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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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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國權停頓了一下又道:“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銘記今天不僅僅要記住今天失去親人的創痛,更要記住我們在災難來臨之時,應對上有何不足,要通過這次慘痛的經歷明白,如何才能在這樣突如其來的天災面前避免最大的傷亡,盡可能地去減少損失。風雨再大不可以摧垮民族的意志,我相信這場災難擊不垮堅強的北港人民,我也相信北港的廣大黨員幹部可以帶領這裡的老百姓早日走出災難的陰霾,在此我向各位保證,黨和國家一定會給北港人民最有力的支持,全國人民都是北港堅強的後盾!”
  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文國權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他的臉上由始至終沒有一絲一毫的笑容:“大浪淘沙始見金,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浪,讓我們看到了許多將生死置之度外,將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好幹部,也讓一些罪惡暴露于天光之下,我今天並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責任,細數任何人的不足,我只是聲明一下我的態度,北港絕不會成為滋生罪惡的溫床,黨不會答應,國家不會答應,人民不會答應,我不會答應!”他的這番話擲地有聲,震得整個會議室嗡嗡作響。
  周興民第一個鼓起掌來,很多人都跟著一起鼓掌。
  文國權講話之後,不等會議結束,就起身離去,所有人起身相送,文國權擺了擺手道:“張揚,你送我去機場。”
  張揚本不想在眾人面前和文國權走得太近,可是被他當眾點名,唯有老老實實跟了過去。
  前往機場的途中,文國權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他雖然沒有挑明,但是張揚已經明白了,他是在提醒自己,要做好承擔責任的心理準備。
  張揚點了點頭:“身為濱海市委書記,我應當承擔主要責任。”
  文國權看著張揚,輕聲道:“其實你並不適合為官。”
  張揚道:“開始的時候我很有興趣,可是現在連我自己都有些厭倦了。”
  “厭倦什麼?”
  張揚道:“很殘酷,我目睹身邊太多人的死亡。”
  文國權道:“任何事業都會有人犧牲,與其為朋友的犧牲傷心難過,不如去多做些事,證明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張揚重重點了點頭:“我明白!”
  文國權道:“你乾媽知道北港的事情後,正在京城積極組織募捐,有時間去趟京城,我想,我們一家人有必要好好談談。”他很自然地用上了一家人這個稱謂,沒有任何矯情的成分在內,他的這番話讓張揚心中一暖,也讓張揚開始反思這段時間對文國權夫婦的態度。
  文國權並沒有觸及太深層的話題,他看出張揚此時的心情非常消沉,所說的幾句話都是在委婉地給張揚鼓勵。
  北港市委書記項誠,市委副書記龔奇偉全都在這場天災中遇難,北港的幹部隊伍暫時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省長周興民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不僅僅是視察災情,省裡還給了他另外一項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確定北港臨時領導班子,市委副書記龔奇偉原本是他們看好的北港未來掌舵人,當初宋懷明將龔奇偉調來北港,其目的就是讓他接項誠的班,現在龔奇偉以身殉職,最合適的人選自然是市長宮還山,周興民在瞭解北港目前的幹部情況之後,即刻通報給了省委書記宋懷明。
  自從得悉龔奇偉犧牲的消息,宋懷明就處於深深地悲痛中,他因此而感到自責,讓龔奇偉出任北港市委副書記是他的決定,在北港佈局,利用龔奇偉和張揚來打開局面也是他深思熟慮之後定下的計畫,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的計畫並沒有奏效,如果龔奇偉被謀殺這件事屬實,甚至可以說他的這個計畫從一開始就被別人洞悉。
  龔奇偉,袁孝工,項誠在這場風暴中接連死去,除去項誠的死因不明,前兩者已經可以斷定是被謀殺,從種種跡象來看,項誠之死更像是畏罪自殺,但是宋懷明絕不相信事情會這麼簡單,這場風暴幾乎毀去了北港沿海的大部分建築,而有人利用這場驚心動魄的風暴,完成了一次血腥的清洗,在即將揭開真相的時候,將危及到他安全的一些人全部剪除。
  對手不但冷血殘酷而且行事縝密。宋懷明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這次的交鋒中落入了下風。
  玻璃台板下壓著一張合影,這是去年宋懷明視察南錫深水港工程的時候,龔奇偉向他彙報工作的場面,宋懷明望著照片中的龔奇偉,雙目不由得濕潤了,音容笑貌猶在眼前,可是他卻永遠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了。想起龔奇偉的無畏。想起龔奇偉勇於擔當,想起龔奇偉過往的功績,宋懷明的內心宛如刀割般難受。
  也許他不該讓龔奇偉前往北港。龔奇偉的性情嫉惡如仇,眼裡揉不得任何沙子,這樣的性情很容易樹敵。很容易成為一些人的眼中釘,自己明明意識到北港是一個充滿危險的地方,為什麼要讓龔奇偉去冒險,宋懷明懊悔地低下頭去,用拳頭狠狠捶了自己的額頭兩下。
  周興民的這個電話打斷了宋懷明的哀思,宋懷明聽他彙報完北港的最新情況,低聲歎了一口氣道:“儘快穩定北港的局面,確定新的領導班子。”
  周興民就是為了這件事找宋懷明商量的:“宋書記,這次項誠和龔奇偉都遭遇不幸,北港在一夜之間就失去了兩委常委。北港的幹部隊伍正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中。”
  宋懷明知道他的意思,低聲道:“你覺得誰適合在這個時候出任領導工作?”
  周興民道:“暫時維持現狀吧,由宮還山暫時負責領導工作,現在就派人下來,一來倉促。二來短期內也不可能熟悉北港的狀況。”
  宋懷明道:“不錯,我也這麼想,宮還山在北港任職多年,對北港的情況還是非常熟悉的,這種時候由他來主持工作最合適。”他說完停頓了一下又道:“北港失去了兩委常委,我看可以增補趙國強和張揚兩人進入北港常委圈。非常時期,給這些年輕人多加一些擔子吧。”
  周興民應了一聲,他想到了趙國強,卻沒有想到宋懷明主動提名了張揚,不過周興民對宋懷明的提議是贊同的,放眼北港的領導層,的確沒有比這兩人更為合適的人選了。
  在和周興民交流了一下對目前情況的看法之後,宋懷明放下電話。
  目光再度落在台板下的照片上,他的表情從悲傷開始變得堅定,他是個從不服輸的人,他也堅信勝利永遠屬於正義的一方。
  電話鈴聲再度打斷了他的思緒,宋懷明拿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楚嫣然焦急不安的聲音:“爸,有沒有張揚的消息,我聽說北港發生了海嘯,可是我怎麼都聯繫不上他。”
  宋懷明聽出了女兒的不安和憂慮,她對張揚的感情很深,他寬慰女兒道:“他沒事,正在濱海忙著指揮救災,我剛剛才和他通過電話。”有些謊話是必須要說的,只有這樣才能讓女兒安心。
  楚嫣然充滿嗔怪道:“這個混球,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跟我報聲平安。”
  宋懷明道:“嫣然,你放心吧,他不會有事。”
  楚嫣然道:“爸,我下周回國,去靜安看外婆。”
  宋懷明知道女兒想念的不僅僅是外婆,他嗯了一聲道:“最近事情實在太多,恐怕你回來後,我都抽不出多少時間陪你。”
  楚嫣然歎了口氣,父親抽不出時間,身處抗災第一線的張揚相必也沒有多少時間,雖然她和張揚之間是在人前偽裝分手,可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的交往也受到了許多的限制,楚嫣然很不喜歡這樣的狀態,此次回國,她想要和張揚好好的談一談。
  周興民當晚下榻在濱海市委招待所,晚上十點的時候,他把張揚叫到了自己的住處。
  張揚忙了一整天,進來的時候,兩條褲腿仍然卷得高高的,像個摸魚的,身上帶著一股海腥味。
  周興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張揚道:“我還是站著吧,身上都濕了。”
  周興民道:“沒關係,坐吧,累了一天了。”
  張揚這才坐下。
  周興民的秘書給張揚泡了杯茶後離去。
  張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低聲道:“潮水已經退到了防波堤以內,根據地震局的通報,今明兩天還可能會有餘震,不過應該沒有暴風雨。”
  周興民道:“做好一切預防措施,避免災情進一步加重。”
  張揚點了點頭道:“已經部署了下去。”
  周興民道:“張揚,我找你過來是有事想問你,根據有些同志的反映,昨天在災情發生的時候,你已經從東江趕回了濱海,但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你都失蹤了,作為濱海市委書記,這樣的行為似乎有些交代不過去。”
  張揚道:“是不是有人說我在災難面前選擇了逃避?周省長,我當時和程焱東同志一起前往福隆港日方辦公區救人,可是我們前往那裡之後,方才發現日方的求救根本是一個騙局,他們意圖利用這場風暴,將程焱東同志除去。關於這件事,焱東同志可以為我證明。”
  周興民道:“這一天北港發生了很多事,死去了很多人。”
  張揚道:“天災是一方面,人禍是另外一方面,有人在利用這場天災製造人禍,龔書記的被害,程焱東同志被追殺,這一切都是預先策劃的圈套,據我現在瞭解到的情況,龔書記當時前往海員俱樂部是項誠親自打電話做出的調派,而龔書記前往海員俱樂部不久,就遭遇車禍。”
  周興民知道張揚高度懷疑項誠,他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已經委派專人調查。”
  張揚道:“程焱東同志之所以前往福隆港救人,是因為接到日方的求救,我懷疑幕後策劃這一切的那個人和日本人有勾結。”
  周興民道:“張揚,這件事必須要秘密調查,在事情沒有調查出結果之前,我不希望有太多的消息透露給社會和新聞媒體,以免造成更多的恐慌。”
  張揚點了點頭,他明白周興民的意思,現在的張揚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表面上看一切的矛頭都已經指向了項誠,似乎項誠就是製造這一切血案的幕後黑手,但是張揚心中清楚,項誠絕不是這一切的策劃者,他的背後還有人。對方的狡猾和冷血遠超出他的想像,這場風暴過後,龔奇偉,項誠,袁孝工相繼死去,北港剛剛浮現出的一些線索全都被斬斷,而製造這一切血案的目的就是為了保全他自己。
  張揚低聲道:“我只是有些想不通,如果這個幕後黑手想要保住自己,那麼他除掉項誠就可以切斷所有的線索,為什麼他要去傷害龔書記?為什麼要去加害程焱東,如果說他要恨,應該恨我才對!”
  周興民道:“就算奇偉同志沒有留下那行字,我們也會很容易查到項誠的身上,當時他做出這次調遣很多人都知道了,項誠之所以選擇去死,原因很簡單,他清楚自己難逃法律的制裁,就算我們找不到證據,那個幕後黑手也不會讓他繼續活在世上。”
  張揚道:“程焱東和這件事關係並不大!”
  周興民道:“也許這個人想趁著這場風暴興風作浪,將北港的水徹底攪渾,干擾我們的視線,讓我們無從把握重點。”他說完,雙目專注地盯住張揚的眼睛:“之前你和奇偉同志的矛盾是不是在唱雙簧?”周興民顯然把握到了事情的關鍵,如果張揚承認,就證明這件事和宋懷明的佈局直接有關,龔奇偉畢竟是他親自派來北港的幹部。
  張揚搖了搖頭:“我敬重他的為人,我們之間只是工作理念不合,私人之間並沒有任何的矛盾。”他回答的非常聰明。
  周興民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以他的智慧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他將手中的茶杯慢慢放下:“去團中央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走了!”過去他在周興民的面前還需要偽裝一下,可是發生這場變故之後,他已經無需考慮。
  周興民輕聲歎了一口氣道:“我猜你也不會現在走!剛才我和宋書記通了電話,經過我們的慎重考慮,決定由北港市長宮還山同志暫時出任北港市委書記一職,鑒於北港常委的現狀,決定增補你和趙國強同志為北港市委常委,你個人對這個決定有什麼看法?”
  張揚道:“沒看法,既然領導們信任我,我就會對得起你們的這份信任。”
  周興民道:“我必須要再強調一次,你們的當務之急是救災,是帶領北港全體市民儘早從這場天災的陰影中走出去,早日恢復正常的生產生活。”
  張揚道:“周省長放心,我知道輕重。”
  宮還山也得知了省裡對他的任命,這道任命對宮還山來說是意料中的事情,也是他過去夢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他在接到任命通知之後卻變得一籌莫展,他清楚,省裡之所以讓他來當這個書記,並非是看中了他的能力,而是在這種非常時期,一時間找不到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他既不是上級領導眼中最佳的選擇,也不會是最後的選擇。宮還山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清楚自己在領導們心目中的定位,他只是一個負責走過場的人物。等北港的事情平息下去,或許就是他功成身退的期限。
  項誠的死因雖然沒有定論,但是宮還山已經做出了自己的判斷,這位老書記死于自殺,他的死自然而然的地把北港這次天災所應承擔的責任全都攬了過去,算是項誠為北港的幹部做了件好事,不過項誠絕不是因為自責或者是因為這次災難的壓力而選擇絕路。宮還山清楚項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知道項誠很可能已經無路可退。

  當晚的確發生了一次餘震,也許是上天也感覺到給北港的災難太大。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這次的餘震輕描淡寫地過去了,多數人甚至沒有察覺到。
  北港上上下下的幹部群體多數都忙於安置災民的工作。潮水退去,路面上留下了許多的海沙淤泥,太陽出來了,陽光照在這片海水肆虐過的土地上,空氣中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
  幾條主幹道已經在緊急修復施工中,濱海通往北港的快速通道受損並不嚴重,新任北港市委常委張揚,正沿著這條道路前往北港市委,準備參加他成為北港市委常委後的第一次會議。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聲音仍然是一種疲憊的沙啞。
  楚嫣然帶著幽怨的聲音響起:“你還知道開機啊?這兩天音訊都沒有一個,知不知道人家擔心你?”
  張揚的內心因為她的關心而溫暖,他低聲道:“對不起……”只覺得自己應該說對不起的人實在太多。
  楚嫣然道:“你沒事吧?”
  “沒事,這兩天工作太忙,而且很多地方的通訊設備都壞了。所以沒有及時跟你聯繫。”
  楚嫣然道:“沒關係,只要你沒事就好。”
  張揚道:“不用擔心我。”
  楚嫣然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忽然鼻子一酸,有種想哭的衝動。
  張揚從楚嫣然突然的沉默和改變了節奏的氣息中覺察到了什麼:“丫頭,我保證,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第一時間就和你聯絡。”
  楚嫣然道:“工作別這麼拼命,知道你們共產黨員都喜歡忘我工作,你呀,真要是把自己給忘了,就更別提我了。”
  張揚道:“就算我把自己給忘了,也忘不了你。”
  楚嫣然聽他這樣說又有些委屈了:“這話我愛聽,可是我不信。”
  張揚道:“我不會騙你。”
  楚嫣然道:“此地無銀三百兩,你越這麼說,我心裡越是沒底,所以我決定下周回國。”
  張揚道:“還是晚幾天吧,最近事情太多,我擔心抽不出時間陪你,到時候又惹得你不高興。”
  楚嫣然道:“回去不僅僅是為了你,我好久沒見外婆了,最近老人家幾乎每天都要給我打幾個電話。”
  張揚道:“嗯,的確該去看看她了……”說到這裡手機信號又弱了起來,他們不得不中斷了談話。
  因為是第一次以常委的身份參加這次北港常委會議,張揚今天特地提前前往,在市委停車場泊車的時候,遇到了同樣前來參加會議的趙國強。
  兩人相互點了點頭,都沒有笑,眼前狀況下,誰也沒心情笑出來,趙國強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好像來早了。”
  張揚道:“是啊,提前了半個小時,畢竟都是第一次。”
  趙國強道:“屍檢的結果出來了,項書記死于溺水,當時現場有一位目擊者,看到項書記走向海水深處,據他所說,項書記的精神狀態很差。”
  張揚道:“他是自殺?”
  趙國強抿起嘴唇,點了點頭道:“基本上可以確定。”
  張揚道:“你怎麼看這件事?”
  趙國強道:“龔奇偉同志死于他殺,幾乎在同一時間袁孝工同志在東江被人殺害,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龔奇偉同志的死和項誠有著密切的關係。”
  張揚道:“項誠絕不是主謀!”
