經是風行雨散了。
  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看到薛世綸和薛偉童也下了車,微笑道:“薛叔叔好!”
  薛世綸點了點頭:“偉童,你先陪張揚說話,我去換身衣服。”
  薛偉童帶著張揚在山莊內轉了一圈,雨後的山莊空氣格外清新,後面就是層林盡染的山峰,並不險峻,雖然沒有江南山水的濃秀婉約,卻特有北國風光的大氣磅礴,山莊前方有一條大河,靠山臨水,風水極好。
  山莊的會客室在三層,是一間大約六十平方的陽光房,室內種植著不少的綠色植被,抬頭就是藍天白雲,前方和左右沒有任何遮擋,山間美景一覽無遺,腳下的地面也是通透的玻璃製成,俯首向下望去,但見小溪蜿蜒流淌,
  張大官人嘖嘖稱奇,單單是這間陽光會客室就能看出主人相當會享受人生。
  已經換上一身休閒服裝的薛世綸坐在籐椅上,手中拿著一支雪茄,望著門口走入的張揚,輕聲道:“這座玻璃屋剛剛搭好,覺得怎樣?”
  張揚道:“薛叔叔的品味絕對超人一等。”這句話絕對是由衷之言。
  薛偉童道:“我不喜歡,站在這裡總覺得發暈,過兩天我讓人在地上鋪一層地板。”
  薛世綸道:“我這個女兒啊,總是喜歡做牛吃牡丹的事情。”
  薛偉童道:“有這麼說自己女兒的嗎?討厭!”
  薛世綸道:“你恐高,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讓張姐準備下午餐,中午留張揚吃飯。”
  薛偉童轉身去了。
  張揚卻聽出薛世綸應該是有意支開薛偉童,難道他有什麼悄悄話想對自己說?
  薛世綸指了指身邊的籐椅,張揚坐下的時候,他方才點燃火柴,湊在火苗上將雪茄點燃。
  張揚道:“薛叔叔找我有事?”
  薛世綸道:“也沒什麼太重要的事情,只是隨便聊聊。”他吐出一團煙霧,朦朧的煙霧仍然掩飾不住悲涼的眼神,低聲道:“上次我去北港,一是為了拜祭項誠,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去見章碧君。”
  張揚微微一怔,並沒有想到薛世綸會主動向自己坦誠這件事,不過他轉念一想,這件事其實並不難理解,薛世綸和章碧君之間的事情早已不能稱為秘密,今天薛世綸出席章碧君的葬禮,就等於公開了他和章碧君的關係。張揚道:“薛叔叔和她認識很久了?”雖然他在心底早已將薛世綸定位為一個陰謀家,可是在表面上仍然表現出相當的尊敬。
  薛世綸歎了口氣道:“如果當年我沒有離開,或許我們已經成為夫妻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閉上了雙目,表情充滿了悲愴,停了一會兒方才又道:“很少有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也不想童童知道。”
  張揚道:“多情自古空餘恨,這世上的有情人未必都能走到一起。”
  薛世綸點了點頭道:“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國外,和她也疏於聯絡,可以說這些年我從未關心過她,在我心中她仍然還是當年那個單純的小姑娘。”
  張揚道:“據我說知,她涉嫌叛國!”
  薛世綸睜開雙目:“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在北港對你說過的話?”
  張揚點了點頭道:“記得,你交朋友,只按照自己的標準來評判!”
  薛世綸道:“在我心中,她始終都是好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在我面前說她的壞話。”
  張揚道:“好也罷,壞也罷,如今她早已長眠於地下,我們還是不要談論這件事,省得擾亂她的安寧了。”
  薛世綸道:“我聽說你在清臺山和京城先後遭到日本人的伏擊?”
  張揚道:“這應該算不上新聞了,而且這兩件謀殺所針對的並非是我。”
  薛世綸在煙灰缸彈了彈煙灰,深邃的目光打量著張揚:“據我說知,你和元和集團因為福隆港的事情結下了梁子。”
  張揚笑道:“也是舊聞了,薛叔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現在我和元和集團已經和平解決了彼此的紛爭,問題不復存在,而且我堅信,元和集團方面還沒到刺殺我的地步。”
  薛世綸的表情將信將疑。
  張揚道:“在清臺山有八名日本忍者縱火焚燒紫霞觀,並陰謀刺殺,他們的目標是邱家。”
  薛世綸道:“你是說邱作棟一家?”
  張揚點了點頭。
  薛世綸道:“我倒也聽說過這個說法,有人說發生在清臺山的刺殺,其根源還是臺灣島內的競選,除掉邱作棟,洪恩正當選就沒有了任何的懸念。”
  張揚道:“臺灣那邊的新聞都在分析,我看過一則,說這件事可能是洪恩正的堅定支持者做得,說得似模似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安德淵。”說到這裡,張揚故意停頓了一下:“薛叔叔,我聽說你最近好像和安家父子在搞合作。”
  薛世綸反問道:“誰說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做生意向來堂堂正正,怎麼會和這種有黑社會背景的人物合作?”他將這件事推得乾乾淨淨。
  張揚自然不會被他騙過,輕聲道:“我也是聽說,不過安達文這小子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認識他這麼久,對這個人還算是有些瞭解。”
  薛世綸將雪茄摁滅在煙灰缸內,低聲道:“說來聽聽。”
  張揚道:“薛叔叔看來對最近發生的一些事並不瞭解,元和集團想要從濱海福隆港撤資不假,他們還提出向我方索賠鉅款,我當然不能答應,所以他們就想出一個主意,要把福隆港的工程轉手。”
  薛世綸其實對張揚所說的這件事非常的清楚,不過他也願意聽聽張揚到底怎麼說,淡然笑道:“日本人終究是日本人,他們對我們的國情並不瞭解,地方政府不點頭,想要將工程轉出去,簡直是笑話。”
  張揚道:“香港鼎天集團表示很有興趣,而且準備將元和集團在中國國內的所有業務接手。”
  薛世綸道:“梁祈佑的確有這個能力,他也有這個關係,如果他說動高層出面,你只怕要給他這個面子。”薛世綸閱歷豐富,對這其中的事情非常瞭解。
  張揚道:“我原本也有些頭疼,正如你所說,梁祈佑在國內關係很廣,他甚至和我的頂頭上司都交情匪淺。”
  薛世綸道:“在國內做什麼事都需要關係,只要有關係,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張揚道:“可事情的發展卻峰迴路轉……”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分明是在賣關子。
  薛世綸的耐性很好,張揚不說,他也不主動去問。
  張大官人拿出那張珍藏的安達文和山野雅美的照片,遞給了薛世綸。
  章碧君之死讓張揚得到了一個重要的資訊,安達文對薛世綸早有貳心,這群人就算有合作,也是因為利益而湊在一起,彼此心懷異志,薛世綸雖然厲害。可他未必對安達文的一切瞭若指掌。
  張揚拿出這張照片目的就是試探薛世綸認不認得山野雅美。
  薛世綸看到那張照片之後,明顯目光一凜,不過他的表情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低聲道:“原來是這樣。”
  張揚道:“梁柏妮發現了安達文在外面金屋藏嬌的事實,所以堅持離婚,已經返回香港找律師辦理相關事宜。”
  薛世綸道:“梁祈佑不是傻子,他當然不會為一個背叛自己女兒的人出力。”

  張揚道:“梁祈佑目前可能還不知道這件事,不過梁柏妮堅持離婚,安達文雖然不情願。這件事也無可挽回了。”
  薛世綸道:“這張照片你從何處得來?”
  張揚微笑道:“每個人都有些秘密。”
  薛世綸歎了口氣,望著張揚道:“張揚,你雖然不說,可是我知道在你心中對我的戒心很重!”
  張揚笑道:“哪有的事情!”
  薛世綸道:“我知道外界怎樣說我,我不在乎!”此時天空中的烏雲去而複返。籠罩了上方的天際,玻璃屋內的氣氛變得壓抑而低沉。
  張揚道:“薛叔叔,你覺得人生的真正意義是什麼?”
  薛世綸被他問住了,他想了想反問道:“你以為呢?”
  張揚道:“我覺得讓自己快樂,讓身邊人快樂,這就是我生存的意義,我沒有什麼遠大抱負。也沒有什麼雄心壯志。”
  薛世綸道:“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會發現人生快樂的事情實在是少之又少。”
  “經歷的事情越多,就越難快樂起來,想的事情越多。就越不會開心高興。”
  薛世綸微笑道:“可能人的一生都是上天註定的。”
  張揚道:“我不信!”
  空中掠過一道閃電,悶雷仿佛就在他們頭頂滾過。
  兩人對望了一會兒,薛世綸呵呵大笑起來,他感歎道:“不得不承認我已經老了。如今的世界已經是你們年輕人的了。”
  張揚道:“人總想著佔有這個世界,可事實上任何人都只是這世界上的一個過客而已。無論他能夠活出怎樣的輝煌,註定只能是短暫的,只有等他離去的時候才會發現,其實他並沒有改變什麼,世界還是那個世界。”
  張揚的這番話讓薛世綸深思,他詫異於玩世不恭的張揚居然能夠說出這麼深層次的話。
  雨再次落了下來,黃豆大小的雨點敲擊著玻璃屋頂,周圍的世界變得朦朧起來。
  離開風苑山莊,張揚冒雨前往了清華園,在大學圖書館中找到了陳雪,陳雪坐在角落中讀著厚厚一本史料。
  張揚在她的身邊坐下,其實早在他進入大門之時陳雪就已經覺察到了他的到來,陳雪的生死印已經有小成,身體六識變得越發敏銳。
  陳雪的身上永遠都擁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冷靜和沉穩,這樣的性情本不該屬於她這樣的年紀。
  張大官人本希望自己的到來會帶給她些許的驚喜,可見到陳雪之後馬上就明白,真正想要撥動她的心弦很難。
  陳雪合上面前的史料,輕聲道:“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要到學校來找我。”
  張大官人嬉皮笑臉道:“你怕別人說我是你的男朋友?那啥,其實我這長相也算不上丟你人吧?”
  陳雪道:“鼻子怎麼回事兒?”
  張大官人被查薇襲擊過的鼻子仍然有些紅腫,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但是陳雪這種觀察入微的女孩子一眼就發現了。
  張大官人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道:“那啥……我昨兒喝多了不小心撞在了玻璃門上。”聽起來也算得上是一種合理解釋。
  陳雪顯然並不關心其中的原因,輕聲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出去說!”
  張大官人求之不得,和這位冷豔校花促膝談心勢必成為諸多學子的眾矢之的,張大官人已經發現圖書館內無數男生妒火中燒的表情,這也是正常人的心理,美女是我們學校的,我們泡不上也不能白白被別人泡走了!
  陳雪跟著張揚上了平海駐京辦的那輛黑色賓士車,黑長的睫毛忽閃了一下,輕聲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找我,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張揚道:“我昨天見到柳丹晨了!”
  陳雪一雙美眸中流露出關切的光芒。
  張揚道:“當時我體內蠱毒被她引發,然後在我的後腦處劇痛,宛如針紮錐刺一般。”
  陳雪伸出手去,握住張揚的脈門,以內息探尋他的脈相,約莫三分鐘後放開他的手腕,低聲道:“我事先在你體內種下的生死符的確有過發作。如你所說,柳丹晨極有可能是那個在你體內種蠱之人。”
  張揚道:“我正在考慮,要不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陳雪道:“這不失為一個很好的方法,她既然能夠在你體內下蠱,我們就能用同樣的方法對待她,逼她交出解藥。”
  張大官人的目光中閃過不忍之色,對待女性,他始終都是慈悲為懷。
  陳雪道:“我雖然用生死符鎮住你體內的蠱毒,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時間拖得越久,對你的身體損傷就越大。越早得到解藥,解除你體內的蠱毒,對你就越有好處。”
  張揚道:“我實在是想不透,她為什麼要對我下手?”
  陳雪道:“也許是受人指使,也許是因愛生恨!”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道:“後者根本不可能,我和她壓根沒有什麼感情可言。”
  陳雪道:“我陪你去找她!”陳雪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她擔心張揚有所閃失。雖然張揚武功卓絕,但是他此次面臨的並非是光明正大的對手,種種跡象表明,柳丹晨很可能就是在他體內下蠱之人,張揚面對柳丹晨存在著諸多的變數。
  雖然暴雨不歇,梨園大劇院內仍然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由京劇院當紅花旦柳丹晨擔綱主演的碧弓緣正在上演。
  張揚和陳雪兩人也購票來到現場,他們來得稍晚,剩下的位置都是偏遠地方的了。
  柳丹晨一旦登上舞臺,就馬上煥發出奪目的光彩,和張揚日前所見到的憔悴消沉判若兩人。唱念做打,無不顯現出她超人一等的京劇天分,現場叫好之聲不絕於耳,持續兩個小時的演出絕無冷場,結束之時更是掌聲雷動。有感于觀眾的熱情,柳丹晨不得不三次出來謝幕。
  化妝間內已經擺滿了鮮花和花籃,柳丹晨對此看都不看,對著鏡子開始卸妝,原本京劇院晚上還有一場慶功宴,柳丹晨沒什麼興趣,她藉口自己有事,率先離開。
  柳丹晨從大劇院的小門離開,走上大路,準備打車回家。
  張大官人開著賓士車靠了過去,可沒等他來到柳丹晨面前,就看到一輛黑色路虎已經搶先停在了柳丹晨的面前,車門打開,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手捧著一束玫瑰花,滿臉笑容地出現在柳丹晨面前,張揚對此人不熟,不過看這廝的做派應該身份不凡。
  柳丹晨皺了皺眉頭,顯然沒有接受他獻花的意思,轉身朝張揚的方向走來,那男子道:“柳小姐,賞臉一起吃夜宵吧!”
