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趕緊上前扶住她的香肩,將她重新壓回到座椅上:“丫頭,開玩笑呢,還真急了,你看你這人多沒幽默感。”
桑貝貝道:“你是在開玩笑嗎?”
張大官人一臉虛偽的笑容:“你看我笑得多真誠啊!”
桑貝貝看到他的樣子,禁不住想笑,呸了一聲道:“張揚,你真不是個東西,就知道利用我。”
張大官人道:“你安安心心給我幫忙,等咱們查出了結果,那啥,我這個人隨便你用。”
桑貝貝道:“你要再敢耍流氓我就真把你趕出去了。”
張大官人道:“亂不起是不是?我還以為你喜歡聽呢。”
桑貝貝道:“沒見過你那麼不要臉的,我是一黃花大閨女,你都是有老婆的人了,你這叫性騷擾動不動?”
大官人道:“我不騷擾行了吧。”
“把爪子拿開!”
張大官人趕緊把雙手拿開。
桑貝貝這才重新開始工作,她輕聲道:“好好的怎麼又想起調查元和真洋了?”
張揚道:“發生了點事兒,元和幸子的身上存在著很多的疑點。”
桑貝貝嗤之以鼻道:“就知道你不死心,上次你不是把人家衛生巾都偷出來了嗎,染色體比對都做過了,根本不是一個人,你還糾纏在這件事上不放,我看有問題的不是元和幸子,而是你。”
張大官人被桑貝貝這番話說得愣住了,好半天都沒言語。
桑貝貝似乎也覺得自己話說得有點太重,也沒忍心接著說下去,此時她又有發現:“張揚,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張揚湊了過去。
桑貝貝有些激動地指著電腦螢幕道:“蕭國成居然出現在元和真洋的葬禮上。”
這是一張葬禮現場的照片,張大官人果然從中找到了蕭國成的面孔,張揚道:“蕭國成跟元和集團早就有合作關係,所以他出現在元和真洋的葬禮上並不奇怪。”
張大官人嘴上說著不奇怪,可是心頭卻是疑雲密佈,從蕭國成出現在元和真洋的葬禮上,可以表明他和元和真洋的關係應該不錯,可之前他向自己一直都否認他和元和集團有密切的聯繫,將福隆港這件事只說成一次普通的合作。
桑貝貝道:“出席葬禮不奇怪,可是元和真洋、武直正野、蕭國成他們之間是不是有聯繫?”她說完之後點了點頭道:“我過去從沒有想過他們之間也會有碰面的時候,我們可以這樣做一個假設,武直正野和蕭國成也認識,蕭國成一手將元和集團引入濱海,他們三者之間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利益關係。”
張揚道:“你不是一直都說武直正野是披著外交官的羊皮,實際上是一個從事間諜活動的老狼嗎?如果你的推斷成立,那麼蕭國成是不是也有嫌疑?”
桑貝貝道:“的確有這種可能性,章碧君、武直正野、嚴國昭這些人有聯繫,那麼蕭國成認不認識章碧君呢?”
張大官人經她提醒,不覺皺了皺眉頭,他低聲道:“你忽略了一個關鍵性的人物。”
桑貝貝望著張揚。
張揚道:“薛世綸!”
桑貝貝道:“這些人之間是不是存在著某種聯繫?”
張揚道:“如果真的有聯繫,那麼這張網就太可怕了。”
桑貝貝道:“不管這張網有多大,我都要查清楚,我一定要將章碧君繩之於法。”
張大官人重新來到望遠鏡前,通過望遠鏡看到袁孝商出現在辦公室內,他正在接待客人,張大官人看到那位客人的時候不覺一怔,他萬萬沒有想到袁孝商接待的客人是安德淵。
桑貝貝也走了過來,張揚將望遠鏡交給她,低聲道:“最近是什麼日子?怎麼各方人物全都粉墨登場,來到北港聚會?”
桑貝貝道:“是不是沖著你來的?”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還有點自知之明,我沒那麼大的魅力。奇怪,沒聽說安德淵和袁孝商有什麼聯繫啊。”
桑貝貝道:“安德淵可不是什麼好人,他就是個黑社會老大。”
張揚道:“別拿老眼光看人,現在人家已經金盆洗手了,還是議員洪恩正的盟友,如果洪恩正來年能夠當選總統,那麼安德淵就是最大的功臣。”
桑貝貝道:“黑的就是黑的,金盆洗手也洗掉不了他過去的罪孽。”
張大官人道:“有趣,臺灣信義社,日本元和家族,算上本地的這幫犯罪分子全都碰頭了,這幫人要搞什麼陰謀?”他向桑貝貝道:“有沒有在袁孝商房間裡裝竊聽器?”