  趙國強道:“我聽說昨晚你和程焱東在福隆港日方辦公區遭到了伏擊。”
  張揚點了點頭道:“他們的目標應該不是我,我偶然才去了那裡。”
  趙國強道:“我心裡有很多疑問,北港這段時間變故實在太多,血案一樁接著一樁,你對北港的瞭解肯定要比我多得多。”他停頓了一下又道:“表面上看,北港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可我們都清楚,真凶仍然逍遙法外。”
  張揚歎了口氣,低聲道:“時間到了,先去開會,等會議結束後,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宮還山顯得有些無精打采,自從災害發生他就幾乎沒有合眼,可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困意,看來壓力可以讓人忘記一切。周興民和文國權先後前來,又先後離去,雖然兩位領導都沒有針對這次的災難情況追責,不過宮還山也清楚,早晚都會追究,目前領導們想到的是維穩,等一切穩定下來,自然會找他們這些幹部秋後算帳。
  宮還山想不了這麼多,他也沒時間去想,等常委們到齊之後,宮還山清了清嗓子:“大家好,相信大家已經注意到,今天我們的常委圈子裡又多了兩位新成員,國強同志和張揚同志,相信這兩位年輕同志的加入,能夠帶給北港的領導層年輕和活力。”
  現場居然無人鼓掌,這兩天的災害讓每個人的情緒都變得低落,這幫常委甚至連鼓掌的興致都沒有了。
  宮還山望著身邊諸人,忽然想到最近一段時間裡,常委們死得死,逃得逃,在不知不覺中更換盡半,宮還山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句話——蜀中無大將,廖化當先鋒!
  想到這句話的時候看著張揚,可隨即他又醒悟到,在領導們的眼中,自己才是廖化吧。宮還山咳嗽了一聲,他因為自己的這個念頭而感覺到面孔發熱:“大家辛苦了!”宮還山的話和他此時的思想一樣蒼白。
  所有人都看出宮還山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說一句話,就會中途停頓下來,考慮一會兒方才繼續說下去:“經組織上考慮,決定由我暫時負責北港的黨政工作,我希望大家能夠信任我,我將恪盡職守,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北港工作。”
  現場無人應聲,連一向喜歡唱反調的張揚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場面有點冷,宮還山越發尷尬起來。他意識到,所有人都已經看出了自己尷尬的處境,看出他只是一個過渡性的領導。所以這群人並沒有流露出羡慕和嫉妒,他們的共同表情就是麻木,麻木到甚至懶得用掌聲來祝福自己。
  宮還山道:“可以說我們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考驗,在這場災難中,我們失去了很多市民,也失去了很多的領導和同事,我知道大家每個人的心中都很難過,但是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傷心難過,因為北港的老百姓還需要我們帶領他們走出困境,災難發生以後,上級領導對我們北港的災情表示出高度的關注,文副總理和周省長親臨第一線視察並指揮抗災救災工作,而且他們做出保證,國家一定會給我們北港最大的支持,一定會幫助北港儘快從災難中走出來。”宮還山停頓了一下,還是沒有人鼓掌,這樣的場面對一個人的心理是一種考驗。
  宮還山道:“北港接下來還有很多問題要去面對,當務之急是做好災後的善後工作。”


卷十二 第1165章 人心思變
  他轉向宣傳部長黃步成道:“步成同志,宣傳工作是重中之重,在目前的狀況下,老百姓的內心多數都惶恐不安,我們一定要將黨的政策及時傳達到他們那裡,要讓老百姓對我們的政府有信心,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燃起對生活的希望,才能重新點燃工作的動力。”
  黃步成點了點頭,很認真地在小本子上記錄著。
  宮還山又道:“大災之後往往會有大疫,這一點上必須要有加強,許坤同志著重抓這一點。”
  副市長許坤一直負責文教衛生,這是他的本職工作,許坤點了點頭。
  宮還山道:“還有,要在全市範圍內考察各中小學的安全狀況,在確保教學設施沒有隱患的前提下,儘快安排學生複課。”
  許坤道:“這方面的工作已經在做。”
  宮還山點了點頭,目光轉向趙國強道:“災後的治安問題是個難點,國強同志一定要加強這方面的工作,全體公安幹警在忙於救災搶險的同時還要負責治安工作,辛苦了。”
  趙國強道:“宮市長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宮還山留意到他還是稱呼自己為宮市長而不是宮書記,事實上宮還山的內心並不介意,人生很多的轉折都發生在突然之間,他也是突然之間就看破了名利,如果項誠還活著,他會安心當自己的北港市長,如果龔奇偉仍然活著,他絕不會去興起競爭的念頭。這樣的轉變別人是不會瞭解的,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宮還山的目光最後落在張揚的身上:“張揚同志,濱海是北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對濱海而言,保稅區又成為重災區,剛剛建設起來的基礎設施遭到了嚴重破壞,各方投資商都遭遇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失。所以你在抓好救災工作的同時,還要和投資商做好溝通工作,爭取獲得他們的理解。讓他們相信,我們的政府是一個負責任的政府,是有能力保障他們的利益的。”
  張揚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的腦子到現在都很亂。
  宮還山說完之後,環視眾人道:“大家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現場一片沉默。
  宮還山又道:“有什麼想法儘管暢所欲言,不要有什麼顧忌。”
  仍然沒有人說話,宮還山點了點頭道:“那好,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散會!”
  會議結束之後,趙國強和張揚一起來到新港,兩人將車停在碼頭,站在陽光裡。望著前方已經恢復平靜的大海,趙國強眯起雙目,指了指右前方:“項誠的屍體就是在那裡被發現的。”
  張揚點了點頭,向前走了幾步,低聲道:“自殺?”
  趙國強道:“根據推斷應該是這樣。不過還缺乏有力的佐證!”
  張揚道:“他設下圈套陷害了龔副書記。”
  趙國強道:“能談談發生過的事情嗎?”
  張揚道:“我和龔書記一樣,是個嫉惡如仇的人,我們之間的關係並非是別人看到的那樣。”
  趙國強道:“我早就猜到了,你們在南錫的時候合作愉快,而且你還救過龔書記的女兒,以你們當初良好的關係。絕不會在短期內惡化到這種地步。”
  張揚歎了一口氣,趙國強既然能夠看出來,證明肯定有其他人看出了各種的關竅。
  趙國強道:“現在所有的矛頭和疑點鬥都指向項誠。”
  “他的背後一定還有人指使。”
  趙國強道:“就算有人指使,知道這個人真實身份的也不多,項誠一死,很多線索就此中斷了。”
  張揚道:“我不會讓這個人逍遙法外。”
  趙國強道:“你知道這個人是誰?”
  張揚搖了搖頭:“沒證據的事情,我不能亂說。”
  趙國強歎了口氣道:“其實龔書記並不是白白犧牲,這件事之後,那個幕後黑手或許會放棄在北港的利益。”
  張揚道:“我不會放棄!”
  趙國強望著張揚的雙目,主動向他伸出手去,兩人沒有說話,彼此的手握在一起,已經明白了對方的心跡。
  當天下午龔奇偉的遺孀楊甯帶著女兒龔雅馨一道前來北港,母女兩人表現出超出常人的堅強,眼睛紅紅的卻沒有流一滴眼淚。
  張揚望著楊寧,抿起嘴唇,充滿傷感道:“嫂子,對不起!”
  楊寧輕聲道:“他自己的選擇,不怪任何人!你不用向我道歉。”
  母女兩人的堅強在見到龔奇偉遺容的一刻終於土崩瓦解,楊甯淚如雨下,龔雅馨哭得暈厥過去,目睹眼前的場面,負責陪同的張揚和趙國強眼圈都紅了,好不容易才勸兩人回到休息室。
  楊甯平復了一下情緒,接過張揚遞給她的一杯茶,輕聲道:“張揚,之前外界傳言很多,說你和奇偉發生了矛盾,可我知道不是這樣。”
  張揚道:“嫂子,龔書記永遠是我最尊敬的大哥和朋友。”
  楊寧道:“我問過奇偉,他說過,你是他的好兄弟,我知道你們一定都在為了北港的未來而努力,奇偉沒有福分,沒能堅持走到最後,我知道他心中的願望,我只是一個婦道人家,無法代他完成,這件事只有靠你了……”
  張揚用力點頭道:“嫂子,您放心,龔書記的事情我一定會負責到底。”
  龔雅馨含淚道:“張叔叔,我爸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張揚搖了搖頭,之前他們和楊寧已經有過溝通,在龔奇偉的真正死因上要瞞著龔雅馨,這也是為了保護這個孩子,避免她稚嫩的心靈受到傷害,張揚道:“你爸是個英雄,他是為了指揮抗災搶險而因公殉職,組織上已經決定追認龔書記烈士的稱號。”
  楊寧卻道:“幫我謝謝組織和各位領導,這個稱號,我們不想要,奇偉活著的時候,從未參加過哪怕一次的先進評選,死後我們也不想要這個榮譽稱號。”
  趙國強忍不住道:“嫂子,這是龔書記應得的,也是組織上對他功績的認同和肯定。”
  楊寧道:“奇偉在工作上雷厲風行,但是他在骨子裡是個安靜的人,只要他有時間,總會選擇呆在家裡,下下廚房,洗洗衣服,他說過,有一天退休了,就老老實實在家裡當個家庭婦男,享受平平淡淡的生活……”楊寧掩住嘴唇,抑制住又想流淚的衝動:“他離開了我們,我想讓他安安靜靜的走,我們不要什麼榮譽,也不要什麼報導,因為再大的榮譽也換不回奇偉的生命,我們不想博宣傳,也不要任何隆重的追悼儀式,他當初靜靜地來北港,現在讓我們靜靜地帶他走,作為家人,我們只想靜靜地緬懷他,我們不需要其他任何的東西,你們明白嗎?”
  一旁龔雅馨已經泣不成聲。
  趙國強和張揚全都為之動容,張揚點了點頭道:“嫂子,我答應你!”

  沒有花圈,沒有追悼會,沒有報章的大幅報導,楊寧母女倆帶著龔奇偉的骨灰悄然離開了北港,載著她們的車輛離開北港的時候,有十多輛汽車默默跟在後方,一直跟到了高速的出口,宮還山、趙國強、張揚這些北港市的常委和主要領導全都下車,然後他們排成長列,向著前方離去的車輛深深鞠躬。
  龔奇偉在北港的時間並不長,他的離去在某種意義上甚至比不上項誠離去給予北港市民的震動,也只有少數人才知道他殉職的真相,但是他的風骨和人品仍然獲得了北港領導層的敬仰。
  司機放緩了車速,楊寧從反光鏡中看到了後面的場景,她沒有流淚,只是默默抱緊了骨灰盒,輕聲道:“奇偉,咱們回家吧……”
  海嘯雖然過去,可是北港震動仍未平息。
  元和集團正式向濱海市政府提出撤資,並針對這次海嘯的損失要求索賠。
  張揚剛剛回到行政中心,就聽說了這個消息,目前元和集團的代表元和秋直正在招商辦和喬夢媛交涉。
  張揚走到招商辦主任辦公室門外,就聽到喬夢媛義正言辭的聲音:“元和先生,請問您這次是代表元和集團而來還是代表你個人而來?元和集團的法人代表是元和幸子而不是你。”
  元和秋直道:“元和幸子在返回日本之前已經授權給我,讓我代理執行元和集團在中國的一切權力,所以我可以代表元和集團。”
  喬夢媛道:“合同上事先已經標明了條例,遭遇不可預測的災難時,損失由雙方共同承擔,所以你的這些索賠沒有任何的理論基礎,還有,根據我們的正式合約,如果元和集團現在選擇退出就是違約,我們會保留追究貴方責任的權利。”
  元和秋直道:“威脅嗎?我們在這次的災難中損失了這麼多的財產,失去了這麼多的員工,請問誰會將自己的資金投入到一片連安全都無法保障的土地上?這是我們集團的聲明和索賠細則……”
  張大官人在這個時候走了進去,從喬夢媛手裡拿過了那份索賠細則,看都不看就扔到了廢紙簍裡。
  眯起雙目,極其藐視地看著元和秋直道:“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當初代表元和集團與濱海簽約的是元和幸子,或許她已經授權給你,可惜我們對這種授權並不認同。”
  “這是我們集團的內部決定,無需獲得你們的認同。”
  張揚冷笑道:“對不住,我記得當初在合同上有這麼一條,雙方發生重大人事變動的時候,必須提前知會對方,你們連這件事都沒有做到,我又怎麼有興趣跟你這種人談判,元和秋直,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你沒資格過來跟我們談判,我們不承認你可以代表元和集團。”
  元和秋直憤然起身道:“我會控告你們!”
  張揚道:“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過我也要提醒你,貴方涉嫌商業犯罪,我們已經做出決定,對於你們元和集團在國內的一切資產進行展示查封,對於發生過的事情進行全盤調查,如果證實貴方在北港的經營中存在任何的犯罪事實,將依照中國的法律嚴懲不貸!”
  元和秋直被張揚充滿氣勢的質詢震住了,他恨恨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話:“你等著!”
  元和秋直走後,喬夢媛看了一眼廢紙簍內的索賠細則,輕聲道:“這些日本人真是讓人作嘔,濱海正值困難之時,他們在這種時候出來發難。”
  張揚道:“日本人什麼時候講究過,那天日本人伏擊我們的事情正在調查中。就算他們不走,我也不打算和他們繼續合作下去。”
  張揚坐了下去,喬夢媛看出他的心情很不好,來到他身後,幫他揉了揉肩頭,小聲道:“元和集團的內部好像出現了一些問題,過去一向都是元和幸子負責這邊的事務,怎麼突然間改成元和秋直了?”
  張揚道:“他們內部的事情我懶得去管。總之,伏擊事件沒有一個合理解釋,我就不會解除對他們的查封。”
  喬夢媛道:“元和集團會將那件伏擊你們的事情推得乾乾淨淨。”
  張揚道:“真以為我們中國人那麼好欺負?這次我要讓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
  北港收到的第一筆捐款是蕭國成捐出的,蕭玫紅親自將一張兩千萬元的支票送到了北港市民政局,蕭國成為人低調,不願出面,這些出頭露面的事情全都交給蕭玫紅處理。蕭玫紅在北港民政局被記者的話筒和閃光燈包圍的時候,蕭國成正在福隆港。望著海嘯過後滿目瘡痍的港口。蕭國成的表情非常複雜。
  這裡也有蕭國成的大筆投資,福隆港的擴建改造,實際上的出資方主要涉及到三個層面,濱海政府、元和集團和蕭國成,這次海嘯造成了巨大的損失,蕭國成也難以獨善其身。
  他在港口實地視察了一番,正準備離去的時候。看到一輛車從遠處駛來,車上下來的是濱海市委書記張揚和招商辦副主任喬夢媛。
  蕭國成正準備去和張揚見一面。想不到居然在這裡遇到了,他走了過去。最近所有人的臉上最常見的都是沉重的表情,很少看到人們臉上的笑意,面對這樣的災後場景,也的確少有人笑得出來。
  張揚和喬夢媛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走向蕭國成,兩人握了握手,蕭國成歎了口氣道:“想做成一件事真的很不容易,不但要靠自己的努力,還必須要看老天爺的臉色。”
  張揚道:“情況您都看到了,福隆港損毀嚴重,已經開始的初期工程遭到嚴重破壞,我徵求過專家的意見,這次海嘯證明,之前我們關於新港的設計方案還存在著很大的不足,必須推倒重來,拿出一個完善的設計方案。”
  蕭國成點了點頭,轉身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港口,低聲道:“損失很大啊!”
  張揚道:“的確很大,任何事情都存在風險,很多時候,我們看到的只是可能得到的利益,而忽略了其他方面。”
  蕭國成道:“情況比我預想中要嚴重得多。”
  張揚道:“今天上午元和秋直來說要從這裡撤資,還要向我們濱海索賠!”
  蕭國成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元和集團方面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和我溝通。”他的表情並沒有任何作偽的成分,張揚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兒:“蕭先生怎麼打算的?”
  蕭國成道:“我在其中的投資額不多,損失自然是最少的一個,不過我仍然看好濱海的未來,看好福隆港的擴建改造工程。”
  張揚道:“我已經讓人查封了元和集團在國內所有的財產,有證據表明元和集團很可能和一系列的犯罪行為有關。”
  蕭國成點了點頭道:“我對元和集團的內部情況也不太清楚。”他的這句話說的有些不負責任,畢竟當初正是他一手將元和集團引入了濱海。
  張揚也沒有點破,望著眼前的福隆港,低聲道:“用不了太久的時間,濱海就會重新站起來!”
  蕭國成的目光流露出欣賞之色:“我相信!”