  柳丹晨原本沒打算搭理他,可是當她轉身走了幾步,正看到後面的賓士車,借著路燈的光芒,她看到了車內的張揚,一雙美眸頓時瞪得滾圓。
  張揚向一旁的陳雪道:“壞了,被她發現了!”
  柳丹晨停下腳步,又轉過身去,接過那男子手裡的鮮花,湊在鼻翼前聞了聞,輕聲道:“多謝傅先生了。”
  那男子笑道:“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姓什麼了!”
  柳丹晨道:“去哪裡吃夜宵?”
  那男子沒想到柳丹晨突然就轉變了態度,有些驚喜道:“澳門印象吧!”
  看著柳丹晨上了黑色路虎,張大官人不由得歎了口氣:“麻痹的,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陳雪皺了皺眉頭道:“你說話就不能乾淨點兒?”
  張揚開著車,遠遠跟在後面,既然決定了要對柳丹晨下手,就不能輕易放棄,張大官人也不是個半途而廢的主兒。
  柳丹晨顯得有些心神不寧,透過反光鏡不時向後面看著。
  身旁姓傅的男子微笑道:“柳小姐好像有心事啊!”
  柳丹晨笑了笑沒說話。
  那男子朝後視鏡中看了看,低聲道:“後面的那輛賓士車是不是跟你的?”
  柳丹晨咬了咬櫻唇道:“別管他!”
  張揚將車駛入了澳門印象的停車場,看到柳丹晨和那個傅姓男子一起走入了大門,他向陳雪道:“走,咱們也進去!”
  陳雪道:“不如在外面等他們出來。”
  張揚道:“憑什麼啊,人家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咱們在外面傻等,別介啊,還是進去吃點啊,我請客。”
  陳雪道:“我不餓,你一個人去吧。“
  張揚道:“咱倆既然一起出來那就是搭檔,搭檔就得相互配合,我一個人去,人家一看就知道我在搞跟蹤追擊,你跟著我進去才好掩護我。”
  陳雪拗不過他,只能下車跟他一起走入了澳門印象。
  雨仍然在下,不過已經很小。雖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澳門印象的生意仍然相當不錯。
  張揚和陳雪來到二樓大廳坐下,看到柳丹晨和那名男子在臨窗的位置坐著,那男子聊著什麼,柳丹晨雖然在笑,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張揚點了夜宵,發現柳丹晨的目光不時向自己這邊看來,肯定發現了他的存在。
  柳丹晨對面的那名傅姓男子也覺察到了她的心不在焉,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張揚。他輕聲道:“你認得他?”
  柳丹晨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輕聲歎了口氣道:“不必管他!”
  傅姓男子道:“那女孩是他女朋友嗎?”
  柳丹晨道:“我不知道!”她咬了咬嘴唇,似乎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說話,低聲道:“他最近一直都在糾纏我。我都不認識他,他還威脅我……”
  傅姓男子聽柳丹晨這麼說頓時臉上蒙上了一層怒氣,他冷冷道:“當今是法治社會,他以為自己是誰?可以胡作非為嗎?”
  柳丹晨道:“算了,不管他,他以後再這樣跟著我,大不了報警!”
  傅姓男子道:“我去跟他說!”
  “別……”
  傅姓男子已經起身向張揚走去。
  陳雪首先看到了那男子沖著他們走過來。小聲道:“看來你被發現了!”
  張大官人喝了口啤酒,若無其事道:“發現了又能怎樣?”
  那男子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打量著張揚。
  張大官人朝他笑了笑道:“這位元朋友,我認識你嗎?”
  那男子道:“我今天過來。只是想告訴你一句話,以後離柳丹晨遠點兒,最好躲著走。”
  張揚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的角色,他聽到這男子盛氣淩人的話就有些來氣。不屑笑道:“我應該怎麼做你管得著嗎?我也勸你一句,想為別人出頭。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有多大頭戴多大帽子,這麼大人不用我教你吧?”
  那男子點了點頭:“很好!”他並沒有當眾發火,而是轉身回到柳丹晨身邊。
  張大官人向陳雪笑了笑道:“想吃什麼,只管點,別讓一隻嗡嗡叫的蒼蠅壞了我們的興致。”
  陳雪輕聲歎了口氣道:“你解決問題為什麼非得要這種極端的方式?”
  張揚道:“你看得清清楚楚,這次是人家找到我頭上來的,這個世界上偏偏就有那麼一群人,偏偏就喜歡強出頭!”
  張大官人很快就明白,對方為柳丹晨強出頭是有所依仗的。
  柳丹晨和傅姓男子前腳離開澳門印象,張大官人和陳雪也結帳離開,來到他們的車前,馬上有四名員警走了過來,張揚意識到有些不對,所以他也沒忙著開車,難不成那貨向警方舉報自己酒後駕車,這種伎倆也未免太小兒科了。
  為首的一名員警向張揚點了點頭道:“先生,我們是南柵區分局的,有人舉報你非法跟蹤尾隨,妨礙他人安全,請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張大官人咧開嘴笑道:“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創意?有人舉報你就信啊?”
  那員警道:“我不信,但是有人舉報我就得認真處理,還請你配合我的工作,先跟我去警察局走一趟。”
  張揚道:“你知道我是誰嗎?”這種話他本不想說出口,只是眼前這個員警實在是太不開眼了。別的不說,京城公安系統他還是有些關係的,當初他在春陽駐京辦的時候,就和轄區分局的兩位局長關係不錯,當時的副局長梁聯合如今就已經調任南柵區擔任局長,張大官人自然不會把這幫小員警放在眼裡。
  那員警道:“我不管你是誰,我們員警辦事講究的是公平不是關係,你就算是國家主席的公子,我們該調查的還是要調查。”
  張揚道:“小子,夠橫啊!”
  那員警道:“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一旁的另外一名員警道:“請出示你的身份證,駕駛證。”
  張揚抬頭向柳丹晨的方向望去,卻見她已經上了那輛黑色路虎,陪同她的那名男子向張揚笑了笑,很瀟灑的揮了揮手,然後駕車揚長而去。
  張大官人心中這個火啊,他掏出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
  那名員警看了一遍,其中多了一本工作證,張大官人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雖然不是京官,可是在京城還是很有些名氣的,張大官人這樣做的目的是讓這名員警知難而退。
  那員警抬起頭打量了張揚一眼:“你就是張揚?”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心說你丫知道害怕了吧?得罪什麼人不好?非得挑上老子,算你丫倒楣!不過張大官人也沒打算和這幫小員警一般計較,名字又沒寫在臉上,人家知道你是誰?讓這幫人知難而退就夠了。
  張大官人本以為這件事能夠得到和平解決,卻沒想到那員警拿著他的工作證道:“濱海市委書記張揚!”抬起頭看著他。
  張大官人笑眯眯點了點頭道:“是我!”
  那員警道:“文副總理的乾兒子!”
  張揚道:“看來你還真知道不少事情。”

  員警把張大官人的證件全都裝在了自己的口袋裡:“張揚同志,既然這樣,你對我們的政策是更清楚的,請你以身作則,配合我們的工作。”
  張大官人心中這個氣啊,我操你大爺,一個小員警居然跟我杠上了,你要是不清楚我是誰倒還罷了,畢竟無知者無畏,可現在,你丫什麼都清楚了,還堅持我跟你去分局調查,根本就是故意找我晦氣。張大官人想發火,可他也看出來了,人家就是想激怒他,就是想讓他發火,歷經這麼多年的官場磨練,張大官人多少也修煉出一些寵辱不驚的心理素質,他笑了笑:“這位警官貴姓?”
  “免貴姓周,周志堅!”
  “小賤同志啊!”張大官人笑呵呵罵道。
  周志堅當然能聽出他在故意罵自己,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不早了,趕緊走吧,早處理完早回去休息。”
  張大官人也沒開車,他不想把麻煩擴大化,來到陳雪面前道:“你先回去吧,我跟他們去一趟。”
  陳雪小聲道:“你別那麼衝動!”
  張大官人嘿嘿笑了一聲:“你放心,你不在我身邊,我准保不衝動!”
  陳雪馬上品味出他這句話暗藏騷擾,俏臉不由得微微一熱,雖然掩飾得極好,可美眸中仍然流露出羞澀之意。
  還好張揚說完話就走了。
  周志堅也沒有留難陳雪,把張揚請上了警車,帶著他來到了南柵區分局。
  張大官人在車上撥打了梁聯合的電話,目前他在南柵區分局擔任局長,可張揚打過去之後,梁聯合的手機居然處於關機狀態,作為一個公安分局局長,這種事情的確有些太不尋常了,張大官人越想事情越是有些不對。
  來到南柵區分局,張揚直接被帶進了問訊室,應該說警方的態度還算客氣,特地給張揚泡了杯咖啡,張大官人端著那杯雀巢即溶咖啡,眯起雙目望著周志堅:“有什麼話儘管問,我時間寶貴,還趕著回去睡覺呢。”
  周志堅道:“你放心,不會耽誤你太久的時間。”他端起面前的大茶杯喝了一口:“張揚同志,你能解釋你跟蹤柳丹晨的目的嗎?”
  “誰說我跟蹤她了?我和朋友去澳門印象吃夜宵,只是遇到了,而且我和她過去也認識,不能因為這件事就斷定我跟蹤她吧?”張揚充滿嘲諷地看著周志堅。
  周志堅道:“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不是檢察官,我也沒打算起訴你,把你請到這裡來,是為了搞清楚狀況。”
  張揚道:“誰報的警?”


卷十三 第1228章  背景這東西
  周志堅道:“這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傅海潮!”
  張揚道:“你問完了嗎?問完我就回去睡覺。”
  周志堅道:“問完了,你隨時都能走,不過最好別回去開車,不然我會把你以酒後駕車的罪名抓起來。”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他發現事情還是很有趣的,這個周志堅面對自己似乎有恃無恐,而且他把自己帶到南柵區分局,根本是在故意消遣自己,那個傅海潮應該就是和柳丹晨一起吃飯的男子,那廝故意陰自己,而且有恃無恐,既然敢讓人把名字報出來,看情形就不怕得罪自己。
  從南柵區分局回到平海駐京辦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張揚想了想,給徐建國打了個電話,徐建國這小子對四九城內的高幹子弟非常熟悉,張揚是想通過他打聽出這個傅海潮的來路。
  徐建國身處的環境應該是歌廳之類,裡面非常的嘈雜,直到他走出來到外面方才聽清張揚在說什麼,聽到傅海潮的名字,他的聲音馬上低了下去:“傅海潮?你沒搞錯?”
  張揚道:“不會有錯,員警跟我說的。”
  徐建國道:“傅海潮是副總理傅憲梁的兒子,老傅和你乾爹現在可是競爭對手,這事兒你得慎重。”
  張大官人聽他這麼說,頓時明白了,難怪那小子如此牛逼,原來是傅憲梁的親兒子,自己這個副總理的乾兒子當然不會被人家看在眼裡了,從傅海潮做過的這些事來看,傅海潮應該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徐建國雖然喜歡惹事生非,可他在政治上還是有些悟性的,低聲道:“張哥,你得勒住了,傅海潮這個人不簡單,他和我們這個圈兒很少來往,這個人很有本事,我哥對他都很客氣。”
  張揚道:“他做什麼的?”
  徐建國道:“西涼有色的老總。二十九歲。過去是燕京大學的高材生,從二年級就擔任學生會主席,畢業後主動要求去西北工作,二十六歲就當上了西涼有色的老總,一年內讓西涼有色扭虧為盈,如今已經是國內有色金屬行業的龍頭,他和興國哥關係不錯。”
  張揚皺了皺眉頭。這事兒看來有些棘手。
  徐建國道:“他肯定認識你,今天這事兒說不定就是他故意找茬兒。”
  張揚道:“過去我沒見過他。”
  徐建國道:“這並不奇怪,他為人向來低調,工作又在西北,就算來到京城也很少抛頭露面,你所說的事情和他平時的作風不符。”
  張揚道:“那個周志堅你認識嗎?”
