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打印

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收藏  |  訂閱
499  86.7k

喬夢媛道:“這就得看你了,我記得你和京劇界的那個當紅武旦柳丹晨很熟悉,把她請來為咱們的展臺演出幾場應該沒問題吧?”
  張揚道:“這事兒你記得倒是清楚。”
  喬夢媛道:“就這麼定了,這事兒交給你了。”
  張揚道:“得,回頭我先跟她聯絡聯絡,看她能不能抽出時間,臨近七一,她好像演出挺多的。”
  喬夢媛道:“早點聯絡,這件事得及早定下來,如果她來不了,我們還得做另外的準備。”
  張揚拿著新手機,當著他們的面給柳丹晨打了個電話,柳丹晨這會兒還沒回京城呢,好不容易放了一個大假,這會兒正在雲安省旅遊呢,聽張揚找她幫忙,柳丹晨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其實張大官人打電話之前就有把握柳丹晨會幫他,自己給她幫了這麼大的忙,她礙於這個情面,怎麼都不會拒絕自己。
  常海天道:“還是張書記有辦法,這麼大一腕兒,一個電話就搞定了。”
  張揚道:“是人家給面子,不是我面子大。”
  當天中午張揚就在指揮部的小食堂隨便吃了點,下午的時候方才趕回市委,進門沒多久,袁孝商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張揚問他有什麼事情,袁孝商並沒有在電話裡說,而是向張揚道:“我馬上就到你的辦公室。”
  袁孝商打這個電話的時候,人已經來到濱海了,十多分鐘後,他就出現在張揚的面前。
  張揚笑道:“袁總,今兒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袁孝商道:“張書記,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張揚邀請他坐下,讓傅長征泡了一壺茶,兩人邊喝邊談。
  袁孝商道:“張書記,我也不瞞著您,今天我過來是想求您幫忙。”
  張揚道:“先說來聽聽,看我能不能幫得上忙。”
  袁孝商道:“張書記可不可以安排一個機會,讓我和文浩南見面好好談一談。”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他找你麻煩了?”
  袁孝商道:“找我倒不怕,他最近在調查我二哥,本來我嫂子一家好不容易才從悲痛中解脫出來,現在他又舊事重提,搞得一家人好不難過,我想跟他當面談談。”
  張大官人馬上明白,袁孝商是想利用自己和文浩南之間的關係求個人情,看來外人並不瞭解他和文浩南的關係並不是那麼融洽。張揚道:“我也聽說了,他正在查當年興隆號那件案子。”
  袁孝商道:“那件案子都已經結案了,興隆號的船主是李旺九,人都已經死了,這種調查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
  張揚微笑道:“這種事情你說了不算。”
  袁孝商道:“張書記,他想怎樣調查我沒有發言權,可是我希望他不要騷擾我的家人。”
  張揚道:“文浩南並不是一個肯聽人勸的人。”
  袁孝商道:“事在人為,只要拿出誠意,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你說是不是?”
  張揚望著袁孝商,他忽然明白了一個事實,袁孝商在他的面前再不像昔日那般的卑躬屈膝,袁孝商之所以敢過來找他,並不是因為他們的交情,而是因為袁孝商認為自己有足夠的把握讓張揚為他辦事,他曾經親眼目睹張揚殺死了桑貝貝,而後又幫他毀屍滅跡,這樣的關係比起任何交情都要來得牢靠。張揚終於點了點頭道:“我可以幫你安排,但是,我不確定他會因此而改變。”
  袁孝商道:“謝謝!”
  袁孝工聽四弟說完,他低聲道:“孝商,我不認為你應該和他見面。”
  袁孝商道:“大哥,無論結果是否樂觀,我總得嘗試一下。”
  袁孝工道:“像文浩南這種人,從小就在眾星捧月中長大,他的人生一路坦途,平海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人生的一個小站,省裡讓他負責專案組,其用意不過是讓他趁機撈取一點政績罷了,你以為這樣的人會把我們看在眼裡?”
  袁孝商道:“我不怕他查,他查不到任何的東西,但是任何事都應該有規則,盜亦有道,他三番兩次地去找二嫂,我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繼續下去。”
  袁孝工道:“你找他有用嗎?你以為他會因為你而改變做法?或者是因為張揚?”
  袁孝工搖了搖頭道:“張揚和文浩南之間遠比我們要親近得多,他能有今天,還不是仰仗著文家給他的幫助,他的熱血衝動只是給人的表像,一個不懂得權衡利弊的人,絕對無法在短時間內爬升到現在的位置。”
  袁孝商道:“大哥,如果任由文浩南這麼查下去,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袁孝工淡然笑道:“他能拿我怎樣?雷聲大雨點小,他在北港的一舉一動根本逃不過我的眼睛,查了這麼久,查到什麼了?我不信省裡能由著他折騰下去?”
  袁孝商道:“我想深入地瞭解這個人,如果做不成朋友,那麼他就是我的敵人。”
  袁孝工歎了一口氣道:“孝商,有些敵人,我們只能在心裡默默地恨,雖然我們很想幹掉他,可是永遠也不能付諸實施,除非你這輩子再也不想好過。”
  袁孝商道:“我心裡有數。”
  對於袁孝商的邀請,文浩南欣然應邀,他和張揚一起前往皇冠大酒店,遠遠就看到袁孝工站在門前等待,文浩南道:“你和他的關係很好?”
  張揚道:“還好,我救過他兒子,他一直都把我當成救命恩人。”
  文浩南道:“你做的好事還真多。”
  張揚微笑道:“與人為善總是比與人為敵要好的多。”
  文浩南道:“交朋友也要有所選擇,中國有句老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稍有不慎,恐怕會惹來意想不到的麻煩。”他的話雖然是對人好,可說話的語氣讓人並不舒服。
  張大官人自然能夠聽出文浩南話中的意思,他笑了笑,並沒有和文浩南辯駁,在文浩南眼中,自己的為人做事方面可能存在著很多的缺憾,作為兄長,他給自己一些教誨也是應該的。
  袁孝商的笑容不卑不亢,很少有商人在上位者面前能夠表現出他這樣的狀態,拿捏分寸,恰到好處。袁孝商主動走上去,向文浩南伸出手去:“文大隊,歡迎!”
  雖然文浩南心裡很想拒絕袁孝商,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做,他和袁孝商握了握手,卻沒有說話,眼睛很準確地傳遞給袁孝商一個孤傲而鄙夷的目光。
  袁孝商並沒有生氣,以文浩南的出身和地位,人家的確有看不起自己的理由,他熱情地將兩人請入皇宮大酒店。
  文浩南一邊走一邊環視了一下酒店的環境,向張揚道:“裝修得不錯。花了不少錢吧?”
  袁孝商道:“去年剛剛裝修過,花了一千五百萬。”
  文浩南並沒有看他,微笑道:“開酒店很賺錢?”
  袁孝商道:“事在人為,同樣的生意,有人做賺了大錢,有人做賠得血本無歸。”
  張揚道:“袁總名字裡就帶一個商字,在生意場上做得風生水起。”
  文浩南笑了笑沒說話。
  進入皇宮大酒店的玉璽閣。裡面的裝修金碧輝煌,這是酒店最好的房間。文浩南皺了皺眉頭道:“三人吃飯,用不著那麼鋪張吧?”
  文浩南道:“我是個商人。所以一直都錯誤的認為,鋪張一點才能顯出我的誠意。”
  張揚道:“菜搞得簡單精緻一點。”
  袁孝商微笑道:“張書記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
  雖然包間很大。但是房間裡只有一張八仙桌,原本的那張可以坐下二十人的圓桌已經被事先撤去,袁孝商很會安排,他的目的就是通過這次的接觸和文浩南拉近距離,可不想用那張直徑驚人的圓桌拉大彼此的距離。
  文浩南看了看面前的八仙桌,桌子乍看並不起眼,可是從木質到雕花一看就知道並非凡品,漆色深沉顯示出年代久遠。文浩南的手掌在八仙桌上摩挲了一下,輕聲道:“這張桌子有年頭了吧?”
  張揚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仔細看了看道:“應該是古董。”
  袁孝商道:“我喜歡收藏明清傢俱。這張桌子是大明萬曆年間的,據說是皇家之物,現在市場價值應該在百萬之上吧。”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輕描淡寫,絲毫沒有任何的炫耀意味。
  文浩南道:“袁總真是有錢。”
  袁孝商微笑道:“我喜歡把最好的東西拿給朋友一起分享,哪怕這件東西再珍貴。我也不會吝惜。”
  張大官人望著袁孝商,心中暗歎,你丫這是赤裸裸的炫富,文浩南本來就盯上你,正在找你的毛病,你居然還敢來這套。顯然是自己找不自在了。不過張揚又想到袁孝商做事從來都是心機深沉滴水不漏,他這樣做應該另有深意。
  文浩南微笑道:“做你的朋友真是幸福,張揚,你在交友上真的很有一套。”
  袁孝商道:“張書記不是我朋友,他是我恩人,為了朋友,我可以把最好的東西給他分享,為了恩人,我可以為他犧牲性命。”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非常的真誠,搞得張大官人心頭都有點熱乎乎的。
  文浩南道:“這四把椅子也是明朝之物了?”
  袁孝商道:“不錯,我收藏的明清傢俱,總價值接近億元。”
  文浩南望著袁孝商的眼睛:“真是一個天文數字,開酒店原來這麼賺錢啊!”
  袁孝商微笑道:“很多人質疑我財產的來路,可是沒有人質疑過我的眼光,做生意最重要的是投資眼光,拿我們眼前的桌椅來說,一桌八椅,如今市場價值要在五百萬左右,當初我買下的時候只花了十萬塊,千萬不要覺得我在吹噓,我有票據可查,五十倍的利潤,走私販毒都做不到吧?”
  張大官人這才明白袁孝商的用意。
  此時服務員送上酒菜,袁孝商開了一瓶茅臺酒,準備給文浩南倒上,文浩南卻擺了擺手道:“我戒了!”
  張大官人微微一怔,文浩南根本是利用這種方式拒絕。
  袁孝商給張揚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斟滿酒杯,端起酒杯道:“歡迎二位領導光臨。”
  文浩南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清茶,淡然道:“你請我過來吃飯,想說什麼事?”文浩南沒興趣和袁孝商兜來繞去。
  袁孝商道:“我知道文大隊最近在查我二哥的案子,我今天通過張書記請您過來,是想跟您溝通一下,能不能不要去找我二嫂他們?”
  文浩南道:“公務上的事情,和你沒什麼關係吧?”
  袁孝商道:“文大隊想知道什麼,只管問我,我二嫂對二哥的事情還不如我瞭解得多。”
  文浩南呵呵笑了起來,他緩緩落下茶杯道:“你是不是害怕我查出什麼?”
  袁孝商道:“對我們生意人來說,怕工商稅務多過害怕員警。”
  文浩南道:“那要看你們有沒有犯法!”
  袁孝商道:“法理重要,人情也很重要,人民警察這四個字不是白白得來的,文大隊,你們辦案重要,可是是不是應該更人性化一點,是不是應該考慮到別人的感受?”