  元和集團並不是唯一一個打起退堂鼓的外資企業,因為這場海嘯,讓很多擁有投資意向的外商改變了主意,短短的一個星期內,僅濱海保稅區就已經有近二十家大小企業或商家決定撤資或者取消了投資意向,涉及到的金額約有七十億人民幣,面對這樣的局面,濱海有不少人已經坐不住了,濱海保稅區建設指揮部副主任常海天心急火燎地來到了張揚的辦公室內,他把這件事彙報給張揚,愁眉苦臉道:“張書記,海嘯的影響力太大了,保稅區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我們前往京城參加夏季經貿會,招商成果不錯,可一場海嘯不但將我們積極努力的成果全都毀了,而且讓之前已經確定的不少專案流產,這樣下去,保稅區的未來不容樂觀啊。”
  張揚點了點頭:“海天,要多做做這些投資商的思想工作,安撫他們的情緒,這次的海嘯非常偶然,要讓他們相信我們的政府有能力處理好這件事。”
  常海天道:“嘴皮子都磨破了,這兩天,我和喬主任都在和投資商聯絡,好話沒少說,誠意也沒少拿,可到最後很少有人領情,這次海嘯帶給大家的打擊太大了,很多人問我,你能不能保證以後不會發生海嘯?我怎麼能保證?老天爺安排的事兒,我能改變嗎?”常海天憤憤然道。
  張揚道:“你可以說,我不能保證以後不會發生海嘯,但是我可以保證以後再大的天災都不會給各位造成太大的損失。”
  常海天道:“張書記,說真的,這種話我不敢說,我沒那個底氣。”
  張揚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愛留不留,強扭的瓜不甜,人家要是真心想走,咱們也不能死乞白賴地央求人家留下,隨他們去吧。”
  常海天有些垂頭喪氣道:“前陣子招商情況喜人,我還以為保稅區如今成了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可一場天災就把咱們打回原形了,這閨女嫁不出去了。”
  張揚道:“海天,別這麼垂頭喪氣,最近社會各界也有不少捐款捐物,海嘯剛剛過去,大家心理上存在陰影,在投資上採取謹慎觀望的態度也是難免的,我相信只是一個短暫的過程,等這段時間過去就會好轉。”
  常海天道:“希望真能如此。”他對目前的狀況並不樂觀。
  傅長征從外面走了進來,他通知張揚車已經準備好了,張揚這兩天的工作排的很滿,馬上又要前往濱海市人民醫院探望在這次災難中受傷的群眾。
  常海天道:“你先忙著,我還得去找投資商做思想工作。”
  張揚來到樓下,看到常海心已經在那裡等著了,海嘯發生期間,她剛巧去京城參加研修班,聽說這邊突發海嘯,這才慌忙中斷了學習,回來幫忙救災。最近常海心也是到處組織宣傳慰問工作,整個人忙的都瘦了,她這次是代表濱海市團市委陪同張揚一起前去慰問的。
  幾人上車之後,張揚向常海心道:“聽說你們團市委組織了青年志願者行動,在濱海起到了很好的帶頭作用。”
  常海心道:“困難當前,大家只有同心協力才能共度難關,廣大青年團員自然要走在公益事業的前頭,我們展開了血濃於水重建家園的青年志願者行動,短短的一周內,主參與這次活動的年輕人就超過了五萬,有主動獻血的,有捐款捐物的,還有利用工作之余參加重建家園行動的,目前參與到這場活動的青年志願者仍然在飛速遞增,大家的熱情都很高,我們和紅十字會聯合舉辦的捐款活動如今已經收到了熱心捐款四百多萬元。”
  張揚點了點頭道:“青年是我們重建家園的主力,幫我轉告大家,熱心公益的同時也要注意身體。”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縷柔情,常海心心中一暖,知道張揚表面上是在讓她轉告,實際上是在叮囑她。
  常海心道:“張書記也要多多注意身體。”
  張揚道:“我身體一向好得很。”
  常海心俏臉一熱,他身體怎樣,她心裡當然清楚。


卷十二 第1166章 愛的奉獻
  濱海人民醫院一共收治了八十多名在這場天災中受傷的市民,如今這些人的傷情大都穩定了下來,市委書記張揚和陪同人員一起前去探望並送去了慰問。
  在突發情況面前,僅僅依靠濱海自身的醫療力量是不夠的,所以周圍兄弟城市也給予了大力支持,張揚在探望期間就邂逅了於子良為首的來自江城的醫療隊伍,老朋友相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於子良將己方醫療團隊負責的二十多名患者的情況告訴張揚,張揚向於子良表示了感謝。
  於子良道:“不要感謝我一個人,醫療是要依靠團隊工作的,如果只是我一個人,也完不成這麼多的工作,我們團隊中的每一位同志都表現出了高超的醫療水準和醫德素質,有些同志還因為日夜不停的工作而病倒了,對了,你應該認識,左院長的女兒左曉晴。”
  張大官人聽到左曉晴的名字內心不由得一震,他真是沒有想到左曉晴會在濱海,不過張揚並沒有在人前表現出他的激動,低聲道:“她也在?”
  於子良道:“自從這邊發生海嘯,她就和我們一起過來了,算起來我們已經在這裡呆了一個星期,曉晴幾乎沒怎麼休息過,今天早晨突然暈倒了,主要是太疲憊,我讓同事送她回去休息了。”
  張揚點了點頭,問明瞭左曉晴的住址。結束在醫院的探視之後。張揚抽時間前往醫院對面的海星商務賓館。
  左曉晴打開房門,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張揚!”
  張揚微笑道:“其實你不應該感到驚奇,這裡是濱海,應該感到驚奇的是我!”
  左曉晴咬住櫻唇露出一絲笑意,她的笑容有些蒼白,目光中充滿了疲憊,向後退了一步,將門拉開了一些。輕聲道:“進來坐!”
  張揚走入房內,房間並不大,張揚在其中一張床上坐下:“看來我們濱海方面給你們這些專家安排的住宿條件並不好。”
  左曉晴道:“我們是來救人的,又不是來度假!”她去給張揚倒了杯茶,遞到他的手中:“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張揚打量著左曉晴的俏臉,有些愛憐道:“剛剛去醫院探望傷患,聽于教授說你病了。”
  左曉晴道:“沒什麼病。就是這些天連續工作有些累了,這不,休息了一上午。已經恢復過來了,我正打算下午回去上班呢。”
  張揚道:“別這麼辛苦,要多多注意身體,真要是累病了……”大官人停頓了一下,終於還是勇敢道:“我會心疼的。”

  左曉晴原本蒼白的俏臉上蒙上了一層紅暈,黑長的睫毛低垂下去,目光不敢去看張揚。這樣羞赧的神態讓張揚不由得想起了他們在春陽初識的情景,一切恍如昨日。可這些年卻發生了太多的故事,如今的他和她心態和那時候已經有了很大不同。
  左曉晴呼了口氣道:“你也要注意身體。最近工作肯定很忙。”
  張揚道:“最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過兩天我可能要去京城,落實一些捐助方面的事情。”
  左曉晴抬起頭,望著張揚道:“不知怎麼?我始終覺得你還是過去的那個衛校生……”說到這裡她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是不是很奇怪?”
  張揚道:“可能這就是懷舊,在我眼裡,我始終當你是當年的那個學姐。”
  左曉晴道:“過去了,過去了好多年,不是嗎?”
  張揚跟著點了點頭,又覺得自己這樣的回應似乎有些不夠恰當,補充道:“還好我們都健在!”
  “還好……”左曉晴附和了一句,忍不住笑了起來:“咱們怎麼像一對老人家在說話。”
  張揚道:“可能幾十年後,真的有一天,咱們會重複這樣的話。”
  左曉晴因為他的這句話而沉默了下去。
  張大官人的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接通電話,卻是傅長征打來的:“張書記,有位重要客人要見您!”
  張揚道:“誰啊?”
  傅長征道:“人家只說是前來投資的。”
  張揚聽得一頭霧水,說到底傅長征還是沒有暴露對方的身份,傅長征很少給自己賣關子的。
  左曉晴聽說張揚有事,等他放下電話之後馬上道:“你趕緊去忙吧,我沒什麼事情,下午就去上班了。”
  張揚道:“本來還想請你吃飯的。”
  左曉晴笑道:“我暫時不走,有的是機會一起吃飯,你工作要緊,濱海現在這麼多事情,我可不敢耽擱你。”
  張揚站起身來,如果在過去,招商引資的事情他大可推給別人,可最近因為這場天災,讓濱海招商引資所面臨的局面陡然變得緊張起來,所以張大官人也對投資商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重視,寧可放棄和舊情人一起吃飯的機會,也要先回去忙工作。
  張揚回到辦公室,看到傅長征正在外面等著自己,他笑道:“什麼事情搞得這麼神秘?”
  傅長征道:“我也不知道對方的來頭,她指名道姓的要見你,說是要在保稅區投資。”
  張揚道:“想來保稅區投資的人多了,如果每個人我都要見,恐怕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得空閒。”
  傅長征道:“這次不一樣,她說要投資十億美元。”
  張大官人聽到這個數字頓時有些咋舌,十億美元可謂是大手筆了,到目前為止保稅區還沒有一家投資商投入如此巨大,張大官人將信將疑道:“該不是忽悠我們玩的吧?”
  傅長征道:“她就在辦公室裡坐著呢。”
  張揚點了點頭,推門走了進去,辦公室的沙發上坐著一位中年美婦,自己之前從未見過他,其實張大官人走入辦公室之前本以為來人可能是自己的舊識,見到來人方才知道自己根本不認識對方。
  那中年美婦起身向他伸出手去,張大官人微笑和她握了握手,中年美婦道:“張先生,請允許我先做個自我介紹,我叫崔苑智,是藍星集團海外事業部的總負責人。”
  張大官人頓時明白了,崔苑智顯然是代表金敏兒來的,感情上頓時親近了許多,張揚邀請崔苑智坐下。
  傅長征走過來為他泡了杯茶,又為崔苑智續上熱水,然後關上房門離開。
  崔苑智主動說明來意道:“我這次是代表金小姐而來。”
  張揚道:“她還好嗎?”
  崔苑智道:“她最近都在東京,金先生走得突然,所以藍星留下了很多的事情等待解決。本來她聽說這邊發生海嘯的事情準備親自前來,可是因為實在脫不開身,所以只能讓我代表她過來。”
  張揚點了點頭道:“您剛才說要來濱海投資?”
  崔苑智點了點頭道:“投資濱海保稅區的事情,其實在上次金小姐前來考察的時候已經基本確定,只是因為突然發生了變故所以才耽擱下來,藍星一直謀求在亞洲建立起一座擁有相當規模的倉儲中心,濱海在地理環境方面擁有很大的優勢,符合藍星的條件,她笑了笑道:“張先生不必考慮太多,在商言商,讓藍星最終做出在濱海投資決定的不是因為私人感情,而是綜合考慮的結果。”
  張揚聽她這麼說也不禁笑了起來,看來崔苑智對自己和金敏兒的感情知道得非常清楚。
  張揚道:“實不相瞞,最近濱海的招商狀況並不好,因為這場海嘯,很多已經達成意向的投資商知難而退。”
  崔苑智道:“在我們看來,越是這種時候,越能顯現出我們的誠意,同時我也相信貴方也會表現出相應的誠意,會給藍星集團提供更好的政策,更優厚的條件。”
  張揚笑了起來,此時他方才相信,藍星此次前來投資不僅僅是因為他和金敏兒之間的感情起到作用,關鍵還在於商業利益的驅動,無論金敏兒對自己的感情如何之深,都不可能說服整個藍星董事會去盲目投資,她只能提議,能夠得到董事會的認同並通過,是因為所有董事都看到了這次投資的前景。張揚道:“崔小姐放心,我們會提供給貴方最優惠的條件!”
  崔苑智微笑道:“張先生是個爽快人,這次我們初步擬訂的投資額是十億美元,在以後不排除進一步追加投資的可能,另外,金小姐讓我代表她向濱海捐助一千萬美元,用以幫助這次海嘯中受災的市民,也算是我們全體藍星員工的一份心意。”崔苑智送上支票。
  張大官人握著支票,心裡不由得有些激動,這就是患難與共的真情,敏兒對他果然是情深義重,如果說投資濱海保稅區其中夾雜著商業因素,這一千萬美元的捐款可都是實打實的情意,身為一個韓國人,何以會這麼關心中國一個縣級市的災情,還不是因為自己這個情郎的緣故。
  張揚道:“她還好嗎?”
  崔苑智道:“還好,她忙完藍星的海外事務,會來濱海。”
  敲定合作細節的事情,自然就交給了喬夢媛,喬夢媛聽說金敏兒不但決定投資濱海保稅區十億美元,還捐助了一千萬美元用於救災,不由得驚歎道:“金敏兒好大的手筆,你們兩人很不一般啊。”
  張大官人不由得笑道:“有什麼不一般,還不是一樣。”
  喬夢媛道:“什麼一樣?我怎麼有些聽不明白?”她何其聰穎,怎會聽不出張揚話中的含義。
  這些天來,張大官人的心情從未這麼好過,他舒了口氣,向喬夢媛招了招手。
  喬夢媛看到他一臉的神秘,走到他身邊道:“什麼事情這麼神秘?”
  張揚攔住她的纖腰輕輕一拉,喬夢媛失去平衡坐倒在他的懷中,咬住櫻唇,輕聲啐道:“討厭,這裡是你的辦公室。”
  張大官人道:“難道你不清楚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的道理嗎?”
  喬夢媛只覺得身下一涼,卻是這廝掀起了自己的長裙,她嬌呼道:“你……”張揚的大手已經探入她的雙腿之間,喬夢媛素來矜持,這種荒唐的事情她想都未曾想過,嬌軀下意識的向前掙脫:“別鬧……”上身卻趴在了辦公桌上,喬夢媛還是缺乏防備經驗,這樣的姿勢非但起不到防禦的作用,反而為張大官人的下一步侵入創造了便利條件。
  張大官人輕輕扯脫喬夢媛的內褲,身軀前挺,緊貼在喬夢媛雪白豐滿的玉臀之上。
  喬夢媛嚶!地一聲呻吟,嬌軀因為這廝的侵入而變得酥軟無力,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話,既然無力反抗只能閉目享受,這些天來張揚變得一本正經,嚴肅的幾乎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最近的事情顯然給了他太大的壓力,此時張揚的荒唐卻讓喬夢媛感到一絲安慰和欣喜,知道他終於從之前的消沉情緒中慢慢走了出來,如果這樣可以幫助他舒緩壓力,就算任他荒唐一次又有何妨。
  一時間辦公室內春色無邊,張大官人用盡渾身解數,弄得喬夢媛嬌噓喘喘,雖然竭力壓抑到最後也忍不住低聲呻吟起來。
  這樣的場合容易讓人從心底上產生一種莫名的刺激。張大官人在喬夢媛的身上征戰伐撻,直到伊人低聲討饒,方才將壓抑多日的激情全都傾瀉到她的嬌軀深處。
  喬夢媛紅著俏臉整理好了衣裙,好半天臉上的酡紅都未能褪去,這種狀況下她可不敢出門,和張揚保持了一段距離,在他對面坐著。輕咬櫻唇道:“你真是個流氓書記……”說到這裡她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大官人把戰場打掃乾淨,若無其事地咳嗽了一聲。端起茶杯補充了點水分。感歎道:“真是神清氣爽啊。”
  喬夢媛心說你倒是神清氣爽,弄得人家卻是一片泥濘,想起剛才纏綿的情景,又不由得臉紅心跳起來。她呼了口氣,冷靜了一下,小聲道:“剛才想跟你說的事兒,被你這麼一打岔。全都忘了。”
  張揚笑道:“不急,你好好想。要不要我幫你溫習一下剛才的過程?”
  喬夢媛慌忙擺手道:“不要!”
  張揚哈哈大笑。
  喬夢媛這會兒想起來了:“對了,我聽說嫣然最近要回國?”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不錯。她最近是要回來,可能就在這兩天。”
  喬夢媛道:“有沒有想過和她好好談談?”
  張揚望著喬夢媛的美眸,女孩子的心思不是那麼容易琢磨的,雖然自己的這些紅顏知己一個個都表現的非常大度,可她們心中究竟是怎樣的想法,還很難說,畢竟在當今時代,沒有誰會大度到願意和別人分享感情,張揚道:“再說吧!”
  喬夢媛道:“其實你們兩人不應該分開。”
  張揚道:“你心裡真能容得下我有其他的女人?”
  喬夢媛撅起櫻唇,小聲道:“我有選擇嗎?”
  張揚道:“我怎麼聽不明白?”