  徐建國道:“認識。他是興國哥的侄子,是個刺兒頭。”
  張揚一聽有些明白了,周興國的侄子,難怪這小子那麼囂張,今天晚上自己冷靜處理這件事還真沒錯,如果真的要硬碰硬,就算能占點便宜,到最後顏面上也會搞得過不去。
  徐建國建議道:“我看這事兒你得讓興國哥出面。他們誰都得給興國哥面子。”
  張揚道:“算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兒,讓他知道又要左右為難。反正也沒發生太大的衝突,這次我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徐建國道:“張哥,低調處理最好,犯不著得罪這些人。”
  張揚笑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別到處亂說。”
  徐建國也笑了起來:“張哥,你放心,這件事是咱們之間的秘密。”
  徐建國嘴上說的好聽,可這小子也是個嘴上沒把門的性子,沒過多久就憋不住把這件事告訴了哥哥徐建基。
  徐建基聽說這件事也吃了一驚,第二天一早就來到平海駐京辦找張揚。
  張大官人原沒打算把這件事洩露出去,畢竟昨天晚上的事情說出去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可徐建國這小子的嘴巴實在是太不嚴密了,張揚朝徐建基笑了笑道:“知道了啊!”
  徐建基道:“建國都跟我說了,我說你小子也真是,沒事兒你招惹他幹什麼?”
  張揚道:“他都跟你說什麼了?什麼叫我招惹他啊,昨晚我是被傅憲梁的兒子給招惹了。”
  徐建基歎了口氣,挨著張揚在沙發上坐下:“傅海潮可不是尋常人物,他和文浩南屬於一種類型的,人家目標遠大,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在京城太子圈裡混,別看在太子圈裡的名頭不響,可人家的實力那是杠杠的。”
  張揚道:“比起你如何?”
  徐建基道:“在我們這圈裡也分三六九等,一種是老子特牛逼,兒子不爭氣的,比如喬鵬舉這種類型的,一種是老子不怎麼牛逼,但是兒子橫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比如陳安邦這種,還有一種就是老子牛逼,兒子還算過得去的。”他嘿嘿笑了笑,這種自然說的是他自己,不過他例舉的人卻是文浩南。
  最後一種,是老子牛逼,兒子看發展的勢頭絕對不弱於老子,那就是將門虎子,典型就是傅海潮,徐建基道:“這個傅海潮很不簡單,他只是低調做人,京城太子圈雖然都知道這個人,可是很少有人對他瞭解太多,我們這幫人上大學都不是什麼難事兒,除非自己不情願,基本上都是名牌大學畢業,可真要說憑著真本事考上的,只有他,他八六年參加的高考,當年京城理科專業的高考狀元,單單這件事就把我們京城圈裡給震了。”
  張揚道:“優等生?搞不好他提前弄到了試卷,也許高分低能呢。”這廝現在對傅海潮是滿腹牢騷。
  徐建基道:“人家從一開始就是按照優等生栽培的,他傅海潮當時成為了我們京城高幹子弟的偶像,家裡教育我們的時候總是拿他舉例子,你看人家海潮,這話我們沒少聽。”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
  徐建基道:“憑他的成績,畢業後就是直接進中央團委我都不感到驚奇,不過他當時選擇了去西北工作,又在我們中引起了震動,我們家老爺子就說,此子非池中之物,將來必然出人頭地。”
  張揚道:“高估了吧!我怎麼聽著他喜歡出風頭啊。”
  徐建基道:“可他去西北之後就幾乎沒在京城公開露面,我們也漸漸忘了這個人,直到三年前他擔任西涼有色的老總,我們方才知道,敢情人家這些年一直在西部默默努力著,最牛逼的是,他去西涼有色從基層幹起,直到他擔任老總,他的家庭背景才被別人知道。”
  張揚道:“騙誰?”
  徐建基道:“這些都是咱們老大說的,應該不會有錯。大哥對他很是推崇,你這事我看還是息事寧人的好,周志堅是大哥的親侄子,說起來也是咱們晚輩,真要是鬧出了什麼岔子,老大臉上也不好看。”
  張揚道:“我沒打算跟他們鬧啊,這事兒有些邪性啊!”
  徐建基看了他一眼道:“怎麼個邪性?”其實他也察覺到這件事不對頭了。
  張揚道:“按照你的說法,這個傅海潮一直是個偉光正,是我輩之中的楷模,按理說是不會幹出和我這種升鬥小民爭風吃醋的事情來?”
  徐建基點了點頭道:“我也這麼看!”
  張揚道:“他昨晚上演這麼一出,或許不是偶然吧,如果我沒壓住火氣,昨天跟他翻臉,今天豈不是就鬧成了大笑話?”
  徐建基道:“別忘了,眼看就是政府換屆,你的一舉一動或許會給文家造成不良的影響。”
  張大官人道:“就是這個理兒,可有件事我比較納悶,周志堅跟著摻和進來幹什麼?他究竟是不認識我呢,還是明知故犯呢?我跟他叔叔是拜把子,他小子該不會連這層關係也不顧及吧?”
  徐建基道:“京城太子圈,無論混得怎麼樣,眼界比起普通人是要高上許多的,我們這群人,天生就是搞政治鬥爭的材料。”
  張揚低聲道:“莫非周老支持傅……”
  徐建基用目光制止張揚繼續說下去,低聲提醒他道:“高層的事兒,離我們太遠,兩隻老虎相爭的時候,最好還是有多遠走多遠。”
  張揚道:“傅海潮想要利用我啊!”
  徐建基道:“看透了就好。”
  張揚道:“這事兒別告訴老大,我不想讓他為難。”
  徐建基道:“聽說你的麻煩事已經解決了,日方認慫了!”
  張大官人意味深長道:“跟我作對的,早晚都得認慫!”
  離開中國返回北韓之前,李昌傑再次通過中國外交部催促日方徹查父親遇刺之事,連喬老也打來了電話,對這件事表示關心,陳旋作為這件事的負責人也是相當的頭疼。他不得不找到了張揚,陳旋認為李昌傑之所以抓住這件事情不放,其根本原因是張揚在背後慫恿。
  陳旋的判斷無疑是正確的,張大官人就是要他不舒服。老子好好的在濱海當我的市委書記,你說找我麻煩就找我麻煩,害得我屁顛顛地跑到京城,這口氣沒那麼容易咽下去。
  陳旋這次的態度顯然要比過去好了許多,面對張揚的時候,臉上也有了和藹的笑容:“小張啊,坐!”
  張揚坐下,毫不客氣地拿起了茶几上的礦泉水,擰開灌了兩口。
  陳旋道:“小張啊,我這次叫你過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日方已經決定不再針對你們提出抗議了,元和集團的董事長元和幸子經過慎重考慮,也決定無條件從濱海撤資,不久以後就會派人去濱海和你們商談具體的交接工作。”
  張大官人笑眯眯道:“我都知道了,我早就說過,解鈴還須系鈴人,解決這些問題,日本大使館不行,出動外交部也不行,能夠徹底解決的只有我們自己。”
  陳旋聽到他的這番話心中真是五味俱全,狂傲,小子,如果不是因為你背後的文國權,我才不會對你如此客氣。每每想起文國權,陳旋的內心就感到一陣失落,當初天池先生慈善基金會出問題的時候,自己應該第一時間讓老婆站出來的,正是自己的猶豫,造成了文國權的危機,那場危機將他和文國權之間多年良好的關係毀於一旦,現如今,文國權已經失去了對他的信任,自己距離政治中心也越來越遠,在外交部中也變成了一個打醬油的角色,重大的場合輪不到他,只有這些糾纏不清的麻煩事才會想起他。
  陳旋道:“小張,你是個腦筋靈活的年輕人,很多事情是需要變通的,雖然這次遇刺的是李銀日將軍,刺殺他的是日方殺手,但是畢竟是發生在我們的國土上,我們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的。”
  張揚道:“陳副部長,責任又不是榮譽,哪能往咱們自己身上攬,往外推都來不及,您可得想清楚了,別給咱們祖國惹麻煩。”
  陳旋心中這個氣啊,乳臭未乾的小子居然給自己上起了教育課,你他媽配嗎?不過他依然喜怒不形於色,輕聲道:“張揚。這兩個國家和我們的關係都至關重要。在外交的層面上,我們務必要做到不偏不倚,損害任何其中一方的感情都是不好的,但是調查並非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我不瞞你,目前調查陷入了僵持的階段,如果處理不當。是要損害我們國家利益的。”

  張揚道:“陳副部長,您跟我說了這麼多,可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好像是我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其他的事情跟我應該沒啥關係,我又不是你們外交部的。這些涉及國家機密的事情您就別跟我說了。”
  陳旋道:“小張,我是這個意思,你能不能通過私人關係和李昌傑好好地談談,讓他不要繼續把這件事鬧大,冷靜一些,留給大家一些解決問題的時間。”
  張揚早就知道了他的目的,只是裝糊塗罷了,他笑了笑道:“他老子遇刺。我勸他。他未必肯聽。”
  陳旋道:“下周有個亞洲經濟論壇,前來參加會議的會有不少亞洲國家的首腦和企業家。我準備將你們濱海保稅區作為重點向各國來賓進行推介,你覺得怎麼樣?”
  張大官人明白了,人家是在給他提條件呢,如果陳旋不是實在為難,也不會將這麼好的事兒主動送到他的頭上,張大官人道:“聽起來好像不錯恩。”
  陳旋道:“回去準備準備吧,想想怎麼將你們的保稅區更好的推廣出去!”
  張大官人得到了實打實的好處,至於李昌傑那邊,還是很好解決的,有個秘密始終只有張揚和李昌傑知道,當天出現在春秋山公墓的那個日本忍者,其目的並非是刺殺,而是監視,只可惜被張大官人發現並一舉擒下,現在日方也是打落門牙往肚裡咽,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
  張揚離開外交部的時候,一輛黑色紅旗駛過他的身邊突然停下,車窗落了下來,文國權從中露出笑臉:“張揚!”
  張大官人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文國權,驚喜道:“乾爹!”
  文國權朝他招了招手道:“上車!”
  張揚了樂顛顛地上了車:“乾爹,您到這裡公務啊?”
  文國權微笑道:“辦點小事,你來外交部做什麼?”
  張揚道:“陳副部長找我商量點事兒!”
  聽到陳旋的名字,文國權點了點頭,並沒有繼續追問,輕聲道:“我聽你乾媽說你來京城幾天了,本來想讓她叫你回家吃飯,可這兩天又忙於公事,實在抽不出時間,對了,中午跟我一起回去吧。”
  乾爹相邀,張大官人自然不能拒絕,他笑著點了點頭道:“成,我反正也沒什麼事兒。”
  羅慧甯看到這爺倆兒一起回來,著實是驚喜不小,因為文國權很少回家午飯,今天提前說了,羅慧寧特地準備了一桌子菜,家裡平時只有她和保姆,兒子如今在南錫擔任公安局長,女兒文玲已經開始帶發修行,最近隨同師父前往恒山遊歷。
  幾個人坐下之後,羅慧甯向文國權道:“你下午不用上班?”
  文國權道:“連軸轉了這麼多天,累了,今天下午沒什麼事,我給自己放個假。”
  羅慧寧笑道:“你啊,總算想起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文國權指了指張揚道:“張揚教給我的那套養生功,我每天都在練習,感覺精力比起過去還要好呢。”
  羅慧寧道:“前後矛盾,剛剛還說累了呢。”
  幾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菜端上來之後,羅慧寧親自去盛飯,文國權卻道:“不急,把我上次沒喝完的那瓶酒拿來,我和張揚喝兩杯。”
  張揚看出乾爹今天興致頗高,趕緊起身道:“還是我去,不能勞動我乾媽大駕。”他來到酒櫃,找到文國權所說的那瓶茅臺,晃了晃已經沒多少了,擰開蓋子聞了聞,轉身道:“乾爹,您這瓶酒開了多久了?”
  文國權道:“喲,春節那會兒吧,就快一年了,酒精可能都揮發了。”
  羅慧寧道:“你這個當乾爹的還真是小氣,張揚,酒櫃下層櫃子裡有你上次送來的一箱酒。”
  張揚拉開櫃子,看到下面碼得齊齊的大明春,從中拿了一瓶打開,回到桌前先給文國權倒了一杯,又給羅慧寧倒了一杯。自己也滿上後,端起酒杯道:“我祝乾爸乾媽身體健康,祝乾媽永葆青春,祝乾爸心想事成!”
  文國權和羅慧寧對望了一眼,兩人都笑了起來,一同幹了這杯酒。
  文國權道:“張揚這張嘴真的很會說!”
  張揚一邊給他們倒酒一邊道:“乾爸,我怎麼聽著您這句話不像是在誇我?”
  文國權笑道:“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國家幹部,應該懂得一件事了,被人誇未必是好事,經常挨批評才能取得不斷的進步。”
  羅慧寧道:“我看未必,要是孩子整天被人批評,什麼信心都沒了!批評和鼓勵同樣重要。”
  文國權呵呵笑道:“你比我要懂得教育,這方面我不行啊!”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羅慧甯聽到丈夫的這句話,突然想起自己的兩個子女來,她在教育子女方面一直引以為憾,這對兒女可沒少給他們添心思,表情頓時黯然起來。
  文國權心思縝密,多年夫妻,妻子想什麼,他一望即知,馬上轉移話題道:“張揚,你今天去外交部幹什麼?”
