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打印

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收藏  |  訂閱
499  86.7k

  蔡旭東在心裡面把張揚的大爺好好問候了一番。但是他明白,張揚不是在危言聳聽,這廝的確有把他打落凡塵的本事,權衡利弊之後,他終於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但是我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做意氣之爭,任何人拿走這塊地都未必玩得轉。”
  張揚道:“我要是能拿到這塊地。你以為我沒本事玩轉嗎?”
  張大官人開始籌謀堂堂正正的和謝家大幹一場的時候,謝坤舉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他先是聽說了宋辟生落在了張揚的手裡,這讓他感到有些納悶,以宋辟生和趙延慶這幫人的身手,本不至於留下什麼線索,張揚怎麼會找到鐵誠保安公司?
  坐在漢鼎總部十九層的辦公室內,謝坤舉表情陰沉,他的妻子趙柔婷就站在他身旁,目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盯著腳下的京城,趙柔婷道:“你沒事招惹這種人幹什麼?好好的做咱們的生意就是,為什麼要去國貿會展中心搗亂?”
  謝坤舉道:“你怎麼認定這件事就是我做得?”
  趙柔婷道:“謝坤舉,我跟你多少年夫妻了?你什麼人我不清楚?你對京北公司感興趣,我可以出面買下來,可是我不是讓你利用京北胡作非為。”
  謝坤舉道:“我跟你這麼多年夫妻,你不瞭解我?我什麼時候胡作非為過?”
  趙柔婷道:“你只要告訴我,去濱海保稅區展臺搗亂的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謝坤舉道:“是!”
  趙柔婷道:“你是個成年人,你懂的法律,這種事情,萬一讓人抓住,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謝坤舉不屑笑了一聲道:“柔婷,怎麼你做生意越來越小心了。”
  “這根本就不是做生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幹?你為大哥的事情不平,想通過這種方式給老喬家點顏色看看,坤舉!喬家是什麼人?你以為你能夠惹得起?別看喬老退了,可是他的影響力仍在,你要是真惹他不高興,結果怎麼樣,你難道一點都不去考慮嗎?”
  謝坤舉道:“人都有老的一天。”
  趙柔婷歎了口氣道:“你以為周老爺子會幫咱們說話?如果他願意說話,你大哥就不會敗給喬振梁。”
  謝坤舉道:“算了,不提這件事,你也不要去管,這件事帶來的一切麻煩我來解決。”
  趙柔婷因為他的這句話而惱火:“謝坤舉,你什麼話?咱們是夫妻啊,你這麼說是在跟我劃清界限,你有沒有把我當成一家人?”
  謝坤舉道:“柔婷,你別生氣,這件事是我惹起來的,不過就算他們追根溯源找到我的身上,他們又能拿我怎樣?有什麼好怕!我大哥這次落敗,老爺子已經做出了讓步,他們喬家得了便宜,難道我們發洩一下都不行了?我不信他們能拿我怎樣?一個退下來的老人家,有時間多玩玩他的石頭就是,何必非得要插一手,還不是要給他兒子幫忙啊!”
  趙柔婷道:“總之,你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個姓張的小子還不是一路找到了鐵誠保安公司?”
  謝坤舉道:“這小子算什麼?仗著有些背景目空一切,有他哭得時候。”
  趙柔婷道:“他是文副總理的乾兒子。”
  “呵呵,乾兒子,這年月,親兒子都未必是自己的,更何況乾兒子。”謝坤舉說這話的時候仍然不忘譏諷喬振梁。
  此時秘書打電話進來,卻是有貴賓到來。
  來人是星鑽集團的董事長查晉北,查晉北和謝家兄弟的關係並非他對外宣稱的那樣普通。查晉北這次專程過來向謝坤舉透露內情。
  趙柔婷看到查晉北進來,微笑道:“晉北哥來了,你們聊,我出去辦點事兒。”
  查晉北笑道:“弟妹只管忙你的去。”
  趙柔婷走後,謝坤舉打開電子紅酒櫃,拿出一支紅酒打開,倒了兩杯紅酒,遞給查晉北一杯。
  查晉北接過紅酒,聞了聞品了一口,慢條斯理道:“坤舉,你最近是不是很閑啊!”
  謝坤舉聽出查晉北話裡有話,他端著紅酒,靠在自己的花梨木辦公桌上,笑眯眯望著查晉北道:“晉北哥,咱們兄弟之間,有什麼話只管明說。”
  查晉北道:“昨晚上我跟薛世綸談點事情,剛巧遇到張揚,才知道他和你發生了一些過節。”
  謝坤舉道:“我只見過他一次,不覺得有什麼過節。”
  查晉北道:“可能你不覺得,但是張揚認定了濱海展臺被砸,工作人員被打的事情是你在背後主使,他已經公然放話出來,要讓你為這件事承擔責任。”
  謝坤舉道:“真是莫名其妙,他屬狗的嗎?見人就咬?”
  查晉北道:“你大概不瞭解他,這小子可比狗厲害得多!他屬狼的,如果認定了你,不見到血,他是不會回頭的。”
  謝坤舉微笑道:“晉北哥,您來我這兒就是為了嚇唬我,我混了這麼多年,多多少少也見過一些風浪,你以為我會被一個毛頭小子給嚇住。”
  查晉北道:“知道他怎麼查到你身上的嗎?”
  謝坤舉對這件事也頗為費解,他搖了搖頭道:“我也納悶呢,怎麼會把這件事扣在我的頭上。”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承認這件事是自己幹得,他的狡猾由此也可見一斑。
  查晉北道:“受傷的兩個女孩子,一個是前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的女兒顧養養,一個是京劇院的當紅花旦柳丹晨,張揚僅僅從她們的傷勢就判斷出出手人的武功門派,他單槍匹馬殺進了大成武校,大成武校校長葛鶴聲是武術名家,學校有八百多師生,就這麼多人也沒能傷到他分毫,他毫髮無損的離開了大成武校,又去京城警校找李泰忠的晦氣,最終查到了鐵誠保安公司,並在那裡抓住了宋辟生,就是他用奔雷拳打傷了柳丹晨,人已經被認出來了,目前被公安機關給拘留了,至於另外一個趙延慶,估計也藏不了太久。”
  謝坤舉現在才知道張揚是通過何種方式找到了這兩個人,既然鎖定了他們,找到鐵誠保安公司就沒什麼難度了,看來這世上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
  查晉北道:“坤舉,我當你是兄弟所以才專程過來一趟,你要是願意聽我就多說兩句,你要是不想聽,只當我這個當哥哥的沒有來過。”
  查晉北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謝坤舉如果繼續裝無辜就沒意思了,他趕緊裝出一副歉然的表情:“晉北哥,我承認這件事和我有關,但是我並沒有指使他們這樣做,只是我的一些話被有些人錯誤解讀了。”
  查晉北道:“坤舉,我只是提醒你一聲,張揚雖然年輕,但是並不好對付,國貿會展中心的這件事,我認為並不高明。老弟,提前做好應對才是上策。”
  謝坤舉道:“多謝晉北哥關心,我還不至於連這件小事都搞不定。”
  謝坤舉的自信來自於他的背景,就算張揚找到了宋辟生,宋辟生也不可能指認自己,畢竟砸場子這種事不可能是他親自出面佈置。還有一點源自於他對張揚的輕視,在他眼中,張揚只是文國權的乾兒子,據他的瞭解。張揚和文家的關係不如表面上那樣親近,文家真正對張揚好的只有羅慧甯,據說文國權認他當乾兒子,也是為了在政治上聯盟平海省委書記宋懷明,那時候張揚還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張揚已經和楚嫣然分手,再也不是宋懷明照顧的對象。在文國權的眼中。他應該也失去了當初的價值。
  謝坤舉並不糊塗,他是一個商人,這麼多年來做生意始終成功的秘訣就是。他會在做事之前全面評估一切,他是個慎重的人,這次也是一樣。不過百密一疏,他沒有想到張揚可以通過傷勢判斷出行兇者的派別,從而找到他們。
  送走查晉北沒多久,謝坤舉就接到了周興國的電話,他和周興國的關係也非常親近,周興國打這個電話的原因是因為他聽到了風聲,周興國、周興民和謝家兄弟之間的感情很深,說是親兄弟一樣也不為過。周興國得知這件事之後馬上就給謝坤舉打了一個電話,他不希望謝坤舉和張揚之間發生不快。
  謝坤舉聽周興國說完。他笑了起來:“興國,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他是你的結拜兄弟,我會保持克制。”
  周興國道:“坤舉哥,你們都是我朋友,我可不想你們之間傷了和氣。”
  謝坤舉道:“這次的事情我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實在想不透他為什麼要把這筆帳算在我頭上。”
  周興國道:“張揚就是這個脾氣,年輕氣盛,熱血衝動,回頭我跟他好好說說。我這陣子生意實在太忙,等忙過這一陣子。我抽時間回去約你們兩人一起坐坐。”
  謝坤舉道:“清者自清,我不怕別人說什麼。興國,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周興國對這件事卻不能放心,他之後又給張揚打了一個電話。
  張大官人對周興國打電話過來早有意料,他嘴上也是無所謂,讓周興國放心,自己有分寸。
  事實證明,兩個有分寸的人遇到一起,往往會幹出沒有分寸的事兒。
  謝坤舉如果有分寸,他就不會讓人去國貿砸張揚的場子,張大官人如果有分寸,這件事或許會保持冷靜克制,但是張大官人體內可以克制的部分實在是少之又少,尤其是當他認為自己占盡道理的時候。
  城體那塊土地拍賣當天,張揚陪同顧明健一起出現在拍賣現場。
  謝坤舉和妻子趙柔婷已經來到了現場,他們也看到了競拍者的名單,雖然看到顧明健的時候稍稍錯愕了一下,不過並沒有提起足夠的注意,因為他們認為這塊地不會出現任何的偏差,今天的競拍只是一個過場罷了。
  建委主任蔡旭東親自到場,他的表情雖然很平靜,可內心非常複雜,今天有熱鬧可瞧了。蔡旭東把自己定位為一個看客,坐山觀虎鬥的看客,可這種想法多少有點自欺欺人,他明明是站在了張揚這一邊,謝坤舉夫婦不是傻子,很快就能搞清楚其中的關竅,到時候不找自己麻煩才怪。
  謝坤舉看到張揚出現方才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同尋常,但是這種時候,已經顧不上去考慮其他的事情,必須要先將精力投入到現場拍賣中去。
  初始拍賣的過程按照原計劃進行,只有兩個競標方舉牌子,價格到了三億一千萬就停滯在那裡,謝坤舉眼角的餘光朝張揚和顧明健的位置瞥了一眼,他們兩人低聲談笑著什麼,似乎根本沒有關注場內的情況。
  趙柔婷正準備喊價的時候,謝坤舉抓住了她的手,趙柔婷愣了一下,不明白丈夫是什麼意思,她準備用三億兩千萬的價格將這塊地收入囊腫,也就是說,從啟動開始,他們就已經擁有了八千萬的利潤。
  商人特有的敏感告訴謝坤舉,今天顧明健必有作為。
  顧明健此時朝謝坤舉的方向看了一眼,絲毫不掩飾他目光中的森森冷意,顧明健舉手道:“四億!”
  現場一片譁然,誰也沒有想到顧明健會一舉將價格提升到四億元,這塊地的合理估值也就是四億左右,顧明健這樣的做法一下就將多數競爭對手遠遠拋開。
  張大官人的唇角帶著得意的笑容,他從頭到尾都沒看謝坤舉一眼。
  趙柔婷的表情明顯出現了波動,顧明健的出現並不在她的計畫之中,這人一出來就直接將價格提升到四億,八千萬的利潤就讓他一口給擠沒了,趙柔婷盯住顧明健,似乎想把他仔仔細細認清楚。
  謝坤舉點了點頭,趙柔婷出手了:“四億一千萬!”
  顧明健道:“五億!”
  在京城顧明健並沒有太大的名氣,很多人都奇怪這個年輕人哪來的那麼大的底氣,敢於和謝坤舉夫婦明刀明槍的對著幹,很快就有人搞清了他的身份。
  趙柔婷的目光望著丈夫,關鍵時刻,她還是需要丈夫拿主意,謝坤舉向趙柔婷伸出了一根手指。
  “五億一千萬!”
  顧明健道:“六億!”
  現場鴉雀無聲,顧明健根本不講究任何的拍賣策略,對方只要一出價,他都是九千萬的遞增,氣勢之盛一時無兩,誰都看出這塊地他要志在必得。
  謝坤舉望著顧明健,微笑點了點頭。
  顧明健卻極其囂張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做出了一個手槍射擊的動作,嘴巴還配合地發出了一聲呯!
  趙柔婷小聲提醒道:“他是來搗亂的。”
  謝坤舉抿了抿嘴唇,此時他看到張揚回過頭,向後方角落中笑著揮了揮手,謝坤舉定睛望去,角落中坐著的竟然是薛世綸,謝坤舉雖然對顧明健的瞭解不多,但是他知道顧明健沒有這樣的實力,一個沒有實力的人,又怎會擁有這樣的底氣?謝坤舉看到薛世綸的時候,忽然明白了,原來他的背後有人支持。薛世綸的出現就意味著,他們要對這塊地志在必得。謝坤舉是個不服輸的人,他悄悄向妻子伸出了一根手指,雖然他的心中已經放棄,但是他還要將價格抬高,這塊地無論如何都不值七億,你薛世綸有錢,只管去糟蹋吧。
  趙柔婷已經無法鎮定了,她小聲道:“意氣之爭,不值得!”
  謝坤舉道:“你聽我的,沒問題!”
  趙柔婷咬了咬嘴唇,她還在猶豫,謝坤舉道:“說!”
  趙柔婷道:“六億一千萬!”
  謝坤舉的目光望著薛世綸,薛世綸仍然微笑,顧明健果然毫不猶豫地叫出了七億的高價。
  趙柔婷小聲道:“他瘋了!”