  喬夢媛道:“就算你是個花心大蘿蔔,就算你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可是拿你和別人相比,最後總是你勝出,所以我最終不得不選擇忍受你的缺點,我想其他人也是和我一樣。”
  張大官人道:“夢媛,我還真聽不出這話是誇我還是罵我。”
  喬夢媛微笑起身道:“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不過現在我開始有點相信了,你大概真是從古代來的!”
  張大官人望著喬夢媛婀娜多姿的背影,唇角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
  北港海嘯發生之後,社會各界都對此表現出強烈的關注,方方面面都積極捐款捐物,羅慧甯得知此事之後,發動她的關係,以天池先生基金會的名義和紅十字會一起準備了一場賑災拍賣晚宴,就定在海嘯發生後的第一個週末,這次賑災晚宴特地邀請了不少京城名流。
  既然這場慈善活動和北港息息相關,北港方面理應配合,經過短暫的磋商之後,剛剛登上北港一把手舞臺的宮還山和北港市民政局長邱月明,濱海市委書記張揚一起前往京城參加這個慈善晚宴。
  如果單純是官方性質,張揚大可不去,但是這次牽頭舉辦晚宴的是他的乾媽羅慧甯,于情于理,張大官人都應當親自前往京城一趟。
  張揚感覺到發生在周圍的微妙變化,現在很多人見到自己都表現得非常客氣,比如民政局長邱月明,見到自己的時候笑容可掬,腰躬得就像蝦米,和自己交談的時候一副認真傾聽的神態,一邊聽自己說話一邊配合的連連點頭,張揚記得過去邱月明可不是這個樣子,難道和自己成為北港市常委有關?
  宮還山對張揚的態度也很客氣,雖然他過去對張揚一度是相當反感的,可經過最近這麼多的風波,宮還山已經將仕途看透,過去一直被他渴望的市委書記的位子,如今已經成功被他坐在屁股下,可是他卻打心底感覺這個位子不是那麼的舒坦,甚至還有些如坐針氈。宮還山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情形,知道自己註定只是一個過場性的人物,看到了蔣洪剛、龔奇偉、項誠一個個曾經的競爭對手如此悲摧慘痛地倒下,宮還山方才明白位置越高風險越大的道理,現在想想老老實實在市長的位置上呆著倒也不錯。
  龔奇偉犧牲之時,張揚的悲傷被很多人都看到了,宮還山也是其中之一,他從張揚的情感爆發中讀懂了一件事,張揚和龔奇偉之間始終都是肝膽相照的朋友,兩人過去的矛盾和反目,在根本上是他們在做戲。
  過去宮還山一度以為張揚已經在方方面面失寵,可北港的這場災難,讓他看清了很多的事實真相,很多事情都是在故布疑陣,如果張揚和龔奇偉之間在聯手做戲給人看,那麼他看到的很多東西就不是事實真相,比如說張揚和文家的矛盾,應該沒有想像中嚴重,或許矛盾只是存在於他和文浩南之間,至於文國權夫婦對張揚的態度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從羅慧寧熱心組織這次的慈善募捐就可見一斑。如果不是因為張揚這個乾兒子,她應該不會對北港的事情表現出這樣的熱心。
  在宮還山的授意下,他和張揚的座位挨在一起,飛機起飛之後,宮還山道:“這次的慈善晚宴要靠你了,具體的事情只能你來做。”
  張揚道:“也沒什麼事情,不過,您到底想讓我說什麼?”

  宮還山道:“咱們這次過來主要是介紹一下北港的災情,講講抗災過程中發生的英雄事蹟,總而言之就是要把人家感動,要通過我們的講述讓別人瞭解北港的災情,瞭解老百姓蒙受的損失,讓社會各界盡可能的多捐助咱們一些。”宮還山的這番話說得還是比較直白的。
  可在張大官人聽來,宮還山的這番話透著小家子氣,他皺了皺眉頭道:“宮市長,咱們是來募捐的,又不是要飯的,如果把自己說得太慘,是不是有辱北港的形象啊!”雖然宮還山已經暫代市委書記一職,但是張揚仍然習慣地稱呼他為宮市長。
  宮還山也沒覺得怎麼不順耳,他歎了口氣道:“我也不想這樣,可現實情況擺在這裡,北港受到的損失的確很大,我們目前迫切地需要得到外界的支援,而且我們也不用誇大,北港的實際情況就擺在那裡。”
  張揚道:“我覺得沒必要把自己說得太慘,反正情況照實說就是了,捐款這種事情,需要人家心甘情願,總不能咱們伸出手去別人兜裡掏錢,而且捐款只能起到輔佐作用,真正能將北港早日從困難中帶出來的,只能是我們,必須是我們。”
  宮還山道:“如果能得到上頭的大力支持,我想北港會更快恢復元氣的。小張,上次文副總理來北港的時候曾經說過,會給予北港一切可能的援助,這次來京,你還是找機會和他好好溝通一下。”
  張揚道:“他可沒跟我說,要不我幫您聯繫一個見面機會,您當面問他好不好?”
  宮還山腦袋搖晃了起來:“我參加完晚宴就走,北港一攤子事兒,不能久留,其實你跟文副總理更好溝通,這件事就拜託你了。”宮還山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自己還沒有這個分量,不過最近為了北港的事情他也算得上是盡心盡力,既然已經呆在了這個位置上,別管呆到什麼時候,總得做點事情。
  一行人下了飛機,剛剛出了機場大門,就看到北港駐京辦的三輛賓士車整齊的停在外面,新任北港駐京辦主任蒲大強率領駐京辦的兩位助理三位司機全都站在那裡笑容可掬地等待著,蒲大強是頂替霍雲珠擔任北港駐京辦主任的。此前他曾經擔任過市政府副秘書長,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宮還山的親信,是宮還山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因為新近北港的變動,所以蒲大強的心情也非常緊張。
  任何人初到一個崗位上,總想迅速做出一些成績,獲得別人的認可,尤其是領導的認可,蒲大強也是如此,自從他上任之後,宮還山還是他接待的最高級別的領導,而且對他還有知遇之恩,最近北港政壇風起雲湧,體制內幾乎每個人都忐忑不安,蒲大強很想在新任書記的面前表現好一些,所以對於這次宮還山的到來做足了準備功夫,專程出動了三輛賓士車,北港駐京辦其實只有一輛,其他兩輛還是利用關係借來的,兩位助理都是美女,一位是從市歌舞團專門調過去的舞蹈演員孟純燕,一位是過去的團市委宣傳幹事翟紅紅,駐京辦這種部門,經常接待領導,在公關人選方面必須要講究長相,給人的第一眼印象非常重要。不過這兩個助理可不是蒲大強做主安排的,翟紅紅是宮還山的關係,至於孟純燕,那也是前任駐京辦主任霍雲珠的推薦。
  蒲大強自認為這個精心的安排應該讓領導滿意。至少不會挑出太大的毛病,可是看到宮還山的表情,這廝頓時就明白了,今兒自己馬屁拍錯地方了,原本想輕輕拍在人家的臀部讓人家舒服一下,可落在人家的蹄子上了。
  宮還山並沒有馬上發作,臉色陰沉的上了汽車,蒲大強誠惶誠恐。向他賠完笑臉,緊接著又向張揚賠笑。
  按理說蒲大強沒必要向張揚賠笑,可現在張大官人搖身一變已經成為市委常委,政治地位已經淩駕于蒲大強之上,所以賠笑是必須的。
  張揚笑了笑,他也看出蒲大強馬屁拍錯了地方,並沒有跟著宮還山上車。而是和民政局長邱月明一起上了另外的一輛車。
  負責陪同他們兩個的是孟純燕,孟純燕也是喜歡說話的主兒。上車在副駕上坐了。扭過俏臉笑道:“張書記、邱局長,自從知道你們要來京,我們駐京辦就開始準備了。”
  張揚道:“我們來京又不是第一次,住北港駐京辦也不是第一次,有什麼好準備的。”
  孟純燕道:“這次不一樣,我們知道這次領導們是專程為了募捐的事情過來的,也知道最近領導們為了北港的災情廢寢忘食。這次來京,我們儘量想給各位領導安排得周到一些。讓各位能夠得到少許的放鬆。”
  邱月明道:“放鬆不下來啊,現在這麼多老百姓都等著救助呢。我們怎麼有心情放鬆?”
  孟純燕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休息是必要的,不然你們要是累病了,還有誰來帶領我們呢?”
  邱月明笑了笑沒說話,他感覺孟純燕這個女人雖然很喜歡說話,可總有些說不到點子上,這種女人應該屬於……他瞄了一眼孟純燕的胸部,然後想到了一個很恰當的詞,波大無腦。
  張大官人對這樣的女人也沒有什麼興趣,無論長相還是智商都在他的心中翻不起半點波瀾,張大官人懶洋洋閉上了雙眼,慢吞吞回應了一句:“這地球少了誰都照轉!”
  換成稍微聰穎點的女子聽到這種話應該懂得沉默是金了,可是孟純燕偏偏格格笑了起來:“張書記,您真是幽默啊,難怪您會成為北港這麼多女孩子的夢中情人。”
  張大官人實在懶得理會她了,偏偏邱月明這會兒來了點興趣:“是嗎?”
  孟純燕眨了眨還算嫵媚的雙眸道:“怎麼不是?我要是年輕幾歲,我也會動心。”
  張大官人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睜開雙目望著孟純燕這張有幾分姿色卻無法脫離庸俗的面孔,點了點頭道:“我現在孤家寡人一個,要不,孟小姐幫我物色一個?”
  孟純燕望著張揚深邃的雙目突然有些怦然心動,不過她還沒傻到不可救藥,張揚在她的心目中是有距離感的,是高高在上的,又咯咯笑了聲道:“騙人,張書記騙人,以您的條件,追您的女孩子能把十裡長安街給排滿了,我才不相信您沒有女朋友。”
  張揚道:“沒有!現在真沒有!”
  宮還山的忍耐在抵達北港駐京辦之後達到了極限,當他看到北港駐京辦門口鋪上了紅毯,工作人員在門前列隊相迎的時候,怒火徹底被引發了,他怒視蒲大強道:“蒲大強!你搞什麼名堂?”
  蒲大強被他當著駐京辦全體工作人員的面呵斥,頓時臉皮掛不住了,一張臉漲得通紅,張口結舌道:“沒……沒……幹啥啊……”他這人有個大毛病,一緊張就結巴。
  宮還山點了點頭道:“你當我是電影明星啊,還讓我走紅毯,北港這麼多老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你以為我有心情看你搞這個?啊?你吃飽了撐的?你花得是不是自己的錢?搞這麼多面子功夫是為了什麼?有這些時間,有這些精力,有這麼些金錢能不能搞點實際的?”他是一點面子也沒給蒲大強留,當著眾人的面把蒲大強罵了個狗血噴頭。
  蒲大強知道自己今天把事情給辦壞了,可是事情已經弄到這種地步,也不好收拾了,他趕緊示意大家都散了,陪著小心,跟著宮還山來到了為他安排的房間內,宮還山仍然有些憤憤然,坐在那裡,其他人都沒有跟過來,房間內只剩下他和蒲大強兩個。
  蒲大強耷拉著腦袋,哭喪著臉道:“宮書記,我真沒讓他們鋪紅毯,這事兒我不知道,我就是讓他們好好準備一下,迎接您的到來。”
  宮還山指著蒲大強的鼻子道:“蒲大強啊蒲大強,你在我身邊也工作了不少年,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啊,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搞這種面子功夫。”
  蒲大強心說才怪,誰不知道你宮還山愛面子,我今兒錯並不在拍你馬屁,而在拍錯了地方,誰知道你宮還山搖身一變成為了市委書記,突然連習性都給改變了,過去喜歡聽奉承話,喜歡面子功夫,現在突然都不喜歡了,我是按照過去的經驗來,誰能想到你變化這麼大,算我倒楣。
  宮還山大概是覺得自己罵得也夠狠了,歎了口氣道:“北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現在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我們,我們這次過來是為了募捐,是為了向高層反映情況,爭取獲得更多的援助,而不是為了擺排場講面子,你搞了三輛賓士車在機場門口接我,駐京辦又是鋪紅毯,又是夾道歡迎,你還嫌我事情不夠多?還嫌我面臨的情況不夠亂嗎?”
  蒲大強道:“宮書記,我就是想表達一下心情,真不是故意要這樣做,而且大家歡迎宮書記的心情是發自肺腑的,就像紅毯,我沒安排,夾道歡迎也不是我下得命令,其實在我們很多人的心中,宮書記早就該成為北港的一把手,也只有您才有能力帶領大家走出困境。”蒲大強的第二輪馬屁攻勢又悄然而至。
  換成過去宮還山說不定會欣然接受,照單全收,可是最近經歷了這麼多,宮還山的頭腦清醒了起來,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你現在是駐京辦主任,別以為山高皇帝遠,你就可以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我告訴你,如果因為你的所作所為造成了什麼不良影響,我第一個拿你試問。”
  蒲大強連續碰了幾次釘子,這會兒已經開始學乖了,宮還山的心情不好,而且人家性情真的變了,這馬屁拍不得,蒲大強趕緊改變策略:“宮書記,我們雖然身在京城,可是我們的心是和北港人民在一起的,自從北港災情發生以來,我們無時無刻不在關注那裡的變化。這兩天,我們單位的同志都在積極捐款,雖然不多,可是也代表了我們的一片心意。”
  宮還山對蒲大強的話沒有任何興趣,閉上眼睛:“這些事你去和邱局長說。”
  蒲大強向前欠了欠身子:“宮書記,晚上我專門安排為領導們接風洗塵。”
  宮還山搖了搖頭道:“明天一早就要辦事,我不想出席什麼酒宴,就在房裡吃,給我煮碗面就行,今天我想早點睡。”
  蒲大強道:“可……”
  宮還山道:“沒什麼可是,你記住了,公家的錢也不能亂花,公款招待,公款吃喝要不得!”
  蒲大強現在是徹底灰心喪氣了,宮還山啥時候變成了一個拒腐蝕永不沾的青天大老爺呢?看來北港的這場天災真的改變了很多事情很多人,自己需要擦亮雙眼,好好地清理一下頭腦了,不然以後這條道路還真不好走。


卷十二 第1167章 為他人做嫁
  宮還山不去吃飯,蒲大強還是要去招呼一下張揚和邱月明的,一個是新當選的市委常委,一個是民政局長,場面上的應酬話是必須要說的,關係都是通過一點一滴的接觸建立起來的,蒲大強一向認為自己在社會關係上有一套,他認為自己完全可以勝任北港駐京辦主任的職位,可事實面前,這廝卻又接連碰壁,宮還山不去吃飯,別人自然也不會去,這淺顯的道理蒲大強雖然想到了一些,不過他仍然沒能參透,所以又接連碰了釘子。
  邱月明說得比較委婉,而張揚壓根就沒什麼興趣,放下行囊,沖了個澡,這邊蒲大強就滿臉春風的過來請他吃飯,張大官人很坦白地說道:“蒲主任,謝謝你的好意,咱們之前也沒什麼聯繫,您的熱情我心領了,不過您是不是覺得今兒有些熱情過頭了?”
  蒲大強被他給說得老臉發熱,乾咳了一聲道:“張書記,您這話從何說起啊。”

  張揚笑了笑道:“我能夠看出,你急於想表達一下內心的熱情,可是你想想啊,現在是什麼時候?北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大家的心情都非常的沉重,這種形式上的事情能免則免,宮市長晚上也不會去吧?”
  蒲大強被張揚當面給戳破,更覺得臉上掛不住:“我也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表達一下心情。”
  張揚道:“表達有很多種,未必一定要吃飯。現在是非常時期,當務之急就是解決北港災後重建問題,我看宮市長也沒什麼心情吃喝,蒲主任,咱們是初次打交道,我也能夠看出你是個實在人,可當今社會。實在人容易吃虧,很多時候,做事一定要懂得變通。呵呵,你別生氣,我向來喜歡實話實說。”
  蒲大強雖然覺得難堪。但是他對張揚倒是產生了幾分好感,畢竟人家說的都是實話,今天之所以自己碰了這麼多的釘子,究其原因還是自己欠缺眼光,看不透眼前的局勢。他對張揚的履歷還是有些瞭解的,知道他曾經在春陽駐京辦工作過,蒲大強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道:“張書記,我是剛剛開始從事駐京辦的工作,以後在這方面還要請你多多指教。”
  張揚道:“指教不敢當,大家都是同事。相互學習照應是應該的。”
  蒲大強一臉的笑,感覺張揚這個人也並不是傳說中的那麼難於相處。他低聲道:“張書記,我聽說明天的慈善晚會文夫人會親自出面主持?”