  張揚於是將陳旋找他過去的目的向文國權說了一遍,雖然這些事對張揚來說算得上是了不得的大事情了,可在文國權看來,都是小事。
  文國權道:“陳旋說得對,這起事件畢竟是發生在我們的土地上,外交上的事情以和為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你通過這件事已經給日方很大的壓力,讓日方知難而退,目的也應該達到了吧?”
  張揚不好意思的笑了,文國權的政治境界畢竟是自己無法企及的,一眼就看破了其中的關鍵所在。
  張揚道:“乾爸,我明白的,我也沒想給外交部惹麻煩,只是看那幫小日本不順眼。”
  羅慧寧嗔怪道:“上次你來家裡,問你來京什麼事情就是不說,原來是有了麻煩,為什麼不說?難道把我們都當成外人了?”
  張揚道:“乾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文國權道:“他是害怕給我們添麻煩,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你這孩子啊!其實有些事情原本不用那麼複雜。”
  張揚道:“乾爸,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您就別操心了。”
  文國權笑了笑:“陳旋真地讓你出面調解這件事情?”
  張揚道:“他說下周有個亞洲經濟論壇,要把濱海保稅區作為重點向外賓進行推廣。”
  文國權淡然道:“他說不說還不是一樣。”他的態度和表情已經證明,目前陳旋在他心目中已經沒有任何的地位,他已經不再將陳旋當成自己人,至於濱海保稅區的事情,也和陳旋沒有多大關係,重點推廣還是他定下來的,陳旋只不過是在做一個順水人情。
  張揚道:“乾爸,您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
  文國權反問道:“明白什麼?”
  張揚只是笑。
  文國權生怕這小子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提醒他道:“有些事還是適可而止,外交上的很多事情並不是你能理解的,既然你的麻煩已經解決了,就少跟著摻和。”
  張揚連連點頭。
  一瓶酒,文國權夫婦兩人加起來喝了三兩不到,其餘都進了張揚的肚子。
  吃完午飯,文國權沒有馬上去午休,把張揚叫到自己的書房,關切道:“你以後喝酒也得有個度,雖然你身體健壯,可也不能喝這麼多,對身體肯定有害。”
  張揚點了點頭道:“乾爸放心,我以後會控制的。”
  文國權道:“我聽說了你在春陽遇襲的事情。”
  張揚道:“乾爸,確切地說,並不是我遇到了襲擊,人家的目標是邱作棟一家,我只是湊巧遇上了。”
  文國權道:“這件事可能涉及到臺灣那邊未來的大選。”
  張揚道:“日本駐華副大使武直正野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估計他對這些事情全都知情。”
  文國權道:“目前這件事已經被列為重大事件,相關部門正在跟進調查。”
  張揚道:“先是邱作棟,然後是李銀日,乾爸,您說小日本是不是在籌畫什麼大陰謀?”
  文國權笑道:“他們什麼時候安生過,隨著中國的崛起,他們在亞洲的地位不斷動搖,驚慌是難免的,也因此而產生了一系列的陰謀活動,這些行為終究見不得光,不過你要堅信一點,無論他們怎麼折騰,中國崛起之勢無可阻擋。”
  張揚道:“我也而是那麼認為。”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他認為自己應該將傅海潮的事情告訴乾爹知道。
  文國權看出張揚還有心事,微笑道:“張揚,你有什麼話儘管說,我難得有些時間陪你聊天。”
  張揚下定決心,於是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向文國權說了一遍。
  文國權聽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件事乍一聽好像是年輕男女之間為了感情糾葛而產生的矛盾,可事實上並不簡單,傅海潮在年青一代中很有些名氣。甚至連文國權都羡慕傅憲梁有這樣一個能幹的兒子。至少在他看自己的子女是比不上傅海潮的,他對傅海潮也有些瞭解,知道這孩子並不是個容易衝動的人物,一個能成大事的人,不會輕易在美色面前栽跟頭,文國權認為傅海潮是個可以做大事的人,在這一點上要比浩南強得多。想起兒子,文國權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從秦萌萌那裡遭到打擊之後,兒子就像換了一個人,幾乎改變了人生態度。
  張揚看到文國權陷入深思,並沒有馬上打擾他。文國權想了約莫有三分鐘的時間,方才道:“你和他過去不認識?”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沒見過他。”
  文國權道:“你都是要結婚的人了,感情上要懂得收斂,如果讓嫣然知道,她一定會傷心的。”
  張揚道:“乾爸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善待嫣然,而且我也不是個胡來的人。”
  文國權笑了笑,他對張揚的感情觀不予置評。這個乾兒子和親兒子全然不同。感情生活繽紛多彩,他居然能夠在其中遊刃有餘。哄得諸多女孩子全都對他死心塌地,也算得上一個奇才。文國權道:“傅憲梁是我的好朋友,外人都以為我們是對手,其實我們是知己,這次的換屆,無論是他上還是我上,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們也都有能力將國家搞得更好。”
  張揚道:“可在我看來您當選才是正常的!”
  文國權笑著拍了拍張揚的肩頭道:“你啊,就是感情用事,其實我現在也不清楚,我和憲梁究竟誰更適合這個位子!”他搖了搖頭,在房間內走了兩步道:“臨近換屆,形形色色的人物全都粉墨登場,有捧場的,也有攪局的,你是我的乾兒子,自然會因為我的事情受到不少的牽累,說好聽了是壓力,其實是我把你給連累了。”
  張揚道:“乾爸,您這麼說我真不好意思了。”
  文國權道:“我知道外面有不少人說你沾了我的光,認為如果你不是仰仗了我這個乾爹,不會有今天的政治成就和地位,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你才有意無意地疏遠我們,害怕別人說你沾了文家的。”
  張揚臉皮發燒道:“乾爸,我真沒這麼想。”
  文國權道:“你一直都是個好強的人,我欣賞你這一點,但是好強並不意味著就要刻意和我們劃清界限。”
  “乾爸,我沒有……”
  文國權笑道:“你想什麼,我明白的。”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我想什麼您還真未必都知道,雖然您目光如炬,可應該不會想到我這個乾兒子是從大隋朝那會兒穿過來的吧?要是論起年紀,我比你還要大。”
  傅海潮追求柳丹晨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劇院傳播開來,甚至連黑寡婦邵明妃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她專程找到柳丹晨,雖然目的談張揚的事情,可話題卻是從傅海潮開始。
  邵明妃陰陽怪氣道:“師妹,真是不簡單啊,這才幾天沒見,就把傅家少爺給聯繫上了。”她沒用勾搭這個詞兒已經是很客氣了。
  柳丹晨皺了皺眉頭,她有些厭煩道:“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來京劇院找我!”
  邵明妃歎了口氣道:“師妹,咱們認識這麼多年,拋開我過去照顧你的事情不說,難道咱們連同門情誼都沒有了?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姐,居然連稱呼都吝惜一聲。”
  柳丹晨道:“如果不是因為顧及同門之誼,你現在絕不會好端端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邵明妃格格笑道:“師妹,你發火的樣子都那麼漂亮,難怪會有這麼多男人被你迷住。”
  柳丹晨道:“沒什麼事情的話,你可以走了!”
  邵明妃道:“師妹,師父臨行之前,讓我多多照顧你,不然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過來找你?”
  柳丹晨道:“我怎麼沒聽師父說過?”
  邵明妃道:“你是師父的掌上明珠,他當然不忍心看到你受到任何的傷害,他去東京之前,特地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心疼你。”
  “用不著,我自己有能力照看自己。”
  邵明妃道:“在我們所有人中,師父最心疼的是你,最擔心的也是你。”
  柳丹晨不想再和她談下去,轉身欲走,卻聽邵明妃道:“你明明可以對他下手,為何三番兩次的對他手下留情?”
  柳丹晨轉過嬌軀,一雙明眸充滿怒氣地望著邵明妃。
  邵明妃依舊是一副嫵媚妖嬈的笑臉,嬌聲道:“師妹,師父雖然疼你,可他畢竟是男人,不懂得我們女人家的心思,你心底究竟怎麼想,其實我最清楚。”
  柳丹晨不屑道:“收起你的這份關心,我想什麼,你無需知道,也不用你關心!”
  邵明妃向她走了一步:“師妹,你比我漂亮,悟性也比我要高出許多,可是在對待男人方面,你卻大大的不如我。”

  柳丹晨不無嘲諷道:“你倒還是有些自知之明。”
  邵明妃道:“我知道你因為上次的事情怨我,可是你捫心自問,有沒有真正恨過我?”不等柳丹晨回答,她又歎了口氣道:“我們都是女人,我看得出,你喜歡他,你斷不了心中的情孽,你根本不忍心對他下手。”
  柳丹晨怒道:“夠了,我不想聽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你可以走了。”
  邵明妃道:“師妹,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秘密,有些事卻是瞞不住的。”
  柳丹晨道:“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
  邵明妃道:“張揚那個人極其狡猾,他對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經有所懷疑,我假意宣稱我已經懷有他的骨肉,本來以為可以逼他就範,老老實實聽命於我,可是看樣子,他對我並不買帳。”
  柳丹晨道:“你何必這麼麻煩,還不如乾脆俐落的殺了他,豈不是一了百了?”
  邵明妃格格笑道:“說得如此乾脆,你捨得嗎?”
  柳丹晨道:“有何不捨得?”
  邵明妃一雙嫵媚的美目將柳丹晨從上到下看了個遍,低聲道:“女人總是對她的第一個男人念念不忘,更何況……”
  柳丹晨在她的注視下竟然流露出一絲慌張。
  邵明妃輕聲道:“前天你去仁和醫院做什麼?”
  柳丹晨俏臉勃然色變,她咬了咬櫻唇道:“你在跟蹤我……”
  邵明妃道:“我剛剛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師父對你非常關心,他想知道究竟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她走到柳丹晨身邊,親昵地摟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邊小聲道:“師妹,你別怕,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師父,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有了他的……”
  “住口!”柳丹晨憤然道,她的胸膛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著。
  邵明妃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師父知道了這件事,他還會不會繼續信任你?他一直都準備由你來延續他的衣缽,可是你發生了這種事……”
  柳丹晨道:“我若是出事,你也麻煩!”
  邵明妃道:“我偏偏是個不怕麻煩的人。”她也是心中苦惱之極,蕭國成在她的體內種下了抓破美人臉,如果蠱毒發作,恐怕她的結局要比世上的多數人都要淒慘。
  柳丹晨剛剛的那句話,無異於已經默認。


卷十三 第1229章  誰都有秘密
  邵明妃道:“師父想要的是控制住張揚,我做不到,但是你可以做到,師妹,有些事是不可以猶豫的,如果讓師父知道你對他生出情愫,又或是師父知道了你腹中的秘密,後果不用我來提醒你吧?”
  柳丹晨道:“你能這樣關心我真是難得。”
  邵明妃道:“我關心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柳丹晨正想問她,卻看到遠處一人拿著鮮花走了過來,正是西涼有色的老總傅海潮。
  邵明妃朝柳丹晨使了個眼色,微笑道:“你的仰慕者又來了,這個傅海潮倒是個出類拔萃的男人,師妹,如果我是你,我寧願選他而不是張揚。”她向柳丹晨擺了擺手,纖腰一擰,轉身離去。
  傅海潮來到柳丹晨面前,將手中的一束紅玫瑰送給柳丹晨,微笑道:“送給你。”
  柳丹晨道:“傅先生太客氣了,今天並非我的演出,你送花給我是不是有些突兀。”
  傅海潮道:“贈人玫瑰手有餘香,在我看來,送花給一位美麗女孩子是一件極其風雅的事情。”他很會說話,笑容溫和而坦蕩。
  柳丹晨道:“我忘了告訴你,我並不喜歡玫瑰!”
  傅海潮道:“其實我也不喜歡玫瑰,一是我小時候被玫瑰上的刺紮過,二是這花太尋常太普通,可我思前想後,並沒有其他的花能比上玫瑰代表的意義,所以我最終還是選擇了它!”
  柳丹晨道:“傅先生找我有事?”
  傅海潮笑道:“無論柳小姐承認與否,昨晚我都幫了你一個小忙,如果你願意,請給我一個共進晚餐的機會。”
  柳丹晨的目光卻被遠方走來的一個人所吸引。
  張大官人一身西裝筆挺的走了過來,這樣的裝扮在他身上出現並不常見。
  傅海潮看到張揚,心中微微一怔,不由得想起了一個詞兒,狹路相逢。
  張大官人手裡沒有鮮花,不過他的到來卻促使柳丹晨很自然地接下了傅海潮送給她的玫瑰花。
  傅海潮的目光泛起波瀾。從柳丹晨的反應。他已經意識到,張揚對柳丹晨絕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
  張大官人來到他們兩人面前,笑眯眯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第一句話卻是誇讚那束鮮花的:“玫瑰花真漂亮!不過和柳小姐相比還是黯然失色。”這種赤裸裸的恭維話是傅海潮說不出口的。
  柳丹晨冷冷望著他道:“我和你很熟嗎?”