  謝坤舉道:“不是瘋了,薛世綸在給他撐腰,他要這個面子!”顧明健沒這個實力也沒這個氣魄,有薛世綸撐腰他方才敢和自己放手一搏。他決意再送對方一程,點了點頭。
  這次趙柔婷沒有猶豫:“七億一千萬!”
  顧明健並沒有馬上喊出八億的高價,而是回過頭,薛世綸已經起身退場了。
  張揚和顧明健面對面看了一眼,兩人撇了撇嘴,攤開雙手,做出了一副無能為力的表示,然後一起站起身。
  謝坤舉的背後瞬間被冷汗濕透了,他忽然明白,今天對方一直在做局,薛世綸的出現並非表示他對這塊地志在必得,而是幫忙迷惑自己,三人一直都在演戲,把價格成功推高到七億以上,然後放棄。


卷十二 第1119章 睚眥必報
  趙柔婷不無埋怨地看著丈夫,這塊地他們用了比預想幾乎要多出四億的價格拿下,這個世界上還有他們這樣的冤大頭嗎?她早就勸過丈夫不要做意氣之爭,可結果還是中了別人的圈套。
  城體這塊地已經再無懸念,其實結果本來就沒有懸念,所有人都知道這塊地會被恒久公司拿下,現在結果不變,只是誰也沒想到恒久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謝坤舉夫婦的臉上絲毫沒有勝利後的喜悅,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沮喪,棋差一招,如果他們在六億止步,或許結果是另外一番樣子。
  競爭者顧明健和張揚一起走了過來,顧明健主動伸手向謝坤舉表示恭賀。
  謝坤舉臉上的笑容相當的勉強。
  顧明健道:“恭喜謝先生和夫人投得這塊地,真是讓在下羡慕。”
  謝坤舉道:“僥倖罷了,商場上沒有常勝將軍。”心中暗罵,羡慕你麻痹,什麼東西,這種時候還過來落井下石。
  顧明健道:“不過七億拿了這塊地恐怕有點不值得。”
  謝坤舉微笑道:“成本雖高,但是重在經營,經商者很多時候需要有敢為天下先的氣魄。”這句話根本就是打腫臉充胖子了。
  顧明健道:“謝總的氣魄真是讓我佩服,這麼高的成本,我要是拍到手裡也一定選擇放棄,最多損失點保證金。”
  張揚道:“明健,你這句話就不對了,謝總這麼大的生意,豈會在乎這點小錢,經商最重要的是聲譽,如果謝總放棄,肯定會有人說謝總在資金上出現了問題,說不定會引起一系列不好的連鎖反應,名譽這種事兒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這廝絕不放過往傷口上撒鹽的機會。
  趙柔婷道:“兩位大可不必擔心,我們兩口子在商界的口碑一向很好,商界經營最重要的是一個誠字,毀約的事情我們還沒做過。”
  顧明健道:“盜亦有道,做生意也是如此,我最佩服的就是堂堂正正做事的人。”
  張揚道:“謝夫人給我的感覺就是光明磊落,女中英豪,謝總對你一定很好吧!”
  謝坤舉微笑道:“我們夫妻的感情算得上是相濡以沫,舉案齊眉。”
  張揚道:“謝總真是一個尊重女性的人,我欣賞你,我最煩的就是欺負女孩子的混帳。”
  謝坤舉涵養再好,這會兒臉色也不由得有些變了。他強忍怒氣,點了點頭道:“兩位,我們還有事,失陪了!”
  顧明健道:“張揚,我妹在你們展會上被打了,這事兒沒完!回頭我再找你算帳。”
  趙柔婷氣得臉色蒼白,回到休息室,關上房門,她指著謝坤舉的鼻子罵道:“都是你幹得好事!我都提醒你了,你跟他們爭什麼?七億一千萬,拿下城體這塊地,你有沒有想過能賺多少?”
  謝坤舉道:“錢不是最重要的!”
  趙柔婷道:“什麼重要?顏面重要?為了顏面,你可以隨隨便便讓四億打水漂?謝坤舉,你好大的氣魄!”
  謝坤舉道:“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你跟我吵又有什麼用?”
  “我們可以放棄!”
  謝坤舉道:“你沒聽懂他們剛才的意思?如果我們現在就放棄,他們還不知道要造出怎樣的文章!”
  趙柔婷道:“我不管,我憑什麼要多拿四個億?”
  這個世界上很多時候都是沒道理可言的,謝坤舉並不是為了面子,也不是意氣之爭,今天的這件事是他棋差一招,他敗了,敗得挺慘,如果不是薛世綸的出現,謝坤舉不會錯誤地估計形勢,或許在六億的時候就已經選擇放棄,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張大官人和顧明健來到外面,兩人同時笑了起來,今天總算出了心頭的一口惡氣,顧明健道:“那混蛋就像被人抽了一巴掌,臉色別提多難看了。”
  張揚道:“四億,成本足足高出了四個億,這可都是真金白銀,擱誰身上都得心疼。”
  顧明健道:“剛才我還真有點擔心,萬一叫到七個億,他不接招,我們豈不是被套進去了?”
  張揚笑道:“如果薛世綸不出現,他十有八九不會接招,可是薛世綸一露面,他就有了狠坑咱們一把的念頭,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顧明健哈哈大笑,張揚抬起頭,看到遠處薛世綸正站在他的黑色賓利前,抽著雪茄,張揚向顧明健說了一聲,緩步向薛世綸走去。
  顧明健並不想跟薛世綸打照面,他已經知道薛世綸和父親不睦的事情,所以選擇了回避。
  張揚來到薛世綸面前,薛世綸向遠處的顧明健看了一眼道:“顧家小子今天表現得不錯。”
  張揚笑道:“還是多虧了薛叔叔的四個億墊底。”
  薛世綸道:“空頭支票而已,如果最後是你們拍下了那塊地皮,說不定我會反悔。”
  張揚道:“薛叔叔,您在我心裡可是一諾千金的大人物。”
  薛世綸哈哈笑道:“一諾千金也要權衡利弊。”他吐出一團煙霧,微笑道:“謝坤舉兩口子出來了。”
  張揚順著他的目光向門前望去,果然看到謝坤舉夫婦陰著臉從大門口走了出來,張揚笑道:“薛叔叔,咱們這次聯手陰了他一把,你說他會不會連你也一起恨上?”
  薛世綸道:“跟我有關係嗎?我只是湊巧出現在了這裡,我又沒參加競標。”他又抽了口雪茄道:“仗著和周家有點關係,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真是井底之蛙。”他向張揚道:“就算他恨我,他也不敢對付我,只是你這次肯定有麻煩了。”
  張揚道:“他要是心疼錢,可以放棄那塊地。”
  薛世綸道:“放棄?保證金是多少?五千萬!哈哈,他們兩口子機關算盡,只想著抬高保證金,把可能的競爭對手全都嚇走,卻沒想到這次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謝坤舉看到張揚和薛世綸站在一起,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朝這邊走了過來。
  薛世綸春風滿面,張揚笑得陽光燦發,這倆都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的基礎上。
  謝坤舉看到他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遠遠笑道:“世綸兄,沒想到今天你也過來棒場。”
  薛世綸微笑和謝坤舉握了握手道“我只是過來湊個熱鬧,今天也不算白來,見識了謝總的魄力,這麼多錢拿下城體這塊地,真是讓人佩服。”
  謝坤舉在心中把薛世綸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如果不是這廝過來湊熱鬧,又和張揚眉來眼去裝神弄鬼,自己怎麼會中了他們的圈套?
  薛世綸道:“我還有事,你們聊!”他躲得倒是快,把事情全都扔給了張揚。
  張大官人還是笑得那樣沒心沒肺:“謝總,恭喜你啊!”
  謝坤舉淡然道:“你剛才不是恭喜過了嗎?”
  張揚道:“我倒忘了,對了,剛才忘了告訴你,宋辟生已經落在公安手裡了,至於那個趙延慶,他也跑不了。”
  謝坤舉冷笑道“那,我應該恭喜你才對。”
  “不必恭喜,這都是我該做的,你說這幫人怎麼就那麼不開眼,惹我?不知道我出了名的睚眥必報嗎?”張大官人說完,轉身向汽車走去。
  謝坤舉望著他的背影,右眼皮沒來由跳動了幾下。他早就聽說過張揚的狂妄,今兒才算是真正領教了,如此囂張的年輕人他還是頭一次見到,睚眥必報?他讓人砸了張揚的場子,這小子不但追根溯源找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且馬上就作出反擊,相比而言自己的損失更大,現在不知是誰應該報復誰?
  薛世綸坐在賓利車內,很愜意地靠在後座上,司機緩緩開動汽車,離開停車場之後,一個低沉的女聲道:“你居然會為他出頭?”
  薛世綸道:“有什麼不對?”
  “為了這個小子得罪了謝坤舉值得嗎?”
  薛世綸笑道:“你是說,我惹不起謝坤舉?”
  “你明白我的意思。”
  薛世綸又抽出一支雪茄,掏出ZIPPO打火機,在清脆的金屬鳴響中點燃,眯起雙目,看著眼前煙霧和光線交織的情景,低聲道:“謝坤舉不敢找我的晦氣,這件事他一定恨極了張揚。本來我要是不幫他,謝坤舉未必會吃這麼大的虧,呵呵!”
  薛世綸笑了一聲之後道:“我就是要他吃虧,就是要他和張揚的梁子越結越深。”
  “張揚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謝坤舉什麼背景,他也敢招惹!”
  薛世綸道:“你以為他只是衝動?不要看輕這小子,謝坤舉和他無怨無仇,為什麼要砸他的場子?謝坤舉的目標在喬夢媛,他是為了泄私憤,喬振梁搶了他大哥的位子,他想為謝坤成出氣,可是他派去的那些人實在太蹩腳,張揚雖然衝動,可是他腦筋夠用,敢在京城大張旗鼓的這麼搞,你以為他的背後沒有人支持?”
  “你是說文家?”
  薛世綸哈哈笑道:“你居然會想到文家,文國權雖然厲害,可是他還不至於得罪周老。”
  “你們官場上的事情實在太複雜了。”
  聽到這句話,薛世綸的目光卻突然黯淡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方才緩緩道:“我只是一個商人罷了!”
  想在諾大的京城找到一個人並不容易,但是如果在特定的範圍內,找出一個人並不難,趙延慶是被八卦門的史英豪堵住的,本來按照江湖規矩,八卦門不應該插手歸陽門的事情,但是趙延慶傷了顧養養,顧養養是曹三炮的關門弟子,曹三炮雖然死了,可是他和八卦門掌門史滄海是莫逆之交,誰欺負了這位老友的徒弟,史滄海當然不會將之放過。
  張揚接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濟眾浴池,史英豪帶著兩位師弟將趙延慶堵在了更衣室內。
  趙延慶腰間紮著浴巾,雖然在這種狀態下被人堵截,這廝仍然表現得淡定自若,坐在按摩床上,咬了一口手中的青蘿蔔,然後咕嘟喝下了一大口熱茶,粗大的喉結上下動作著。
  史英豪他們並沒有出手,只是將消息告訴了張揚,本來史滄海並不想現身,畢竟大家門派不同,史英豪也不想公開和歸陽門結下樑子,但是趙延慶似乎覺察到什麼不對,他想逃離這裡,所以史英豪才不得不現身制止。
  他們直到現在也沒有出手,趙延慶自問沒有戰勝史英豪的本事,所以他也沒有選擇硬闖。
  張大官人趕到的時候,雙方已經對峙了近十分鐘。
  張揚走入更衣室,微笑向史英豪點了點頭道:“英豪兄,這邊交給我就好!”
  趙延慶又咬了一口青蘿蔔,然後重重啐到地上,冷笑道:“八卦門什麼時候開始給別人當走狗了?”
  史英豪正要發怒,卻聽張揚道:“歸陽門也算得上一個響噹噹的門派,可惜你不走正途,非但給別人當狗,而且還胡亂咬人,今天我就要好好修理修理你。”
  趙延慶看了張揚一眼道:“小子,有種的話跟我單打獨鬥。”
  張大官人笑道:“你配嗎?”
  趙延慶打開床頭的更衣箱,慢條斯理地穿上自己的衣服。光身子打架,武功肯定要大打折扣,無論輸贏都不風光,趙延慶必須先穿上衣服,別看這層薄薄的衣服起不到任何的防護作用,卻能讓他心安,卻能起到鎮定心神的作用。
  張大官人站在原地等著他,他沒有趁人之危的習慣。
  史英豪和他的兩位師弟趁著這個機會,將休息室內的其他人勸出去,其實剛才他們堵住趙延慶的時候,客人大都已經走了,剩下的只是剛剛從浴池裡爬上來的兩個客人。看到眼前場面,也顧不上穿上衣服,毛巾捂著下體趕緊回浴池去了。
  趙延慶忽然從更衣箱中抽出一條亮閃閃的鋼鞭,呼嘯一聲,向張揚的身軀席捲而來。他出手極其隱蔽,那鋼鞭事先藏在更衣箱中,足見此人狡詐陰狠,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必殺之技。
  張大官人冷哼一聲,右手一晃,誰都沒有看清,鞭子已經落在他的手中,不見他如何用力,那條鋼鞭竟然寸寸斷裂。
  趙延慶瞪大了雙眼,幾乎不能相信自己所見就是事實。
  不過張大官人震斷他手中鋼鞭之後並沒有急於進擊,而是站在那裡笑眯眯望著他:“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歸陽掌!”
  趙延慶咬了咬牙:“好!你自己找死!”他揮動右掌向張揚當胸打去。
  事實證明,狠話不是任何人都能說得,趙延慶話說的雖然很煞氣,這一掌打得也的確有那麼幾分氣勢,歸陽門大師兄可不是一個沽名釣譽的主兒。
  張大官人也是一掌迎擊而出,雙掌撞擊在一起,張大官人原地站立,紋絲不動,趙延慶卻悶哼一聲,身體向後倒飛而起,落在對面的按摩床上,將按摩床砸得七零A落,一條右臂也耷拉在那裡,竟然被張揚一招就震得骨折了。

