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第1095章 走火了
程焱東道:“我也不是著急,我害怕他們中途橫插那麼一杠子,把這裡的情況攪和的更亂,忙沒幫成,反倒拖了咱麼的後退。”
張揚道:“讓他們折騰吧,省裡也不會有那麼好的耐性,折騰一陣子,如果折騰不出什麼結果,自然會把他們撤回去。咱們不用操心,當下維穩是最重要的,不管別人怎麼亂,咱們濱海不能亂。”
程焱東點了點頭,發現張揚的政治修為似乎又有提高,他低聲道:“我最近聽說了一個消息,說您快成北港市委常委了?”
張揚笑道:“你聽誰說的?”
程焱東道:“都這麼說。”
張揚道:“項書記倒是跟我談過,可被我給推了,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升職太快也未嘗是什麼好事。再說了,就算我願意,宋書記那一關也過不去。”
程焱東笑道:“有些時候,背景也是一種負累啊。”
張揚道:“你覺得我有背景嗎?”
程焱東道:“有,但是你有今天的成就,絕不是依靠背景的來的。”他說完又笑了笑道:“我個人觀點,其他人未必這麼看。”
張大官人哈哈笑了起來,程焱東的回答很滑頭。
此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卻是傅長征通知張揚,北港市委副書記龔奇偉來了。
龔奇偉的到來毫無徵兆,自從他來到北港正式任職,還沒有公開前來濱海到訪過,張揚趕緊起身相迎,還沒等他走出門外,龔奇偉就在傅長征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程焱東看到龔奇偉進來,也趕緊起身招呼道:“龔書記。”
龔奇偉笑道:“焱東也在啊!”
程焱東道:“來向張書記彙報情況,你們聊,我先走了。”
龔奇偉道:“別急著走啊,我來北港後,還沒有和你好好聚過。今天過來也不是為了公事,我請你們吃飯。”
張揚聽他這麼說不由得樂了起來:“龔書記,這要是在南錫、在北港您這麼說都行,可這裡是濱海啊,請吃飯也輪不到您。”
程焱東道:“是啊!”
張揚向傅長征道:“長征,你去安排一下,待會兒我們就過去。”
傅長征應了一聲走了。
張揚起身給龔奇偉泡了杯茶,送到他的手中笑道:“龔書記,您今兒過來。該不是有什麼重要指示吧?”
奇偉道:“張揚,明天我要去東江。”
張揚道:“出差吧,沒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又要提升你。”
龔奇偉笑道:“項書記給我壓任務了,讓我去省裡和幾位領導好好溝通一下。”
張揚道:“溝通什麼?”
龔奇偉道:“省裡下來的幾個工作組最近搞的我們的幹部群體是心神不寧,正常工作都被干擾了,所以項書記給我出了個難題。讓我去省裡和領導們好好溝通一下,希望省裡能夠給北港的幹部群體多一點信任,這樣下去,會嚴重傷害到同志們的工作熱情的。”
程焱東道:“看看,看看,張書記,我沒說錯吧,不但是我這樣想,很多人都這麼想。”
張揚笑道:“項書記為什麼不自己去啊?”
龔奇偉道:“這件事很棘手,劉廳長的這場事故讓省領導們極其憤怒。”
張揚道:“人在憤怒的時候往往會做出不理智的決定,派工作組這檔子事兒絕對是步錯棋。”這種話也只有張大官人敢大模大樣的說出來,省領導豈是他能隨便評論的。
龔奇偉笑了笑道:“我也不瞞你,我是想看看你有沒有空,能陪我去東江走一趟,在宋書記面前,我恐怕說不上話。”
張揚道:“龔書記,您覺得棘手,所以就想把這塊燙手的山芋扔給我?我現在去省裡,宋書記肯定要說我正事不幹,盡琢磨著多管閒事了。”
龔奇偉道:“其實我也認為省裡最近的做法有些不妥,如果我直接去和宋書記談。沒有你一起去更容易讓他接受。”
張揚還想拒絕呢,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這廝看了看號碼是秦清的,他向龔奇偉歉然一笑,拿起電話走到裡面房間去接。
秦清的聲音顯得有些怯生生的:“張揚……”
張揚笑道:“怎麼?想我了?”
秦清嗯了一聲,停頓了好一會兒,方才低聲道:“我……我這個月身上沒來……”
大官人沒明白什麼意思:“什麼?”
