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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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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官人拿起照片看了看,照片上金敏兒挽著他的手臂正走在漢城街頭,這廝的原則是,只要不被抓到現行那是絕不會承認的。搖了搖頭道:“還別說,真像我!可這世上長得相像的人實在太多了,這張照片證明不了什麼。”
  劉釗道:“金敏兒之前代表藍星在濱海保稅區考察,因為國內有事,她突然就回去了。她有私人飛機,如果多帶一個人回去很容易啊!”
  張揚道:“劉書記,說一千道一萬您還是懷疑我,我就納悶了,平海有什麼不好的事情你們往我身上想也就罷了,可現在漢城發生了事情,你們也聯繫到我身上,我這麼大能耐啊?趕明兒各位大人們是不是要把海灣戰爭、蘇聯解體也算我頭上?我倒是想,可我忙不過來啊!”
  劉釗望著這小子,表情顯得有些將信將疑,如果不是接到了這張傳真照片,他也不會相信張揚跑到了漢城,拐跑了南韓保安司令的閨女,這事兒於理不合啊,畢竟一個幹部出國,出入境會留下記錄的,可張揚這小子從來都是個滑頭的主兒,這照片上分明就是他,劉釗道:“南韓方面不會這麼算了的,他們會通過外交途徑追究這件事。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外交部方面可能會派人對你進行調查。”
  張揚笑道:“公安部來了我都不怕,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南韓保安司令怎麼了?牛逼什麼?來到咱們中國,頂天也就是個省軍分區司令員。”
  “怎麼說話呢?張揚,你最近的事情還少啊?自己注意點兒!”
  張揚道:“得,我明白了,劉書記,這照片我留著。”
  劉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上了汽車。
  張揚拿著照片左看右看,這張照片雖然是傳真過來的,不過非常清楚,但凡有眼睛的,一眼就能夠看出來是他。看來金承煥不會善罷甘休,已經急不可待地扣了一頂拐走金敏兒的帽子給他。張大官人心中暗樂,老子不但拐了,我還把你閨女那啥了,我們是兩情相悅,水到渠成,水乳交融,乾柴烈火,你這個老烏龜再恨我,也只能望洋興嘆,鞭長莫及。
  北港市委書記項誠出來看到劉釗已經上車離去,他本來是想送送劉釗的,可是因為考慮到劉釗和張揚單獨有話要談,所以故意放慢了腳步,沒成想這一慢就沒能送領導上車。
  項誠剛才在會議上幫助張揚解圍,還是博得了張揚的不少好感,張揚道:“項書記,謝謝啊!”
  項誠道:“沒什麼好謝的,以後出去做什麼事情還是先打聲招呼,省得上頭查下來麻煩。”
  張揚笑了笑,項誠最近很喜歡賣給自己人情。張揚道:“知道了,以後我不會讓項書記難做的。”
  項誠道:“你去京城見喬老了?”
  張揚故意向周圍看了看,項誠意會到他害怕別人聽到,微笑道:“去我辦公室聊聊。”
  張大官人欣然應邀。
  來到項誠的辦公室內,項誠讓秘書沏了壺碧螺春,向張揚笑道:“奇偉同志送給我的,一起嘗嘗。”
  張大官人一語雙關道:“龔副書記的茶我可不敢喝。”
  項誠笑道:“真是搞不懂你們,工作上的事情千萬不要影響到彼此的友情,我一直都對大家強調,公是公,私是私,千萬要分得清清楚楚。”
  張揚道:“我可能永遠也到不了那樣的境界,剛才的情況您也看到了,龔副書記補刀的手法還是相當高明的。”
  項誠道:“說起這件事的確是你不對在先啊,就算你離開北港,也應該開通有效通訊工具,真遇到什麼重要事情,我也方便通知你啊!”
  張揚道:“這次走得匆忙,手機忘帶了。”
  項誠當然不會相信他的說辭,不過他也沒有要追究張揚責任的意思,歎了口氣道:“最近可謂是多事之秋,不順心的事情總是接踵而來,小張啊,還是低調一些。”


卷十二 第1143章 離奇死亡
  張揚道:“項書記,我還不夠低調啊?辛辛苦苦啟動起來的保稅區,轉眼之間就把我給排除出管理層之外,我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吧?我想問一句,現在的保稅區到底是不是濱海的一部分?”
  項誠心中暗歎,你發什麼牢騷?怨只怨你自己得罪了宋懷明,現在可不是我要整你,是平海的一號人物要剝奪你的權力,你拿什麼和人家抗衡?項誠到沒有幸災樂禍的感覺,在宋懷明的領導下,他也屬於政治上失意的那類人,和現在的張揚是同病相憐,項誠道:“保稅區當然是濱海的一部分。”
  張揚道:“既然是濱海的一部分,我這個濱海市委書記卻連過問的權力都沒有,您覺得正常嗎?”
  項誠道:“小張,你不要有太多的想法,這是上級領導的安排,相信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張揚道:“項書記,其實最近到底怎麼回事兒我心裡明白,大家心裡都明白,您剛才說公是公,私是私,可真正能分清楚的人有幾個?我看連宋書記都未必分得清楚。”
  項誠看出張揚對宋懷明充滿了怨氣,這種時候他反而不好插言了,這並不代表項誠對宋懷明全心全意地支持,而是他不想說,也不敢說,這麼多年來,項誠從沒有在外人面前說過領導的壞話,官場上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度是很低的,別人在你面前抱怨,你跟著附和兩句。或許對方一轉身就會去某位領導面前把你給賣了。
  張揚道:“不瞞您說,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項誠聽他這麼說不禁笑了起來:“我倒想聽聽,你所謂的最壞打算是什麼?”
  “大不了我不幹了,天下之大,還能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項誠從張揚的話音中聽出他似乎有了離開北港的意圖,不露聲色道:“其實任何人都不可能一帆風順,無論在生活中還是在工作中。想要取得進步,遇到困難首先想到的不應該是退卻,而是要迎頭而上。只有直面困難,將眼前的困難當成是一次人生的歷練,才能不斷向上。”
  張揚道:“我也不甘心就這麼走啊!”
  項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這次去京城就是為了找下一站去了?”換成過去。項誠是絕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和張揚這個狂妄小輩這樣和諧地坐在一起,推心置腹地談話。
  張揚道:“不是,牢騷歸牢騷,我也不是知難而退的人,我這次去主要是辦了點私事兒,項書記該不會怪我吧?”
  項誠道:“誰都有不順心的時候,既然心裡不痛快,不妨乾脆給自己放個假,好好調整一下。”項誠顯得非常體諒張揚。
  張揚道:“謝謝項書記關心,我雖然不想管。可濱海保稅區我不管還不行,我知道有人不想我管,可是投資商奔著我過來了,我要是不出面,人家就沒興趣投資了。不是我高看我自個兒,有些事離開了我還真不行。”
  項誠道:“我聽說藍星那邊出了點事情。”
  張揚道:“我也聽說了,據說藍星集團的總裁金尚元先生不幸辭世了,漢城最近鬧了不小的動靜,不過這是人家的內政,咱們不便干涉。剛才劉書記居然說我把金敏兒給拐跑了,您說可氣不可氣?”
  項誠道:“清者自清,你既然沒做過,也不要怕被人說,我看這件事也有些荒唐,短短的一個星期時間,你怎麼可能跑到漢城把金敏兒給帶走,再說了,出入境也沒你的記錄啊。”項誠說得不是真心話,其實他對張揚還是有些懷疑的,這小子瘋狂起來,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
  張揚在項誠的辦公室裡聊了半個多小時方才離開,剛剛走出房門就接到了濱海市長許雙奇的電話,因為他這次是搭許雙奇的便車過來的,所以許雙奇雖然開完了會卻不得不等他。
  張揚沒打算馬上就走,沖著電話道:“老許,你先走吧,等會兒我自己回去。”
  許雙奇合上電話,向司機道:“走吧,去昝書記那邊轉轉。”
  許雙奇口中的昝書記是濱海前縣委書記昝世傑,昝世傑被張揚取而代之後,就去了北港市科委,現在基本上屬於半退休狀態。
  許雙奇來到昝世傑辦公室的時候,看到昝世傑正在那兒畫國畫,許雙奇湊到畫案前,笑道:“昝書記,好雅興啊!”
  昝世傑抬頭看了許雙奇一眼,笑了笑,在畫面上又添了兩筆,方才放下畫筆,走到水池前洗了洗手,邀請許雙奇在沙發上坐下了,從許雙奇的位置剛好看到對面的條幅上寫著悠然見南山五個大字,許雙奇下意識的向窗外看了看,從這裡果然可以看到南面的小山包,許雙奇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昝書記是打算當隱士嗎?”
  昝世傑親手給他泡了一杯茶,自己則拿起桌上的大茶杯喝了一口:“我早就是隱士了!”
  許雙奇笑了起來,古往今來成為隱士的往往是在政治上不得志的人,目前的昝世傑的確屬於這個類型。
  昝世傑掏出一盒中華,許雙奇卻摸出了一盒萬寶路:“抽這個,帶勁兒。”
  昝世傑笑著搖了搖頭,還是抽出了自己的中華噙在唇間。許雙奇掏出火機幫他點上,自己也點燃了一支萬寶路,兩人抽了幾口煙,室內的空氣充滿了煙草混雜在一起的香味兒。
  昝世傑道:“今天怎麼想起來看我?”
  許雙奇道:“順路過來的,省紀委劉書記到了,給大家開了個小會。”
  昝世傑眉峰一動,自他從濱海一把手的位置上下來,已經遠離了北港的權力中心,像這種事他是不會知道的,昝世傑道:“省紀委對北港還是那麼關照啊,是不是有人又犯錯了?”
  許雙奇道:“也沒什麼,就是強調了一下紀律,應該是針對張揚的,他之前不辭而別,有一個星期都聯繫不上,有人說他去了漢城,反正啊,他是被上頭給盯住了。”
  昝世傑對張揚最近的麻煩事也有所耳聞,他歎了口氣道:“十年河東轉河西,誰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會怎麼樣。”他是在說張揚,也是在說自己。
  許雙奇道:“我看他在濱海呆不長了。”
  昝世傑沒說話,不過身軀向許雙奇傾斜了一下,以這樣的方式表明他想要聽到答案。
  許雙奇道:“他和宋書記的女兒已經分手了,自然也在上頭失了寵,現在保稅區的管理權都被收回去了,他和龔奇偉之間的關係每況愈下,現在相當的惡劣。”
  昝世傑道:“樹挪死,人挪活。以他目前的處境,早點離開方才是明智的做法。”他從許雙奇的表情中揣摩到了他內心的想法,張揚的到來本來已經讓許雙奇對仕途死心,可是最近上頭不斷賦予許雙奇權力的同時也讓他的野心開始萌動起來。可以說許雙奇是最期待張揚離開的一個,只有張揚走了,濱海市委書記的位置上才會產生空缺,他才有希望填補這個空缺。
  許雙奇道:“昝書記,依你看宮市長和龔副書記誰更有希望?”
  昝世傑看了許雙奇一眼,許雙奇的這番話和沒問一樣,整個北港都已經看出了誰才是項誠的接班人,許雙奇又怎會看不清楚?明知故問?應該不是,官場中人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面臨站隊的問題,昝世傑這種已經被排除出中心權力圈的人或許暫時不需要去考慮,但是許雙奇不然,他必須在宮還山和龔奇偉之間做出抉擇。
  許雙奇的這句問話讓昝世傑有些不爽,應該說是觸景傷情,自己當年也是權重一方的人物,可現在,轉眼之間已經成為昨日黃花。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自己的官場之路無疑已經進入了一條死巷,他看不到希望。
  許雙奇這次前來是問計,可昝世傑卻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他想了好一會兒方才道:“雙奇,這盤棋不是你能夠操縱的,如果我是你,我寧願做個旁觀者,決不去當一枚棋子,供別人擺佈。”
  這是北港最炎熱的季節,在這樣的季節中,人心容易變得浮躁,張大官人坐在辦公室裡,吹著空調,品著清茶,這廝自從漢城歸來之後一直都過得悠閒自在,在別人看來,他最近收斂了許多。平時很少見他在公眾場合露面,連本地電視新聞上也很少看到他的報導。
  可有些人註定是無法低調的,就算你躲起來,別人一樣可以找到你,金敏兒的事情並沒有因為他們逃離漢城而結束,金承煥通過外交途徑向張揚進行追究。
  權正泰在中國外交部特派員白志軍的陪同下來到了濱海市,他這次前來是受了金承煥的委託,調查金敏兒失蹤的事情。
  這兩位可以說都是張揚的老熟人,當初他在美國紐約州大殺四方的時候,白志軍就是紐約州領事館的工作人員。至於權正泰,更是深悉內情。
  張大官人看到兩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樂呵呵站起身來:“兩位真是稀客,什麼風把你們吹到我們這小地方來了?”他讓傅長征去泡茶。
  白志軍微笑道:“張揚同志,我這次來是受了外交部的委託,特地協同權正泰先生找你瞭解一些事情。”
  張揚道:“我和權先生也是老朋友了,快請坐!”
  兩人都坐下了,傅長征送上茶水,張揚很熱情地招呼兩人喝茶,他向權正泰道:“權先生最近身體怎樣了?”
  權正泰淡然笑道:“還好!”
  白志軍道:“既然你們是老朋友,這件事就好解決了。”