  史英豪過去和張揚交過手,知道他的厲害,但是今天看到張揚一掌就將趙延慶震飛,方才知道,張揚過去根本沒有拿出全力,正如父親所說,此子的武功修為深不可測,當世之中已經少有人可以和他相匹敵。
  張揚來到趙延慶面前,望著灰頭土臉的趙延慶,微笑道:“你如果還想保住自己的這條右臂,就老老實實向我交代,那天去國貿砸展臺究竟是受了誰的指使?”張揚知道幕後的指使人肯定是謝坤舉,只要趙延慶承認,自己就可以帶著他去謝坤舉面前興師問罪。
  趙延慶疼得滿頭大汗,他猜測到自己的手臂已經斷了,而且骨折的地方不止一處,對他來說這條手臂非常重要,他賴以成名的歸陽掌全都指望這條手臂呢。
  張揚道:“當然,你也可以不說。”他的手緩緩落在趙延慶的肩頭,趙延慶感到自己的鎖骨有一股寒流注入,他驚駭不已,張揚難道想廢去自己的武功,顫聲道:“方永同……他……他是恒久公司的副總……”
  自從競拍的事情過後,趙柔婷的心情就一落千丈,張揚的介入讓她平白無辜的損失了四個億,當然她也可以放棄城體那塊地,但五千萬的保證金還是她提出來的,豈不是要白白打了水漂,更何況恒久在業界的名氣也不是一天積累起來的,如果他們放棄,對於企業的聲譽會有嚴重的打擊,而且張揚那幫人的意思很明顯,只要他們放棄,這幫人就會借此製造風波,現在趙柔婷已經無法輕視這些年輕人了。其實按照現在經濟發展速度,土地的價格會逐年提高,更何況是城體那塊位於城市中心的寶地,只要開發得當,還不至於虧損,但是想要獲取預想中的暴利已經很難了。
  想起損失的這些錢,趙柔婷的心頭就開始滴血,她並不是一個小氣的女人,但是這次輸得的確窩囊,在趙柔婷看來,丈夫這次的所作所為,根本是意氣之爭,毫無必要。他在為大哥出一口氣的同時,忘記了自己商人的身份,忘記了四處結仇乃是商者之大忌。
  趙柔婷的沉思被電話鈴聲打斷,秘書通報說濱海市委書記張揚求見。
  趙柔婷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做太多的猶豫,就同意讓張揚進來。
  張大官人笑容燦爛地走入趙柔婷加辦公室,儘管他的笑容很討女人喜歡,但是在趙柔婷的眼裡,這廝笑得實在是討厭,很欠打。
  趙柔婷很禮貌的請張揚坐下。她一向認為自己是個有修養的女人,即便是在面對自己對手的時候,她仍然保持著應有的風度。
  張大官人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兩人之間隔著辦公桌,看起來張揚就像一個求職者。
  趙柔婷道:“張先生找我有事?”她心中有些奇怪,就算張揚要找也應該去找自己的丈夫。
  張揚笑道:“有事!”他打量了一下趙柔婷辦公室的環境,發現趙柔婷並沒有給自己倒茶的意思,微笑道:“天氣真熱,趙總這兒有沒有水?”
  趙柔婷歉然道:“抱歉,我疏忽了。”她起身打開冰吧,從中取出了一瓶冰鎮礦泉水,遞給了張揚,心中暗忖,難不成你還打算在這兒多呆一陣子?
  張揚擰開瓶蓋喝了一口道:“我找到趙延慶了。”
  趙柔婷有些迷惘道:“誰是趙延慶?”
  張揚道:“你或許不認識,但是方永同一定認識,趙延慶已經承認,他們那群人去砸濱海保稅區的展臺,全都是受了方永同的指使。”
  趙柔婷道:“張書記,您說這話的意思是指責我嘍?”
  張揚笑道:“我沒有說趙總和這件事一定有關係,但是方永同一定和這件事有關,能不能把他叫出來解釋一下?如果真有誤會,還是早點說清楚的好,以免大家傷了和氣。”
  趙柔婷道:“他去新加坡出差了,短期內,你見不到他。”
  張揚點了點頭道:“真是遺憾。”
  趙柔婷道:“方永同有沒有做過你所說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即便是他做過什麼,也只是他的個人行為,和恒久沒有任何關係。”
  張揚微笑道:“趙總,您別著急啊,我也沒說這件事是你指使的,你也不用急著撇開關係。”
  趙柔婷道:“張書記,你還有事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其他事我走了。”他雖然這麼說,但是並沒有馬上站起身來,又喝了口水道:“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方永同做得,這個人品性實在太差,想對付我,只管明打明的來,為什麼要讓人去傷害兩個女孩子。”
  趙柔婷不耐煩地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對不起,我十點還有個會。”
  張揚笑著站起身來:“那就不耽誤您了!”他起身向趙柔婷伸出手去,主動跟她握手道別。
  趙柔婷並不想跟他握手,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有拒絕張揚,張揚握了握她的手,表情稍稍有些異樣。
  趙柔婷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變化:“張書記還有什麼事?”
  張揚這才放開她的手,笑道:“沒事了!”
  謝坤舉來到恒久總部的時候,剛巧看到張揚從樓內出來,他愣了一下,並沒有急於下車,而是等張揚上車走後,方才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來到趙柔婷的辦公室,謝坤舉將手裡的一付藥放下,來到妻子身後,輕輕幫她揉捏著雙肩:“柔婷,我剛去見陳主任,他又幫忙調整了一下藥方。”
  趙柔婷閉上眼睛,頭靠在丈夫的胸腹之間,低聲道:“何必白費力氣,他幫我治了十年,結果怎樣?沒用的,強直性脊柱炎是世界性的難題,他也愛莫能助。”
  謝坤舉道:“總會有辦法。”
  趙柔婷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停下按摩,輕聲道:“剛才張揚來過。”
  謝坤舉停下動作,雙眼露出陰冷的光芒:“我看到他了,這小子來幹什麼?”
  趙柔婷道:“他說抓住了趙延慶,趙延慶已經承認,去濱海展臺鬧事是受了方永同的主使。”
  謝坤舉來到剛才張揚所坐的座椅坐下,表情顯得有些凝重:“他查到了方永同?”
  趙柔婷歎了口氣道:“坤舉,你把別人想得太簡單了,張揚這個年輕人不好惹。”
  謝坤舉道:“永同已經去了新加坡,他怎麼證明這件事就是我做得?”
  趙柔婷道:“無論他能不能證明,他已經在著手報復我們了,城體一件事就讓我們損失了四個億,這小子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物,我可以斷定,他不會就此甘休。”
  謝坤舉道:“睚眥必報又怎樣?我還會怕他報復嗎?”
  趙柔婷道:“讓人砸濱海保稅區展臺的事情並不高明,如果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倒也罷了,可是現場留下了這麼多的線索,人家已經把事情查清楚,你想想,如果喬家知道,這件事的目的是要給他們難看,喬家會就此甘休?張揚敢這麼做,說不定已經得到了喬家的默許。不然他也不會有這樣的膽子。”
  謝坤舉道:“你不用心煩,這件事我來解決。”
  趙柔婷道:“依我之見,沒必要繼續鬥下去,只要興民哥出面說一聲,這小子想必也不敢做的太過分。”
  謝坤舉沒說話,盯著窗外,心中已經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張揚的能量。
  濱海保稅區展臺已經恢復了正常。組委會也特地針對這邊的安全做出了加強措施,柳丹晨休息了一天之後,又來到小舞臺為濱海方面免費演出,充分起到了吸引眼球的作用,可以說濱海保稅區展臺已經成為經貿會的熱點之一。
  張揚這兩天都在忙著討還公道,展會的事情都交給了喬夢媛。常海天也已經提前返回濱海,畢竟保稅區也有一攤子事情等著他去解決。
  張揚來到展臺前的時候,喬夢媛正在忙著和客商談合作,遠遠向他笑了笑,這會兒忙得連跟他說話的功夫都沒有。
  張大官人溜達到小舞臺前,這邊也是圍得水泄不通,柳丹晨身穿華麗宮服,正在小舞臺上唱著一曲《貴妃醉酒》迎來一陣陣潮水般的喝彩聲。
  張揚也站在舞臺前,笑眯眯欣賞著柳丹晨的表演。柳丹晨很快就發現了站在人群中的張揚,眼波流轉,更顯得嫵媚非常,聲音宛如出谷黃鶯,嬌柔婉轉,盪氣迴腸。
  張大官人聽得入迷,跟著眾人一起鼓掌喝彩,甚至沒有發現專程前來捧場的羅慧寧。
  還是李偉來到他身邊輕輕咳嗽了一聲,張大官人的目光這才從柳丹晨的身上轉移開來。看到李偉。馬上意識到羅慧寧來了,他轉過身去。看到羅慧寧正在不遠處笑吟吟站著,她的身邊還有一位金髮碧眼的外國女郎,卻是文浩南的未婚妻子,法新社的記者蘇菲,今天她一是特地陪同未來的婆婆,二是借著這個機會獲取一些新聞素材。
  張揚趕緊迎了過去:“乾媽?您怎麼來了?”
  羅慧寧道:“你在京城搞展會,我這個當乾媽的當然要過來捧捧場。”她轉身將身後的兩名男子介紹給他,這兩人全都是京城商界的風雲人物,喬夢媛那邊也談完了事情,趕緊過來相見。
  羅慧甯和喬夢媛寒暄了兩句,又將身邊的蘇菲介紹給他們認識。
  張揚笑道:“我應該叫嫂子了!”
  蘇菲笑道:“我和浩南還沒有訂婚呢,你還是稱呼我的名字吧,我今天是特地過來參觀採訪的。”
  張揚熱情道:“歡迎!”
  蘇菲道:“不介意我四處參觀一下吧?”
  喬夢媛笑道:“蘇菲小姐只管隨便看。”
  張揚讓喬夢媛招呼客人,自己則陪著羅慧寧在展臺周邊轉了轉。
  羅慧寧道:“我聽說前兩天展臺這邊出了事情?”
  張揚笑道:“也沒多大的事情,只是幾個無賴鬧事,現在已經解決了。”
  羅慧寧道:“沒那麼簡單吧!”她已經差不多瞭解事情的全部。
  張揚道:“乾媽,您都知道了。”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你啊,這脾氣也得改改了,有些事鬧得太僵對你沒什麼好處。”
  張揚道:“我並不想鬧事,可是有些人做事實在是太過份!”
  羅慧寧輕聲道:“你乾爸和謝市長私交不錯。”她很婉轉地點明瞭這層關係,顯然是不想張揚繼續再鬧下去。
  張揚道:“乾媽,您這麼一說,這個謝坤舉就有些不夠意思了,明明知道咱們的這層關係,他還讓人來濱海的展臺搗亂。”
  羅慧寧聽出他話裡的憤懣和不服氣,輕聲歎了口氣道:“這件事如果真是他做得,的確是他不對,這個公道,我一定讓你乾爸幫你討回來。”她停頓了一下又道:“事情並非你想像得那麼簡單,我知道你心裡惱火,但是千萬不要衝動,被別人利用總是不好的。”羅慧寧的這句話充分表明她已經看出了其中的關鍵所在,甚至已經猜測到張揚這次的強勢十有八九和喬老在背後的支持有關。
  這句話讓張揚有些不舒服,雖然他知道羅慧寧並無惡意,但是這件事並非是喬老要利用他,而是他讓喬老幫忙撐腰。張揚沒有說話,因為他也不知道怎樣向羅慧寧解釋。
  羅慧寧道:“聽我一句話,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城體那件事我也知道了,謝坤舉兩口子吃了一個啞巴虧,你也應該出氣了。”
  張揚搖了搖頭道:“他們好像還欠我一個道歉。”
  羅慧寧皺了皺眉頭,這小子從來都不懂得得饒人處且饒人,正想再勸張揚一句,張揚的手機響了起來。
  張揚向她笑了笑,接通電話,電話是趙天才打過來的,趙天才道:“張揚,剛才有個神秘人給文浩南打電話,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說什麼文浩南抓了他女人,他會用雙倍的手段報復在文浩南女人身上……”張大官人面色一變,他顧不上向羅慧寧解釋,目光四處搜尋著蘇菲的蹤影。剛才還在展臺到處拍照的蘇菲,此時已經不知去了哪裡。
  張揚來到喬夢媛面前:“夢媛,有沒有看到蘇菲?”
  喬夢媛搖了搖頭,一旁一個女工作人員道:“她剛剛去洗手間了!”
  張揚大步向洗手間的方向跑去,喬夢媛意識到有些不妙,趕緊跟了過去。李偉快步跟上張揚:“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揚沒有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還沒有來到洗手間就聽到一聲尖叫,張揚和李偉的反應都非常迅速,幾乎兩人同時沖入了女洗手間內。
  看到門口沖入兩名男子,幾名正在洗手間中的女子嚇得再度尖叫起來。張揚大聲道:“我們是員警!”這廝的應變能力的確一流。
  其中一名女子道:“剛……剛……剛才一名男子劫走了一個一、一個外……外國女人……”
  張揚道:“他人呢?”
  那女子指著門外,張揚和李偉轉身來到外面,哪裡還能找到蘇菲的影子。
  羅慧寧此時來到他們面前,問明發生的事情之後,趕緊拿出電話撥打蘇菲的手機,手機處於關機狀態,素來鎮定的羅慧寧此時也不禁緊張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究竟是什麼人劫走了蘇菲。”
  李偉安慰她道:“夫人,您不必著急,只是失去了聯絡,現在並不能斷定蘇菲小姐被人劫持。”
  羅慧寧的雙目望向張揚,目光中充滿了迷惑:“張揚,剛才是誰給你打電話?你怎麼知道蘇菲被人劫持?”
  張揚道:“我也不知道。”他自然不能將自己竊聽文浩南電話的事情告訴羅慧甯,躲開羅慧寧的眼神道:“當務之急,必須馬上找到蘇菲。”
  此時羅慧寧的手機響了,打來電話的是文浩南,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急:“媽,你能夠聯繫上蘇菲嗎?我打她的電話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羅慧寧道:“她跟我一起在參加展會……”她猶豫著是不是將蘇菲突然失蹤的消息告訴兒子。
  文浩南道:“媽,你把電話給她。”
  羅慧寧沒有回應。
  “媽!”文浩南敏銳地覺察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媽,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羅慧寧無助地望著張揚,張揚示意她把電話交給自己,走到一旁道:“浩南,蘇菲突然不見了!”
  文浩南大聲道:“怎麼會這樣?她是不是被人劫持了?你告訴我,她有沒有事?”