  張揚道:“出面主持的是天池先生的基金會,文夫人只是其中之一。”
  蒲大強點了點頭道:“張書記為了北港真是嘔心瀝血啊!”
  張大官人心說難怪宮還山一點面子都不給他,這廝說話透著一股子獻媚的味道。雖然是在奉承,可讓人聽在耳朵裡,感覺不是那麼的舒服。張揚也懶得和他多談,此時剛巧有人過來找他,卻是徐建基、徐建國兄弟兩個。
  張揚微笑站起身來,蒲大強看到他有客人到來。自然不方便繼續留下,向張揚告辭離去。
  張揚邀請徐建基兄弟倆坐下,有些詫異道:“你們怎麼知道我來了?”
  徐建基道:“聽大哥說的,他說明天晚上慈善晚宴的事情,我們猜到你一定會過來。”
  張揚笑道:“大哥明天來嗎?”
  徐建基道:“文夫人出面組織的這場晚宴,事情又和三弟你息息相關,我們這些當兄弟的自然要捧場,大哥身在香港談生意,估計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所以他特地委託我幫他捐款。”
  張揚道:“我提前謝謝兄弟們了。”
  徐建國道:“張揚哥,晚上我在紫金閣訂了位子,走吧,大家都等著呢。”
  張揚笑道:“好,這就過去。”
  自從薛世綸在紫金閣遇刺之後,紫金閣的生意也變得一落千丈,但凡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很多事情上都存在著禁忌,紫金閣發生刺殺案,現場又有人死去,在很多人的心裡這裡已經成為不祥之地,煞氣太重。
  馮景量面對如此現狀也是一籌莫展,他通過很多年的苦心經營方才讓紫金閣擁有了現在的地位,可如今一切急轉直下,生意之凋零讓他心灰意冷。與此同時,查晉北的金王府生意卻越來越火,已經將他遠遠甩在了身後,馮景量最近已經有了將這間店轉出去的打算。
  張揚從停車場上的冷清已經推測到最近紫金閣的生意並不好,他們的車剛剛停下,就看到薛偉童開著一輛橙色的蘭博基尼風馳電掣地來到了停車場內。
  張揚走下汽車,看到薛偉童從緩緩升起的剪刀門內走出,笑道:“偉童開車還是那麼彪悍啊!”
  薛偉童道:“京城的車越來越多,都能把人給悶死。”
  徐建國道:“薛爺,在京城開蘭博基尼有點浪費了,要不,你把車借給我用用,晚上我幫你跑跑四環,別把車給憋壞了。”
  薛偉童道:“借給你?還回來就面目全非了。”
  “信不過我的駕駛技術?”
  薛偉童笑道:“信不過你的人品!”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薛偉童也發現停車場空空蕩蕩的,有些好奇道:“這裡生意怎麼變得這麼差啊!”
  說話的時候馮景量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笑著拱手相迎道:“各位貴客登門,讓我這紫金閣蓬蓽生輝,馮某真是不勝榮幸。”
  徐建基笑了起來:“老馮,你還怎能拽詞兒。”
  薛偉童道:“馮哥,怎麼紫金閣今兒好像沒生意啊?咱們就是吃頓飯,你也不至於特地清場啊!”
  馮景量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我這是清場嗎?我巴不得門前的停車場全都停滿了,可生意不行啊?還不是你們薛家給鬧的?如果不是當初給薛老辦壽辰,也不會出這麼大的事情,紫金閣的生意也不至於一落千丈。這些話,他不會當著薛偉童的面說出來,馮景量笑道:“你們都是我最尊貴的客人,清場也是應該的。”
  徐建基瞭解馮景量目前的窘境,有些同情地笑了笑。
  馮景量邀請眾人入內,和徐建基走在最後,徐建基低聲道:“最近生意怎麼樣?”
  馮景量苦笑道:“你都看到了,我已經準備轉讓了,可是價錢始終談不攏,倒是有幾家表示出興趣,可是都想趁機壓我的價錢,沒談攏。”
  徐建基道:“不如等等再說。”
  馮景量道:“主要是做煩了,我做餐飲這麼多年,始終在這行困著,自己打心底膩歪了,東江那邊的酒店就快落成,明年上半年裝修完成,我的經營中心就會轉移到那邊,這裡也不打算常呆了。”
  徐建基道:“還不是做餐飲?有什麼分別?”
  馮景量道:“換個環境,京城的生意做煩了,做得不是餐飲,做得全都是關係。”
  徐建基笑道:“在哪兒做生意不是做關係?”
  幾個人來到房間,看到喬鵬舉喬鵬飛兄弟已經坐在那裡了,張揚壓根沒想到他們兩人也會過來,大笑著走了過去,先和喬鵬舉來了個熱情的擁抱,又和喬鵬飛握了握手。然後轉向徐建基道:“二哥,你居然不告訴我鵬舉哥回來了。”
  徐建基道:“我也不知道他回來,今晚是馮景量做東。”
  馮景量笑道:“是我想省錢,所以把大夥兒全都叫到了一處,一頓飯,既給鵬舉接風,又為張老弟洗塵,這叫一舉兩得。”
  薛偉童道:“無商不奸這句話在你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徐建基道:“偉童,你這話把我們全都說進去了,除了張揚和鵬飛,咱們可全都是生意人。”
  徐建國道:“我不是生意人,我是社會活動家。”
  薛偉童笑道:“屁的社會活動家,你就是個混吃溜喝的青皮。”
  徐建國苦著臉道:“薛爺,我沒得罪過你呐,用不著對我這麼刻薄吧!”
  馮景量笑道:“大家快請坐!”
  喬鵬舉道:“景量兄還邀請了什麼人?好像這桌還沒坐滿啊!”
  馮景量笑道:“鵬舉兄眼光真是犀利,還有一位……”他的話音沒落,最後前來的那位客人也到了,卻是查薇。查薇身穿白色真絲短袖洋裝,一條極富民族風味的五彩長裙,端莊中不失俏皮,莊重不缺活潑,一走入房間,就把所有人的目光給吸引過來了。
  徐建國道:“薇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我能追你嗎?”
  查薇瞪了他一眼道:“小孩子家家的,我對你可沒興趣。”她看了一眼,張揚左邊坐著薛偉童,右邊還有個空位,直接來到張揚的身邊坐下。
  徐建國心理上頗為不平衡道:“我怎麼發現美女都喜歡靠著張哥坐。”
  查薇笑道:“張揚是黨員,又是黨支部書記,我們當然要響應國家號召,團結在党的周圍。”
  薛偉童跟著點頭道:“是啊!”
  徐建國道:“我還叫建國呢,我也是黨員,怎麼不見你們團結在我周圍?”
  徐建基幫弟弟說話道:“鵬飛也是黨員還是副書記呢。”
  喬鵬飛道:“別小看這半級,官大一級壓死人,半級已經壓得我半死不活了。”
  馮景量笑著安排上菜。
  查薇從手袋中取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了張揚道:“你的東西!”
  張揚愣了一下,馬上想到自己上次離京之前曾經委託查晉北幫忙將那塊翡翠加工成飾品,看來查晉北將這件事交給了查薇。
  一群人雖然都很好奇,嚷嚷著讓張揚把盒子裡的東西拿出來看看,可是張大官人仍然保持著神秘,笑了笑將盒子收好。
  馮景量端起酒杯道:“鬥轉星移,滄海桑田,轉眼之間,又過多天,今日新朋老友,再聚京城,人生幾何,對酒當歌,來!各位兄弟姐妹,咱們同幹了這一杯。”
  他的一番祝酒詞引得眾人哈哈大笑,張揚率先回應,舉起酒杯道:“乾杯!”
  三杯酒下肚,眾人的話題都圍繞張揚展開,最近北港的災情成為全國上下關注的焦點,所以這也非常的自然。
  喬鵬舉道:“張揚,我在國外也聽說了北港發生海嘯的事情,怎麼樣?有什麼難處?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咱們也可以盡盡綿薄之力。”
  馮景量跟著點頭道:“大家都是兄弟,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張老弟不要跟我們客氣。”
  張揚笑道:“其實現在那場天災已經過去了,擺在我們面前的就是做好善後措施,捐款捐物是一方面,讓我感到頭疼的是保稅區的招商問題。”
  喬鵬飛道:“你們的招商不是一直都由夢媛在負責嗎?”
  張揚點了點頭:“夢媛負責招商工作之後,做得有聲有色。但是這次的天災帶給我們的招商工作很大的問題,許多達成的意向全都泡湯,一些已經簽訂的合同也面臨毀約的危險。”
  徐建基道:“這種事情很正常,北港發生了這麼嚴重的災難,別人投資會考慮到你們的環境,如果錢投進去,明年再來一次這樣的天災怎麼辦?”
  張揚道:“發生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我們已經針對這次的災難重新做設計方案。”
  喬鵬舉道:“想重新燃起投資商的信心並不是那麼容易,更何況你們北港這次不僅僅遭遇了一場天災,政治上的變動也是一個很大的因素。”
  薛偉童道:“有件事我一直都想問。我項伯伯到底是怎麼死的?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薛偉童對項誠還是有些感情的,得知項誠死後,她著實傷心了一陣子。
  張揚對於這種話題本不想提。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項誠自殺的可能性更大,在他心中認為項誠和薛世綸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北港這一系列的事情都可能和薛世綸有脫不開的干係。張揚搖了搖頭道:“目前事件還在調查中,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
  徐建基道:“我聽說北港這次死了不少的幹部,可能和北港一系列的走私案有關。”
  張揚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笑道:“最近關於北港的傳言很多,可我這個局內人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我所看到的北港,局勢還算穩定。”
  喬鵬舉微笑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越是身處局中,反而越是看不清楚。”
  張揚笑了笑,沒有說話。
  在場的人中,喬鵬飛如今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官場中人。對於張揚目前的狀況,他是比較瞭解的,他端起酒杯道:“我說你們這群人什麼時候開始關心政治了?怎麼?都打算跟我和張揚搶飯碗嗎?”
  薛偉童道:“就算我們全都去當官也搶不走你們的飯碗,中國官員實在是太多了。”
  喬鵬飛道:“我進入官場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對這其中的門道也有些瞭解了,瞭解得越多。感覺越是深不可測,只怕我這一輩子都看不透這其中的學問,不怕各位笑話,過去,我有那麼一個階段,覺得長輩們做事總是顧慮太多,如果換成是我,准保會做得比他們更好更漂亮,可現如今,我方才發現,真要是把我放在他們的位置上,恐怕我連一件事都做不成,他們的境界絕不是我能夠相提並論的。”
  喬鵬舉笑道:“鵬飛,你說這句話什麼意思?我怎麼有些聽不明白啊?”
  喬鵬飛道:“我的意思是說,官場不是那麼好混的,我是初級階段,張揚比我要高那麼幾個層次,你們現在談論的話題,人家並不想談,大家既然都是朋友,還是莫談政治為好,再談下去,張揚指不定要坐不住了。”
  張大官人望著侃侃而談的喬鵬飛,頗有驚豔之感,政治果然是講究血統傳承的,喬鵬飛雖然進入官場的時間不長,可是這小子的悟性和境界已經遠非普通人能夠相比,至少自己在進入官場之初絕對比不上。以他的悟性和背景,說不定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就能夠成為一匹政壇黑馬,張大官人旋即又否定了黑馬這個稱謂,像喬鵬飛這種人,是不適合用黑馬兩個字來形容的,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別人的身上或許可以稱為奇跡,但是發生在他們的身上就是理所當然了。
  馮景量點了點頭道:“不錯,咱們還是少談政治為好。那啥,我先恭賀張揚榮任北港市常委。”他端起酒杯來敬酒。
  張大官人笑道:“說來說去還是離不開政治這兩個字,我就是一處級幹部,放在京城連螻蟻都算不上。”
  喬鵬飛道:“別這麼說,你要是連螻蟻都算不上,那我就是塵埃了,我倒是覺得,不管咱們的官有多大,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

  徐建國道:“是官強似民,你們沒聽說啊,現在黨員都能抵上三年徒刑,更別說官員了,像我等平民犯罪,直接就給折進去了,要是你們犯了罪,先開除公職,再開除黨籍,最後才輪到興師問罪呢,所以你倆千萬別在這裡矯情了,說句真心話,我現在也想當官了。”
  徐建基笑駡道:“放屁吧你就,這種話要是讓咱們家老爺子聽到,信不信他抽掉你滿嘴的大牙。”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徐建國討饒道:“我就是這麼一說,哥,咱千萬別告密。”
  晚宴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當晚九點鐘的時候,眾人一一離去,喬鵬舉把張揚叫到一邊,低聲道:“張揚,明兒有時間嗎?我爸想請你去我家裡一趟,說是有話和你單獨談。”
  張揚除了明天晚上要參加慈善晚宴,白天倒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他微笑應承道:“好,我正好要去拜訪呢。”
  喬鵬舉也沒有多說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天見面細聊。”
  本來徐建基晚上是安排了其他節目的,可是眾人都說有事,他也只能作罷。
  查薇指了指自己的甲殼蟲向張揚道:“我送你回去。”
  張揚笑了笑,向眾人揮手告別。
  徐建國嚷嚷道:“薇姐,你還是送我吧,我對張哥這個人信不過啊!”
  查薇啐道:“瞧你那副德性,我還是相信共產黨幹部多一些。”
  徐建國哈哈大笑:“現在黨員幹部沒一個靠譜的。”
  徐建基拉了這小子一把,顯然是不想他繼續滿嘴放炮。
  查薇和張揚已經進入了甲殼蟲內,張揚把副駕座椅調節了一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愜意地躺下。
  查薇啟動了汽車,小聲道:“你去哪裡?”
  張揚道:“真是要送我走?”
  查薇道:“不然,還能怎樣?”她顯得並不開心,表情有些落落寡歡。
  張揚道:“你不開心?”
  查薇搖了搖頭,美眸閃爍了一下,目光投向前方的路面,汽車駛入車河,隨著滾滾車流靜靜行駛。
  張揚道:“工作還順利嗎?”
  查薇道:“還成,珠寶設計應該是我比較喜歡的行當,我發現和珠寶打交道要比和人打交道容易得多。”
  張揚忽然想起了她給自己的那個盒子,心中砰然一動,仿佛明白了什麼。
  查薇道:“你送來的那塊翡翠不錯。”
  張揚笑道:“說起來也是巧合,本來我只是隨便找了塊石頭送給喬老,想不到其中居然蘊藏著一塊上等的翡翠。”
  查薇道:“為什麼不打開來看看?”她將汽車停在路邊,美眸並沒有看張揚,而是望著天窗外的星空,雙眸也隨著星光閃動著。
  張揚拿出那個首飾盒,打開之後,卻見其中是一套用翡翠打造的手勢,一對手鐲,一串項鍊,還有一對耳環,雖然是在月光之下,已經看出翡翠的質地實屬上乘,設計雕工都是一流水準,張大官人嘖嘖稱奇,他在這方面並不是內行,但是也能夠看出這套首飾絕對是精心製作的上品,價值連城。張揚低聲道:“你設計的?”
  查薇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輕聲道:“這套是你給喬夢媛的定情信物嗎?”
  張大官人被她問的一愣,隨即笑道:“這是喬老的意思,是他老人家讓我幫忙訂制的。”
  查薇道:“應該是喬老準備給孫女的嫁妝,我設計這套首飾的時候就在想,我這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
  張大官人望著查薇的俏臉,因為她昂著頭,所以他只能看到她的側面,不過張揚還是捕捉到了她美眸中的淚光,張大官人暗自感歎,頗為自責,冤孽啊,自己的多情禍害了多少女孩子,查薇顯然因為這件事傷心難過了。這廝抿了抿嘴唇道:“那啥……我……”
  查薇道:“你最好什麼都別說,你想什麼我都明白,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情嗎?碗裡的你吃著,鍋裡的你還得看著,合著在你心裡,天底下的女孩子都應該圍著你轉,讓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以為你是誰?”
  張大官人道:“我好像沒得罪你啊!”
  查薇道:“下車!我不伺候你!”無名火一旦發作起來也不是一般的強大。
  張大官人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查薇,不是你要送我的嗎?”
  “我改主意了!你下車,再不下車我報警了!”查薇鳳目圓睜。
  張揚笑道:“不至於吧!”
  查薇落下車窗就喊:“員警同志!”
  張大官人看到她來真的了,趕緊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兩名員警來到車前,警惕地看著張揚,一人問查薇道:“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情?”