  張大官人道:“算不上很熟,可我幫你治過病,你多少還是欠我點人情吧?”
  柳丹晨道:“這麼說。你今天來是過來索要診金的?”
  張大官人笑道:“我還不至於那麼小家子氣,今兒過來,我就是想問個明白,你說我也沒打算讓你知恩圖報,可咱們也不能恩將仇報吧?昨晚什麼意思?”
  柳丹晨還沒有回答他,一旁傅海潮道:“柳小姐。如果你感覺到有人騷擾你,可以選擇報警。”
  張大官人怪眼一翻,一副兇神惡煞的面孔:“我和她說話幹你屁事,滾一邊兒去!”張大官人現在已經知道了傅海潮的出身背景,可越是如此,越是要粗暴對待,你丫不是素質高嗎?你丫不是副總理的寶貝兒子嗎?你丫不是年輕一代的翹楚嗎?你丫不是社會精英嗎?靠!就一個字,老子不鳥你!
  傅海潮皺了皺眉頭。他的出身決定他很少和張揚這種人物打交道。他的素質和修養也不容許他以同樣的方式回敬張揚,難怪常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遇到這種粗人還真不好應付。
  關鍵時刻柳丹晨為他解圍了,柳丹晨道:“張揚,應該走的是你,你跟著我幹什麼?如果你再這樣,我真的會向警方控告你。”
  張大官人咧開嘴笑道:“那就告唄,你又不是沒告過,別以為自己認識一個所謂的高幹子弟就驕傲的鼻孔朝天,你也不怕下雨把你給嗆著?”
  柳丹晨怒道:“不可理喻。”
  傅海潮這種時候自然要表現出男子漢的勇氣和擔當,他向張揚道:“柳小姐的話你都聽清了?請你馬上離開。”
  張揚道:“傅海潮是吧?西涼有色的老總,我說你橫豎也算得上一號人物,為了個女人犯得著嗎?聯合公安陰我,你丫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啊?”
  傅海潮道:“張揚是吧,你好歹也是一個國家幹部,你在家裡呆著怎麼做沒人說你,丟人也是丟自己的人,可出門在外,做事就得多掂量點兒,要知道你代表的不僅僅是你自己。”
  張大官人眯起雙目望著傅海潮,一副輕蔑至極的表情:“我既然敢幹就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傅海潮,我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居然主動犯到了我的頭上,合著澳門印象是你們家開的?我他媽去吃飯都不行?弄幾個員警過來噁心我?說我跟蹤她,我就納悶了,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對她的安全構成威脅了?有證據你可以去法院申請限制令啊,限制我以後不得接近這位柳小姐。”
  傅海潮道:“你以為我不能嗎?”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道:“傅海潮,我給你提個醒兒,你丫最好別惹我,我是個無產階級家庭出身的粗人,你是高幹家庭出來的公子哥,那麼名貴的瓷器跟我這塊磚頭碰,真是何苦來哉。”
  傅海潮道:“我也給你提個醒兒,囂張也要分清物件。”
  張揚點了點頭:“你說我囂張,我今兒還就是囂張了,滾邊兒去,我有話跟柳丹晨說兩句。”
  傅海潮雖然滿腹謀略,可是遇到張揚這種野蠻不講理的傢伙還真沒有太多的辦法。
  柳丹晨道:“張揚,你滾!”
  張大官人道:“我沒聽錯吧,那啥……其實咱倆還真是有必要好好談談。”
  “滾!”
  張大官人其實還真不是一個胡攪蠻纏之輩,他在傅海潮面前擺出咄咄逼人的攻擊態勢並非是因為處於對傅海潮昨晚行為的憤怒,在和徐建基談話之後,張揚意識到傅海潮很可能在通過這樣的行為,意圖激怒自己,甚至可能在策劃一個針對自己的陰謀,從自己的身上著手,從而給文國權帶去麻煩,從側面為他父親和文國權的競爭掃平道路。
  張大官人雖然不清楚傅海潮的具體計畫是什麼,但是有一點他能夠斷定,傅海潮絕不會輕易罷手,而且他的目的絕非是柳丹晨。
  不得不承認傅海潮插手這件事讓事情突然變得棘手起來,至少在柳丹晨這裡就製造了不少的障礙。
  張大官人正準備離開京劇院,卻和京劇院院長錢春樓迎面相逢,說起來兩人也算得上老相識了,錢春樓知道張揚雖然年輕,卻是一個手眼通天的人物,笑著招呼道:“張書記,什麼時候來京城的?也不打聲招呼?”
  張大官人笑道:“錢院長,您公務繁忙,我不敢叨擾您啊。”
  錢春樓道:“瞧你客氣的,大家都是自己人,老朋友了。”他朝張揚過來的方向望去,卻見柳丹晨向練功房走去,傅海潮則向停車場那邊走去,錢春樓眯起雙眼,心中似有所悟,他之所以能夠當上京劇院院長,並非是因為他的戲多麼出眾,而是因為他的社會關係和能力,做領導的最重要的就是管理和協調,在京城隨便哪個單位的一把手,都不是那麼容易上位的,比起地方難度要大得多,因此也決定這些幹部的頭腦和政治素養也都具有相當的水準。
  錢春樓故意道:“那個是誰啊?”
  張大官人淡然道:“傅總理家的公子傅海潮!”他的話音裡還是帶著一股輕蔑之意,對傅憲梁的稱呼真的讓人糾結,張大官人應該稱他為傅副總理,可這樣稱呼,肯定有人會當他結巴,想想傅憲梁就算當上了總理,最後還是傅總理,也真夠悲催的,張大官人想到這裡不由得想笑。
  錢春樓當然不會猜想到這廝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既然遇上了,總得跟他客氣客氣:“張揚,去我那邊坐坐!”
  張大官人欣然點頭,前往錢春樓的辦公室要從練功房門前經過,經過的時候,張大官人有意無意地向裡面看了一眼,卻見柳丹晨正在練功房內吊嗓。
  錢春樓微笑道:“最近我們在排花田錯!依然是丹晨挑大樑。”
  張揚哦了一聲,柳丹晨因為背對他們的緣故,並不知道張揚去而複返,此時就在外面駐足觀望,她唱到:“……非是我囑咐叮嚀把話講,只怪你呆頭呆腦慌慌張張。今夜晚非比那西廂待月,你緊提防,莫輕狂,關係你患難鴛鴦,永宿在池塘。既然錯請生波浪,怎能夠粗心大意你再荒唐。鼓打二更準時往,桃花村口莫彷徨。你不要高聲也不要嚷,你必須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不但要仔細聽你還要仔細想,是不是有人拍巴掌,響一聲你就換還一掌,響兩聲你湊近身旁,倘若是你響他也響,那就是來了我西廂帶路的小紅娘。你把我當作諸葛亮,聽我的號令上戰場……”
  柳丹晨的聲音一如出谷黃鶯,嬌柔婉轉,字字句句仿佛一直唱到了聽者的心裡,張大官人聽得悠然神往,可這廝畢竟是個外行。在錢春樓聽來,柳丹晨這段唱得並不是太在狀態,她所飾春蘭唱功本應該輕鬆愉快,而且要配合活躍、流動的舞蹈身段,從而越加烘托出喜劇的歡樂氣氛,而柳丹晨唱得不可謂不好,節奏吐字也沒有任何的問題,可是聽起來卻讓人感覺不到太多的歡樂,反而暗藏著些許的憂傷味道。
  如果不是張揚在場,錢春樓少不得要進去指教一番了,可客人就在身邊,他自然不方便說什麼。
  張大官人向錢春樓道:“唱得很棒啊!”
  錢春樓笑了笑:“只是練習,正式演出的時候,應該會唱得更好,到時候你一定要過來捧場哦!”
  張揚道:“如果我還在京城,一定去。”他跟著錢春樓向樓上辦公室走去,可沒走兩步,就聽到練功房內傳來一聲驚呼:“丹晨,丹晨!”
  張揚和錢春樓都聽到了這驚慌失措的聲音,兩人重新回到練功房的窗外,湊在窗前望去,卻見柳丹晨倒在地板上,周圍也在練功的幾名演員圍住了她,關切呼喚著她的名字。
  錢春樓馬上沖了進去,張揚隨後跟進練功房。卻見柳丹晨面色蒼白,牙關緊閉,整個人人事不省。
  錢春樓慌忙道:“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
  張大官人湊了過去,他拉起柳丹晨的右腕,手指搭在其脈門之上,對他而言,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趁著柳丹晨人事不省剛好可以探一探她的底細。
  這不探還好,一探之下張大官人真是大吃一驚,柳丹晨根本是滑脈之相,她竟然懷孕了,張大官人之前曾經為柳丹晨把過脈。算起來應該是半年之前。當時柳丹晨明明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可這眨眼的功夫咋就突然懷上了?張大官人心中很不是滋味,這廝在有些方面是很自私的,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對柳丹晨還是有感覺有欲望的,雖然他一直沒啥舉動,可這本應該是老子的菜啊?除了我這麼優秀的男人還有誰配得上她?麻痹的,好好的一棵白菜被哪頭豬給拱了?

  張大官人想到的是傅海潮。憑心而論,以傅海潮的身份和能力的確配得起柳丹晨,可這他媽仍然不能成為柳丹晨以身相許的理由,張大官人這個惱火啊,這貨剛剛樹立起來的現代感情道德觀轉瞬之間就土崩瓦解了,他發現自己在感情上是極度自私的。在美色上是極其貪婪的。
  錢春樓打電話叫了120,這才留意到張揚握著柳丹晨的手腕呆呆出神,不知道這廝在想什麼,錢春樓道:“張揚,張揚!”
  接連叫了兩聲,張大官人這才回過神來,放開柳丹晨的手腕道:“我看她只是勞累過度,沒什麼大事。休息一會兒就會醒來。”
  錢春樓道:“急救車馬上就會過來。最近小柳的情況都不是太好,還是送醫院去好好檢查一下。”
  救護車來得很快。不到五分鐘警笛聲就由遠而近。
  柳丹晨黑長的睫毛動了一下,她被刺耳的警笛聲吵醒,緩緩睜開雙目,第一個看到的居然是張揚關切的眼神,然後才看到了周圍的一群人,柳丹晨想要坐直身軀,可身體四肢卻軟綿綿沒有一絲一毫的力量,此時四名救護人員抬著擔架從外面跑了進來。
  錢春樓招呼道:“這裡,這裡!”
  柳丹晨看到那群醫護人員,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她咬了咬櫻唇,輕聲道:“我沒事,我不用去醫院。”
  錢春樓道:“不行,這次一定要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我陪你去。”
  柳丹晨堅決道:“我不去!”不過她苦於現在四肢酸軟,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
  錢春樓道:“這次不能聽你的,醫生同志,送她上救護車。”
  柳丹晨的目光轉向張揚,充滿了求助的意味。
  張大官人當然知道她現在害怕什麼,如果這幫醫生把她帶到了醫院,只怕她懷孕的事情就保不住秘密了。柳丹晨是京劇界一顆冉冉升起的紅星,如果這件事敗露,肯定要在京劇界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張大官人這會兒心裡都不舒服,幹我屁事啊,你自己不檢點,把肚子弄大了,這會兒想起我來了,剛才是誰讓我滾來著?張大官人心中雖然不舒坦,可這種時候,他還是比較仗義的。
  張揚道:“不用送醫院,錢院長,你是不是信不過我的醫術?我過去好歹也是醫學專業出身,你不信就問柳丹晨,當初她的腰疼病是不是我給治好的?”
  柳丹晨道:“錢院長,我沒事,這些人的醫術根本比不上張揚。”她說得的確是實話,可實話往往是很刺耳的。
  跟著急救車前來的那位女醫生一聽可不高興了:“感情你們自備了一位神醫啊,既然有神醫在,你們還用得著打120啊?是不是閑著沒事幹啊?”
  錢春樓趕緊陪著笑臉把那名女醫生勸了出去。
  張揚來到柳丹晨身邊,柳丹晨一雙明眸望著他,充滿乞求,小聲道:“帶我走!”
  張大官人看到她此時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軟,展開臂膀抱起柳丹晨,向外面走去,剩下的麻煩自然是交給錢春樓去處理了。
  柳丹晨上了張揚的車,手足的酸軟感覺仍然沒有絲毫減退。
  張揚道:“你這會兒不趕我走了?”
  柳丹晨道:“帶我離開這裡。”
  張揚開著那輛駐京辦的賓士,帶著柳丹晨離開了京劇院。
  出門之後,柳丹晨道:“送我去文苑街。”
  張大官人道:“現在發號施令的好像不應該是你吧?”
  柳丹晨秀眉微蹙道:“你什麼意思?”