卷十二 第1120章 暴露
  文浩南怒吼道:“又是你!為什麼又是你?”
  張揚道:“你冷靜一下,現在我在幫你!你必須把事情全都告訴我。”
  “我媽和蘇菲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你請她們參加什麼狗屁展會,是不是你想借用我媽的影響力?我們文家到底欠了你什麼?”
  張大官人氣得差點沒把電話給摔了,這哪跟哪,自己也不知道羅慧甯和蘇菲要來參加展會啊。張揚道:“浩南,你能不能冷靜下來聽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保證,我一定會盡力幫你。”
  文浩南道:“潘強打電話來威脅我,他說要以牙還牙,要讓我嘗到痛苦的滋味。”
  羅慧寧輕輕拍了拍張揚的肩頭,示意他把電話交還給自己,輕聲道:“浩南,你放心,媽向你保證,蘇菲不會有事。”
  文浩南合上電話,此刻他的心中無比煎熬,沒過多久,他的手機再度響起,文浩南拿起電話,一個陰沉的聲音道:“文浩南,你女人在我手裡!”
  文浩南站起身,慢慢走向窗前:“潘強!”
  “是我!”
  “我警告你,如果蘇菲受到一丁點的損害,我就算上天入地也要把你找出來。”
  潘強呵呵笑了起來。
  文浩南緊接著就聽到一聲清脆的耳光和女子痛苦的呻吟。
  潘強道:“文浩南,你對局勢的判斷好像有誤,搞不清現在主動權掌握在誰的手中,誰才應該發號施令。”
  文浩南道:“你放了她,自首,我會幫你向法官求情。”
  潘強冷冷道:“別裝得像個慈善家,收起你的高傲和狂妄,你們這群太子党,在我眼中,屁都不算一個!這洋妞不錯。看樣子你還挺愛她,我長話短說,我女人沒事,你女人就沒事,我女人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切掉你女人身上的一塊肉,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放了丁琳。她跟所有的事情都沒有關係,馮敬國是我殺的,和任何人都沒關係。”
  “我憑什麼相信你?”
  潘強道:“24小時,你必須要把我女人平平安安地送出去,我沒有那麼大的耐心,超出這個時間。我很難保證將這個法國女人齊齊整整的還給你。”
  電話到此中斷,文浩南聽著電話中嘟嘟嘟的忙音,過了好久方才回到現實中來,潘強從北港逃離,果然留下了後患,想不到他居然鋌而走險,去京城劫持了蘇菲,文浩南不安的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潘強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放走丁琳。
  文浩南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下了兩個號碼,然後又將電話重新掛上,他不可以就此認輸,潘強以為劫持蘇菲就能夠牽著自己的鼻子走,他想得太簡單。
  即使是身處牢籠,丁琳仍然表現的淡定而沉著,就算是處於對立面的文浩南也對她超強的心理素質表示欣賞。
  丁琳道:“我知道的全都說了,你不必白費功夫了。”
  文浩南笑了笑,在她的對面坐下。雙手平放在桌面上。望著丁琳道:“你誤會了,我這次來並不是為了審問你。而是……”他停頓了一下方才道:“我準備放你走。”
  “是我聽錯了,還是你真發了善心?”丁琳從容不迫地問道。
  “潘強劫持了我女朋友。”文浩南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隱藏內心的憤怒。
  丁琳望著他:“你擔心他會傷害你的女人,所以,你準備放了我?我還以為你是個鐵面無私大義滅親的人,想不到你還懂得關心別人。”
  文浩南道:“會放了你,但不是現在!我要你跟我去京城一趟。”
  潘強打第二個電話的時候,文浩南帶著丁琳已經在前往京城的途中。
  意識到文浩南並沒有按照自己吩咐地去做,潘強憤怒地吼叫起來:“文浩南,你是不是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你是不是想拿這女人的性命來賭?那你就試試看,我現在就切下她的耳朵給你寄過去!”
  現在的文浩南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他平靜道:“潘強,你給我記住,如果蘇菲出了任何差錯,同樣的事情就會出在你女人身上。”
  潘強怒道:“你是員警。”
  文浩南道:“我可以選擇隨時不再做員警,而你已經沒有選擇了。”
  “嚇我?”
  文浩南道:“不是我嚇你,我只是要告訴你一個事實,我從不受別人的威脅。”他聽到了拉槍栓的聲音,聽到了蘇菲的尖叫:“浩南,救我!”文浩南的內心不由自主收緊了一下。
  潘強大聲道:“讓我跟小琳說話,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
  文浩南將手機遞向丁琳,丁琳道:“我沒事,你別管我……”文浩南馬上將電話拿了過去,示意手下人封上丁琳的嘴巴。
  潘強道:“文浩南,你聽著,所有事情都是我做得,跟她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你放了她,馬上放了她!”
  文浩南道:“潘強,我的事情和蘇菲又有什麼關係?你恨我,為什麼要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你算不算男人?”
  潘強怒吼道:“我讓你放了她!我沒多少耐心!”
  文浩南道:“你並不瞭解我,我做事的原則從來都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如果蘇菲出了任何事,後果你自己掂量,對了,我有件事還忘了告訴你,丁琳懷孕了,那孩子跟你有沒有關係?”
  “你說什麼?”潘強的聲音充滿了震駭。
  文浩南道:“兩條性命和一條性命能不能畫上等號?潘強,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文浩南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他轉向丁琳,丁琳的一雙眼眸中閃爍著驚恐的光芒。文浩南歎了口氣道:“我本不想說謊,可是他太卑鄙了,對待卑鄙的人不可以講究手段,否則我只能被動挨打。”
  文浩南相信潘強不敢妄動,他放出丁琳懷有身孕的假消息,目的就是擾亂潘強的陣腳,加重自身的砝碼,潘強不要以為劫持了蘇菲就能夠控制一切。
  京城到了雨季,文浩南將丁琳安排好之後,先回了一趟家,他必須先瞭解當天蘇菲被劫持的詳細情景。
  羅慧寧的情緒非常低落,蘇菲是和她一起的時候消失的,所以她將責任都歸咎到自己的身上,看到兒子回來,羅慧寧黯然道:“都怪我沒有照顧好蘇菲。”
  文浩南拍了拍母親的手背,輕聲道:“媽,這件事跟您沒關係。”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張揚之前就提醒過我,說你在北港太危險,我早就該留意的,我不該放任你去北港。”
  文浩南皺了皺眉頭:“媽,我的事情不用他來操心。”
  羅慧甯看了兒子一眼,本想說句什麼,可是想想現在並不是說這件事的時機,她小聲道:“張揚也在京城,蘇菲被劫持的事情還是他第一個發現的。”
  文浩南道:“媽,能把那天發生的狀況對我詳細說明一下嗎?”
  羅慧寧道:“我腦子很亂,李偉在場,他比我還要清楚。”
  文浩南看出母親現在的精神狀態並不好,讓她先回房去休息,他把李偉叫來,詢問當天的詳細過程,李偉將那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文浩南低聲道:“你是說張揚第一個發現了蘇菲失蹤?”
  李偉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也感覺到奇怪,當時他接了一個電話,馬上就去找蘇菲,而後就發生了蘇菲失蹤的事情。”
  文浩南心中暗忖,當時潘強給自己打了威脅電話,難道他也打給了張揚?這件事似乎沒有可能。蘇菲對張揚而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潘強和張揚之間也似乎沒有太多的交集,他怎麼可能找上他?
  李偉道:“你什麼時候得知蘇菲被劫持了?”
  文浩南道:“我給我媽打電話之前,潘強曾經打過一個威脅電話,電話的內容我並沒有告訴其他人。”
  李偉道:“劫犯按理說也不會給張揚打電話。”
  文浩南點了點頭。
  李偉低聲道:“除非是他對這次犯罪行為有預知能力,又或者他提前得知了對方和你的通話內容。”
  一語驚醒夢中人,文浩南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機上,李偉伸手示意他將手機交給自己,在負責文家安全之前,李偉曾經是一名優秀的特工,反監視反竊聽本來就是李偉的強項。
  文浩南的手機很快就被李偉拆解開來,李偉用鑷子夾起手機天線,發現了其中的不同,兩道濃眉擰在一起,緊緊抿起嘴唇。
  文浩南從李偉的表情上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怎麼?”
  李偉道:“最近有誰動過你的手機?”從竊聽器的構造他已經看出,這個裝置一定是高手所為。
  文浩南回想了一下,除了高廉明有過借自己的手機打電話的經歷,並沒有其他人碰過,而從高廉明身上,很容易就想到了張揚,高廉明和張揚的關係毋庸置疑,他去濱海工作也都是奔著張揚過去的,想不到這小子甘當張揚的馬前卒,幫著張揚對付自己,文浩南氣得臉色鐵青。張揚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居然找人竊聽自己,這讓文浩南心中對他的仇恨已經達到了極限。
  趙天才幾乎和文浩南同一時間來到了京城,他過來不僅僅是為了繼續竊聽文浩南,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將最近搜集到的資料交給張揚,他截取了大部分文浩南和潘強的對話內容,通過後期的音訊處理,從中發現了一些線索。
  趙天才在香山別院見到了張揚,他將帶來的行李箱放下:“張揚,我已經失去信號三個小時了。”
  張揚道:“你是說……”
  趙天才道:“可能是設備出了問題,也可能是竊聽裝置被他發現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如果是後者的原因,文浩南肯定會猜到是自己在他的手機上動了手腳,他們之間本來就緊張的關係肯定會雪上加霜。
  趙天才來到張揚為他準備的房間,迅速將設備安裝調試好,讓他驚喜的是,這次很容易就找到了文浩南的通話信號。趙天才呼了口氣道:“看來是我們過慮了,竊聽裝置也水土不服,來到京城得適應一下才行。”
  文浩南一連打了幾個電話,都是在調查潘強的事情,電話中並沒有提及和劫持有關的事。
  趙天才忙完設備的調試之後,將先前的幾段通話錄音提取出來,張揚聽得很仔細,聽完之後,他有些驚奇道:“文浩南居然把丁琳帶到了京城。”
  趙天才道:“他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同樣的方法對付潘強,而且從我們聽到的內容來看,他似乎還稍稍佔據主動。丁琳懷孕了,等於他掌握了兩條性命,潘強的手裡只有一條。”
  張揚道:“這件事是真是假還很難說,之前並沒有丁琳懷孕的消息,也許只是文浩南放出得煙幕彈。”
  趙天才道:“他既然已經來到了京城,這件事咱們還有必要插手下去嗎?”
  張揚道:“蘇菲是參觀濱海展臺的時候失蹤,這件事和我有一定的關係,我有責任幫忙將人找出來。”
  趙天才道:“就怕文浩南未必領情。”
  張揚道:“他領不領情無所謂。關鍵是我必須要做到問心無愧,乾媽因為這件事非常傷心,我必須要幫她老人家分擔憂愁。”
  電腦螢幕上出現了幾條聲音的波譜,趙天才指著螢幕道:“這條是文浩南的聲音波譜顯示,這條屬於潘強,我將這兩條波譜剔除掉,然後將背景音放大,出現了另外兩條波譜。他將那兩條波譜放大。先播放了其中的一條,雜音中隱約出現了吱吱嗡嗡的聲音,張揚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方才道:“好像是鋸東西的聲音。”
  趙天才道:“不錯,應該是木材加工廠之類的。”他停止這條音軌的播放。轉而播放另外一條,隨著音量的加大,張揚聽出這聲音居然是悠揚的鐘聲。
  張揚道:“寺院?”
  趙天才道:“根據時間來看,應該是寺院敲鐘的時候。”
  張揚道:“潘強不可能離開京城,而且我分析過他和文浩南的幾次通話記錄,都發現了同樣的背景音訊,證明他是在同一個地方打電話的,由此可以推斷出他藏匿蘇菲的地方距離寺院和木材加工廠很近。”
  趙天才道:“根據聲波的波譜分析,我已經初步估算出了距離。距離寺院大概有一千五百米左右,木材加工廠大約八百米的樣子。”
  張揚道:“利用這兩個條件進行排查,應該可以鎖定目標吧。”
  趙天才道:“京城寺廟很多,根據這兩個條件進行排查,未必能夠鎖定最終的物件。我在途中就開始分析,目前符合條件的共有七家寺院。”
  此時監視屏上又有信號閃爍,趙天才迅速切換到監聽狀態。
  潘強再次打給了文浩南。顯然他已經受到丁琳懷孕消息的困擾,文浩南的確走了一步妙棋,一句謊話,就將主動權搶佔在自己的手中。
  潘強道:“你放她走,確信她平安之後。我會將你女人平平安安的還給你。”
  文浩南呵呵笑了起來:“潘強,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我憑什麼相信你?”
  潘強道:“你有選擇嗎?”

  文浩南冷冷道:“潘強,這句話現在應該我對你說才對,你給我聽著,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前提是蘇菲必須毫髮無傷,現在我要好好考慮下面要怎樣做,六個小時後你給我打電話。”
  聽到文浩南掛上了電話,張揚方才舒了一口氣,他向趙天才道:“看來文浩南已經完全佔據了主動。”
  趙天才點了點頭道:“好像是這樣。”
  張揚起身道:“我出去一趟,有什麼最新消息馬上告訴我。”
  文浩南指著自己的手機,向李偉道:“能夠通過它查到是誰在追蹤我嗎?”
  李偉道:“對方是個高手,不過找到他應該不難,張揚在京城的落腳點並不多,適合藏匿的地方也不多。”
  文浩南右眼的肌肉迅速跳動了一下,目光變得冷酷無比,他低聲道:“這件事千萬不要讓我媽知道。”
  張揚前往文家的目的是探望乾媽,文浩南剛巧在家,雖然張揚並不想和他碰面,但是他也知道早晚都會面對文浩南,這種事躲不過去。
  文浩南臉上的表情很冷,對待張揚並不友善:“你來幹什麼?”
  張揚道:“我來看乾媽!”
  “她睡了,我看你現在並不適合打擾她。”
  張揚點了點頭,正準備告辭離去。
  文浩南卻又叫住他:“你別急著走,我有事情問你。”
  張揚停下腳步:“關於蘇菲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並不知道她會來展會現場,更不知道她會出事。”
  文浩南道:“誰都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張揚,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懂得利用機會,善於利用機會。我媽很疼你,在她眼裡,你和我的地位是等同的,但是這並不可以成為你利用她的理由。”
  張揚道:“浩南,你這話從何說起,我沒有利用乾媽。”
  文浩南揚起手做了一個制止他說話的動作:“張揚,人在做天在看,有沒有利用我媽,有沒有利用一個長輩的善心和愛心,你清楚,我也清楚,自從你救了我姐,就一直以文家的恩人自居,我承認,我們文家欠你一個人情,但是這麼多年,該還得,我們都還清了,你捫心自問,你能有今天難道是憑你的本事得來的?”
  張大官人有種被人侮辱唾駡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憤怒,單從這番話就能知道文浩南對自己的積怨已深。張揚搖了搖頭道:“我承認,乾爸乾媽一直對我都很好,沒有他們的幫助,就沒有我的今天,浩南,蘇菲被劫持我也很難過,我承認我有責任,但是你不可以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的頭上。”
  文浩南呵呵冷笑道:“我把責任推到你的頭上?如果我媽不是給你捧場,蘇菲怎麼會出現在你們濱海的展會上?如果你不是她的乾兒子,以你的身份可以請動她嗎?”文浩南對張揚的積怨宛如火山般爆發了出來。
  換成是別人,以張大官人的脾氣絕對受不了這口氣,但是文浩南是他的幹哥哥,別的不說,單單是看在文國權夫婦的面子上,他都不能向文浩南出手。張揚道:“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問題,在北港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做事不能太偏激,如果不是你對丁家步步緊逼,怎麼會迫使潘強狗急跳牆,幹出綁架蘇菲的事情?”
  文浩南道:“我跟你不一樣,我做事但求無愧於心,我不像你,不像你這般圓滑狡詐,不像你這樣不擇手段,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賣朋友,可以欺騙親人。”
  張揚怒道:“文浩南,我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
  文浩南盯住張揚的雙目一字一句道:“你敢跟我說,秦萌萌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張大官人的內心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的思緒有些混亂了,他不知道文浩南是怎麼得知這件事的,他呆呆望著文浩南。
  文浩南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張揚,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何雨蒙是誰?你是怎樣利用我們文家的,你是怎樣欺騙我媽,你不要跟我說不清楚,蘇菲被綁架的事情最好跟你沒有關係,如果讓我查到這件事跟你有任何的關係。”他的雙目中流露出森然的光芒:“我絕不會放過你!”
  張揚點了點頭:“你也給我聽著,我從沒有做過對不起文家的事情,過去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你願意聽也罷,不願意聽也罷,北港的事情你玩不轉,我勸你最好遠離是非圈,別再讓乾爸乾媽為你擔驚受怕。”
  文浩南道:“威脅我?”
  張揚道:“沒那必要!”他說完就轉身向門外走去。
  文浩南怒吼道:“你給我站住,我讓你給我站住!”他忽然抽出了腰間的手槍,瞄準了張揚的後心。
  樓梯上傳來羅慧寧憤怒的聲音:“浩南,把槍放下!”
  文浩南舉起了手,他搖晃了一下手槍道:“媽,你不必害怕,槍裡沒有子彈!都說張揚的膽子很大,我就是試試看,開個玩笑,呵呵……”他的笑聲充滿了森森冷意。
  羅慧寧因為擔心臉上變得毫無血色,她步履沉重地走下樓梯。
  張揚因為羅慧寧的到來而停下腳步,恭敬道:“乾媽!”
  文浩南卻因為他的這聲乾媽,而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羅慧寧充滿傷感道:“你們都給我坐下!”
  文浩南道:“媽,我剛剛收到情報,關於蘇菲的,有什麼事,以後再說。”他大步走了,和張揚擦肩而過的時候,目光宛如兩把尖刀刺向張揚的內心。
  張大官人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文浩南何以會對自己抱有這麼大的成見,剛才文浩南脫口而出的那番話讓他忽然明白,原來文浩南已經知悉了秦萌萌的事情,知道何雨蒙就是秦萌萌。他認為自己一直都在製造他和秦萌萌之間的障礙,認為自己欺騙了他,甚至認為他的感情就壞在了自己的手裡,這件事張揚解釋不清,他也無從解釋。
  張揚來到羅慧寧身邊,並沒有坐下,站在那裡低聲道:“乾媽,對不起!”
  羅慧寧的眼圈已經紅了,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兄弟決裂的場面,卻終究還是被她看到,她搖了搖頭:“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
  張揚慢慢跪了下去,向羅慧寧磕了三個響頭。
  羅慧寧並沒有阻止他,她知道,張揚不會平白無故地給自己磕頭。
  張揚抬起頭:“乾媽,以後我可能不會經常登門了,您別怪我冷落了您。”文浩南剛才的那番話已經深深傷害到張揚的自尊。
  羅慧寧點了點頭:“我明白。”
  張揚道:“您不要怪浩南,他是一個受害者,對我有些怨恨也是應該的。”
  羅慧寧道:“我並沒有怪你,蘇菲的失蹤是我的原因。”
  張揚道:“乾媽,您為我做了太多事,而我卻始終在給您添麻煩,對不起了。”
  羅慧寧道:“張揚,剛才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何雨蒙的身份我並未向任何人洩露過。”
  張揚笑了笑:“乾媽。我相信您,但是浩南認為我在這件事……”
  羅慧寧道:“這件事怪不得你,我也不想讓你將何雨蒙的事情洩露給他知道,你起來吧。”
  張揚這才重新站起身來。
  羅慧寧道:“蘇菲被劫和北港的事情有關?”
  張揚點了點頭,低聲道:“浩南去北港之後,著手調查過去的幾起案件,他做事的手法過於激進,所以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
  張揚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羅慧寧面前提起這件事。蘇菲的失蹤讓羅慧寧極其震驚。作為母親她自然要為兒子的安全感到憂心。
  羅慧寧道:“你的意思是說,浩南最好離開北港?”望著羅慧寧突然變得迷惘的眼神,張揚忽然意識到她可能對自己的建議並不理解。他笑了笑道:“我只是認為浩南做事不該如此激進。”
  羅慧寧道:“如此說來,北港存在的問題的確非常嚴重,有些人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北港的這些官員在幹什麼?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他們難道都選擇視而不見嗎?”
  張揚道:“乾媽,北港的情況並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所以改變也無法一蹴而就,我早就說過,操之過急只可能解決一些表面上存在的問題,無法將罪惡和弊端根除。”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北港的事情以後再說,對我們現在來說,當務之急是找到蘇菲。她和這件事沒有任何的關係,這些人真是太可惡。為什麼要找上這個無辜的女孩子?”
  望著羅慧寧黯然神傷的樣子,張揚不知應該說些什麼,他起身告辭,離開了文家。
  走出門外,張揚回望著小樓內的燈火,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的感覺,他清楚地意識到。從今天起,他和文家註定要越走越遠。
  張揚來到車前的時候,看到李偉就站在他的車前,張揚點了點頭,笑道:“等我啊!”
  李偉道:“有時間談談嗎?”
  張揚道:“上車!”他打開車門。李偉坐了進去。
  張揚向文家小樓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以後多照顧我乾媽。”
  李偉道:“你和浩南鬧得很不愉快?”
  張揚道:“可能是誤會吧。”
  “他誤會你,還是你誤會他?”
  張揚笑了起來:“不重要。隔閡已經造成,而我們都欠缺解決的辦法。”
  李偉道:“浩南很精明,很多事瞞不過他的眼睛。”
  張揚道:“就算我對他有過欺騙的,我的出發點也是善意的。”
  李偉道:“這句話很虛偽,善意的欺騙說穿了就是一種偽善。”
  張揚點了點頭:“也許你說得對,但是有些事不能說。”
  李偉道:“想讓別人理解你,自己首先要坦誠。”
  張揚道:“謝謝你的忠告。”
  李偉道:“夫人很疼你,在她心目中你和浩南幾乎佔有同樣的地位,她不想你們兩人鬧僵。”
  張揚抿了抿嘴唇:“我想,我這次讓她失望了。”
  李偉盯住張揚的雙目:“有件事我一直都想問你,那天你怎麼知道蘇菲會被劫持,難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張揚道:“我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
  “誰打來的?”
  “匿名電話,我怎麼知道?”
  李偉的表情仍然不苟言笑,他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回歸在即,文副總理最近很忙,所以,夫人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以免他分心。”
  張揚道:“不說也好,他已經夠忙了,又哪有時間操心這些事情。”
  李偉道:“也許你應該早點離開京城。”
  張揚有些奇怪地望著李偉,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張揚道:“蘇菲因為去我們那裡參加展會才被劫持,這件事上我有責任。”
  李偉道:“文家的事情,文家自己可以解決。”他說完這句話,就推開車門離去。