  查薇道:“沒事兒,我就是問問這裡是不是德陽路。”說完她向張揚揮了揮手道:“你到地兒了,我不送了。”說完她開著汽車一溜煙走了。
  張大官人望著她遠去的車影唯有苦笑。
  兩名員警似乎對張揚仍然抱有疑心,盯著他上下打量著,張大官人不想久留,轉身欲走。卻聽到對方喝道:“你站住!”
  張揚停下腳步道:“兩位有什麼指教?”
  其中一名員警指了指張揚手裡的盒子道:“裡面什麼東西?”
  張揚道:“私人物品,和兩位無關吧。”
  那員警顯然沒有就此放過張揚的意思,兩人一前一後攔住了張揚的去路:“把盒子打開!”
  張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在這裡居然遇到了兩個多事的主兒他搖了搖頭道:“憑什麼啊?我都說了是私人物品,憑什麼給你們看?”
  “你最好配合點,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就在這時候一輛黑色雷克薩斯在一旁停下,車窗落了下來,一個熟悉的女聲道:“張揚怎麼是你啊!”
  張大官人轉身望去,車內卻是恒久公司的老總趙柔婷,趙柔婷可是正兒八經的京城名媛,她的父親趙天岳是京城常務副市長趙天岳,恒久公司就在附近,轄區內的員警少有不認識她的,所以兩名員警看到是她出現,馬上有些愣了其中一人賠著笑道:“趙總,您好!”
  趙柔婷冷冷看了兩人一眼:“怎麼?你們不認識我朋友啊?我幫你們介紹,他是濱海市市委書記,你們是不是懷疑他是犯罪分子?要不要我把你們劉局請來專門說明一下?”
  兩名員警聽到趙柔婷把他們局長搬了出來,連都嚇白了,慌忙道:“趙總,誤會,全都是誤會!”兩人向張揚笑了笑慌不擇路地逃了,這種時候誰留下誰是傻逼。
  趙柔婷向張揚笑了笑道:“上車!”
  張大官人和趙柔婷之間的相識可謂是不打不相識,當初他和津海市市長謝坤成結怨,漢鼎集團老總謝坤舉想為大哥討還公道,所以在濱海保稅區展臺鬧事結果被張揚弄了個灰頭土臉,虧了一大筆錢,趙柔婷作為謝坤舉的妻子也和張揚因此而結怨,可後來事情的發展卻出乎兩人的意料之外,張揚發現了趙柔婷被人下了慢性毒藥的事實,這才知道趙柔婷和謝坤舉夫婦之間產生裂痕已久。
  張揚上了車,笑道:“多謝趙總幫忙!”
  趙柔婷的目光在他手中的盒子上掃了一眼道:“什麼寶貝?把員警都招來了?”
  張揚道:“給朋友買得一件小禮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員警給盯上,難道我長得很像犯罪分子嗎?”
  趙柔婷笑了起來:“總之不像國家幹部。”
  張揚拉開化妝鏡照了照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趙柔婷道:“去哪裡?我送你!”
  張揚道:“北港駐京辦。”
  趙柔婷問明瞭地址驅車向北港駐京辦行去,她輕聲道:“你這次來是為了明天晚上的慈善晚宴吧?”
  張揚點了點頭道:“這事兒你也知道了?”
  趙柔婷道:“我也會去參加怎麼會不知道。”
  張揚道:“京城名媛都這麼熱心公益嗎?”
  趙柔婷笑道:“聽到這個稱號總覺得不是那麼的自在,不是每個人都把這種慈善晚宴當成一個出風頭的秀場取之于民用之於民始終都是我的心中所想。”
  張揚道:“社會上的確需要你們這樣有良心的企業家。”
  趙柔婷將汽車拐入北港駐京辦所在的街道,卻沒有馬上駛過去,而是在還有一定距離的時候停下,指了指右側的酒吧道:“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喝杯酒。”
  張揚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酒吧招牌上寫著沃爾斯堡的雪,其他字全都是德文,張大官人對英文剛剛才通曉了一點,德文還沒有來得及涉獵。
  趙柔婷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張揚點了點頭,推開車門走子下去。
  趙柔婷過去顯然來過這裡,走入酒吧的大門,和迎面而來的德國侍者熱情地打了個招呼,侍者為他們在二樓安排了一個安靜的位置,趙柔婷要了杯白蘭地,張揚叫了杯小麥啤酒。
  月光從頭頂的天窗撤落下來,趙柔婷蜷曲的長發蒙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華,望著銀色月光和昏黃燈光交織下的那杯酒,她的明眸之中充滿了憂鬱。
  張揚並不是第一次見識到她這樣的目光,趙柔婷高傲光鮮的背後其實也有不為人知的痛苦,她曾經親口向自己坦誠過丈夫對她的背叛,現在更是已經知道了謝坤舉長期在給她下毒的事實,同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別人的身上只怕早已崩潰,而趙柔婷僅僅是流露出憂鬱和傷感,她仍然充滿了理性和冷靜,這讓張揚感覺到,眼前的女人很不簡單。


卷十二 第1168章 別惹女人
  端起那杯琥珀色的啤酒,輕輕抿了一口,一股清爽沁涼的感覺直入胸腹,張大官人愜意地抿了抿嘴唇,望著趙柔婷因光影而變得柔和朦朧的面孔道:“最近身體怎麼樣?”
  趙柔婷道:“吃了你給我開的藥之後,好轉了許多。”她主動將手腕攤放在桌面上。
  張揚伸出手指平貼在她的脈門之上,從脈相就可以知道趙柔婷的身體果然處於迅速的復原之中,他微笑道:“果然好了很多。”
  趙柔婷道:“他生恐我死得不夠快,整天催著我去複診,都被我推掉了。”
  張揚道:“去也無妨,那個陳廷東不過是一個招搖撞騙的無能之輩。”
  趙柔婷道:“我擔心他看出我已經康復,謝坤舉這個人非常精明,如果知道我已經識破了他的奸計,肯定又要想出別的辦法來對付我。”
  張揚暗自感歎,兩口子弄到這種地步實在是讓人心寒,這那還是夫妻啊,根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死敵。趙柔婷之所以不急於和謝坤舉攤牌,肯定有她的理由,或許是她在等待機會,或許是她在籌謀著更兇狠的報復,總之她不會輕易放過謝坤舉。
  趙柔婷道:“他最近和香港世紀安泰的聯絡很多,我聽說你和安家的人很熟悉。”趙柔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酒杯的邊緣。
  張揚道:“安德淵在臺灣的底子並不是那麼乾淨。”
  趙柔婷點了點頭道:“對此我也有所耳聞,他過去曾經有黑社會背景。”
  張揚道:“恐怕不僅僅是過去吧!”說完這句話,他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啤酒,在月光下品味著啤酒花的清香,任其在喉頭蔓延開來。
  趙柔婷道:“一個人是黑是白,要看官方怎麼看。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古往今來都是這個道理。我聽說安德淵現在正在積極參與臺灣的大選,他力捧議員洪恩正,目前此人當選總統的呼聲很高。”
  張揚對海峽對岸的政治並沒有太多的興趣,笑了笑道:“那邊的黑金政治搞得轟轟烈烈,難道你們對這方面也感興趣?”
  趙柔婷馬上糾正道:“是他!”在內心中她已經悄然將自己和丈夫謝坤舉劃清了界限。她放下酒杯道:“我倒不相信他會對那邊的政治感興趣,最近他和安德淵頻繁接觸,根本原因還是因為共同的利益,安德淵買下隨園就是通過他的關係,最近世紀安泰在京城投了幾個項目也都是他負責牽頭。”
  張揚道暗忖,能讓商人在短時間內迅速走到一起的原因就是共同利益。
  趙柔婷又道:“你幫過我很大的忙,所以我對你非常的信任,我最近都在查謝坤舉,他在外面有很多女人,這我可以不管,但是他居然利用慢性毒藥想置我於死地,這件事我卻不能輕易算了。”
  張大官人沒說話,別人的家務事好像不歸他管,他也沒有這方面的興趣。
  趙柔婷道:“我要讓謝坤舉身敗名裂一無所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雙眸之中露出逼人的寒光。
  張大官人暗歎,女人果然是不能得罪的,現在趙柔婷在暗,謝坤舉在明,恐怕這小子要狠狠栽一個跟頭了。張揚喝了口酒,依然保持沉默,這種時候他並不適合說話。
  趙柔婷似乎也察覺到張揚對他們夫妻間的事情並不感興趣,笑了笑道:“其實我不應該在你面前說這些。”
  張揚微笑道:“人都需要有一個傾訴的物件,很多秘密藏在心裡太久就會成為無法承受的負擔。”
  趙柔婷點了點頭道:“你是一個好人,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濱海的事情,我會出一份力,過幾天我會去濱海一趟,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投資專案。”趙柔婷主動賣人情給張揚,在某種意義上更是為了償還欠他的人情。
  張揚道:“謝謝。”
  趙柔婷又道:“聽說你已經是北港市常委了,年輕輕的已經跨入了廳級的門檻,真是可喜可賀。”
  張揚道:“手續還沒有完全辦好,我目前的位置相當奇怪,一個處級幹部卻當上了北港市常委,恐怕全國都沒有我這樣的例子。”

  趙柔婷笑道:“早晚的事情,要不要我找組織部那邊說說。”趙柔婷的父親和中組部副部長查晉南關係相當好,兩家是世交,所以趙柔婷才會主動這樣說。
  張揚倒不認為自己邁入廳級有什麼難度,可能是最近省裡的事情太多,他們忽略了自己的事情,他笑道:“不用,我估計這兩天就會有說法了。”
  趙柔婷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不早了,我該走了!”
  第二天一早,張揚應邀前往喬家,這次是喬振梁找他,張揚來到喬家的時候,只有喬振梁一個人在,在警衛的引領下來到喬振梁的書房,喬振梁正坐在窗前看書,看到張揚進來,微笑著放下書本招呼道:“張揚來了!”
  張揚恭敬叫了聲喬書記,然後先將那盒首飾放在桌上,這是喬老委託他專門給孫女加工的。
  喬振梁聽他說完首飾的來歷,笑道:“老爺子今天一早就去找周老下棋了,鵬飛和鵬舉都跟著他過去了,他讓我留你中午在這裡吃飯。”喬家顯然將張揚當成了一家人看待。
  張揚笑了笑道:“好啊!回頭我陪喬老好好喝兩杯。”
  喬振梁提出去外面走走,張揚跟著他登上了後面的小山,警衛員本想跟著,卻被喬振梁拒絕。
  沿著青石小路拾階而上,喬振梁望著前方彎彎山路,輕聲道:“知不知道為什麼要將山路修得如此曲折?”
  張揚微笑道:“盤旋而上,沒那麼多彎路,就太陡了。”
  喬振梁道:“直線是抵達峰頂最近的距離,每個人都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真要是一條路筆直的通上去,恐怕要兇險許多,我始終認為登山的樂趣在於過程,悠然而上,欣賞道路兩旁的風景,這才是一種享受。”
  張揚道:“各有各的好處,各有各的樂趣。”
  兩人目光遇到一起,同時笑了起來,喬振梁道:“年齡不同,心態自然不同,到了我這種年齡,已經不喜歡冒險了,喜歡平靜的生活。”
  張揚道:“我還沒有享受平靜的資本。”
  喬振梁的話轉向北港新近發生的事情:“龔奇偉同志的死訊傳來,我著實傷感了一陣子,他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幹部,他的逝去是我黨的一大損失。”
  喬振梁的這番話充滿了官方的味道,但是張揚從他的目光中讀到了真誠。
  喬振梁望著張揚道:“我也聽說你們之前曾經發生了一些矛盾,現在看來你們之間的事情可能是在佈局。”
  張揚沒說話,以喬振梁的政治智慧看穿這件事並不難。
  喬振梁道:“我在平海之時,曾經產生過動項誠的念頭,可是也沒有抓住他的太多錯處,考慮到他任期將滿,還有一些人情因素,所以還是放棄了。”
  張揚知道喬振梁所指的人情就是薛老的關係。
  喬振梁歎了口氣道:“現在看來是我失察了,當初只是以為項誠欠缺領導能力,卻沒有想到他居然和犯罪有牽連。”
  張揚道:“目前為止只能認定他是自殺,龔書記的死和他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其他的罪行都在查證中,他的子女全都在國外。”
  喬振梁點了點頭:“北港這次鬧出這麼大的風波,恐怕會影響到北港的發展,有沒有考慮過來津海工作?”喬振梁主動向張揚提出邀請。
  張揚搖了搖頭:“本來的確動過離開的心思,現在這種情況,我反而不能走了。”
  喬振梁道:“夢媛在那邊工作的還順心嗎?”
  想起喬夢媛,張大官人心頭一熱,現在自己已經是喬家事實上的女婿了:“還好,她工作很用心,能力出眾。”
  喬振梁淡然笑道:“她對官場從來都沒什麼興趣,這麼用心是有原因的。”他的目光盯住張揚,看得張揚一陣心跳加速,喬振梁的用意很明顯,女兒工作用心自然是為了眼前這個年輕人:“興民同志有沒有找你談過?”喬振梁已經開始直截了當的問起這件事了,表現出他對女兒終身大事的關注。
  張揚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道:“談過!”
  喬振梁道:“你考慮的如何?”
  張揚道:“我……”
  喬振梁擺了擺手道:“不用說了!”他背起雙手走向峰頂,望著山下的景色。
  張揚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過去。
  喬振梁道:“感情這種事,原不該我們來插手,順其自然吧,張揚,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張揚點了點頭。
  喬振梁眯起雙目道:“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要幫我照顧好夢媛,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張揚道:“您放心,誰敢欺負她,我就讓他好看!”
  喬振梁道:“項誠的死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個終結,可事實上背後還有很多的事情,你選擇繼續留在北港,並不明智。”
  張揚默默傾聽者,喬振梁對這件事看得非常清楚。
  喬振梁道:“無論你的出發點是什麼,你在那裡只是一顆棋子,如果懷明繼續抓住北港的問題,很可能會引發更大的風暴,當風暴來襲的時候,無論他情願與否,你都不免會受到波及,張揚,我將你視為子侄,如果是我,不會選擇讓你去冒險。”喬振梁的這番話足以證明他已經看透了宋懷明的佈局。
  張揚暗忖,既然喬振梁能夠識破宋懷明的佈局,那麼其他人也能夠,自己這條被埋伏的暗線如今也不得不浮出水面。他的心中升起一抹悲哀,之前的佈局和努力,事實上已經付諸東流。
  喬老在中午時候回來,見到張揚他非常的高興,他仔細觀賞了那套翡翠首飾,對精巧的設計,完美的雕工也是讚不絕口,他將那盒子遞給張揚道:“幫我直接交給夢媛。”同樣是撮合張揚和喬夢媛,老爺子顯然要比喬振梁高明得多,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張揚在喬家陪著喬老吃完午飯,飯後,喬老破例沒有去午睡,把張揚、喬鵬舉和喬鵬飛叫到外面的花園內喝茶。
  面對三個孫子輩的年輕人,喬老點了點頭道:“鵬舉,我聽說你已經辦理了美籍?”
  喬鵬舉道:“是,正在辦理中,我的業務重心都在美國,所以成為那邊的公民應該更方便一些。”
  喬老的手指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面道:“想不到我的後代中居然出了一個美國人。”他的語氣雖然沒有任何的斥責成分,但是喬鵬舉仍然從中聽出爺爺很不高興,他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尷尬,慌忙解釋道:“爺爺,我也是為了經商方便,不然……”
  喬老抬起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轉向喬鵬飛道:“鵬飛,你在春陽幹了有一段時間了,對官場怎麼看?是決定繼續走下去,還是有其他的打算?”
  喬鵬飛道:“爺爺,我想我能夠適應。”
  喬老露出滿意的微笑,他抿了口茶然後道:“你們小的時候,我本以為鵬舉會走上仕途,鵬飛的性情過於衝動,不適合為官,可是想不到你們長大成人之後性情都發生了改變。”
  喬鵬舉臉上有些發熱,他知道爺爺曾經在自己的身上寄予了太大的希望,可是自己卻沒有按照他老人家的意圖去發展,如今成為了一個商人,而且還要移民,他明顯感覺到爺爺對自己的失望。
  喬老又向張揚道:“張揚,聽說你已經是北港常委了?”