  權正泰道:“張先生,我還是直截了當的地說吧,一周之前,金承煥將軍的女兒金敏兒小姐,在和洪總統的兒子洪政宰先生的訂婚舞會上,突然被人劫走,當時有人拍下了一些照片,根據我們的詳細比對,懷疑這個劫走金小姐的人就是你。”事情的真相他心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權正泰當然知道這件事就是張揚幹得,不過劫持金敏兒這項罪名不成立,當時是張揚和金敏兒聯手劫持了洪政宰才對,當晚很多人都看到了。不過家醜不能外揚,身為南韓保安司令的金承煥當然不能將事實真相公諸于眾,而是將所有的責任一股腦地推到了劫匪身上,這個倒楣蛋自然就是張揚了。
  權正泰拿出一遝照片遞給了張揚,張大官人拿起來一看。嘖嘖稱奇道:“跟我還真有點像啊,不過這個肯定不是我。”
  權正泰道:“張先生可以證明這件事嗎?”
  張揚道:“當然可以證明,出入境記錄上寫得清清楚楚,我根本就沒有入境南韓的記錄。”
  權正泰道:“可是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資料,張先生之前曾經搭乘藍星董事長金尚元先生的專機,陪同金敏兒小姐一起返回漢城。”
  張揚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非得要往我頭上扣帽子我也沒辦法。”他向白志軍笑了笑道:“白先生,我可以和權先生單獨談幾句嗎?”
  白志軍微笑起身,他只是負責陪同權正泰過來,在感情上他還是站在張揚這一邊。
  張揚讓傅長徵引領白志軍去隔壁休息室休息。辦公室內只剩下他和權正泰兩人,張揚道:“權先生,今兒你過來是找我興師問罪來了?”
  權正泰道:“我是奉命前來,金小姐失蹤可不是小事,金將軍不可能不追究。”
  張揚道:“敏兒沒事,過幾天她就會公開露面,她會出來主持藍星的工作。”
  權正泰道:“金將軍對這件事非常生氣!”他的語氣很凝重,是想張揚引起足夠的重視。
  張揚道:“他生氣與否跟我沒關係,你回去幫我轉告他,如果他再敢出賣敏兒的利益換取政治籌碼,我決饒不了他,還有,他想找我麻煩。只管讓他自己來,我等著他!”
  權正泰的唇角泛起一絲無奈的笑意,他這次來找張揚還有一個顧慮,那就是害怕張揚把他協助的事情暴露出去,他低聲道:“其實如果張先生堅持沒有做過,金將軍也拿不出太多的證據。”
  張揚也知道權正泰擔心什麼,他笑道:“你放心吧,他再能耐也就是在你們國家裡,到我們這邊啥也不是,咱們之間的那些事情我會永遠保密,絕不會洩露半點風聲。所以你不用害怕。”
  權正泰臉上有些發紅,被人看破了心思難免有些尷尬。
  權正泰道:“金將軍以後還會通過外交方面施加壓力的,如果想改變這一情況,還是儘快讓金小姐公開露面。”
  張揚道:“我知道!”
  權正泰和白志軍來得匆忙,走得也倉促,和張揚談話之後,兩人馬上就要離開濱海,張大官人還是相當好客的,盛情挽留兩人多住幾天,權正泰畢竟還要回去交差,他婉言謝絕了張揚的好意。
  白志軍臨行之前握住張揚的手道:“張書記,這件事還是需要做些工作的,金承煥是南韓保安司令,他給大使館施加了不小的壓力,你最好和大使方面溝通一下。”他不忘提醒張揚道:“舒大使和顧書記相交莫逆,你可以跟顧書記說一聲。”
  張揚微笑點了點頭,白志軍分明是在賣給自己一個人情。舒英恒和顧允知的關係他早就知道,可是張揚一直認為沒必要驚動顧允知,現在自己已經回到了國內,金承煥就算再能耐,他也鞭長莫及。
  送走了白志軍和權正泰,張揚回到辦公室內,撥通了金敏兒的電話,目前金敏兒已經身在東京,藍星海外事業總部就位於此,聽說父親仍然對張揚緊追不放,金敏兒不禁有些擔心:“張揚,他會不會對你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等下我就打電話給他,讓他不要再糾纏你不放。”
  張揚道:“他生氣也是難免的,女兒被我給拐走了,換成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金敏兒聽他這樣說,不禁格格笑了起來。
  張揚道:“事情進展的還順利嗎?”
  金敏兒嗯了一聲:“藍星的管理體系一直都很完善,伯父出事之後,公司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我最近都在組織開會,準備全面接手藍星的工作。”
  張揚道:“藍星是你大伯一生的心血,一定不能就此垮掉,敏兒,我只擔心,你爸還會找到你。”
  金敏兒道:“天高任鳥飛,現在他管不了這麼多,如果他再敢逼我,大不了我跟他斷絕父女關係。”
  張揚道:“父女之間最好還是不要鬧到那種地步。”
  兩人聊了足有半個小時,張揚方才放下電話。
  中午的時候,程焱東過來找他,並帶給張揚一個相當意外的消息,前濱海縣委辦公室主任洪長青因為煤氣中毒死在家裡了,屍體今天上午被發現,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三天。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陳崗。洪長青和陳崗過去長期保持不正當男女關係,難道這件事情和陳崗有關?
  程焱東道:“根據現場初步勘查的結果應該是意外,基本上排除了他殺的可能,不過現場搜到了許多的東西。”
  張揚道:“什麼東西?”
  程焱東露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可能這次紀委陳書記要有麻煩了。”
  現在的陳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洪長青的意外死亡讓他感到震驚,不過震驚之餘又感到害怕,他和洪長青之間的關係已經維繫了許多年,洪長青手裡肯定握有很多不利於他的證據,此前這女人就不止一次地威脅過他,一想到這件事陳崗就開始坐臥不寧,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嚇了陳崗一跳,他穩定了一下心神,方才抓起了電話:“喂……”他的聲音乾澀而無力,任何人都能夠聽出他現在的緊張。
  電話是他弟弟陳凱打來的,洪長青死亡的消息就是陳凱第一時間通知他,陳凱身為北港開發區分局局長,可以獲得不少的消息。
  陳凱道:“大哥,現場初步勘查的結果出來了,已經基本認定是意外,沒有人為謀殺的痕跡,也不像是自殺。”
  陳崗道:“有沒有其他的發現?”陳崗關心的並不是洪長青究竟是怎樣死的,他關心的是洪長青的死會不會牽連到自己。
  陳凱當然明白大哥這句話的意思,他低聲道:“大哥,這案子並不屬於我的轄區,我只能通過關係打聽情況,不方便直接介入,不過我聽說這件案子趙局第一時間去了現場。”
  陳崗嗯了一聲,內心中忐忑不已,雖然隔著電話,陳凱一樣能夠感覺到大哥的緊張,他勸慰道:“大哥,這件事跟我們沒有關係,你不用擔心。”
  陳崗道:“沒關係最好!”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內心中充滿了沮喪,掛上電話,點燃一支煙,坐在那裡默默地抽著,過了好一會兒,陳崗似乎想起了什麼,拉開抽屜,從中找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洪長青充滿了魅力和風情,望著她的笑靨,陳崗的內心中忽然感覺到一陣刺痛,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用盡全力抽吸了一口空氣,這才感覺到胸中的鬱悶感稍稍減輕一些,睜開雙目,拿起火機將照片點燃,看著火苗漸漸吞噬了照片,吞噬了洪長青那張熟悉而又遙不可及的面龐,陳崗的眼角有些濕潤了。
  趙國強來到北港沒多久就遇到了這次命案,根據現場的情況判斷,洪長青死於煤氣中毒,從當時的情況來看,洪長青的死亡並無太多可疑之處,最終的結果還要等屍檢報告,不過趙國強在現場有很多意外地發現,洪長青在她的保險櫃中保存著一本日記,這本日記現在就放在趙國強的辦公桌上,日記中記載著她和陳崗這些年的交往,甚至連她和陳崗在何時何地發生關係都記載的清清楚楚,趙國強看完日記之後,震驚而憤怒,如果這本日記上記載的一切屬實,那麼北港的這位紀委書記腐敗到何等的地步。
  保險櫃中不僅有日記,還有幾盤錄音,洪長青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出賣自身肉體給陳崗的同時絕不是白白服務,而是要換取政治上的利益,這些日記和錄音,就是她準備對付項誠的後手。
  洪長青的死亡在濱海引起的震動遠比在北港要大得多,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她在濱海工作多年,這些年她的出鏡率一直都很高。人們對於洪長青死亡的興趣更多地表現在對案情的剖析上,破案是員警的事情,可是分析案情每個老百姓都有興趣,幾乎多數人都認為洪長青不會自殺,一個女人,幾乎該有的都有了,她怎麼會捨得自殺?
  張揚聽說洪長青的死訊時也頗感震驚,他實在想像不出洪長青自殺的理由,這世上存在著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張揚也沒想到洪詩嬌會來找自己,她通過自己的關係目前調到了濱海市招商辦工作,工作能力還頗為出色,喬夢媛也給予了她相當的肯定。
  洪詩嬌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剛哭過。
  張大官人見不得女人哭,他正想安慰洪詩嬌,說上一句節哀順變,卻聽洪詩嬌抽抽噎噎道:“張書記,我姑姑肯定不是自殺!”
  張揚道:“這件事我也聽說了,目前警方還在調查之中,已經基本排除了自殺,說是意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洪詩嬌咬了咬嘴唇道:“絕不是意外,一定是謀殺!”
  張揚有些奇怪看著洪詩嬌,他有些不明白她的語氣何以會如此斷定。
  洪詩嬌道:“張書記,我知道是誰害死了她,一定是陳崗,北港紀委書記陳崗!”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低聲道:“小洪。沒證據的話不能亂說。”
  洪詩嬌道:“我怎麼會沒有證據,陳崗這個人就是幹部隊伍中的敗類,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流氓。”
  張大官人當然認同洪詩嬌的這番話,但是洪詩嬌說出這番話的原因卻耐人尋味,張揚知道其中不會那麼簡單。
  洪詩嬌道:“他以權力相逼,讓我姑姑當他的地下情人已經很多年了。”
  張揚道:“小洪,這樣的事情你好像不應該向我反映吧?”
  洪詩嬌含淚道:“我能向誰反映?紀委都是他的人。北港市領導全都和他官官相護,我唯一能夠信得過的就是您,我始終認為您是一個有正義感有責任心的好幹部。”
  張大官人聽她這麼說,下意識地挺直了胸膛,感覺自己變得偉岸高大了許多,看來群眾的眼光還是雪亮的嘛。
  張揚道:“小洪,你為什麼認定你姑姑是被陳崗害死的?”
  洪詩嬌咬了咬嘴唇道:“我姑姑生前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如果有一天她突然遭遇了不測,那個對她下手的人就一定是陳崗。”
  張揚道:“你不能僅憑她的一句話就斷定這件事是陳崗做得,而且,陳崗是紀委書記,他懂得法律,殺人的後果是什麼,他不可能不知道。”
  洪詩嬌道:“知法犯法的人還少嗎?”
  張揚道:“小洪,就算你說得事情成立,那麼證據是什麼?到底是什麼驅動陳崗去殺死你的姑姑?”
  洪詩嬌道:“我姑姑對目前的工作很不滿意。所以她去找過陳崗幾次,想讓他幫忙解決工作上的問題,可是陳崗嘴上答應,卻不為她出力,而且他……他還動起了我的心思。”說到這裡,洪詩嬌的面孔不禁有些發熱。
  張大官人對她的這番話並沒有感到意外,陳崗這個人一直都不是什麼好鳥,好色成性,生活作風混亂不堪,利用手頭的權力規則了不少女幹部,可是張揚並不相信陳崗會殺死洪長青。他和洪長青之間的事情早就被自己掌握得清清楚楚,就算他殺了洪長青也達不到毀滅證據的目的,想要掩蓋事實真相,除非把所有知悉內情的人全都殺了。
  洪詩嬌道:“一定是他害怕我姑姑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公諸於眾,所以才鋌而走險,殺死我姑姑滅口。”
  張揚道:“小洪,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我答應你,我會儘量幫忙督促警方早日查出真相,不過,我也要提醒你一句,沒有證據的事情一定不可以隨便說,如果讓別人知道,可能會對你造成不利的影響。”
  洪詩嬌聽到張揚這麼說,忽然感到有些委屈:“可……”
  張揚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輕聲道:“節哀順變吧,你姑姑的事情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在警方的調查結果沒有最終公佈之前,你還是不要做出盲目判斷。”
  洪詩嬌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失望,她並沒有從張揚這裡得到想要的結果,她站起身,低聲道:“張書記,打擾您了,我走了!”
  張揚點了點頭。
  洪詩嬌走後不久,常海心來到他的辦公室,她在門口遇到了洪詩嬌,感到有些好奇,輕聲道:“洪詩嬌找你幹什麼?”
  張揚歎了口氣,將剛才洪詩嬌跟他說過的那番話簡單說了一遍,常海心皺了皺眉頭,有些厭惡道:“如果她說得全都是事實,這個陳崗實在太可惡了。”
  張揚道:“她只是根據洪長青當年的一些話做出判斷,並沒有什麼實際的證據。”
  常海心道:“你打算幫她把這些情況反映上去?”
  張揚道:“都說過沒什麼實際證據了,我把這些事情反映上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常海心道:“那可說不準,你這人從來都喜歡憐香惜玉,看到人家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這心腸頓時就軟了,讓你赴湯蹈火你張書記也再所不辭啊!”

  張揚被她說得笑了起來:“怎麼個意思?吃醋了?”
  常海心白了他一眼道:“要是我吃你醋,早就被醋給淹死了。”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我知道你心眼兒沒那麼小,再說了我和她沒有一丁點關係。”他的目光在常海心的胸前瞄了一眼道:“常書記的心胸還是博大的。”
  常海心紅著俏臉,揮手在他肩頭打了一下:“流氓你,你就是個流氓書記。”
  張大官人伸手在她的玉臀上輕輕拍了拍,感受了一下來自她青春嬌軀的美好彈性,心頭又有些熱了。常海心和他相處了這麼多年,對他還是頗為瞭解的,知道這廝的控制力根本就是個渣,趕緊向後退了兩步,撤出一段的安全距離:“我聽說,你正在忙著調動?”
  張揚笑道:“誰說的?我幹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走?”
  “外面都這麼說!”
  “流言就是這麼來得,的確有不少人想我走,可越是這樣,我越是不走,遇到點小挫折,我就選擇逃避,我還怎麼在官場立足,我以後還怎麼面對你們。”
  常海心笑道:“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被打垮。”
  張揚站起身道:“我得去北港一趟。”
  常海心道:“剛好我要去團市委辦事,我送你過去。”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啊!”
  張大官人開始為陳崗有些擔心,確切地說,他擔心的並不是陳崗,而是他自己,之前他和桑貝貝煞費苦心布下了一個迷局,利用這個迷局將陳崗和袁孝商緊密地聯繫在了一起,卻想不到洪長青的突然死亡將他的固有計劃打亂,如果陳崗因為這件事被牽涉進去,那麼陳崗保不齊做出什麼事情來,這種人是沒有任何道義可言的。
  張大官人不怕陳崗,怕的是這廝壞了自己的大計。
  對洪長青之死感到最為害怕的人是陳崗,現在的陳崗用熱鍋上的螞蟻來形容絕不為過,張揚和常海心前往北港的途中,就接到了陳崗的電話。
  隔著電話已經能夠聽出陳崗聲音中的緊張,陳崗道:“張書記,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張揚道:“說吧!”
  陳崗道:“你知道嗎,洪長青突然死了,現在外面有很多不利我的謠言,我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我發誓……”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陳崗感覺到嗓子有些發幹,手心滿是冷汗,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向張揚解釋,可是他又實在想不起要去找誰。
  張揚道:“我相信你,可這件事上我說了不算。”
  陳崗道:“你得幫我,你一定得幫我。”他的這句話充滿了複雜的含義,第一句話如果還充滿了乞求,第二句話就有威脅的含義了,關鍵時刻,他想到張揚是有原因的,因為張揚殺過人,他幫助張揚做過毀屍滅跡的事情,他們應該是一個戰壕的戰友,如果他出了事情,張揚也休想獨善其身。雖然還沒出事,陳崗卻已經把最壞的一步考慮到了。
  張揚道:“你放心吧,我會盡力,現在調查結果不是還沒出來嗎?清者自清,你怕什麼?”
  陳崗道:“這女人跟了我這麼多年,她手裡肯定有很多不利於我的東西。”
  張揚沉默了一會兒:“你冷靜些,回頭我會找你聯繫。”
  放下電話,張揚考慮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的陳崗距離陣線崩潰大概只剩一步之遙,如果洪長青真的留下了什麼不利於他的證據,那麼陳崗這次恐怕難以逃過劫難,可是現在就將陳崗踢出局外是不是太早?張揚苦苦思索著,突然出現的複雜局面,究竟應該怎樣去解決?他是就此放棄陳崗,還是應該留著他從長計議?