  張揚愣了很久,李偉這句話難道是在暗示自己並不是文家的一份子?
  離開文家不久,天空中又下起了暴雨,前往文家本來是想安慰一下羅慧寧,卻想不到這次見面的結果讓他心情無比低落,原來文浩南已經知道了秦萌萌的事情,文浩南對他如此的仇恨也暴露了一個事實,一直以來,文浩南仍然沒有放下對秦萌萌的感情,他或許已經將和秦萌萌沒能走到一起的原因歸結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他仍然深愛著秦萌萌,那麼蘇菲在他的心中究竟佔有怎樣的位置?想到這件事張大官人有些不寒而慄,難道文浩南從未愛過蘇菲,假如真的這樣,蘇菲的生命在他的心目中就沒有那麼重要。
  張揚回到香山別院的時候,雨下得越發大了,張揚將車在門前停好,冒雨走入別院,看到陳雪站在門廊下。雨中陳雪的倩影朦朧而模糊,她的美本不應該屬於這個塵世,張揚帶著潮濕的氣息來到她的身邊。
  只有走近她的身邊,方才看到了她美眸中的一絲不安:“你朋友被人抓走了!”
  “什麼?”
  趙天才被人抓走了,就在張揚回來之前的半小時左右,一群員警來到了這裡,抓走了趙天才,將所有的設備全都沒收。
  陳雪剛巧看到了發生的一幕,她並沒有敢現身,生怕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那些人來得及去得快,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內就完成了任務。
  “你能確定他們是員警?”
  陳雪點了點頭:“能夠確定,你朋友並沒有反抗。”
  張揚看了看狼藉一片的房間內,看到地上的京城區域地圖冊,他撿了起來。
  陳雪道:“我看到了車牌,車牌是平G警車。”
  張揚已經初步斷定了抓走趙天才的人是誰,平G,平海省北港市的牌照,京城雖然很大,但是掛有北港警用牌照的汽車並不多,北港公安局代局長文浩南正在這裡,張揚忽然想起今天和文浩南見面的不快,想起李偉和自己剛才的那番對話,難道李偉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好讓文浩南有足夠的人手找到趙天才。
  陳雪看到張揚沉重的面色,知道他一定遇到了麻煩事,輕聲道:“發生了什麼?我可不可以幫到你?”
  張揚搖了搖頭,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色:“這裡並不太平,我送你回學校。”
  陳雪雖然很少說話,和張揚之間也很少交談,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對張揚的瞭解,她知道張揚一定遇到了非常大的麻煩,不然以他的性情,少不得要沒心沒肺的開些玩笑,今兒張揚非但沒有開玩笑,甚至連笑都沒笑。
  陳雪道:“沒事,我可以照顧自己。”她看了看這滿屋淩亂道:“我收拾一下。”
  張揚從陳雪舉手抬足之間發現她的氣質又有了一種超凡脫俗的變化,他料想到這是因為陳雪修煉生死印的緣故,以陳雪現在的武功修為,真正能對她構成威脅的並不多,北港的那幫員警剛剛離去,按理不會去而複返,再說文浩南知道陳雪和母親的關係,按理說他不敢對陳雪不利。
  張揚點了點頭:“好吧,你自己小心。”他顧不上多做解釋,匆匆上了汽車。

卷十二 第1121章 豁出去
  這個世上很多事都很奇怪,就像張揚和文浩南的關係,張揚本以為他們就算成不了朋友也不會變成敵人,但事實證明他錯了,無論他願不願意,文浩南已經將他視為敵對的一方,而且對他的仇恨出人意料的強烈。
  趙天才的被抓足以證明,文浩南已經察覺了自己被監聽的事實,他的這次行動可以稱得上是將趙天才人贓俱獲,如果他堅持對趙天才下手,趙天才很難全身而退。張揚本去找文浩南,可是他想了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文浩南未必會給自己這個面子。
  如果在過去,或許張揚會求助於羅慧寧,可是今天文浩南的那番話還是傷及到了他的自尊,他能夠走到今天,雖然和文家對他的關照有一定的關係,但是很大程度上還是依靠他自己,張揚並不認為自己欠文家的,他和文家的關係始于羅慧寧,在他心目中羅慧寧和自己的母親無異,他願意為羅慧寧做一切事情,從沒有考慮過回報的問題,但是今天他意識到,無論自己為文家做什麼,自己始終只是一個外人,他發現自己出於善意的行為並不被他人瞭解,甚至連乾媽羅慧甯也對他的行為產生了一些懷疑。張揚給羅慧寧下跪的時候,在潛意識中已經和文家劃分了界限,如無必要他是不會再去求助於文家的任何人,包括乾媽羅慧甯在內。
  趙天才的被抓,讓張揚感到非常為難,這件事上雖然他的初衷並不是要對付文浩南,可是在對方的解讀肯定是另一番含義,尤其是在蘇菲被劫的時候,文浩南說不定會給趙天才扣上一頂意想不到的大帽子,趙天才在這件事上是沒有責任的,真正的策劃者是自己。雖然文浩南仇視自己,但是他現在還不會公然向自己出手,對趙天才他不會有這樣的顧忌。
  張揚深思熟慮之後。必須要找到一個熟悉文浩南,同時又認識趙天才的人,更重要的一點是,這個人說話必須要有分量,能夠引起文浩南足夠的重視,他想到了喬夢媛。
  張揚對喬夢媛出面解決這件事的把握也不大,他真正的用意是想通過喬夢媛查探一下文浩南的態度。在喬夢媛面前,張揚並沒有做任何的隱瞞。將自己遇到的麻煩全都和盤托出。
  喬夢媛聽他說完。不由得歎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這次是專程前來給展會捧場的,卻想不到你是為了改善和文浩南的關係而來。”
  張大官人苦笑道:“只可惜事與願違,我們之間的關係非但沒有得到改善。反而變得越發惡劣了。”
  喬夢媛道:“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說,你監聽文浩南在道理上的確不對在先,他因此對你產生怨恨也是正常的。”喬夢媛雖然這麼說。可是她心裡卻沒有覺得張揚這樣做有什麼不對,事實上,張揚做任何事,她都會站在張揚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張揚道:“我監聽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文浩南最近的行動非常奇怪,而且明顯在針對我,我必須要掌握他的一些事,我並不是想對付他,而是想提前防範一下。可是,沒想到恰恰聽到了他和劫匪的對話。”
  喬夢媛道:“蘇菲被劫持的那一天,我也感到非常奇怪,你怎麼會未卜先知,想不到居然是這個原因。”
  張揚道:“這世上根本沒有未卜先知的事情,趙天才是我的好朋友,當年和我一起在美利堅出生入死。這次的事情他只是給我幫忙。”
  “可你卻把他給卷了進來,文浩南把他抓住,現場又找到了監聽設備,張揚啊張揚,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香山別院什麼地方?是天池先生留給你的宅子,是你每次來京都必然要去的地方。他發現被你監聽,去那裡搜查再正常不過。”
  張大官人暗歎,現在是說什麼都晚了,他本以為竊聽的事情做得想當隱秘,文浩南不會發覺,可終究他還是在展會上露出了破綻,文浩南並非尋常人物,發現了蛛絲馬跡,從而沿著這條線一直找到了香山別院,將趙天才來了一個人贓並獲。
  喬夢媛道:“其實讓羅阿姨出面更合適一些。”
  張揚道:“我不想再給她添心思了。”
  喬夢媛望著張揚滿臉的沮喪,頓時明白了張揚此刻的心境,她輕聲道:“我問問看!”
  文浩南冷冷看著趙天才:“盯了我多久了?”
  趙天才道:“誰盯你了?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麼抓我?”
  文浩南點了點頭,他拿起警棍,一名部下將一摞厚厚的雜誌墊在趙天才的胸口,文浩南狠狠抽打了下去。
  趙天才悶哼一聲,胸口壓榨般的疼痛讓他感覺肋骨就要斷裂,還沒等他緩過勁來,又是一棍砸了下來,兩肺中的空氣似乎在短時間內全都被壓榨了出去,眼前金星亂冒,他拼命張大了嘴巴想要呼吸空氣,過了好半天方才緩過氣來,喉頭發出一聲怪異的鳴響,然後劇烈咳嗽起來。
  文浩南道:“我問你話的時候,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現在告訴我,是不是張揚指使你幹得?”
  趙天才搖了搖頭:“不知道!”
  文浩南又是一棍抽打在他的身上,趙天才連人帶凳子摔倒在地上,額角在地面上撞得淤青。文浩南沖上去還想打他,此時他的手機響了。
  文浩南指著趙天才道:“我先讓你緩口氣。”他示意手下將趙天才的嘴巴捂上,這才接通電話:“喂!”
  這個電話是喬夢媛打來的,聽到喬夢媛的聲音,文浩南馬上就聯想到了張揚。
  喬夢媛並沒有繞彎子,開門見山道:“文局,我聽說你把我的朋友給抓走了,所以想找你討個人情。”
  文浩南道:“喬副主任,你的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喬夢媛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什麼事還是說在明處的好,有人看到你的人帶走了趙天才,他犯了什麼罪?”
  文浩南呵呵笑道:“趙天才!喬副主任,我還真不知道你們是朋友,他在我的手機上安裝竊聽器,非法竊聽國家公職人員,這似乎已經違反了國家安全法。”
  喬夢媛道:“文局,能放了他嗎?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不是為了張揚,喬夢媛才不會放下矜持去求文浩南。
  文浩南歎了口氣道:“夢媛,不是我不願意給你這個人情,而是人已經不在我這裡了,這件事涉及到國家安全,我將他已經移送了國安部門,現在事情的決定權並不在我的手裡。”
  喬夢媛道:“一件小事何必把影響擴大化。”
  文浩南道:“事不關己,再大的事都是小事,如果你的一舉一動都處在別人的監視下,毫無隱私可言。相信你也不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跟我說話,張揚讓你找我的吧,幫我轉告他,這件事我無能為力,做事之前就要考慮到後果,可能沒這必要,如果我沒猜錯,他就在你身邊對不對?”
  喬夢媛咬了咬嘴唇,她和文浩南的這個電話用的是免提,張揚清楚地聽到文浩南所說的一切,聽到這裡,他終於忍不住出聲道:“浩南,趙天才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為難他。”
  文浩南道:“照你的邏輯,每個人都是無辜的,那麼誰有罪?難不成有罪的是我?你們全都是對的,只有我是錯的?”
  張揚道:“你有什麼不滿沖著我來,不要針對我的朋友。”
  文浩南道:“你錯了,不是我針對你的朋友,是他先惹到了我的頭上,即使你們對我做得這麼過分,我仍然不會針對你。公事公辦,我已經把趙天才移動到相關機構,不是我不願意給你面子,是因為事情的決定權已經不在我的手裡。”文浩南掛上電話,緩緩走向趙天才,抬起腳狠狠踢中了他的小腹,趙天才因為疼痛,身軀蝦米一樣躬在那裡,不住瑟瑟發抖,但是他仍然強忍疼痛。
  文浩南道:“硬氣,至少表現的像個男人。”他的部下湊到他面前道:“文局,這個人怎麼處理?”
  文浩南道:“把人和贓物全都送到國安,他們會以間諜罪起訴他。”
  文浩南的電話再度響起,他拿起了電話。
  潘強低沉的聲音響起:“明天上午富山水庫,我會帶著你的女人去那裡交易,你把小琳帶來。”
  文浩南道:“我說過,交易的事情我來定。”
  潘強道:“文浩南,我是一個賤民,我的命不值錢,我是瓦片,你是瓷器,所以你最好不要把我逼急了,明天清晨三點,你一個人過來,如果我發現你敢帶幫手前來,我會殺了她,她不但是你的未婚妻,還是法國人,如果她死了,會不會造成國際影響?”
  文浩南道:“你敢威脅我?”
  潘強道:“咱們有個最大的區別,我敢殺人,我不怕犯法,你敢嗎?”
  “你不擔心丁琳母子的死活?”
  潘強道:“我想開了,丁琳要是死了,我也自殺,就算痛苦也只是短時間的事情,文浩南,可能我什麼都比不上你,但是我比你有種!明天清晨三點,你要是不來我會先挖掉這女人的一雙眼睛,你要是敢帶其他人過來,我會多送給你她的兩隻耳朵。”
  文浩南道:“我警告你……”
  潘強根本不給他說狠話的機會,果斷掛上了電話。
  文浩南憤憤然來到趙天才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頭髮,盯住他的雙目:“你們這些人串通起來害我?串通起來害我?”內心中積壓的怒火在此刻突然爆發了起來,照著趙天才就是一陣拳打腳踢,趙天才在他的毆打下痛苦地在地上輾轉。直到手機鈴聲再度響起,文浩南方才暫停了他的暴行,拿起手機,看了看號碼走出門去。
  打來電話的是李偉,他已經來到文浩南所在的地方,文浩南來到門外,看到李偉站在軍用吉普車前,他向李偉笑了笑,笑容非常的牽強,以他此時的心境的確有些笑不起來。
  李偉將自己此次前來的意圖告訴了他:“夫人讓我過來幫你。”
  文浩南抿起嘴唇道:“我自己可以解決。”可能是因為這兩天過於操勞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李偉道:“夫人不想蘇菲小姐出事,這方面我有些經驗。”
  文浩南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
  李偉道:“你抓住了那個竊聽者?”
  文浩南道:“張揚的人,我準備把他送給國安。以間諜罪論處。”
  李偉道:“有沒有考慮過,夫人最不願意看到你和張揚兄弟反目的情形。”
  “他不是我兄弟!”文浩南大聲道。
  李偉有些無奈地看著文浩南,低聲道:“浩南,有些話我不知當說還是不當說。”
  “你說吧,咱們是一家人,沒什麼好瞞的。”文家上下誰也沒有將李偉當成外人。
  李偉道:“張揚其實並不欠文家什麼,當年他救過小姐。當年你爸媽去歐洲出訪的時候,也是他冒著生命危險保護了他們,你爸當年生病也是他……”
  文浩南很不客氣地打斷了李偉的話:“如果你的目的是過來為他說好話。那麼,你可以就此打住了,我承認張揚的確為我們家做過一些事。但是他是有目的的,我們文家也不欠他的,如果沒有我爸媽的幫助,他哪有今天的成就?”
  李偉道:“談不上誰欠誰,可是在夫人眼裡始終將他當成自家人。”
  文浩南冷冷道:“我從沒有將他當成一家人,李偉,這個人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正直熱血,你不要被一些表像所迷惑。”
  李偉歎了口氣,沒有繼續勸說下去,他知道自己就算說得再多。也是白費唇舌。
  文浩南道:“我不想談論關於他的任何問題,現在我最關心的就是蘇菲的安危,剛潘強打電話過來,說要用蘇菲和我交換丁琳。”
  李偉低聲道:“他真的這麼說?”
  文浩南點了點頭。
  李偉道:“你打算怎麼做?”
  “他讓我明天淩晨三點前往富山水庫大壩,在那兒和他換人。”文浩南說完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他讓我一個人去。如果發現我沒有按照約定的條件去做,他就會傷害蘇菲。”
  李偉搖了搖頭道:“太危險!”
  文浩南道:“如果我不去,恐怕就沒有救出蘇菲的機會了。”他拍了拍李偉的肩膀道:“一定不可以告訴我媽,我不想她為我擔心。”
  李偉道:“我跟你去!”
  如果不是為了趙天才,張揚才不會去找章碧君,這個女人絕不是一個良善人物。自從營救麗芙的事情之後,張揚就和章碧君徹底劃清了界限。
  章碧君接到張揚的電話,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還是如約前來。
  晚上八點,在這間名為四季花的茶社中,張大官人靜靜期待著章碧君的到來。
  一段時間沒見,章碧君似乎清瘦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工作壓力過大的原因。
  張揚卻知道這個女人很不簡單,邢朝暉的失蹤,趙軍的被殺,麗芙和桑貝貝的先後被陷害可能都和這個女人有著直接的關係。
  章碧君在張揚的對面坐下,表情從容而不迫,她微笑著點了一杯紅茶,然後目光投向張揚道:“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主動找我。”
  張揚道:“我今天找你,是想你幫我一個忙。”
  章碧君點了點頭道:“說出來聽聽,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你。”
  “我有一個朋友趙天才,聽說他已經落在了你們部門的手裡,我希望你能夠幫他脫困。”