文浩南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你在教我做事?”
  袁孝商道:“不敢,我只是作為一個死者家屬對您說兩句肺腑之言。”
  文浩南道:“你二哥是不是有個情婦叫劉恬?”
  袁孝商點了點頭。
  “劉恬親口向我承認,袁孝農這許多年以來一直都在從事走私犯罪。”
  袁孝商的表情仍然平靜無波:“這個女人的話未必可信,她能夠拿出證據嗎?”
  文浩南道:“沒有證據,我根本不會說!”
  袁孝商望著文浩南道:“在文大隊眼中,是不是已經認定了我們兄弟就是罪犯?”
  文浩南歎了口氣道:“是黑是白,只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害怕影響到家人,那就不要去做壞事,現在所有一切的惡果,都是當初種下的因,又因必有果,袁孝商,我奉勸你一句話,回頭是岸。”文浩南說完就站起身離座而去。
  張大官人壓根沒想到這頓飯會這麼快就結束,文浩南從頭到尾連一口菜也沒吃。張揚一直追到大門外,文浩南停下腳步道:“我走了!”
  張揚道:“浩南哥,今兒這是怎麼了?”
  文浩南意味深長道:“有些飯是不能吃的,有些人是不能交的,張揚,黑和白永遠不能混淆。”
  張揚道:“你找到了證據?”
  文浩南道:“來此之前,劉恬已經被我們提走保護起來了,至於袁家兄弟,我的手裡已經有了一些證據,張揚,你給我記住,無論是誰只要觸犯了法律,我決不會給他任何的面子,即使自己的親人也不例外。”文浩南說完,攔了一輛計程車,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張揚回到玉璽閣,袁孝商仍然坐在那裡,面前的一杯酒已經喝幹了。
  張揚在他的對面坐下,拿起酒瓶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酒道:“你有沒有做錯事?”
  “任何人都會做錯事!”袁孝商道,他的目光始終望著桌面:“一個人一輩子在做壞事,但是只要沒被人抓住,他就能在人前樹立起正人君子的形象,一個人一生都做好事,可是他唯一做過的一件壞事被人當場抓住,那麼他就是一個壞人,這世上好壞其實沒有那麼嚴格的分別。”他抬起雙眼,盯住張揚道:“文浩南的動機並非是懲奸除惡那麼簡單。”
  張揚道:“不要在我面前說他的壞話。”
  袁孝商道:“他在查你,搜集一切對你不利的證據,他想毀掉你!”
  張揚的內心一震,但是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淡然笑道:“孝商,是不是真的遇到困境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袁孝商道:“我不是在危言聳聽,更不是要有意挑唆你們之間的關係,文浩南的到來只是為了毀滅,這個人的心中沒有愛,只有仇恨,我二哥已經死了,就算我二哥生前有過走私犯罪的行為又能怎樣?法律已經無法制裁他了,難道文浩南認為這件事可以牽連到我?”袁孝商搖了搖頭。
  張揚道:“我現在相信文浩南對你們的懷疑是有道理的。”
  袁孝商道:“你以為他抓住興隆號的事情不放,真的是為了查走私?這件事真正能影響到的是生者,新港分局蘇榮添、我大哥、你還有程焱東。”
  張揚道:“我不關心文浩南要查什麼,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有沒有從事走私的行當?”
  袁孝商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道:“就算到死的那一天,我也會說——沒有!”


卷十二 第1110章 明升暗降
  榮鵬飛此次的北港之行並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他不想驚動太多的人,此次前來要見的是文浩南,文浩南的調查並沒有預想中的順利,雖然聲勢很大,但是並沒有取得太多的進展,省公安廳廳長高仲和決定撤回專案組。
  文浩南聽到這個決定表現的有些抗拒,他搖了搖頭道:“榮廳,現在事情剛剛有了些眉目,現在把專案組撤回去,豈不是前功盡棄?”
  榮鵬飛道:“有什麼眉目?”
  文浩南道:“我懷疑北港公安系統內有人和走私犯罪有關。”
  榮鵬飛道:“誰?你說的是袁孝工吧?”
  文浩南沒說話,等於默認了榮鵬飛的話。
  榮鵬飛道:“袁孝工的事情早有人舉報過,我還是那句老話,證據呢?你不能憑藉懷疑就認定袁孝工有罪。”
  文浩南道:“我在尋找證據,我現在高度懷疑袁孝農和丁家兄弟的死,是因為利益紛爭而引起的仇殺。”
  榮鵬飛道:“浩南,你似乎偏離了工作的方向,我們成立專案組的目的是為了調查劉豔紅同志在春陽遭遇車禍的事情,而你現在正在調查北港可能存在的走私犯罪行為。”
  文浩南道:“我們公安的職責不就是為了打擊一切刑事犯罪嗎?過度的循規蹈矩就是拘泥不化。”
  榮鵬飛歎了口氣道:“浩南,你要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我也想將一切違法亂紀的行為掃蕩的乾乾淨淨,可是現實中我們不可能做到,你來到這裡之後,翻出了很多過去的陳年舊案,這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讓地方公安產生了對抗情緒。他們認為這是我們對他們的不信任。這對我們以後的工作開展是極為不利的。”
  文浩南道:“榮廳,袁孝農的情婦劉恬已經指認,袁孝農多年以來一直都在從事走私犯罪。”
  “你有證據嗎?”
  文浩南道:“之前北港發生過一起丟車案。喬夢媛的一輛賓士越野車在北港海風路被盜,濱海市委書記張揚違反常規,帶領濱海公安跨區行動。在新港碼頭將興隆號截獲,當時不但找到了三輛被盜車輛,而且查獲了價值五百萬的紅酒。”
  榮鵬飛道:“這件事我知道。”
  文浩南道:“可那件事的結果如何?根據結案綜述記錄,興隆號登記船主是李旺九,而這個李旺九在被抓後不久就畏罪自殺了,也就是說整件事已經死無對證,可是劉恬卻向我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興隆號一直都屬於袁孝農,也就是說。袁孝農一直都在從事走私犯罪,那船上價值五百萬元的紅酒全都是袁孝商的貨物。”
  榮鵬飛道:“你現在所說的都是劉恬的一面之詞,她能夠拿出確實證據嗎?”
  文浩南道:“榮廳。你不覺得這件案子充滿了疑點?李旺九的家庭情況我調查過。如果船是他的,就算他稱不上大富大貴。至少也算得上是家財不菲,可事實上,他的家庭極其普通,這個人甚至還在外面欠了不少賭債,他和袁孝農相交莫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為袁孝農背了黑鍋,如果興隆號是袁孝農的,那麼他這麼多年來從事走私犯罪,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出事?袁孝工身為北港公安局長難道對此一點都沒有覺察嗎?張揚既然在興隆號上發現了問題,為什麼不繼續查下去?究竟是遇到了阻礙,還是在背後和有些人達成了默契?”
  榮鵬飛目光一凜,他忽然意識到文浩南在北港的調查遠沒有那麼簡單,他的真正目標是誰?他的這盤棋格局很大。
  文浩南道:“張揚沒有在興隆號上繼續追查下去究竟什麼原因,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但是從有些事情上,我們可以發現一些苗頭,濱海撤縣改市慶典上所用的煙花,全都是袁孝工所贈,而這些煙花又是他截獲的走私贓物,張揚和袁孝商關係很好,他救過袁孝商的兒子,袁孝商將他視為救命恩人,張揚妹妹結婚的時候,袁家兄弟全都前往東江去觀禮。”
  榮鵬飛低聲道:“你懷疑張揚也有問題?”
  文浩南道:“我希望他是清白的,可是真相未必像我想像的一樣。”
  榮鵬飛的表情變得極其嚴峻,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浩南,北港的事情暫時要放一放。”
  文浩南微微一怔:“為什麼?”
  榮鵬飛道:“不要問為什麼,這是我的決定。”
  袁孝工對結果早有預料,他淡然道:“孝商,我早就跟你說過,沒有跟他見面的必要,在這種太子爺的眼中,我們這些人只不過是螻蟻罷了,他不屑和我們交往。”
  袁孝商道:“我見他只是為了證明一件事。”
  “什麼事?”
  “他同樣看不起張揚。”
  袁孝工呵呵笑了起來,笑聲過後,他站起身在書房內走了兩步,最後來到窗前,拉開窗簾,望著夜色深沉的天空,低聲道:“文浩南來到北港之後,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開始的時候,我也認為他只是為了做出一番成績積累政績,可是我後來才發現,他的調查有些主次不分。省裡讓他過來調查劉豔紅的案子,而他卻將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北港的走勢犯罪上,直到他翻出老二的案子,我才明白,這個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袁孝商道:“他把劉恬給帶走了!”
  袁孝工道:“老二雖然沉迷女色,可是他在關鍵問題上還是有分寸的,劉恬並不清楚他生意上的事情,尤其是涉及到我們兄弟的事情,她根本不知情。”
  袁孝商道:“可是她畢竟知道二哥在幹什麼?”
  袁孝工道:“知道又如何?她有證據嗎?就算有些許的證據,她也不可能牽連到你的身上。”
  袁孝商道:“大哥,不可以讓文浩南繼續這樣搞下去,就算他查不到什麼證據,可是這樣下去,你的聲譽,我們的生意,恐怕全都要受到影響。”
  袁孝工低聲道:“我不認為他有這樣的本事,他的背後肯定有高人在指點。”
  袁孝商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大哥的意思。
  袁孝工道:“張揚和文浩南是幹兄弟,他們會不會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合夥做戲給我們看?”
  袁孝商想了想,搖了搖頭道:“不可能!”
  袁孝工道:“為什麼你會如此斷定?”
  袁孝商道:“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張揚自己也一身的麻煩,你有沒有聽說,他和宋書記的女兒分手了,現在上頭對他已經不像過去那樣縱容,他的處境非常不妙。”
  袁孝工道:“男女之間的分合很常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很多事都讓我感到奇怪,文浩南針對我們並不意外,可是他為什麼要針對張揚,興隆號的案子,如果按照他的意願翻出來,張揚和程焱東都要被牽涉,難道他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嗎?”
  袁孝商道:“官家的親情原本就單薄的多,更何況張揚和文浩南之間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大哥,是不是應該給文浩南一些壓力?讓他離開北港。”
  袁孝工道:“省廳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還摸不透,這件事暫時放一放,文浩南就算穿著龍袍,也不過是一隻沒頭的蒼蠅罷了,在北港他想理清脈絡,恐怕沒那麼容易。”
  袁孝工的話被他的手機鈴聲打斷,他接通電話,對方傳來一個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孝工同志,我是榮鵬飛。”