桑貝貝搖了搖頭道:“還沒來及呢。”
張揚道:“得,我親自去一趟,看看他們究竟搞什麼。”
桑貝貝道:“就這樣貿貿然登門擺放嗎?”
張大官人道:“我們党的幹部從來都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你以為都像你一樣,東躲西藏偷雞摸狗的。”
桑貝貝正想跟他辯駁兩句,張大官人已經笑著離開了。
張揚並不是口頭說說,他直接去了皇冠大酒店。
袁孝商聽說張揚來訪也是有些驚奇,之前張揚連個招呼都沒打,而且現在袁家正處於低潮期,而張揚新當選為北港市委常委,又和省委書記宋懷明的女兒正式登記,在白島邂逅之後,袁孝商的提議被張揚拒絕,他本以為張揚會疏遠自己,卻沒有想到張揚主動登門。
袁孝商看了看房間內的貴客安德淵。
安德淵並不知道是張揚來訪,他微笑道:“袁先生不妨考慮一下我的條件,既然你有事,我先走了。”
袁孝商起身相送,打開房門,安德淵和迎面走來的張揚不期而遇,他有些驚喜道:“張揚!”
張大官人故意裝出驚喜萬分的樣子:“安先生,您什麼時候到的北港?”
安德淵仍然是過去那幅不苟言笑的樣子,仍然是一頭標誌性的銀髮,他的聲音低沉卻充滿了力度:“今天上午。”
張揚道:“這就要走?”
安德淵當然清楚張揚所問的並不是他現在就離開北港,他淡然道:“事情談完了。”
身後響起袁孝商的聲音:“安先生,今晚我在皇冠設宴,為您接風洗塵,還望給我這個薄面。”
安德淵點了點頭道:“我還有事去辦,晚上一定到場。”他又向張揚頷首示意,起步離開。
袁孝商來到張揚的面前,望著安德淵遠去的背影道:“張書記和他很熟?”
張揚笑了笑,並沒有馬上回答袁孝商的問題,來到房間內坐下方才道:“安德淵,臺灣信義社的老大,香港著名愛國人士安志遠老先生的兒子。”
袁孝商道:“我聽說過他的一些事,這個人是個傳奇人物,信義社在臺灣是很有實力的社團之一,不過他在年初的時候已經正式宣佈金盆洗手,退出了社團。”
張揚接過袁孝商遞來的一杯茶,喝了一口茶道:“他在支持議員洪恩正的競選,因為他的黑社會背景,給洪恩正帶來了許多的負面新聞,所以他在盡可能的撇清自己,金盆洗手,這玩意兒如果真有約束力,隋唐演義裡尤俊達也不會聯合程咬金劫皇杠了。”
袁孝商很難得的笑了一聲,不等張揚詢問他已經將安德淵此次前來的目的說出:“他這次過來要收購我的物業。”
張揚微微一怔。
袁孝商道:“我手頭有兩個碼頭,四個貨場,還有冷庫,酒店之類的物業,最近正在準備轉讓,他不知哪裡聽來的消息,特地過來跟我面談。”
張揚望著袁孝商,凝視許久卻沒有說話。
袁孝商道:“是不是有話想問我?”
張揚道:“本來有些話想問,可現在忽然又不想了。”
袁孝商道:“跟你們這些官員打交道真是不容易,說話總喜歡拐彎抹角,讓人費盡思量。”
張揚道:“結束北港的產業是打算離開呢,還是打算安排好一切,全力一搏?”
袁孝商雙目一亮,張揚顯然猜到了他的動機,袁孝商道:“我還有妻兒,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要保證他們的後半生衣食無憂,做人總得未雨綢繆,你說是不是?”
張揚道:“你果然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
袁孝商道:“我不清楚你怎麼看我。”
張揚望著袁孝商道:“什麼意思?”
袁孝商道:“在你眼中,我是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
張揚道:“人性是很複雜的,很難用好或壞來衡量,我所瞭解到的你,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也是袁局他們的好兄弟。”
袁孝商道:“我做過壞事!”
張揚道:“真要是那樣,你應該去警局自首。”
袁孝商道:“我不能出事,至少現在,我要安排家人的生活,我還要為我的兄弟復仇。”他目光真誠地望著張揚道:“在你心中,我們算不算得上朋友?”
