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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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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正泰拿起藥丸又道:“如果你出了事情呢?”
  張揚道:“那就抱歉了,大家既然是合作,不能同日生,也得同日死。我要是出了事情,你們也玩完!”
  權正泰一臉的苦笑:“看來我們不得不拿出誠意。”他也將那顆藥丸吞了,舔了舔嘴唇道:“甜甜的,有點朱古力的味道。”
  張揚道:“你要是喜歡,回頭我多給你兩顆。”
  權正泰趕緊搖了搖頭。
  確信他們兩人都吞下了藥丸,張大官人又道:“現在看看你們的掌心是不是有個小黑點兒?”
  兩人低頭望去。果然看到掌心之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小點。張揚道:“隨著時間的推移,黑點會變成黑線,黑線會順著你們的手臂蔓延,等黑線蔓延到心臟部位,你們就一命嗚呼了,當然你們也不用擔心,只要大家合作愉快,救出金將軍後,我會將解藥給你們,七天內你們也不會有什麼異常狀況。”
  兩人這才徹底相信自己吞下去的果然是毒藥,心中不覺有些害怕,可轉念一想,如果不這樣,張揚也不會同意金敏兒現身和他們相見。
  崔志景對金敏兒還是相當客氣的,他的計畫就是佯裝抓住了金敏兒,然後以此和崔賢珠方面聯繫,將金敏兒交給崔賢珠,以期能夠找到金承煥的下落。至於張揚,本不是計畫中的重點,他們也認為沒必要兩人都去冒險。可張大官人是絕不肯讓金敏兒一個人單獨前去的,張揚道:“我跟她一起過去。”
  權正泰道:“張先生,我認為這件事萬萬不可,金小姐對崔賢珠方面尚有利用價值,想必他們不會對她下手,可是你要是佯裝被俘,只怕他們一槍就要了你的性命。”
  張大官人堅持道:“我不可能讓敏兒一個人冒險,如果你們讓她一個人過去,那麼這件交易就此打住。”
  “可……”
  金敏兒握住張揚的手臂道:“張揚,我不想你再為我冒險,這件事必須我自己去做。”
  張揚搖了搖頭道:“崔賢珠那女人是個瘋子,她之前怎樣對待你我也看到了,我不可能讓你自己去。”
  權正泰看了看崔志景顯然在徵求他的意見,崔志景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道:“我佩服張先生的膽色,這樣,我會親自將金小姐交到他們的手中,假裝和他們合作。”
  權正泰驚聲道:“不可以,這樣太危險了。”
  崔志景淡然笑道:“金小姐和張先生都不怕,我又有什麼好怕?再說,如果我不親自去和他們見面,又怎能顯出我的誠意。”他拍了拍權正泰的肩膀道:“你只需要記住一件事,在我找到金將軍的下落之後,馬上發動營救行動,利用我們KBR的一切人員力量,即使付出再多犧牲也在所不惜。”
  權正泰重重點了點頭。
  鐵門被緩緩拉開,一束亮光從外面照射進來,照在金承煥的臉上,看得出他的面部有些浮腫,頭髮非常淩亂,金承煥眯起雙目,試圖辨認出來人,可是強烈的光線卻讓他無法看清。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你還好嗎?”
  金承煥點了點頭:“果然是你,車明昊,枉我這麼多年一直待你如親人,你居然這樣對待我。”
  那個叫車明昊的男人離開了黑暗,出現在金承煥的面前,英俊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這樣的笑容對於多數女性都擁有著強大的殺傷力,車明昊道:“你以為一個人會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的女人獻給別人嗎?”
  金承煥望著車明昊:“是我幫你報了殺父之仇,是我幫你的家族討還了血債。”
  車明昊道:“可是你卻佔有了我的女人。”
  金承煥怒道:“當初我是通過你結識了她。”
  車明昊道:“如果不是因為她,你怎麼會幫助我這個落魄之人,是,你幫我報仇,我很感激你,但是感激歸感激,仇恨是仇恨,我不會因為你幫我報仇而忘記你霸佔了我的女人。”
  金承煥道:“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本來你的身上只有殺父之仇,可是為了報仇,你卻不得不忍受奪妻之恨,車明昊,我一直都不知道你這麼愛她,一個女人而已,如果當初你明確地告訴我,我會將她還給你。”
  車明昊搖了搖頭,他忽然沖上前去,狠狠給了金承煥一記耳光,金承煥的唇角已經流血,但是他的目光中仍然充滿著不屈和冷傲,望著車明昊,如同看著一條可憐的野狗。
  車明昊道:“我這麼愛她,你卻只將她當成一個玩物……”他的嘴唇顫抖著,憤怒充斥著他的內心。
  金承煥冷冷道:“記住你打我的這記耳光,以後我會加倍奉還給你。”
  車明昊冷笑道:“以後?你以為自己還會有以後?一個叛國者,一個密謀推翻總統的人,你的下場會很悲慘,你知不知道,你大哥已經死了?”
  金承煥的雙目中蒙上一層莫名的悲哀。
  車明昊又獰笑道:“你的女兒,呵呵,那個被你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你知不知道她有多麼饑渴,要多少男人才可以滿足她的欲望?”
  金承煥的雙目中佈滿血絲,他緊咬著嘴唇,默默品嘗著鮮血的鹹腥滋味,用疼痛來抵消心中的痛苦。
  車明昊道:“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說話?你是不是很痛苦,很難過?為什麼不說?別撐了,其實哭出來會好受一點。”
  金承煥低聲道:“為什麼不殺了我?”
  車明昊咬牙切齒道:“因為我要折磨你,我要你活在世上痛苦下去。”
  金承煥道:“你不敢殺我,即便是總統他也不敢對我動手,你的背後有人,在他們無法確定可以控制軍界之前,還不敢奪走我的這條命。”
  車明昊目光中火星迸射出來,金承煥顯然說中了。
  金承煥道:“如果我同意交出軍權,但是我的條件是讓他們將你幹掉,你以為他們會答應嗎?”
  車明昊面部的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
  金承煥呵呵笑道:“雖然我是階下囚,但是你更可憐,只不過是一條狗,過去是,現在是,以後還將是,車明昊,你給我記住,在你的主人跟我談條件之前,你最好對我客氣一些,至於你對我的家人做過的一切,我會加倍補償給你。”
  車明昊抬起腳狠狠踢在金承煥的腹部,他瘋狂毆打著金承煥,直到有士兵附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他才放棄對金承煥的繼續毆打。
  崔賢珠坐在將軍府的客廳內,聽到汽車的聲音,她馬上站起身來,來到門前迎接。
  車明昊快步走入客廳內。
  兩人一見面就擁抱在一起,車明昊吻住崔賢珠的嘴唇,吻得如此狂熱,幾乎要讓崔賢珠透不過氣來,崔賢珠好不容易才掙脫開來,她敏銳地覺察到車明昊今天的情緒有些反常,關切道:“怎麼了?”
  車明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來到沙發前默默坐了下去。
  崔賢珠來到他的身邊,偎依在他的肩頭,柔聲道:“明昊,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是不是去見他了?”
  車明昊點了點頭,低聲道:“他的嘴巴很硬,始終不肯屈服。”
  崔賢珠道:“他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很難讓他屈服的。”
  車明昊的目光倏然一變:“你很瞭解他?”
  崔賢珠道:“不,你誤會了,這麼多年來,我心中只有你,他從未重視過我,只是將我當成一個玩物,我在金家受盡了屈辱……”
  車明昊揚起手,面無表情道:“我不想聽你提起金家的事情,告訴我,你這麼急找我來做什麼?”
  崔賢珠道:“崔志景抓住了金敏兒。”
  車明昊皺了皺眉頭道:“真的?他不是KBR的負責人嗎?”
  崔賢珠道:“應該是金敏兒找到了他,向他求助,結果被他抓住。”
  車明昊道:“他找上了你?”
  崔賢珠道:“我和他約好四點相見。”她抬頭看了看時鐘道:“他應該過來了。”
  兩輛黑色現代汽車駛入將軍府,崔志景先行下車。他並沒有讓人陪同,張揚和金敏兒坐在後面的一輛車內,兩名KBR的特工用槍指著他們。
  金敏兒小聲道:“會不會有事?”她擔心的是崔志景無法騙過崔賢珠的眼睛。
  張揚道:“看看情況再說。”
  崔志景走入客廳內,崔賢珠微笑著迎了過去,主動向他伸出手去:“崔先生,很高興和你見面。”
  崔志景和她握了握手道:“夫人,我今天登門是有要事相商。”
  崔賢珠道:“崔先生請坐!”她將身後的車明昊介紹給崔志景。
  崔志景笑道:“車上校。久仰了!”他在沙發上坐下,崔賢珠在他的對面坐了,車明昊坐在她的身邊。
  崔賢珠道:“我聽說崔先生找到了金敏兒。”
  崔志景道:“為了表示誠意。我已經將他們帶來了。”
  “真的?”
  崔志景點了點頭道:“就在外面!”
  崔賢珠向車明昊看了一眼,顯然在徵求他的意見。她的目光暴露出這件事的主謀並非是她,車明昊比起她更為關鍵。車明昊道:“崔先生既然將她送到這裡來。想必聽說了一些事情。”
  崔志景道:“我首先聲明一句,我是總統的堅定支持者。”
  車明昊微笑不語,默默打量著崔志景的表情變化,判斷著他的話究竟有多少可信的成份。
  崔賢珠道:“我可以先見見金敏兒嗎?”
  崔志景道:“可以!”
  車明昊卻道:“崔先生拿出這麼大的誠意,究竟想我們為你做什麼?”
  崔志景道:“我雖然不知道這次行動的策劃人是誰,但是有件事我卻清楚,金承煥是保安司令,他在軍中的威望很高。”
  車明昊道:“你不用擔心,他和他的那幫手下已經構不成任何的威脅。”
  “真的如此嗎?”崔志景的語氣中帶著一些嘲諷的含義:“我想你們應該聽說過朝陽防衛系統,這套反導彈系統是為了應對北韓的攻擊所設立。啟動密碼掌握在總統和金承煥的手裡。”
  車明昊道:“那又怎樣?金承煥就算握有啟動密碼,也不可能啟動這套防衛系統,你以為他可以讓朝陽防衛系統的導彈射向漢城嗎?”
  崔志景搖了搖頭道:“你錯了,他雖然無法啟動這套防偽系統,但是朝陽導彈部隊的司令員金兆忠就是他的侄子。如果這裡的事情傳出去,金兆忠根本不需要對漢城發動攻擊,只要他向北韓發射兩顆導彈,那麼……”崔志景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是車明昊和崔賢珠已經懂得了他的意思。
  車明昊的表情非常凝重,崔志景說得不錯。他們並沒有控制朝陽導彈部隊,目前變亂的消息嚴格保密,金兆忠還沒有得到確定的消息,如果真的被他得知了這件事,不排除崔志景假設的這種可能性。
  崔志景從車明昊的表情上判斷出他的內心開始感到害怕,無論他們的政治立場如何,沒有一個人期望因為這次政變而導致南北戰爭。崔志景正是圍繞這一點做工作,他也推斷出車明昊的身後還有幕後人物,那個人應該不是總統,以車明昊的級別還夠不上那樣的大人物。崔志景道:“我想和金承煥見面,只有他開口才能讓金兆忠自願解除武裝,我們整個大韓民族方能逃過戰爭的噩運。”
  車明昊仍然在猶豫。
  崔志景道:“我在KBR多年,對於我們所面臨的危機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如果上校不相信,我們可以一起去見總統先生。”
  車明昊道:“金敏兒呢?”
  崔志景道:“我將他們帶來了!”
  “他們?”
  崔賢珠卻認識張揚,當初張揚為她診過脈還為她開過藥。
  車明昊的多名手下死在張揚手中,他咬牙切齒道:“混帳!”掏出手槍就準備將張揚當場射殺。
  張大官人雖然雙手被銬,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保命應該沒有任何的難度,應該說他不但可以保全性命,還能夠將崔賢珠和車明昊一併拿下。眼看車明昊掏出手槍,張大官人自然沒有白白送命的道理。
  關鍵時刻崔志景卻道:“且慢!”
  車明昊愣了一下,雙目之中充滿了疑惑之色。
  崔志景道:“上校,你只怕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車明昊道:“他是誰?”
  崔賢珠小聲道:“他好像是中國一個小城市的市長。”南韓人的腦子裡沒有書記的概念,認為城市裡最高官員就是市長。
  聽到崔賢珠這麼說車明昊也不由得有些猶豫,他本想一槍殺了張揚,可是這一槍射出恐怕就要鬧出一場重大的國際事件,恐怕比導彈打到北韓影響還大。
  崔志景保護張揚非常盡力,他不想張揚無辜送命,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來此之前,張揚給他和權正泰吞下了一顆古怪的藥丸子,據說沒他的解藥七天后自己和權正泰就得一命嗚呼,張揚要是死了,他們也活不了。崔志景看出車明昊又產生了疑心,他低聲道:“這個人來頭很大,他的父親是中國政府的副總理!”其實文國權是張揚的乾爹,崔志景為了加重說服力度乾脆說成了張揚的親爹,反正車明昊也不清楚中國到底有多少副總理。
  車明昊對他的話倒是相信了大半,張揚摻和到這件事裡面的原因是金敏兒,普通人是沒可能和金承煥的女兒來往的,車明昊點了點頭,終於暫時放棄了殺死張揚的念頭。
  金敏兒和張揚對望了一眼都是暗自松了一口氣,金敏兒是為張揚擔心,張大官人則是慶倖暫時不必穿幫。
  崔志景道:“我把他兩人交給你們,我希望儘快能夠見到金承煥。”

  車明昊並沒有馬上答應他,而是前往外面打了一個電話,回來之後,向崔志景道:“崔先生可以跟我去。”
  張揚和金敏兒自然交給了崔賢珠,車明昊讓人給張揚打了一針麻醉劑,他也不是普通人物,張揚在青禾醫院殺了他這麼多的得力手下顯然不是尋常人物,他對張揚並不放心,不但給張揚打了麻醉劑還讓人將他的雙手雙腳銬住。
  張大官人並沒有馬上反抗,雖然對方用上了普通人一倍劑量的麻醉劑,對他來說也不會有任何的影響,張大官人出手也是有底線的,第一是有人要傷害金敏兒,第二是有人對他的生命造成了威脅,只要別人不觸犯他的底線,他仍然會忍耐下去,小不忍則亂大謀,在崔志景找到金承煥的下落之前,他們最好還是不要暴露。
  不過張揚對崔賢珠這個女人並沒有太大的把握,最毒婦人心,想出主意讓那幫士兵侵犯金敏兒的就是她,現在金敏兒再度落入她的手中,還不知道這女人會想出什麼歹毒的主意。張大官人早已下定決心,堅決不和金敏兒分開,只要崔賢珠膽敢對金敏兒不利,自己肯定要出手將她制住。
  看到張揚被注射麻醉劑之後軟癱在地上,崔賢珠輕聲歎了口氣,目光落在金敏兒的身上。她並沒有多說話,擺了擺手道:“將他們先關到地下室裡。”
  張大官人心中大感安慰,看來崔賢珠暫時沒有對付金敏兒的想法。
  兩名士兵拖起張揚,一人押著金敏兒,將他們關到了地下室內,聽到外面房門上鎖的聲音,金敏兒方才撲到張揚的身邊,關切道:“張揚,你有沒有事?”
  張大官人在黑暗中低聲笑了起來,聽到他的笑聲,金敏兒方才知道他沒事,長舒了一口氣道:“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卷十二 第1138章 血路
  張揚道:“沒什麼好怕的,只要那女人敢對你不利,我一定要了她的性命。”
  金敏兒道:“我是擔心車明昊對你開槍。”
  張揚這才知道她擔心的是自己,心中不由得一暖,展臂將金敏兒擁入懷中。
  金敏兒含羞將俏臉埋入他的懷中,忽然想起張揚剛才明明是被銬住的,卻不知他的雙手何時獲得的自由:“你……你的手……”
  張揚笑道:“區區手銬又怎能將我銬住!我這叫縮骨功,中國功夫!”張揚說完,伸手將金敏兒腕上的手銬一下就給擰斷,精鋼做成的手銬在他面前如同腐木一般。
  金敏兒重獲自由,嬌軀軟綿綿靠在張揚的肩頭,柔聲道:“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張揚道:“靜候消息,希望崔志景能夠成功。”
  崔志景終於見到了金承煥,在車明昊的眼皮底下,他自然不能輕舉妄動,平靜道:“金將軍,你應該知道我此來的目的吧?”