“我……我可能懷孕了……”
張大官人的腦子陷入短暫的空白之中,他最近就覺得有事情發生,上次跟秦清真槍實彈,沒有滅活,那啥……果然走火了,自己這準確率可不是一般的高。
秦清聽他沉默了半天,聲音不由得低沉了下去:“你別怕,我自己會負責。”
張大官人道:“你自己負責?什麼話?兩人幹出來的事兒,憑什麼你一人負責,那啥……你先別怕,我明兒就過去。”
秦清道:“我不怕,我就是擔心你怕!”
張揚道:“我怕過誰啊?做的時候都不怕,我有心理準備。”話雖然這麼說,可張大官人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秦清和安語晨不同,安語晨是個無人關注的苦丫頭,秦清不一樣,秦清現在是東江新城的党工委書記,而且她未婚,對外連男朋友都沒有,這下懷孕了,道理上根本說不清啊,如果真要是肚子大了,紀委還不知道要怎麼對付她。張大官人擔心的是秦清的仕途問題,如果這件事處理不當,恐怕秦清的仕途從此就要劃上句號了。
張大官人接完這個電話,明顯變得心神恍惚了,和龔奇偉接下來的談話不在狀態,龔奇偉說什麼,他壓根就沒聽。
龔奇偉還以為他不想跟自己去東江,不想接這個左右為難的苦差事,於是歎了口氣道:“算了,你要是真不想去,我也不勉強你。”
張揚道:“誰說我不去啊,我跟你去!”
龔奇偉當然不會想到張揚答應跟自己同去東江,其真正的目的是為了私事,張揚還特地把高廉明給叫上了,既然去東江一趟,就得把事情好好解決一下,很多時候利用一下親情關係是相當有必要的。
途中龔奇偉就和張揚商量,先由他去宋懷明那裡探探虛實,然後再考慮這件事怎樣解決。
張揚讓龔奇偉把他直接送到了省委家屬院,他和高廉明在這裡下車,兩人都帶了不少的地方特產,高廉明道:“今晚上咱們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明天上午再碰頭。”
張揚道:“你別忘了,試探一下你們家老爺子是什麼意思。”
高廉明抱怨道:“辛辛苦苦跑這麼遠,結果是讓我來當特務,張書記你可真不厚道。”
張揚道:“別怪我,我也是專門過來給龔書記做橋的。”
高廉明深感同病相憐,兩人進入社區後各奔東西。
張揚前來東江的途中已經先給宋懷明打了電話,他沒說自己此次前來東江的目的,給龔奇偉當橋的事情不能說,秦清懷孕的事情更不能說,但是既然過來,就得找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張大官人的腦筋是靈光的,他的藉口就是劉豔紅。劉豔紅情況穩定之後,就被送到了省人民醫院,張揚原本也打算抽時間過來看看她,一是為了瞭解一下她的恢復情況,二是有些不解的地方向她請教。
宋懷明來說,張揚的這個理由是相當充分的,他對張揚的武功醫術都有瞭解,所以他才會在劉豔紅發生意外的時候第一個想到了張揚,事實上,他讓張揚趕過去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不是張揚及時趕到,恐怕劉豔紅已經因為無法及時獲救而發生了不測。現場趕過去的營救人員雖然很多,但是沒有人有能力從懸崖上爬下去營救劉豔紅,更沒有人擁有張揚這身治病救人的醫術。
張揚來到宋家的時候,宋懷明還沒有下班,柳玉瑩將他請到客廳內,看到張揚帶了這麼多的特產過來,柳玉瑩不禁嗔怪道:“張揚,都跟你說多少次了,來就來,千萬別拿東西,每次都帶這麼多東西來,是不是跟我們見外啊?”
張揚笑道:“柳阿姨,我可沒見外,真要是見外,我就不來家裡了,也沒帶什麼貴重東西,都是一些海產品,拿給你們嘗嘗。”
柳玉瑩把東西收好,此時保姆陪著小更新走了過來,小更新已經會走路了,雖然步履蹣跚,可走得還算穩健,看到家裡來了陌生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氣地看著張揚。
柳玉瑩笑道:“小新,你不認得他啦?他是你未來的姐夫。”
張大官人道:“什麼叫未來的姐夫啊,我就是他姐夫,來,讓姐夫抱抱。”
小更新居然真的走了過去,張大官人一把將小更新抱了起來,笑道:“這小子一身肉真瓷實。”
柳玉瑩笑道:“特能吃,我都擔心他以後會不會成為一個小胖子。”
小更新咯咯地笑:“媽……抱……媽媽抱……”
柳玉瑩道:“給我吧,別弄髒了你的衣服。”
張揚道:“沒事兒,讓我們哥倆好好親近親近。”正說著沒事,小更新卻不給他面子,在他身上熱乎乎來了一泡童子尿。張大官人的身上被弄濕了一大灘。柳玉瑩趕緊把孩子給接了過來,讓保姆去給張揚拿宋懷明的衣服換上。
這當口兒宋懷明回來了,看到張揚的狼狽樣子,不禁微笑道:“張揚,你抱他幹什麼?這小子可是六親不認,想撒尿的時候根本不打招呼。”宋懷明是深受其害。
柳玉瑩笑道:“行了,童子尿金貴著呢。張揚,好像童子尿能入藥吧?”當母親的看兒子,那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張揚笑道:“是,我最近肝火大,小更新這一泡尿剛好幫我去火。”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張揚起身去客房換了宋懷明的衣服出來。
柳玉瑩向宋懷明道:“你今天來這麼早啊?”