  章碧君道:“組織並不只有我一個部門,你等一下,我打聽打聽有沒有這件事。”她當著張揚的面打了一個電話,國安雖大,可是調查出一個人並不難,章碧君很快就確認了消息,她向張揚道:“沒這回事,我問過資料中心,最近一個月內都沒有叫趙天才的人被我們控制,你是不是搞錯了?到底怎麼回事兒?”
  張揚皺了皺眉頭,如果章碧君沒有說謊,那麼這件事就是文浩南在撒謊,他根本就沒有將趙天才送往國安,也就是說趙天才仍然在他的控制之中。
  章碧君從張揚的表情中看出他一定遇到了不小的麻煩,輕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或許我能夠幫助你。”
  張大官人淡然笑道:“沒什麼大事,看來是我搞錯了。”他起身向章碧君告辭。
  章碧君選擇和他一起離去,走出茶社門外的時候。章碧君道:“張揚,我聽說你在京城遇到了一些麻煩?”
  張揚道:“讓我不爽的事情很多,你說得究竟是哪一件?”
  章碧君笑了笑道:“沒事就好,我一直認為你是個豁達的人。”
  兩人登上自己的汽車各自離去。
  雨小了許多,章碧君開著賓士車在雨夜中來到了京郊的一處別墅,她直接將車駛入了地下車庫,取出智慧卡。開啟了電梯,從地下室的電梯直接來到了一樓。
  走入客廳內,她馬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煙草味道。脫去外套,循著這股味道來到了書房前,推開書房的大門。裡面並沒有燈光,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站在落地窗前,正眺望著窗外的夜雨。
  章碧君緩步靠近那個背影,展開雙臂從身後抱住了他,面頰緊貼在他的後背上,感受著他身上的煙草味道和那種難以形容的暖意。
  男子抽了一口雪茄,忽明忽暗的煙火勾勒出他面部的輪廓,這個人正是薛世綸,他低聲道:“這麼晚回來?去了哪裡?”
  章碧君歎了口氣道:“張揚約我見面,問我一些事情。”
  薛世綸點了點頭。拍了拍章碧君的手,示意她放開自己,來到一旁的雙人沙發上坐下。
  章碧君來到他身邊,伸手將雪茄奪了過來,在煙灰缸中摁滅。小聲道:“你啊,少抽點煙,對身體沒好處。”
  薛世綸笑了笑道:“一條習慣在渾水中生活的魚,如果把它放在淨水裡,恐怕連一天都活不了。”
  “別說傻話,到哪兒都活得好好的。”在人前素以女強人著稱的章碧君此時表現得小鳥依人。溫柔如水。
  薛世綸摟住她的肩頭,低聲道:“這小子找你幹什麼?”
  章碧君道:“他的一個朋友被文浩南抓走了,文家小子推說把那人送到了國安,其實跟我們一丁點的關係都沒有。”
  薛世綸呵呵笑道:“文家在搞哪一出?兄弟鬩牆,手足相殘嗎?”
  章碧君道:“文浩南的未婚妻被人給劫持了,就在濱海展臺,看來文浩南把這件事的責任歸罪到張揚的身上。”
  薛世綸道:“文浩南只是一個不知深淺的小子,他去北港之後,做事太過激進,遭到報復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章碧君將頭枕在薛世綸的肩膀上,小聲道:“這件事你早就知道?”
  薛世綸搖了搖頭:“我還犯不著和他一般見識,這種劫持人質的事情太過低級,我又怎麼會去做?你在懷疑我的智商?”
  章碧君忍不住笑了:“這世上誰敢懷疑你的智商?”
  薛世綸道:“張揚最近的處境不太妙,宋懷明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文家那邊又和文浩南鬧得形同陌路,這種狀況下,居然還敢出手對付謝家,他所能依仗的就只剩下喬老了。”
  提起張揚的名字,章碧君心頭一陣火起,她恨恨道:“他對我產生了疑心,留他在這世上早晚都是一個禍害,現在其實是除去他最好的機會,可以將這筆帳隨便算在誰的身上。”
  薛世綸搖了搖頭道:“目前他對我們還構不成足夠的威脅,要是除掉他,很多人都會關注這件事,反而有可能把矛頭引到我們的身上,再說……”他停頓了一下道:“童童和他的關係很好,我不想童童傷心。”
  章碧君歎了口氣道:“你心中就只有她一個女兒。”
  薛世綸道:“對待自己的兒女,我都是一視同仁。”
  章碧君道:“世綸,我有些厭倦了,現在我們什麼都有了,何必再搞這些事情?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薛世綸低聲道:“我答應你,很快就能夠結束這一切,等到那時候,我便放開所有的事情,帶著你去環遊世界。”說這番話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薛世綸的目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迷惘。
  環遊世界幾乎是每個人心中都存在的念想,張大官人現在關注的只是世界上的一部分,在燈下仔仔細細研究者趙天才留下的地圖。
  喬夢媛為他端來了一杯咖啡:“有什麼發現?”
  張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道:“應該在京郊富山一帶,天才在上面做了標注。”
  喬夢媛道:“這麼大的範圍,想找一個人非常的困難。”
  張揚道:“再困難也得找,只有找到蘇菲,才能讓文浩南放過天才。”
  “什麼時候開始?”
  張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現在開始,越早找到蘇菲,她越安全。”
  喬夢媛道:“你想用蘇菲去換趙天才?”
  張揚道:“文浩南不敢拿天才怎麼樣!他畢竟是員警,不會胡來。”
  喬夢媛道:“我感覺你還是離他遠些好,他對你非常的仇視,這種怨恨應該不是因為一件事。”
  張揚知道真正的原因,他笑了笑道:“沒辦法,我冷靜想了想,我們之間搞成這個樣子的確不能都怪他,我做很多事也欠缺考慮,沒有顧及到他的感受,一點點的不滿積累久了,終於形成了一座火山。”
  喬夢媛在他的身邊坐下,輕聲道:“還能化解嗎?”
  張揚道:“我沒有那麼偉大,做不到以德報怨,但是對他,我肯定不會去報復。”
  喬夢媛望著張揚的目光中現出幾分柔情,和張揚相處的時間越久,就會發現他身上的閃光點越多,當然這廝的花心多情除外。
  喬夢媛無意中流露出的柔情,卻被張揚準確無誤地捕捉到,張大官人絕對是個善於抓住時機的主兒,這廝的情商要遠遠超過他的智商,他一伸手,將喬夢媛的纖腰攬住,擁入自己的懷中。喬夢媛被他抱住,明明知道應該掙扎,可就是一丁點兒力氣都沒有,俏臉緋紅道:“你放開我。”
  張大官人道:“放開你不是不可以,你必須先親我一下。”
  喬夢媛嗔道:“你無恥!”
  張大官人道:“這是我的優點。”
  喬夢媛拿他真是無可奈何,小聲道:“你閉上眼睛。”
  張大官人笑眯眯閉上了雙目,喬夢媛鼓足勇氣蜻蜓點水般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記,卻想不到張揚用雙臂將她更密實地擁在懷中。不僅僅是身體的緊貼。兩人的嘴唇也膠著在一起,張大官人的手撫摸著喬大小姐細膩柔滑的美腿,難以形容心中的快慰。這廝心中的欲望也隨著身體某處迅速膨脹起來,他的手剛剛探入喬夢媛的短裙,嘴唇上忽然一痛。卻是被喬夢媛一口咬住,一雙美眸中如煙似霧,楚楚可憐道:“不要……你……你要去救人呢……”
  張大官人這會兒神智方才清醒了一些,依依不捨的收回自己的魔爪:“那啥……我怎麼感覺我才是需要被救贖的那個呢?”
  喬夢媛和他分開了一段距離,螓首低垂,嬌羞無限,目光盯著自己的腳尖兒,小聲道:“你多加小心……”如果不是她被張揚騷擾的嬌羞難耐心神慌亂,一定要堅持跟張揚一起前去。
  淩晨三點。夜雨漸漸停歇,一輛軍用吉普車出現在富山水庫大壩前的道路上。這輛車剛一出現,就已經被藏在林中的潘強發現。
  山道之上兩盞燈光在緩慢遊移,直到燈光靠近他的時候,潘強方才放下了望遠鏡,他仔細觀察過周圍的情況,除了這輛軍用吉普車之外。並沒有其他車輛前來,看來文浩南還算信守承諾。
  軍用吉普車在約定地點緩緩停下,文浩南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大壩上空無一人,在他四處張望的時候。聽到了摩托車引擎響起的聲音。一輛山地摩托車由遠及近向他的方向駛來。
  文浩南眯起雙目,他的手放在腰間的手槍上。
  摩托車在距離文浩南五米處停下。車手翻身下車。文浩南一眼就認出來人正是丁琳的司機劉新生,也就是劫持蘇菲的潘強。
  兩人的目光冷冷對視著,都感受到對方目光中凜冽的殺機。
  文浩南看了看潘強的身後:“人呢?”
  潘強道:“丁琳呢?”
  文浩南道:“車裡!”
  潘強忽然掏出了手槍,瞄準了文浩南的額頭,吼叫道:“帶我去見她!”他掏出手槍的刹那,文浩南以不次於他的速度拔出了手槍,瞄準了他的胸口。
  文浩南搖了搖頭道:“在我見到蘇菲之前,你休想!”
  潘強獰笑道:“如果不讓我確認丁琳平安無事,咱們今晚的交易就此作罷!”
  文浩南點了點頭,他帶著潘強來到吉普車前,拉開了車門,潘強向裡面望去,果然看到丁琳就坐在車內,一隻手被銬在靠窗的把手上,她的身上背著一個黑色旅行包,嘴巴被膠帶封住,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恐懼。
  潘強激動道:“小琳,你別怕,我來了,我一定會帶你平安離開,我一定……”丁琳在他的心中極其重要,否則潘強也不會為她捨身犯險。
  文浩南冷冷打斷潘強的話:“旅行包裡全都是炸彈,只要我摁下這枚遙控器,她就會隨同汽車一起被炸得灰飛湮滅。”
  潘強望著文浩南,目光中流露出一絲驚懼,他旋即又笑道:“你不敢,這麼短的距離你不敢!”
  文浩南笑道:“這世上沒有我不敢做得事情,潘強,現在把蘇菲給我交出來!”
  潘強道:“你先解除她身上的炸彈!”
  文浩南道:“如果我們都死在這裡,蘇菲肯定會安全對不對?”
  潘強道:“她會餓死!不,她會氣悶而死,如果我一個小時內不回去,她就會因為缺少空氣而活活悶死。”
  文浩南道:“人都會死,無非是早晚而已!”
  “你不在乎她的死活?”潘強怒吼道。
  文浩南道:“彼此彼此,如果你真的在乎丁琳的死活,那麼你現在放下手槍。”
  丁琳在車內拼命搖頭,她試圖阻止潘強這樣做。
  從潘強的目光卻已經看出他在猶豫。
  就在此時,忽然發出噗!地一聲輕響,從車底射出了一顆子彈,準確無誤地擊中了潘強右腳的足踝,潘強悶哼一聲,他的身軀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與此同時,文浩南豹子一般竄了過去,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將潘強摁在了地上。
  兩人在道路上翻滾扭打,李偉第一時間從車底的藏身處出來,幫助文浩南一起制住了潘強。
  潘強用頭撞向文浩南,文浩南一記重拳狠狠砸在他的面門上,打得潘強滿臉是血,然後抓住他的衣領怒吼道:“蘇菲在哪裡?”
  潘強咬牙切齒望著文浩南只是瘋狂冷笑。
  文浩南照著他的面門又是連續幾拳,他掏出手槍,槍口抵住潘強滿是血污的面部,大吼道:“我給你一次機會,三,二……”
  潘強瘋狂笑道:“有種你就開槍,我要是死了,你女人就得給我陪葬!”
  文浩南揚起槍托狠狠砸在他的嘴巴上,潘強的一顆門牙被砸得脫落下來。
  李偉阻止文浩南繼續瘋狂下去,他向潘強道:“蘇菲是無辜的,你也不想害死一條無辜的性命對不對?”
  潘強道:“除非放了我們,可供她呼吸的氧氣並不多……如果你們想讓她活命,最好放了我!”
  李偉望著文浩南。
  文浩南用槍口對著潘強道:“我不會讓步,你不要癡心妄想。”
  李偉道:“蘇菲應該就在附近,浩南,我馬上通知人手對這一帶展開地毯式的搜索,或許會有發現。”
  文浩南將潘強銬好,推入了汽車內。
  丁琳望著滿臉是血的潘強,雙目中湧出兩行晶瑩的淚珠兒。
  潘強低聲道:“小琳,不哭,至少我們一家三口人在一起,永遠在一起……”他低估了文浩南,確切地說,是他高估了文浩南對蘇菲的感情,他認為文浩南不敢冒著蘇菲被殺的風險向自己出手,事實證明他錯了。
  青雲寺和富山木材加工廠之間有一排工棚,早已廢棄,張揚逐一踹開工棚的大門,發現其中都是空無一人。
  在工棚內外搜索了近一個小時,張揚仍然沒有發現蘇菲的任何蹤跡,趙天才標記的地點應該是這一帶,但搜索的現實狀況卻讓張揚倍感失望。其中的一間工棚應該有人來過,張揚在工棚前泥濘的土地上發現了車轍,循著這條車轍,他繼續向前方搜索,車轍一直延續向富山水庫的方向。
  進入水泥路面之後失去了車轍的蹤跡。
  張揚回身向寺廟望去,發覺自己距離寺廟大約有三裡左右,和木材加工廠的位置剛好形成了一個三角,這裡似乎也符合趙天才的描述。可是周圍並沒有任何的建築物,不,應該有一個,那就是他腳下橫跨大河的拱橋。