  金承煥冷笑道:“真是沒想到,KBR也會摻和到這件事情中來,我還以為只是一對狗男女計畫的混帳事。”
  崔志景道:“金將軍,我要你解除金兆忠的武裝。”
  金承煥道:“我已經成為你們的階下囚,哪還有什麼能力去解除別人的武裝。”
  崔志景道:“你沒有選擇,現在金敏兒在我們的手中,如果你不按照我說得去辦。那麼後果怎樣,你自己心裡清楚。”
  金承煥道:“我從小就教育我的女兒,這個世界上最崇高的莫過於理想,為了理想我們可以犧牲一切,自然包括我們自己的身體和生命,你休想用她來威脅我。”
  崔志景道:“朝陽導彈防禦系統的一半密碼在你的手中,你也不想因為你的緣故而導致整個半島生靈塗炭。”
  金承煥望著崔志景。他的目光閃過一絲錯愕,不過稍縱即逝,一旁的車明昊並沒有覺察到。
  崔志景道:“金將軍。我勸你不要因為自身的固執而連累整個半島,讓自己成為民族的罪人!”
  金承煥呵呵笑道:“崔志景,你應當是一個不錯的說客。可惜我是個固執到底的人,不要妄圖說服我,幫我轉告你們的主人,你們針對我的行動只會引起一個結果,那就是半島全面戰爭,金兆忠不會永遠等下去的。”金承煥說完就再也沒興趣說話。
  崔志景離開了他的囚室。
  車明昊陪著他一起離開,崔志景低聲道:“這個人非常的頑固,看來我有必要面見總統了……”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他看到前方,三名軍人正迎著他走了過來。
  崔志景有些錯愕地瞪大了眼睛:“明將軍……”
  正中的軍人向他笑了笑。背在身後的右手突然舉了起來。崔志景看到黑洞洞的槍口,看到從槍口中噴射出的絢爛槍火,感到自己的腦海被一股灼熱貫通,他的靈魂沿著被貫通的洞口迅速流走,沒有說出再多的話。他就撲倒在地面上,身下很快就流滿了鮮血。
  車明昊的目光望著地上蔓延開來的鮮血,一種恐懼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明將軍點了點頭,身邊的兩名軍人迅速上前,他們搜遍了崔志景的全身,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其中一人回到明將軍的身邊,低聲道:“沒什麼問題。”
  明將軍道:“沒問題就好!”
  車明昊臉色蒼白道:“將軍……為什麼要殺他……”
  明將軍道:“我不瞭解這個人。”
  “可他支持的是總統!”
  明將軍此時的目光冰寒徹骨:“能夠活下來的,必須是支持我的人!”
  車明昊現在方才明白了,他的嘴唇在瞬間失去了血色,耳邊忽然想起了之前金承煥和他的對話。
  明將軍道:“殺掉他的女兒,抹掉一切和他相關的事情。”
  車明昊道:“我們並沒有控制金兆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沒有任何的底氣。
  明將軍道:“你以為那個所謂的反導系統可以阻擋住北韓人的導彈嗎?呵呵,對一個真正的軍人來說,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
  金承煥聽到了那聲槍響,對一個軍人來說,槍聲並不顯得恐怖,反而讓他感覺到親切,金承煥只希望被殺的那個人不是車明昊,如果恨一個人恨到了極點,絕不會希望那個人這麼痛快地死去,他希望車明昊活著,只有他活著,自己才有機會親手對付他,折磨他。
  囚室的鐵門不久後又被打開,金承煥從腳步聲已經聽出對方是誰,黑暗可以讓一個人的聽覺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
  金承煥道:“我早就知道他沒有這樣的本事。”
  明將軍道:“我一直都很支持你。”
  金承煥道:“你們讓我懂得了一個道理,即使是最親近的人也不能輕易相信。”
  明將軍道:“還好我懂得這個道理在你之前。”
  金承煥道:“想對付我有多久了?”
  “忘記了!”
  “那就是很久了!”
  明將軍笑了一聲:“你是一個陰謀家而不是一個軍事家,我本以為你是個血性的軍人,我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你的身上,認為只有你可以帶領我們實現半島統一,但是,你卻讓我失望了。”
  金承煥道:“你失望?”
  明將軍道:“你過去給我們的印象是一個充滿魄力的軍人,讓我們相信,你可以帶領我們用武力奪回我們的土地,解救我們的人民,但是你最近所做的一切開始讓我看清你的本來面目,你和總統沒有任何的分別,你們在乎的是自己的權位,為了權力,你們可以忘記分裂的國土,為了權位,你們可以向美國人卑躬屈膝,無論你們誰在臺上,維護的只不過是你們自身的利益罷了,什麼民族大義,什麼半島統一對你們來說都無所謂。”
  金承煥道:“所以,你想利用這次的叛亂,挑起一場戰爭!甚至不惜以犧牲大韓民族得來不易的和平為代價?”
  明將軍冷哼一聲:“和平?自從南北分治,這個字眼早已不屬於我們這片土地,國土分裂,親人分離,有什麼和平可言?”
  “你以為挑起戰爭就會有和平嗎?”
  明將軍道:“大亂之後必有大治,既然你沒有這樣的魄力,就只有我來做成這件事。”
  金承煥呵呵笑道:“說得冠冕堂皇,無非是掩飾你自私的目的罷了,說什麼半島統一,你根本沒有想過,是不是很希望我們的導彈落在北方的土地上,一旦戰火燃起,那麼總統就會成為首當其衝的罪人,而我也必然要為這件事承擔責任,最終的利益獲得者只有你和你的同盟者,打得真是如意算盤啊!”
  明將軍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看重權力!”
  金承煥道:“我們共事了這麼多年,你騙不了我!”
  明將軍道:“每一次大革命的背後都會有犧牲者。”
  金承煥道:“你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我的力量,你以為金兆忠會把導彈射向北方?”
  明將軍沒有說話。
  金承煥道:“你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可以騙過其他人的眼睛?”
  明將軍道:“那就讓我們靜候事情的發展,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你就會看到總統引咎辭職,就會看到國內漫天遍野反對你的標語和旗號。”
  金承煥道:“想讓我成為民族罪人嗎?”
  明將軍道:“在我心中,你早已是了!”
  黑暗會讓時間變得漫長,金敏兒躺在張揚的懷中,心中有幸福也有忐忑,幸福因為張揚,忐忑卻是為了父親未卜的命運,她不知道崔志景此次前往能否成功?局勢對父親越來越不利,僅憑著KBR能否扭轉眼前的局面?
  張揚輕撫著她的秀髮,低聲道:“放心,只要KBR能夠救出你的父親,事情就會出現轉機,他在南韓軍方的威望並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撼動的,我看目前很多人都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你父親重獲自由之後肯定有能力平息這次叛亂。”
  金敏兒道:“我寧願父親是一個平凡的人,那樣我們的家庭就不會遭遇這麼大的變故,我大伯也就不會……”想起淒慘身亡的大伯,金敏兒不禁傷心啜泣。
  張揚輕聲勸慰著她,在短時間內家門遭遇這樣的不幸,任何人的內心都會無法承受,金敏兒之所以能夠堅持下來,和張揚在身邊的呵護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張揚從腳步聲判斷出來了四個人,他低聲讓金敏兒平靜下來。
  房門被從外面打開,強烈的光束照射在張揚和金敏兒的身上,一人用韓語高聲叫喝著,張揚聽不懂韓語,可是金敏兒懂得,那人分明在說,幹掉那個男的,把那女人帶走。
  金敏兒尖叫道:“不許殺他!”
  四名士兵已經同時舉槍,張揚的反應遠遠超出這幫訓練有素的士兵,如果不是為了找到金承煥的下落,他也不會一直隱忍到現在,對方既然對他已經起了殺念,他也無需顧忌什麼。
  張揚的身形從地面上彈射而起,宛如鬼魅般撲向四名南韓士兵,對方感到眼前一花,還沒有來得及扣動扳機,張大官人的雙手已經摧枯拉朽般扭斷了他們的脖子,四名士兵一聲不吭就軟綿綿躺倒在了地上,張大官人毫不費力地幹掉了他們,他向金敏兒揮了揮手,迅速扒掉一個人的衣服,金敏兒也學著他的樣子脫下另外一名死者的衣服,兩人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更換對方的衣服是相當必要的,可以迷惑相當一部分的敵人。
  兩人一前一後向上方走去,地下室的出口處還有兩名衛兵把守,看到帶著軍帽低頭走出的張揚,他們還以為是自己人,開口問道:“幹掉了沒有?”
  張大官人抬起頭,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而整齊的牙齒,兩人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妙,可是當他們做出反應的時候已經晚了,張揚分開雙手,分別鎖住兩人的喉頭,稍稍用力,便折斷了他們的頸椎,金敏兒雖然看得心中不忍,但是也知道在目前的狀況下,唯有殺出一條血路,不然他們兩人根本沒有任何的活路。
  一名過來負責看情況的南韓士兵發現了他們,張大了嘴吧剛想大叫,張揚一揮手,軍刀宛如一道閃電般射入了他的嘴巴裡,將他的後頸貫通,那士兵直挺挺倒在了地上,鮮血流了一地。
  別墅內還有兩名南韓士兵站在大門處。他們聽到動靜趕緊沖了進來,看到地面上死去的同伴,嚇得慌忙舉槍就射。
  張揚和金敏兒同時扣動扳機,分別射殺了一人。
  樓下的交火聲驚動了二樓房間內的崔賢珠,她皺了皺眉頭,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頭,慌忙去拿抽屜內的手槍,剛剛摸槍在手。身後的房門就被踢開,張揚和金敏兒舉槍沖了進來。
  金敏兒厲聲道:“舉起手來!”
  崔賢珠舉起雙手,忽然轉身向後方發射,她扣動扳機的時候,張揚已經沖到了她的面前,抓住她的手腕,迫使槍口向上。連續幾槍都射在天花板上,張揚反手一記耳光將她抽得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張大官人很少出手打女人。可這娘兒們實在不是什麼好鳥。
  崔賢珠想要掙扎爬起,金敏兒的槍口已經指在了她的頭頂。
  崔賢珠實在想像不出,他們是怎麼逃出來的,張揚雖然勇武,可是畢竟被注射了大量的麻醉劑,還專門將他的雙手雙腳銬住,想不到終究還是被他逃了出來。
  金敏兒怒道:“為什麼要害我們金家?”
  崔賢珠冷冷道:“你的父親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暴君。在他的心中,只有自己。從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我恨他。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
  金敏兒咬了咬櫻唇,用槍抵住崔賢珠的太陽穴。
  崔賢珠道:“殺了我,你殺了我!”

  張大官人道:“跟這賤人廢什麼話,殺了她就是!”
  此時他看到窗外有不少人向小樓圍攏而來,張揚用槍托砸爛玻璃,居高臨下瞄準下方士兵射擊,頃刻之間就解決了三個。看著源源不斷前來的士兵,張揚道:“敏兒,先離開這裡再說!”
  金敏兒點點頭。
  張揚來到崔賢珠身邊一把將她拖了起來,留這女人暫時還有些用處,他和金敏兒一起押著崔賢珠向下走去,那些士兵看到崔賢珠落入他們的手中,果然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退到車庫的位置,金敏兒打開車庫的大門,啟動了停放在那裡的賓士防彈車,張揚點中崔賢珠的穴道,將她扔到了後座上。
  金敏兒驅車向外面駛去,那群士兵不敢發動進攻,生怕傷到了裡面的崔賢珠。
  汽車剛剛駛出金家大門,就看到四輛軍用越野車迎面駛來。
  張揚道:“沖過去!”
  金敏兒咬了咬嘴唇,踩下油門,賓士車急速和對方擦肩而過。此時從金家大門處兩輛吉普車追趕了出來,那四輛軍用越野車方才知道這輛賓士車有問題,慌忙調頭奮起直追。
  子彈呼嘯向賓士車射來,擊中車體,一時間火星四濺。
  張大官人噓了一口聲,暗自慶倖,得虧金家有這輛防彈車,不然就算他武功蓋世,也難以在敵人的火力網中逃脫。他注意觀察後方的動靜,一輛軍用越野車加速前進,車頭超越了賓士車的車尾,司機降檔加油,引擎咆哮著向前躥出,車身瞬間和賓士車並駕齊驅,然後猛打方向撞擊在賓士車的左側,金敏兒驚呼一聲,車身在對方猛烈地撞擊下,沖向一旁,她好不容易才將汽車拉回原來的位置。猛踩油門,又將對方摔開半個車身。
  後方又有一輛軍用越野車從右側超車,撞擊在賓士車的右側。車身在連續地撞擊下劇烈震動。
  張揚落下,左側車窗,舉起手中的衝鋒槍,向對方的車輪掃射,越野車的右前輪胎被打爆,車身一沉,失去控制,在路面上翻滾起來,後方高速追趕的軍用越野車躲避不及,撞擊在己方的車身之上。
  賓士車優異的車身剛性讓它在和軍用越野車的連續撞擊中不落下風,金敏兒操縱越野車一個靈活的變向,將越野車駛入通往高架橋的輔道。
  張揚摸出手雷從車窗扔了出去,手雷正落在右後方的車廂內,兩名南韓士兵嚇得慌忙跳車逃生,其中一人剛剛落地,就被己方的車輛撞了個正著,慘叫著飛了出去,另外三人甚至沒有來得及逃出汽車,就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飛上了天空。
  對方雖然接連損失了三輛軍車,可是仍然窮追不捨,在下一個路口,又有五輛軍車加入了追殺的陣營。
  賓士車的速度已經達到了一百五十邁,將身後軍車甩開了一大段距離,金敏兒忽然踩下了刹車,因為她看到前方有六輛軍車將道路堵住,數十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在那裡嚴陣以待。後方的軍車正在高速趕來,他們腹背受敵,已經沒有退路。
  金敏兒咬了咬嘴唇,猛然將檔位切換到倒檔,油門瞬間踩到最大,向後方全速後退。
  後方兩輛並行的軍車,看到賓士車全速後退,向他們撞擊而來,兩名司機的目光中同時流露出惶恐之色,距離越來越近,其中一輛車突然改變方向,向右側閃避,這樣一來,兩輛軍車之間閃出了兩米不到的距離,賓士車從兩輛車之間的空隙中倒退了出去,兩邊車身相擦發出刺耳的金屬鳴響,反光鏡也在摩擦撞擊中損壞。
  賓士車退出了兩車的圍堵,金敏兒一個漂亮的轉向,車輛調頭之後,向後方駛去。
  在單向行駛的車道上逆行不但需要過人的勇氣,更需要超人一等的技術。金敏兒的車技水準雖然不錯,可是肯定沒到專業車手的地步,但是人在生死關頭,往往會被激發出自身的潛能,金敏兒顯然如此,今天接連做出了可以讓專業車手瞠目結舌的動作。
  金敏兒來回躲避著迎面駛來的車輛,有些車輛為了躲避他們的賓士車,不慎撞在了一起。
  一輛軍車從迎面的車流中突然殺了出來,正對著賓士車的車頭撞了上去,蓬!地一聲悶響,金敏兒的身軀向前一竄,然後被安全帶又重新拉了回來,張大官人也是如此,還好彼此都沒有受傷,對方的司機和金敏兒同時加大油門,兩輛車的車輪在路面上瘋狂轉動,輪胎和路面摩擦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
  賓士車的馬力更勝一籌,成功將對面的軍車推動,兩輛車相互較力,仿佛結合成為了一體。賓士車推動那輛軍車在道路上向後方行進。
  軍車內,幾名士兵舉起衝鋒槍瞄準賓士車瘋狂施射,可是他們的子彈根本無法穿透賓士車的車身。
  賓士車不停加速,在速度達到六十的時候,金敏兒猛然踩下刹車,兩輛汽車因為慣性而分開,軍車卻因為慣性向後繼續滑行,一輛大貨車從後方撞擊在軍車的尾部,軍車被撞得騰空飛了起來。
  望著飛向自己頭頂的軍車,金敏兒驚得美眸圓睜,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到她的反應速度,她迅速踩下油門,賓士車向前沖去,軍車擦著賓士車的尾部落下,落地之後引發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而金敏兒操縱賓士車在千鈞一髮的時刻逃過了滅頂之災,從大貨車的左側空隙中鑽了過去。
  賓士車繼續前行,逆向行駛的車輛越來越少,張揚意識到情況有些反常,金敏兒小聲道:“前方的道路可能被他們控制了!”張揚點了點頭,現在這種情況下唯有硬往前沖,期望能殺出一條血路。
  他們聽到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張揚抬頭望去,看到一架武裝直升機正朝他們的方向飛來,後方十多輛軍車開始向他們迫近。
  武裝直升機鎖定了賓士車,金敏兒的俏臉瞬間變得蒼白,她踩下刹車,顫聲道:“你走!快走!”