張揚道:“朋友這兩個字很重,意味著彼此擁有足夠的信任,意味著可以為對方赴湯蹈火兩肋插刀。”
袁孝商道:“你不用回答我,我卻要告訴你,在我心中已經把你當成了朋友。”
張揚道:“因為我救過你的兒子?”
袁孝商道:“我敢斷定項誠的背後就是薛世綸!”
張揚緩緩放下茶杯道:“在我們的國度裡,有些事必須要講究證據。”
袁孝商點了點道:“我明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適用於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打壓,當一個人擁有你無法企及的權力和地位的時候,你就算擁有證據,你一樣無法將他治罪。”
張揚道:“不要侮辱我們的法律,如果你有證據,任何人我們都可以將他送入大牢。”
“又能怎樣?”袁孝商憤然站起身來,他在房間內走了兩步,低聲道:“當初你利用桑貝貝的事情,將我和陳崗捆在一條船上,目的是不是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張大官人此時已經沒有了隱瞞的必要,他點了點頭道:“是!”
袁孝商道:“無論是陳崗還是我,我們所知道的內情全都有限。”
張揚道:“陳崗身為北港組織部長,知法犯法,嚴重違紀,你的這座皇冠大酒店也不乾淨,你敢說天街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袁孝商表情複雜地望著張揚,他心中明白,兩人之間終於到了攤牌的時候。
張揚道:“其實很多人都知道,天街的總經理雖然是陳青虹,可是真正的幕後老闆就是你,天街是什麼地方,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藏汙納垢,利用天街的那些陪酒小姐,在北港網路了一大批的體制內幹部,天街開這麼久能夠不出事,全都要仰仗你那位當公安局長的哥哥。”
袁孝商的反應非常平靜:“你有證據嗎?任何程式都能為我證明,皇冠和天街就是承租關係,我將地盤租給了陳青虹,除此以外我們沒有任何的牽連。”
張揚道:“還記得興隆號嗎?你二哥袁孝農當年也是利用這樣的手法,將興隆號掛靠在他人的名下,如果一旦出了問題,大不了損失一些金錢,可以將所有的罪名都推給那位法人,你們兄弟做事的手法很相近,都利用這樣的辦法來逍遙法外,這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給自己買保險。”
袁孝商道:“你是國家幹部,沒證據的事情千萬不能亂說。”
張揚道:“從興隆號的事情開始,我就看出你們兄弟都有問題。”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把我們全都抓起來?是沒有證據呢?還是打算放長線釣大魚?”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大魚?你們兄弟之中能夠稱得上大魚的就是你大哥了,不是我想揭起你的傷疤,你現在想想,你大哥,你二哥為什麼會死?如果當初他們沒有做錯事,又怎麼會成為別人謀殺的對象?”
袁孝商顯然被張揚的這番話刺激到了,他怒道:“夠了!”
卷十二 第1199章 沒有對錯
張大官人微笑道:“我之所以來找你,並不是因為你對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而是看你還有些血性。袁孝商,既然你們兄弟一直都在做錯事,為什麼要堅持,要把錯誤繼續下去,我剛才所說的話,的確沒有任何證據,沒有人能夠將你治罪,為什麼你不趁著自己的罪行沒有暴露之前離開北港?”
張揚說完,環視了一下袁孝商的這間辦公室道:“結束北港所有的事業,你是打算從此收手,陪著妻兒安穩地渡過餘生嗎?”張揚搖了搖頭道:“這不是你的性格,袁孝商,你想復仇,想在復仇之前將一切事情都安排好。”
袁孝商呵呵笑了起來:“你想利用我?”
張揚歎了口氣道:“其實你對我並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就算這一切事情都是薛世綸搞出來的,你也沒有能力對付他。”
袁孝商道:“北港曾經是一個金礦,有人從這裡獲得了源源不斷的利益,項誠只不過是一個負責管理金礦的包工頭,你以為包工頭死了,老闆就會徹底放棄這座金礦嗎?”他搖了搖頭道:“不!我相信他用不了多久的時間就會從頭再來,因為這裡有太多他的利益。”
張揚低聲道:“北港在你的眼中很大,可在有些人的眼中很小,連項誠都可以犧牲,犧牲一個北港又算得了什麼?”
袁孝商道:“北港有問題的不止一個項誠。”
張揚內心一震,雙目灼灼盯住袁孝商。
袁孝商道:“我要查出殺害我大哥和二哥的真凶,我必須要讓這個人血債血償。”他向張揚伸出手去,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張揚道:“有沒有想過你最後的結局?”
袁孝商抿起嘴唇,這讓他的表情顯得越發堅毅:“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