卷十二 第1144章 你得幫我
  常海心看到張揚苦苦思索的樣子,並沒有打擾他,而是將車靠在一旁,給他充分的考慮時間。
  張揚好一會兒方才意識到常海心已經將車停下了,他笑道:“停車幹什麼?”
  常海心道:“我去團市委,你去哪裡?”
  “你把我送公安局去。”
  常海心表情奇怪地看著他:“看來她的事情你還是很上心的。”
  張大官人笑道:“就說你吃醋了吧,滿嘴的醋味!”
  常海心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啊,最近你自己麻煩不斷啊,別沒事找事了。”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你要是想教育我,等晚上啊,咱們倆床上說。”
  常海心呸了一聲,含羞道:“我懶得理你,最近我都要陪嫂子,哪有時間……”話中的意思並不是不想跟張揚在床上說,而是最近抽不出空。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你嫂子懷孕了?”
  常海心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張大官人道:“我惦記你嫂子唄!”
  “滾你!”常海心笑著罵他,自然不會當真,汽車已經來到公安局門口,常海心道:“下車吧!”
  張揚推開車門,臨下車又向常海心道:“待會兒我忙完了給你電話,中午爭取一起吃飯。”
  “你忙正事要緊!”常海心向張揚揮了揮手。驅車離去。
  張揚望著常海心開車走遠,這才轉身走入北港市公安局。
  北港市公安局長趙國強剛剛開完內部會議,此時正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翻看著洪長青過往的檔案資料,聽說張揚過來找他,點了點頭道:“請他進來。”
  張大官人滿面春風地走入辦公室內,笑道:“趙局,忙嗎?”
  趙國強實話實說道:“忙!”
  張揚道:“看來我今兒來的不是時候。”
  趙國強邀請他在沙發上坐下,微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張書記就算沒事也不會到我這裡來閒逛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的確有事,我聽說洪長青死了,所以過來詢問一下案情。”
  趙國強去給他泡了杯茶,將茶杯遞給張揚,目光趁機打量了一下張揚,並不掩飾臉上的詫異之色:“張書記,你和死者很熟?”
  張揚道:“她生前曾經擔任過濱海的縣委辦公室主任,我對她有些瞭解。”
  趙國強道:“我聽說她之所以離開濱海就是因為和你發生了一些矛盾。”
  張揚笑道:“趙局,看來你已經把其中的事情瞭解的很清楚了。”
  趙國強道:“現在是一個資訊爆炸的社會。任何的秘密都只是相對而言。更何況有些事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張揚道:“的確稱不上什麼秘密,洪長青在濱海工作期間和我在工作理念上產生了一些分歧。”
  趙國強道:“我聽說的版本是,她利用侄女洪詩嬌陷害你,可這件事被你拆穿了,洪長青因此而不願在濱海繼續呆下去,所以選擇了離開。”
  張揚道:“其實我也挽留過她,我本來希望她出任濱海招商辦主任一職的。”說到這裡張揚停頓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頗為惋惜道:“紅顏薄命,沒想到她年輕輕的就這麼走了。”
  趙國強道:“她和她的丈夫感情也不好,死了這些天他們之間都沒有過聯繫。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他丈夫和她分居有一段時間了,最近外出學習,我們剛剛將洪長青的死訊通知他。”
  張大官人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趙國強道:“屍檢報告還沒有出來,現在還無法下結論。”此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趙國強向張揚歉然笑了笑,起身來到桌前拿起了電話。
  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結論讓趙國強有些吃驚,洪長青並非死於中毒性窒息,真正的死因是機械性窒息,所謂機械窒息,是因機械作用引起呼吸障礙。現場煤氣中毒只是假像,是為了掩蓋洪長青被他人殺害的事實。這是一起謀殺案,趙國強放下電話,望著桌面發了一會兒呆,方才重新抬起頭看著張揚道:“屍檢結果出來了,他殺!”
  張揚道:“他殺?”這結論讓他的心情頓感沉重,因為他知道洪長青死亡的這件事必然會牽連到陳崗,事情正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著。
  趙國強端詳著張揚的表情,低聲道:“關於這件事你對我有什麼可說的嗎?是不是可以提供給我一些有用的線索?”
  張揚道:“我就是順便過來問問。”
  趙國強道:“作為一個員警,我感覺今天你的來意並不是那麼簡單,你很關心這件事,你一定知道什麼,同時你又在顧慮什麼,張揚,死去的是一個國家幹部,她曾經是你的同事,如果你知道什麼,我希望你能夠對我以誠相待,幫助我儘快破案。”
  張揚想了想方才道:“對於誰是殺死她的兇手,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的確知道一些關於洪長青的事情,這些事或許和案情有關,或許和案情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現在並不適合說出來,我擔心會對你造成誤導。”
  趙國強道:“你懷疑我的判斷力?”
  “不,你恰恰是我最為欣賞的員警之一,早在南錫的時候,我對你的破案能力就已經有了充分的瞭解。”
  趙國強充滿迷惑地望著他:“你難道不覺得自己的舉動很讓人懷疑嗎?”
  張揚笑道:“有什麼好懷疑的?我和洪長青的案子沒有任何關係,我知道的那些事早晚都會告訴你,但應該不是現在。”
  趙國強道:“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今天來我這裡是試探虛實,想從我這裡得到關於死者的情報吧?”趙國強對於張揚這樣閃爍其詞的態度開始有些不爽。
  張揚站起身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趙國強道:“你在擔心什麼?擔心這件事最終會影響到你嗎?”
  張揚道:“我和這件案子沒有任何的關係。”
  趙國強道:“那就是你擔心這件案子會影響到一些人,一些和你有關係的人,誰?告訴我!”
  張大官人掩飾不住對趙國強的欣賞,他仿佛重新認識趙國強一樣看著他,趙國強能夠他們的對話中就做出這樣的推斷,證明了他卓越的推理能力。
  趙國強盯住張揚的雙目,似乎想看透他的內心,正如他開始所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張揚不會毫無目的的過來,關心一件事,必然有關心的理由,現在張揚已經從自己這裡得到了一些情報,而他還沒有從張揚那裡得到相應的回報,趙國強道:“你在擔心誰?”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
  趙國強道:“想要得到必須先付出一些,你做人不會這麼吝嗇吧?”
  張揚笑道:“可我根本沒有得到什麼,你好歹也拿出一些誠意。”
  趙國強歎了口氣,發現從這小子嘴裡想要掏出點話來還真有難度,他有些後悔剛才對張揚太過坦誠了,不過洪長青死於他殺的事情原本也沒打算隱瞞起來,他點了點頭道:“你不說?”
  “還沒到我說的時候,再說,我說的事情對你的案情沒有任何幫助。”
  趙國強道:“話不投機半句多,張書記,我馬上還有個案情研討會,就不陪你了。”
  張大官人的目的其實只達到了一半,他是想探聽這件事到底牽涉到陳崗沒有,他也不是存心要跟趙國強繞彎子,可目前還不知道趙國強到底對案情的把握到了什麼程度,他總不能將事情一股腦倒給他。
  趙國強既然下了逐客令,張大官人也不好意思繼續留下,他微笑告辭。
  張大官人的心情並不輕鬆,離開市局的辦公大樓,在出口處遇到了陳凱,兩人目光相遇,陳凱明顯猶豫了一下,他最終決定還是向張揚走了過來,雖然他不清楚哥哥和張揚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他卻清楚兩人之間的關係最近走得很近,既然是大哥的朋友,陳凱就沒理由繼續當他是敵人,他招呼道:“張書記!”
  張揚笑了笑道:“這麼巧啊!”說完他就意識到陳凱應該是為了洪長青死亡的事情過來的,看來洪長青的意外身亡已經讓陳家兄弟失去了鎮定。
  陳凱道:“來局裡辦點事,張書記來幹什麼?”
  張揚笑道:“也來辦點事。”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還有事情要先走了。
  離開市局之後,張揚想了想,還是選擇前往市紀委一趟,他想瞭解一下陳崗現在的狀況。
  自從得知洪長青死亡的消息後,陳崗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辦公室,煙灰缸內滿滿的都是煙蒂,房間內烏煙瘴氣,看到張揚進來,陳崗起身將窗戶打開,讓室內的煙霧儘快散去。
  張大官人道:“陳書記,你這裡是毒氣室還是辦公室啊?”
  陳崗道:“因人而異,有人覺得是毒氣室,有人覺得是安樂窩。”
  張揚走到窗前,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低聲道:“我剛去了市局,洪長青的屍檢結果已經出來了,她死於機械性窒息,也就是他殺!”
  陳崗明顯哆嗦了一下,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我和這件事沒有關係,沒有任何關係,我發誓,我已經很久都和她沒有聯繫過了。”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我信,可我相信沒用,這種事情我說了不算。”他轉身回到沙發上坐下,自己從一旁的冰吧中拿了一瓶水,喝了兩口道:“今天洪詩嬌前來找我,一口咬定她姑姑是你殺的。”
  陳崗明顯憤怒起來:“我為什麼要殺她?我是一個國家幹部,我不可能知法犯法!”
  張大官人因為他的這句話而生出不少的鄙夷,這廝居然還知道自己是個國家幹部,居然還能說出他不可能知法犯法的話,真他媽的笑話。
  陳崗道:“那妮子對我有偏見,她在針對我。”

  張揚道:“不是她針對你,是因為洪長青生前就對她說過,如果有一天,她出了任何意外,那麼殺她的兇手就是你。”
  陳崗搖了搖頭,一副悲憤莫名的樣子:“她怎麼會這樣說?她憑什麼這樣說?我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張揚道:“很正常,這個世界不是每個人都懂得買賣不成仁義在的道理。”
  陳崗聽出他對自己的諷刺,可是陳崗現在根本不會在乎,他在乎的是洪長青的這件事該往何處去,這件事究竟會不會牽扯到自己,確切地說自己被這件事牽累已經毫無疑問,他只希望影響能夠儘量小一些。希望自己不要被別人當成一個殺人嫌疑犯去調查,希望自己這輩子的名節不會毀於一旦。陳崗望著張揚,目光忽然變得非常奇怪:“幫幫我,你一定要幫我!”
  張大官人聽到陳崗這麼說,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老子憑什麼一定要幫你?他當然清楚原因,陳崗之所以會求助於自己。是因為陳崗認為他們是一根線上的螞蚱,當初張揚失手殺死了桑貝貝,他陳崗可是幫忙兜著。還和袁孝商一起協同張揚毀屍滅跡,當時他負責開車,現在輪到自己遇上麻煩了。你張揚總不能作壁上觀吧?你一定要幫我!你要是不幫我,我萬一出了大事兒,老子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的事情都倒出來,我不自在,你們也別想好受,陳崗此時的心理變得陰暗。
  張大官人是個明白人,他對陳崗的心理揣摩得很透,當然不會刨根問底。雖然他打心底不待見陳崗這種人,可是張揚也不想陳崗因為這件事就此玩完,畢竟張揚在陳崗的身上傾注了不小的心血。還指望通過他挖掘出北港更多的內幕,再說陳崗若是栽了,十有八九要把他的事情給捅出來,自己花費了這麼多的心思指定要白費。所以適當的安慰還是必要的,張揚安慰陳崗道:“你也不要太緊張。反正你又沒做過,別人不可能把這件案子栽倒你的頭上。”
  陳崗苦笑道:“我當然沒做過,我怕的是什麼你還能不明白?”他害怕的不僅僅是這件謀殺案本身,他擔心洪長青留下了太多和自己相關的東西,對他來說生命重要,臉面也重要。別看他幹了很多不要臉的事兒,可在人前還是很看重臉面的。
  張揚道:“我會盡力幫你!”這句話等於是給陳崗派送了一顆定心丸。
  張揚離開之後,緊接著去了皇冠大酒店,他是去找袁孝商商量,既然大家一起幹過見不得光的事情,不管誰出了事情,總得互通有無,總得彼此盡力,張大官人發現很多時候,同甘苦的關係還不如共犯罪來得穩固,彼此間更有信任度。
  袁孝商當然聽說了洪長青的事情,看到張揚過來,馬上就明白他是為了陳崗的事情而來,他邀請張揚坐下之後,低聲道:“張書記,我聽說洪長青死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就是為這件事來得!”
  袁孝商道:“為了陳書記?”他們之間用不著繞太多的彎子,話還是儘量往明白的地方說好。
  張揚道:“他這次可能有麻煩了。”
  袁孝商道:“他和洪長青有交往很多年了,洪長青一死,這件事很可能會被翻出來。”
  張揚看了看袁孝商,發現袁孝商也在注視著自己,他頓時明白袁孝商對這件事也是非常的關注,陳崗如果因為洪長青之死出了事,那麼陳崗很可能會把他們兩人都牽連進去,袁孝商認為張揚一定是最緊張的一個,畢竟當初桑貝貝是被他所殺,他和陳崗只是幫兇。
  張揚道:“剛才我去他那裡,他說了一句話。”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盯住袁孝商的雙眼道:“他要我們一定要幫他!”
  袁孝商皺了皺眉頭道:“聽起來好像是在威脅我們!”他心知肚明,陳崗這樣說就是威脅。
  張揚道:“他似乎有些亂了方寸了,根據我得到的消息,洪長青死於他殺,目前公安機關正在調查取證,應該不用多久,就會調查到他那裡。”
  袁孝商道:“公安方面掌握了他們的關係?”
  張揚道:“洪長青有個侄女在濱海工作,據她所說,洪長青生前對她說過,如果自己遭遇了什麼意外,那麼殺她的人肯定是陳崗,公安調查她的時候,我相信她不會隱瞞著一點。”
  袁孝商低聲道:“這樣說來,陳書記這次麻煩大了。”
  張揚道:“照你看,這件事發展到最壞的一步會怎樣?”
  袁孝商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陳書記這個人捉摸不透,如果他這次麻煩很大,不排除他會做出一些極端的行為。”
  張揚道:“咱們真要幫他一把了!”
  趙國強親自登門拜訪了陳崗,因為洪長青的案子涉及到了陳崗,所以他也表現出了相當的慎重,畢竟陳崗是北港紀委書記,他不想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就造成太大的影響。
  陳崗對趙國強的到來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和趙國強見面的時候,他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他沒有殺人,為什麼要害怕?他陳崗不會這麼容易被打倒!
  趙國強來北港的時間不長,和陳崗之間並沒有打過太多的交道,但是他清楚陳崗是北港最有實權的人物之一。
  陳崗很熱情的把趙國強迎入辦公室內,邀請他坐下,微笑道:“趙局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趙國強道:“陳書記,我今天過來,是想你協助我瞭解一些事情,不知能否耽擱陳書記的寶貴時間?”
  陳崗心說,耽不耽誤你都來了,惺惺作態,他在潛意識中對趙國強抱有一種敵視態度,因為他認為趙國強正在做著對自己不利的事情。陳崗笑道:“趙局,你跟我客氣什麼,有什麼事情,你明說就是。”
  趙國強點了點頭:“陳書記,你聽說洪長青同志的事情了嗎?”
  陳崗皺了皺眉頭,臉上拿捏出一副非常痛惜的表情:“聽說了,太可惜了,她還這麼年輕,還有大把的前途,為什麼這麼想不開呢?”
  “屍檢結果出來了,是他殺!”趙國強對陳崗的表演明顯有些不耐煩,馬上揭穿了事實。
  早已知道結果的陳崗仍然能夠表現出讓人信服的錯愕和驚奇,想當一個好官員,首先就要練習成為一個好的演員,陳崗驚愕萬分道:“他殺?怎麼可能?誰這麼狠心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趙國強道:“陳書記,我在死者的房間內找到了一些東西。”
  陳崗的內心頓時沉了下去,他開始不說話。默默注視著趙國強,等待著他下面的話。
  趙國強道:“一本日記,一些錄音,其中的一些內容涉及到了陳書記。”
  陳崗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事情果然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趙國強道:“本來我不相信外面的那些傳言,可是現在我信了。”趙國強說得委婉,他的意思是外面都說你陳崗私生活混亂。以權謀色,現在我找到證據了。
  陳崗依然沒有說話,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知自己應該從何說起。
  趙國強道:“陳書記有什麼話對我說嗎?”
  陳崗道:“我和洪長青的案子沒有任何關係,我有不在場的證據,我有近兩個月沒見過她了。”
  趙國強道:“陳書記,洪長青生前是不是說過一些威脅你的言論?”
  陳崗抿了抿嘴唇,在趙國強面前,他已經無法隱瞞了,想了一會兒,他點了點頭:“可是,我真的沒有加害她的意思。”
  趙國強道:“陳書記,我是一個員警,我必須要按照我的原則來辦事,接下來的調查可能會對你造成一些影響,我今天前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通知你提前做好心理準備。”趙國強說完就起身離去。
  陳崗臉色蒼白的看著趙國強的背影,直到趙國強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他方才如夢初醒般清醒了過來,他意識到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不然只會坐以待斃,他決定去找項誠。
  項誠並不知道陳崗遇到了這麼大的麻煩,身為市委書記,他不可能去關心一個普通女下屬的死,陳崗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項誠方才知道洪長青的事情影響這麼大,他怒視陳崗道:“老陳,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讓你在生活上檢點一些,可你倒好,拿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陳崗苦著臉道:“項書記,我和洪長青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後來我發現這個女人貪得無厭,不停索取,我就跟她斷絕了來往,可是我沒想到她會這麼毒,居然把我們之間的事情寫了日記,還錄了音。”
  項誠指點著陳崗,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陳崗道:“我承認,我沒能禁受住誘惑,可是我沒殺人,我從沒有那種想法,她的死跟我無關。”
  項誠道:“你還看不清現實?就算她的死跟你沒關係,可你們交往的證據已經落在了趙國強的手裡,你以為他會幫你掩蓋秘密?啊?別忘了,省紀委書記還在咱們北港,只要他把洪長青的日記和錄音帶遞上去,你就等著被雙規吧!”
  陳崗雙腿一軟,差點沒跪下去,他無力地坐倒在沙發上:“項書記,你幫幫我,這次你一定要幫我。”
  項誠沒好氣道:“我怎麼幫你?自做孽不可活!”
  陳崗感覺到嗓子發幹,他咽了口唾沫:“項書記……這麼多年,我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項誠聽他這樣說,勃然變色,雙目之中陡然閃過凜冽的寒光,他盯住陳崗道:“陳崗,你這話什麼意思?”
  陳崗道:“沒什麼意思,我就是想項書記幫幫我!”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底氣不足,到這時候忽然有種想要豁出一切的勁頭。
  項誠點了點頭道:“你先回去吧,好好檢討一下自己。”
  趙國強並沒有急於將洪長青留下的日記和錄音帶公諸於眾,因為他感覺太早的公佈這件事,對案情並不會有什麼幫助,反而會將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陳崗和洪長青之間的關係上。針對洪長青遇害的案子,趙國強成立了專案組,由他自己親自領銜指揮,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洪長青的丈夫張明忠也回來了,第一時間就被請到了公安局文化。
  張明忠對妻子的死表現得相當淡漠,望著趙國強道:“她的事情跟我無關,我們已經分居很長一段時間了,上次我見到她還是去年。”
  趙國強道:“我不是認定這件事跟你有關,我叫你來是想瞭解一下和案情相關的東西。”
  張明忠道:“我不能提供給你們什麼,我對洪長青根本不瞭解,她有她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可以這麼說,我和她除了有一紙婚姻證書的牽扯,根本沒有其他任何的關係。”
  趙國強望著張明忠,表情顯得有些厭惡了,就算是兩人的夫妻關係名存實亡,可趙國強也不應該表現出這樣的淡漠。趙國強道:“死的是你的妻子,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傷心,一點都不難過?”
  張明忠道:“我的感情早已麻木了,你想問什麼,只管問,我的時間不多,回頭還要去料理她的後事。”
  趙國強點了點頭:“你妻子生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張明忠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你和她為什麼分居?”
  “感情不和!”張明忠非常的冷靜,他的回答滴水不漏。
  趙國強道:“在你看來,她的死存在什麼疑點?”
  張明忠笑了起來:“別問我,我真不知道,無論她活著還是死了,我都想跟她盡可能地劃清界限。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我也很想幫助你們,但是我真的對她不瞭解,身為一個丈夫,我很失敗,我承認自己在婚姻上一敗塗地,對不起,我幫不了你什麼。”
  趙國強道:“你瞭解她的私生活嗎?”
  張明忠道:“不瞭解,聽說過,據說她在外面有男人,她活著的時候我沒興趣知道,死了,我更沒興趣,我可以坦誠地告訴你,聽到她死亡的消息,我的感覺不是傷心,而是解脫!”
  趙國強感到一陣悲哀,不僅僅因為洪長青,也為了張明忠,他們顯然都是生活的失敗者。張明忠絕不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對一切都一無所知,他只是不想說。和洪長青密切相關的幾個,大都選擇了沉默,趙國強最後一個去調查的是洪詩嬌。
  他親自前往濱海一趟,在招商辦見到了洪詩嬌。
  洪詩嬌顯然還沒有從失去親人的悲痛中解脫出來,眼睛腫腫的,之前她請了一天假,不過馬上又回來上班了。
  警方找到她既在情理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因為她沒有想到北港市公安局局長會親自來找她瞭解情況。
  趙國強是由程焱東陪同他一起過來的,程焱東並沒有全程陪同,留給他們一個單獨談話的空間。
  聽到趙國強問起姑姑的案子,洪詩嬌又被勾起了傷心回憶,忍不住低頭抹淚。
  趙國強等她情緒稍稍平復了,方才問道:“你對這件案子怎麼看?有什麼值得重視的線索嗎?”
  洪詩嬌道:“我姑姑是被陳崗害死的!”
  “為什麼你會這麼斷定?”
  洪詩嬌擦乾眼淚,勇敢地看著趙國強道:“我姑姑生前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她發生了意外,那個害她的人就是陳崗。”
  趙國強道:“僅憑著她的一句話,不能作出這樣判斷。”
  洪詩嬌道:“陳崗利用職權,逼迫我姑姑和他長期保持兩性關係,他就是一個混進幹部隊伍的敗類!”