  張大官人大聲道:“要走一起走!”他踢開車門,然後將金敏兒從裡面抱了出來。此時他清晰地看到武裝直升機發射出一枚火箭,火箭拖著長長的白煙,幾乎在一瞬間就已經迫近了賓士車。
  張揚怒吼一聲,心中卻明白,自己此時再跳恐怕已經晚了,輕功再牛逼終究還是牛不過火箭。張大官人摟住金敏兒將她壓倒在地面上,運氣全身的內力,打算以血肉之軀硬抗這次爆炸,雖然知道自己躲過此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生死關頭,一顆導彈高速奔襲而至,搶在武裝直升機射出的導彈命中目標之前率先射中了它,兩顆導彈在空中相撞,半空中一顆碩大的火球炸開,周圍空氣的溫度瞬間被提升,張揚擁住金敏兒,他的雙目下意識的閉上了。
  兩架F15戰鬥機並排高速駛來,同時發動了第二波的攻擊,一顆導彈擊中了武裝直升機,另外一顆導彈擊中了張揚和金敏兒後方三百米左右的高架橋,橋樑中斷,隨之被炸飛的還有六輛軍用吉普車,三輛不及刹車的軍車魚貫從高架橋的斷裂處沖了下去。
  武裝直升機被導彈擊中,在空中爆炸,支離破碎的金屬碎片散落的到處都是。
  張大官人睜開雙目,心說我不會看錯吧?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確信自己看到的不是幻像,金敏兒拉了他的手臂一下,提醒他重新回到賓士車內。戰鬥機的及時出現不但救了他們兩個,還救了車內的崔賢珠。
  金敏兒駕駛著賓士車從前方的匝道逆向駛出,一路之上再也沒有遇到敵人的阻攔,兩架戰鬥機在空中盤旋了一周,向遠方駛去。
  確信無人追隨,金敏兒將汽車駛入附近一家超市的地下停車場內,張揚抓起崔賢珠,將她塞入後尾箱內。
  金敏兒挽著他的手臂。兩人如同尋常情侶一樣走入超市內,在超市的入口處,金敏兒找到了公話,按照預先聯絡的方式,聯繫上了權正泰。
  權正泰的聲音掩飾不住興奮,他大聲道:“你們沒事吧?”
  金敏兒道:“沒事,有沒有找到我爸?”
  權正泰道:“找到了。現在金將軍已經被解救出來了,軍方已經接到了他的命令。正在行動中。很快就會有消息向公眾發佈,你們留意電視新聞。”
  金敏兒乍聽到這個消息還並不相信。
  權正泰道:“你稍等,我讓人接通金將軍的電話。”
  短暫的等候之後,金敏兒聽到聽筒中傳來父親的聲音:“敏兒!”
  金敏兒愣了一下,旋即喜極而泣。
  金承煥關切道:“敏兒,你有沒有事?我已經自由了,你在哪裡?我這就讓人去接你。”
  金敏兒啜泣道:“爸。我沒事,我很好。張揚一直都在我身邊保護我。”
  金承煥激動道:“沒事就好,我現在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你們注意安全,等著看新聞,局勢穩定之後,會有新聞向公眾播出,到時候你再和我聯絡。”
  金敏兒掛上電話,抬起頭,看到張揚溫暖的笑容,一時間百感交集,縱身撲入張揚的懷中,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南韓民眾對於這場軍方變亂瞭解的並不多,新聞中之前播出了金承煥因病住院的消息,當天晚上八點,緊急插播的新聞向全國宣佈,總統和保安司令金承煥聯手粉碎了一起圖謀顛覆政府的叛亂,這次叛亂的策劃者明將軍在逃離漢城的途中被當場擊斃。
  新聞言簡意賅,並沒有針對這次的叛亂做出詳細說明,隨後又附上了總統和金承煥先後和美國大使見面的新聞。這兩則新聞傳達給廣大民眾兩個重要的資訊,一是發生過叛亂,二是美國人介入了。當然很多細心人也從新聞中發現,總統和金承煥前所未有默契和諧。
  此時的金承煥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軍裝,精神抖擻風度翩翩,一掃這幾日的頹勢,KBR的負責人崔志景雖然被明將軍所殺,但是他仍然將金承煥的位置精確定位,為了避免定位儀被叛軍搜查到,崔志景當時是將定位儀吞下了肚子,所以成功躲過了對方的搜查,而KBR的特工們根據他傳遞的資訊,在最短的時間內突入金承煥被囚的地點,將金承煥救出。
  金承煥的現身粉碎了關於他重病的說法,而他做出了另外一個重要決定,就是和總統握手言和,揭穿了明將軍的陰謀,政界和軍界的聯手成功粉碎了明將軍挑起的這場叛亂,短短幾個小時內就已經將局面重新掌控在手中。
  已經被人宣佈死亡的明將軍呆呆坐在囚室內,當金承煥威風凜凜地出現在他的面前,明將軍的唇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這並非針對金承煥,而是自己,他低估了金承煥反撲的力量。處心積慮的謀劃了這麼久的計畫,自以為已經控制住了局面,卻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就被完全粉碎。
  金承煥抽出一支雪茄遞給了明將軍,親自幫他點燃。
  明將軍抽了一口煙,混濁的雙目顯得越發黯淡。
  金承煥道:“我已經讓人對外宣佈你在逃跑的途中被當場擊斃。”
  明將軍道:“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
  金承煥道:“你曾經是我最相信的戰友,可你卻背叛了我。”
  明將軍道:“是你背叛了我們的理想,你忘記了當初我們的雄心壯志了嗎?”
  金承煥搖了搖頭道:“沒忘,但是時代在變,現在已經不是必須依靠武力解決爭端的時代。”
  明將軍道:“你不配做一個軍人,我看錯了你,從始至終,你只是一個政客。”
  金承煥道:“你本來幾乎就要成功了,如果你更堅決一點,早一點殺了我,至少你有可能登上南韓的權利巔峰。”
  明將軍呆呆看著金承煥:“我沒有別的要求,看在我們過去多年友情的份上,放過我的家人。”
  金承煥笑了一聲,然後極其堅定的搖了搖頭:“我大哥的那筆帳怎麼算?”他掏出了手槍:“我向你保證一件事,和你有關係的每一個人都會遭遇到最悲慘的人生,包括你那個還在繈褓中的小孫子。”
  “混帳!”明將軍扔下雪茄試圖向金承煥撲過來,金承煥果斷扣動了扳機,望著在血泊中掙扎的身體,金承煥歎了一口氣道:“人,果然是不可以有慈悲心的。”
  金承煥從來都不是一個擁有慈悲心的人,尤其是面對自己的敵人,殺掉明將軍,在他看來是一種尊重,讓軍人死在子彈下未嘗不是一個美好的結局。但是對車明昊他不會給予這樣的尊重,因為車明昊不配。
  車明昊和崔賢珠雙雙被抓,跪在金承煥的面前。
  車明昊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相比崔賢珠他的恐懼展現無遺。
  金承煥道:“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過的那些話嗎?”
  車明昊的牙關打顫,卻說不出話來。
  崔賢珠道:“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你不用多說,殺了我們就是!”女人在很多時候要比男人更加的硬氣。
  金承煥笑了笑道:“做我的女人,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我知道你一直都不甘心,可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有膽子背叛我。”
  崔賢珠道:“你這個人永遠都是這樣,狂妄自大,我從未愛過你,又談得上什麼背叛?一直以來,你也沒有把我當成一個人看待,只是將我當成一個玩物罷了。”
  金承煥道:“即使是我的玩物也要比當他的妻子尊貴得多,車明昊,你說是嗎?”
  車明昊的目光不敢去看他。
  金承煥呵呵冷笑了一聲:“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讓我失望,我本以為,一個人可以將仇恨藏得這麼深,一個人為了復仇可以將心愛的女人獻給我,像你這種人本該有些氣概才對。”他搖了搖頭道:“失望,讓我失望之極。”他緩緩抽出了手槍。

  車明昊看到槍口,頓時軟癱在地上,哀求道:“將軍……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恩將仇報,你饒了我,您饒了我……”
  金承煥道:“你錯在不該碰我的女人!”他的槍口朝下,蓬!地一槍射在了車明昊的雙腿之間,車明昊捂著襠部大聲慘叫著,鮮血從他的下體汩汩流出。
  崔賢珠的嘴唇抽搐了一下,但是她沒有說話。
  金承煥道:“你愛他嗎?如果我讓你替他去死你願不願意?”
  崔賢珠的嘴唇顫抖著。
  金承煥笑道:“愛在生死存亡面前,一錢不值,你們之中可以活下來一個,但是……絕不是你!”他舉起槍,一槍擊中了崔賢珠的額頭,崔賢珠躺倒在車明昊的身邊,鮮血濺了他一頭一臉,車明昊在悲傷和驚恐的雙重折磨下失控大叫起來。
  金承煥點了點頭道:“我不殺你,我會讓人幫你把傷治好,順便幫你做個整容手術,再把你送到赤島監獄,那是一個充斥著野蠻和暴力的地方,你的外表一定會引起那幫犯人的注意,以後的日子裡,你可以盡情享受他們荷爾蒙的發洩。”
  “不要……不要……”


卷十二 第1139章 人心叵測
  金承煥重新回到將軍府內,一下車,就看到宛如小鹿般向自己歡快奔來的女兒,金承煥微笑著迎了上去,將女兒擁入懷中,安慰了女兒幾句,金敏兒挽著父親的手臂,將他帶到張揚的面前。
  金承煥來到張揚面前,並沒有馬上和張揚握手,而是很鄭重地向他行了一個軍禮,然後才握住張揚的手,充滿感激道:“張先生為我們金家所做的一切,我會銘記在心。”
  張揚微笑道:“將軍客氣了,敏兒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的這句話是由衷而發,一旁的金敏兒卻因為他的這句話而羞得俏臉緋紅。
  金承煥笑道:“裡面坐!”
  府邸已經打掃乾淨,廚房內乾淨的餐台上鋪著潔淨的白色餐布,金敏兒讓人準備好了晚餐。
  金承煥邀請張揚坐下,從兩個年輕人四目相對時流露出的綿綿情意,金承煥已經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係通過這次的變故已經變得非常親密。
  金承煥端起紅酒道:“慶祝我們金家渡過劫難!”
  金敏兒端起酒杯卻不由得想起了大伯,美眸之中泛起盈盈淚光。
  金承煥知道女兒在想什麼,輕聲道:“逝者已矣,如果你大伯的在天之靈看到你平安無恙,想必他也會開心。”他向張揚舉了舉酒杯,抿了口紅酒。
  張揚也喝了一口。
  金承煥道:“張先生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金敏兒因為父親的這句話而感到有些不滿,張揚幫了金家這麼大的忙,事情才剛剛平息,他居然就要問起人家什麼時候走,金敏兒道:“爸,您這就要趕張揚走啊?”
  金承煥笑道:“敏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隨口一問。”
  張揚緩緩落下酒杯道:“我在國內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這次來南韓也是匆忙決定。我打算後天就離開。到時候還要勞煩金將軍安排我回去。”
  金承煥點了點頭道:“沒問題。”
  看到他答應的如此爽快,張大官人也有些奇怪了,按理說金承煥就算出於客氣也應該挽留挽留自己,可他什麼都沒說。或許這就是軍人的性格,天生就不善於表露感情。
  雖然金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可是在晚餐上他們並沒有探及這個問題,在金承煥看來,沒有向外人交代這場叛亂詳情的必要,在張揚看來。這本來就是人家的內政,自己也沒興趣干涉。
  用完晚餐,金承煥讓傭人帶領張揚去客房休息,將女兒叫到了自己的書房。
  金敏兒從父親晚上的表現已經意識到他肯定有重要事情要找自己談,不過她還是因為父親晚上對張揚不冷不熱的態度而有些生氣,走入書房之後,憤憤不平的抗議道:“爸,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張揚,他不但是我的恩人,也是金家的恩人。”
  金承煥笑道:“我知道,我也已經向他表達謝意了啊?你還想我怎樣?等局勢穩定之後,我一定會加倍的報答他。”
  金敏兒道:“他可不在乎你的報答。”
  “那他在乎什麼?”
  一句話把金敏兒問住了,她努力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回答出來,俏臉卻有些發紅,在她的內心中,張揚在乎的自然是自己,可這句話無論如何都不能向父親說明的。
  金承煥道:“敏兒,我叫你過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金敏兒看到父親驟然變得嚴肅的表情,心中莫名變得有些忐忑。
  金承煥道:“這次我們金家雖然渡過了一次劫難,但是國內的形勢卻因此而變得動盪起來,軍方和政界之間必須重新建立起互信。”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和總統先生聯手粉碎了這次叛亂,但是我們的關係必須要得到加強。敏兒,總統的獨子洪政宰是一個極其優秀的年輕人,不但學識淵博而且相貌英俊風度翩翩。他對你仰慕已久,今天總統和我見面的時候,主動向我提起你和政宰的親事。”
  金敏兒用力搖了搖頭道:“我不答應,為什麼你們之間的互信要建立在姻親的基礎上?我對洪政宰根本沒有任何的感情,我不可能嫁給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人。”
  “愛?”金承煥充滿嘲諷的笑了笑道:“只有涉世未深的年輕人才會相信愛情的存在,人生是現實的,敏兒,以後你就會明白,現實和想像根本是兩回事,如果我們兩家結合,那麼我們的聯盟將會是不可匹敵的,我們會成為這片土地上最有權勢的家族,而這一切都將會是屬於你們的。”
  “我不在乎!”金敏兒大聲道,似乎害怕父親不懂自己的意思,她又重複了一遍:“我不在乎什麼權勢,什麼金錢,我知道我喜歡誰,我知道自己和誰在一起才會幸福。”
  金承煥道:“張揚嗎?一個外國人,即便是他有恩於你,你也不必捨身相報!”
  金敏兒的目光中充滿了倔強和不屈:“是,我的心裡只有他,沒有人可以替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如果你強迫我做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寧願選擇去死!”
  金承煥重重在桌面上拍了一記,怒衝衝站起身來,指著女兒的鼻尖道:“你給我記住,你不僅僅為自己活著,你還要承擔這個家族的榮譽,如果你任性而為,怎麼可以對得起你大伯的犧牲?”
  金敏兒含淚道:“如果我大伯活著,絕不會逼迫我這樣做,更不會為了自己的權力而將我當成交換的砝碼。”
  金承煥恨恨點了點頭:“敏兒,我給你時間考慮。但不會太久,明天日出之前,必須給我答覆!”
  金敏兒沖出書房,準備去找張揚,卻被兩名衛兵擋住了去路,父親的聲音冷冷從後方傳來:“送小姐回她自己的房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放她出來。”
  將軍府很大,主體由兩棟別墅構成,張揚所在的客房位於另外一棟別墅中,雖然金承煥當晚對他非常的禮貌,可是張揚仍然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總覺得金承煥的表現透著神秘。
  張揚沐浴之後,給傷口換上了傷藥,穿好衣服走出房門,看到門外兩名衛兵守護在那裡,張揚一出來,兩人慌忙立正行禮,其中一人中文很好,這是金承煥特地安排的,那名衛兵道:“將軍讓我們留在這裡負責保護張先生的安全。”
  張揚笑了笑,心說就憑你們兩個也敢說保護我,老子要是淪落到被你們保護的地步,也不敢千里迢迢的跑到這裡來保護敏兒了。張大官人自然不會相信他們兩人只是被派來保護自己那麼簡單,十有八九是金承煥派他們兩人過來跟蹤自己,避免自己到處亂走。
  張揚道:“我不走遠,就在院子裡轉轉,將軍府內應該沒什麼危險吧!”他已經走了出去,兩名衛兵趕緊跟了上來,亦步亦趨,如影相隨。
  張大官人停下腳步,轉向兩人道:“兩位什麼意思?擔心我對將軍不利?”
  那名中文頗佳的衛兵笑道:“張先生說笑了,我們都知道你是小姐的救命恩人,怎麼會對將軍不利?”
  張揚道:“既然如此,兩位還是不要跟著我了,我就在這院子裡走走,呼吸點自由的空氣,你們這麼跟著我,讓我有種被人禁錮的錯覺。”
  兩名衛兵對望了一眼,可張揚走出幾步之後,兩人又遠遠跟在身後,張大官人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再次停下腳步道:“我想去見見小姐。”
  那衛兵道:“張先生,我看您都累了一天了,還是早點休息吧,小姐應該已經睡了,現在打擾她恐怕不合適吧。”
  張大官人越發覺得不對,不過他也沒有堅持,笑了笑道:“說的也有道理,那啥……我還是回去早點睡覺。”
  兩名衛兵看到他終於答應回去休息,全都松了一口氣,這兩人的神態沒能瞞過張揚的眼睛。
  張揚回到客房內將房門反鎖,拿起房間的電話,卻發現電話是壞的。心頭不由得有些惱火,這個金承煥在搞什麼?自己幫了他這麼大的忙,不求回報,可也不能這樣對待老子,這叫什麼待客之道,根本就是軟禁。如果依著張大官人過去的脾氣,他早就去找金承煥理論了,可現在畢竟是在他鄉,自己雖然幫了金家的忙,可是金承煥這種人物未必領情,古今中外,但凡這種級數的大人物往往都不拘小節,在他們眼裡,什麼恩怨和權力相比可能都是無足輕重的,在不清楚金承煥具體的想法之前,還是不好輕舉妄動。
  張揚乾脆坐在床上默默調息,身上的槍傷已經開始發癢,正在癒合之中,不過他今晚總是有些心浮氣躁,始終無法沉下心來,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張揚透過視窗向外望去,卻見院落內仍然防守嚴密,十多名衛兵在府邸內巡邏,將軍府外還有重兵駐守。抬頭向夜空中望去,卻見一輪明月緩緩升上夜空,張揚忽然想起,今天又是十五了,月圓之夜,他和金敏兒近在咫尺卻無法相見。
  張揚心中暗忖,今晚無論如何都要見敏兒一面,搞清楚金承煥到底在搞什麼?