  張揚道:“我找你,是想把有些事情弄明白,你那麼聰明,應該知道我關心的是什麼事。”
  柳丹晨道:“停車,放我下車,不然我會報警!”
  張大官人道:“你想報警就報唄,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報警了,再說剛才那麼多人都可以幫我作證,是你要求我把你帶走的。”
  柳丹晨尖叫道:“救……”唱京劇的嗓子穿透力那可不是一般,張大官人早就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探出手去,一下就封住了柳丹晨的穴道。
  柳丹晨睜大了雙眸,充滿了惶恐之色,此時她方才意識到,今天算是上賊船了。
  張大官人把柳丹晨帶到了香山別院,選擇這裡的原因是偏僻幽靜,沒有外人打擾,停好車,他將柳丹晨抱了下來,看到柳丹晨此時的表情居然非常的平靜,忍不住道:“我本以為你會哭呢。”
  柳丹晨被他制住啞穴,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目光狠狠剜張揚兩眼,如果目光是刀,張揚已經被她戳了個透心涼。
  張揚把柳丹晨抱到房間內,關好房門,這才解開柳丹晨的穴道,柳丹晨怒道:“張揚,你這是綁架!是犯罪!”
  張大官人笑道:“不做都做了,是你求我帶你走,當時那種情況下,我如果不帶你走,你現在已經躺在醫院裡面了。”
  柳丹晨道:“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上救護車。”她發現張揚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很少看自己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動,看來張揚對自己的戒心還是非常重的。
  張揚道:“落在醫院手裡,未必比落在我手裡更自在。”
  柳丹晨道:“你什麼意思?”
  張揚道:“沒什麼意思,你對我做過什麼,應該不用我說吧?”
  柳丹晨道:“張揚,你越說我越糊塗,我對你做過什麼?我只是一個京劇演員,我又能對你做什麼?”
  張揚道:“你師父是誰?”
  柳丹晨道:“我的個人經歷很容易查得到,我的師父有很多啊,不知你說的是哪一位?”
  張揚道:“柳丹晨,咱們別繞彎子,和你住在一起的那個苗族婦人如今在哪裡?”
  柳丹晨道:“你說的是辛姨,她三個月前因病去世了,你好像從未見過她,怎麼會知道?”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柳丹晨啊柳丹晨,就算咱倆不能成為朋友,也不至於成為敵人吧?做人就算不懂得知恩圖報,也不能恩將仇報吧?”
  柳丹晨道:“有什麼話你只管明明白白的說出來,何須吞吞吐吐!”
  張揚道:“你們是不是在我的體內下蠱?”
  柳丹晨呵呵笑道:“張揚啊張揚,何謂下蠱?唱念做打我都懂得,可唯獨下蠱我不懂得。不錯,我的確是苗人,可苗人下蠱不過是外界的傳說罷了,難道你以為天下間所有的苗人都懂得下蠱嗎?”說話的時候目光仍然不忘捕捉張揚的雙目,可張大官人對此早有準備,眼神飄忽不定,始終沒有和柳丹晨的目光正面相逢,自從上次在百貨公司與柳丹晨偶遇,張揚就判斷出,她應該有某種手段可以誘發自己體內的蠱毒,在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控制她之前,自己還是小心為妙。
  張揚道:“你過去在京劇院的住處,裡面懸掛著不少的苗族雲錦,你的床下擺放著各類毒物,不知這些東西你又該如何解釋?”
  柳丹晨秀眉微顰,冷冷哼了一聲,明顯帶著怒氣:“你竟然跟蹤我?”說完之後,又覺得跟蹤這個詞還不足以形容張揚的行徑,充滿鄙夷道:“一個堂堂市委書記竟然做一些雞鳴狗盜的勾當,你難道不覺得害臊嗎?”
  張大官人道:“我胸懷坦蕩,做事光明磊落,有什麼可害臊的?不像有些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張大官人差點沒把人前冰清玉潔,背後那啥的話兒說出來,可話到唇邊,覺得自己對一個女人還是不應該如此刻薄,於是又把話咽了回去。
  柳丹晨道:“你是說我嗎?”
  張揚道:“柳丹晨,我不想跟你做所謂的口舌之爭,別逼我對你下手。”
  柳丹晨歎了口氣道:“張揚啊張揚,我終究還是高看了你,既然你認定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她閉上雙目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張大官人正想說話,卻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摩托車引擎的聲音,他伸手制住了柳丹晨的昏睡穴,然後抱起柳丹晨將她放在床上躺下。
  來的是陳雪,看到門前的汽車她就已經知道張揚在裡面,不過陳雪並沒有想到張揚將柳丹晨也帶到了這裡,看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柳丹晨,陳雪不由得歎了口氣道:“張揚,你好像不用我提醒你最基本的法律常識吧?”
  張大官人咧開嘴笑道:“除了這樣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法子讓她乖乖跟我過來,老老實實配合我做檢查。”
  陳雪道:“你把她抓來是一件極冒風險的事情,拋開涉嫌非法禁錮他人自由不說,如果當真是她在你的體內種蠱。她很可能在你們相處的過程中引發你體內的蠱毒。”
  張揚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不怕,你不是已經在我的腦袋里加上了幾道關卡,我對你有信心。”
  陳雪道:“我對自己的信心卻不是那麼的強。”她湊過去看了看柳丹晨:“你點了她的穴道?”
  張揚道:“剛才她在京劇院突然暈倒了,所以我才把她帶到這裡。”
  陳雪道:“你從她嘴裡問出什麼來了?”
  張揚道:“因為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不敢對她使用攝魂術。”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從對方的嘴裡問出實話,攝魂術不失為一個最佳的選擇,可張大官人投鼠忌器,害怕偷雞不成蝕把米,萬一他在對柳丹晨使用攝魂術的過程中。反而被柳丹晨觸發了體內的蠱毒,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陳雪道:“你只管問,我為你護法。”她指了指一旁的屏風道:“我在那後面,你不必有顧忌,只管放心大膽的去問。”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
  等陳雪藏好。他方才重新解開柳丹晨的穴道。
  柳丹晨再次醒轉之後,舒了一口氣道:“張揚,我要怎樣說你才相信,我只是一個京劇演員,和你所說的那些事全無關係。”她發現張揚這次居然將目光望著自己,心中不由得竊喜,一雙妙目望著張揚。流露出淒豔哀婉的神情,當真是我見尤憐。
  柳丹晨的一雙美眸泛起讓人迷醉的柔光,張大官人凝神屏氣,朝著柳丹晨微微一笑。
  柳丹晨看在眼裡。心跳不由得加速起來,只覺得張揚的笑容充滿了說不出的魅力。張揚道:“柳丹晨,你以為我真的會加害於你嗎?”他的聲音在柳丹晨的耳中也變得飄渺起來,柳丹晨感覺到張揚顯得突然親切起來。想起自己一直以來這樣對他。心中隱隱生出愧疚之情。
  卻聽張揚又道:“我真是不明白,我究竟哪裡對不起你。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柳丹晨腦海中昏昏沉沉如同進入夢境一般,她開始意識到有些不對,想要擺脫開張揚的目光,可張揚的一雙眼睛似乎將自己的目光黏住,無論她怎樣努力,都不能從他的身上移動分毫。
  張大官人的攝魂術曾經多次為他立功,可正如他之前顧慮的那樣,對柳丹晨施用攝魂術要冒著極大的風險,你控制住他人意志力的時候,自身的意志力也處於門戶大開之時,在這種極其薄弱的時候,如果遇到一個意志力遠比自己更為強勁的對手,很可能會被反噬,後果不堪設想。
  看到柳丹晨的目光漸趨迷惘,張大官人心中竊喜,看來柳丹晨已經中了自己的圈套,張揚向柳丹晨笑眯眯道:“你仔細看看我。”
  柳丹晨感覺到自己就要睡去,眼皮想要閉上,又似乎有人強行將她的眼皮撐開,張揚此時的表情從剛才的和藹忽然變成了一種頹廢和失落,這樣的表情更讓柳丹晨心動,她不由得想到是我傷了他……她恨不能即刻向張揚坦誠所有發生的一切,可就在這時,她的心口一陣絞痛,混沌的腦海之中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丹晨,醒來!”
  師父威嚴的面孔似乎就在眼前,疼痛讓柳丹晨眼前一黑,讓她成功擺脫了張揚的目光。
  張大官人本以為自己即將成功,可柳丹晨的眉頭痛苦地顰起,然後她業已迷惘的雙目突然又變得清朗起來,美眸望定了張揚,充滿幽怨道:“在你心中難道從未愛過我嗎?你對我為何要如此絕情?”
  張大官人感覺一股奇怪的酥癢感覺從自己的脊椎高速沖向自己的腦部,如同一把尖錐深深插入自己的後腦處,張大官人痛得悶哼一聲,雙手緊緊捂住了頭顱。
  柳丹晨的聲音仍然在耳邊回蕩:“你究竟還想我怎樣……”她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腰間一麻,身體再度軟綿綿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張大官人捂著腦袋,額頭青筋根根暴出,他試圖跳起身向外沖去,陳雪及時出現在他的身後,右手摁壓在他的大椎穴之上,一股柔和的內力送了進去,撫慰著張揚的經脈。
  在陳雪的幫助下,張揚終於重新安定了下來,他長舒了一口氣,驚魂未定道:“好險!”
  陳雪道:“你體內的蠱毒是她所種確信無疑!”
  張大官人望著被陳雪制住昏睡穴的柳丹晨:“面若桃花心如蛇蠍啊!”
  陳雪道:“若非她的意志極其堅強,就是專門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又或者你的功力大不如前,所以你的攝魂術竟然對她毫無作用。”
  張揚道:“就算打了些折扣,也不至於退化到如此地步。”他對自己的情況還是非常清楚的。
  陳雪道:“不如我在她體內種下生死符,這樣我們就能對她進行反制,或許可以逼她交出解藥也未必可知。”
  若非是出於對張揚的關心,陳雪是不會提出這樣的建議的,可她的這個提議顯然沒有得到張揚的認同,張揚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有辦法!”

  陳雪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他居然說有辦法,剛才差點被柳丹晨引得蠱毒發作,反正陳雪是沒看出他能有什麼解決問題的辦法,陳雪看了柳丹晨一眼道:“你打算怎麼對她?”
  張揚道:“目前還沒有想到辦法,不過我總不能將她一輩子囚禁在這裡。”
  陳雪道:“根據目前的狀況判斷,她就是在你體內種蠱之人,想要根除蠱毒,就必須要從她下手。”
  張揚點了點頭。
  陳雪道:“你自己的事情還需要你自己來做決斷,任何人都幫不到你!”
  張揚道:“我已經想好了,這就送她回去。”
  陳雪淡然道:“這院子又該好好打掃一番了。”
  張揚帶著柳丹晨離開了香山別院,來到半山腰,他將車靠到一邊,伸手解開了柳丹晨的穴道,柳丹晨今天已經是數度被制,也數次蘇醒,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發現張揚將她帶到了荒山野嶺,冷冷道:“這是要殺人滅口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不由得想到,如果張揚當真要對她下殺手,她該怎樣應對?自己腹中懷著的是他的骨肉,他要是殺死了自己,等於殺死了他的孩子。可柳丹晨馬上又想到,張揚怎會知道這件事?
  張揚落下車窗,讓清涼的山風吹入車廂內,他的目光投向遠方的天空,表情充滿了迷惘和矛盾,想了好久方才道:“你做過什麼,我全都清楚。“
  柳丹晨道:“你清楚什麼?”腦海中浮現出那一夜兩人瘋狂纏綿的場景,她清清楚楚記得那一晚,可是張揚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世上還有女人像自己這般悲哀嗎?將貞潔交給了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居然糊塗到對自己全無印象。
  張揚道:“我不會傷害你,以後我也不會再找你。”
  柳丹晨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張揚道:“總有一天,你也會為人妻,為人母,活在世上要懂得多為自己考慮,而不是任由他人擺佈。”
  柳丹晨因為他的這句話,內心不由得怦怦直跳,難道自己懷有身孕的事情已經被他發覺?她從側面望著張揚,不知為何,此時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難言的情緒,她感到委屈,她感到無助,她想找個地方好好地大哭一場。


卷十三 第1230章  疑心是種病
  多數女人都擅長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柳丹晨在這一點上做得尤為出色,她輕聲道:“如果我告訴你,你所中的蠱毒和我有關,你還會放過我?”
  張揚點了點頭,他再不說話,重新啟動汽車將柳丹晨送回她的住處。
  經歷了今天的事情,柳丹晨有些身心俱疲,下了汽車,她站在原地,望著張揚驅車遠去,直到車影徹底消失不見。
  昏沉的天空中淅淅瀝瀝飄起了細雨,柳丹晨歎了口氣,轉身返回住處,抖落了一身的雨水,她靠在門後,兩行淚水不爭氣地滑落下來,也只有在無人之時,柳丹晨方敢落淚,即使是落淚,仍然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情緒。
  一個聲音在她的身邊響起:“既然想哭為什麼不哭出聲來?”