袁孝工微笑道:“榮廳!”
  榮鵬飛道:“明天你來東江一趟,我有重要事情和你商量。”
  袁孝工掛上電話,袁孝商從他緊皺的眉頭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大哥,發生了什麼事情?”
  袁孝工道:“上頭讓我過去一趟。”
  袁孝商充滿擔憂道:“大哥,會不會有事?”
  袁孝工搖了搖頭道:“不可能,他們沒有任何的證據,把我叫過去最多就是調查情況。”
  袁孝商道:“大哥,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在文浩南的眼中,我們兄弟幾個全都是違法亂紀的犯罪分子,他在省廳有一定的影響力。”
  袁孝工道:“法律上他們找不到我的漏洞,算了,不想了,無論怎樣我都得走這一趟。”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袁孝工這次的東江之行並非是被追責,而是提升,省公安廳廳長高仲和親自向他宣佈了這個決定,將袁孝工從北港公安局長調任省公安廳擔任副廳長,接替剛剛離休的田慶龍,高仲和笑眯眯將調令遞到了袁孝工的手中:“孝工同志,恭喜你,這是省領導商量之後的結果,也體現了上級領導對你的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負大家的這份信任,在新的工作崗位上發揮出更大的能量。”
  袁孝工拿著這份調令,心中感慨萬千,明升暗降,自己從北港公安局長這個實權位置,被提升到平海公安廳副廳長,這一跨度不可謂不大,不過省廳僅僅副廳長就有六個,自己無疑是最末的那一個,省裡之所以提升自己,絕不是因為自己的工作成績如何如何突出,也不是因為自己的能力如何如何出眾,原因是出於對北港現狀的不滿,田慶龍離休剛巧空出了一個位置,所以就看似理所當然的把自己給放在了這裡。
  袁孝工沒有感到任何的開心,只是感覺到沮喪,同時也感到一種迫切的危機感,上頭已經不再信任自己,接下來他們或許就會對自己展開調查,袁孝工對這一系列的手法非常熟悉,但是他表現得非常鎮定,首先對上級領導的重用表示感謝,然後他的話題回到了北港的工作上:“高廳,組織上決定是誰來接替我的工作?”
  袁孝工發問的時候,內心中已經隱隱想到了一個名字。
  高仲和很快就證實了袁孝工的猜測,他微笑道:“經過我們多方討論,和綜合考慮,最後決定由文浩南同志暫時代理北港公安局長一職,接替你過去分管的工作,孝工同志,你認為怎麼樣?”
  袁孝工明白,高仲和並不是在徵求自己的意見,他只是在宣佈這個決定。無論袁孝工認同還是否定,這個決定都不會改變,袁孝工道:“我會儘快完成工作交接。”
  高仲和道:“老同志就是老同志,責任心是值得年輕一代學習的,孝工啊,浩南同志還年輕,需要你好好送他一程。”
  袁孝工道:“高廳放心,我會將自己瞭解到的情況,傾囊授之!”
  北港公安系統的巨大變動此前沒有任何的徵兆,張大官人也沒有提前收到任何的消息,他是在前往項誠那裡彙報工作的時候才得知這件事的。
  福隆港的事情已經得到了順利解決,張大官人以退為進的策略果然成功擊垮了工人們的心理防線,很多人都主動簽訂了福隆港改造擴建的同意書,工人村的違章建設情況得到了根本性的遏制,對於新建違章建築,張揚給予成本補償,這也算是他體察民情的主動讓步。
  項誠聽完張揚的彙報,還是比較滿意的,他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早就知道你能順利解決這件事。”
  張揚道:“我之前就說過解決這件事需要時間。我們既要保證投資商的利益,更要確保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不受損害,怎樣掌握好兩者間的平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有些人就是高高在上,不瞭解實際情況,就胡亂指揮。”
  項誠不禁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張揚這句話並不是針對自己,否則他也不會笑得那麼輕鬆。項誠道:“張揚啊張揚,讓我怎麼說你。奇偉同志說你也是為了工作。你們之間沒什麼深仇大恨吧,都是為了工作,何苦傷害了同事感情。”
  張揚道:“項書記,有句話我早就想跟您說,既然把濱海交給我管理,我希望領導們就要給予我充分的信任。您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別人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做過多的干涉。”
  項誠歎了口氣道:“張揚,有些事並不是我能夠左右的。”他的這句話流露出深深的無奈,項誠絕不是要在張揚面前故意裝腔作勢,這句話絕對是他由衷而發。
  張揚道:“項書記,您不覺得最近北港方方面面很不正常嗎?誰都想進來插上一手,搞到最後,只能造成職能分工不清。管理一片混亂。”
  項誠道:“我剛剛接到通知,袁孝工同志調任省公安廳副廳長,文浩南前來北港代理公安局長一職。”
  張揚聞言一怔,這件事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項誠道:“是不是很突然?我的感覺和你一樣,我也很想發牢騷,我也希望上級領導給與我充分的信任,可事實上,棋局還在,下棋的人已經不再是我們。”
  張大官人望著項誠,發現項誠這段時間明顯衰老了,仕途上的不得志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項誠道:“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
  公安局長這一職位的變動,已經讓很多人開始感到不安。紀委書記陳崗也是其中的一個。文浩南的做事風格鐵面無私雷厲風行,而且最麻煩的是他的背景比起張揚還要深厚。張揚是文國權的乾兒子,人家卻是親兒子,一個張揚就已經把北港攪和的天翻地覆了,這次文浩南過來,還不知道要帶來怎樣的麻煩。
  陳崗本想從張揚的嘴裡得到一些內幕消息,可電話打過去之後,卻被告知,他身在外地。放下電話,陳崗仍然有種末日將臨的惶恐,種種跡象表明,省裡已經開始一步步替換北港的領導層,當量變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必然會引起質變。陳崗想來想去,聯繫了袁孝商,很多時候將人聯繫在一起的紐帶並不一定是好事,一起做過壞事,來得更可靠更貼心。
  陳崗找袁孝商的原因,一是因為他是袁孝工的弟弟,二是因為袁孝商頭腦精明,三是因為他們一起幫助張揚做過毀屍滅跡的壞事。所以陳崗認為袁孝商和自己同坐一條船,在預感到危機到來之前,大家應該互通有無,共同想出一個應對的辦法。連他自己都發現自己越來越不鎮定了,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他認為在這場有可能到來的驚濤駭浪面前,自己根本沒有抵抗之力,想要搏出一線生機就必須要團結一切可能的力量。
  得知了大哥被調任省廳,袁孝商恢復了昔日的沉靜,從這次的人事調動中可以看出,上頭已經失去了對大哥的信任,但是他們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利的證據,把大哥調走,讓文浩南來填補這個空缺,其目的就是為文浩南創造足夠的空間,讓他展開調查,未來的日子會越來越不好過。
  在別人面前袁孝商不會輕易談論大哥的這次職務變動,但是陳崗不同,說起來還要感謝張揚,正是因為他的那次誤殺桑貝貝,方才讓他和陳崗有了毀屍滅跡的機會,兩個幫兇早已同坐在一條船上,這種關係可以解讀為另一種友情的昇華。
  陳崗還是一如既往的打官腔,先是表達了對袁孝工調職的惋惜,兜了大半個圈子方才來到主題上,他表情嚴肅道:“孝商,文浩南來北港擔任公安局長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袁孝商微笑望著陳崗道:“陳書記,這件事並不是市里能夠決定的。”
  陳崗歎了口氣道:“我和這個人雖然接觸不多,可是我知道這個人很不好相處。”
  袁孝商道:“那我以後對這個人就敬而遠之。”
  陳崗意味深長道:“有些人並非是你想躲就能躲開的,你不找他,他也會找你。”
  袁孝商道:“一切都已經既成事實,我們改變不了什麼。”
  陳崗道:“溫水煮青蛙,水溫一點一點的改變,當我們真正意識到一切都變了,再想跳出去已經沒有那個能力了。”
  袁孝商道:“陳書記的意思是……”
  陳崗道:“必須要讓他知難而退!”這是陳崗第一次旗幟鮮明的表達自己的觀點。
  袁孝商歎了口氣道:“談何容易!他來北港任職是省裡的意思,他的背景你也清楚,這樣的人,又有什麼事情可以難住他呢?”
  陳崗道:“我聽說他在查你二哥的案子?”
  袁孝商沒有說話,望著陳崗似乎想看透他的內心究竟在打什麼盤算。
  陳崗道:“你大哥這次獲得提升,之前沒有任何的徵兆,而這件事發生在文浩南對興隆號展開調查之後,就越發讓人思量。孝商,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你不會看不出其中的奧妙。”
  袁孝商道:“孝商愚昧,還請陳書記指點一二。”
  陳崗歎了口氣,袁孝商太精明,形勢發展到了眼前這一步,他還在跟自己繞彎子,陳崗道:“孝商,依我看,你大哥這次去省裡並不是什麼好事,明升暗降!”後四個字陳崗故意加重了語氣。
  袁孝商的表情仍然是風波不驚,陳崗說的事情他早就看出來了,袁孝商道:“我大哥早點離開北港這個是非之地也未嘗不是好事。”
  陳崗道:“我看未必!”比起袁孝商的避重就輕,陳崗要坦誠的多,主動的多,原因很簡單,陳崗比袁孝商的危機感更為迫切,他已經預感到文浩南的到來,勢必會引起北港政壇新一輪的格局變化,這種變化是他不想看到的,變化的越快,留給他逃離的時間就越短。
  袁孝商眯起雙目,望著窗外,外面烏雲密佈,遠處的垂柳隨風飄拂,袁孝商低聲道:“風雨來臨之前,燕子會低飛,螞蟻會搬家,這些生物對環境的變化異常的敏感。”
  陳崗道:“站在一定的高度,人和螻蟻本來就沒有什麼分別,如果你不儘早感知危險,不去搬家,那麼就會被水淹死,除非你有阻擋風雨的能力。”
  袁孝商道:“一個人背靠大山,就算我們用盡全力也不可能把他推倒,除非我們先鏟平他身後的那座大山。”
  陳崗歎了口氣:“我們加起來也沒有那樣的本事。”
  袁孝商道:“那只有讓他主動走開了。”
  陳崗道:“以這個人的性情,讓他主動走開恐怕很難。”
  袁孝商微笑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們雖然沒有這個能力,可是有一個人有。”
  陳崗馬上就想到了張揚,從袁孝商的目光中,他意識到,他們肯定想到了同一個人,但是誰也沒有點破,彼此都露出一絲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