  淩晨一點的時候,張揚拉開視窗趁著衛兵不備,悄然溜出了窗外,他的身體緊貼在二層樓的外面,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將軍府的四處都有衛兵在來回走動,他暗自提了一口氣,以壁虎遊牆術貼著牆壁向高處爬行而去,兩棟別墅之間有地下通道相連,在室外必須穿過十米的空曠距離,張揚爬到別墅的最高處,向後退了幾步,然後發足疾奔,足尖在別墅的屋頂輕輕一點,身體大鳥般淩空飛起,在空中一個轉折,落下之時身軀已經穩穩貼在對面別墅的外牆之上,助跑、起跳、落下一氣呵成,中途毫無停滯,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息,張揚貼在別墅外牆之上的時候,剛巧有兩名衛兵從兩棟別墅之間的道路走過,他們並沒有發現頭頂的異常。
  等到衛兵走遠後,張大官人方才貼著牆壁爬向金敏兒位於二層的房間,金敏兒的房間漆黑一片,張大官人貼著窗口隱約聽到她的啜泣聲。
  張揚以傳音入密道:“敏兒!”
  金敏兒本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隨機又聽到他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她驚喜萬分,來到窗前,低聲道:“張揚,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嗎?”
  張揚繼續用傳音入密道:“是我!你打開窗子讓我進去。”
  金敏兒道:“所有門窗都已經佈置了安防裝置,只要我打開,就會觸動警報,會驚醒他們。”
  張揚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爸……我爸想讓我嫁給總統的兒子,你知道。我是無論如何不會答應的,因為,因為我心中早已有了你……”如果不是到了這種時候,以金敏兒的矜持,斷然不會主動吐露心中的情意。
  張大官人聽得心中一陣激蕩,他怎肯讓金敏兒嫁給他人,就算是金承煥逼迫她也不行。張揚低聲道:“你放心,有我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勉強你。我這就救你出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感到胸口一陣刺痛,眼前金星亂冒。身體似乎突然被抽空了力氣,慌忙用雙手抓住窗沿,他有些驚恐的抬起頭,正看到窗戶玻璃之上反射出的圓圓月影,眼前一時間繚亂一片,腦海中也變得空空蕩蕩,恍惚中仿佛看到一個長髮飄飄的女人赤足向自己走了過來,張大官人竭力想要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可惜他的視野卻越來越模糊,手足開始變得酥癢,仿佛有千萬隻小蟲在咬噬著他的四肢。
  金敏兒雖然隔著窗戶也覺察到了張揚的異常變化,她驚呼道:“張揚,你怎麼了?”
  張大官人一言不發,強自擠出一絲笑容,心頭的刺痛感變得無法忍受。他悶哼一聲,雙手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從高處仰首摔落下去。
  金敏兒一聲嬌呼,再也顧不上什麼,她推開窗口向下望去,卻見張揚直挺挺躺倒在下面的草坪之上。十多名聞訊趕來的衛兵將他團團圍住。
  金敏兒尖叫道:“你們不許傷害他!”她拉開房門不顧一切的向下跑去。
  門外兩名衛兵將她攔住,架著她的手臂,將她拖入房間內,金敏兒含淚叫道:“放開我!放開我,不許你們傷害他,不許你們傷害他……”
  金承煥來到張揚的面前,看到張揚躺倒在地上,手足不斷抽搐,臉色如同死灰一般,他皺了皺眉頭,望著周圍的警衛道:“怎麼回事?”
  其中的頭目向他稟報道:“將軍,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爬到小姐房間的窗外,突然摔了下來,然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們沒有開槍!”

  金承煥道:“叫醫生!”
  醫生很快趕來了,卻對張揚的病情一籌莫展,他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病症,當然不敢貿然給出治療方案,給張揚注射了鎮定劑之後,張揚就沉沉睡了過去,他來到外面,金承煥一直都在客廳內等待。
  那醫生來到金承煥面前鞠了一躬道:“將軍!”
  金承煥道:“他到底什麼病?”
  醫生神情尷尬道:“將軍,我查不出他究竟是什麼病,或許要將他送到醫院,做一個全面的檢查才行。”
  金承煥面色一沉。
  那醫生嚇得額頭滿是冷汗,他對金承煥的性情還是有些瞭解的,知道這位保安司令喜怒無常,如果不慎得罪了他,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他慌忙補充道:“我已經給他注射了鎮定劑,現在他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一些,我抽取了他的一些血樣,帶回去馬上進行化驗,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金承煥點了點頭道:“你去吧!”
  醫生走後,金承煥向手下人招了招手,低聲耳語了幾句。
  張大官人蘇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處在一間封閉的房間內,感覺到自己的口舌發幹,身體發軟,前所未有的虛弱,張揚支撐著下了床,赤腳踩在地面上,感覺到腳底的地板冰涼,竟然是合金鑄成。張揚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先找到了飲用水,接了一杯,大口飲下,感覺自己恢復了一些精神。
  房間內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個馬桶,從這裡的佈置來看應該是一間秘密牢房,金承煥恩將仇報,居然把自己囚禁了起來。
  張揚摸著牆壁,毫無疑問,整個房間都是用合金鑄成,就算他武功處在巔峰狀態,也很難從這堅如壁壘的地方逃出去,更何況他的身體突然變得如此虛弱。
  在逆境之中,張揚反倒出奇的冷靜,他回到床邊坐下,仔細回憶著昏迷之前發生過的一切。他想起了那讓人目眩神迷的月光,想起了那個模糊的女人身影,深吸了一口氣,驅散了這些想法,不由得想到了金敏兒,一想起金敏兒的樣子,他的心頭又是一陣疼痛,那個模糊的女人身影再度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張揚捂住胸口,他強迫自己的腦海回復一片空明,自己的症狀並不是生病,卻像是被人種下了蠱毒!張揚回憶起在京城潛入柳丹晨房間的那個夜晚,在她房間內看到的種種詭異景象,柳丹晨的床下的盆盆罐罐中裝著的全都是毒物。張大官人閉上雙目,當晚的影像不停在他腦海中閃回,神秘的織錦圖案,讓人血脈賁張的裸體寫真,喪失意志的柳丹晨,他仿佛看到柳丹晨赤裸著嬌軀,正緩緩向自己走來,來到自己的面前,投入自己的懷中,忽然張開了檀口,雪白的貝齒卻突然生出兩顆獠牙,張大官人一個激靈,頓時睜開了雙目,他終於明白,自己腦海中出現的那個女人幻象竟然是柳丹晨,當晚他闖入柳丹晨的房間內,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事實上卻稀裡糊塗地進入了對方早已佈置好的局中,他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對方下蠱。
  算起來今天剛好是陰曆十五,張揚對苗疆種蠱之事還是有些瞭解的,知道往往蠱毒會在月圓之夜發作,發作之時如同大病一場,通常要經過七日方才能完全恢復。開始可能每年發作一次,隨著蠱毒的加深,發作的頻率也會變得越來越頻繁。
  張揚暗自調息,感覺經脈淤滯阻塞,內息無法運轉自如,對此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張大官人再世為人,經歷兇險無數,即便是被種上蠱毒,他也沒有被嚇住,他醫術卓絕,對於延緩蠱毒發作,和徹底根治的方法都有所瞭解,蠱毒並非是不治之症,當務之急乃是要儘快恢復內力,早日脫離這間囚室,找到金敏兒,帶她離開這個地方……想起金敏兒張揚的內心中又是一陣刺痛,痛得他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厥過去,腦海中又浮現出柳丹晨的影子,從自己表現出的症狀,張揚判斷出,他應該是被種下了情蠱,這種蠱毒是苗女專門為了懲罰負心漢所秘制,他心中有了種蠱之人,就不可以去想別的女人,否則就會心口劇痛,想要這種蠱毒不再發作,必須要回到種蠱者的身邊,一心一意待她,對她言聽計從,只有那樣,才能保證蠱毒不再發作。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柳丹晨啊柳丹晨,想不到你才是佈局之人。”口中念著柳丹晨,腦子裡想著柳丹晨的樣子,心頭的疼痛果然在瞬間減輕,雖然他關心金敏兒的安危,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主動去想了。
  金敏兒徹夜未眠,一雙美眸哭得有些浮腫,清晨的陽光從窗外透入,她聽到敲門聲,抹去淚水道:“進來!”
  金承煥緩步走入房間內,微笑道:“敏兒,為什麼不下去吃飯?”
  金敏兒道:“你不放了張揚,我就永遠不吃東西。”
  金承煥道:“如果你那樣做,我保證張揚不會活在這個世界上!”
  金敏兒的美眸中露出惶恐的光芒,金承煥把握到女兒的表情變化,輕聲歎了口氣道:“敏兒,他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金敏兒望著父親,仿佛今天才認清他的面目,咬了咬櫻唇道:“為了權力,你果然可以犧牲一切,小媽說得不錯,你果然不在乎任何人!”


卷十二 第1140章 死而後生
  金承煥怒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賤人!”
  金敏兒道:“權力在你心中真的那麼重要?甚至比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還要重要?”
  金承煥道:“你還小,你根本不懂得何謂幸福!”
  金敏兒用力搖了搖頭道:“我懂!”
  金承煥道:“這世上沒有比家門的榮譽更加重要,想讓張揚活下去,你就只有一個選擇。”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金敏兒望著父親的背影,心中從未感到和他如此陌生,她回到梳粧檯前,望著鏡中憔悴的自己,輕輕點了點頭,目光在瞬間變得堅決起來。
  密室之中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時間,張大官人恢復了少許體力,可以自如走動的時候,他左側的牆壁露出一個小洞,裡面隱藏的升降裝置將食物送到了他的面前。
  張揚走過去看了看,食物很豐盛,居然還附送了一瓶紅酒,他的確有些餓了,端過飯菜大快朵頤,吃了個酒足飯飽,將空碗放回升降裝置上,升降裝置緩緩下降,然後洞口重新閉合。
  張大官人身體稍稍恢復,就開始琢磨如何離開,雖然並不瞭解金承煥的為人,不過如果他想拆散自己和金敏兒,利用金敏兒達到自身的政治目的,恐怕很有可能對自己下黑手,把自己關在這地牢中一生一世也有可能,又或者斷了自己的食物和水源,將自己活活餓死。
  張大官人心中暗歎,老子雖然是濱海市委書記。可是真要是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國內只怕沒幾個人會在乎,一個處級幹部而已,失蹤就失蹤唄,搞不好還會有人給自己扣上潛逃的帽子。如果我要是被困在這裡,我的那些紅顏知己該如何是好?一張張誘人的俏臉在腦海中閃過,張大官人心知不妙。果然這心口疼痛又犯了起來,不過已經不像剛開始時那般難以忍受。這蠱毒的發作也是間歇性的,估計最痛苦的階段已經渡過。
  張大官人在房間內四處張望。終於在右前方的牆角看到一個小小的針孔攝像頭,想必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控之下。這間囚室四壁都是用合金打造而成,就算他的內力處於巔峰狀態。也難以衝破這銅牆鐵壁。
  硬來不行,只能智取,張大官人最擅長的就是裝死,很多時候裝死能夠收到奇效,中國不是有句話叫做置死地而後生嘛。既然對方在監控著自己,只要自己有了狀況,他們肯定會及時發現,如果他們敢進入這間囚室,那麼自己就有了脫困之機。
  張大官人說幹就幹,捂著肚子躺倒在地上。足足躺了十分鐘不見動靜,正在他等得焦躁之時,忽然從牆壁四周噴出白霧,張揚頓時意識到這可能是某種麻醉氣體,對方對自己的戒心還是很重的。
  張揚自從修煉大乘訣之後。呼吸吐納的方式和普通人已經有了很大不同,而且他現在是利用龜息大法造成假死的狀態,對方的麻醉氣體不可能對他造成傷害。
  又過了三分鐘之後,方才聽到合金大門滑動的聲音,四名頭戴防毒面具的人走了進來,有三人拿著武器。其中一人手中帶著一個急救箱,他來到張揚面前蹲下,初步檢查了一下,抬起頭向那三人搖了搖頭,顯然認定張揚已經死亡了。
  不多時又有人進來,帶來了裹屍袋,將張揚抬入了裹屍袋中,然後放上擔架,兩人抬著張揚的屍體從囚室中走了出去。
  張大官人躺在裹屍袋內,一面運氣調息,迅速恢復著自身的體能,一邊仔細傾聽外面的動靜,這群人走過一條長長的通道,通道之間應該有三道鐵門,進入升降梯之後,張揚被帶到了地面之上。
  他能夠感覺到外面正下著雨,密集的雨點落在裹屍袋上,走了五分鐘左右,擔架被放在地上,有人又拉開了裹屍袋,雨水落在張揚蒼白的面孔上,一雙冰冷的手摸了摸張揚的頸動脈,然後又掰開他的眼皮,利用手燈照射了一下張揚業已散大的瞳孔,顯然是要再次確認張揚的死亡,騙過這幫人對張大官人來說毫無難度可言。
  檢查者歎了一口氣,他收起手電筒,走到避雨的回廊下,掏出手機向金承煥報告這件意外。
  金承煥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震驚,畢竟張揚發病時候的情況他親眼看到,而且醫生對張揚的病情也束手無策,檢驗結果也沒有發現太多的異常,那醫生早已給張揚下了病危通知,金承煥想了想道:“找個地方把他給埋了,這件事一定要嚴守秘密。”
  金承煥掛上電話,看到身穿紅色晚禮服的女兒宛如人間仙子般從樓梯上緩緩走了下來,他微笑著迎了上去,張開雙臂,試圖給女兒一個溫暖的擁抱,可是金敏兒的反應相當的冷淡,在距離父親一米處站定,冷冷望著他道:“你要信守自己的承諾。”
  金承煥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金敏兒咬了咬櫻唇道:“我可不可以再見張揚一面?”
  金承煥道:“可以,但不是現在,今晚的舞會上,總統會公開宣佈你和政宰訂婚,等這件事過後,我會安排你見他一面。”
  金敏兒有種要哭的衝動,眼前的父親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他竟然拿自己當成交換政治利益的籌碼,金敏兒仰起頭,因為她害怕自己的眼淚會忍不住流下來。她低聲道:“記住你對我的承諾,你要確保張揚平安無事。”
  金承煥道:“我正在這樣做,他的病不算嚴重,我派了最好的醫生為他治療。”
  金敏兒望著父親,眼淚終究還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金承煥伸出手想為她抹去淚水,卻被金敏兒躲過,她輕聲道:“我去補妝!”
  張大官人被人扔到了車上,這些士兵對於一具屍體顯然沒有了尊重,汽車駛向漢城市郊,張揚本以為這幫人會找一個地方將自己悄悄埋了。
  可到了地方之後,方才知道已經有一輛混凝土攪拌車在那裡等著自己,這幫人是要把自己澆築在某處工地的地基下。
  兩名南韓士兵抬著裹屍袋直接將張揚扔入了預先選好的坑洞內,然後混凝土攪拌車將混凝土灌入坑洞之中。張大官人並沒有馬上反抗,因為他擔心並不想馬上被別人發現自己假死的秘密,混凝土不會馬上凝固,只要這幫人在混凝土初凝時間前離開,自己就能輕鬆逃脫這座水泥墳墓。
  張大官人根據地面傳來的震動察覺到車輛逐一離開,又過了五分鐘左右,他方才潛運內力,震開覆蓋在身上的混凝土層,從深坑中爬了出來。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廢棄的工廠,裡面橫七豎八的擺放著一些廢舊機床,負責送他過來掩埋的士兵已經遠去,張揚推開視窗跳了出去,外面的雨很大,天色昏暗,應該是黃昏時分,張揚跳入門外的水池,將身上的污泥洗淨,離開水池。站在高處,在大雨中辯明燈火的方向,正北方應該是漢城。
  步行近半個小時,方才來到大路之上,張揚找到最近的公話亭,走入其中,張揚撥通了權正泰的號碼,在南韓他認識的人本來就不多,聯繫權正泰也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現在的權正泰雖然敵友難分,但是他的性命還被自己攥在手裡,當初為了換取自己的信任,權正泰曾經服下了七日斷命丸,算起來距離病發已經沒幾天了,如果自己死了,他也別想活在這個世界上。
  權正泰接到張揚的這個電話顯得非常的錯愕,同時他又感到驚喜,順利營救金承煥之後,他就準備找到張揚,向他索取解藥,可沒想到張揚會突發急病,權正泰身上的那條黑線已經蔓延到了左臂的肩胛處,算起來自己距離毒發也就剩下三天了,權正泰自然是心如火焚,這世上每人不怕死,他也不例外,正琢磨著是不是要去探望一下張揚的病情,可巧張揚在這個節骨眼上來電話了。
  權正泰接到張揚的電話馬上就覺察出事情有點不對,根據將軍府那邊傳來的消息,張揚突發急病,可張揚卻好端端的打來了電話,權正泰不是尋常人物,多年的KBR生涯讓他擁有冷靜的頭腦和超人一等的分析能力,他意識到張揚和金家可能出了一些問題。
  張揚也沒和權正泰多說話,只是讓權正泰馬上過來接自己,並叮囑權正泰,這件事一定要保守秘密,決不可讓外人知道他的下落。

  權正泰雖然心中充滿疑惑,但是他也不敢多問,畢竟自己的這條性命就被張揚捏在掌心,如果他遇到了什麼事情,自己也保不住性命。
  張揚雖然說不清自己所在的方位,可是權正泰根據他的電話號碼不難查出他所在的地點,二十分鐘後已經出現在公話亭附近。
  為了穩妥起見,張揚藏身在道路旁的樹林中,看到權正泰單獨前來,這才迅速離開樹林,來到了他的身邊。
  權正泰是個心明眼亮的人物,看到張揚現身,也不說話,馬上進入車內,張揚拉開後面的車門在權正泰的身後坐下。
  權正泰啟動汽車之後,方才問道:“遇到麻煩了?”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你們這幫高麗棒子真不夠意思!”