  趙國強道:“小洪,我想你分清一件事,我現在在查的是刑事案,而不是幹部違紀的案子,我想你儘量提供對案情有幫助的證據,至於某些幹部違紀的事實,你可以反映給紀檢委部門,我也可以對你做出協助。”
  洪詩嬌咬了咬嘴唇道:“我姑姑對她目前的工作不滿意,所以向陳崗多次提出要更換工作的要求,還曾經告訴他,如果他不幫忙解決工作問題,就把他們兩人的關係公諸於眾,我想陳崗一定是被我姑姑逼急了,害怕他們之間的關係曝光,所以鋌而走險做出了殺人滅口的事情。”


卷十二 第1145章 連鎖反應
  洪詩嬌不是員警,她只是按照自己的邏輯思維來分析問題。趙國強當然不會全部認同她的推論,但是她的推論也非常有道理,如果洪長青真的對陳崗步步緊逼,陳崗在被逼急的情況下,也可能失去理智,做出殺人滅口的事情,趙國強道:“談談你的姑父。”
  洪詩嬌道:“也許你應該直接去問他。”雖然姑姑已經死了,可是洪詩嬌仍然不願評論他們的夫妻關係。
  趙國強道:“我問過他,他不願提起和你姑姑之間的關係,也沒有提供任何的線索。我看得出他對你姑姑抱有很大的怨念,對她的感情相當淡漠。”趙國強可不是為了挑事兒,他是為了引出洪詩嬌的話。
  洪詩嬌不出意料地激動起來,她不屑道:“他有什麼好抱怨的?如果沒有我姑姑,他會有今天的位置?當初還不是他把我姑姑推到了陳崗的懷抱裡?誰都可以看不起我姑姑,唯獨他不可以,你可以去問問他,他在外面到底有幾個女人?”
  趙國強聽得頭大,看來洪長青和張明忠這兩口子的感情生活各自精彩,誰都不是什麼好鳥。
  洪詩嬌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多了,也意識到自己被趙國強給繞進去了,有些不滿地看著他:“趙局,您還想知道什麼?”
  趙國強微笑道:“沒什麼好問的了,你放心,我們專案組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偵破此案。一定會給死者一個交代,給你們一個交代。”
  趙國強離開房間,來到走廊上,正看到張揚倒背著雙手晃晃悠悠的朝招商辦走了過來,趙國強馬上停下了腳步,饒有興趣地看著張揚,還別說,這廝還是有幾分領導氣質的。還沒等走到趙國強面前。張大官人就咧開嘴笑了起來,笑得那個陽光燦爛:“趙局,真巧啊!”
  趙國強意味深長道:“恐怕不是巧合吧?”
  張揚點了點頭:“我出現在這裡算不上巧合,你出現在這裡就不尋常了,咱們倆在這裡遇上就是純屬巧合了。”
  趙國強道:“我來找洪詩嬌同志瞭解一下案情。”
  張揚提出邀請道:“去我辦公室坐坐吧。”
  趙國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麼?想開了?打算給我透露一點資訊?”
  張揚笑道:“總之對你只有好處。”
  趙國強跟著他一起去了他的辦公室。
  傅長征早已泡好了茶,看到他們過來,笑了笑轉身走了。張揚做了個邀請的動作,請趙國強在茶海前坐下。
  趙國強道:“還說是巧合?我看是蓄謀已久啊,是不是程焱東告訴你我來濱海瞭解情況的?”
  張揚笑道:“你別忘了,這裡是濱海,我是這裡的市委書記,在我的一畝三分地,你的一舉一動全都在我的視線之內。”
  “你該不會是監視我吧?”
  張揚道:“監視市局局長,你當我腦子有毛病啊?”
  趙國強道:“我還有事啊,你有話趕緊跟我說。”
  張揚道:“洪詩嬌給你提供什麼有用的線索了?”
  趙國強道:“我有必要向你交代嗎?我就納悶了,查案是我們員警的事情。你跟著湊什麼熱鬧?你要是真想幫忙,就提供點線索。不想幫忙就躲得遠遠的,我說你究竟是跟這件案子有牽扯。還是閑著沒事幹,想找點樂子滿足你的好奇心?”趙國強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張大官人卻耐心的很,他笑道:“急了,我說你能別著急嗎?做什麼事情都得慢慢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趙國強苦笑道:“得,我怕了你,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來北港才幾天啊,這就有一位女幹部被殺,我如果不儘快破案,別人會怎麼看我?”
  張揚道:“洪詩嬌看待問題有些偏激,她認為這件案子就是陳崗幹得!”
  趙國強看了張揚一眼:“你怎麼知道她怎麼說?”
  張揚道:“她之前找過我,讓我幫忙反映,她認為洪長青是陳崗殺得。”
  趙國強道:“你之前怎麼不跟我說?”
  張揚道:“我不是擔心這些話有可能對你造成誤導嗎?所以不能說。”
  趙國強道:“你以為我的判斷力就這麼差勁?僅僅憑著她的一句話,我就去把市紀委書記給抓起來審問?”
  張揚道:“你的級別好像不夠吧。”
  趙國強正色道:“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更何況一個地級市的紀委書記。”
  張揚道:“陳崗不可能去殺死洪長青。”
  趙國強道:“你為什麼這麼斷定?”
  張揚道:“陳崗和洪長青之間的那點事兒很多人都知道,陳崗想要殺人滅口,那他應該殺的人實在太多了。”
  趙國強道:“你知道?你既然知道陳崗違法亂紀的行為,為什麼不向上頭舉報?為什麼要容留陳崗這種腐敗分子繼續呆在國家紀檢部門?”
  張揚道:“你先別沖著我嚷嚷,也別把我想得跟他一樣,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我們在討論案情!”
  趙國強沒好氣道:“我跟你討論什麼案情?我有那必要嗎?你知情不報就是同流合污,沆瀣一氣!”
  張揚道:“你這就把帽子扣給我了。”
  趙國強道:“你這麼關心洪長青的案子,到底為了什麼?你跟我說明白!”
  張揚道:“我就是想給你幫幫忙,讓你不要被表面的事情迷惑,不要專注于陳崗和洪長青之間的關係。”
  趙國強道:“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是想保護陳崗,害怕因為這件案子而把陳崗和洪長青的關係暴露出來。”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我承認,我和陳崗的私交不錯,我不希望他就此栽了跟頭,公平的來說,這個人除了作風上有點毛病,工作還是不錯的。”
  趙國強道:“我現在開始明白為什麼文浩南這麼喜歡查你,看來不是他的問題,是你的問題。”
  張揚道:“你懷疑我?”
  趙國強道:“過去沒懷疑過,不過現在開始懷疑了。”他的手機在此時響了起來,打斷了他和張揚之間的談話。趙國強拿起電話,聽到一個聲音低聲道:“趙局,給你彙報一個消息,陳凱潛逃了!”
  趙國強聞言一怔,他大聲道:“你是誰?”
  對方陰測測冷笑了一聲:“你不必知道,陳凱往南方逃的,最近一段時間,他都在和緬甸方面的關係接洽,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逃往那邊,你還是儘早做好準備,省得被他逃掉了。”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
  趙國強一時間愣在那裡。
  張大官人就坐在他的身邊,將剛才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他是何等耳力,別說趙國強發愣,張大官人也吃驚非小,陳凱居然在這個時候潛逃,事情真的麻煩了,一定是他認為大哥這次要出事,趁著事情沒有完全暴露出來之前先行潛逃,張揚之所以為陳崗說話,還不是不想他這麼早被挖出來,不想自己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可是事情往往並不像自己預想中那樣發展,洪長青的死亡將一切都攪亂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只怕麻煩大了。
  趙國強默默站起身來,他向張揚道:“以後我再找你!”
  張揚道:“誰的電話?”
  趙國強皺了皺眉頭:“什麼?”
  “剛才是誰打來的電話?”
  趙國強搖了搖頭:“我必要向你交代。”
  張揚道:“你別忙著走,我有些事要向你說。”
  “我有急事!”
  “什麼急事?無非是有匿名電話告訴你陳凱逃了!”
  趙國強的臉色變了,這廝的耳朵怎麼這麼靈?居然將自己的電話內容聽得清清楚楚,早知道這樣,自己真該出去接這個電話。
  張揚道:“你不用把我當賊一樣防著。”
  趙國強拿起自己的手機反復地看,臉上露出狐疑之色。
  張揚道:“你該不是懷疑我也往你手機裡裝了竊聽器吧?”
  趙國強道:“你想說什麼?”
  張揚道:“我剛來北港的時候,喬夢媛和時維開車過來找我玩,喬夢媛的那輛賓士越野車被人給偷走了,就是有匿名電話告訴我,車已經被裝上了興隆號,所以我才和程焱東帶著員警,上演了一出跨區作業,果不其然,真的就在興隆號上搜出了那輛失竊的汽車,還發現了價值五百萬的走私紅酒,後來這個人又三番兩次的打電話透露給我消息,我發現他根本不是想幫我,而是想要牽著我的鼻子走,利用我幫他做事,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趙國強默默點了點頭,他撥打了陳凱的電話,電話果然無法接通,趙國強示意張揚等會兒再談,他又給開發區分局打了個電話,得知陳凱今天根本就沒去上班。趙國強的心沉了下去,看來這個匿名電話並非空穴來風,陳凱十有八九已經潛逃了。他迅速安排了下去,讓人開始尋找陳凱的下落,忙完這一切,他方才將電話放在一旁,望著張揚道:“我想現在咱們是時候開誠佈公的好好談談了!”
  張揚接著剛才的話題道:“文浩南來到北港之後,雷厲風行地進行了一番舉措,表面上看他似乎做了一些事,可是實際上,他只是將北港搞得更加混亂罷了,他也接到夠匿名電話,正是這匿名電話引導著他把北港的局面搞得越來越亂。”
  趙國強將自己的手機放在茶几上,望著閃爍的信號燈,他低聲道:“你是說,這個匿名者故技重施,想要牽著我走?”
  張揚道:“他想幹什麼我不知道,但是他對你絕不會有太多的好意。”
  趙國強道:“但是陳凱很可能已經逃走了。”
  張揚道:“趙局,我感覺北港這次可能真的要出大事了!”
  趙國強望著他:“張揚,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張揚道:“沒把握的事情我不能說。”
  趙國強道:“無論你出於怎樣的目的來維護陳崗,我只能對你說聲抱歉,陳崗的事情我罩不住,他的違紀行為,我必須要向上頭彙報。”
  張揚道:“可是他的事情應該和這件案子本身沒有關係,你有沒有覺得洪長青的死或許只是一個開端,有人通過她的死,將一系列的人和事牽出來,我們所看到的只是連鎖反應的一部分?”
  趙國強道:“什麼連鎖反應?”
  張揚道:“我也說不清,就是感覺這次的事情有些奇怪。”
  趙國強再次站起身來:“張揚,我勸你一句,不要過問這件案子,案子只有我們公安機關來查,至於陳崗,他的事情你最好別管,恕我直言,你管不了,你什麼都管不了!事情的發展。不是你能夠掌握的。”
  趙國強的這句話並沒有說錯,事情的發展果然不是張揚能夠掌握的,陳凱潛逃了,在他知道大哥已經被牽連到洪長青的事情上之後,他開始悲觀絕望,他認為這次大哥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他不想被牽連。雖然是親生兄弟,但是他顯然沒有和陳崗共患難的準備。早在被張揚抓住把柄之後。他就開始籌畫離開的事情,洪長青的死,大哥被牽連,讓他突然就下定了決心,他必須要走,這種時候如果繼續猶豫下去,只怕想走都走不了了。
  陳凱離開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他的大哥,所以陳凱的潛逃對所有人來說都很突然。蒙受打擊最大的是陳崗,陳崗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周圍人所拋棄。連他的親弟弟都逃了,甚至逃離的時候都不願跟他說一聲。
  陳崗預料到自己被雙規只是早晚的事情,省紀委書記劉釗還在臨蒙,這邊的事情他不可能沒有聽說,就算他不知道,趙國強已經掌握了洪長青留下的日記和錄音,單憑這兩樣東西已經足夠讓自己身敗名裂,或許還會噹啷入獄。對他這樣的幹部而言,名聲和生命同樣重要,可是這次,他恐怕無法挽回自己的名聲了,至於生命,天知道會往哪裡去?
  只是直到現在仍然沒有領導找他談話,陳崗仍然堅守在工作崗位上,其實他也不想,可是他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他坐在這裡不是為了使用他的權力,而是在等待制裁的到來。
  市委書記項誠主動打來了電話,讓他來自己的辦公室一趟。
  陳崗心神恍惚地來到了項誠面前。
  項誠望著陳崗,從洪長青的死訊傳出不過短短的兩天,陳崗明顯老了許多。項誠對此並沒有感到意外,任何人在這樣巨大的心理壓力下都會產生變化,陳崗能夠堅持沒有倒下已經很不容易了。
  項誠的目光顯得有些嚴厲:“知道我叫你過來為了什麼事情嗎?”
  陳崗搖了搖頭,雖然他已經猜到了一些,但是他不想回答,反正不會有什麼好事。
  項誠道:“陳凱去了哪裡?”
  陳崗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是個成年人,想什麼,幹什麼沒必要向我交代!”
  項誠道:“據我說知,陳凱已經離開了北港,目前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他為什麼要不聲不響的走,我想你這個當哥哥的應該知道一些。”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不會讓他走。”