  柳丹晨被嚇了一跳,她轉過身去,卻見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女人就站在距離她右側不到一米的地方,臉色蒼白,黑髮垂肩,即使現在夜幕仍然沒有降臨,柳丹晨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不過她在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無論這女人是誰,對自己絕無善意,柳丹晨手掌一揚,一團粉紅色的煙霧彌散開來。
  那女人雙目閃過凜然寒光,輕輕歎了一口氣,原本向她包圍過來的粉紅色煙霧驟然向柳丹晨反撲過去,柳丹晨壓根就沒有想到對方的武功到了如此深不可測的地步,她雖然不怕自己釋放出去的毒霧,可是在對方的面前,她根本不是一合之將。
  次日清晨,張大官人剛剛從床上爬起來,就聽到外面響起敲門聲,身在駐京辦,很少有人會這麼不禮貌地吵醒他。
  張大官人料想肯定發生了事情,他打開房門·看到外面站著兩名員警,其中一人正是和他之前就打過交道的周志堅。清江大酒店的值班經理誠惶誠恐地跟在後面,看到張揚開門,她慌忙解釋道:“張書記·他們非得要闖進來。”其實她之前已經往張揚的房間打電話了,可張大官人睡覺有個習慣,喜歡把電話線給拔了,所以才沒能及時通知到他。
  張揚點了點頭道:“沒事兒,都是老相識了。”他打了個哈欠道:“小周警官,你找我有事啊?”
  周志堅皺了皺眉頭,顯然對張揚的稱呼大為反感。
  可張揚這麼叫他已經是給他面子了·張大官人和他叔叔是結拜兄弟,按理說周志堅應該稱自己一輩的。
  周志堅道:“你昨天是不是去過京劇院?”
  張大官人道:“小周同志啊,你最近是不是特清閒,特沒事幹,所以整天就圍著我轉啊?”心中已經是非常的不爽了,這小子有點給臉不要臉了,如果不是看在周興國的面子上,我非整你不可·想不到我再三忍讓居然換來的是你咄咄逼人,看來做人還是不能太寬容,你寬容了·人家就會誤以為你軟弱,覺得你好欺負。
  周志堅冷冷道:“張揚同志,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昨天有沒有去過京劇院?”
  張揚笑了笑,然後他仲出手去,將周志堅一把就給推出了房門,乾脆利索地將房門關上了。
  周志堅也沒想到張揚會這麼幹,被他退了一個踉蹌,險些坐倒在地上,等他站穩腳跟·已經被張揚拒之門外了,氣得臉都快綠了。
  周志堅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他抬腳照著房門就踹了上去,一腳把房門給踹開了。
  張大官人的聲音從盥洗室裡傳了出來:“劉經理,打電話給南柵區分局,把小周同志野蠻執法的事情彙報上去·還有,別忘了找他們索賠房門。”
  周志堅來到盥洗室門前,看到門一樣緊閉著,他怒道:“張揚你給我出來,不然我踹門了!”
  張揚道:“年輕人,我好歹也是你叔叔的把兄弟,你家人沒教會你尊敬別人?我在方便,你只要敢踹門,我就敢把你腦袋給摁馬桶裡面。”
  周志堅原本已經作勢要踹門了,可聽到張大官人的這番話頓時又開始猶豫了,一旁的幾個人聽到張揚的話,一個個忍俊不禁,只差要笑出聲來了,誰都知道張揚可不是什麼好脾氣,周志堅真敢踹門,保不齊張揚真會這麼幹。
  周志堅顯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他站在門外和張揚僵持著,大聲道:“你快點,不要耽誤我們執行任務。”
  “人有三急,你小子多點耐心。”
  盥洗室裡響起了嘩嘩的水聲,張大官人正舒舒服服沖著淋浴。小子啊,不給我面子,你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張大官人這個澡足足洗了十五分鐘,他在裡面舒坦,外面的周志堅卻急得如同蟻一般,他真想沖上去一腳把門給踹開,可又害怕張揚把他的腦袋塞馬桶裡,剛才張揚的那一推他已經領教到了,這廝的力量不是一般的大啊。強硬歸強硬,可好漢不吃眼前虧,周志堅也不是傻子,他也懂得規避風險。
  張大官人總算從盥洗室裡面走了出來,穿著浴袍一邊擦頭髮一邊抱怨著:“好好洗個澡都不能,我說你們到底找我啥事兒?”
  周志堅忍著怒氣向張揚道:“昨天你是不是去過京劇院?”
  張大官人裝模作樣道:“啥?”
  周志堅大聲道:“你昨天是不是去過京劇院?”
  張大官人道:“我先換衣服,劉經理,帶他們去餐廳等我,對了,小周啊,你們吃早餐了沒有?要不要一起吃點。”
  周志堅忍無可忍道:“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張揚道:“回答是人情,我不搭理你是本份,小周啊,我和你兩個叔叔都是好朋友,你就算不給我面子,也得給你叔叔們面子吧,就算這些人情你都不講,好,你總不能讓我光著身子回答你的問題,去餐廳等我,我換好衣服馬上就下去。”
  周志堅身邊的員警悄悄牽了牽他的衣袖,都看出來了,這位張大官人沒那麼好對付,過去的那些傳說可不是別人虛構出來的。
  周志堅恨恨點了點頭道:“好,我給你這個面子,我們去餐廳等你。”
  張大官人這次沒讓他們就等,十分鐘過後就來到了餐廳,他拿了點自助餐,來到臨窗的位置坐下。周志堅跟了過來,就在他對面坐了。
  張揚對周志堅視而不見,只顧吃他的早餐。
  周志堅望著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道:“我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
  張揚喝了口牛奶,用紙巾擦了擦唇角道:“小周啊,作為你叔叔的朋友,我得提醒你,你今天是來找我瞭解情況的,也就是說找我幫忙,我可以幫你,也可以不搭理你,你要搞清楚何謂人情何謂本份,想我配合你工作,很好!首先要端正你自己的態度,對我最好還是客氣一點。”
  周志堅道:“你昨天是不是去過京劇院?”這個問題他已經問許多遍了。
  張揚道:“去過!”
  周志堅道:“當時柳丹晨暈倒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場?”
  張揚點了點頭:“不錯!”
  周志堅道:“後來你帶走了她!”
  張大官人糾正道:“小周啊,不是我帶走了她,是她自己不願去醫院檢查,請求我送她回家。”
  周志堅道:“一個因為害怕你跟蹤而報警的女人,突然請求你送她回家,你不覺得這件事很矛盾?”
  張揚道:“的確矛盾,可到底為了什麼,你不該問我,應該去問柳丹晨。”
  周志堅接下來的話讓張揚吃了一驚:“柳丹晨失蹤了,自從她和你一起離開京劇院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張大官人皺了皺眉頭,緩緩放下杯子,有些詫異道:“失蹤了?從昨天我送她離開到現在好像還沒有24個小時,找不到她並不意味著她就一定是失蹤了,你是員警,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
  周志堅道:“今天晚上他們會去津海進行演出,原定她會在早晨五點半乘車前往津海,可是她始終都沒有現身。她的同事撥打她的手機無人接聽,前往她的住處發現她也不在家,昨天晚上她很可能徹夜未歸
  張揚道:“你是當員警的,可能這兩個字不能隨便用。
  周志堅道:“你昨天帶她離開京劇院之後去了哪裡?你和她在一起呆了多久的時間?有沒有將她送回住處?”
  面對咄咄逼人的周志堅,張大官人搖了搖頭:“你以為我會柳丹晨不利嗎?你有沒有搞錯,我是一個國家幹部噯,你居然懷疑我?她去了哪裡?想去哪裡?這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是成年人了,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跟她非親非故,甚至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難道你想讓我為她發生的一切負責?笑話!你想要線索,我給你一個線索,昨天我還在京劇院遇到傅海潮了,你怎麼不去調查他?前天他們一起吃飯,昨天保不齊他們又相約見面了,你怎麼不去問問傅海潮,他有沒有柳丹晨的消息?”
  周志堅道:“張揚同志,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這件事也不是兒戲,柳丹晨很可能已經被人劫持。”
  張大官人冷冷望著周志堅道:“你是懷疑我嘍?我警告你,我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你始終針對我究竟有何目的?”
  周志堅道:“我是一個員警,沒證據我不會找你的。”他虎視眈眈的和張揚對視著,一副毫不退縮的樣子。
  張大官人呵呵笑道:“證據,你拿出所謂的證據給我看看,有什麼證據可以表明我跟柳丹晨的事情存在著必然的聯繫?”張大官人並不相信柳丹晨會失蹤,不過他也認為柳丹晨的不辭而別和自己多少有些關係,難道是因為自己點破柳丹晨對自己下蠱之事,所以她才會離開?又或是柳丹晨擔心懷孕的事情被人知道?
  周志堅道:“我們進入了她的房間,在她房間內我們發現了搏鬥的痕跡,而且……”
  張大官人開始意識到事態似乎不容樂觀了。
  周志堅接著剛才的話說道:“我們在地上發現了一個翡翠玉鐲的碎片,這鐲子柳丹晨始終都戴在手腕上,而且就算摔碎了,她沒理由不收拾乾淨。”
  張揚仔細回憶著關於柳丹晨的一切,的確,就每次都看到她帶著那玉鐲。
  周志堅道:“種種跡象表明,柳丹晨可能遇到了很大的麻煩,張揚同志,你現在可以將昨天你帶柳丹晨離開之後的所有事情說清楚了吧?”
  “說什麼?我不是把一切都告訴你了嗎?我好心送她回家,然後我自己就走了,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張大官人的態度顯然並不配合。
  周志堅道:“張揚同志,不用我提醒你,在這件事上你擁有重大的嫌疑。”
  張揚笑道:“習慣了,咱們中國有句老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從你出現在我面前那時候起,你就開始找我毛病,這樣對付我的機會你不會輕易錯過。”
  周志堅怒道:“我是公事公辦。”
  張大官人不屑道:“別說的冠冕堂皇,誰都不是傻子,你想幹什麼,大家心裡都清楚,周志堅,我對你已經夠客氣了,如果不是看在你叔叔的份上,我根本不搭理你。”
  周志堅怒道:“你什麼態度?我……”
  “你什麼你?有證據你只管把我給銬走,我絕無怨言,如果沒有證據,少他媽在我眼前亂晃,唧唧歪歪,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張大官人臉上笑容一斂,擺出了一副要翻臉的架勢。

  周志堅本想再說兩句,可張大官人已經失去了耐性,起身離開了座位。
  張揚對周志堅的滋擾已經不勝其煩,他給南柵區分局局長梁聯合打了個電話。
  梁聯合這次總算接聽了他的電話,在電話那頭熱情洋溢道:“張揚,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張大官人和梁聯合也算得上老相識了,不打不相識那種,當初梁聯合也幫著別人陰過他,不過後來因為邢朝暉從中協調,兩人的關係非但沒有繼續惡化,反而消除隔閡成為了朋友。張揚今天帶著氣,說話的語氣自然有些不善:“梁局,您總算捨得接電話了。”
  梁聯合笑道:“張揚,今兒說話這麼沖啊?是不是京城天氣乾燥,所以火氣也大,待會兒我去找你,給你送兩盒去火茶。”
  張揚道:“梁局,您現在位高權重,哪有時間接見我這個芝麻官啊!”
  “罵我不是?我就是個京城小捕頭,你才是一方大員。”
  張揚道:“梁局什麼時候來找我啊?”
  梁聯合道:“我在京劇院呢。”
  張揚道:“成,我找你去!”
  梁聯合來京劇院也是為了柳丹晨的事情,原本這種事他沒必要親自出動,可他和錢春樓是好朋友,錢春樓親自打電話給他,于公于私,梁聯合都得來這一趟。
  張揚找梁聯合不僅僅是為了興師問罪,他同樣關心柳丹晨的事情。
  無論張揚承認與否,他在柳丹晨失蹤一事上已經成為最大的嫌疑人,昨天包括錢春樓在內的許多人都看到張揚送柳丹晨離去。
  張揚來到京劇院的時候,梁聯合正在錢春樓的辦公室內陪他說話,看到張揚進來,兩人都笑著站起身來,不過張大官人一眼就看出兩人的笑容都顯得不是那麼的自然,心中暗忖,難道這倆人都認為柳丹晨的失蹤和自己有關?
  梁聯合主動和張揚握了握手道:“張揚,咱們有日子沒見面了。”
  張揚道:“是有段時間了,我還以為梁局的手機號碼換了呢。”
  梁聯合呵呵笑著,拍了拍張揚的肩膀,一旁錢春樓邀請他們在沙發上坐下,又給張揚端了杯茶。
  張揚道:“梁局,周志堅大清早就跑到清江大酒店查我,這件事該不會是你的主意吧?”