  權正泰道:“你放心,我會儘量幫你。”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你他媽敢不幫我嗎?要是老子出了意外,你也得跟著我陪葬。”這事兒大家心知肚明,誰也不會點破。
  權正泰帶著張揚來到漢江以北的一片高級住宅區,這是一套聯排別墅,KBR的負責人崔志景生前就住在這裡,崔志景的妻子和女兒都在美國,目前還沒有將崔志景殉職的消息告訴她們,權正泰打開房門。
  張揚跟著他走了進去,打開客廳的吊燈,張揚首先看到壁爐上擺放的崔志景的全家福,他拿起照片看了看,崔志景的妻子看起來溫柔婉約,女兒活潑可愛,可是這個家庭卻從此破裂了,崔志景用生命挽救了金承煥,張揚也為金承煥出力不小,到最後卻險些死在他的手中。
  張揚向權正泰道:“幫我準備一身替換的衣服,我去洗個澡。”
  權正泰點了點頭,張揚離開之後。他的目光也望著那張全家福,不覺有些濕潤了,來到鋼琴前坐下,打開鋼琴,權正泰彈起了一曲憂傷的樂曲。
  張揚沖了個澡,他的傷口已經結疤,換上了權正泰為他準備的衣服。張揚的身材和崔志景相仿,在這裡找到合適的衣服並不算難。
  洗澡換衣之後,張大官人一掃之前的頹勢。望著鏡中的自己,又回復到過去那個精神抖擻鬥志昂揚的張揚,他朝著鏡中的自己笑了笑。然後來到客廳。權正泰彈完最後一個音符,將鋼琴蓋上。
  張揚道:“彈得不錯,看不出你還是個鋼琴家。”
  權正泰道:“志景兄才算得上是鋼琴家,可惜這琴他再也用不著了。”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我本想親手將解藥交給他的。”這句話中有遺憾的成份,也有提醒的成份,他在提醒權正泰,你別忘了,你的性命老子做主。
  權正泰道:“張先生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張揚道:“其實知道的越少對你就越安全,我發生了什麼,你不需要知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幫我找到金敏兒,我要帶她離開。”
  權正泰被他的要求驚得目瞪口呆,毫無疑問,張揚和金承煥之間肯定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而這一矛盾應該是因為金敏兒產生的。權正泰道:“張先生,你恐怕不知道,金小姐和總統的兒子洪政宰今晚就要訂婚了,今晚在總統府內正在舉行他們的訂婚舞會。”
  張揚道:“去他媽的訂婚舞會,金敏兒是我的女人,誰敢跟我搶,我就弄死他!”這廝臉色一沉兇相畢露。
  權正泰聽他這麼說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照他的話豈不是要把總統的兒子給弄死,權正泰勸道:“張先生,你還是冷靜一下,金小姐和洪政宰的結合是一樁美滿的姻緣,不但他們郎才女貌,而且通過這樣的婚姻關係,可以讓我國的政局回歸穩定。”
  張大官人怒道:“你們國家的政局穩不穩定幹我屁事?早知道金承煥是這麼一個人物,老子說什麼也不會救他,犧牲女兒的幸福,用敏兒當籌碼換取和總統的聯盟,我呸!”
  權正泰也不是傻子,過去他就看出張揚和金敏兒兩情相悅,可在他看來兒女情長畢竟是小事,遠不如政治上的利益聯盟更加重要,但是權正泰還是對張揚和金敏兒的遭遇深表同情的,他歎了口氣道:“張先生,金將軍既然已經決定將女兒許配給洪政宰,這件事誰也不能改變,我看你還是接受現實吧!”
  張大官人豁然轉過頭去,目光宛如一雙尖刀般射向權正泰,看得權正泰不由得忐忑起來。
  權正泰心中暗道,這件事幹我屁事?要不是我被你下了毒,我用得著受你這份閒氣?心中再是不滿,臉上還得賠著笑:“張先生,咱們也認識了很久,我一直都將你當成最相信的朋友,我會盡力幫助你返回中國。”
  張揚笑道:“看來你並不瞭解我,我這個人從來都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我當初來南韓也不是為了介入你們的政治紛爭,也沒想過要去救誰,我的目的只有一個,保證金敏兒平平安安,讓我這麼回去,做夢!我不怕醜話說在前頭,如果誰敢欺負金敏兒,我必然找他討還公道。”
  “可是你只有一個人,勢單力孤,張先生為何不面對現實?”
  張揚搖了搖頭道:“就算我死在這裡,也必然會有成千上萬的人和我陪葬。”
  權正泰心頭一凜。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只要救出金敏兒,並不想傷及無辜,如果你想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幫我進入總統府。”
  權正泰滿面難色,他如果幫助張揚就違反了KBR的原則,可是如果不幫助張揚,自己只有死路一條,猶豫許久,方才道:“你答應我,不可以傷害總統和將軍。”
  張揚道:“我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殺人,如果我想害他們,當初又何必勞心勞力的幫忙救出金承煥?你只要幫我進入總統府,其他事情一概和你無關。”
  權正泰終於下定了決心,點了點頭道:“我幫你這一次。”
  張揚道:“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將解藥送到你的手上。”這句話才是權正泰最為關心的。
  晚上八點,雨停了,權正泰驅車將張揚送到總統府內,崔志景死後,他已經被臨時任命為KBR的臨時執行官,有了這樣的身份,出入總統府自然暢通無阻。
  權正泰在總統府前的停車場將車停下,看了看四周,向張揚道:“我只能將你送到這裡了,下面怎麼做要靠你自己。”
  身穿黑色西裝,黏上黑色八字鬍,帶著金絲邊眼鏡,風度翩翩的張大官人微微一笑,到了這樣的環境中他仍然表現出超人一等的氣定神閑,權正泰不禁暗暗佩服。
  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權正泰落下車窗向他道:“雖然進了總統府,但是想進入舞會現場必須要有請柬,而且需要通過一道安檢。路線圖,你是否已經記熟了?”應張揚的要求,權正泰專門找到了總統府內部的建築結構圖給他。
  張揚關上車門,向他眨了眨眼睛道:“我自己來搞定!”
  “解藥呢?”
  “放心,我會寄給你!”
  權正泰可沒有那樣樂觀,看到張揚閒庭信步般走向舞會入口。心中暗自感歎,但願這廝能夠平安無事,不然自己也得跟著他陪葬。
  張大官人遠遠就看到門前負責安檢的士兵,正在逐一檢查著來賓手中的請柬,張揚並沒有急於向前,他的目光在停車場四處巡弋,看到一輛黑色的法拉利跑車內下來了一個年輕的女郎,她顯然是孤身前來的,她的表情卻帶著落寞,並不像其他賓客那般臉上洋溢著笑容。
  張揚走了過去,這廝不懂韓語,不過經歷了幾年的學習,英文日常對話已經可以應付,出席這種場合的賓客應該都是南韓的上流社會,多數都擁有著良好的教養,接受過高等教育,在南韓這個受美國人影響頗深的國度裡,英語已經是僅次於他們母語的第二語言,張大官人用英文問候了一句:“你好!”
  那女郎顯然被他的冒昧弄得一愣,有些錯愕地看了看張揚道:“我認識你嗎?”
  張大官人笑得陽光燦爛:“你真的不認識我了?你仔細看看我的眼睛,我們之前見過面的。”
  那女郎不知其中有詐,望著張揚的雙目,忽然感覺到他的目光似乎有某種魔力,自己看完之後竟然無法自拔。
  張揚道:“你叫什麼?”
  “尹素願……”女郎的目光變得迷惘而呆滯。
  如果不是非常時刻,張大官人是不會利用迷魂大法對付一個無辜女子的,不過他不利用這樣的方法是無法進入舞會現場的,他微笑道:“你說要邀請我來舞會跳舞是不是?”
  “是!”尹素願答道。
  張揚道:“請柬呢?”
  尹素願打開手包,從中拿出了請柬,張揚笑了笑,他伸出自己的手臂:“挽著我,我們像情侶一樣走進去。”
  尹素願點了點頭,迷惘的目光虛無縹緲,她挽著張揚的臂膀,偎依在張揚的身邊向舞會的入口處走去。
  權正泰並沒有馬上離去,看到張揚僅僅說了幾句話,就令尹素願挽住了他的手臂,兩人就像熱戀的情侶一般走向舞會入口,權正泰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莫非這廝會魔法?還是他和尹素願早就認識?
  張揚和尹素願來到舞會的入口處,尹素願將請柬遞給衛兵,兩人分別通過了安檢,又一起走入舞會現場,一進入舞會大廳,張大官人就迅速和尹素願分開,輕聲道:“失陪。”張大官人是擔心自己被別人認出,他看到遠處洪總統正站在一群人的中心,宛如眾星捧月般接收著眾人的恭賀。
  張揚低下頭,匆匆走向洗手間。
  張大官人的身影消失之後,尹素願宛如如夢初醒般舒了口氣,她眨了眨眼睛,自己怎麼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舞會現場?剛才發生了什麼?無論她如何努力,卻始終都想不起來,她輕聲歎了口氣道:“如果真的可以忘記,那該有多好!”
  張大官人在洗手間看了看鏡中的自己,他對權正泰的化妝技巧基本表示滿意,至少可以騙過多數人的眼睛。
  張揚來到外面,隨手端起一杯香檳,一邊抿酒,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洪總統仍然處於眾人包圍的中心,他似乎要準備什麼事情,向眾人笑著表示要離開一下,眾人散開一條通道,他轉身離開。
  張大官人不敢多想金敏兒的名字,生怕情蠱再度發作,不過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就算被柳丹晨種下情蠱,也只是初期階段,更何況剛剛發作過一次,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發作第二次。
  洪總統離去之後不久,眾人的目光一起望向樓梯上方,他的獨生子洪政宰走了下來。
  張揚打量著洪政宰。發現這小子也的確長得英俊瀟灑,至少在五官上和自己相比不落下風。眾人爭相過去攀談,洪政宰顯得頗為和藹,和每人都很客氣的打招呼,他笑得也很迷人,給人的感覺知書達理,很容易接近。
  張大官人無意中看到尹素願站在遠處的角落裡。自從洪政宰出現後,她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張大官人憑直覺判斷出尹素願和洪政宰的關係並不是那麼簡單,難不成兩人是老相好?
  洪政宰終於留意到了遠方的尹素願。他愣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難言的憂傷,卻迅速轉向他人。繼續微笑著和別人打招呼。
  張大官人看到尹素願的雙眸中蕩漾著兩點晶瑩,分明是傷心的淚光。張大官人又拿了一杯香檳走了過去,來到尹素願的身邊,將香檳遞到她的面前。
  尹素願愣了一下,接過張揚遞來的香檳,勉強露出一絲笑容,用韓語道:“謝謝!”
  張大官人笑著用英文回應道:“對不起,我不懂韓語!”
  尹素願淡淡笑了笑:“先生不是南韓人?”
  張揚抿了口香檳道:“香港人,在這裡做生意。”
  尹素願點了點頭,感覺眼前的男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一時間又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見過,她輕聲道:“我們之前見過面嗎?”
  張揚道:“小姐之前去過香港嗎?”
  尹素願搖了搖頭。
  “去過美國?”
  尹素願陷入沉思之中。
  洪總統再次出現在大廳內,他向門前迎去,卻是中國新任大使到了,張大官人舉目望去。沒想到這位新任大使竟然是他的老熟人,過去駐紐約領事館總領事舒英恒,說起來舒英恒還是顧允知的老朋友。當初張揚前往美國為顧佳彤報仇的時候,還得到過他的幫助。
  舒英恒微笑和洪總統握手,兩人寒暄著什麼,舒英恒任職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和南韓的高層已經非常熟悉,由此能夠看出他卓越的外交能力。
  張大官人並沒有馬上走過去打招呼,他看了看身邊的尹素願,發現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遠方的洪政宰身上,心中已經推斷出,尹素願和洪政宰之間必有情愫,金承煥和總統想要通過聯姻的方式加深彼此的聯盟,可是他們的做法卻並非兒女所願。
  此時門前又傳來一陣騷動,卻是金敏兒到了,她手挽著父親的臂膀,金承煥軍服筆挺,胸前的軍銜和勳章彰顯出他在軍界卓爾不群的地位。金敏兒身穿紅色晚禮服,烏木般的秀髮在頭頂挽了一個荷花般的髮髻,肌膚勝雪,眉目如畫,如同九天仙子下凡,美得讓人心醉,仿佛不屬於這個塵間。
  在場的每一個男士都感覺到呼吸為之一窒息,不由得羡慕起洪政宰,這小子幾世修來的福分,居然可以娶到這麼美麗的女人。
  洪政宰也是目光一亮,但是隨即他又有些不安地望向遠方,尋找尹素願的身影,看到尹素願獨自端著酒杯在角落中默默感傷的情景,洪政宰的目光頓時黯淡下去。

  金敏兒的氣質高貴典雅,如果說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她的神情過於冷漠,仿佛並沒有融入這個喜氣洋洋的環境之中。
  金承煥帶著女兒來到總統面前,微笑著向她介紹道:“你洪伯伯,不用我介紹了吧!”
  金敏兒叫了聲洪伯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容,金承煥呵呵笑道:“敏兒今晚非常的緊張。”
  洪總統將兒子叫到身邊,笑道:“這是我的兒子政宰,你們小時候應該見過面,不過他這些年都在美國遊學,剛剛回來不久。”
  洪政宰微笑向金敏兒道:“你好!”
  金敏兒很機械地回應道:“你好!”
  洪總統哈哈笑道:“你們年輕人很快就會熟悉了,承煥,想不到你帶兵打仗厲害,養女兒也是那麼的厲害,居然生養出這麼出色的女兒。”
  金承煥笑道:“政宰也是一表人才啊!”他向洪政宰道:“政宰,我將敏兒交給你照顧了!”
  洪總統微笑道:“讓他們年輕人去聊,我們招呼其他客人。”
  金承煥走向舒英恒去和他打招呼。
  舒英恒笑道:“金將軍的女兒真是美麗啊!”
  金承煥哈哈大笑,客氣道:“哪裡哪裡!”
  洪政宰向侍者要過兩杯紅酒,將其中一杯遞給金敏兒,金敏兒卻沒有去接,淡然道:“我從不喝酒。”
  洪政宰笑了笑,他的笑容多少顯得有些尷尬。他是個聰明人,能夠感覺到金敏兒的情緒並不好。洪政宰又向侍者要了杯果汁,金敏兒的目光虛無而飄渺,她雖然人在舞會現場,腦海中卻只有張揚的影子,父親利用聯姻的方式來達到鞏固自身權力的目的,再過一會兒,他和總統就要當眾宣佈自己和洪政宰訂婚的消息,金敏兒搖了搖頭,她對洪政宰沒有任何的感情,這個世界上除了張揚,沒有任何人可以打動她的內心,可是父親卻用張揚的生命安全作為要脅,這樣的行為讓她心冷透頂,可是她卻不能不屈服在這樣的壓力之下。為了張揚她可以獻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想到這裡,金敏兒又有些想要落淚了,可是她不能哭,越是在人前,越是要表現出自己的堅強。
  洪政宰再次向她遞過果汁,金敏兒接過果汁喝了一口,洪政宰低聲道:“你不開心?”
  金敏兒沒說話。
  洪政宰道:“你不想和我訂婚?”