  項誠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我想應該告訴你一些事情了,在洪長青的家裡找到了一本她的日記,還有一些錄音,其中相當大的一部分都和你有關,老陳,對此你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陳崗道:“需要解釋嗎?我承認,我和洪長青之間有不正當關係,您不是不知道啊?”
  “你?”項誠被陳崗的態度激怒了,他重重拍了拍桌子道:“陳崗,你難道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嗎?到了現在,只有主動向組織上交代你的錯誤才是你應該做的。”
  陳崗道:“交代什麼錯誤?交代我和洪長青有染嗎?主動要求組織上把我雙規嗎?還是承認我殺了洪長青,為了保住我的名譽和官位殺了她?”
  項誠怒視陳崗:“你要認清現實!”
  陳崗道:“項書記,您不用三番兩次的提醒我,讓我出來認罪嗎?讓我一個人把所有的責任都扛下來嗎?憑什麼?我承認自己不乾淨,可北港這麼多官員,誰敢堂堂正正的站出來,拍著胸脯說一句話,說他自己是清白無辜的?”
  項誠怒道:“你自己犯了錯誤,為什麼要將責任推到別人的頭上。”
  陳崗冷笑了一聲道:“我只是覺得可笑,我陳崗不是好人,我陳崗喜歡女人,你早就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啊,為什麼過去你們可以容忍我,而現在卻要急不可待地把我推出去,是我該死還是我好欺負啊?做過的事情我可以承認,沒做過的事情我憑什麼要承認?洪長青的死跟我無關!”
  項誠道:“誰說她的死跟你有關了?可是你跟她的關係已經蓋不住了,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上頭已經知道了你的事情,這次誰也保不住你。”
  陳崗搖了搖頭道:“以為我看不透嗎?我早就看透了,這次的事情,最好我沒事,如果我有事,後果,你比誰都清楚。”陳崗已經撕破臉皮,即便是面對項誠這位市委書記,他也不再顧及顏面了。
  項誠怒道:“你在威脅我,你憑什麼威脅我?你自己做得醜事,你自己承擔責任!”
  陳崗道:“沒一個乾淨的!”他說完就轉身離開,根本不去管項誠的臉色。
  項誠的面孔已經被陳崗氣得扭曲,他感到心口有些疼痛,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解,他想了想,終於還是拿起了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後對方拿起。
  項誠道:“他有些瘋了,恐怕會亂說話。”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你不用管他,他不敢亂說話。”
  “陳凱逃了!”
  “有人在背後佈局,在策劃一連串的陰謀,我會把他查出來!”
  陳崗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在項誠面前近乎攤牌的那番話讓他心頭舒服了一些,秘書悄悄走了進來,他也聽到了風聲,知道陳崗的心情不好,沒敢跟他說話,而是默默將一封信放在陳崗的面前。
  陳崗拿起信封拆開,信封內只有一張照片,他的全家福,讓陳崗驚恐的是,除了他以外,每個人的面孔上都用紅筆打著X,陳崗的手顫抖了起來,他緊緊閉上了雙目,感覺自己的內心瞬間被撕扯的支離破碎。
  陳崗拿起電話,剛剛按下了兩個數位又馬上放下,他非常的不安。站起身走出門外,外面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雨。
  陳崗上了自己的汽車,自行開車離開,他一邊開車,一邊留意車後的動靜,後面似乎有一輛灰色的汽車在尾隨著他,陳崗拿起了手機,他撥通了張揚的電話:“張揚,我遇到麻煩了,有人在跟蹤我。”
  張揚道:“老陳,你太緊張了,事情也許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陳崗道:“我知道你們都想我死,我要死了,你們做過的那些壞事就不會被人知道了。”
  張揚提醒他道:“老陳,不要胡亂說話,你不擔心自己的電話被人竊聽啊?”
  “一條命而已,有什麼好怕!”陳崗的聲音充滿了淒涼的味道。
  張揚道:“老陳,你冷靜些,你現在在哪裡?我過去找你!”
  陳崗道:“不用了,我準備去自首。”
  “自首?”
  陳崗嗯了一聲道:“我去省紀委,我承認我和洪長青之間的關係,我主動要求被雙規,你滿意了,你們所有人都滿意了?”
  張揚道:“老陳,你冷靜一下,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也許事情沒有惡化到那種地步。”
  陳崗歎了口氣:“你不值得我信任,你和他們一樣,都想置我於死地!”陳崗掛上了電話,將手機扔在副駕上,前方警燈閃爍,兩輛警車擋住了他的去路。
  陳崗搖了搖頭,踩下刹車,推開車門冒著雨走了出去。
  公安局長趙國強率領幾名員警也從車裡走了出來,趙國強大聲道:“陳書記,這麼大的雨,您趕著去哪裡啊?”
  陳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奇怪的笑容:“我準備去省紀委交代錯誤!”


卷十二 第1146章 保護措施
  趙國強道:“省紀委在東江呢,陳書記還是先去我們那邊坐坐吧!”
  陳崗道:“你好像沒那個權力!”
  趙國強道:“我沒有,但是法律有!陳書記配合點吧,我不想採用必要手段。”
  陳崗低下頭,終於還是屈服了。
  趙國強將陳崗帶到了金盾賓館,專門為他安排了一個清淨的套間,趙國強對待陳崗還是非常的客氣,將陳崗請入房間內,他微笑道:“陳書記,您對這裡的條件還滿意嗎?”
  陳崗冷冷掃了四周一眼:“這是要軟禁我嗎?”
  趙國強道:“是要保護您!”
  陳崗呵呵笑了一聲,在沙發上坐下,他掏出手機,趙國強卻伸出手去:“對不起,陳書記,您的通訊工具我必須暫時為您保管。”
  陳崗將手機交給了他:“我要見紀委劉書記。”
  趙國強道:“會見到的!”
  陳崗道:“把我關到這裡,究竟是項書記的主意還是劉書記的主意?”
  趙國強道:“陳書記不必多想,先冷靜下來再說,你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我已經安排人在房間周圍做好了最周密的安全措施。”
  陳崗道:“你們的安全措施根本不值一提,我犯罪了嗎?為什麼要禁錮我?”
  趙國強道:“陳書記不用擔心,我請您過來也是為了早點查清情況,一旦事情搞清楚。我們就會將陳書記送回去。”
  陳崗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才不認為自己可以重獲自由,或許從現在起,他就再也見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氣。
  “我要見劉釗書記,有些話,我只能單獨對他說!”陳崗已經是第二次提出這個要求了。
  趙國強道:“您的要求我會向上頭反映。”
  控制陳崗的命令是市委書記項誠親自下達的,趙國強成功控制陳崗之後,馬上將情況向項誠作了彙報。
  項誠得悉陳崗已經被控制之後,暗自舒了一口氣,他叮囑道:“一定要做好安全防衛工作。在確保陳崗同志安全的前提下,避免他和外界接觸,在上頭做出處理決定之前。任何人想要見到陳崗,都必須首先獲得我的同意。”
  項誠交代完這件事,馬上給省紀委書記劉釗打了電話,選擇向劉釗彙報陳崗的事情,不僅僅因為劉釗是省紀委書記,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劉釗身在臨蒙仍然沒有離開。
  天灰濛濛的,雨不停的下,張大官人也知道紀委書記陳崗已經被控制的消息,對這件事他並不意外。從洪長青遇害,她的日記和錄音帶落入趙國強的手中,這件事早晚就會被曝光,就算陳崗和這起謀殺案沒有任何關係,他也難以逃脫被雙規的下場。
  張揚第一時間向宋懷明彙報了陳崗的情況。宋懷明馬上做出了批示,讓北港方面及時將陳崗移送東江,這件事由省裡親自過問。
  陳崗坐在遠離視窗的地方,傾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雖然他很想看看外面下雨的情景,可惜員警是不會讓他靠近視窗的。
  室內有兩名年輕的員警負責看守他,白淨的那個才二十出頭,看起來和自己的兒子一般大小,陳崗望著他,笑眯眯道:“小同志,你有多大了?”
  年輕員警警惕地看著他,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陳崗歎了口氣,感覺到這些員警真的將自己當成囚犯看待了,可轉念一想,難道不是嗎?自己的確已經淪為了階下囚。沒有人願意跟他交流,房間內,雖然有三個人,可是陳崗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壓抑,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覺到自由是如此的可貴,陳崗道:“我可以去個洗手間嗎?”
  兩名員警點了點頭,那名年輕員警陪著他走了過去,來到洗手間前,陳崗想關上房門,那名年輕員警卻道:“開著門!”
  陳崗尷尬地看著他:“我……總得有點隱私……”
  “這是為了保護你,你自己決定,要麼開著門解決,要麼回去!”小員警的聲音非常嚴厲。在他眼裡,這位市紀委書記似乎已經成了被他管制的罪犯。
  陳崗點了點頭,心頭蔓延的是難以名狀的悲哀。他堅持道:“要不,你把我銬起來,我發誓,我一定老老實實的,你這樣看著我,我……我……”
  小員警終於同意了他的請求,用手銬將陳崗的一隻手銬在淋浴房的把手上,然後轉身出去了。
  陳崗坐在馬桶上欲望全無,虎落平陽被犬欺,也許他以後都將在這種狀況下度過餘生。
  陳崗閉上眼睛,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人,有項誠,也有張揚……他忽然睜開雙目,大聲道:“我要見你們趙局!”
  張揚此時就在金盾賓館對面的金色港灣大酒店,桑貝貝在落地窗前調整好了設備,她躬下身湊在高倍望遠鏡前,從二十一樓俯瞰下方,飽滿而結實的美臀翹起一個誘人的曲線,張大官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湊巧出現在她的身後,於是桑貝貝的美臀碰撞在他的身前,桑貝貝呀了一聲,宛如被蛇咬一樣跳了起來,然後滿臉通紅地轉過身去,望著張揚,輕咬櫻唇嬌嗔道:“耍流氓你!”
  張大官人哭笑不得道:“我好好的站著,是你自己把屁股撅起來的。”
  “切,還胡說八道!”桑貝貝自然不信,她對這廝的人品從來都信不過,在這個季節,原本就衣衫輕薄,雖然兩人剛才的接觸只是點到即止,但是桑貝貝仍然感覺到了刹那間的熱力和堅挺。
  張大官人已經及時退回到沙發上坐下,必須得坐下。不然自己發生變化的某部分肯定要無所遁形了,張大官人望著桑貝貝****玲瓏有致的嬌軀,心中暗忖,這事兒可不賴我,大熱天的,穿這麼性感幹什麼?
  桑貝貝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還有意無意地朝他襠下看了一眼。張大官人大概是怕露餡兒,趕緊裝模作樣的翹起了二郎腿,只可惜中間的某部分不太配合。這廝宛如跨欄失誤一般,不得不將腿重新放下,這樣一來褲襠上的小帳篷凸顯了出來。什麼叫欲蓋彌彰,這廝就是。
  桑貝貝臉紅得越發厲害,啐道:“流氓!”自己又轉過身去,從高倍望遠鏡向下張望,其實她壓根沒心思看什麼,一顆芳心怦怦直跳。
  張大官人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咕嘟咕嘟連灌了幾口:“那啥……陳崗出現了嗎?”
  桑貝貝呼了口氣,驅散了心中的尷尬:“按照你的安排,我一直都在跟蹤他,陳崗從紀委出來之後。中途被趙國強給截住了,然後就帶到了這裡,從他進入金盾賓館開始,就再也沒有出來過,所以我覺得陳崗應該是被控制起來了。”
  張揚道:“麻煩了!”
  桑貝貝調整了一下望遠鏡:“他們應該將陳崗關押在506房。窗簾始終緊閉,隔壁兩間房全都有員警駐守,你想把陳崗救出來恐怕是難於登天。”
  張揚道:“誰說我要救他了?”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突然暴漲的荷爾蒙,重新站起身來到桑貝貝身邊,這下桑貝貝學乖了,趕緊站起身讓到了一邊。
  張揚湊在望遠鏡上向下看去。找到了桑貝貝所說的506房間,看到房內緊閉的窗簾,低聲道:“我是擔心他被人滅口。”
  桑貝貝道:“恐怕擔心的不僅僅是這一點吧,別忘了,你還謀殺過我。”
  張揚笑道:“你還不是好端端活在這個世界上。”
  桑貝貝道:“你真想殺我啊?”
  張大官人望著桑貝貝精緻的面龐,微笑道:“捨不得!”
  桑貝貝道:“把我沉屍大海的那會兒可沒見你憐香惜玉。”
  張揚歎了口氣道:“當時不是為了計畫嗎?”
  “只可惜你的計畫好像要破產了,陳崗如果把你殺害我的事情給捅出來,馬上公安局就會找上你,包括袁孝商在內,你們誰都別想逃掉。”
  張揚道:“這次陳崗的事情實在是太突然了。”
  桑貝貝道:“陳崗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他那個兄弟也是,看到大哥出事,自己居然嚇得先逃了。”
  張揚道:“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一定有人在背後推動。”
  桑貝貝道:“你是說整件事都是一個陰謀?”
  張揚點了點頭道:“不錯,通過洪長青的死牽出陳崗,然後以陳崗為中心,牽連出越來越多的人。”
  桑貝貝道:“如果真的有人這樣做,你應該高興才對,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人家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
  “很難說!”
  桑貝貝望著張揚道:“不過,我看現在很可能先把你給牽連進去,你說陳崗會不會把你給賣了?”