  過去這裡的河床早已乾涸,因為暴雨的緣故,洪水從山上不停沖刷下來,這條河流才恢復了些許的生命力。橋拱最高點距離下方的水面約有五層樓的高度,張揚沿著橋樑的涵洞逐一尋找,終於在橋樑一端的小小涵洞之中找到了整個身體都被包裹在塑膠袋中的蘇菲。


卷十二 第1122章 嫌疑
  張大官人第一時間扯開了塑膠袋,蘇菲的頭頸部被包裹在塑膠薄膜中,和她一起被包裹在其中的還有一個氧氣袋,裡面裝著夠她一個小時呼吸的氧氣,現在剩餘的氧氣已經微乎其微,蘇菲的手腳被縛,而且她處於昏睡狀態中,如果張揚沒有及時趕到,那麼她肯定會在睡夢中死去。
  張揚將她臉上的氧氣面罩扯掉,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脈搏,確信蘇菲的生命體征平穩方才放下心來,她現在昏迷想來應該是被注射了催眠劑之類的藥物。
  張揚並沒有強行喚醒她,取出刀子,切斷了綁住她手腳的繩索,抱起蘇菲正準備離開這裡,忽然聽到頭頂傳來車輪碾過的聲音,接著是一陣急促的刹車聲。
  嘈雜的腳步聲接連在頭頂響起,張大官人馬上意識到有人來了,而且成群結隊,根據腳步聲判斷,至少要在十人以上。
  張大官人忽然意識到,這群人出現時機有些不巧,他不敢貿然現身,大聲道:“我找到蘇菲了!”他之所以這樣喊,一來是告訴上面的人自己的位置,還有一個原因,張大官人是在通過這種方式表明自己的清白。雖然他是專程前來營救蘇菲,可現在誰能給他證明?張大官人必須先明示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張揚背著蘇菲剛剛出現在橋面上,就被十多名荷槍實彈的員警團團圍住,幾乎就在同時,文浩南和李偉驅車趕到。
  張揚將蘇菲交給了文浩南,文浩南將蘇菲橫抱在懷中,大聲道:“馬上叫救護車!”
  張揚道:“她沒事,應該是被人注射了催眠劑。休息一段時間就會醒來。”
  文浩南冷冷掃視了張揚一眼。他沒有詢問張揚因何會出現在這裡,接過蘇菲快步走向吉普車。
  李偉有些同情的望著張揚,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他也沒說話,緊跟文浩南離去。
  張大官人被晾在那裡,心中頗不是滋味。他環視四周,那十幾名員警仍然用槍口指著自己,張揚怒道:“你們幹什麼?我是來救人的,都他媽用槍口對著我幹什麼?”
  為首的那名員警道:“你必須跟我們回去調查。”
  文浩南和李偉已經駕車離去,顯然沒有幫助張揚解釋的打算,張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跑來救人,居然被人當成了嫌犯,如果他想走。就算在這十幾個人的槍口下,他一樣可以從容逃走,但是他顯然沒那種必要。身正不怕影子斜。誰也不能把自己沒做過的事情硬扣在他的頭上。
  李偉開車的時候悄悄從後視鏡看了看後方的文浩南,蘇菲在他的懷中睡得很熟。文浩南輕輕撫摸著她金色的秀髮。
  李偉道:“張揚應該是過來救人的。”
  文浩南低聲道:“我知道!”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你是不是感到奇怪,我剛才為什麼不替他說話?”
  李偉沒說話,他剛才也沒有為張揚說話,原因很簡單,在感情上他首先要站在文家的立場上。文浩南沒開口,如果自己出面,那麼肯定會讓文浩南心中不快。
  文浩南道:“他既然能夠找到這裡,就證明他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我,他想逞英雄,想獨自一人把蘇菲救出來,再次充當我們文家的恩人,讓我不得不承受他的恩惠,呵呵,只可惜,我不需要,無論有沒有他的出現,我一樣可以救回蘇菲,他不是什麼救世主!”
  李偉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
  文浩南道:“這個人做任何事都有目的,我對他的事情不感興趣,他想做什麼,去向員警解釋吧。”
  張大官人被帶到了富山分局,負責這次行動的大隊長任正浩對他進行了訊問,在證實了張揚的身份之後,任正浩的表情稍稍緩和下來,他讓手下人給張揚倒了一杯茶:“張書記,我們讓你過來主要是有些事情搞不明白。”
  張大官人也表現的頗為合作:“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只管問,我一定盡力配合。”這不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而是張揚的確沒有和警方鬧翻的必要,今晚的事情的確對他有些不利,張大官人這會兒都在默默地梳理頭緒。
  任正浩道:“你是怎麼得知蘇菲就被藏在拱橋的涵洞裡?又是怎樣搶在警方找到她之前先找到了她?”
  張大官人解釋不清楚,他總不能告訴這幫員警,他是通過竊聽文浩南和潘強的對話,才分析出潘強可能吧蘇菲藏在了哪裡。文浩南一言不發的離去,等於將難題都扔給了自己,如果張揚照實說,等於承認他竊聽了文浩南的電話,可是如果他不說實話,他又解釋不清楚自己因何會出現在現場,張大官人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想了想方才道:“我收到消息,潘強在這附近出現,所以我就過來尋找。”
  “誰告訴你的消息?誰能幫你證明?”
  張揚道:“京城私家偵探很多,只要給錢很多事都可以辦成。”
  任正浩道:“張書記,你這樣的回答很難讓別人滿意,我希望你能認真回答我的問題,這對你自己有好處。”
  張揚笑道:“你不會懷疑我和這起劫持案有關係吧?”
  任正浩道:“我在嘗試搞清事情的真相,在真相明瞭之前,我有權懷疑一切。”
  張揚道:“你們沒有看到涵洞裡的氧氣袋?如果我再晚到達那裡一會兒,她就可能窒息死去,你們雖然到達了橋面上,可是從橋面到涵洞,等你們發現她的時候一切都晚了,我是去救人的,這一點並沒有什麼好懷疑的。”
  “據我說知,蘇菲就是在你們濱海保稅區展會現場被劫持的。”
  張揚道:“這證明不了什麼,任隊長,我很欣賞你一絲不苟的辦案精神,但是,我和這件劫案沒有任何關係,你把文浩南叫來,我向他當面解釋。”
  任正浩整理了一下檔:“張書記,有件事我必須要向你說明,在這件事明朗之前,我們準備暫時留你在這裡做客,隨時配合我們的調查。”
  張揚道:“你準備扣留我?”
  任正浩笑了笑道:“如果你這麼認為,我也不反對。”
  張揚道:“這樣吧,我把聯繫方式留給你們,如果你們需要瞭解情況的時候可以隨時找我。”
  任正浩搖了搖頭道:“張書記,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的聯繫方式,我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
  張大官人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道:“好,好啊!我不會讓你們難做的,我只有一個要求,給我一個相對安靜的房間,我有些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任正浩的態度還算客氣:“好,我讓他們準備一間最好的房間給你。”
  所謂最好的房間,無非是不到十平方的一間小黑屋,只有一個氣窗,還裝滿了鐵窗櫺,房間內有一張草綠色的行軍床,張大官人好歹是國家幹部,警方並沒為難他,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
  張大官人如果想走,房門和窗櫺是攔不住他的,不過這會兒他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外面又在下雨了,既來之則安之,好好休息一會兒,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
  張大官人一直睡到清晨九點,任正浩過來開門,告訴他有人過來探望他,張大官人打了個哈欠,走出門外,看到喬夢媛就站在那兒。
  張揚笑道:“你怎麼來了?”
  喬夢媛道:“還好意思說,昨天我找了你一晚上,最後才知道你被員警給抓起來了。”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我又不是罪犯,他們抓我幹什麼?任隊長好心留我在這裡睡覺,這一覺睡得蠻香的,就是床小了點。”
  喬夢媛有些不滿地瞪了任正浩一眼:“任隊長,張書記犯了什麼罪啊?你們員警也不能隨便扣人啊?”
  任正浩道:“喬小姐,我們只是執行命令,調查情況,我們也沒說張書記犯罪啊!如果張書記能夠把昨天的事情說清楚,我們早就讓他走了,可是張書記什麼都不願意說,我們只好……”
  喬夢媛道:“現在查清楚了沒有?他能走了嗎?”
  任正浩道:“事情正在調查中,我看張書記還得在這裡多呆一些時間。”他的態度始終很客氣。
  喬夢媛一聽就火了:“任隊長,我們國家是講究法律的,僅憑著你的一句話不可以隨便扣留一個國家幹部,張書記昨天是去救人,這一點我可以給他證明,你們懷疑什麼?要不要把我也當成同案犯一起扣留起來?”
  任正浩有些尷尬道:“喬小姐,你不要誤會,我們並不是專門針對張書記,而是我們的工作程式從來都是這樣,對任何人都是一視同仁。”
  喬夢媛道:“我現在就要帶他離開,出了任何問題我來負責。”
  任正浩道:“喬小姐,希望你不要為難我。”
  喬夢媛脾氣向來很好,可是看到張揚被警方無辜扣押,心頭就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她可以自己受委屈,卻見不得張揚受半點委屈,只有深深愛上一個人,才會對他如此在乎,才會因為他遭遇到任何的不公而憤怒。
  張揚笑道:“夢媛,你別生氣,這件事和任隊長沒有關係,事情肯定能查清楚,任隊長也是按照章程辦事。”他向任正浩道:“據我說知警方在沒有充分證據的情況下只能扣留嫌疑人24小時,最多呆到今天晚上我就能獲得自由了,任隊長,我說得對不對?”
  任正浩笑道:“其實用不了這麼久的時間,劫犯已經被抓住了,只要他那邊的審訊結果出來,就能夠確認張書記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了。”
  張揚道:“既然我不是嫌犯,那麼,我們兩人去房間裡說幾句話你不反對吧?”
  任正浩心說按照規章制度肯定是不允許的,但是喬夢媛的身份他清清楚楚,即便是張揚,他也不敢輕易得罪,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
  喬夢媛跟著張揚來到房間內,看到張揚居然在這樣的環境下呆了一整夜,喬夢媛的眼圈不由得紅了,她小聲埋怨道:“你為什麼不解釋清楚?這件事根本就和你沒有關係,平時你伶牙俐齒的,現在為什麼不說?”
  張揚微笑道:“根本沒那必要,清者自清,我沒做過的事情,誰也不能硬賴到我頭上。”
  喬夢媛道:“文浩南為什麼不把事情說清楚?”
  張揚笑道:“或許他有他的想法,不過他應該不會一走了之。”喬夢媛望著張揚信心滿滿的笑容,不知道他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文浩南在當天上午十一點左右過來找張揚,蘇菲直到現在還處在昏睡之中。他找醫生看過。醫生也說蘇菲身體沒什麼大問題,但是誰也不清楚她什麼時候能夠醒來,文浩南迫不得已才過來找張揚。
  潘強那邊的審訊也有了初步的結果。他並不知道張揚也出現在富山,從間接上證明了張揚的清白。
  即便是知道張揚昨晚是前往那裡營救蘇菲的,文浩南對他惡感仍然沒有轉變。他語氣嚴肅道:“張揚,我需要和你談談。”
  喬夢媛始終都沒有離開,張揚遇到麻煩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必須要和他站在一起,她甚至已經考慮過,在必要的情況下,她可以去求爺爺幫忙。
  張揚微笑點了點頭,喬夢媛起身道:“我出去等你,順便幫你辦好離開這裡的手續。”
  文浩南看了看張揚所在的這個房間。想起不可一世的張揚昨晚被關在這裡一夜,這廝的內心中居然感到了一絲快慰,不過只是暫時的。他很快就回到了現實中。想起自己這次前來的目的,如果不是束手無策。他說什麼都不會過來和張揚見面。
  張揚道:“找我有事?”
  文浩南道:“蘇菲到現在都沒有醒來。”
  張揚道:“你想我幫忙喚醒她?”張大官人的語氣中沒有任何驚奇的成分。
  文浩南看到他平靜的表情甚至認為蘇菲之所以沉睡至今,或許是張揚做了手腳。
  文浩南並沒有猜錯,張大官人在將蘇菲交給他之前,悄悄點了蘇菲的昏睡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當時的那種情況下,張揚必須要留有一手,文浩南昨晚不顧自己而去,根本是將所有的麻煩都拋給了自己,更何況趙天才還在他的手中。
  文浩南道:“如果不是我媽堅持,我不會來找你。”
  張揚笑了笑,他望著文浩南的雙目道:“很多事我不想解釋,我說了也沒用,就像昨晚,所有人都知道我出現在那裡是為了救人,可偏偏就沒人願意為我說一句話,很多時候,你做好事,別人未必領情,我本以為咱們之間就算成不了親如一家的兄弟,也不會反目成仇,可現在看來,我的判斷並不正確。”
  文浩南冷冷道:“我不在乎你怎麼看我!”
  張揚道:“剛巧我也想說同樣的一句話,一直以來,我都想找機會和你好好談一談,想不到我們會在這種環境下談話。乾爸乾媽對我一直都很好,我很感激他們,無論你怎樣看我和他們之間的關係,我還是要對你說,我和他們之間只有親情,不存在利用。”
  文浩南露出鄙夷的一笑:“你對我說這些有必要嗎?”
  張揚道:“能有這樣和你單獨相對的機會很難得,能讓你心平氣和的聽我說話更是難得。”