  金敏兒仍然沒有說話。
  洪政宰道:“你雖然不願和我說話,但是我知道,你來這裡是被迫的,人活在世上總得要為家人做一些事,敏兒,我會尊重你。”
  金敏兒道:“我感覺自己很可憐,只是別人用來達到政治目的的道具。”她看了洪政宰一眼:“你願意娶一個根本不愛你的女人嗎?你以為這樣的婚姻會有幸福嗎?”
  洪政宰回答金敏兒的問題之間,目光再次向遠方望去,人群中已經找不到尹素願的影子,他低聲道:“我會把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金敏兒的唇角泛起嘲諷的冷笑。
  此時現場忽然靜了下去,沒多久響起一陣掌聲,洪總統和金承煥兩人並肩走向人們矚目的中央,兩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來到演講台前,兩人相互謙讓了一番,然後洪總統方才帶著笑意走向了麥克風,他微笑向眾人道:“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歡迎各位來參加敝府舉辦的這場舞會,在舞會正式開始之前,我和金承煥將軍有一件好消息向大家宣佈。”他看了看金承煥。
  金承煥笑著伸出手去,示意讓洪總統來親自宣佈這件事。
  金敏兒用力咬著嘴唇,臉色蒼白如雪,她感覺自己隨時都要崩潰,就在金敏兒即將無法支撐下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沉穩的聲音道:“敏兒,不用怕,我來了!”
  張揚!金敏兒瞪圓的美眸中淚光晶瑩,她在現場內搜索著張揚的位置。
  張揚道:“不要聲張,不要被他們看出異常!我自有辦法帶你逃走。”
  洪總統大聲宣佈道:“我正式宣佈,我兒子洪政宰和金將軍的女兒金敏兒,決定在今晚正式訂婚!”
  這一消息在眾人來說算不上震撼,畢竟在此之前很多人都已經聽到了風聲,洪總統和金承煥處於政治需要,已經走向合作,如今兒女建立姻親關係,只是讓他們的合作關係更加穩固罷了。
  現場音樂聲響起,所有人都望著洪政宰和金敏兒這對年輕人,在外人看來,他們的確算得上郎才女貌的一對,所有人也都認為今天的第一支開場舞理應由他們兩人跳。


卷十二 第1141章 逃婚
  洪政宰已經伸出手去,金敏兒這會兒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冷若冰霜的表情了,不過她顯然沒有準備和洪政宰跳開場舞的意思,如果按照原有的橋段,洪政宰和金敏兒跳完這支開場舞,然後會有人送上鮮花和戒指,洪政宰送花給她戴上戒指,婚事就算是確定了,之前金承煥也向女兒交代過了,可金敏兒卻沒有按照他們的計畫行事,她輕聲道:“第一支舞,我想陪父親跳。”說話的時候她帶著微笑,聲音也非常的溫柔非常的有禮貌。
  洪政宰幾乎不能相信這就是剛才的金敏兒了,不過她的這個要求也算不上過分,洪政宰笑著點了點頭。
  金敏兒走向父親。
  金承煥笑著向洪總統道:“我這個女兒看來還是捨不得我。”
  洪總統笑道:“這第一支舞還是交給你們父女兩人吧。”
  金承煥帶著女兒走下舞池,金敏兒扶住父親的肩膀,望著父親的面龐,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金承煥知道女兒在想什麼,帶著她隨著音樂起舞,來到舞池的中心,低聲道:“女兒,爸只有你這一個女兒,在我心中沒有人比你更加重要,相信我,我永遠也不會害你。”
  金敏兒小聲道:“他沒事吧?”
  金承煥抿了抿嘴唇,現在的張揚恐怕已經成為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他低聲道:“已經安排人送他回國了,敏兒。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忘了他!”
  “不會忘!永遠都不會忘!”金敏兒盯住父親的眼睛。
  金承煥望著女兒傷痛欲絕的目光,內心中忽然感到一陣顫抖。
  金敏兒道:“如果我媽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她不會讓你這樣對待我,如果大伯仍然活著,他也不會讓你這樣對我……”
  金承煥輕聲道:“夢想和現實不同,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幸福。”
  “那是屬於你的幸福。不是我的!”
  一曲結束,金敏兒想要離開,卻被父親抓住她的手腕。帶著她走向洪政宰。
  金承煥笑得很開心,可是金敏兒卻知道父親的笑容中充滿了虛偽。
  洪政宰主動迎了過去,也是一臉的笑:“金叔叔!”
  金承煥道:“政宰,從今天起,我將敏兒交給你照顧了,你要疼愛她,千萬不要欺負她。”
  洪政宰笑道:“金叔叔放心,我會做好的!”
  金敏兒卻道:“對不起,我失陪一下!”
  洪政宰有些錯愕道:“你去哪裡?”
  “洗手間!”金敏兒舉步向洗手間走去。
  金敏兒在這時候離去,是因為她得到了來自於張揚的暗示,金承煥對女兒顯然並不是那麼的放心,他端起一杯酒,目光向一名女侍者望去。那女侍者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金敏兒沿著通道向洗手間走去,她走得不緊不慢,張揚用傳音入密對她道:“有人在跟蹤你,你進入洗手間後,利用我交給你的方法打暈她。將房門反鎖,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最北方的隔斷,沿著馬桶爬入通風管道,從那裡一直向西,爬到盡頭向左拐,我會在通風口內和你匯合。”
  張大官人之前就已經從權正泰那裡得來了總統府的詳細建築圖。這為他此次的逃離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金敏兒按照張揚的吩咐走入洗手間內,她進去沒多久,那名女侍者就跟隨她走了進來,金敏兒迅速沖了出去,一掌擊在她的頸後,張揚教給她的幾手防身術非常有用,那名女侍者一聲不吭地倒在地面上。
  金敏兒將房門反鎖,快步進入最北方的隔斷,脫下高跟鞋,踩在馬桶的水箱上,推開了上方的天花板,找到了張揚所說的通風口,她攀爬了上去,沿著黑洞洞的通風口向前方爬行。
  可是金敏兒剛剛爬上去,那名被她擊暈的女侍者就已經醒來,她捂著脖子,搖晃了一下暈乎乎的頭顱,正看到金敏兒進入通風口的一雙腳。
  女侍者趕緊拿出了電話,向金承煥報告了這件事。
  金承煥正笑著和洪總統說話,聽到手機鈴聲,說了聲失陪,走到一旁接通電話,當他聽到手下人的彙報之後,臉色不由得一變,低聲道:“馬上將她給我追回來!”
  女侍者沖到隔間前,一腳將從裡面反鎖的門踹開,她也踩著馬桶攀爬上去,她的頭剛剛露出,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腳,金敏兒在那裡等著她呢,這一腳用盡了全力,將那女侍者蹬得慘叫一聲,身體重重摔落了下去。
  金敏兒知道行藏已經暴露,她迅速向前方爬行而去。
  金敏兒在通風管道的入口處對付那名女侍者的時候,張揚已經從另外一邊進入了通風管道,外面傳來急促的犬吠之聲。顯然總統府內開始加強戒嚴。
  張揚聽到通風管道內傳來的響聲,敏銳的聽覺判斷出金敏兒爬行的方向,他趕緊迎了過去。
  金承煥來到洪總統的面前,臉色顯得極不自然,洪總統低聲道:“發生了什麼事?”
  金承煥道:“總統先生,小女……小女遇到了一些麻煩……”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金承煥道:“我懷疑,她可能被人綁架了!”
  前來的賓客已經從突然增強的保安力量中意識到肯定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洪總統示意舞會繼續舉行,他將兒子叫到一邊,低聲道:“政宰,金敏兒失蹤了!”
  “什麼?”洪政宰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洪總統不緊不慢地摟住兒子的肩頭,壓低聲音道:“儘量不要驚動來賓,找到她,看看他們究竟在搞什麼?”洪總統並不相信金承煥剛才的那番話,因為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今天舞會的安防非常的嚴密,劫匪沒那麼容易混進來,剛才金敏兒的表情他也看得很清楚,她似乎對訂婚的事情並不開心,無法排除她在關鍵時刻逃婚的可能,金承煥之所以說她被人綁架,只不過是找臺階罷了。
  舒英恒端著紅酒來到洪總統面前,微笑道:“洪總統,恭喜你和金將軍兩家聯姻,可以預見貴國會走上穩定發展的道路。”
  洪總統笑了笑,端起酒杯和舒英恒碰了碰,喝了口紅酒道:“多謝大使吉言!”
  金敏兒終於聽到了張揚的聲音,她激動地熱淚盈眶,張揚低聲道:“敏兒,不要怕,跟在我身後,我帶你逃出去。”
  金敏兒含淚道:“不怕,有你在我身邊,就算刀山火海,我都不會害怕!”
  因為金敏兒的逃離過早的被發現,張揚不得不改變了本來的計畫,他讓金敏兒跟在他的身後,兩人沒有按照原有的軌跡逃離,而是直接沿著傾斜的通風管道爬到了地下室,張揚一腳就將通風口的排氣扇給踢開,露出一個黑色的孔洞,他先跳了下去,然後又將金敏兒接了下來。金敏兒的腳踏在實地之上,馬上就撲入張揚的懷中,張揚緊擁著她的嬌軀,內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如果這當口兒情蠱發作,恐怕兩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還好金敏兒的柔情並沒有引發他體內的蠱毒,看來自己還只是一個初期患者。
  雖然思念刻骨,兩人卻無暇傾訴衷腸。張揚看了看四周,這是一間儲藏室,裡面堆滿了鐵皮櫃。拖著金敏兒的手腕向門前走去,還沒有走到門前,就聽到嘈雜的腳步聲,已經有人搜查到了這裡。
  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
  金敏兒急中生智,附在張揚的耳邊道:“綁架我,你威脅要殺死我,用我當人質!”
  現在這種情況,也的確想不出其他的辦法,沒等他們多做考慮呢,房門已經被從外面撞開,幾名身穿黑色西裝的安保人員已經舉槍沖了進來。
  張大官人利用自己從酒會現場找到的餐刀抵住了金敏兒的咽喉,用英語吼叫道:“讓開!不然我就殺了她!”說完之後卻又以傳音入密道:“敏兒,我才捨不得呢!”
  雖然群敵環伺,金敏兒卻忍不住想笑出聲來,也只有張揚才會帶給她如此的快樂。
  幾名安保人員不清楚現狀,一個個面面相覷。
  張大官人一不做二不休,威脅道:“全都放下手槍!”
  那些安保人員正準備將手槍放下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陰冷的聲音道:“不要聽他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膽子敢動我的女兒!”
  張大官人聽不懂韓語,但是從聲音已經知道是金承煥到了。
  金承煥虎視眈眈地盯住張揚,雖然張揚經過喬裝打扮,可是金承煥仍然從他的舉止神態中判斷出他的真實身份,金承煥卻不能當眾點破,他也沒有任何的必要去點破,掏出手槍瞄準了張揚的腦袋,他相信張揚不可能傷害自己的女兒。
  金敏兒驚聲道:“不要!”她對張揚的關心發自肺腑。
  關心則亂,這下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看出,金敏兒應該不是被人綁架。
  金承煥望著女兒,從女兒的目光中他讀到了熟悉的倔強,這份倔強源自於他的遺傳。
  此時洪政宰也帶人趕了過來,他搞不清楚狀況,緊張道:“不要傷害敏兒。”

  張大官人一直都在尋找出手的時機,他突然將金敏兒向前方一推,自己如同閃電般啟動,等周圍人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擊倒了洪政宰身邊的侍衛,搶過手槍,槍口抵在洪政宰的太陽穴上。
  誰都沒有想到這廝的身手會如此出色,金承煥不擔心張揚傷害女兒,可是他卻不得不忌憚洪政宰的性命,張揚對洪政宰絕不會手下留情。
  張大官人此時已經有了和他討價還價的資本,金敏兒來到他的身邊,厲聲道:“讓開!全都給我讓開!”
  洪政宰現在總算明白了,金敏兒和這個劫匪居然是一夥的。他的臉色極其難堪,不僅僅是因為恐懼,更因為在訂婚當日,自己的未婚妻居然和別的男人一起聯手對付自己,這下自己肯定要成為國內的一個大笑話了。
  金承煥投鼠忌器,如果洪政宰今天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和洪總統之間的合作關係肯定要從此作罷。他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讓開一條道路,眼睜睜看著張揚和金敏兒押著洪政宰退了出去。
  原本前來參加舞會的各路嘉賓已經被提前勸離,張揚和金敏兒他們回到大廳的時候,廳內到處都是趕來的安防人員,裡三層外三層將他們圍了個遍。
  洪政宰道:“你們逃不掉的!現在放了我,我可以勸父親對你們網開一面。”
  金敏兒道:“如果你想活命還是老老實實閉上你的嘴巴。”她向緊跟著出來的父親道:“十分鐘內,準備一架加滿油的直升機。”
  洪總統也在現場。看到眼前的情況他也是緊張非常。
  金承煥怒道:“敏兒,不要再胡鬧了!”
  洪總統道:“敏兒,有什麼話,放開政宰再說!”
  金敏兒道:“對不起,我不可以放開他,雖然我沒想過要傷害他,可是你們不要逼我!”
  洪總統點了點頭。他向金承煥使了個眼色,和他來到一旁,進行了短暫的商議。
  事已至此,洪總統已經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低聲道:“金將軍,年輕人感情的事情不能當成兒戲。”
  金承煥滿面尷尬道:“總統先生,你聽我解釋……”
  洪總統道:“我不需要聽什麼解釋,我只要政宰平安,你必須向我保證這一點!”
  十分鐘後,直升飛機螺旋槳轉動的聲音出現在總統府的上方,張揚和金敏兒押著洪政宰退了出去,現場雖然調來了不少的狙擊手,可是沒有人敢冒險射擊,如果誤傷了總統的兒子,沒有人可以承擔這樣的責任。
  張揚他們終於成功進入了直升飛機中,金敏兒讓飛行員離開。她坐在了駕駛席上,張揚點了洪政宰的穴道,將他扔在機場內。
  金承煥和洪總統追到門外,親眼看著直升飛機盤旋升空。洪總統臉色鐵青,怒視金承煥。金承煥暗自歎了一口氣,心中明白,自己苦心經營的這一切無疑已經付諸東流。
  張揚深知想要憑藉這架直升機逃離南韓的機會微乎其微,從他們起飛那一刻就已經被軍方的防空系統緊盯。他雖然劫持了洪政宰,可是並沒有想殺他,大官人這次是為了救人而不是為了殺人。
  洪政宰感覺身體一松。卻是張揚解開了他的穴道,張揚指了指傘包。用英文向他道:“在我後悔之前趕緊跳下去!”
  洪政宰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張揚輕易就放過了自己,他迅速醒悟了過來,起身拿起降落傘,背好在身上,張揚拉開艙門,強勁的夜風吹入艙內。洪政宰轉身向金敏兒看了一眼,金敏兒向他笑了笑大聲道:“替我向總統先生說聲抱歉。”
  洪政宰的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他騰空躍出機艙。
  張揚回到副駕駛的位置坐下,金敏兒駕駛直升機飛出一段距離之後,開始降低飛行高度,她前往的地方是位於濟州島的藍星研發中心。
  直升機降落在停機坪後,她帶著張揚經由電梯迅速進入地下負三層。金尚元生前對這個侄女兒極為疼愛,很多秘密即便是金承煥也不知道。
  金敏兒打開密碼門,從這道門開始,只有大伯和她才能進入,將密碼門鎖止之後,金敏兒向張揚道:“大伯生怕有朝一日會發生戰爭,這座地下工事是按照最嚴格的安全標準修建,我們將它稱為末日避難所。”
  經過第二道門,進入電梯,他們將深入三十米的地底,金敏兒道:“這兒不但可以抵禦空襲,還可以躲過毀滅性的地震和核打擊。”
  電梯到達之後,金敏兒牽著張揚的手走出,張揚道:“你爸爸知不知道這裡?”
  金敏兒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這裡的秘密只有我和伯父知道。”想起逝去的伯父,她不由得美眸濕潤了,難道伯父之前就有預見,有一天自己可能會到這裡避難。
  深入地下之後,又經過三道密碼門,方才進入地下避難所的核心,這裡儲備著足夠二十年使用的食物,還有全套的水淨化設備。
  來到這裡就算脫離了險境,金敏兒偎依在張揚的懷中,柔聲道:“我好擔心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
  張揚笑道:“怎麼可能?”他親吻著金敏兒柔順的秀髮,心中憐愛頓生。
  金敏兒道:“從今以後,這世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張大官人捧著她的俏臉,嘴唇最終印在她的櫻唇之上,金敏兒閉上美眸,沉浸在張揚帶給她暖暖的愛意之中。良久方才睜開雙目,俏臉已經變成了嬌豔的紅色:“我去弄點吃的,你去沖個澡。”
  雖然整座建築建設在地下三十米處,可是生活設施配備得卻相當完善,張大官人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換上浴袍,來到外面的時候,看到金敏兒已經準備好了夜宵。
  可供他們吃得東西多數都是罐頭,不過這裡有美酒佐餐。
  金敏兒的頭髮有些潮濕,顯然也是剛剛沐浴過。張大官人不禁笑道:“你倒是快啊!”