不經不覺,故事將近結束,

各位每天上載分享,

感謝非常。



卷十二 第1111章 變遷
  這個人自然就是張揚,陳剛和袁孝商密謀對付文浩南的時候,張揚正在江城,秦清即將前往歐洲,張揚此次前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送她,雖然分別不過數日,秦清卻顯得豐滿了不少,張大官人認為是因為她有身孕的緣故,秦清卻認為自己是無官一身輕,自從辭去官職之後,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我發現現在這種生活狀態才是自己最喜歡的。”秦清輕聲道。
  張揚微笑望著秦清,忽然感覺到額頭上有些涼,一滴雨點落在他的額頭,他和秦清趕緊回到房間內,剛剛進入房間內,一場瓢潑大雨就從天而降。
  秦清道:“壞了,我爸今天去博物館幫忙呢,我得給他送傘去。”
  張揚道:“你在家裡呆著,我過去接他!”
  秦清道:“我跟你一起去。”
  張大官人摟住清美人的肩頭,輕輕在她肚子上摸了摸道:“乖,留在家裡好好照顧咱們的乖兒子。”
  秦清啐道:“盡會胡說八道!”她在張揚面頰上輕吻了一記。
  張揚拿了雨傘出門,來到門外,就看到秦傳良打著一把黑傘,走了回來。
  張揚趕緊迎了上去道:“秦叔叔,您怎麼冒著雨回來了?我正想去接您呢。”
  秦傳良道:“我知道要下雨,所以借了把傘,這不,走到半路就下起來了。”
  張揚把秦傳良迎入房間內,秦清趕緊拿毛巾給父親擦拭身上的雨水,秦傳良道:“沒事,我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
  秦清道:“爸,您趕緊去。千萬別感冒了。”
  秦傳良去洗澡的時候,秦白和妻子謝君綽也回來了,看到張揚在這裡,兩人笑著跟他打招呼。
  秦白道:“張書記,你來的正好,剛才接到杜書記的電話,他說,打我姐姐的電話打不通,知道姐姐後天就要走了,所以想今晚給她送行。”
  秦清道:“他怎麼會知道?”
  秦白尷尬道:“那天去市里辦事,遇到了杜書記,我無意中把這件事給說出來了,所以……”
  秦清道:“你啊,真是多嘴,我本來就不想驚動太多人。既然離開官場了,我就不想跟官場中人有太多牽扯。”秦清說完這句話。卻又馬上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張揚也是官場中人,剛才這句話實在是太矛盾了。
  張揚笑道:“其實老杜也是一片好意。大家都是朋友,清姐一定要給這個面子。”他來江城的路上已經接到了杜天野的邀請,杜天野對他和秦清的關係非常清楚。這次給秦清送行,多少也沖著他的關係。
  秦清趁機歎了口氣道:“算了,下不為例!”
  秦白道:“張書記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
  張揚道:“清姐是我的老上司,沒有她的提拔,我哪能有今天的成就,吃水不忘挖井人,她要遠行,我說什麼都得過來相送。”
  秦清聽到張揚說起提拔二字,俏臉不覺有些發熱,其實這次她真是想多了,張大官人這會兒腦子裡絕對都是純潔的想法,絕對沒有兩人貼身提拔的意思。
  秦傳良洗完澡換好衣服過來,他向張揚道:“張揚啊,我這肩膀有些酸痛,你過來幫我按摩一下。”
  張揚點了點頭,跟著秦傳良來到他的房間內,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秦傳良很少提出這樣的要求,難道他是找了一個藉口故意避開秦清他們?
  果然不出張揚所料,來到房間內,秦傳良道:“張揚,我肩膀沒事。”
  張揚道:“秦叔叔找我有事?”
  秦傳良點了點頭道:“張揚,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你的為人我很清楚,我也很喜歡,在我心中,其實早已將你當成兒女一般看待。”
  張大官人頗為感動道:“秦叔叔,其實在我心中也將您當成父母一樣。”張大官人絕沒有作偽,眼前這位是他如假包換的老丈人,雖然他和秦清沒有夫妻之名,可夫妻之實那可是剛剛的。
  秦傳良道:“我知道小清為什麼要去歐洲!”
  張大官人內心一緊,這冷汗嘩嘩地就流了下來,這事兒尷尬啊,可他轉念一想不太可能,秦傳良怎麼可能知道秦清懷孕,以秦清的性情肯定是不會告訴他的。
  秦傳良道:“我雖然老了,可是並不糊塗,小清去歐洲,對你們都好。既然無法走到一起,還是選擇做朋友的好。”
  張大官人耷拉著腦袋,看來秦傳良並不知道秦清懷孕的事情。
  秦傳良拍了拍張揚的肩頭道:“張揚,人世間的確有很多的無奈,有情人未必能夠走到一起,你們都是成年人,我相信對於感情的處理,比起我還要明白的多,無論怎樣,我都希望……”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你能夠永遠把小清當成朋友,永遠照顧她,對她好。”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此時無聲勝有聲,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他肯定會對秦清好,絕不會委屈了她。
  秦傳良道:“人年紀大了,總想兒女都在自己的身邊,可是這對我來說或許只是一個奢求罷了。”
  張揚道:“秦叔叔,您別傷心,其實清姐去歐洲只是去求學,學成之後就會回來。”
  秦傳良道:“我雖然不是一個封建的人,但是我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女人的幸福不是事業,而是家庭,我並沒有奢望過我的女兒會有多大建樹,我只希望,她能有一個幸福的小家,有一個愛她的男人。”
  張大官人暗想,這一切我都會幫你慢慢實現的。
  雨一直在下,午飯後,秦白夫婦先行離去,秦傳良去午休,張揚和秦清又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他們在窗前對坐著,聽著窗外的雨聲,秦清柔聲道:“我爸都跟你談什麼?”
  張揚道:“談你!”
  秦清俏臉之上掠過一絲內疚之情,她歎了口氣道:“有些時候,我覺得真是對不起我爸。”
  張揚道:“不是你對不起他,是我對不起他。”
  秦清小聲道:“答應我,我離開之後,好好照顧我爸。”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爸也讓我以後要永遠照顧你,永遠對你好。”
  秦清俏臉之上閃過一抹羞色,看來父親對他們兩人之間的情愫早已一清二楚,只是沒點破罷了。
  張揚低聲道:“秦叔叔其實什麼都清楚,不過他不方便說,他還以為咱們之間鬧了彆扭。”
  秦清道:“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就會回來。”
  張揚嗯了一聲:“我不會讓你等得太久。”
  秦清想起最近到處都在傳張揚和楚嫣然分手的事情,這件事她還從沒有當面向張揚求證過,不過秦清不相信他們會分手,她輕聲道:“你和嫣然是怎麼回事?”
  在秦清面前,張揚從來都不刻意隱瞞什麼,他實話實說道:“只是用來迷惑一些人的幌子。”
  秦清道:“是不是針對北港的一些人?”對於張揚工作上的事情,她並沒有深詢,但是言辭中仍然透露出關切之情。
  張揚點了點頭道:“做完這件事情,我就暫時將官場的事情放一放,先把個人的事情解決一下。”
  秦清歎了口氣道:“談何容易!”張大官人的這筆錯綜複雜的感情債,連秦清都替他發愁。
  張揚道:“我有解決的辦法。”
  秦清握住他的手道:“沒必要勉強自己,據我說知,也沒有任何人會為難你,有些事,沒說破永遠要比說破來得要好。”
  張揚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道:“我心裡有數。”
  當天晚上的送行宴是杜天野做東,他在雅雲湖迎賓館定下了位子,當然這裡是蘇媛媛幫他定下來的,杜天野和蘇媛媛在最近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蘇媛媛因為工作出色也晉升為雅雲湖迎賓館客房部總經理,雖然杜天野沒有幫忙說話,可是他們的這層關係對她的幫助還是很大的。
  讓秦清滿意的是,除了他們之外,杜天野並沒有邀請太多其他的客人,蘇媛媛也特地安排了一下,陪同杜天野一起宴客。
  看到杜天野和蘇媛媛出雙入對,心裡最高興的要數張揚,畢竟蘇媛媛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這廝改不了喜歡打趣的習慣:“那啥……你們倆現在是什麼個情況?”
  蘇媛媛臉皮薄,俏臉一紅垂下頭去。
  杜天野笑道:“幹你什麼事?你小子這麼重的好奇心。”他很大方的將蘇媛媛介紹給秦清道:“你們應該早就認識了吧,蘇媛媛,我未婚妻。”
  張大官人這才留意到蘇媛媛的手上已經多了一枚鉑金指環,心中不由得為她和杜天野最終能夠走到一起而高興。
  四個人坐下之後,杜天野道:“秦清,我真的很佩服你,放著這麼好的前程都能夠放棄,這是我們男人都無法擁有的勇氣,正應了一句話,誰說女子不如男!”
  張揚道:“我也佩服,不過清姐這次去歐洲也是帶任務過去的,她要去解救正處於水深火熱生活中的歐洲人民,為世界人民的和平和幸福而奮鬥。”
  秦清不禁笑了起來,輕聲啐道:“你可真貧!”
  杜天野道:“不貧就不是張揚了。”
  蘇媛媛為他們倒酒,秦清婉言謝絕了,她拿起飲料給秦清倒,秦清卻選擇只喝白開水,她對於孕期保健還是相當留意的,由此可見她對這個孩子的重視。
  這些細節並沒有引起杜天野多想,杜天野和張揚喝了幾杯酒之後,習慣性的談起了工作:“我要去津海市工作了。”
  張揚微微一怔,此前並沒有聽到這方面的任何消息,比起文浩南前往北港擔任公安局長,杜天野的這個消息來得更加突然和震撼一些。
  雖然秦清已經辭職,她在政治上的悟性和修為遠比張揚要精深,她馬上想到了其中的緣由,輕聲道:“喬書記去了津海,你這次去是協助喬書記工作吧?”
  杜天野頗為贊許地看了秦清一眼,越發覺得秦清這種幹部,在上升期選擇離開是一件值得惋惜的事情,如果她繼續留下,本該有更好的前途。
  張揚道:“喬書記是拉你過去當左膀右臂啊,這是個難逢的好機會,你走出這一步,以後的前程不可限量。”
  杜天野道:“心情上的確是有些激動和期待的,但是想起即將離開江城,我這心裡,還真有些不捨得。”
  張揚道:“這種好事打燈籠都找不著,要是落在我身上,我肯定要高興的朝天磕頭了。”
  秦清不禁揶揄他道:“是誰說已經看破了紅塵,對官場沒有什麼眷戀了,怎麼突然本性又暴露了。”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杜天野道:“像他這麼糊塗的官兒迷,我從來都沒見到過。”
  張揚道:“我就是為你高興,沒別的意思,我現在也明白自己的能耐了,像我這種人,能把濱海給拾掇利索就不容易了,津海這種直轄市對我來說太大。我沒那麼大的腦袋,戴不住那麼大的帽子。”
  杜天野道:“平海的幾位領導都不想放我走,可是大家都明白這種事不能阻攔。”
  秦清道:“上頭定下來的事情他們攔不了。而且誰也不會攔著一位政治才俊的未來前程。”
  杜天野淡然笑道:“我算不上什麼政治才俊,不過趁著年輕,還想多做一點事情。”
  張揚道:“我一直都以為喬書記最看重的是我。想不到那個人是你啊。”
  杜天野道:“沖著你這句話,回頭我見到喬書記就向他好好推薦,爭取把你給調過去。”
  張大官人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別,我濱海這邊都沒搞定,哪兒都不去,杜哥,您先去打江山吧,等那邊的形勢搞定了,我說不定真的去投奔你享清福去。”
  杜天野狡黠笑道:“你難道至今還沒發現,自己是個打天下的急先鋒?”
  張揚道:“主要是累了。等保稅區的工作完成後,我得好好歇一歇,仔細想一想,我的未來往何處去。”他說的是真話,在這些人的面前。他從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對,人活在世上,不能始終低著頭,一味地往前走,適當的停下腳步,考慮一下未來是正確的。”他端起酒杯和張揚幹了一杯又放下:“張揚,我最近聽說了很多不利於你的消息,你在北港未來的道路只怕並不是那麼的好走。”
  張揚道:“我始終還是那句話,路,是人走出來的,我真想往前走的時候,沒有人能夠攔住我。”
  當著秦清的面,杜天野並沒有提起張揚和楚嫣然分手的事情,他低聲道:“我聽說浩南去北港代理公安局長一職。”
  張揚點了點頭。
  杜天野道:“你們之間的關係怎樣?”
  張揚道:“他這個人嫉惡如仇,眼睛裡似乎容不得半點沙子,應該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吧。”
  杜天野道:“也就是說,你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那麼默契。”
  張揚所答非所問道:“他這個人疑心很重,好像所有人都有問題似的。”
  秦清道:“你和他畢竟有一層關係在哪裡,處理彼此的關係一定要小心。”
  張揚歎了口氣道:“其實以浩南的性情,並不適合去北港。”
  杜天野道:“你說明白一些。”
  張揚道:“北港的事情,比他想像中要複雜得多,我擔心他這樣的做事風格,會招來意想不到的危險。他表面上雖然很成熟堅強,但是他的肩膀還不足以承受太大的風雨。”