  文浩南道:“我來找你為了蘇菲,你想要什麼?”
  張揚道:“既然咱們成不了朋友,還是把關係搞得現實一些。蘇菲的事情很好辦,我可以幫你,但是有個前提,你必須釋放趙天才。”
  文浩南冷冷望著張揚:“要脅我?”
  張揚自信滿滿道:“不是要脅,是談判!如果我想對付你,手段多得是,不管是論文還是論武,我不會敗給你。”
  文浩南目光中燃燒起憤怒的火焰,他開始後悔來這裡一趟。
  張揚道:“你放心,無論你怎麼看我,我都不會把你當成仇人,趙天才是我的朋友,這次是他給我幫忙,責任本不應該他去承擔,在某種意義上,他還是蘇菲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分析出了蘇菲可能的位置,我不會及時找到她,昨晚那種情況,再晚上一段時間,蘇菲就會窒息而死,神仙也無能為力。”
  文浩南道:“無論你出不出現,我們的人都會找到蘇菲。”他始終不願承認是張揚救了蘇菲。
  張揚道:“無所謂,我只有這一個條件。”
  文浩南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
  張揚道:“你讓針灸師刺她玉枕風府兩穴,就能夠將她喚醒。”
  文浩南道:“你不怕我反悔?”
  張大官人起身向門外走去:“文家的子女人品還不至於如此齷齪!”
  趙天才在兩個小時後被送到了國貿會展中心,這兩天他也沒少遭受折磨,看到他因為自己而受到磨難,張大官人頗為內疚。反倒是趙天才自己表現得頗為樂觀,他笑道:“我還以為這次要被當成裡通外國的特務給抓起來呢,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頭,遞給他一瓶藥膏:“洗個澡,把受傷的地方好好擦擦,回頭我請你喝酒去去晦氣。”
  趙天才笑道:“我才不想喝酒,現在最想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覺,從被他們抓走到現在,我都沒有合過眼,這幫員警折磨人還真有一套。”
  趙天才走後,喬夢媛向張揚道:“剛才我爺爺打電話過來,讓你跟我回去一趟。”
  張揚道:“好!”
  喬老將他們叫回來有幾件事情,其一是張揚送給他的那塊石頭,裡面居然是一塊價值不菲的翡翠,成色極佳,按照現在的市場估價也要在數千萬,如果雕成工藝品,可能價值更高。
  喬老的意思是將這塊翡翠還給張揚,這麼貴重的禮物他可不能收。
  張揚笑道:“喬老,送出去的禮物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再說了,當時我買下這塊石頭沒幾個錢,難道知道裡面包裹的全都是翡翠,我還要把多餘的錢退給那個石頭販子嗎?”
  喬老道:“我喜歡的是石頭又不失翡翠,你送了一件我不喜歡的東西做什麼?”
  張揚道:“您老要是真不喜歡就送給夢媛做首飾,以後留給她做嫁妝唄!”
  喬老聽到這句話,頓時眉開眼笑道:“好,有道理,有道理!”
  喬夢媛卻羞得俏臉緋紅,起身道:“張揚,你別拿我尋開心,我出去有點事兒,你們兩人聊。”她匆匆逃避。
  喬老微笑望著孫女的背影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夢媛的確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
  張大官人一顆心怦怦直跳,喬老該不是要當月老,親自撮合他們兩個吧?如果真的這樣,張大官人還不知應該如何應對呢。
  還好喬老並沒有接著這個話題談下去,他輕聲道:“我聽說你和薛世綸聯手做局,給了謝家小二一個教訓?”
  張揚笑道:“只能怪他自己太貪心。”
  喬老點了點頭:“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慮清楚,搞不清自己的位置,就容易犯錯誤。”
  張揚小心問道:“這件事沒給您老人家添麻煩吧?”
  喬老哈哈笑道:“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怕麻煩的人,只是感覺有趣得很。”
  張揚舒了口氣。
  喬老端起面前的茶盞喝了一口道:“你在濱海幹得順心嗎?”
  張揚道:“還好!”
  喬老意味深長道:“我剛聽說你和懷明的女兒鬧了點彆扭,如果想換個環境,我可以幫你。願意的話,你和夢媛可以一起離開。”喬老的話說得非常隱晦,但是意思表達的非常明確,他已經將張揚視為孫兒女婿的絕佳人選,過去他不願提,因為張揚有未婚妻,現在他們既然解除了婚約,喬老自然而然要為自己的孫女多考慮一些。


卷十二 第1123章 隨園夜話
  張揚笑道:“喬老,我在濱海的工作才剛剛開始,我的個人感情上的確出現了一些問題,但是我相信感情的事情不會影響到我的工作。”
  喬老點了點頭:“任何時候如果改變了念頭,只管找我!”
  “謝謝喬老!”
  喬老又想起了一件事,低聲道:“有些人還是不要走得太近,即便是處於利用的心理,與虎謀皮總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情,很多時候受到傷害的往往是自己。”
  張揚微微一怔,心中暗自琢磨著,喬老究竟是在暗指誰?乾爹文國權還是薛世綸?
  這種事情喬老是不會直接點透的,他指了指那塊翡翠道:“你剛才的提議不錯,這塊翡翠我送給夢媛了,你幫我找個好點的工匠,用這塊翡翠做幾件飾品,給我的乖孫女兒當嫁妝。”這話等於完全挑明瞭。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這塊石頭兜了一個圈子又回到了自己手中,喬老對自己還真是青眼有加。
  張揚將這塊翡翠交給了查晉北,雖然他不喜歡查晉北的人品,但是對查晉北的藝術功底還是相當認可的,更何況星鑽有這麼多優秀的設計師,肯定有實力將這塊翡翠變成一套完美的作品。
  查晉北對這塊翡翠的質地也驚歎不已,聽張揚說完他得來翡翠的經歷,不由得感歎道:“有些人就是天生財運,你要是去經商,恐怕就沒我們這些人什麼事情了。”
  張揚道:“這世上比你會做生意的多了,你不還是一樣發財?”
  查晉北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對張揚和謝坤舉的那場衝突頗為關注,聊了兩句就來到那個話題上:“張揚,你和顧明健這次幹得夠漂亮,害得謝坤舉夫婦白白損失了四個億。”
  張大官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查總,您這話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我從來也不害人啊,他們兩口子損失了四個億跟我有個毛的干係?”
  查晉北看到這小子矢口否認,不由得笑道:“這話不是我說得。整個京城商界,最近都在談論你們做得這件事。”
  張大官人皮笑肉不笑道:“查總的意思是說,我幹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兒?”
  查晉北道:“外人怎麼看就見人見智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張揚道:“我不關心外人怎麼看,我關心查總怎麼看!”
  查晉北道:“不瞞你說,我和謝家兩兄弟的私交不錯,這件事上我不做評判,兩不相幫。”
  張揚道:“查總真會做人,難怪你在生意場上遊刃有餘。”
  查晉北笑道:“張揚啊張揚。難道你沒聽說和氣生財這句話?”
  張揚道:“這句話聽起來容易。可做起來似乎沒那麼簡單。”
  查晉北道:“是啊,如果當初我要是真正領會到和氣生財的意思,我也就不會和何長安鬧得那麼僵。他也就不會對我存在那麼深的怨念,或許就會把金礦轉讓給我了。”直到現在,查晉北仍然把沒有得到何長安的非洲金礦引以為憾。
  張揚道:“事實證明還是查總你笑到了最後。何長安現在不知逃到了哪裡。”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只要不被抓進監獄,在哪兒不是一樣的瀟灑自在?就算別人不知道他在哪裡,他的那個私生女何雨蒙一定知道,如今何長安的產業大都交給了她,真不知道她有沒有能力撐起來。”
  張揚道:“世上的事情恨難說,你不去做之前,很難清楚自己究竟有沒有這方面的能力。”
  查晉北深以為然。他點了點頭道:“過去查薇沒做珠寶設計之前,我以為她做什麼都沒長性,可沒想到她接觸這行之後居然深深喜歡上了,今年設計的一套首飾在巴黎珠寶博覽會上獲得銀獎,我打算將你的這塊翡翠交給她設計。”
  張揚道:“她還在巴黎吧?”來京城之後,張揚也和查薇聯繫過,知道她仍然身在巴黎。
  查晉北道:“獲獎後要參加幾個採訪。順便幫星鑽做做推廣,之後鑽石王朝那邊請她過去臺灣宣傳,現在她已經成了我們星鑽最炙手可熱的設計師之一。”
  張揚微笑道:“你這個當叔叔的可要善待她,千萬別再讓她受了委屈。”
  查晉北聽出張揚的言外之意,知道他還記著自己上次讓查薇背黑鍋的事情。尷尬乾咳了一聲道:“其實我是將她當成我事業的接班人培養的。”
  對查晉北的話,張大官人並不相信。他總認為查晉北和邱鳳仙之間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們做生意的手法甚至不如何長安那般光明正大。
  張揚將翡翠的事情交給查晉北之後,回去的路上前往畫家村順便看望了在那裡寫生的顧養養。
  夕陽西下,顧養養正坐在涼亭內,勾畫著前方的青石橋,這座石橋她已經畫了無數次,從不同的角度可以演繹出石橋不同的美,在她的畫卷上可以感受到石橋飽經創傷的年代感。
  張大官人站在她身後,足足看了五分鐘左右,顧養養方才發現了他的到來,她笑道:“幹什麼?來了也不吭一聲,是不是想嚇死我?”
  張揚微笑道:“我很可怕嗎?”
  顧養養道:“對別人或許是,對我不是!”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的俏臉有些微紅。
  張揚道:“剛才去星鑽,回程的時候經過這裡,所以順便過來看看,你的傷沒事了吧?”
  顧養養留意到他話中的順便兩個字,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輕聲道:“早就好了,張揚哥,你吃飯了沒有?”
  張揚笑道:“沒呢!我請你吃飯。”
  顧養養這才顯得開心起來:“你等等啊,我畫完這幾筆。旁邊有茶,你自己喝。”
  張大官人的確有些口渴,目光落在一旁,看到只有一個紅色的保溫杯放在那裡,馬上明白這茶杯是顧養養用得,這丫頭還真不把他當成外人,張揚笑了笑沒動。
  此時又有幾個人湊了過來,其中一人看著畫面,感歎道:“過於追求形似了,神韻方面刻畫得還不夠。”
  張大官人有些不滿地抬起頭來,卻發現這人竟然是袁芬奇,常海心的表弟,袁芬奇也在同時認出了他,驚喜道:“張揚,你怎麼在京城啊!”
  張大官人樂呵呵站起身來:“我當是誰這麼大的氣魄,原來是我們的袁大畫家。”
  袁芬奇笑道:“你就別寒磣我了,我算什麼大畫家?”
  顧養養聽說過袁芬奇的名字,知道他新近在畫壇上很紅,也停下繪畫道:“袁大師,指點指點!”
  袁芬奇道:“繪畫這門東西,很多人在初級階段的時候都認為越像越好,可現在有了攝影,你畫的再像,能比照相機還厲害嗎?”他搖了搖頭道:“肯定不能,所以繪畫不該是線條和色彩的堆砌,而是要突出主題,等你走過初級階段,就會發現畫面上的東西未必是越多越好,色彩未必是越豐富越好,有些時候,幾根線條,單一的色彩同樣可以表達出意蘊之美,這就是從加法到減法的改變。”
  顧養養似有所悟。
  袁芬奇笑道:“我只是談談自己的看法,還望這位小姐不要介意。”
  顧養養道:“袁大師果然厲害。”
  張揚道:“袁大師,還別說,喊起來真的很有氣勢。”
  袁芬奇苦笑道:“你們就別寒磣我了,活著的大師能有幾個?我這水準都能被稱為大師,那麼這個世界上的大師就氾濫成災了。”
  袁芬奇將身邊的幾位元朋友介紹給張揚認識,他們都是書畫界人士,剛剛從日本回來,目前暫時住在畫家村的隨園,張揚並不知道隨園是什麼,可顧養養目前就住在畫家村內,自然知道那裡是畫家村最大最美的一座宅子。不過那裡的主人並不對外開放,整天園門緊閉,這就使得隨園更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袁芬奇道:“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去隨園吃飯吧?”
  張揚看了看顧養養,顧養養知道他在徵求自己的意見,笑道:“好啊,我也很想見識一下隨園的風景,不過我得先回去準備一下。”
  袁芬奇道:“那好,一個小時後,我在隨園大門外等你們,今晚國內的很多書畫界名人都會過來相聚,大家切磋一下也好。”
  顧養養收拾好了畫具,張揚陪著她回到她的小小四合院,顧養養先洗淨雙手,為他泡了一壺茶,打開了客廳的電視,向張揚道:“你先看會兒電視,我去換衣服。”
  張揚點了點頭,坐在那裡一邊看電視一邊等她。這會兒功夫徐建基打來了電話,告訴他,老大周興國今晚大概在九點抵京,約他們幾個晚上一起吃宵夜。
  張大官人馬上就明白周興國這麼急著要見他,十有八九和謝坤舉的事情有關。周謝兩家關係密切,自己又是周興國的拜把子兄弟,他和謝坤舉之間的矛盾無疑將周興國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周興國顯然不想這種情況惡化下去,所以百忙之中抽時間前來京城,他這次的目的肯定是要當和事佬。

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前往最後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