  金敏兒甜甜一笑,知道他是說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但沐浴過,而且將夜宵準備好了。輕聲道:“原本就沒有什麼好準備的,都是現成的東西,打開蓋子就行。”
  張揚拿起紅酒打開,將他們面前的酒杯倒滿,端起酒杯道:“慶祝我們順利逃脫。”
  金敏兒和他碰了碰酒杯,抿了口紅酒道:“你身體恢復了沒有?前天晚上真是把我嚇死了,好端端的你就突然從樓上掉了下去。”
  張揚怕她擔心,並沒有將自己被人種下情蠱的事情告訴她,輕聲道:“已經全好了,當時是因為我練功出了岔子,所以在短時間內喪失了活動能力。”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張揚將自己裝死逃生的事情告訴了金敏兒,不過並沒有提及金承煥讓人把自己活埋的事情,雖然金承煥不仁,可他畢竟還是金敏兒的父親,張揚不想這件事在她心中留下太多的陰影。
  想起父親,金敏兒不禁愁上眉頭,她輕聲歎了口氣道:“我真是沒有想到,爸爸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張大官人緩緩落下酒杯道:“這件事不難理解,經歷叛亂的事情之後,他急於穩定國內的形勢,穩固自己在南韓軍界的地位,而洪總統恰恰也有這方面的需要,所以兩人找到了合作的切入點,他們之間大概缺乏互信,所以想要通過聯姻這種方式穩固彼此之間的關係,古今中外,政治手法不外乎如此。”
  金敏兒眼圈發紅道:“我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只是,我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親生女兒也這樣做。”
  張大官人心中喟歎,這些政壇上舉足輕重的人物,心中最為重要的自然是政治利益,親情、友情、愛情這些人世間本應該最為寶貴的東西反而在他們心中變得淡漠了。
  金敏兒望著張揚,小聲道:“張揚,你也是一個官場中人,如果有一天,你會不會因為政治利益而放棄我?”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不會,絕不會!”
  雖然認識了張揚這麼久,可金敏兒每每看到他灼熱的目光,總是從心底感到羞澀,俏臉瞬間又蒙上一層紅暈,她垂下黑長的睫毛,聲如蚊蚋道:“從今天起,這世上我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張揚伸出手覆蓋在她的柔荑之上。
  金敏兒的手指和他糾纏在一起,又道:“在你心中,仍然把我當成春雪晴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你是敏兒,我的敏兒!”
  金敏兒聽到這句話,她勇敢地抬起頭來,直視著張揚的目光,美眸之中柔情萬種。
  在這樣的封閉環境下,沒有外人打擾,男女之間很容易產生火花,更何況本來就兩情相悅的他們,更何況歷經磨難,生死相許的他們。
  張大官人一陣心慌,不僅僅是愛意驅動,這廝還有點後怕,畢竟體內被人種下情蠱,在這樣的狀態下最容易發作,這廝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那啥……你說他們會不會找到這裡?”
  金敏兒搖了搖頭道:“就算將整座大樓炸掉,他們也不會發現地下的秘密,這裡的秘密只有大伯和我知道。”
  張揚道:“那我就放心了!”
  不知為何金敏兒俏臉紅得越發厲害:“你放心什麼?”
  張揚道:“放心沒有人打擾到我們!”他睜開雙目,牽住金敏兒的纖手,用力一帶,金敏兒嚶!地一聲,被他拉入懷中。張大官人清晰地感覺到金敏兒因為呼吸而起伏劇烈的胸膛,他讓金敏兒坐在自己的雙腿之上,大手探入她的懷中,終於成功攀上她誘人的雙峰。
  金敏兒輕咬櫻唇,呼吸變得越發急促了:“你……欺負我……”
  張大官人將她橫抱而起,低聲道:“其實我忍了很久了!”
  金敏兒羞得將俏臉埋在他的胸前:“從你在東江救過我之後,我就知道……這輩子都要和你栓在一起。”
  洪政宰安然返回,這讓洪總統和金承煥都松了口氣,對於這次的事件,他們並沒有對外進行過多的宣揚,畢竟其中的內情難以對外人啟齒。金承煥出動了不少的力量尋找女兒和張揚的下落,找到了那架直升機,也知道他們最終出現的地方是藍星研發中心,可是將整個研發中心搜了個遍,也沒有發現他們的下落。
  南韓軍警搜查最為嚴密的三天,張揚和金敏兒一直都在藍星的這座地下避難所中,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自然是乾柴烈火一點就著,張大官人血氣方剛,金敏兒一顆芳心早已系在他的身上,加上初嘗男女歡愛的滋味,在張大官人的百般溫柔功夫下也是欲罷不能,這三天的時光裡,兩人幾乎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抵死纏綿。
  金敏兒初經人事哪受得了張揚這個情場老手的伐撻。到最後已經是有心無力,連番討饒了。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三天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雖然這座地下避難所儲存了足夠他們兩人使用二十年的食物,但是張大官人不可能呆在這地下二十年,他還有太多的牽掛。
  金敏兒偎依在張揚的懷中。他們著電視新聞,從播出的新聞上看,漢城已經恢復了昔日的平靜,父親和洪總統之間的合作也似乎非常的默契,一切並沒有因為他們的事情而改變,這讓金敏兒的內心安穩了下來,雖然她對父親的做法感到不滿,但是她仍然希望父親的地位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
  張揚摟著金敏兒的香肩,在她吹彈得破的俏臉上輕吻了一記,微笑道:“放心了。你爸爸沒事!”
  金敏兒道:“看來他和洪總統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受到這件事的影響。”
  張揚道:“怎麼會!促成他們合作的是共同的政治利益,他們兩人都是看重權力的人,目前的狀況下,想要穩固自身的地位和統治,他們就必須要合作。這一點根本不會受到其他事情的影響,所以我從一開始就認為你爸爸想利用你和洪政宰的婚事,進一步拉近和洪總統關係的想法是錯誤的,政治上真正穩固的關係絕不是建立在婚姻的基礎上,而是利益!”
  金敏兒靠在張揚的肩頭上,輕聲歎了口氣道:“我爸爸在軍界這麼多年。看問題還不如你透徹。”
  張揚笑道:“不是他看不透,可能是之前的叛亂讓他成為驚弓之鳥,所以想和洪總統合作的心情太迫切了一些。”
  金敏兒道:“張揚,我以後,還有機會見到父親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一定有機會,不過需要時間,人隨著年齡的增長,對政治的野心會逐漸退化,也許不久之後他就會感覺到親情的可貴,他就會想起你。”
  金敏兒撅起櫻唇道:“我沒那麼容易原諒他,他做了這麼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才不要見到他。”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心中卻明白,自己對父親是無論如何也恨不起來的。她挽住張揚的手臂:“我就在這裡呆上十年,二十年,讓他見不到我,張揚,你會不會陪著我?”
  張大官人張大了嘴巴:“十年,二十年……”
  金敏兒氣得在他肩頭捶了一拳道:“就知道你不願意。”
  張大官人笑道:“倒不是不願意,十年二十年,咱們兩人在這下面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做那種事情嗎?到時候,恐怕孩子都要生出一個連了。”
  金敏兒俏臉羞得通紅:“誰要給你生孩子,我才不要十年二十年就做……”她覺得難為情,再也說不下去,一雙粉拳在張揚的胸膛上連續捶打。
  張大官人笑著將她擁入懷中,親吻她的柔唇,吻到她軟化方才放開了她,輕聲道:“別說十年二十年,就算跟你一輩子就做這種事,我也不膩!”

  金敏兒啐道:“口是心非,我才不相信你!”她摟住張揚的脖子道:“以你的脾氣,讓你在這裡呆上一輩子,恐怕你早就瘋掉了。”
  張大官人嘿嘿一笑,他是個閒不住的性子,當然不可能心甘情願的呆在地底一輩子,更何況在外面還有太多的牽掛。
  金敏兒道:“大伯雖然走了,可是藍星還在,他說過,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事情,就讓我承擔起藍星的管理責任。來這裡,不僅僅是為了躲開我爸爸他們的追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來拿我大伯生前立下的遺囑。”
  張揚道:“找到了?”
  金敏兒點了點頭:“我打算離開後,先去拜訪藍星的幾個主要股東,將藍星的內部先穩定下來。”
  張揚道:“你不怕你爸再找到你,把你押回國內成親?”
  金敏兒搖了搖頭道:“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女人了,而且只要離開這裡,他就控制不了我。”
  張揚建議道:“不如和我一起返回中國。”
  金敏兒道:“我可不想給你找麻煩,他現在肯定盯上你了。”
  張揚也冷靜分析過現在的處境,金承煥百分百認出了自己,但是金承煥也沒什麼證據指認那個帶走他女兒,劫持洪政宰的人就是自己。如果金敏兒跟他回去,金承煥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內找上門來。
  金敏兒道:“我有辦法解決這件事。”
  張揚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現在!”
  離開地下避難所並非是經過原路返回,而是通過一艘潛艇,金敏兒帶著張揚來到可以容納五人乘坐的小型潛艇內,這種潛艇雖然很小,但是性能卓越,可以突破水下監聽網,擁有六個可控制的伸縮方式的方位推進器,能夠在任何的環境下進行海底著陸,水下最長潛伏期可以達到一個月。
  擁有了這艘具有當今世界最高水準的小型潛艇,他們可以輕鬆繞過層層水下監聽網,離開南韓返回中國。
  張大官人在濱海的出現簡直可以用神出鬼沒來形容,誰也不知道這廝是如何到達的,根本沒有任何的徵兆,這廝一大早就出現在了福隆港。和他一起的還有金敏兒,兩人沿著港口的道路緩緩而行,不時四目相對,唇角露出會心的笑意。
  張大官人幾乎可以用夢幻來形容這次的海底旅程,現代科技的發展已經讓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成為現實,當然這一切也要以藍星雄厚的財力作為支撐。
  張揚來到港口的公話亭,給周山虎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接自己。
  周山虎十分鐘後就來到了福隆港,看到張揚和金敏兒,他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睛:“張書記,您……您什麼時候從南韓回來的?”
  張揚笑道:“昨天晚上!”
  “那咋一大早就到這裡來了?”
  張大官人笑道:“你管得還真是寬,藍星準備在濱海投資,我陪金小姐來保稅區到處轉轉,還有什麼問題嗎?”
  周山虎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了!沒了!”
  張揚道:“送金小姐去北港機場!”
  金敏兒即刻就要離開,雖然她很想在張揚身邊多留一些時間,可是藍星的事情不能耽擱,自從伯父遇害之後,藍星已經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之中。她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藍星穩定下來,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伯父含笑九泉。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父親肯定知道是張揚幫助自己逃走,用不了多久的時間他就會找到這裡,金敏兒不想給張揚帶來太多的麻煩。
  人世間總是有太多的別離,金敏兒堅持不讓張揚送自己去機場,她不想面對分離的場面。張揚將金敏兒交給了周山虎護送,自己則來到福隆港外的小街,清晨的小街充滿了親切的味道,小販的叫賣聲,海鮮的閑腥,街坊談天說地,孩童們的歡聲笑語,經歷漢城的生死搏殺之後,張大官人格外渴望這樣的氛圍和生活,他來到一家熟悉的早點鋪,要了兩籠蒸餃,一碗熱粥,張望著繁忙的街景,品味著樸實的早餐,過去的生活在這一刻突然就回歸了。
  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張揚的視野中。


卷十二 第1142章 擅離職守
  元和幸子拎著菜籃走在鋪著青石板的小街之上,在張大官人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以女強人的姿態呈現在外,卻沒有想到她會以這樣生活化的方式出現在人前。
  元和幸子拎著菜籃在不遠處的海鮮攤前挑選著菜品,不經意回眸之間,她看到了早已注視自己多時的張揚,元和幸子露出一抹微笑,她的笑容讓金燦燦的朝陽似乎也變得黯然失色。
  張大官人也笑了,他向元和幸子揮了揮手。
  元和幸子付錢後,拎著菜籃來到了張揚面前。
  張大官人笑道:“想不到你還有興趣逛菜市場。”
  元和幸子並沒有馬上坐下,輕聲道:“買些新鮮的食材,回頭可以去做料理。”
  張揚道:“吃不慣中國的飯菜?”
  元和幸子道:“只是有些想念日本的正宗料理了。”
  張揚邀請道:“坐,我請你吃早點!”
  元和幸子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請我坐下呢。”
  張揚道:“吃點什麼?”
  元和幸子叫了一兩豆腐蒸餃,一碗豆汁。
  然後兩人就開始吃飯,這一過程中,張大官人沒有主動說話,畢竟他真的有些餓了,元和幸子也沒有和他攀談,直到他們吃完早點,張大官人叫人過來結帳,方才意識到自己兜裡居然沒錢,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張大官人這次南韓之行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原本帶得那點錢早不知丟到哪裡去了。這廝笑得有些尷尬:“那啥……”
  元和幸子不等他說出來就已經意識到他想說什麼:“是不是沒帶錢?”
  張大官人連連點頭:“你怎麼知道?”
  “你們這些官員多數都沒有身上帶錢的習慣。”
  “呃……”大官人被噎著了,不過他很快反應道:“這不正表明我們清廉嗎?”
  元和幸子笑而不語,將早點錢給付了。
  張大官人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說好了我請你吃飯,結果還是讓你掏錢。”
  元和幸子道:“能請到張書記吃飯是我的榮幸,一頓早點用不著這麼客氣。”
  兩人起身離開了早點鋪,元和幸子道:“張書記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揚道:“昨天晚上!”
  元和幸子抬頭看了看他,目光中多少顯得有些驚奇。
  張揚岔開關於自己的話題道:“我剛才去福隆港轉了轉。發現改造擴建工程進展還是非常順利的。”
  元和幸子點了點頭:“這和張書記的工作是分不開的。”
  張揚笑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麼,現在保稅區的事情也不歸我管了,我可不敢居功。”
  元和幸子停下腳步,望著張揚道:“你是不是要離開濱海了?”
  張揚呵呵笑道:“你聽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元和幸子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最近聽到很多關於你的傳言,如果你真的要走,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好安排給你送行。”
  張揚道:“我來濱海還不到一年,任期未滿怎麼可能就走?”
  元和幸子道:“在我看來中國的政壇要遠遠比日本複雜得多。影響一個人任期的不僅僅是政績。還有太多其他的因素。”
  “你很瞭解中國的體制?”
  元和幸子搖了搖頭道:“都是聽說罷了!”
  張揚笑道:“都聽說了什麼?”
  元和幸子微笑道:“張書記的好奇心很強!”
  張揚有一個意外地發現,過去元和幸子從來都不稱呼他為張書記,現在突然稱呼起他的官銜,究竟是感情上和他貼近了,還是故意用這樣的稱呼來強調彼此之間的距離?張大官人認為還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張大官人雖然不是一個心理學家,可是這廝對女人心理的瞭解能力還是超人一等的,否則又怎會贏取恁多絕代佳人的芳心。女人主動開始和你保持距離的原因往往有兩個,一個是她討厭你。一個是她害怕你,張大官人認為自己無論前世今生都不是個招女人討厭的人物。所以只存在一種可能性,元和幸子害怕自己,這種現象應該是從上次他們兩人乘坐遊艇遇到海盜開始的,按照常理,元和幸子非但不應該害怕自己,反而應該通過那件事和他的關係更加親近才對。元和幸子現在這樣的表現,只能證明她害怕和自己繼續走近。
  張大官人之所以產生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一直以來,這廝都自認為魅力過人,事實也多次驗證了這一點。張大官人拿捏出一個自認為充滿魅力的微笑,只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元和幸子已經提出告辭:“張書記,我還有要緊事,失陪了!”
  張大官人張大了嘴巴,剛剛要吐出的一句話硬生生吞了回去,應該說是被拒了回來,這廝的表情難免有些尷尬,再看元和幸子已經踩著輕盈的腳步消失在朝霞裡。
  張揚回到住處不久,周山虎就回來了,他向張揚彙報了送金敏兒去機場的情況,具體的事情周山虎也沒問,跟隨在張揚身邊久了,他也學會了不少的東西,領導交代給你的事情,盡力去做就行,千萬不要多問,即便張揚是他的恩人,是他的兄長,但是不該管的事情,一定不能多管。
  張揚拿起電話,本想打一個電話,可撥了幾個數位之後,又將電話放下,他向周山虎道:“這些天有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周山虎呃了一聲,顯得有些猶豫。
  張揚道:“沒關係,有什麼說什麼。”
  周山虎道:“龔副書記在會上點了你的名,說你沒有徵求任何人的同意,一聲不吭地離開工作崗位,說你怠忽職守。”
  張大官人這次走得匆忙,的確沒有來得及向組織上請假,他和龔奇偉之間的矛盾已經成了北港公開的秘密,龔奇偉利用這件事向他發難也很正常。
  張揚不屑笑了一聲道:“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他管!”他起身來到床頭,找出了自己的手機,這次和金敏兒一起前往南韓並沒有帶手機,張大官人將手機開機之後,隨手放在茶几上。
  周山虎道:“張書記,大家都說龔副書記一直都在針對你,我實在是想不通,過去你們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啊,他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做?你在南錫的時候,還救過他女兒龔雅馨,他現在這麼對待你是不是有點恩將仇報啊?”