  “暫時不會,至少現在趙國強還沒有找過我。”張揚看了桑貝貝一眼道:“其實就算他把我賣了我也不怕,說我殺了桑貝貝,屍體呢?死無對證。”
  桑貝貝歎了口氣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你們這些當官的,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張大官人道:“說話千萬別那麼絕對,你不覺得我好,是因為你還沒有切身體會到我的好處。”
  桑貝貝無可奈何道:“張揚啊張揚,拜託你說話別這麼流氓成嗎?”
  張大官人歎道:“我其實挺純潔的,只是你想多了!”他拍了拍桑貝貝的肩膀道:“丫頭,拜託,一定幫我盯緊了陳崗,這兩天事兒有點麻煩。”
  張大官人離開的時候,在酒店的大堂遇到了蕭玫紅,他本以為蕭玫紅沒有看到自己,低頭想走過去,卻沒有想到蕭玫紅早就看到了他,招呼道:“張書記,我得罪你了嗎?見面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張大官人笑道:“我不是看你正忙著嗎?所以沒敢打擾你。”
  蕭玫紅道:“我一點都不忙,再忙也比不上日理萬機的張書記,對了,您今兒來我們酒店幹什麼?”
  張揚笑道:“剛剛來見一位老朋友,這不,市里又發生了點事情,我得趕緊回去。”他說這話就是不想逗留的意思。
  蕭玫紅笑道:“一段時間不見,張書記跟我可生分了不少。”
  張揚道:“不是生分,是要保持適當的距離,像我們這種人,遇到漂亮女孩子必須要保持距離,不然肯定要害人害己。”
  蕭玫紅格格笑了起來:“張書記的警惕性還真是不一般,對了,是不是陳書記的事情把你們都給嚇著了?”
  張大官人揣著明白裝糊塗道:“哪個陳書記?”
  蕭玫紅有些不滿地白了他一眼道:“又不是什麼秘密,滿世界都知道了,陳崗唄!”
  張揚道:“你都知道什麼?”
  蕭玫紅道:“都說陳書記和洪長青的死有關,據說他弟弟已經逃了,陳書記目前也被公安機關控制起來了。”
  張揚有些奇怪地看著蕭玫紅道:“你什麼時候對政治這麼感興趣了?”
  蕭玫紅道:“我一直對政治很感興趣,只可惜我沒有當官的福分。”
  張大官人笑道:“商而優則仕。如果你願意,我倒是可以給你當個引路人。”
  蕭玫紅道:“我雖然不是體制中人,可是北港政壇上的風吹草動我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張大官人笑道:“我倒是想聽聽。”
  蕭玫紅成功激起了張揚的興趣,她指了指自己辦公室的方向:“走,我請你喝茶!”
  張揚道:“可惜我沒空。”
  蕭玫紅道:“那就改天吧,對了,我叔叔回來了。有空去白島轉轉,他時常念叨你來著。”
  張揚微笑道:“等忙完這兩天,我一定過去。”
  蕭玫紅道:“忙著調動工作嗎?”
  張大官人聽她這麼說不由得一愣。隨即呵呵笑了起來:“女人的想像力果然豐富!”
  張揚去了洪長青家裡,洪長青的靈堂就設在這裡,雖然洪長青生前朋友很多。可是死後前來弔唁的卻沒有幾個,世態炎涼固然是一方面,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洪長青死於兇殺,很多人在這方面存有忌諱。
  張揚來到洪長青的靈棚前,看到喬夢媛在那裡,安慰著洪詩嬌,現在洪詩嬌就在她的手下工作,兩人相處的不錯。
  洪詩嬌看到張揚過來,趕緊迎了上來,眼睛有些發紅道:“張書記。您怎麼來了?”
  張揚道:“大家同事一場,我理當過來拜祭!”他獻上花環,又去上了賬,最後來到靈堂前,向洪長青的遺像三鞠躬。洪長青生前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市委書記張揚會向她低頭鞠躬。
  洪長青的丈夫張明忠也過來和張揚打招呼。
  張揚和他握了握手道:“節哀順變!”他和張明忠是第一次見面,不免多看了他兩眼。
  張明忠道:“謝謝領導關心,張書記百忙之中還要抽時間過來,長青要是在天有靈,她也一定會非常感動。”
  張大官人道:“洪主任生前在濱海工作期間一直都認真負責,深受老百姓的愛戴。也得到了我們上下一致的認同。”這廝這樣說就有些虛偽了,不過洪長青人都死了,過去做過的壞事自然也一筆勾銷,張大官人說這番話也是為了安慰張明忠。
  張明忠點了點頭。
  這時候一個高大黑壯的年輕人走了過來,正是洪詩嬌的哥哥洪長河,張揚之前和他打過交道,是洪長青和洪詩嬌兩人設計自己,洪長河跑進來鬧事,知道這廝是個社會無賴。
  張明忠看到他不由得有些色變,低聲向張揚告辭正準備進靈棚,卻聽洪長河叫道:“張明忠,你給我站住!”
  張明忠無奈只能停下腳步:“長河,你嚷嚷什麼?也不看看這是在哪裡?”
  洪長河指著他的鼻子道:“我姑的存摺呢?我奶奶還活著,你憑什麼把我姑姑的東西全都給搜走了?是不是自己想獨吞啊?”
  張明忠怒道:“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見過存摺了?”
  洪長河罵道:“少他媽裝蒜,我姑姑生前這麼高的工資,她的手錶首飾至少也得值個幾百萬,怎麼全都不見了?肯定被你給藏起來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想獨吞,我饒不了你。”
  張明忠氣得臉都綠了,洪長青這個侄子根本就是個少腦缺鈣的混蛋,別說自己沒拿,就算是自己拿了這些東西,他也不能當眾嚷嚷出來。更何況周圍有這麼多洪長青的同事,張明忠強忍怒火,恨恨點了點頭道:“我懶得理你!”他轉身想走,洪長河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想走?今兒你要是不把我姑姑的東西交出來,哪裡都不許去!”
  洪詩嬌憤怒的聲音響起:“哥,你幹什麼?你鬧什麼?”
  洪長河道:“妹,這事兒跟你沒關係!”
  洪詩嬌沖上去想要把他們兩人分開,卻被洪長河一把推到了一旁,洪詩嬌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幸虧張揚及時將她扶住。
  張明忠怒道:“你放開,再不放開我報警了!”
  洪長河呵呵冷笑道:“報警?你以為我怕啊?我姑就是你給害死的,咱們看員警來抓我還是抓你。”
  “你放屁!”張明忠的憤怒徹底被點燃了,他不顧一切地沖上去和洪長河扭打起來。
  張大官人和喬夢媛純屬局外人,張揚本來不想摻和,可是喬夢媛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去把兩人拉開,也只有他擁有這樣的能力。
  張揚搖了搖頭,正準備過去將兩人分開的時候,有一物在兩人扭打的過程中掉落在地上,張大官人看得真切,那是一塊手錶,江詩丹唐牌女表,過去他曾經見洪長青戴過。
  仍在纏鬥中的兩人渾然未覺,張揚正準備去撿起那塊手錶,有人已經先他一步走了過去,將地上的表撿了起來,卻是北港公安局長趙國強。
  洪長河看到趙國強把手錶撿了起來,嚷嚷道:“幹什麼你?那表是我的!”
  今天趙國強身穿便衣,洪長河顯然不認識這位元新來的公安局長。
  趙國強道:“這表是你的?”
  “咋地?”
  趙國強道:“你跟我過來,我有幾句話問你。”
  “咋地?”洪長河歪著脖子看著趙國強,樣子幾乎能把趙國強給吃了。
  張揚走了過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少他媽廢話,過來!”
  洪長河被張揚捏住了脖子,頓時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乖乖跟著他走。
  趙國強和張揚一起帶著洪長河,把他推到自己的汽車裡,關上車門,兩人把他夾在中間。張揚剛一放開洪長河,洪長河就嚷嚷道:“你們搶我東西,還打我,我要告你們,我要報警。”
  張揚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道:“看清楚了,眼前這位就是北港公安局長,你不是要報警嗎?找他!”
  洪長河這才知道趙國強的身份,臉上頓時呈現出幾分惶恐,尷尬道:“趙……趙局長……”他也知道新來的公安局長姓趙。
  趙國強揚起手中的那塊表道:“這東西哪來的?”
  洪長河道:“我自己的。”
  張揚道:“放屁,你一大老爺們帶女表啊?”
  “我……我給我老婆買的。咋地?”洪長河硬著脖子道。
  張揚揮手又要揍他,趙國強制止他道:“算了,等我問完再說。”
  張揚道:“還要問?你看他這幅熊樣,就憑他一輩子也賺不了一塊表錢,這表肯定是偷來的。”
  洪長河臉色一變:“我沒偷,我沒偷……”
  張揚冷笑道:“還敢說沒偷,這表我過去見洪長青帶過。根本就是她的。”
  洪長河道:“洪長青是我姑,這表是她給我的,她給我。讓我送給我媳婦兒的。”
  趙國強道:“你不說實話,洪長河,我可警告你。你姑姑已經確定是他殺,而且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現場有失竊的痕跡,很可能這是一次入室盜竊殺人案,你如果解釋不清這塊表的來歷,我會把你當成殺人嫌疑犯抓起來。”
  洪長河一聽就害怕了:“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這表真是我姑給我的。”
  趙國強道:“據我說知,你的這位姑姑早就跟你斷絕了關係,她最煩得就是你。會有這麼好心送你東西?你過去做過不少的混帳事,每次都是你姑姑保你,後來你惹火了她,她公開宣稱不再問你的事情。”
  張揚道:“這件事不用問,肯定是他跑到洪長青家裡偷東西。結果被洪長青發現,於是這混蛋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親姑姑給掐死了,又製造煤氣中毒的假像。”
  趙國強跟著點頭。
  洪長河叫苦不迭道:“沒有,我沒有殺她,我去的時候。她突然就回來了,和她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男人,我嚇得藏到了床底下,他們兩人一進房間就吵。”
  張揚和趙國強對望了一眼,兩人都警惕了起來,趙國強道:“吵什麼?”
  洪長河道:“那男人讓我姑姑去舉報陳崗,我姑姑沒答應。然後那男人又威脅她,如果不照辦,就讓她身敗名裂……我姑姑就說,大不了一拍兩散,大家誰都不乾淨,看到時候是誰倒楣。兩人爭吵中,那男人打了我姑姑一巴掌,然後我姑姑就跟他廝打了起來,我幾次都想沖出去幫我姑姑打他,可是我後來一想,自己是來拿東西的,要是被發現,肯定麻煩,所以我就沒吭聲。”
  趙國強心中又驚又喜,他根本沒有想到,案情峰迴路轉,居然突然就出現了轉機。
  洪長河道:“那男人警告我姑姑,然後摔門走了,我聽到姑姑一直在哭,後來她也出門了,我不敢繼續呆下去,剛好看到地上有塊手錶,就拾起來,匆匆逃了,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沒兩天就發生了我姑姑去世的事情,我真沒殺她,要殺也是那個男人幹的。”
  趙國強道:“那男人是誰?”
  這也正是張揚關心的問題。
  洪長河道:“我沒看到,只是聽到了他的聲音。”他咬了咬嘴唇,低聲道:“聽聲音好像是昝世傑!”
  洪長河的話猶如一個霹靂般振聾發聵,無論是趙國強還是張揚都沒有想到這件事居然還會牽涉到另外的幹部,原本趙國強將疑點鎖定在陳崗身上,可是現在多了個昝世傑,按照洪長河所說的時間,昝世傑和洪長青發生衝突的時間恰恰是在洪長青死亡當日,也就是說,昝世傑擁有最大的疑點。
  如果洪長河沒有撒謊,那麼當時昝世傑前往洪長青那裡,是逼迫她舉報陳崗,而洪長青不肯,因而兩人發生了衝突,這樣就可以基本上排除陳崗殺死洪長青的可能。
  趙國強當即打了個電話,讓人前來帶走了洪長河,緊接著他就前往科委,要在昝世傑沒有覺察到暴露之前將之抓住。
  趙國強沒有將洪長河剛才的那番話告訴其他人,前往科委的只有他和張揚兩人。
  其實趙國強並不想帶上張揚這個外人,可這廝全程經歷了剛才的事情,趙國強又不想驚動員警,看到張大官人一臉渴望加入的表情,乾脆成全這廝的好奇心。不過趙國強對張揚也有言在先,第一,他只能充當自己的臨時搭檔,第二,一切都要看自己的眼色行事,他不能擅自行動。
  兩人來到科委卻撲了一個空,昝世傑並不在那裡,最近這幾天他一直都病假在家。
  回到趙國強的車內,張揚道:“洪長青的事情肯定和他有關,看來十有八九他已經逃了。”
  趙國強眉頭緊皺,他低聲道:“洪長河的話未必可信,而且他根本沒有看清和洪長青發生爭吵的人是誰,僅憑著聲音很難確定那個人就是昝世傑。”
  張揚道:“我看八九不離十,昝世傑是我的前任,洪長青過去是縣委辦公室主任,他們之間非常熟悉,只是我沒想到他們之間也有這層關係,你在洪長青家裡沒找到相關的證據嗎?”
  趙國強搖了搖頭,他也感覺到奇怪,洪長青在日記中記錄了和陳崗相關的事情,卻對昝世傑這個人隻字不提,如果昝世傑能夠跑到她家裡讓她去舉報陳崗,那麼足以證明,他們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北港這些官員之間的事情還真是錯綜複雜,趙國強道:“先去他家裡看看。”
  兩人來到昝世傑的住處,摁響了門鈴,開門的卻是昝家的小保姆,張揚笑道:“你好,我們是昝書記的同事,請問昝書記在家嗎?”

  小保姆上下打量著張揚,張大官人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尤其是對年輕女孩來說,這廝看起來怎麼都不像一個壞人,張揚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特地將自己的工作證出示給她:“我從濱海過來的。”
  那小保姆看完之後,將工作證還給張揚,雙眼發光道:“我咋覺得您這麼熟悉呢,原來是濱海的張書記,昝書記和李阿姨他們回老家了。”
  張揚道:“什麼時候走的?”
  那小保姆屈起手指頭算了算:“有四天了。”
  張揚一邊和她說話一邊仔細傾聽室內的動靜,果然沒有異常情況,他和趙國強告辭離開,回到車內,趙國強道:“昝世傑離開的日子正是洪長青遇害的那天。”
  張揚道:“我就說這個人有問題。”
  趙國強眯起雙目看著他道:“你總說昝世傑有問題,是不是想為陳崗開脫?”
  張揚道:“我相信事實,別的我都不信。”
  趙國強點了點頭道:“希望事實能夠證明你是對的。”
  趙國強回到公安局後,馬上提審了洪長河。
  洪長河雖然是個無賴,卻沒什麼膽色,被帶到公安局之後,就開始害怕起來,看到趙國強走入審訊室,他驚慌道:“趙局,我什麼都沒幹,我姑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發誓,我對老天爺發誓。”
  趙國強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他掏出一盒煙向洪長河道:“抽煙嗎?”
  洪長河平時是抽煙的,可是當著趙國強的面他不敢。
  趙國強也很少抽煙,不過這兩天的案情讓他非常的忙碌,幾乎都在日夜不停地工作,抽煙也隨著工作量的增加而遞增,趙國強點燃了一支煙,抽了一口,吞吐出一團煙霧:“洪長河,我翻看過你的記錄,前年你曾經因為涉嫌走私被抓,可是只判了十天的拘留就放了出來。”
  洪長河道:“我是去幫忙搬東西的,當時我也不知道是走私,是被人騙了。”
  趙國強道:“據我所知那件事是你姑姑幫你解決的,這樣看你的人品可不怎麼樣,恩將仇報,你姑姑幫你這麼多,你居然還偷她東西。”
  洪長河道:“她又是什麼好人了?她……”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下,吞了口口水。
  趙國強目光一凜:“說下去!”