  杜天野當然能夠明白張揚的意思,他在說文浩南只不過是溫室裡的花朵。杜天野道:“浩南的性情我很清楚,他的心很大,也的確有些能力,但是從小到大,他很少受到挫折,或許是出於這一點的考慮,當初文叔叔才會同意他離開軍隊前往邊疆鍛煉,我本以為,這些年的歷練已經讓他改變了一些,想不到他還是那麼的執著。”
  張揚道:“當年他追求秦萌萌未成,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前往邊疆也是為了逃避,可能他認為自己已經完全修復了傷疤,認為自己已經足夠成熟,但是現在看來……”張揚搖了搖頭道:“只不過是假像罷了。”
  秦清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對文夫人說清楚?”
  張揚道:“過些天,我去京城,我會當面對乾媽說清楚。”
  蘇媛媛始終沒怎麼說話,雖然她對杜天野和文玲當年的故事非常好奇,但是她並沒有開口詢問,她深知,每個人都有權保留自己的秘密,這正是蘇媛媛聰明的地方,也是杜天野最欣賞她的地方,這女孩兒溫柔似水,從不給他增添任何的煩亂,這才是曾經滄海飽經創傷的杜天野最適合的歸宿。
  秦清道:“杜書記,接替你的人是左市長嗎?”
  杜天野微笑點頭道:“是他!”
  這個安排並不意外,左援朝在江城工作多年,談到對江城的熟悉,在目前江城領導者之中無出其右,當年如果不是杜天野的空降,或許江城市委書記的職位早已落在他的身上,今天終於得償所願,也算得上是喜事一樁。
  張揚笑道:“改天我得恭賀他一下。”
  杜天野道:“一定有機會的。”
  秦清感覺有些不舒服,最近孕期反應雖然有所減輕,可是仍然會時不時的發生,秦清擔心露出馬腳,提前告辭。
  杜天野讓自己的司機送她回去,蘇媛媛也起身相送,留給張揚和杜天野一個單獨的空間。
  等到她們離去之後,杜天野方才低聲道:“我聽榮廳說過,按照他的意思,他並不建議文浩南前往北港任職。”
  張揚道:“上頭的事情,我也搞不清楚。”
  杜天野道:“他說浩南很關注你的事情,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矛盾?”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也是他說的?”
  杜天野道:“榮廳說,浩南調查的很多事情似乎都和你有些關係,他似乎在針對你。”
  張揚對杜天野是極其信任的,他相信杜天野絕不是一個挑撥是非的人物,而且杜天野所說的這些事情,他自己也有發現,對此張揚只是一笑置之:“可能是他對我有些怨氣吧,責怪我分走了他的母愛。”
  杜天野道:“我記得過去並不是這樣,浩南對文夫人認你做乾兒子並沒有任何不滿,張揚,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張揚道:“沒什麼好瞞的,我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他。可能是他的為人太正,我的為人太邪,正邪不能兩立吧。”說完他笑了笑道:“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來,杜哥,我恭喜你高升!”
  杜天野和他碰了碰酒杯,共飲了這一杯道:“也沒什麼好恭喜的,只是正常工作變動罷了。”
  張揚道:“沒那麼簡單吧,喬書記從農業部調往津海,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他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以後你就是他的接班人,等他離開津海的時候,你就是津海市委書記。”
  杜天野哈哈笑道:“你小子,真是想當然,你以為直轄市的一把手是那麼好當的?我雖然是過去工作,可是排在我前頭的領導還不知有多少個,什麼時候能輪到我接替喬書記的位子了?”
  張揚微笑道:“事在人為,我當初在黑山子當計生辦代主任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夠成為濱海市委書記,現在不一樣實現了?”
  杜天野道:“天下間還真找不出第二個像你這麼走運的人。”
  張揚道:“你這是無視我的能力,別說我,就說你的事兒,我還真有點納悶,當初你可是我乾爹提拔起來的,想不到現在喬書記看上了你,那啥,你說你去津海任職,會不會有人感覺到心裡不爽啊?”
  杜天野笑得頗為無奈:“你小子啊,讓我說你什麼才好,以為他們的格局像你一樣狹隘嗎?”
  張揚道:“他們的格局都很大,所以我們在不知不覺中總會成為他們的棋子,那啥,你說這盤棋下完的時候,我們會不會留到最後?”
  杜天野被張揚的這句話給問住了,他是壓根沒有想到張揚會考慮到這樣的深度,愣了一會兒,方才端起酒杯道:“我在官場這麼多年,得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永遠不要考慮不屬於自己的問題。”
  張揚道:“我沒聽明白。”
  “既然不明白,又何須去問?”
  張大官人和杜天野的每一次相逢都會產生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覺,但是杜天野在飲酒方面顯然要理智的多,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清楚一點,自己的酒量雖佳,卻絕不是張揚的對手,這廝是真正的無底洞,在杜天野的記憶中,還想不起張揚什麼時候醉過。
  杜天野離開了雅雲湖,張大官人卻留在了賓館,蘇媛媛給他安排了房間入住。
  張揚並沒有馬上返回自己的房間,給秦清打了一個電話,秦清已經到家,現在已經上床休息,張大官人說了一番溫柔的情話兒,哄得秦清心中甜甜蜜蜜,秦清道:“你來陪我!”
  清美人敢提出這樣的邀請,是基於張大官人卓絕武功的基礎上,就憑她家裡的低矮院牆,對張揚來說絕對是如履平地。
  張大官人樂呵呵答應了秦清的要求,可又聽秦清道:“晚點再過來,我爸還沒睡呢,十一點!”
  張大官人掛上電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時間才剛剛九點,早知道還要等這麼久,應該把杜天野留下多陪自己喝幾杯的。
  張大官人正準備先回賓館部看會兒電視,可一轉身,正看到一群人從酒店中出來,這群人多數都是張揚認識的,走在正中的一個人,身穿淺藍色長裙,氣質嫺靜,眉目如畫,溫柔婉約如民國時期的女學生一般,她原本開開心心和身邊人聊著什麼,可是目光和張揚相遇,頓時定格在那裡。
  那群人本來聊得歡快,可是突然就靜了下來,明顯的一個停頓過後,方才聽到洪玲驚喜的聲音道:“張揚!”
  張大官人壓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當年的那幫實習同學。更沒有想到的是正中間的那位美麗女郎正是在美國留學的左曉晴,張揚並不知她何時從美國回來的,看眼前的情景,一定是同學聚會。
  看到張揚,左曉晴的美眸中明顯閃過一絲慌亂,雖然她和張揚分開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甚至她都以為自己早已將張揚的影子淡忘,可是每次重逢。她就會情不自禁的心跳,她才會意識到,自己自始至終都沒有忘記過張揚,他是她的初戀。也是她直到現在念念不忘的戀人。
  他們之間已經是久別重逢,在他們的記憶中,這些年,他們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別重逢。然而左曉晴的心中依然感到溫暖,她仿佛回到了和張揚初次相逢的時候。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他們青澀的年紀,回到情竇初開的歲月,如果說那時是母親在控制著她的情感,而現在控制她的是理智。
  張大官人望著左曉晴。發現這麼多年來她依然未變,時光讓她變得成熟。但是並沒有在她純淨的美眸中留下任何的印記,張揚笑了起來,目光越過左曉晴,來到洪玲的臉上:“好啊!你們聚會居然不叫上我!”
  洪玲道:“我們是江城醫學院同學聚會,你是衛校的,再說了。現在你可是位高權重的濱海市委書記,我們這幫同學還怕高攀不起呢。”洪玲說話的時候滿臉的笑意。她現在在江城製藥廠負責銷售,也是藥廠的高管之一,對張揚這位昔日的學弟,洪玲真的是由衷佩服。佩服的同時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忌憚,雖然在開玩笑,但是說的這番話也出於真心。
  陳國偉道:“張書記,這麼巧啊,您怎麼會在這裡出現?”這位昔日張揚的室友如今面對張揚的時候,說話充滿了恭敬,五年前來自家庭的些許優越感早已蕩然無存了。
  張揚笑道:“咱們當年可都是一個醫院實習的,我雖然是個衛校生,可也是你們的學弟,那啥,別書記長書記短的叫,我這個縣處級幹部真不算什麼事兒。”他走到左曉晴面前道:“左曉晴,什麼時候從美國回來的?”
  左曉晴很矜持地笑了笑:“一個多月了。”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左曉晴回來這麼久都沒有跟他主動聯絡,看來她是有意在回避自己,今天的相逢自是巧合罷了。
  洪玲道:“張書記,我們準備一起去唱歌,你去不去?”
  張揚道:“今兒不行了,晚上我還有事。”
  洪玲道:“那就別怪我們聚會不叫上你,是你自己架子大不願意來。”
  張揚笑道:“改天吧!”
  這群人事先已經商量好了,自然不會因為張揚的出現而改變計畫,雖然左曉晴很想和張揚多說幾句話,也就是見到張揚之後,塵封的思念感覺忽然變得強烈起來。
  洪玲道:“張書記留個電話給我,下次同學再有活動我叫上你。”
  張揚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了她,然後禮貌地向他們道別,臨走之前,目光自然而然地向左曉晴多看了一眼,左曉晴卻將黑長的睫毛垂了下去,有意避過張揚的目光。
  張揚走後,洪玲挽著左曉晴的手臂落在了最後,小聲道:“這麼久沒見,你們怎麼突然陌生起來了?”
  左曉晴反問道:“我們熟悉過嗎?”
  別人不知道,洪玲卻對他們兩人之間的那段極為熟悉,她頗為惋惜地感歎道:“你們兩人真的很般配,當時我怎麼就沒看出來。”
  左曉晴啐道:“別胡說八道。”
  洪玲自己也笑了起來:“他當年只是一個傻乎乎的衛校生,根本想不到這五年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如果知道他有今天的成就,那時候,我都會主動追他。”
  左曉晴道:“這話可別被陳國偉聽到,他要聽到了,非得跟你急不可。”
  “他敢!”洪玲說完又格格笑了起來。
  陳國偉此時回頭過來找她們,在洪玲面前他總是表現的有些懼內:“洪玲,咱們去哪家唱歌啊?”
  洪玲道:“你說你也是一個大男人,什麼事情都要問我,唱歌這種小事都做不了主嗎?”
  陳國偉尷尬道:“我這不是徵求你的意見嗎?”
  洪玲道:“皇家假日,去紅姐那裡。”
  秦家的院牆對張大官人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難度,這廝準時翻入秦家的院牆內,看到秦傳良的房間仍然亮著燈,他躡手躡腳的矮身走過,來到秦清的房間前,看到窗戶沒關,秦清果然給他留著窗子,張揚悄聲無息地翻入房內。
  秦清在黑暗中輕笑了一聲,一雙明眸在夜色中熠熠生光。
  張大官人來到床邊,秦清投身入懷,張揚抱著懷中的暖玉溫香,輕輕吻了吻她的櫻唇,感覺秦清的香舌已經主動遊走過來,兩人在黑暗中纏綿熱吻,過了好一會兒,秦清方才放開了他,舒了口氣,小聲道:“我爸剛剛才走。”
  張揚笑道:“他該不會去而複返吧?”
  秦清道:“他看到我接連打哈欠,知道我累了,自然是不會過來打擾了。”
  張揚道:“我要是急不可待,早來片刻,豈不是要被他老人家抓個正著。”
  秦清笑道:“要是那樣,他一定把你當成流氓犯扭送公安機關。”