  張揚笑道:“特殊時期,特事特辦,這次是我撿了一個漏子。”
  喬老道:“不到三十歲就已經成為地市級幹部,你的發展前景很好。”
  張揚道:“我對仕途倒是有些厭倦了,最近時常在想,有一天或許我會突然退下來,然後去當個游方郎中,到處游走,樂得清閒。”
  喬老微笑道:“你才多大,居然有了歸隱田園的心思。”
  張揚道:“主要是有些厭倦了,感覺這樣下去一輩子沒什麼意思。”
  喬老道:“不管做什麼,都要清楚自己的身份,都要對得起良心對得起祖宗。”他說完這番話,起身離去。
  喬鵬舉望著爺爺離去的背影,臉色有些發紅,他總覺得爺爺臨走時說得那句話在針對自己。
  喬鵬飛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大哥,真的決定了?”
  喬鵬舉道:“算了,我還是打算放棄了,如果我真得入了美國籍,爺爺會不會跟我斷絕關係?”
  張揚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看不至於那麼嚴重吧。”
  喬鵬舉歎了口氣道:“我還是老老實實當一個中國人吧,別給老爺子添堵了。”
  喬鵬飛轉向張揚道:“你不去準備慈善晚宴?”
  張揚看了看時間道:“沒我什麼事兒,都是乾媽操辦的,我只要準時出席就行。”
  喬鵬飛道:“你和文浩南怎樣了?”
  張揚搖了搖頭道:“就這樣吧,現在他去了南錫,和我是井水不犯河水。”
  喬鵬飛道:“也好,其實最好還是不要傷了和氣。”
  喬鵬舉道:“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很難說,張揚,晚上我就不去捧場了,我沒那麼多的錢做慈善,所以目前只能選擇遠離這種秀場。”
  張揚道:“秀場?”他對喬鵬舉的形容頗不認同。
  喬鵬舉道:“這種晚宴,真正本著慈善去的很少,多數都是為了增加曝光,搏一下版面,滿足一下虛榮心,真正想做慈善,又何必搞這套形式。”
  喬鵬飛道:“總得有個平臺!”
  張大官人來到舉辦慈善晚宴的蘭京大酒店的時候,才明白喬鵬舉的這番話的確有些道理,停車場內停滿了各種各樣的高檔名車,相比之下,他們北港駐京辦的賓士車就顯得不是那麼起眼了。
  宮還山走在張揚和邱月明的中間,他也算得上是見慣了風浪,可是參加這樣的慈善晚宴仍然不免有些緊張,低聲向張揚道:“文副總理會不會來?”
  張揚搖了搖頭道:“他太忙,沒時間出席晚宴。”
  宮還山喔了一聲,此時看到一輛黑色賓利停在他們旁邊,車內走下了身穿灰色唐裝的星鑽老總查晉北,一身銀色晚裝的邱鳳仙陪同他下來,銀色晚禮服恰到好處的襯托出她婀娜多姿的形體,看到張揚微微一笑,她向查晉北耳語了幾句,查晉北方才注意到了張揚,笑著走了過來,主動伸出手去:“張揚,我就知道你會過來!”
  張揚笑著和查晉北握了握手,然後將身邊的宮還山和邱月明介紹給查晉北認識,查晉北對兩人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熱情,只是稍稍頷首示意。
  宮還山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敷衍和漠視,他雖然是地市級幹部,可是在京城仍然算不上什麼人物,事實上在這裡他的影響力甚至比不上張揚。
  因為查晉北選擇和張揚走在一起,宮還山識趣地和邱月明落在後面。
  邱月明也看出了宮還山的尷尬,一旁低聲道:“張揚在京城的人脈真廣。”
  查晉北笑了笑,沒有回應邱月明的這句話。
  當晚的慈善晚宴位於蘭京的頂樓,身為這次晚宴主辦人的羅慧寧已經到場,她身穿黑色旗袍,端莊典雅,而不失大方。
  張揚一行來到的時候,羅慧寧正在和京城的幾位高官夫人說話,不同的社會階層擁有不同的圈子,羅慧甯自然擁有她的交際圈,看到張揚,她笑道:“我乾兒子來了!”
  幾位夫人一起向張揚的方向望去。
  張大官人快步走了過去,很響亮地叫了聲乾媽。
  羅慧寧慈和地笑著,伸手牽住張揚的手臂,向周圍的幾人介紹道:“這就是我的乾兒子張揚,現在是濱海市委書記。”
  馬上就有人稱讚張揚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張大官人知道這些讚譽多數都是看在羅慧寧的面子上,這就叫子憑母貴,無論他情願與否,在無形中還是蒙受了文家的不少好處。
  羅慧甯和查晉北打了招呼,張揚為她引見了宮還山,至於邱月明被張揚直接選擇無視了,雖然邱月明做足了準備,可是張揚認為他這種級別根本沒有必要讓乾媽認識。
  羅慧寧給人的感覺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她微笑向宮還山道:“還山同志的發言稿準備好了嗎?回頭你要上去說話的。”
  宮還山和羅慧寧握手的時候微微有些發抖,他很激動,同時又有些羡慕張揚,如果自己有這樣強有力的背景,那麼自己就不會成為北港的一個過客,說不定就能夠在北港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呆得更久一些。宮還山道:“文夫人,我準備了,不過,我覺得還是張揚去發言比較好一些。”
  羅慧寧淡淡笑道:“他代表不了北港。”
  此時又有貴客到來,羅慧寧讓張揚招呼宮還山坐下,自己前去迎賓。
  宮還山找到屬於自己的位子坐下,向四周望去,他看到今天來了不少過去傳說中的大人物,開始有些緊張了,雙手握在一起,張揚看出了他的緊張,低聲道:“宮市長,回頭您上去照著稿子說一遍就行,只要把北港的情況交代清楚就算完成任務。”
  宮還山點了點頭。
  晚上七點,慈善晚宴正式開始,羅慧甯作為這次晚宴的發起人第一個講話,之後輪到了宮還山,宮還山的演講能力一直都不錯,這次他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講話的時候,身後投影出北港海嘯發生之後的慘痛場面,現場不時傳來低聲的嗟歎。
  應該說宮還山的講演還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現場有那麼幾位淚點較低的女士已經被他的講演感動的眼圈發紅了。宮還山在講演結束之後,代表北港人民向現場的愛心人士三鞠躬,更是引來了一片掌聲。
  宮還山回到張揚身邊,有些緊張地舒了口氣道:“怎麼樣?”

  張揚向他豎起了拇指,低聲道:“效果不錯,不卑不亢。”其實他心裡清楚,今天的重點不在這場演講,該捐款的始終都會捐,不想捐款的也不會因為宮還山的這通演講而感動。
  羅慧甯宣佈慈善義賣開始,她首先捐出了自己的一幅畫作,這幅畫作的珍貴之處在於上面的題跋是天池先生所作。至於羅慧寧的畫作本身,只能說是普通水準。
  對於羅慧寧的這幅畫作,現場捧場者可謂是趨之若鶩,很快價格就攀升到了兩百萬,最後由趙柔婷以五百萬人民幣的價格拍下,可謂是掀起了當晚的第一個高潮。
  此後的拍賣就變得波瀾不驚,少有拍品競價能夠超過一百萬元的。
  直到周興國委託徐建基捐出的一尊羊脂玉佛像展示的時候,現場的競拍熱情方才被重新燃起。
  趙柔婷今天表現出了很高的熱情,這次又是她率先喊價:“五十萬元!”她的丈夫漢鼎集團的老總謝坤舉皺了皺眉頭,今晚妻子已經拍下了總價六百萬元的物品,他忍不住提醒了趙柔婷一句:“做慈善也要有個限度。”
  趙柔婷道:“你不是常說愛心無價,大愛無疆嗎?北港發生了這麼嚴重的災難,咱們多捐點也沒什麼。”
  謝坤舉道:“可今晚的這場慈善秀是為了他啊!”說話的時候他忍不住向張揚看了一眼。
  趙柔婷道:“錢又不是捐給他的,坤舉,你什麼時候格局變得這麼低?”
  謝坤舉笑得有些無奈,此時趙柔婷又舉起手來:“兩百萬!”
  查晉北對這尊佛像有些志在必得,他估計出這尊佛像的市場價值應該在五百萬元左右,在眾人爭相競價後不久,查晉北直接叫出了五百萬的價格。
  現場靜了下去,不是被這個價格震撼,而是因為查晉北出手了,自從何長安出事之後,查晉北在京城商界漸漸變得一枝獨秀,很少有人會出面和他一爭短長。查晉北這個人非常好勝,而且在高層有著相當廣泛的人脈關係,慈善拍賣而已,誰也不想搞得那麼緊張。
  拍賣師微笑道:“五百萬第一次,五百萬第二次,還有沒有願意出價的?好……”正當他舉起拍賣錘準備一錘定音的時候,一個冷冷的女聲道:“六百萬!”
  現場一片譁然,卻見一個身穿黑色旗袍的女子緩步向這邊走來。眉目如畫,肌膚勝雪,她的美透出一種悲傷淒涼的味道,俏臉之上毫無血色,明澈的雙眸中寫滿憂傷,當看到這女子的時候,羅慧寧的臉色不由得變了。
  張揚轉過身去,驚詫地長大了嘴巴,幾乎能夠塞進去一個鴨蛋,他萬萬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是秦萌萌,雖然秦萌萌已經改變了容貌,如今的身份也是何長安的私生女何雨蒙,但是她的真實身份早已被羅慧寧查出。張大官人實在想像不出她為什麼要來到這裡?
  羅慧寧皺了皺眉頭,她顯然沒有邀請秦萌萌,她留意到陪伴在秦萌萌身邊的人,弘揚集團的老總傅正聲,馬上就有些明白了,傅正聲是何長安最好的朋友,秦萌萌顯然是通過他的關係來到了這裡。
  查晉北微笑望著秦萌萌,對於秦萌萌的出現,他也表示詫異,難道何長安這個老對手仍然要通過這種方式和自己作對?查晉北道:“君子不奪人所愛,何小姐既然這麼喜歡這尊玉佛,我就只有選擇退讓了。”和一個晚輩競爭有失風度,查晉北決定選擇放棄。
  秦萌萌來到查晉北的旁邊坐下,查晉北微笑道:“我還以為何小姐不會在回來。”
  秦萌萌道:“我並不喜歡這尊佛像,但是我看得出你很喜歡。”
  查晉北皺了皺眉頭,秦萌萌的話充滿了敵意,他不知自己哪裡得罪了她,輕聲道:“既然如此,何小姐為什麼要競爭一件本來不喜歡的東西呢?”
  秦萌萌道:“你不是最喜歡搶別人的東西嗎?也許你應該體會一下失去的滋味。”秦萌萌沒說明失去什麼,和查晉北說完這番話,就起身離去。
  羅慧甯向張揚使了一個眼色,張揚會意,起身追了出去。
  秦萌萌剛剛離開晚宴現場,就聽到張揚的聲音:“何小姐留步!”
  秦萌萌停下腳步,身邊的兩名保鏢充滿警惕地看著張揚。她擺了擺手道:“不用緊張,他是好人!”
  張揚來到秦萌萌的身邊,還沒有來得及發問,秦萌萌道:“你跟我來!”
  張揚登上了秦萌萌的那輛黑色勞斯萊斯,過去這輛車曾經屬於何長安,如今也隨同其他財產一起全都送給了秦萌萌。
  回到位於長安街的別墅,秦萌萌將張揚請到了書房內,掩上房門,兩行晶瑩的淚水順著俏臉滾滾滑落,她顫聲道:“揚哥,我爸他……他去世了……”
  聽到何長安的死訊,張大官人宛如被霹靂擊中,他目瞪口呆道:“怎麼會這樣?”何長安好不容易才從國內逃出去,沒想到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秦萌萌道:“他離開國內後,去了多倫多,我本打算去那裡和他會合,可是等我到了那邊……”秦萌萌眼圈紅了,咬著櫻唇竭力控制著心中悲傷的情緒。過了一會兒,她方才道:“他被人劫持了,對方利用這件事逼我簽下轉讓金礦的協議。”
  張揚道:“是誰幹的?”其實他心中已經猜想到這件事和查晉北有關。
  秦萌萌道:“於東川吃裡爬外,應該是他勾結查晉北做得這件事,我簽下轉讓協議之後,他們沒有將我爸平安放回來,我找到的……只是……他的屍首……”秦萌萌說到這裡突然崩潰,撲入張揚的懷中大哭起來,淚水沾濕了張揚胸膛的衣襟,張揚輕輕拍著她的肩頭,小聲勸慰著。心中也是傷感不已,可以說何長安對他的人生影響很大,在他的心目中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輩,何長安縱橫商界多年,到最後還是栽了跟頭,本以為他逃亡海外之後可以就此頤養天年,想不到他的歸宿仍然是以悲劇結束。
  張揚道:“你能夠斷定這件事是查晉北幹得?”
  秦萌萌含淚道:“非洲金礦幾經轉手,最終還是落在他的手裡,不是他還能有誰?”
  張揚道:“你這次回來是為了報仇?”
  秦萌萌從他懷中抬起頭來,走向窗前默默擦去淚水道:“我不可能讓我爸白白死去。”
  張揚道:“可是你並沒有證據!”
  秦萌萌道:“我知道,我要讓查晉北一無所有,我已經開始收購星鑽的股份,我要將他一手開創的事業奪走。”
  張揚歎了口氣,低聲道:“小歡怎樣?”
  秦萌萌道:“他很好,鐘長勝負責照顧他。”
  “查晉北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你不該回來,你雖然改變了容貌,可是仍然有人猜到了你的身份,如果他們能夠證明你就是秦萌萌,那麼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秦萌萌道:“我不怕,沒有人可以證明我是秦萌萌,我已經拿到了美國綠卡,我的名字是何雨蒙。”
  張揚道:“那位陪著你過來的老爺子是?”
  “他是我爸生前最好的朋友,這次我回來就是得到了他的幫助。”
  張揚道:“萌萌,聽我的話,回去吧,如果你出了事,小歡怎麼辦?誰來照顧他?”
  秦萌萌道:“我不會回去,我不能讓我爸死不瞑目。”
  望著秦萌萌堅定的目光,張大官人意識到自己繼續勸說下去也是白費功夫,他暗自歎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張揚去見了羅慧甯,羅慧寧有很多事想問他,昨晚的慈善晚宴一共募捐到了兩千四百萬的善款,這筆錢會通過紅會用於北港的校舍重建。
  羅慧寧和張揚閒聊了兩句,話題轉到了秦萌萌的身上:“她回來做什麼?”羅慧寧的眉宇中明顯帶著憂鬱,在知悉秦萌萌的身份之後,她就感到不安,她瞭解兒子對秦萌萌的感情,如果讓浩南知道秦萌萌已經回來了,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端。
  張揚道:“何長安遇害了!”
  “什麼?”羅慧寧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和何長安也是多年的老友,聽到何長安的死訊,心中也是傷感不已。
  張揚將從秦萌萌那裡聽來的消息告訴了她,羅慧寧黯然歎了口氣道:“怎麼會這樣?難道說這件事真的和查晉北有關?”
  張揚道:“雖然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是他劫持的何長安,但是最後何長安的非洲金礦的確落在他手裡了。”
  羅慧寧道:“如果是真的,查晉北這個人就太可怕了,為了利益不惜做出這樣的行徑,實在可惡!”
  張揚道:“查晉北不是什麼好人,何長安的死對何雨蒙的打擊很大,她這次回來就是要為他討還公道。”雖然明知羅慧寧早已識破了秦萌萌的身份,張揚仍然用何雨蒙來稱呼她,並沒有直接提起她的名字。
  羅慧寧道:“張揚,她就是何長安當年失散的女兒。”
  張揚並沒有否認,點了點頭道:“世上有很多事都讓人意想不到。”
  羅慧寧道:“你知不知道秦歡的父親是誰?”