  梁聯合笑道:“這件事我還真不知道,我上班的路上接到了錢院長的電話,我也是剛剛知道柳丹晨失蹤的事情。”
  張揚心中將信將疑,不過看周志堅的做派,十有八九也不會將梁聯合這個局長放在眼裡,或許他過來找自己真的沒和梁聯合打過招呼。
  錢春樓臉上寫滿了焦急的表情,柳丹晨突然失蹤,讓他苦不堪言,最近的演出日程都已經排好,可女主演卻不知所蹤,讓他怎麼向人家交代,錢春樓道:“張書記,你昨天送小柳回家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尋常的地方?”錢春樓雖然心中也很懷疑張揚和柳丹晨的失蹤有關,但是他抹不開這張臉面,不能說得那麼明白,錢春樓在心底對張揚實則是有些忌憚的,從他問話的方式就可見一斑,
  張揚道:“沒什麼不尋常啊,當時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是柳丹晨堅持不願意去醫院,她讓我送她回家,作為朋友我當然得幫她這個忙。”
  錢春樓點著頭道:“是,是……”
  梁聯合道:“張揚,這件事看來有些麻煩,柳丹晨連招呼都沒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如果她真的是不辭而別倒也不怕,可錢院長認定她遇到了麻煩,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在她的房間內應該有過掙扎搏鬥的痕跡。”
  張揚道:“這事兒跟我沒關係。”
  梁聯合笑道:“我也沒說和你有關係。”
  張揚道:“嘴上雖然沒說,可誰知道你們心裡怎麼想的?”
  錢春樓和梁聯合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
  張揚道:“我現在總算明白周志堅為什麼一大早就找我晦氣,敢情各位都把我當成綁架犯看待了,我在體制內混得時間也不短了,黨和人民這麼嚴格的考驗我都挺過來了,你們以為我還禁不起這點兒考驗?”
  錢春樓笑道:“張書記,你千萬別誤會,我當然不會相信你會對小柳不利。”
  張揚道:“不相信就對了,既然昨天是我把柳丹晨送回家,在這件事上我也要承擔一定的責任,我會盡力找她。”張揚說完起身離去。
  錢春樓起身相送,梁聯合示意他留步,自己則跟著張揚來到了樓下。
  張揚在自己的車前停下了腳步,轉向梁聯合道:“梁局,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有什麼話不能擺在桌面上?”
  梁聯合之所以跟出來就是有些話想單獨對他說,不由得歎了口氣道:“張揚,我們這關係,你還信不過我?”
  張揚道:“不是我信不過你,是你信不過我吧?”
  梁聯合道:“周志堅那小子是個刺兒頭,他雖然是我的屬下,可他什麼背景,我一個分局長哪能惹得起他?”
  張揚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作為南柵區分局局長,能夠把這種喪氣話說出來,的確是把自己當成了朋友,張揚聽到這句話,心中的火氣頓時消了大半,他也歎了口氣道:“梁局,我也不是埋怨你,周志堅實在太不懂事。”
  梁聯合道:“不懂事你就敲打他,反正我是敲打不起,那天他把你弄到分局調查的事情我知道了,不是我故意不接你電話,而是這件事我解決不了,是傅海潮想對付你。”
  張揚道:“得,我知道你的難處,這事兒我不怪你,柳丹晨到底怎麼回事兒?為什麼你們會認定她被人綁架?只不過失蹤了一個晚上,或許人家心情不好,不告而別,找個清淨的地方散心呢。”
  梁聯合道:“張揚,我們進入她的住處,看到現場有搏鬥的痕跡,還找到了幾滴血跡,初步鑒定結果出來了,是柳丹晨的。”
  張揚道:“不能僅僅依靠這些情況就判斷柳丹晨被綁架吧?有沒有證人?”
  梁聯合搖了搖頭。
  張揚又道:“綁架她的目的是什麼?她一個京劇界的新星能有多少錢?好像沒多少吧,如果說是劫色,沒必要搞到要把她綁走的地步,還有,柳丹晨的武功也不尋常,她刀馬旦出身,正常情況下,三五個壯漢只怕都無法近身,普通的劫匪恐怕沒能力將她帶走吧?”張大官人分析的時候,內心不由得沉重起來,如果柳丹晨被綁之事屬實,恐怕情況不容樂觀。
  梁聯合道:“張揚,我相信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作為朋友,我必須要提醒你,如果柳丹晨出事,很可能會牽累到你,根據目前掌握到的情況來看,對你有些不利啊。”
  張揚點了點頭:“就算這件事情跟我沒關係,作為朋友,我也一定要儘快找到她。”
  梁聯合道:“目前還不能完全確定她一定是被人綁架,可是有一點我能夠斷定,這件事會帶給你不小的麻煩。”他拍了拍張揚的肩頭道:“早作準備,想好應對之策。”
  張揚笑道:“多謝了!”
  梁聯合又道:“還有,你近期可能要滯留在京城了。”
  張揚道:“我本來就沒打算走,對了,你幫我轉告周志堅,讓他以後最好離我遠點兒,真要是再惹我生氣,嘿嘿,我不會再講任何人的面子。”
  梁聯合道:“其實以你和周興國的關係,這件事只要他出面說一聲,我看周志堅就不會緊盯著你不放。”
  張揚道:“說起這事兒我也有些納悶,你說我和周志堅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這混蛋始終盯著我幹什麼?”
  梁聯合道:“我要是能看透,也不至於不惑之年還只是當一個小捕頭了,不過周志堅和傅海潮走得很近。”
  有道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兩人正談著周志堅的時候,周志堅就來了,他是過來找梁聯合的,同時也找京劇院的那幫人瞭解一下其他的情況,希望能夠再有所發現。
  周志堅的警車前腳剛到,傅海潮開著他的那輛黑色路虎也到了。
  梁聯合看到他們來了,向張揚低聲道:“你先回去吧,事情如果有什麼進展我第一時間通知你,他是不想張揚和這兩位當面發生衝突。”
  張大官人卻沒有離開的意思,遠遠望著這兩位。
  傅海潮先跟梁聯合打了個招呼,然後來到張揚面前:“張揚,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張大官人原本對傅海潮就沒多少好感,自從知道柳丹晨懷孕之後。看到這廝更是討厭。心中暗罵,麻痹的,老子還沒下手,倒是被你搶了先,人在感情方面都是自私的,張大官人尤其如此,他皮笑肉不笑道:“我跟你很熟嗎?”
  傅海潮道:“不熟。不過我想我們都很關心柳丹晨。”
  張揚道:“我可攀不起您,你跟她什麼關係,你關不關心她,我也沒什麼興趣。”
  傅海潮道:“張揚,我知道你對我抱有成見,可柳丹晨是無辜的。”
  張大官人笑道:“傅海潮。這話就沒勁了,如果不是你串通了周家小子陰我,我壓根就不知道有你這號人物,柳丹晨是自己走得也罷,是被人綁架也罷,我在這件事上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再說了,你也不是員警。我也沒義務向你交代。至於柳丹晨為什麼會突然消失。我想你更應該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張大官人說完揚長而去。
  傅海潮一頭霧水地站在那裡,他實在有些想不透張揚所說的要他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是為什麼?他和柳丹晨之間根本沒有什麼。
  周志堅來到傅海潮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到張揚遠去的車影,低聲道:“海潮哥,他跟你說什麼?”
  傅海潮道:“還能說什麼,無非是竭力撇開自己和柳丹晨失蹤案的關係。”
  周志堅道:“依我看,這件案子肯定和他有關,剛才我問過,昨天的確是他把柳丹晨送回去的,錢院長在他們走後曾經多次打電話給柳丹晨,柳丹晨的手機都處於無人接聽狀態。”
  傅海潮道:“如果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我不會放過他!”
  柳丹晨從昏睡中醒來,首先看到懸掛在頭頂岩壁上的燈火,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小心翼翼道:“有人嗎?”她的聲音驚起了一群蝙蝠,忽閃著翅膀從她的身邊飛掠而過,嚇得柳丹晨大聲尖叫起來。
  黑衣女人悄聲無息地出現在她的面前,蒼白的面孔毫無表情,雙目木然望著柳丹晨道:“你醒了?”
  柳丹晨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抓我來這裡?”她向前邁出一步,聽到腳下發出嗆啷一聲,低頭望去,卻見一根細細的銀色金屬鏈將她的雙腳縛住。
  黑衣女人道:“不要試圖逃走,我已經廢去了你體內那點淺薄的內力,縛住你雙腳的是特種金屬鍛造的腳鏈,雖然很細,但是極其堅韌,即使是鋼鋸對它也無能為力,你如果掙扎受罪的只能是你自己。不要妄想有人來救你,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想到綁架你的人會是我。”
  柳丹晨咬了咬櫻唇,俏臉之上流露出楚楚可憐的神情,即使是女人看到也會心動,可是卻沒有引起面前黑衣女人絲毫的惻隱之心。柳丹晨道:“你想要什麼?如果想要錢,我可以把我的所有銀行卡和密碼都交給你。”
  黑衣女人搖了搖頭道:“你根本不瞭解我,我把你弄到這裡來,並不是因為我和你有仇,更不是因為我圖謀你什麼,而是因為一個人。”
  柳丹晨顫聲道:“誰?”
  “張揚!”
  柳丹晨有些痛苦地閉上雙眸:“為什麼會是他?我和他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黑衣女人冷冷道:“有沒有關係並不重要,關鍵是他很重視你,而且更有趣的是,你懷孕了。”
  柳丹晨一雙美眸之中流露出驚恐的光芒,被她視為內心中最深的秘密居然被這黑衣女子一眼識破。
  黑衣女子淡然道:“你不用表現出這樣驚奇的表情,我既然能夠通過你的脈相發現這件事,以張揚的醫術自然也會發現。如果我沒猜錯,這孩子一定是張揚的孽種!”
  柳丹晨拼命搖頭否認道:“不是,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你抓錯人了,你根本就是抓錯人了!”
  黑衣女人道:“武功修煉到一定的境界,對方的呼吸心跳全都盡在掌握之中,只要你稍加留意就能夠知道對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抓你的初衷不是因為你腹中的孽種。”她向前走了一步,一雙千古寒潭般的眼睛盯住柳丹晨,看得柳丹晨不寒而慄,只覺得這女子目光極具穿透性,似乎可以一直看到自己的內心深處。
  黑衣女子道:“沒想到你這麼年輕,一手下蠱的技能卻是出神入化,張揚武功蓋世,居然著了你的道兒,也難怪,他如此好色,也只有你這種女人才可以找到他的缺點。”
  柳丹晨被對方揭穿內心秘密,心頭一陣慌亂:“我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黑衣女子道:“你和張揚之間的恩怨本來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可是你既然成功在他體內下蠱,就有了控制之道,人生真是奇妙,我奈何不了他,你卻有了克制他的方法,控制了你,就等於掌握了他的弱點,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明白,我為什麼要抓你來了?”
  柳丹晨暗暗叫苦,不用問眼前的黑衣女人是張揚的大仇人,言語之間流露出對張揚的刻骨仇恨,張揚這個混球為什麼要得罪那麼多的敵人?清楚了對方的目的柳丹晨反而安定下來,她歎了口氣道:“你未免高看了我在張揚心中的地位,拿我去要脅他,根本不會有任何的用處。”

  黑衣女子道:“或許你對他沒那麼的重要,但是你腹中的孽種就不一樣了,還有,你既然和他有了夫妻之實,卻為何還能忍心對他下蠱?”
  柳丹晨道:“他若一心一意對我,這一生一世都會平安無事。”
  黑衣女子呵呵笑道:“我想這就是情蠱吧!”
  柳丹晨心中暗道,種蠱之術變化萬千,你一個外人如何懂得,不過她目前身陷囹圄,想要脫身只怕難於登天。柳丹晨道:“你究竟把我關在哪裡?”
  黑衣女子道:“地下!”她張開手臂,原地轉了一圈:“很少有人知道這裡會有一座地下洞穴,張揚知道,不過他也不會想到你會被藏在這裡。”
  柳丹晨道:“你想怎樣對我?”
  黑衣女子道:“你不用害怕,我會讓你好端端活著,只要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自然會放你出去。”
  柳丹晨道:“你想要什麼?”
  黑衣女子雙目精芒閃爍,她搖了搖頭:“知道的越多,人就會越短命,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你都不懂的嗎?”
  張大官人雖然在人前否認自己和柳丹晨失蹤一事有任何關係,可是他對柳丹晨還是非常關心的,思前想後,他只能求助於邢朝暉。
  邢朝暉身體已經康復,剛剛結束了療養,聽說張揚遇到了麻煩事,約定當晚在老東門涮肉館和他見面。
  張大官人心急火燎,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二十分鐘到了地方。邢朝暉來到的時候,張揚已經點好了菜。
  邢朝暉看到滿滿一桌菜,不由得笑道:“你還是改不了鋪張浪費的毛病,吃公款也不能這樣啊!”
  張大官人顯然沒有調侃的心情,歎了口氣道:“你知道我從占公家便宜,頭兒,這次我遇到大麻煩了。”
  邢朝暉坐下道:“你的麻煩的確不小,說來聽聽,看看咱們所說的麻煩是不是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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