  “我看他未必,以他老人家的頭腦,肯定能夠看出咱們倆是兩情相悅,勾搭成奸。”
  秦清啐道:“你這嘴裡從來都沒什麼好話。”
  張揚摟住秦清躺在床上,大手攀上她的胸膛,撫摸著她溫軟如玉的肌膚,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好像大了許多。”
  秦清嬌羞無限,低聲道:“前陣子胸口還有些漲,現在好多了,我的反應好像比一般人更重一些。”
  張揚笑道:“這孩子沒少折騰你,你這個母親當得如此辛苦,以後一定要他好好孝敬你。”這廝說話的時候,手又開始不老實了,摸得秦清嬌軀酥軟,抓住他的大手道:“不許你折磨我,我這陣子好像特別……”
  張大官人已經感覺到她的濕潤和泥濘,輕聲道:“是不是特別想那啥……”
  秦清螓首埋在他胸前道:“你壞死了,休想引誘我犯錯。”
  張大官人笑著擁緊了她,低聲道:“清姐,等你生完寶寶,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秦清道:“我不要你補償我,我只要能夠和你相愛一世就已經滿足了。”
  張大官人心中一陣感動,抿了抿嘴唇深有感觸道:“我張揚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你的眷顧。”
  秦清道:“你既沒有經天緯地之才,也沒有從一而終之德,可是我就是喜歡,我喜歡真實的你,喜歡你這個人,而不是其他。”
  張揚捧住她的俏臉,吻了又吻。
  秦清凝望張揚的雙目深情道:“我去歐洲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張揚道:“我會抽時間過去看你,你不用操心我的事情,這世上沒什麼可以難住我。”
  秦清道:“你一定要記住,凡事不要衝動,一定不可以冒險,為了我,也為了我們即將降生的孩子。”
  張揚輕輕撫摸她的小腹,似乎感受到裡面的新生命,他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想起秦清即將遠赴歐洲,張大官人心中自然平添了幾分惆悵。
  秦清道:“明天我爸、我弟他們會送我去滬海,我從那裡飛往歐洲,你就不要送我了,我不喜歡分離的場面,而且,我擔心到時候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讓我爸他們看出來。”

卷十二 第1112章 有些陌生
  張揚點了點頭,只覺著秦清為了自己實在犧牲太大,他擁住秦清道:“其實我也不喜歡分離的場面。”
  秦清道:“有人說過,這次的分離是為了下次的重逢,想想不久以後,我帶著孩子出現在你的面前,你是不是應該高興?”
  張揚道:“清姐,你有沒有覺得我這個人很怪?”
  秦清笑道:“當然覺得,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你這樣的怪人。”
  “我是說真的。”張大官人道:“我是古代人!”
  秦清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張揚這麼說,不過這次她並沒有發笑,望著黑暗中宛如晨星的一雙眼睛,低聲道:“那又如何?你是外星人,我一樣喜歡你。”
  張大官人道:“我本來叫張一針,是大隋朝人,出身醫學世家,在當時算得上一代名醫,隋煬帝的貴妃難產,把我請入宮中為她接生,我費盡辛苦抱住了他們母子的性命,可這無道昏君以我摸了他女人為由,在賜給我的禦酒中下毒,讓人在午門把我給射殺了。”
  此時窗外劃過一道閃電,將室內映得亮如白晝,秦清看到張揚的表情充滿了痛苦,情不自禁抱緊了他,外面一個貼地的悶雷轟然炸響。
  張揚吸了口氣,方才道:“我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心中怨氣沖天,可就在那時烏雲密佈,電閃雷鳴,突然就那麼喀嚓一下,一道閃電擊在我的腦門上,然後我就失去了知覺,等我恢復意識之後,發現我已經來到了這個時代,成為春陽縣人民醫院的一個實習生,我不再是張一針,我是張揚。”
  秦清聽得入神,小聲道:“以後你就在這個時代中生活了下來?”
  張揚道:“剛來的時候,我也有些害怕,有些迷惘。可是我很快就發現這個時代比我過去生存的時代要有趣得多。所以我來了之後,就再也沒想過離開。”他笑了笑道:“我也沒本事離開。”
  秦清道:“我現在開始明白為什麼你的腦子裡會有這麼根深蒂固的一夫多妻制的思想,不過,你該不是故意用這個故事來為你氾濫的情感找理由吧?”她開始有些相信張揚的話了。
  張大官人苦笑道:“我把自己的那點秘密全都倒出來了,你居然以為我在騙你。”
  秦清微笑道:“你騙我也罷,說真話也罷,對我而言都不重要,無論怎樣。我都喜歡你。這輩子我都跟著你。”
  張大官人心中一陣感動,擁住秦清溫暖的嬌軀,感到如此的踏實自在。他低聲道:“我知道自己的故事實在太過天方夜譚,我曾經跟你說過,跟嫣然說過。可是你們誰也不相信我。”
  秦清道:“我們之間,信與不信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每個人都很愛你。”
  張揚道:“來到這個時代,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感情觀已經不符合現在的社會標準,所以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
  秦清啐道:“你是在給自己找理由,即便是在大隋朝,你也是個放蕩不羈的花心大蘿蔔。”
  張大官人哈哈笑了起來,他本以為告訴秦清真相之後。會讓她感到震驚,卻想不到秦清對此表現的如此鎮定如此坦然,壓根沒有被他的離奇身世嚇住,其實對秦清而言,現在的張揚只是她的愛人,無所謂他的出身,無所謂他的來歷。秦清抓住他的雙手,輕聲道:“我不管你從哪裡來,總之你要答應我,永遠都不可以離開。”
  張揚點了點頭,信誓旦旦道:“我答應你。”
  張大官人擁著秦清入睡,等到她熟睡之後,悄悄離開。江城的午夜非常的寧靜,尤其是剛剛的一場雨後,暑期的燥熱全都一掃而光,空氣中彌散著清新而濕潤的味道。路燈的光芒變得非常的朦朧,大街上少有人行走。張揚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或許是壓在心頭的這個秘密終於有人和他分享的緣故。
  這次的分手是為了下次的重逢,張揚始終在咀嚼著這句話,他想到了自己和左曉晴,對他們來說這句話似乎並不是那麼的適合,他們每次的重逢好像都是在為下次的分手做鋪墊。
  張大官人回到雅雲湖迎賓館,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秦清的電話將他喚醒,卻是她和家人一起已經前往滬海,讓張揚不用送她。兩人之間早已達到了心有靈犀的狀態,張大官人讓她多多照顧自己,其他的話並沒多說,安語晨那邊已經交代好了,秦清抵達之後,安語晨就會親臨機場迎接。一個男人想安心做事,必須要把後院安頓好,對張大官人而言,已經不是後院,而是一個規模不小的後宮,男人一輩子真心的不容易。
  和秦清道別之後不久,張揚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打來電話的是洪玲,洪玲道:“張書記,幹什麼呢?”
  張揚道:“床上呢!”
  洪玲那邊格格笑了起來:“自己一個人嗎?”她素來都是個潑辣性子,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張揚道:“一個人,要不你幫我找一個。”
  洪玲笑得更加歡快了,笑了好一會兒方才停住:“張書記,這方面用不著我幫忙吧,今天中午大家都去左曉晴家做客,你來不來?”
  張揚道:“她又沒邀請我,我去是不是很冒昧?”
  洪玲道:“我這不是替她邀請你了嗎,來吧,大家這麼久都沒見了,一起聊聊就是。”
  張揚道:“好吧,我待會兒過去。”
  洪玲道:“十一點半福禧花園22棟。”
  張揚道:“不是衛生局宿舍嗎?”
  洪玲道:“老黃曆了,市里在雅雲湖畔新建了一個社區,主要針對高級知識份子,他們已經搬家了,現在住得是聯排別墅。”
  張揚道:“成,我待會兒打車過去。”
  洪玲道:“不用,回頭我讓陳國偉開車去接你,他反正順路。”
  張揚應承下來,他起身去洗漱,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早餐也省了,想想總不好空手去人家那裡,於是溜達到賓館的超市里,看看買點什麼作為禮物,在超市門口剛巧遇到了蘇媛媛,聽說他想要挑選禮物。蘇媛媛建議送花,可張揚考慮到送花會不會讓人多想,最後還是挑了瓶紅酒。
  他這邊剛剛選好了禮物,陳國偉就開著他新買的桑塔納到了,張揚上了車,看到這輛桑塔納還上著臨牌,不禁笑道:“剛買的?”
  陳國偉道:“剛買不久,家裡的那點底子全都扔這上面了,沒辦法,洪玲非要買。”
  張揚笑道:“她在藥廠跑銷售,收入應該不少。”
  陳國偉道:“反正比我賺錢多,所以我在家裡更沒地位。”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陳國偉雖然發著牢騷,可是言辭之間仍然洋溢著濃濃的幸福感,他一邊開車一邊道:“張揚,你也不小了吧。”
  張揚道:“二十八。”事實上這廝虛了三歲。
  陳國偉道:“咱倆同歲,我都結婚這麼久了,你怎麼還不考慮個人大事?再耽擱耽擱就三十了,人到三十是個檻,咱們是老同學,我勸你一句,趁著青春大好年華,趕緊挑,等將來年齡大了,再想找合適的,早就被人給挑完了。”
  張大官人只是笑,這廝心想,就憑我這水準還愁找不到老婆,發愁倒是有過,愁得是怎麼安排這麼多紅顏知己。
  陳國偉道:“我聽說你現在一個人了?”
  張揚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陳國偉道:“我記得過去你和左曉晴談過戀愛吧?”
  張揚笑了起來:“你什麼都清楚?”
  陳國偉道:“那當然了,當年我和洪玲,你和左曉晴一起爬過清臺山,你還記不記得?”
  聽陳國偉提起這件事,張揚不禁回想起當年的往事,那是一段純美的歲月,雖然自己依舊年輕,可是心態和那時卻有了很大的不同。
  陳國偉道:“昨晚本來說好了一起去皇家假日玩,可見到你之後,左曉晴就改變主意回家了。”
  張揚笑道:“國偉,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福禧花園距離雅雲湖迎賓館並不遠,兩人談話間已經來到了門前,陳國偉登記之後,車輛方允許進入,看來社區的管理制度非常嚴格。
  這個社區全都是聯排和疊加別墅,位置極好,距離雅雲湖近在咫尺,左曉晴家位於湖畔,門前停車場上已經停了好幾輛汽車,陳國偉把車停好,張揚拿著那瓶紅酒跟他一起進入院門,摁響門鈴之後不久,洪玲就過來開門,她笑道:“張書記,你可真難請啊!”
  張大官人笑道:“你叫我張揚行嗎?”
  此時左曉晴也走了過來,她穿著一身白色休閒裝,向張揚笑了笑:“歡迎光臨!”
  張揚將手中的紅酒遞給她。
  “謝謝!”
  張揚笑道:“用不著客氣,環境不錯!”他環視了一下室內的裝修情況,嘖嘖稱讚道:“不錯,真不錯,這叫美式鄉村風格吧?”
  左曉晴笑道:“見多識廣啊,一眼就看出來了。”
  張揚道:“你還當我是過去那個沒見識的衛校生啊,現在,我什麼事兒都懂點,不過研究不深。”
  洪玲道:“這房屋裝修是曉晴設計的,怎麼樣?太棒了吧!”
  張揚笑道:“什麼話都讓你說了,我說什麼?”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今天過來的多數都是左曉晴的同學,張揚雖然認識,有些還是叫不出名字。
  一個身穿黑色T恤的高個男子走了過來,他笑道:“曉晴,這位是……”
  左曉晴道:“這是我同學張揚,這位是我在美國的同學楊超凡。”
  張揚笑著伸出手去和楊超凡握了握手道:“幸會幸會!”
  楊超凡只是輕輕跟他握了一下,然後就迅速鬆開手道:“既然是曉晴的同學,那麼都是我的朋友。”
  張大官人聽到這句話,心中頓時就有些不爽,這話說得,你丫什麼東西啊?在這兒充大頭?不過張大官人今時今日的氣度修養遠非過去能比,他笑眯眯點了點頭,然後走到沙發區坐下,洪玲跟了過來,遞給他一杯茶,小聲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那個楊超凡是美籍華人,他們家很有錢,最近對曉晴攻勢猛烈。”
  張揚笑了笑,洪玲從來都是個多事的人,這些年並沒有任何改變,他喝了口茶,並沒有說話。
  這會兒又有人到了,卻是左曉晴的父母,左擁軍和蔣心慧。兩人熱情地向這群年輕人打招呼,左擁軍看到張揚不禁驚喜道:“張揚,你什麼時候來的?”
  張揚起身笑道:“我過來辦點公務,剛巧遇到了他們,所以冒昧登門了。”
  蔣心慧看到張揚還是有些不自然,當初是她一手拆散了女兒和張揚的戀愛關係,女兒去美國後雖然不乏追求者,可是始終沒有戀愛,張揚後來成為了省委書記宋懷明的女婿。可以說當年她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會在事業上取得這麼大的成就,如果人有前後眼,她肯定不會拆散一樁這麼好的婚事,可過去了這麼多年,似乎什麼都變了。
  張揚主動叫了聲蔣阿姨。
  蔣心慧笑了笑,如今的張揚已經是濱海市委書記,她在張揚的面前已經沒有任何的優越感,自然拿不出過去那種居高臨下的鄙夷氣勢。她笑道:“張揚也來了,好!”
  左擁軍道:“中午我在雅雲湖迎賓館訂了位子,咱們過去吃飯吧。”
  張揚不禁暗暗發笑,想不到自己兜了一個圈子又要回去。洪玲看得真切,問道:“你笑什麼?”
  張揚道:“剛從那邊過來,這下終點又回到了。”
  終點又回到這句話卻觸動了左曉晴的心扉。她不由自主向張揚看了一眼。
  大家分別上車,張揚還是跟陳國偉那輛車,看到左曉晴和另外兩位同學上了一輛奧迪,從車牌號來看,應該是江城某位領導的。
  洪玲故意道:“楊超凡追得真是緊啊!”
  陳國偉道:“我看左曉晴並不喜歡他。”
  洪玲道:“誰知道啊,曉晴也不小了二十六歲了,女人到了這個年齡再嫁不出去就快變成大女了。”
  張揚沒說話,只是笑,洪玲這番話顯然是說給他聽的。
  洪玲看到張揚沒什麼表示。又有點忍不住了:“張揚,你現在是一個人吧?”
  張揚道:“一直都是啊。”
  洪玲道:“你跟曉晴還有可能嗎?”
  張揚道:“到地方了!”他並沒有直接回應洪玲的問題。
  洪玲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這傢伙玩太極的功夫真的是太高明了。
  張揚並不想把自己的感情拿出來討論,他下了車,發現左擁軍特地在等著自己,張揚雖然對蔣心慧沒多少好感,可是左擁軍從一開始就對他不錯。他笑道:“左叔叔,今天又要讓您破費了。”
  左擁軍道:“我喜歡跟你們這些年輕人在一起,聽到你們的歡聲笑語,感覺我自己都年輕了不少。”兩人不知不覺就落在了隊伍的後面。
  張揚道:“我聽說左市長的事情了。”
  左擁軍笑了起來,弟弟當上了江城市委書記。他自然感到高興,左擁軍道:“我也是剛剛聽說這件事。杜書記這次走得非常突然,之前沒有任何徵兆啊!”
  張揚道:“他早就是省委常委了,我本來還以為他最近會去省裡任職,想不到跨度這麼大。”
  左擁軍道:“杜書記註定是往上走的人,前途不可限量。”左擁軍對政治的興趣不大,這和他目前的位置有關,以他的年齡和經歷,不可能走得太遠,連身邊的張揚如今都已經是正處級幹部,和他平級,如果說到實際上擁有的權力,卻是左擁軍無法相比的。