  張揚愣了一下,沒想到羅慧寧突然問起了這個話題,他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羅慧寧深邃的目光仿佛可以看透張揚的心底,她低聲道:“不知道還是不願說。”


卷十二 第1169章 愛子心切
  在她的追問下,張大官人唯有保持沉默。
  羅慧寧道:“我既然能夠查出她的身份,有些事想要查出來並不難,一直以來我都感到奇怪,秦萌萌何以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哥哥?就算秦鴻江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可秦家對她也有養育之恩,按理說本不該如此。”
  張揚一顆心怦怦直跳,羅慧甯果然智慧過人,她應該已經看破了其中的秘密。
  羅慧寧道:“現在看來秦振東死得不冤,秦萌萌有殺他的理由。”
  張揚道:“乾媽,有些發生過的事情,還是不要再提了,說出來只是徒增傷害。”
  羅慧寧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有些事我永遠不會向別人說,再說秦家的事情本來和我就沒有什麼關係。”
  張揚明白羅慧寧不會將這件事透露出去,這才放下心來,他低聲道:“我有些擔心她,留在國內對她來說危險很大。”
  “為父報仇是做子女的本分,我看你說服不了她,張揚,你幫我安排一下,我想和她單獨談談。”
  張揚有些為難的看著羅慧甯,羅慧寧道:“這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要幫我安排。”她的話充滿了不可違抗的成分。
  張揚本以為秦萌萌不會去見羅慧寧,卻想不到她居然答應了,張揚安排兩人在香山別院見面,這裡地處偏僻,周邊幽靜,是個暢談心事的好所在。
  從秦萌萌進門的那一刻起,羅慧寧的目光就沒有離開她的俏臉,不得不承認,秦萌萌整容前後一樣的美麗動人,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跡,她臉上的改動都是恰到好處,讓她幾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但是不會讓人產生任何的不自然,一個人的面貌就算可以改變,可是氣質風度是無法改變的,就算你竭盡努力去掩飾,仍然會在不經意中流露出來。
  羅慧寧想要捕捉的正是那熟悉的目光。
  秦萌萌已經清楚羅慧寧洞悉自己真正身份的事實,在羅慧寧的注目下,她稍稍有些不安,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輕聲道:“文夫人好!”
  羅慧寧點了點頭:“別來無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包含著太多的含義。
  張大官人將秦萌萌送進門後,轉身就出去了。這種時候,他並不適合在場,留給她們一個單獨的空間才是最佳的選擇。
  羅慧甯邀請秦萌萌坐下,天氣有些陰沉,氣溫頗高,即使坐在院子裡也感覺不到一絲風,讓人的心頭有種沉悶的感覺。秦萌萌的心情因為天氣而感覺到越發的壓抑,她甚至有些後悔答應和羅慧寧見面了,她不知道應該怎樣展開兩人之間的話題。
  羅慧甯的表情溫和而平淡:“小歡還好嗎?”開門見山,沒有任何的拐彎抹角,等於直接道破了秦萌萌的真正身份。
  秦萌萌下意識地咬了一下嘴唇,羅慧寧等於在告訴她,在她的面前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羅慧寧拿出的態度極其明確,省略了相互試探和閃躲的步驟,直接切入主題,秦萌萌是個聰穎的女孩,既然羅慧寧已經攤牌,自己也沒必要閃爍其詞,她點了點頭道:“很好,無人打擾的生活非常寧靜。”
  羅慧寧微笑道:“每個孩子都應該擁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每一個父母都應該守護在他們的身邊。”
  秦萌萌聽出了羅慧寧的言外之意,她笑了笑沒說話。
  羅慧寧道:“何先生是我們文家多年的老朋友,我代表我們全家對他的離去深感難過。”
  “謝謝!”秦萌萌小聲道。
  羅慧甯望著秦萌萌,想起她過去的樣子,又想到了何長安,很快就找出了很多相似的地方,這麼多年,她從未想到過何長安和秦萌萌之間會有這樣的關係,世事難料,這個世界上果真會有這麼多巧合的事情。羅慧寧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秦萌萌點了點頭道:“知道!”
  “那你還要回來?”
  秦萌萌道:“我要為我的父親討還公道!”
  羅慧寧輕聲歎了一口氣:“仇是永遠都報不完的,如果你父親在天有靈,他不會想讓你去復仇,冤冤相報何時了,為了上一代的仇恨,你或許可以犧牲你的生命都不足惜,但是,如果你死了,誰去照顧小歡?而他又會擁有一個怎樣的童年?”

  秦萌萌的眼圈紅了,羅慧寧的話顯然擊中了她的短板,但是秦萌萌的目光很快就變得堅定:“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羅慧寧點了點頭道:“其實很多的恩怨都是因為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一報還一報,其根本原因還是內心的怨氣在作祟,我不是想教你怎麼做,我只是從一個母親的角度來出發,我想勸你在決定去做一件事之前,先考慮一下小歡的感受。”
  秦萌萌道:“他雖然沒有給我一個幸福的童年,但是他給了我生命,如果沒有再次遇到他,我或許早就已經死了,小歡也不會有什麼幸福可言。”她抬起頭,勇敢地望著羅慧寧的雙眼:“文夫人,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我可以坦白地說,您多慮了,我對文浩南從未產生過任何的情愫,當初也是經由別人介紹而見面,我從未有過高攀之心。”
  聽到秦萌萌這樣說,羅慧寧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些許歉疚,平心而論,她這次約秦萌萌見面,出發點不僅僅是出於對老朋友何長安後人的關心,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了兒子文浩南,她清楚兒子對秦萌萌的感情,害怕秦萌萌的出現會讓兒子深藏心底的感情死灰復燃。
  羅慧寧低聲道:“我承認,我這次約你相見的確有不小的私心。”
  秦萌萌道:“我明白,因為我是一個母親,為了兒子,我可以不惜任何的代價,所以您做任何事我都不會感到意外,我也能夠理解您的想法,您放心,我會避免和文浩南見面。”
  羅慧寧輕聲歎了一口氣道:“有些事註定是無法逃避的,你還這麼年輕,好不容易離開了這裡,好不容易擁有了全新的生活,為什麼要回來,仇恨可以改變一個人,即使你可以成功復仇,等你完成心願之後,你也會發現一切都已經變了,也許會發現一切都不值得了。”
  秦萌萌道:“值得的!”
  “如果你出了事情怎麼辦?”羅慧寧已經是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秦萌萌道:“揚哥會幫我照顧他!”這句話脫口而出,並沒有做太多的考慮。
  羅慧寧卻從她的這句話中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麼,她望著秦萌萌的雙目,低聲道:“你喜歡張揚!”羅慧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感到一陣輕鬆,可馬上心頭又是一緊,她也不明白何以會產生如此大的心理變化,說完這句話,她看到秦萌萌的一張俏臉紅了起來,羅慧寧從她的表情變化已經斷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她並沒有感到意外,張揚多次挽救秦萌萌於水火之中,自古美人愛英雄,像他這樣的小子原本就討女孩子喜歡,秦萌萌對他生出愛慕之心也實屬正常。
  秦萌萌卻因為羅慧寧的這句話一陣心慌意亂,在她的內心深處的的確確是喜歡張揚的,可是她知道張揚已有愛人,自己又不是清白之身,從未產生過其他的奢望,現實中,她是徐立華的乾女兒,張揚的幹妹妹,早已決定將那份愛意深鎖在心底,除此之外再也不會去想什麼。一直以來她掩飾的都很好,可以說羅慧寧是點破這件事的第一個人。
  秦萌萌搖了搖頭道:“文夫人誤會了,我一直都將他當成親哥哥,我能夠活到現在,全都靠了他的幫助,如果沒有揚哥,小歡只怕早已死了,如果那樣,我也不會獨活。”
  羅慧寧那裡肯信,但是她也不忍繼續追問下去,心中暗歎冤孽,張揚這個小子啊,處處留情,惹得多少女孩子為他傾心,真不知道以後他該如何應對這麼複雜的局面。她隨即又想到,年輕人感情的事情真的不需要她過問,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羅慧寧低聲道:“你父親的死和查晉北有關嗎?”因為昨晚慈善晚宴現場,羅慧寧親眼目睹了秦萌萌和查晉北的角逐,所以才有此問,其實她已經猜到了其中的關竅。
  秦萌萌道:“沒證據的事情我不能亂說。”她看了看時間,提出告辭道:“文夫人,我待會兒還有生意要談。”
  羅慧寧點了點頭道:“你去吧,剛才我所說的那些話,你好好考慮。”
  “我會的!”
  送走了秦萌萌,張揚來到羅慧寧身邊,看到羅慧寧眉宇籠罩著淡淡的憂色,低聲問道:“乾媽,談得怎樣?”
  羅慧寧道:“看來她這次不會輕易離開。”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也因為這件事頭疼呢,很多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如果這件事傳到秦家那裡,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她。”
  羅慧寧望著張揚道:“浩南也知道了這件事?”
  其實羅慧寧早已預料到了這件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兒子對張揚的仇恨絕沒有那麼簡單。因愛生恨!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想不到出現在了自己的家裡,或許她要好好和兒子談談了。
  張揚道:“乾媽,您放心,我會保持克制。”
  羅慧寧道:“我擔心的不是你,浩南如果知道她返回了國內,不知會有怎樣的反應。”
  張揚道:“他和蘇菲的感情已經穩定了,按理說這件事不會對他造成過大的刺激。”
  羅慧寧道:“張揚,我始終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查晉北不是一個傻子,他是一個商人,而且家世非凡,劫持殺人這種事按理說他不會去做,何長安的死太過明顯,別人輕易就會想到他的身上。”
  張揚道:“我也覺得他沒那麼傻,如果何長安的事情不是他做得,那麼秦萌萌豈不是選錯了復仇的目標?”
  羅慧寧道:“無論怎樣,這件事你都要儘快搞清楚,如果可以說服她離開最好不過,我們既然能夠識破她的身份,別人一樣也能夠,秦家對秦振東之死一直耿耿於懷,如果他們知道了這件事,我看她就麻煩了。”
  查晉北和大哥查晉南一起坐在院子裡喝茶,對自己這個大哥查晉北向來是佩服的,他永遠做不到大哥那樣四平八穩,以大哥的年齡能夠做到目前的位置已經很難,更難得的是每一個派別對他都非常的欣賞。
  查晉南抿了口茶,抬起雙眼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氣並不好,烏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他低聲道:“京城的空氣大不如從前了。”
  查晉北嗯了一聲,腦子裡卻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查晉南的目光在弟弟的臉上打量了一下,輕聲道:“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查晉北道:“有嗎?”
  查晉南笑道:“這麼多年的兄弟,你有什麼心事瞞不過我的眼睛,我總覺得你是時候該休息一下了。”
  查晉北道:“我是個無業遊民,整天都在休息。”
  查晉南道:“所謂的休息並不是指身體上,而是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頭。
  查晉北道:“你這麼一說,我真的感覺自己有些累了。”
  “聽說你在慈善晚會上遇到了點麻煩?”
  查晉北搖了搖頭道:“算不上什麼麻煩,只是被一個晚輩搶去了風頭。”
  查晉南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你也不再年輕了,何苦跟這些後輩做意氣之爭,為什麼不考慮組織一個家庭,咱們查家下一代還沒有男丁呢。”
  查晉北呵呵笑了起來:“大哥,想不到你這麼封建,都什麼時代了,男女都一樣,如果你真的這麼在意,讓嫂子再生一個了。”
  查晉南也笑了:“你嫂子只怕是生不出來了,我看你和邱鳳仙還是蠻登對的。”
  查晉北道:“我們就是合作關係,感情上沒有任何的糾葛。你這麼在意,乾脆讓小薇招個上門女婿,以後生了兒子跟咱們查家的姓。”
  提起女兒查晉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歎了口氣道:“真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麼想的?別的孩子到了她這種年齡誰不是出雙入對的,只有她整天形單影隻的,我就不明白了,她怎麼就一點都不著急。”
  查晉北道:“也許她心裡已經有人了。”
  查晉南望著他眯起了雙目。
  查晉北咳嗽了一聲道:“我看她跟張揚倒是蠻親近的,不過……”
  查晉南道:“那小子不是宋懷明的女婿嗎?”
  查晉北道:“聽說最近和宋懷明的女兒分了。”
  查晉南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他,聽說過他的一些事,這小子在感情上並不靠譜。”
  查晉北道:“年輕人的想法咱們捉摸不透,其實就算想透了,他們也未必肯聽咱們的。”
  查晉南道:“明知道沒可能的事情一定不能任由發展下去。”
  查晉北道:“本來江光亞倒是挺好的一個小夥子,可惜他和查薇之間不來電。大哥,其實還有一個人選,邱鳳仙的堂弟邱啟明,那小夥子是牛津藝術學院的高材生,又是鑽石王朝的未來掌門人。”
  查晉南皺了皺眉頭道:“有錢人家的孩子未必靠得住。”
  查晉北道:“那孩子我還是瞭解的,品性很不錯。”看得出查晉北對這件事非常熱心,很想將查薇和邱啟明撮合到一起。
  查晉南對這件事並不是太感興趣,淡然道:“選誰主要還是在她自己,我很開明的,對方出身家世都無所謂,關鍵是要對小薇好。”
  查晉北的手機此時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卻是張揚打來的,不由得向查晉南笑了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剛剛兩人正談起張揚呢。
  張揚只說有事找查晉北談,查晉北道:“這樣吧,你來我大哥家吧,我在這裡,咱們中午剛好一起吃個飯。”
  張揚應承下來。
  查晉北放下電話對大哥道:“張揚找我有事,我讓他直接來這裡。”
  查晉南道:“我只怕沒時間見他了,回頭還有個會要去開。”
  查晉北道:“該不是故意躲著他吧。”
  查晉南笑道:“他又不是什麼瘟神,我躲開他幹什麼?”
  張揚來到查家的時候發現只有查晉北在,查晉北仍然坐在花園內,已經為張揚準備了一套新的茶具,看到張揚進來,他笑著招了招手道:“過來坐。”
  張大官人笑道:“查總這麼清閒啊!”
  查晉北道:“忙裡偷閒,如果終日忙碌,那麼人生就失去了意義。”
  張大官人在查晉北的對面坐下:“跟查總談話總是能夠取得意想不到的收穫。”
  查晉北微笑道:“捧殺!張揚,你找我為了什麼事情?”他已經猜到張揚這次的來訪十有八九和秦萌萌有關,但是他不會主動點破。
  張揚先送上了兩盒茶葉,這倒不是因為他對查晉北恭敬,而是來到查家畢竟不能空手登門,這兩盒茶葉原本是送給查晉南的,可查晉南不在,就順手送給了查晉北。
  查晉北看了看茶葉道:“無功不受祿,你送茶葉給我是不是有事情找我辦?”
  張揚笑道:“別多想,這茶葉是為了感謝你幫我加工那套翡翠首飾的。”
  查晉北道:“你這麼一說我收得就心安理得了,不過那件事我沒幫什麼大忙,你應該感謝的人是查薇。”
  張揚道:“她不在啊?”
  查晉北道:“我也不清楚,你們這些年輕人比我還要忙,又是工作又是戀愛,我也有幾天沒見到她了。”
  張揚從查晉北的話裡聽出了某種暗示,他對查晉北還算是瞭解的,這廝奸猾似鬼,他的話未必可信,張揚如果順著他的話問就中了他的圈套了,張揚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這茶不錯,鳳凰單樅。”
  查晉北微笑道:“識貨!”
  張揚道:“查總聽說何長安去世的事情嗎?”
  查晉北歎了一口氣道:“我也是剛剛知道。”
  張揚仔細觀察他的神情,並沒有看出太大的玄虛,查晉北應該沒有說謊。張揚道:“查總聽誰說的?”
  查晉北道:“昨晚慈善晚宴上發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何雨蒙一出現就針對我。”
  張揚笑道:“查總昨晚表現的非常大度,看得出你很喜歡那尊玉佛,不過仍然忍痛割愛。”
  查晉北道:“談不上忍痛,我活了半輩子,總不能越活越回去,和一個年輕女孩子一般計較。”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這件事非常的奇怪,我並沒有得罪過她,如果說有些糾葛,也就是我接手了何長安在非洲的金礦,可是那金礦我也並不是從她手上直接得到的,當初我開出極其優厚的條件想從她手裡接下,她都不願意,可前不久,她突然將金礦轉手出去,我是於東川那裡得到了消息,輾轉將金礦買下,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什麼好事,我剛剛才查到何長安去世的消息。”
  張揚道:“何長安在加拿大被人綁架,綁匪提出讓何雨蒙轉讓非洲金礦,何雨蒙為了救何長安,同意將金礦無償轉讓,可綁匪並沒有信守承諾,在拿到轉讓合同之後,卻將何長安撕票。”
  查晉北歎了口氣道:“這根本是往我的頭上栽贓,我做生意從來都是奉公守法,怎麼可能去做綁架殺人的事情?”
  張揚望著查晉北,目光顯得莫測高深。
  查晉北道:“你不信我?”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信不信你並不重要,關鍵是何雨蒙不相信你。”
  查晉北道:“你以為我會幹這麼蠢的事情?我承認我很想得到何長安的那座金礦,但是我不會通過非法手段,何長安死了,金礦如今在我的手裡,我為什麼要做得這麼明顯?為什麼要主動惹上這個麻煩?如果我知道這些事,就算是將金礦白白送給我我也不要。”
  張揚道:“你是通過誰買下的這座金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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