宋懷明道:“今天剛巧沒什麼事,知道張揚過來,所以我早點回家吃飯了。”
柳玉瑩道:“你們爺倆聊著,我去準備晚飯。”
宋懷明點了點頭,目光打量著張揚,發現張揚換上自己的衣服,從他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一些影子,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張大官人道:“宋叔叔,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啊?”
宋懷明道:“還好。”他飲了口茶道:“上次的事情多虧你了。”
張揚道:“別說出事的是劉廳長,就算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我也一樣會去救她。”
宋懷明笑了笑,他低聲道:“我聽嫣然說,當初她就是在那個懸崖出事的,你們就是在那裡第一次相識?”
張揚道:“是,當時她和人飆車,直接就開到懸崖下面去了。”雖然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張揚想起當時的情景,心中仍然被溫暖滌蕩著。
宋懷明卻沒有感到溫暖。雖然沒有親眼目睹當時的驚險場面,可宋懷明聽張揚說起仍然會感到心有餘悸,他幾乎就失去了女兒。楚嫣然當時的叛逆應該是因為他的緣故,如果不是遇到了張揚,也許他們父女之間的隔閡仍然會繼續存在。宋懷明感慨道:“你們都長大了,成熟了。”
張揚道:“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怎麼都得成熟一點。”
宋懷明道:“豔紅同志的預後情況並不樂觀,省人民醫院的專家說,她可能要終身癱瘓,以後恢復行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說這句話的時候宋懷明心中是充滿期待的,應該說他對張揚抱有相當的期望,認為張揚的醫術或許可以創造出奇跡。
張揚道:“回頭我去醫院看她,順便幫她診治一下。”在沒有掌握劉豔紅最新狀況之前,張大官人也不敢輕易打包票。
宋懷明道:“張揚,你一定要盡全力治好她。”
張揚點了點頭:“我會盡力。”
宋懷明將茶杯放在茶几上,低聲道:“有些人的膽子很大,恣意妄為,這一系列的事件,都代表著他們正在挑戰我們的法律,挑戰我們的制度,也在挑戰著我們的底線。”
張揚道:“一個人有了病必須要治,但是也要分清狀況,在病症沒有確診之前,就一味的下猛藥,可能會適得其反。”張大官人的這句話說得隱晦,但是宋懷明還是馬上聽出了他在暗指什麼,他看了張揚一眼。低聲道:“你想說什麼?”
張揚笑了笑道:“省裡最近派了工作組到北港,他們的聲勢很大。”
宋懷明聽出了張揚的言外之意:“你說他們雷聲大雨點小?”
張揚道:“不是我說的,我對具體的情況並不瞭解,宋叔叔,他們去了這麼些天,到底有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宋懷明道:“你對省裡派駐工作組的事情持有不同意見?”
張揚道:“不止是我,可以說北港上上下下對省裡派駐工作組的事情都持有不同意見,我算是受干擾比較少的一個,也被新任紀委副書記魏龍興同志叫去瞭解了兩次情況,我說句不客氣的話,工作組對北港的實際情況並不瞭解,他們來到北港之後,一切都從頭開始,很多事情都推倒重來。宋叔叔,我想問您一句,在您心中,魏副書記和劉廳的工作能力誰更強?”
宋懷明沒說話,他不好做出評價。
但是張揚能,張揚道:“劉廳在北港的調查工作上傾注了很大的精力,我認為她對北港的事情比其他人要瞭解得多,連她至今都無法破局的事情,我不相信魏龍興同志就能解決好,如果我不巧看走眼了,就證明魏龍興同志的能力那不是一般的強,當省紀委副書記對他都是屈就了。”
宋懷明道:“他干擾你們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