  雅雲湖迎賓館是江城市政府指定的公務場所,在這裡遇到江城市的領導人並不意外,張揚在大廳就遇到了江城市常務副市長曹向東和江城副市長肖鳴。
  曹向東和肖鳴今天過來是有接待任務,兩人看到張揚,馬上笑著走了過來。
  曹向東笑道:“張書記,什麼時候過來的?”
  張揚迎上去和他們兩人握了握手,他曾經為曹向東的父親解除過病痛,說起來曹向東還欠他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至於肖鳴,是張揚的老相識了,過去兩人一度走得很近,可是後來肖鳴牆頭草的行為引起了張揚的反感,所以他們之間也漸行漸遠,自從張揚離開江城之後,兩人更是少有聯絡。
  張揚道:“昨天到的,剛巧遇到了這些同學。”
  左擁軍也過來打招呼。
  曹向東道:“張書記,一起吃飯吧。”
  張揚笑道:“不了,我答應了左院長。”
  曹向東點了點頭。
  肖鳴和左擁軍非常熱乎,拉著他的手道:“擁軍,我外甥怎麼樣?”
  左擁軍笑道:“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肖鳴道:“我看他和曉晴蠻投緣的,你這個當父親的眼光不要太挑剔了。”
  張揚這才知道,原來楊超凡是肖鳴的外甥,難怪他開著一輛江城市府的公車,想來是肖鳴臨時拿給他用的。
  來到左擁軍訂得包間內,涼菜已經上桌,蔣心慧忍不住埋怨道:“老左,幹什麼去了,怎麼這麼晚,都在等你們。”
  左擁軍笑道:“剛才在大堂遇到了曹市長和肖市長。”
  楊超凡道:“我舅舅也來了?”他聲音中透著欣喜和得意,說話的時候還故意向張揚看了一眼。
  張大官人心中暗笑:“不就是個江城副市長嗎?也他媽值得炫耀。”這廝發現自己的佔有欲還是那麼強,雖然左曉晴現在和他已經沒有戀愛關係,可看到別人追求左曉晴,這廝心頭還是不爽。吃著碗裡的盯著鍋裡的就是張揚這種,不過這廝沒感到任何的不對,反而認為是理所當然,老子的女人誰都不能碰,想都不能想!
  如果沒有楊超凡這種角色的出現,說不定這次張揚和左曉晴相逢的這一頁會平淡如水無風無浪的掀過去,可有了楊超凡,事情就出現了一個極其有趣的變化。
  張大官人很少說話,他和這群同學並沒有多少共同語言,人家談論的大多是專業學術上的問題,張大官人對西醫雖然瞭解了一些,可是在這些或本科或碩士或博士生的面前還是淺薄了許多,與其貽笑大方,不如沉默是金。
  左曉晴也很少說話,她的沉默是因為張揚在場的緣故,初見張揚她感到心動和驚喜,可是今天再見張揚,她總覺得他們之間隔了厚厚的一層牆,這種氛圍顯得陌生而尷尬,她認為張揚變了,這種感覺讓她感到委屈。
  酒宴的氣氛基本上是靠洪玲在帶動,雖然多數同學的興致都很高漲,但是張大官人已經感覺到無趣了,他和這幫人本來就格格不入,說起來他也不是他們嚴格意義上的同學,並不屬於這個圈子,張大官人有些後悔出現在今天的場合中。
  雖然張大官人保持沉默,可還是有人注意到了他,楊超凡道:“張先生在哪裡高就?”他顯然並不瞭解張揚。
  張揚笑了笑道:“給黨打工。”
  楊超凡點了點頭,裝出很內行的樣子:“就是政府工作人員了?你們都是同學,看來你是把過去的專業給丟了。”
  張大官人感到有些可笑,自己是幹什麼的,居然沒有一個人向楊超凡介紹,張揚並不知道,他不屬於這個圈子,在洪玲那幫同學的眼中,楊超凡也不屬於他們的圈子,這些人自然懶得和楊超凡交談,楊超凡這個人很傲氣,他過來的目的只有一個,是沖著左曉晴,對其他人他基本上選擇無視。他是留美博士,在他眼中洪玲這幫本科生當然算不上什麼。左曉晴自然也不會把張揚的身份向楊超凡做個全面介紹,所以直到現在楊超凡都認為,張揚只不過是左曉晴普通同學中的一員,但是他能夠看出左曉晴對張揚和別人不同,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
  張揚道:“就算是吧,在政府部門混日子輕鬆一點。”