卷十二 第1147章 你變了
  趙國強目光一凜:“說下去!”
  洪長河道:“她……把我妹妹給坑了,我後來才知道,救我的不是她,是我妹,要不是我妹答應了陳崗那個老混蛋的要求,我也不會被放出來。”說這句話的時候洪長河滿臉悲憤。
  趙國強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低聲道:“陳崗和你姑姑是什麼關係?”
  洪長河道:“這個問題你應當去問陳崗啊!”
  趙國強道:“洪長河,單單是盜竊這項罪名你就會被判好幾年,再加上涉嫌謀殺,你自己掂量吧。”
  洪長河顫聲道:“我沒殺她,我就是拿了一塊表。”
  趙國強道:“只可惜你說了不算,現在擺在你面前只有兩條路,一是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知道的一切爭取獲得寬大處理,還有就是等著把牢底坐穿,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
  洪長河道:“我要是全都交代了,你會放我出去嗎?”
  趙國強道:“如果你所說的事情對案情有幫助,我當然會對你從輕發落。”
  洪長河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趙國強道:“那就是不想談了!你等著坐牢吧!”他起身作勢要走。
  洪長河看到他這樣,不由得慌了起來:“別,別走……我說,我說!”
  趙國強重新坐下。
  洪長河道:“我姑和陳崗維持了很多年的情人關係,不過她和濱海前任書記昝世傑關係也不正常。我看這件事可能是情殺,昝世傑在位的時候我姑對他不錯,可是現在他失勢了,我姑冷落了他,所以他心存嫉妒,因而恨上了陳崗,所以他逼迫我姑去舉報陳崗。以此作為報復。”
  趙國強皺了皺眉頭,這其中的關係真叫一個亂,陳崗、昝世傑這幫人都是幹部隊伍中的蛀蟲。沒一個好東西。
  洪長河道:“我過去出事的時候,我姑去求陳崗,後來她帶我妹去吃飯。我妹回來後就不停地哭,我知道陳崗那個老流氓一定把我妹給糟蹋了,所以他才幫我,以後要是我找到機會,一定弄死這老烏龜。”
  趙國強道:“你姑姑的官場歷程是不是和陳崗密切相關?”
  洪長河點了點頭道:“這些年陳崗對她幫助不少,昝世傑也幫她,過去在濱海的時候,她可是紅極一時,後來張揚去了濱海,她就變得不得志了。上次和張揚發生矛盾之後,她不得不離開了濱海,昝世傑幫不上忙,陳崗不願意給她幫忙,只給她找了個開發區的閒職。我姑去找了陳崗很多次。陳崗卻始終不願意幫忙,可能因為這件事惹火了他,所以他才對我姑姑起了殺心。”
  趙國強點了點頭道:“你跟我說的這些事情暫時不要向第二個人說,知道的人越多對你就越沒有好處。”
  洪長河連連道:“我明白,我明白。”
  趙國強起身要走。
  洪長河道:“趙局,趙局。什麼時候放了我?”
  趙國強道:“你安心呆幾天,等事情明朗了,再解決你的問題。”
  “可……”
  陳凱和昝世傑的消息接連傳來,陳凱在中緬邊界的小鎮被發現,發現的時候已經被人槍殺在一間小旅館裡,至於昝世傑夫婦已經在員警找到他們之前離開了國內去了加拿大。
  趙國強終於意識到事情遠比自己想像的要複雜得多嚴重得多,他再次提審了陳崗,陳崗並不知道弟弟已經死亡的消息,這兩天精神上始終處於高壓之下,整個人蒼老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
  見到趙國強,他苦笑了一聲道:“我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趙國強道:“我來這裡並不是要問你什麼,而是要告訴你一件事。”他停頓了一下道:“你弟弟,陳凱,在潛逃的過程中被殺了,他的屍體在中緬邊界的小鎮被發現,身份已經得到確認!”
  陳崗的身軀顫抖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目光中充滿了震駭和驚恐,過了一會兒,他將頭深深低了下去,肩頭不斷抽搐著。
  趙國強能夠理解一個人失去同胞兄弟的痛苦,等陳崗的情緒稍稍平復之後,他方才道:“在這件事上,我們無能為力,如果你想為自己的兄弟討還公道,如果你想保護自己的親人,我認為你應該將所有知道的東西都說出來。只有這樣,我才可能幫你。”
  陳崗再次抬起頭,佈滿血絲的雙目中閃爍著淚光:“我沒什麼好說的,我沒殺洪長青,我和她的死沒有任何關係。”他並沒有被悲傷的情緒擾亂思維,他的頭腦依然冷靜,趙國強試圖通過這件事揭開更多的秘密,利用弟弟的死突破他的心理防線,只可惜自己沒那麼容易對付。
  趙國強道:“陳書記,咱們心裡都清楚,洪長青的死應該不是一起簡單的謀殺案。”
  “簡單還是複雜跟我都沒有任何關係!”陳崗的語氣非常的堅決。
  趙國強道:“如果我將從洪長青那裡找到的錄音帶和日記上繳紀委,你應該知道後果怎樣。”
  陳崗道:“犯了錯就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承認,我在男女關係上沒能把持住自己,就算你不將這些東西上繳,我也準備向上級領導承認自己的錯誤行為。”
  面對老練的陳崗趙國強的確沒有太多的辦法。
  張大官人從望遠鏡中看了看金盾賓館的位置,一旁桑貝貝道:“放心吧,沒什麼異常情況,警方對陳崗的保護非常嚴密。”
  張揚道:“不知道陳崗招了沒有?”
  桑貝貝道:“招什麼?你怕他把你謀殺我的事情說出來?”
  張揚道:“你不是好端端活著?”
  桑貝貝道:“聽你的意思好像很想我死!”
  張大官人笑著搖了搖頭:“你這麼漂亮,我怎麼捨得……”他的話被電話鈴聲打斷,張揚拿出手機一看,卻是趙國強打來的電話,張揚向桑貝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通了電話。
  趙國強道:“張書記,在哪兒?我有件事想跟你談談。”
  張揚道:“我去局裡找你?”
  趙國強道:“不用,你去富春路的李記私房菜,我請你喝酒,六點半。”
  張揚準時來到李記私房菜,趙國強已經點好了菜,在小包間裡等他。張揚走進去,趙國強很熱情地招呼道:“快請坐!”
  張大官人坐下,有些好奇地看著趙國強道:“有道是宴無好宴會無好會,今兒趙局該不是給我來場鴻門宴吧?”
  趙國強笑道:“別管是不是鴻門宴,既來之則安之。”他給張揚倒上了酒。
  張揚端起酒杯道:“得,就算是糖衣炮彈,糖衣我給扒下來,炮彈我給你打回去。”
  兩人喝了一杯酒,趙國強開門見山道:“陳凱死了,屍體在中緬邊界發現,他應該是想逃往緬甸,應該是有人早就盯上了他,在途中尋找時機下手。”
  張揚緩緩放下酒杯,低聲道:“跟你上次接到的那個神秘電話有沒有關係?”
  趙國強道:“我也這麼想,打給我電話的那個人既然對陳凱的逃亡路線這麼清楚,就可能趕在警方之前找到陳凱,並對他下手。”
  張揚沒說話,拿起酒瓶給他們面前的酒杯添滿。
  趙國強道:“昝世傑夫婦已經離境,目前已經身在加拿大,我正在通過外交關係試圖緝拿他們歸案。”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用,我們兩國之間並沒有引渡條約。”
  趙國強道:“你從一開始就認定陳崗沒有殺人,你對陳崗和洪長青之間的關係早就清清楚楚,你瞭解很多事,卻始終在我面前有所保留,張揚你心裡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張揚笑了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仰首一飲而盡。
  趙國強道:“還記得在南錫嗎?當初我們聯手粉碎了徐光然為首的腐敗集團,你為人如何我清楚,你不是一個容忍罪惡的人,你現在究竟在顧慮什麼?為什麼不能將你知道的事情開誠佈公的向我說?”
  張揚道:“人是會變得,我的處境和在南錫的時候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我承認,北港的確有很多的黑幕,可是我已經不想繼續在這裡呆下去了,用不了多久的時間我就會離開。”
  趙國強的雙目中流露出失落的光芒,他抿了抿嘴唇道:“你的確變了,失去了銳氣,失去了熱情!”
  張揚感慨道:“官場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呆的越久,心中就越是鬱悶,可能每個人都抱著可以改變一切的宏圖大願,到最後卻在現實面前不得不低頭,外面的人永遠不會知道其中的黑暗。”
  趙國強認為張揚的消沉是和他最近的境遇有關,他和楚嫣然分手讓他失去了宋懷明的寵倖,而和文浩南惡劣的關係又導致他和文家漸行漸遠,對張揚來說,這段時間無疑是他政治上的低潮期。趙國強道:“你真的想當一個逃兵?”
  張大官人意味深長道:“我只想落個清靜!”
  趙國強凝望張揚的面龐,沉默許久方才道:“你變了!”
  張揚道:“人都會變,你也一樣,就像當初我們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咱們有一天居然會坐在同一張桌前把酒談心。”
  “可惜不是推心置腹,有些人戒心太重,保留太多。”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我其實沒什麼保留,我只是認為洪長青的死亡更像是一個陰謀,幕後也許有人故意利用這件事,將矛頭引到陳崗的身上,從而製造一連串的事端,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陳凱被殺,昝世傑出逃,下面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
  趙國強道:“我可以理解為,北港存在著不同的利益集團,現在他們之間產生了矛盾,其中一方要將另外一方踢出局外。”他的目光充滿問詢地看著張揚。
  張大官人道:“你別這麼看著我,我也不清楚,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兒我不清楚,就算有幕後人物,我也不知道是誰,我也不感興趣,用不了多久,我可能就會離開這裡,所有的這些問題都需要你去解決。”
  “可你對這件事表現出了太多的關注,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前後矛盾?”
  張揚道:“作為朋友,我想給你一個提醒,不要太關注表面的事情,如果真的想解決北港的問題,就要把目光放得長遠,文浩南之前在北港的工作也一度轟轟烈烈風風光光,可到最後,還不是搞得灰頭土臉,究其原因還是沒有抓住問題的實質。”
  趙國強若有所悟,低聲道:“問題的實質是什麼?”
  張揚道:“我不知道。你別問我,我只是覺得這次有人要把陳崗和他相關的一些人搞倒,如果你循著這條線這樣去做,可能就上當了,就被別人利用了。”
  趙國強道:“你很想幫陳崗,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麼秘密?”
  張揚笑了起來:“趙局,我能說你的好奇心很重嗎?”
  “彼此彼此!”
  張揚道:“誰都不想被別人利用。咱們做一個假設,如果真的存在一個幕後人物,他這麼著急把陳崗踢出局。是不是因為陳崗危及到了他的安全,如果你幫助他達成了心願,那麼這個幕後人物是不是又可以高枕無憂了?”
  趙國強抿了抿嘴唇。他端起酒杯道:“張揚,你變了,逢人只說三分話,看來我們還不是朋友。”
  陳崗向小員警道:“小同志,小同志!”
  小員警有些不耐煩道:“怎麼?又要上廁所?”

  陳崗顯得有些難為情:“人上了年紀,沒辦法。”
  小員警走過去帶著他來到了洗手間外,陳崗道:“我自己進去就行。”
  只有單獨在洗手間內的時候,陳崗方才能夠獲得少許的自由,他望著牆壁,想起弟弟的樣子。不由得潸然淚下,從市紀委書記到階下囚只是一步的距離,現在他已經看不清自己的未來方向,有人在佈局,利用洪長青事件讓他無法脫身。陳崗不知道那件案子的進展怎樣,不過他已經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這次沒有那麼幸運了。
  頭頂的消防噴淋頭忽然啟動,陳崗聽到了火警警報聲。小員警沖了進來,大聲道:“失火了,跟我走!”
  陳崗匆匆提上褲子。小員警用手銬將他銬上,陳崗抗議道:“我還不是罪犯!”
  “少廢話!快跟我出去!”
  外面有兩名員警在等待,三人一起押著陳崗走出門去,走廊上已經是煙霧彌漫,陳崗被濃煙嗆得劇烈咳嗽了起來。
  “那邊走!”一名員警指了指緊急出口的方向。
  陳崗感到莫名的驚恐,他憑直覺感覺到這次的火災應該不是意外,或許就是沖著自己來的,陳崗緊跟著前方的員警,他們終於走到了樓梯口,一名員警摸了一下防火門,感覺不是很燙,這才大膽的推開,一聲沉悶的槍響,迎面一顆子彈射中了他的胸膛,那名員警的身體軟綿綿倒了下去,陳崗出於本能蹲了下去,他又聽到連續的槍聲,看到那名小員警,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小的年輕員警就倒在自己的腳下,肩頭滿是鮮血,陳崗拉了他一把,將他拖到一邊,剛剛把他拉開,子彈就射在他躺倒的位置。
  陳崗跌跌撞撞的向後方跑去,比起前方的子彈,濃煙和烈火還要安全一些。只可惜他並沒有走遠,剛剛走出幾步,就被子彈射中了腿部,陳崗摔倒在地,因為手被銬住的緣故,他無法維持身體的平衡,整個面孔戧在地上,摔得鼻青臉腫。
  陳崗掙扎著爬起,他剛剛從地上爬起來,後腦勺就被冰冷的槍口抵住,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陳崗!”
  陳崗顫聲道:“不要殺我……我……我給你錢……”
  槍聲響起,陳崗嚇得大聲慘叫起來,他感覺到鮮血和腦漿噴射在自己的身上,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感覺到疼痛,驚愕地轉過身去,看到一個黑衣人倒在了地上,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身姿窈窕的黑衣蒙面女郎舉著手槍,正是她在生死關頭將陳崗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黑衣女郎走過來將陳崗從地上拖了起來,冷冷道:“不想死在這裡的話,跟我走!”
  趙國強從電話中得知金盾賓館失火的時候,不由得勃然變色,他馬上向張揚告辭,匆匆向金盾賓館的方向趕去。
  金盾賓館失火了,火勢很大,趙國強趕到現場的時候,消防人員正在施救,目前已經在現場找到了六名傷亡人員,其中三人死亡,三名重傷者已經被送往醫院搶救,這六人全都是槍傷。
  趙國強沖到負責保護陳崗任務的副局長楊訓友的面前,怒吼道:“怎麼回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楊訓友道:“目前失火的原因還沒查清楚,突然就燒了起來,賓館方面緊急轉移了住客,我們在轉移陳崗的過程中遇到了埋伏……我們損失了兩名警員,三人重傷。”
  趙國強恨恨點了點頭:“陳崗呢?你不要告訴我他已經失蹤!”
  楊訓友沒說話,一臉無奈地看著趙國強,趙國強從他的表情上已經找到了答案,怒道:“你自己寫份辭職報告給我!”
  趙國強來到死亡的三具屍體前,有兩具已經辨明是他們的人,還有一具屍體,目前沒有確定身份,法醫將初步的檢查結果向他進行了彙報:“趙局,這個人被近距離爆頭,子彈從他的腦後射入,應該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人射中,發現他的時候,他的手上還握有手槍,從槍彈檢測的情況來看,我們的同志都是傷在他手裡的。”
  趙國強道:“馬上查清他的身份。”他轉向手下道:“在北港市全境緊急戒嚴,搜查陳崗的下落。”
  陳崗渾渾噩噩的被人從金盾賓館帶出,他進入地下停車場後就被塞入了後備箱,一路顛簸,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聽到汽笛的聲音,似乎身在港口周圍,沒有人過來打開後備箱,他在孤獨和黑暗中苦熬了近一個小時,方才聽到有汽車的聲音,來到了附近。
  陳崗的內心無比惶恐,如果現在讓仇家找到他,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擊之力。黑暗讓他的聽覺變得異常靈敏,他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有人從外面開啟了後備箱,一束強烈的燈光照了進來。
  陳崗眯起眼睛,他無法適應這樣強烈的光線,一低沉的女聲響起:“陳書記,夢醒了沒有!”
  陳崗終於辨認出眼前的來人是剛才的黑衣女郎,另外一個男子也是黑衣蒙面,看不清他的樣子。
  兩人一起幫助陳崗從後備箱裡出來,陳崗剛剛站穩,就感覺到屁股上被針紮了一下,痛得他悶哼了一聲,他馬上意識到有人給自己打了一針。
  “你們幹什麼?”陳崗驚聲道。
  黑衣女郎給陳崗打開了手銬。
  陳崗顫聲道:“你們想怎麼對付我?”
  黑衣女郎道:“我一直都讓人盯著你,看看有沒有救你出來的機會,金盾賓館火災的時候,感覺不對,就進去救你,想不到真的找到你,把你從殺手的槍口下救了出來。”
  一旁黑衣人道:“抓緊時間了,船就要開了!”
  陳崗抬起頭,看到碼頭上的貨船。
  黑衣女郎道:“這艘貨船是前往南韓的,你去那邊之後會有人接應你,幫你安排一切。”
  陳崗抿了抿嘴唇:“我不能走,我走了,我老婆孩子就都完了。”
  黑衣女郎道:“誰威脅要殺你老婆孩子?”
  陳崗本來想說,可是話到唇邊他又猶豫了起來。
  黑衣女郎也沒有繼續追問,他低聲道:“陳崗,你不能留,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我殺了你,要麼你現在就走,從此消失,你選擇哪一個?”
  陳崗道:“我走!”
  黑衣女郎道:“有沒有什麼話向我交代!”她看出陳崗的猶豫:“你不用擔心,我們既然能夠把你從裡面救出來,就有把握保護你的家人,確保你的安全。但是你要是不對我坦白交代,我保證你的下場會很慘。”
  陳崗道:“一定是項誠,是他要殺我,我知道太多關於他的事情。”
  黑衣女郎道:“什麼事情?”
  陳崗道:“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貪污受賄,縱容走私,他的背後還有更大的主謀。”
  “是誰?”
  陳崗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忽然感覺到頭暈目眩,似乎剛剛注射到體內的藥物開始發生作用。
  陳崗眼前的景物開始扭曲變形,他聽到對方的聲音變得悠遠漫長:“陳崗……你說實話……說實話……”
  陳崗的意識開始不受控制,他機械地回答著,腦子裡本來存在的防線已經完全崩塌……
  貨船漸行漸遠,黑衣女郎和那名黑衣人上了汽車,上車之後,兩人扯下蒙在臉上的黑色口罩,卻是桑貝貝和張揚。
  桑貝貝將車駛離了碼頭,這才松了口氣道:“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救他?這個老壞蛋死一百次也不可惜。”
  張揚道:“他還有用,更何況他本來就不是幕後主謀。”
  桑貝貝道:“他說項誠才是主謀!”
  張揚道:“如果他剛才的話全部屬實,項誠也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棋子罷了,真正的幕後人物很可能是……”他沒有把話說完,表情變得無比凝重。
  桑貝貝轉身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你真的打算要將這些人全都挖出來?”
  張揚沒說話,雙目向車窗外看去,港口上燈火闌珊,北港的夜景很美,可是這麼美好的夜色下卻隱藏著無數的罪惡。
  桑貝貝忽然笑了起來:“剛才陳崗把他的銀行帳號密碼全都交代了,回頭我把這筆錢弄出來,咱們五五分賬。”
  張揚瞪了她一眼道:“財迷,不義之財咱們不能要,陳崗取之於民,咱們幫他用之於民,把錢全都用在兒童的教育事業上。我看還是捐給天池先生的基金會。”
  桑貝貝眨了眨眼睛:“張揚,我今兒才發現,你原來這麼偉大。”
  張大官人道:“別這麼癡情的看著我,我一直都很偉大!”
  桑貝貝啐了一聲道:“馬不知臉長。你自我感覺真好。”
  張揚道:“沒點自信還叫男人嗎?”
  桑貝貝笑道:“你真打算就此放過陳崗?”
  張揚道:“他這輩子不會有好日子過了,雖然家人在美國,他卻不敢去會合,就算我們放過他,幕後的那群人也不會饒了他,你回頭把他賬上的錢一掃而光,他沒了錢,在國外又舉目無親。還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躲躲藏藏的過日子,我看比坐牢還要痛苦。”
  桑貝貝道:“好死不如賴活著,至少比他在國內安全。如果他繼續留下,恐怕沒幾天好活了。”
  張揚道:“北港要亂了!”
  針對金盾賓館發生的縱火槍殺案,北港公安局在當晚舉行了緊急會議,趙國強緊張部署之後,又前往北港市人民醫院探望了三名受傷的警員。在那裡趙國強遇到了同樣前來探望的市委書記項誠。
  項誠的臉色非常難看,他先于趙國強一步前來,趙國強抵達醫院的時候,他正準備離去。陪同他前來的還有幾名市委領導。
  突發事件讓項誠非常惱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就向趙國強發起火來:“你搞什麼名堂?金盾賓館是你們公安局內部招待所。居然讓人堂而皇之的沖進去開槍殺人,你這個局長是怎麼當的?你連自己的警員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保護老百姓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趙國強抿了抿嘴唇,他並沒有反駁項城的話,不僅僅因為項誠是自己的領導,還因為他的確心存內疚,項誠有句話沒說錯,他連自己的警員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保護老百姓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趙國強低下頭,低聲道:“項書記,對不起,是我的工作沒做好,是我的失職,我向您保證,這件案子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查一個水落石出。”
  項誠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不要跟我說什麼保證,這樣的話我聽多了,我要看到結果!”他不想繼續跟趙國強說下去,大步離開。
  趙國強站在走廊內,等到項誠那群人走遠,他方才歎了一口氣,拿出煙盒,剛剛抽出一支煙點上,一名小護士走過來道:“員警同志,這裡不許吸煙。”
  趙國強慌忙將香煙熄滅:“對不起!”
  他的一名部下走過來,向他低聲耳語了幾句,趙國強點了點頭,和那名員警一起走入監護室。
  三名受傷的員警中,有一人還在手術,其餘兩人傷情已經穩定,他們都躺在床上。傷勢最輕的是負責看守陳崗的小員警,那名小員警現在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看到局長進來,小員警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趙國強搶上前去,扶住他的肩膀道:“別起來,躺下,躺下,千萬別觸動了傷口。”
  小員警滿臉慚愧地看著趙國強道:“趙局,對不起,我辜負了您的信任。”
  趙國強道:“現在不說這些,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
  小員警點了點頭道:“記得,當時他要去廁所,可是剛剛進去外面就響起了消防警報聲,噴淋頭也開始灑水,於是我們帶著陳崗撤離,想從安全出口撤離的時候,剛剛推開門就遇到了殺手,當時的情況非常突然,我們在沒有來及反應的前提下就被他擊中,他的槍法很好,我倒地的時候,幸虧陳崗拉了我一把,不然恐怕我也……”小員警一是一,二是二,把當時的情況交代的很清楚。
  趙國強雖然沒有親歷現場,可是從小員警的話中也能夠感受到當時的兇險。
  小員警道:“當時我給他戴上了手銬,他是不是還活著?”
  趙國強道:“現場並沒有發現他的屍體,目前我們的人還在現場進行勘察。”
  “我們損失了多少人?”
  趙國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多想,好好休息,爭取早點養好身體,早日歸隊。”
  趙國強來到樓下,還沒有上車就接到了電話,卻是市里召集他去開會,市委書記項誠針對這次金盾賓館縱火槍擊案召開緊急會議。
  趙國強前往會場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這次事件將會讓他面臨空前的壓力,可以說他來到北港之後剛剛樹立起的良好口碑,因為這件事已經煙消雲散,評價一個公安局長最直接的標準就是你能否維護社會穩定,保證老百姓的平安,可今晚的這起事件等於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來到市委小會議室之後,趙國強方才知道,不但項城來了,連省紀委書記劉釗也來了,出席會議的還有市長宮還山,市委副書記龔奇偉,市政法委書記葛忠信,市紀委副書記嚴正。
  趙國強是最晚到達的一個,事實上他也是最晚接到通知的一個。
  現場的氣氛相當的沉悶,項誠清了清嗓子,第一個說話:“國強同志,大家都在這裡,你把到目前為止金盾賓館的情況向大家說明一下。”