  張大官人淡然笑了笑,其中的內情自然不能告訴周山虎,他和龔奇偉合演的這齣戲,向任何人都不能說,即便是周山虎也不能例外,張揚道:“可能是我們的執政理念發生了衝突,並不代表我們之間存在什麼私人恩怨。虎子,你不要管這麼多的事情,安心的把自己的工作幹好就是。”
  周山虎點點頭。
  張揚道:“希婷的工作怎麼樣?還滿意嗎?”
  周山虎道:“正想跟您談這件事呢,剛開始過來的時候熱情很高,時間長了就有些厭倦了,她從小嬌生慣養的,本身又在大城市裡呆慣了,來到濱海,總覺得有太多的不適應,而且她媽一直都想讓她回去。”
  張揚馬上聽懂了他在說什麼,笑道:“怎麼?準備回東江工作了?”
  周山虎點了點頭,不久又紅著臉道:“她爸的意思是讓我也回東江開車,還是回原來的單位。”
  張揚道:“劉主任只有一個女兒,當然想她留在身邊,虎子,你別為難,如果他們家裡真的這樣打算,你還是回去吧,不能因為工作耽誤了感情。”
  周山虎慌忙搖頭道:“我想過了,我還是不走,你到哪裡我就去哪裡,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
  張揚道:“虎子,我當初幫你也不是為了讓你回報,這個世界上沒有誰一定要為誰活著,你也長大了,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要為了自己的未來好好盤算計畫一下。再說了,你也不可能一輩子開車,抽時間多學習學習,只有不斷充實自己,才會有更多的機會。”張大官人說到這裡,自己都因為自己的說教笑了起來。
  周山虎道:“我真的沒想離開,只是……只是覺得我跟希婷過去還好,現在天天見面,反而摩擦多了,分開一段時間也好。”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女孩子是要靠哄得。”
  周山虎道:“這方面我得跟您好好學學。”
  張大官人笑駡道:“放屁,我這方面可沒什麼專長。”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張揚讓周山虎送他去市委,剛剛來到辦公室門口,就看到傅長征急匆匆趕了過來,張揚看到他滿頭大汗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天這麼熱,趕這麼急幹什麼?”
  傅長征道:“真的是您張書記!”他喘了口氣道:“剛才市里來通知,讓您和許市長去市里開會。”
  張揚道:“他們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傅長征道:“不知道,不過這次是省紀委劉書記到了,上頭通知主要領導都要過去。”
  張揚轉身向周山虎道:“走吧,送我去北港。”
  周山虎點了點頭,正準備去開車,張揚卻又轉變了念頭:“算了,我還是不去了,不管誰來,對我都不是好事兒。”
  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看號碼卻是許雙奇的。
  張揚接通電話笑道:“老許啊,什麼事?”
  許雙奇道:“張書記,看到你上班了,省紀委劉書記來了,說是有重要情況通報,咱們一起過去吧。”

  張揚看了看下面,看到許雙奇的奧迪車停在那裡,許雙奇並沒有下車,靠近他的車窗開著,他一邊打電話,一邊向張揚揮手示意。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你丫架子不小,居然連車都懶得下了。
  張揚道:“我剛回來,累著呢,我就不去了,你一個人去吧,有什麼事情及時通知我就是。”
  許雙奇道:“不好吧,劉書記親自過來,而且點名要咱們過去,萬一涉及到濱海的事情,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啊!”他這話中充滿了暗示的成分,張大官人不能不多想,難道劉釗這次到來真的和自己有關?轉念一想應該不會,自己和龔奇偉、宋懷明是在聯手演戲,宋懷明雖然在打自己的板子,可那都是虛張聲勢,可這次省紀委書記劉釗親來,到底是要下一盤怎樣的棋?
  張大官人產生了好奇心,既然有了好奇心,那就是要去一探究竟的,張揚讓周山虎不必送自己了,反正許雙奇那邊已經有車過去,自己搭個順風車就是,公家的錢也是錢,能省則省。
  許雙奇最近明顯精神了許多,這和上頭對他的重用有關,一山不容二虎,他和張揚之間的態勢從來就是此消彼長。張揚的氣焰要是弱幾分,自己這邊就強盛了許多,心理上的強盛和表露出來的強勢全然不同,他還沒到那種可以在張揚面前強勢的地步,他沒那個資本,更沒那個膽色。所以許雙奇在張揚的面前還是表現出二把手應有的謙虛和低調,可人的心理一旦產生了變化,他的行為舉止就會在不知不覺中暴露出來。在官場中混跡多年的許雙奇也不免在細節上疏忽了一些,比如剛才,他明明看到了張揚,卻只是打電話,而懶得下車去招呼,他沒有覺察到,張大官人卻已經開始不爽了。
  張大官人原沒想表露什麼。可是上車之後許雙奇的一句話又讓他不愛聽,許雙奇道:“張書記。最近這些天都去了哪裡?找你找不到。電話也關機。”
  張揚笑了笑,反問道:“我去哪裡還需要向你請假嗎?”
  一句話把許雙奇噎得老臉通紅,畢竟車裡不僅僅是他們兩個,還有司機在場。誰都不是傻子,誰聽不出張揚是在打臉。許雙奇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乾咳通常是掩飾尷尬的常用手段,許雙奇是個政治老油條。這些手法的運用稱得上爐火純青。
  張大官人不再說話,目光連看都不看許雙奇。汽車駛出行政中心,這廝乾脆就閉上了眼睛。還居然發出輕微的鼾聲。許雙奇不知這廝是真是假,不過這樣一來,他感覺自己更下不來台了。
  來到北港市委大院,張大官人仍然躺在後座上睡著,許雙奇看到這廝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照著他臉上狠抽兩巴掌,可他也僅限於想法罷了,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就算張揚最近不得志,人家仍然是濱海的一把手,官大一級壓死人,再說了,這廝年輕力壯,自己跟他打,那不是找虐嗎?許雙奇內心中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滿臉堆笑地叫醒了張揚:“張書記!”一聲沒叫醒,許雙奇伸手搖晃了一下張揚的手臂。
  張大官人這才睜開惺忪的睡眼。
  許雙奇笑道:“到了!”
  張大官人打了個哈欠道:“最近有點累!”
  許雙奇笑了笑,沒說話,心中強壓下想罵他的念頭,你累個屁,這段時間不知跑哪兒去瀟灑了。
  兩人一起來到市委第一會議室,發現其他縣市的主要領導都沒到,但是市里的幾位主要領導都到了。
  宮還山和龔奇偉兩人在那裡說話,陳崗帶著老花鏡拿著一份檔看,張揚和許雙奇來到之後,發現目前他們的級別屬於最低的,許雙奇找到寫有自己名字的位子坐下。
  張揚沒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而是來到陳崗身邊坐下,本來他和陳崗還隔了兩個座位,這廝直接就把銘牌給換了。
  陳崗放下文件,朝他笑了笑。
  張揚小聲道:“陳書記,怎麼只有我們濱海的過來?”
  陳崗道:“我也不清楚,劉書記點名的。”
  說話的時候又有一群市領導到來,省紀委書記劉釗在北港市委書記項誠的陪伴下在最後才出現在會議室內,他們一出現,馬上就想起了歡迎他們到來的熱烈掌聲。
  張大官人沒鼓掌,他覺得沒啥必要,目光把桌上的牌子挨個看了一遍,的確今天前來出席會議的,級別最低的就是他和許雙奇了,很奇怪,市里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安排,難道他們濱海又出事了?張大官人心中暗歎,這才安穩了多久,剛剛送走了魏龍興、文浩南那幫小鬼,就來了劉釗這位鐵面判官,看來自己和宋懷明之間的溝通沒起到多大用處,省裡對北港的連環拳是一拳接著一拳,如果這樣下去,北港剛剛緩和的局面肯定又要變得嚴峻起來。
  劉釗的到來並非讓張揚一個人產生了許多想法,其實在場的每個人心情都不是那麼的輕鬆,北港市委書記項誠最為頭疼,省裡這麼做,歸根結底是對他的不信任,你方唱罷我登場,搞什麼?車輪戰嗎?可項誠臉上的表情沒有將他的心情暴露出來,臉上帶著笑容,熱情而稍顯激動,面對領導只有熱情是不夠的,必須要拿捏出那麼點激動,必要的情感表露,可以讓上級領導產生一種自我滿足感,會不由自主的產生高高在上感,會讓他感覺到別人都在仰望自己,多數領導都喜歡這種感覺。
  可事實上項誠一點都不激動,他拿捏出這麼複雜的表情無非是了為了麻痹領導,而且這種表情對他來說沒什麼難度,幾十年的官場浸淫可不是白來的,哪怕是最高明的演員,沒有一定的生活體驗,也無法把握住這其中的微妙細節。
  項誠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裡是要開一個會議,首先,我們歡迎省紀委劉書記的到來。”他說完就第一個鼓掌,其他與會者跟著鼓掌,其實在劉釗進門的時候已經歡迎過了,不過那次是主動,這次是正式歡迎儀式。
  劉釗的臉上卻沒有多少笑容,甚至顯得有些嚴肅,這也算得上紀委工作者的通病了,劉釗道:“我今天是順路過來,大家不要多想。”
  所有人都感覺到有些奇怪,順路從北港經過的還真不多,北港位於平海的最東邊,再往前走就是大海了,要是往北走沒多遠就出了平海,可從東江一路過來從這裡折返向北是不是有點繞彎子啊?
  劉釗道:“我這次前來是為了前往臨蒙縣探望一位老友,本不想驚擾各位,可是既然來了,又不能不打個招呼。”
  眾人聽說他這次過來和工作無關,一個個都變得輕鬆了起來。
  項誠也不知道劉釗這次前來北港的目的是什麼,聽劉釗這麼說,心中將信將疑,沒聽說他在這邊有什麼關係啊。
  張大官人也不信,你既然來這邊走親訪友,至於把大家都弄到這裡來開會嗎?你開會也沒什麼,畢竟你是省紀委書記,來到地方上擺擺譜訓訓話也是理所當然,可為什麼單單把我們濱海的幹部叫來?濱海下轄的縣市不止我們一個吧?
  劉釗道:“今天大家只是見見面,不是什麼正式會議,大家只管暢所欲言。”
  現場沒有人主動說話。
  劉釗的目光落在張揚的臉上了,張大官人心中明白,把自己叫來肯定有事兒,他對劉釗看著自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笑了笑,沒說話。
  劉釗道:“小張,最近省紀委方面收到了不少你的舉報材料啊。”當著這麼多人說這種話,顯然是沒打算給張揚留面子了。
  張揚笑道:“我從進入體制開始,從來都是各級紀委重點關注的對象,還好,我從九二年工作至今,雖然針對我的舉報數不勝數,我仍然能坐在這裡,就證明我勉勉強強算得上是一個經得起黨和組織考驗的好同志,一個合格的黨員。”
  劉釗卻沒笑,點了點頭道:“你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張揚道:“我說得都是實話,當著這麼多的領導,我要是再玩虛偽的那套,根本就是對領導的不尊重,別說你們對我有意見,連我自己都會看不起我自己。”
  北港市紀委書記陳崗道:“其實最近我也收到了不少關於張揚同志的舉報,可根據我的調查,基本上都是子虛烏有。”陳崗是真心為張揚說話,可張大官人聽著卻有點不樂意了:“陳書記,什麼叫基本上都是子虛烏有,這些關於我的舉報全都是子虛烏有才對。”
  與會人員有多半人都笑了起來,這廝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本來嚴肅的會場被他的歪攪胡纏弄得輕鬆了許多,不過這也削弱了劉釗的官威,雖然張揚只是一個處級幹部,不過他也沒把這位省裡的大員放在眼裡。
  劉釗應該是被張揚的態度刺激到了,他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這細微的舉動並沒有逃過在場人的注意,劉釗道:“張揚同志,你可以將你之前失蹤一周時間的事情向大家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張大官人早就料到一定有人會提起這件事,不過他並沒有想到這件事會驚動省紀委書記劉釗。他這次去南韓非常匆忙,除了向喬夢媛交代之外,並沒有向其他人做出詳細的解釋,離開之前也只是想許雙奇簡略的說了一聲,說是去京城辦事。張揚看了看一旁的許雙奇:“關於這件事情我已經向許雙奇同志交代過了啊!”
  劉釗的目光忽然變得嚴厲了起來,他向許雙奇望來,許雙奇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他擠出一個笑容道:“張書記是跟我說了……”
  “你是他領導?你有權力准他假?”
  “呃……”許雙奇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今兒已經不是第一遭臉紅了。本以為自己歷經多年修煉這張臉皮早就修煉得風雨不透,可是在今天的場合下他還是顯得拙笨了一些,許雙奇認為自己差得不是能力,是官位,官位就是底氣,今天與會者中自己無疑是最小的一個官,底氣自然是最不足的一個。
  劉釗的目光重新落在張揚臉上的時候已經變得相當嚴厲了:“身為濱海市委書記,擅離職守長達一個星期之久,在這段時間裡,沒有留下聯繫方式。沒有開通有效的聯絡工具,你去了哪裡?為公還是為私?如果事出有因,為什麼不辦理相關手續。”
  張大官人在劉釗暴風驟雨的發問面前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窘迫,依舊顯得淡定自若,遊刃有餘。張揚道:“第一我不是擅離,我是去京城辦事,我的手機號很多人都知道。如果濱海發生了重要的事情,只要他們想聯絡就一定能夠聯絡上我,我這趟京城之行。為公也是為私,因為走得匆忙所以來不及辦手續,我承認自己的疏忽。”
  龔奇偉道:“張揚同志。你不能以這樣的理由就可以忘記組織紀律,你至少要向我說一聲。”龔奇偉關鍵時刻補了一刀,他和張揚之間的不合早已公開化,在別人看來,他選擇這個時候補刀,再正常不過。
  張揚道:“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喬老!至於我在京城做了什麼,目前不可能向諸位交代。”一句話把劉釗和龔奇偉都噎住了,這小子找到的這個理由真是充分,就算他說了謊,誰也不可能去找喬老驗證。
  項誠此時咳嗽了一聲道:“我想這件事有誤會。小張離開之前給我打招呼了,當時我沒太留意,所以沒問他的去向,說起來,這件事上我也有責任。”
  與會人員多數都感到錯愕。項誠居然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力挺張揚,這等於公開和劉釗唱起了對臺戲,不過對張揚而言就意味著雪中送炭,誰說張揚沒請假,連項誠都知道了。
  劉釗極為不滿地看了項誠一眼,有了項誠這句話。他圍繞剛才的那件事做文章就失去了意義,劉釗道:“我不是要針對誰,我也不是平白無故地問起這件事,根據南韓方面傳來的消息,說我們有位元幹部去漢城折騰了一圈,把南韓保安司令金承煥將軍的女兒給拐跑了。”
  劉釗說完就盯住了張揚,不但是他,所有人都盯住了張揚,這廝幹出這種事絕不意外,他不幹反倒是讓人驚奇了。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方才停住:“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麼?難不成大家都以為這件事是我幹得?一個星期,我從北港跑到漢城,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又溜回來?可能嗎?我怎麼出去的?出入境不可能沒有記錄吧?”
  劉釗道:“有些事情一旦鬧出了國際影響,恐怕就沒那麼容易解決的。”他歎了口氣道:“我希望大家以後都能夠嚴於律己,以身作則。”說完這句話他就站起身來,這就意味著要散會。
  劉釗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搞得這幫北港幹部頗有些無所適從。不過他臨走的時候向張揚道:“張揚,你跟我出來一趟。”
  張大官人在眾人注目中,跟著劉釗走了出去,他笑道:“劉書記,您找我還有其他事?”
  劉釗道:“你知不知道金敏兒的下落?”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劉書記,這哪跟哪啊!您真相信我這段時間去了漢城?”
  劉釗道:“張揚,我對你沒什麼成見,就算漢城那邊的事情真是你做的也輪不到我管,但是我得提醒你,南韓方面已經向我國外交部提出了交涉,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張揚道:“我還是那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出入境都沒有我的記錄,我怎麼去南韓?插翅膀飛過去?還是我從大海一路遊過去?”
  劉釗看到這廝死不認帳,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傳真照片遞給他道:“這是外交部方面傳真過來的照片,照片是在漢城街頭拍到的,你仔細看看,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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