卷十二 第1113章 戀人朋友路人
  楊超凡歎了口氣道:“張先生的這種觀點我並不認同,人不可以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可能是國內的工作環境太寬鬆,缺乏競爭,所以你們普遍缺乏危機意識,幹我們這一行的,當真是活到老學到老,連片刻都不能放鬆,我雖然已經拿下了博士學位,可是我仍然不敢放鬆學習,醫學技術日新月異,你要是放鬆了必然會落後。”
  左曉晴的這幫同學多數都心生不悅,這貨剛才的這句話等於把大家都鄙視了。
  張揚笑道:“是啊不學習不行,可只學習不實踐也不行,高分低能的大有人在。”
  楊超凡被他譏諷了一句,臉皮有些發熱,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道:“張先生在國內收入怎麼樣?”
  張揚道:“幹我們這行的掙不了多少,我一年什麼都加起來也就是萬把塊錢。”
  楊超凡道:“美金?”這廝說這話就有點存心故意了。
  張揚笑道:“這裡是中國,我們都用人民幣!”
  楊超凡感歎道:“太少了,還不到兩千美金。”
  左擁軍擔心張揚太過尷尬,他為張揚解圍道:“國內的工資標準目前和美國無法相比,尤其是衛生界,張揚的工資已經不低了。”
  楊超凡道:“曉晴在美國,一個月的工資是兩萬美元,比得上張先生十年的薪酬了。”他沒說他自己,楊超凡目前年薪已經是百萬美元,在他看來這個數字是張揚這群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
  他不說,張揚卻故意問一句:“楊博士一年能掙多少?”
  楊超凡巴不得他問這一句,臉上帶著驕傲回答道:“八十多萬吧,我對現在的薪酬並不滿意,芝加哥有家醫院想我過去,給我開出了年薪一百萬,我正在考慮。”說完他朝左曉晴笑了笑道:“曉晴,你要是過去,我也過去。”
  左曉晴道:“我不打算回美國了!”這句話把楊超凡噎得夠嗆。
  洪玲道:“其實有本事的人在哪兒都是一樣。”
  楊超凡道:“我看未必。有些時候,人的能力大小和周圍環境有著密切的關係,一個外科醫生沒有合適的手術刀也無法給病患解除痛苦。”
  張大官人一笑哂之,這廝充其量就是一到處賣弄的樣子貨。
  左曉晴道:“真正優秀的醫生是不需要借助外部條件的。”說這話的時候,她並沒有望著張揚,眼前卻浮現出,她和張揚初次相識之時,張揚在急診室幫她救人的情景。
  楊超凡有些奇怪地看了左曉晴一眼。他不知道今天左曉晴為什麼總是和他唱對臺戲。難道是因為張揚在場的緣故?楊超凡實在想不透,談到外表內涵,這個張揚哪一點比自己強?如果談到學歷收入自己更是將他秒殺於無形。可看起來左曉晴還是非常的維護他,他到底有什麼優點?
  楊超凡道:“張先生放棄醫學專業不覺得可惜嗎?”
  張揚道:“我這個人從不懂得什麼叫放棄。”
  楊超凡聽不懂,可張大官人說話的時候目光是望著左曉晴的。在場的人中只有左曉晴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芳心一陣怦怦亂跳,也只有張揚才能讓她這樣心亂如麻。
  此時肖鳴過來了,楊超凡叫了聲舅舅,肖鳴笑著點了點頭,他在張揚身邊的空位坐下,端起酒杯道:“張老弟,曹市長讓我過來請你過去。”
  張揚笑道:“你們領導談悄悄話,我去不方便吧?”
  肖鳴笑道:“都是自己人。等會兒你過去就知道了。”
  楊超凡聽到舅舅居然稱呼張揚為張老弟,此時腦子有些糊塗了。
  肖鳴將楊超凡介紹給張揚認識:“張老弟,這就是我剛才跟你說過的,楊超凡,我外甥,美國醫學博士。”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道:“剛才喝過了,只是不知道是你外甥。”
  肖鳴道:“以後張老弟要多多關照啊。”
  張揚笑道:“沒問題。你外甥就是我外甥!”
  一旁洪玲率先忍不住嗤!地一聲笑起來了,周圍同學也笑了,楊超凡尷尬非常,一張臉漲得跟茄子似的。
  張揚向左擁軍夫婦說了一聲,和肖鳴一起離席而去。楊超凡等到他們走後,方才低聲向陳國偉道:“他到底是幹什麼的?”
  陳國偉道:“濱海市委書記!”
  不知者不罪。肖鳴是個老江湖,從張揚離席前的最後一句話已經知道,自己的外甥讓他不爽了,肖鳴對張揚的為人還是有些瞭解的,但凡招惹他的,少有幾個會有好下場。肖鳴道:“我那個外甥,有些學問,心高氣傲,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還望張老弟多多包涵。”
  張揚微笑道:“你不說,我對他還真沒多少印象。”
  兩個人來到隔壁的房間,張揚發現肖鳴所言非虛,房間內坐著的都是江城的一些領導,組織部長徐彪、主管工業的副市長嚴新建,豐澤市委書記孫東強、還有幾個區委書記。
  在場的都是熟人,看到張揚進來,氣氛頓時活躍起來了,徐彪率先發難道:“張書記,你這官越當越大,架子也是越來越大,早就把我們這幫老朋友都忘了吧。”
  張大官人拱手討饒道:“各位領導,各位大人,沒有你們的提攜和幫助,哪有小的今天,張揚這廂有禮了!”這廝極其熟練的打了個羅圈揖,把一群人都給逗樂了。
  徐彪拉著他的手臂,請他在自己和孫東強之間坐下。
  孫東強先給張揚倒了一杯,徐彪道:“罰了再說!”
  張大官人笑道:“我不怕喝酒,可喝也得喝個明白,那啥,誰能告訴我今天是為了什麼坐在這裡喝酒?”
  常務副市長曹向東道:“你喝完再告訴你。”
  張大官人相當的爽快,端起面前的玻璃杯,仰首一飲而盡,迎來滿堂喝彩。
  肖鳴道:“今天是東強做東,專門請曹市長的。”
  張大官人頓時明白了,他笑道:“一說這事兒,我也應該敬曹市長一杯,祝您高升!”
  曹向東笑了起來:“我都說過,千萬不要搞什麼慶賀之類的事情,東強,不是我批評你,這件事你做得有些過了。”雖然是批評孫東強,可唇角卻帶著極其欣賞的笑意。
  杜天野上調津海,左援朝接任市委書記,曹向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江城代市長,江城市委副書記,這在江城是僅次於左援朝的二號人物,所以這幫下屬為他慶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張大官人並不喜歡這種應酬,孫東強做東,這廝的目的性相當明確,巴結曹向東,和曹向東保持一致,想當初,他的岳父人大主任趙洋林在位的時候和左援朝曾經發生過矛盾,如今左援朝已經是市委書記,未必會重用趙洋林的女婿,孫東強及早靠上曹向東這棵大樹,也是不錯的選擇。
  張揚早已遠離了江城的政治中心,對這幫人來說,他已經完完全全成為了一個局外人,其實多數人都聽說了張揚和楚嫣然分手的事情,因為這件事,張揚身上的政治光環比起過去要削弱了許多。他已經不再是省委書記的女婿,買賣不成仁義在往往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很多人都聽說張揚和楚嫣然分手之後,現在的日子並不好過。
  張揚敬了一圈酒,每人都喝了兩杯。他本以為左擁軍會過來敬酒的,可左擁軍終究還是沒有來,如果按照級別來說,左擁軍是應當過來的,不過現在他已經是市委書記的哥哥,自然用不著看這幫人的臉色。
  這桌飯結束的很早,甚至沒等張大官人提出告辭,曹向東已經提議結束了。
  張揚把他們送出酒店的大門外,曹向東並沒有急於要走,而是站在自己的汽車旁和張揚聊起了天。
  永遠不要小看從副職到正職的變化,現在的曹向東發生了令人驚歎的蛻變,比起過去,更加的健談。他非常關注袁孝工前往東江任職的事情,詢問了一些北港的最新情況,於是張揚又發現了他的另外一個變化,過去無論他怎樣提示,曹向東都不願意主動提起北港的事情,現在居然會主動提起。
  站在門前和曹向東聊了十多分鐘,他方才上車離去。
  張揚本想回去,看到左曉晴和那些同學一起出來了,張揚笑著迎了過去。
  洪玲道:“張書記,別怪我們沒等你,我們都以為你陪領導不願回來了。”
  張揚笑道:“領導再重要也不如同學重要。”
  洪玲道:“我們說好了明天一起去清臺山,你去嗎?”
  張大官人倒不是不想去,可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他望向左曉晴,看到左曉晴明眸深處的期待,他笑了笑:“不行了,我今兒下午就得回去,濱海一攤子事兒。”
  左曉晴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她轉過俏臉,望向遠方煙波浩渺的雅雲湖。
  張揚道:“大家如果有時間可以去濱海做客,到那邊,我請你們吃海鮮。”
  洪玲馬上興奮起來了:“真的,我可記住了,你時刻做好準備,我們隨時都可能殺過去。”
  左曉晴準備離去的時候,張揚叫住了她,他總覺得就這麼離去好像欠缺了點什麼,他和左曉晴之間,成為戀人也好,成為朋友也好,可就是不應該成為路人。
  當著父母和這麼多人的面被張揚留下,左曉晴多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她終究還是留下了。
  左擁軍自然不會過問女兒的事情,出人意料的是蔣心慧也沒說什麼,所有人都走了,只把左曉晴留下。
  午後的天氣有些燥熱,知了此起彼伏的鳴叫著,張揚建議他們去湖邊的涼亭坐坐。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左曉晴走得很快,像是在逃避,可她卻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放慢腳步。
  張大官人不緊不慢地跟在左曉晴的身後,望著她羚羊般輕快而充滿節奏的步伐,五年的時光一閃而過,連他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改變了多少。
  涼亭前,是一片荷塘,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左曉晴望著這大片的綠色,期待這寧靜的綠可以幫助她平復心情,可是她的目光卻有意無意的旁落在那令人心跳的紅色上。
  張大官人背著雙手,望著荷塘,輕聲道:“你剛才居然沒向你媽請假。”
  這句話讓左曉晴感到這廝依然未變,還像當年那麼混帳,她鼓足勇氣橫了張揚一眼:“我為什麼要向我媽請假?”可問完之後,她自己內心中已經給出了答案,張揚顯然是在說自己過去沒有主見,什麼事情都要聽媽媽的。
  張大官人嘿嘿笑了一聲,沒說話。
  左曉晴啐道:“小心眼兒。”
  張大官人又嘿嘿的笑。
  左曉晴道:“除了笑,你沒話好說?”
  張揚道:“剛才感覺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可是這會兒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左曉晴道:“可能太久沒見的緣故。”
  張揚道:“真的不回美國了?”
  左曉晴道:“不知道!”
  張揚道:“不走也好,其實國內很缺醫生的。”
  左曉晴道:“在國外呆得越久,就感覺自己心裡越是迷惘。”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左曉晴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感覺自己活得不真實,就像一片浮萍,風吹到哪兒,我就飄到哪兒。”她的明眸中掠過傷感的眼波。
  張揚想起了過去他們相處的那段時光。那時候他剛剛來到這個時代,左曉晴的溫柔和關愛讓他浮躁而惶恐的內心迅速安定了下來,可是他們最終還是分開,如果左曉晴當時再多一些堅強,那麼結果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張揚道:“回來之後是不是安心了許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次回來是不是正確,可是我還是選擇回來。”左曉晴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想要找什麼。
  張揚笑了笑。眯起雙目道:“那個楊超凡是你的同學?”
  左曉晴道:“只是師兄,我和他沒什麼……”說完這句話左曉晴又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向他解釋。
  張揚道:“曉晴,這次打算在國內留多久?”
  左曉晴小聲道:“不知道。這段時間暫時在於教授的醫院幫忙,等暑期過去,我再考慮。究竟是留在國內,還是返回美國。”
  張揚點了點頭:“這件事還得你自己拿主意。”
  聽到張揚的這句話,左曉晴的內心中掠過一絲難言的失落,她看了一眼在風中擺動的荷葉,輕聲道:“我該走了!”
  “我送你!”
  “不用!”
  作為左曉晴多年的知交好友,洪玲輕易就看出了左曉晴的失落:“怎樣?明天他去不去清臺山?”
  左曉晴道:“他公務繁忙,哪有那麼多時間。”
  洪玲歎了口氣,她是真心為張揚和左曉晴惋惜:“我還以為你們兩人久別重逢,見面之後肯定是乾柴烈火,火星四射呢。”
  左曉晴道:“別瞎說,我們就是普通朋友……其實現在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洪玲道:“不會啊,你要是心裡沒有他,去美國這麼多年都沒有談過戀愛?他現在也和楚嫣然分手了,感情上正處於空窗期,我看都是上天註定的,註定你們兩人還有一次從頭來過的機會。”
  左曉晴道:“我想。我們都已經變了。”
  張大官人並非不想陪同他們一起去清臺山故地重遊,而是濱海的確有很多事情,文浩南上任後的第一把火就燒到了他的頭上,程焱東被叫到北港接受調查,文浩南仍然盯住了興隆號的事情。他讓程焱東將當時跨區行動的詳細情況向他說清楚,和程焱東一起被調查的還有新港分局的局長蘇榮添。

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前往最後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