  趙國強點了點頭,他低聲道:“今晚七點三十分,金盾賓館突發火災,火勢從賓館廚房和雜物間兩處燃起,蔓延很快,因為時間較早,很快就被賓館的工作人員發現,當即拉起了火警警報,酒店的消防噴淋系統也開始工作,住客們開始有組織的進行轉移。到現在為止,金盾賓館的所有住客並沒有人在火災中殉難,現場一共發現了三名死者,其中兩人是我們的員警,還有三名員警受傷,另外一名死者不是員警,也不是賓館的住客和工作人員,身份正在確定中,此人很可能是這場縱火槍擊案的主犯。”
  項誠道:“陳崗呢?”
  趙國強抿了抿嘴唇道:“陳崗失蹤了,目前我們無法斷定他究竟是在火災中遇難還是趁機逃離。”
  項誠冷哼一聲:“無法斷定?”
  趙國強道:“很快就會有結果。”
  一直沉默的省紀委書記劉釗道:“我想問一個問題,陳崗是北港紀委書記,陳崗的問題省裡已經做出批示,要你們儘快將他移送省裡,為什麼你們的動作會如此之慢?”
  趙國強向項誠看了一眼。
  項誠咳嗽了一聲道:“劉書記,我們已經做出了安排,明天就要將陳崗送往省裡,可誰也沒想到今晚就出了事情。”
  劉釗道:“不要用沒想到這三個字來推卸責任,你們應該想一想,為什麼自己的工作會出現這麼大的漏洞,我來北港這短短的幾天內出了多少事情,陳崗是北港紀委書記,何其重要的崗位,這樣的人存在這麼多的問題,為什麼之前你們沒有發現?”
  現場鴉雀無聲。
  劉釗道:“我可以不客氣地說,你們北港領導層都要進行深刻的檢討,每一個人。”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適時的停頓多少沖淡了一些現場的嚴肅氣氛,他的目光落在嚴正身上:“經過組織上的慎重考慮,決定由嚴正同志暫時代理北港紀委書記一職,並負責北港市紀委工作,在這裡我要重點提出幾點,第一,儘快查清今晚金盾賓館縱火槍擊案的真相,找出兇手,以慰兩位烈士的在天之靈,第二,調查陳剛、陳凱、昝世傑這三人存在的所有問題,如果他們的罪行查實,只要和他們的錯誤行為有關聯的人員,一定要徹查到底,絕不姑息!”劉釗的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現場所有人都是內心一震。


卷十二 第1148章 剛正
  山雨欲來風滿樓,會議結束之後,劉釗和項誠並沒有馬上就走,這位紀委書記顯然被觸動了真怒,剛才的那通發洩並沒有讓他完全洩憤,他質問項誠道:“項誠同志,我想問你,既然你們早就發現了陳崗存在的問題,為什麼不把他的問題第一時間向省裡進行彙報?”
  項誠道:“劉書記,這件事發生的非常突然,警方也是在勘查洪長青死亡現場的時候發現了她的日記和錄音,因此才知道了她和陳崗之間的不正當關係,我們之所以沒有及時向省裡彙報,是因為,我們無法確定他們之間的關係和兇殺案的關係,如果盲目上報,可能會讓事情變得更加錯綜複雜,所以我們才決定先將事情壓下,儘快將案情查明,對於陳崗我們也進行了密切監視,可沒過多久,陳凱畏罪潛逃,我就決定向上頭通報這一情況,本來明天就要將陳崗送往省裡了,可沒想到今晚就出了事情。”
  劉釗毫不客氣地說道:“陳凱畏罪潛逃,在逃亡途中被殺,昝世傑夫婦匆忙逃脫,陳崗現在又不知所蹤,你治下的這些官員真是一個比一個能耐,身為北港最高領導,你難道在之前沒有任何的覺察?你用人的眼光和能力真的很讓人懷疑。”
  項誠老臉微紅,尷尬道:“劉書記,我承認,我用人失察,等這件事過去後,我會做出深刻檢討,無論領導們給與我怎樣的處理。我都不會有半句怨言。”
  劉釗道:“懲罰和處理不是目的,我們的最終目的是要保持幹部隊伍的清廉和純潔,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所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儘快解決問題,查清這一系列事情背後的真相。我不相信北港的官員中只有這三個人有問題,也許還有更多,我不管你們北港有多少人存在問題,只要有問題就必須給我挖出來。我也不管這些人究竟有多大的後臺,多深的背景,只要犯了錯,就過不去我這一關。”
  項誠徹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召開北港市常委會的時候,他的雙目佈滿了血絲,精神很差。情緒也不好,紀委書記劉釗昨晚已經走了。可這並不意味著這次的危機可以過去。一系列的事件讓北港再度成為了平海矚目的焦點,省領導已經表態,要將這件事徹查清楚,不過這次省裡並沒有馬上派下工作組,由此可見,省裡對趙國強的信任。
  趙國強今天也受邀特別列席了這次的市委常委會。
  項誠喝了口茶,他感到口渴。嗓子就像要冒煙一樣,用溫熱的茶水潤了潤喉嚨。又咳嗽了一聲方才道:“事情大家都清楚了,咱們中的一些人真給我長臉。真給北港長臉!”
  這句話讓現場的很多人都聽得很不舒服,明明這件事跟大家都沒多少關係,項誠這是一竿子打落一船人啊,可誰都看出項誠正在氣頭上,沒有人出言反駁,去主動觸這個黴頭。
  項誠道:“我還有幾個月就要到點了,說句真心話,我只想安安穩穩地把這段時間過渡好,我想無風無浪地履行完我的這段職責,站好革命的最後一班崗,可是有些人偏偏不讓我素淨。有些同志,辜負了党的信任,辜負了老百姓的重托,表面上道貌岸然,可背地做著男盜女娼,損公肥私的混帳事,我想問一句,做這些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對得起別人的信任嗎?”項誠重重地將酒杯頓了一下,咣當一聲響,茶水也潑出來不少。
  現場鴉雀無聲,項誠餘怒未消道:“怎麼都不說話?今天是開會,是叫你們過來討論北港的未來應該朝哪裡去?為什麼都不說話?難道北港的領導班子只有我一個?你們幹什麼的?一個個坐在那裡都是擺設嗎?”
  在常委們的印象中項誠還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
  市委副書記龔奇偉道:“項書記,我認為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就必須要面對現實,從現在做起,從根本上杜絕存在於我們之中的腐敗現象,首先要確保從今天起不再有幹部貪污瀆職,然後再將涉嫌貪污的腐敗分子徹查出來,做到有錯必罰,嚴懲不貸。”
  市長宮還山道:“北港這兩年一直都在查,可事情還是層出不窮,其實出問題的不僅僅是我們一個城市,南錫徐光然一案受到牽連下馬的幹部有多少?奇偉同志和國強同志應該最清楚吧。”
  龔奇偉和趙國強對望了一眼,宮還山這句話說得不錯。
  宮還山道:“再往前說,江城出過事情,東江出過事情,我可以說,現在幹部貪污犯罪已經成為了一種普遍現象。”
  龔奇偉點了點頭道:“還山同志說得不錯,每次我們都是等出了問題然後再去解決問題,往往都是惡果造成了,國家和百姓的利益已經受到了損害,我們就算把其中的腐敗分子挖出來了,他造成的損失卻已無法挽回,最後是國家受到了損失,而我們幹部的公信力受到了影響,可謂是兩敗俱傷,我認為,必須要重視幹部的思想工作。”龔奇偉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周圍人的反應,發現每個人都聽得很認真。
  龔奇偉接著道:“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化,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外界存在的誘惑也越來越多,這就意味著,我們的權力部門,我們這些執掌方方面面權力的幹部,面臨著越來越多的考驗,和平年代,安逸的生活,穩定的秩序容易讓人麻痹,讓很多人放鬆了警惕,其實在我看來,和平年代,我們這些幹部所面臨的挑戰絲毫不次於戰爭年代,糖衣炮彈的危害絕不容小覷。如果有人問你,當官是為了什麼?我相信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會回答說,我是老百姓的公僕,我當官是更好的為人民服務。話都會說,可又有幾個能真正做到?我們中的不少人只是將官員這兩個字當成了榮譽的象徵,當官就意味著可以執掌權力,當官就意味著很多事情可以淩駕於人民之上,擁有這樣的想法,早晚都會犯錯,最終必然會犯錯。”
  項誠端起茶杯想喝茶,卻發現茶杯內的茶水已經幹了,一旁的秘書趕緊上前幫他將茶水續上,項誠望著神情激昂的龔奇偉,忽然發現今天的常委會上,眾人矚目的焦點突然轉移到了他的身上,這讓項誠產生了一種失落感,長江後浪推前浪,難道自己即將成為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的那一波?項誠的內心因此而變得越發複雜起來。
  龔奇偉道:“我希望我們的每一個人,都要從現在做起,謹慎走好腳下的每一步,權力是一把雙刃劍,稍有不慎就會傷己傷人,這樣的結果我們都不想看到,我們所有幹部都需要明確一件事,黨把我們放在這個位置上,是要我們踏踏實實的做事,為老百姓做事,而不是去利用權力顯示威風,利用權力去刁難老百姓,利用權力去損公肥私,利用權力去踐踏國家幹部這四個字的尊嚴,不管北港過去怎樣,不管北港過去發生過什麼,我希望從今天起,北港的政壇會吹起新風,每一個官員都把廉潔奉公放在心頭,每一個官員都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常委都被龔奇偉的這番話震住了,龔奇偉的這番話可謂是振聾發聵,他說出了一些人的心聲,可是龔奇偉的指向性又相當明確,他分明在說北港在過去的幾年中政治上是不成功的,這等於公然否定了項誠的執政成績。
  項誠的臉色鐵青,他望著龔奇偉,目光中的怒火已經不加掩飾了。
  龔奇偉毫無畏懼地和他對視著,他來北港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他做官的原則從來不是為了討好別人,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做官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是為了討好領導和上級,龔奇偉腦海中想到的一句話就是寧折不彎,他既然來了,北港就要改變,北港必須改變!
  每個人都感覺到了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宮還山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在氣勢和膽魄上無法和龔奇偉相提並論,同樣的事情永遠不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在他的概念裡,和上級領導公然對立是不可想像的事情,也是極其愚蠢的行為,可是龔奇偉卻敢於挑戰,這就是強勢,這就是底氣,宮還山想到底氣這兩個字,對眼前的一切也就釋然了許多,畢竟龔奇偉的背後有省委書記宋懷明支持,不然,他不會有這樣的膽色。
  現場有人鼓起掌來,只有一個人,趙國強,被特邀列席今天會議的一個,他並不是常委,他本來只應該是一個傾聽者,本不應該發表他的意見,但是趙國強鼓掌了,這意味著他對龔奇偉的明確支持,堅定的支持,也間接表明了他的態度,他並不怕項誠。
  兩個人的對峙,一個人在鼓掌,現場的其他常委都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項誠緩緩點了點頭道:“奇偉同志說得好,北港的確該改變了!”他的這番話帶著怒氣,其中又夾雜著說不出的無奈。
  無可奈何花落去,很多常委的心裡同時都想到了這句話,如今的項誠就要成為昨日黃花,龔奇偉的強勢意味著他的衰落,不久的將來,北港就會完成權力交接。
  宮還山發現一個可悲的現實,自己在北港的存在感也在不斷地削弱,如果說過去他還是北港的二號人物,可現在他的影響力已經弱于龔奇偉了,至少在常委的心目中是這樣,在今天的常委會上,他幾乎沒怎麼發言,說的幾句話也是不疼不癢,掀不起任何的波瀾,和龔奇偉相比,頓時高下立判。
  項誠的目光轉向趙國強,這廝居然敢鼓掌,公然支持龔奇偉,就是公然跟自己對抗。
  趙國強看到他的目光,就已經明白項書記要朝自己發火了,趙國強不怕,畢竟項誠昨晚已經向他傾瀉了一通火力,再猛烈也不過如此。
  項誠道:“國強同志,我不希望北港的治安再出現重大問題,你到任之後,北港的治安非但沒有改善,反而變得更加混亂,我知道你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證明自己,但是我沒有太多耐性,我希望你能夠儘快證明自己,不要跟我說空話。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可是我更喜歡腳踏實地做事的幹部。”項誠批評趙國強的同時,也影射了龔奇偉。
  趙國強的表情非常謙遜,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項書記!”
  項誠嗯了一聲,站起身就向會議室外走去,他居然忘記了說散會,直到項誠的背影消失在會議室外,各位常委方才低聲耳語起來。
  宮還山張口想要說話。卻沒想到龔奇偉搶在他前頭已經把話說了:“沒什麼事情了,大家散會吧!”
  宮還山張著嘴巴僵在那裡,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沒把他給噎死。他是最晚走的一個,慢條斯理的收拾完自己面前的檔,腦子裡不知為何變得空空蕩蕩,望著同樣空空蕩蕩的會議室,宮還山開始明白。這裡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都不會屬於自己。
  回到屬於自己的辦公室。項誠仍然怒氣未消。他回到座椅上坐下,閉上雙目,用力揉捏著眉頭,自己任期的最後一程實在太不順利。
  如果說陳崗被牽涉其中還在他的意料之內,陳凱的出逃也合乎情理,昝世傑的逃離就有些無法解釋了,他為什麼會逃?為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逃走?項誠右手握拳。輕輕叩擊著自己的前額,似乎想讓自己的頭腦變得更加清晰。似乎想要理清其中的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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