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釣蟹記 - 後記 (50#)
(一)北風緊
初春天氣,乍暖還寒。過了年宵,該吃的都吃過,該看的都看過,人便顯得特別疲倦,很想遠離人羣,不想再成為其中一份子。
喺大嶼山某條小漁村,北風依然凜冽,不過人就唔多。一個簡簡陋陋窄窄長長嘅木造碼頭仔,綁住幾隻膠舢舨。天空一片灰雲,唔見有海鷗。
喺碼頭邊有一個麻甩港佬,咬住支煙,On鳩鳩望往其中一隻紅色嘅膠舢舨發呆。觀其人也,約四條幾野,身穿Adidas風褸K-Swiss波鞋,腦後一把飄逸嘅長髮白裏透紅....吓?乜話?.....吖唔係.....應該係紅裏透白至啱!
唉!所謂三歲定八十吖嘛,一個人喺青少年時期積落嚟嘅習慣真係好難改嘅。
就好似眼前嘅呢位港男,自細渠老母就逼渠每年年尾之前一定要去整下個頭,而且重要係喺年廿二三左右就好去,因為怕啲飛髮舖加價。如今呢條港佬四張幾野,白髮漸多,年廿三走去染個頭,未過正月啲髮根又白返。不過冇所謂吖,渠自已唔多覺。
『挑!個艇身油紅色都算幾型仔啦,之不過得一個摩打嘅?!呢啲邊係快艇黎㗎!放你都唔識飛啦!』麻甩港佬咬往支純萬喃喃自語,思緒萬千。係呀!好快又一年嘞!渠已經就黎有一年冇返大陸叫雞!人生苦短,尤其係對呢種進入倒數階段嘅雞虫黎到講,射次少次,天知地知。
簡西聞心中念念不忘嘅,係二十年前嘅一隻黑色快艇。艇身鑲哂鋼板,艇尾四個摩打,五六排座位可以載成廿幾人。準確啲講,呢啲叫做大飛。乘客都係一啲廿零三十歲血氣方剛嘅"慣性境外嫖妓人仕",準確啲講,即係雞虫。
.............
『喂!聽日星期日,不如今晚收工去貴山囉?』
『吓?咁急?』
『嗱!唔好推我地呀!成日話我地去玩唔叫你!"龜公德"話今日吹大北風,預計冇乜港佬過去,冇人同我地爭女玩!你點睇先?』
『大佬呀!你早啲講吖!等我帶定套底衫褲返工吖!』
『你估依家係小學生去旅行咩?坐言起行㗎嘛我地!下次我早個月發定封家長信過你老母好唔好?』
『喂....吹大北風喎!危唔危險啲呀?』
『挑!自細老師就教導我地,做事一定要不畏艱難,絕不輕言放棄,咁樣先至可以最後得到成功㗎嘛!』
根據筆者考證,當年老師可能教少咗一樣野,就係當睪丸酮喺你身體入面爆發嗰個moment,你條奔周硬咗,你嗡乜鳩都係啱嘅!
...............
頭上朗月當空,大飛已經到咗碼頭。
呢隻大飛係無上蓋嘅!一個廿幾三十呎長嘅流線型黑色船身,前後左右鑲哂鋼板,船頭長而尖硬,even喺靜止嘅時候都係畧畧昂起,所謂"光斂色沉、神物自晦"者是也!反而船尾處裝咗四副鮮紅色嘅大馬力發動機,個message唔寫出嚟都好清楚,叫做"Come and get me bustard"!又或者用阿鋒馬兄嗰句,叫做"I want you to hit me as hard as you can"!低沉嘅機械轉動聲伴住一陣陣汽油味,好低調咁將碼頭週邊嘅空間occupy哂,此之所謂"霸氣橫泄"也!
當廿幾歲仔嘅簡西聞第一眼望見呢隻傳說中嘅現袋文明產物,渠就知道,渠之後嘅一生,都再離唔開風浪,同埋嗰種喺大風大浪之後左擁右抱醇酒美人嘅刺激感。
船已經坐滿人。大北風刮過不停,海面上都是白頭浪。當四個摩打雷鳴一般嚮起,船上嘅人就再唔使講野,一來因為再無人會聽到,其次就係因為強烈嘅氣流撲面而來,冇人可以開到口。
船喺水面飛馳。其實用"跳躍"呢兩個字嚟形容可能更加貼切!
當一隻大飛全速前進,船身根本唔會長時間碰到水面,而其實係喺水面以大概每秒鐘一次嘅頻率跳躍,大約每次有三份之一秒碰到水面,其餘嗰三份之二秒成個船身離水飛翔!當一隻大飛全速前進,水面上好少有其他船可以追到渠。水警輪都只係係咁二做樣追下,追到香港水域邊皮就收油掉頭。
那一夜,黑色大飛毫無保留咁展示渠作為海上霸者嘅速度,承載住一班慾火焚身嘅港男,有進冇退,一條心向南狂飆。
據說當時蘇聯嘅太空站亦察覺到呢次嘅現像。翻查記錄,當年蘇聯人嘅太空日誌寫住:『.......我地見到有一條黑色嘅奔周向南面飛緊,支奔周好似着咗火咁!個春袋位重有四點紅光拖住一條白烟!Over!』
(昔日麗的電視名曲"再向虎山行"在耳際響起:
.........
平生勇猛怎會輕就範?
如今再上虎山!
人皆驚呼、人皆讚歎,
人謂滿身是膽!
........
明知要去此際不平凡,
行者笑帶傲慢!
頭上朗月,明燈一盞,
何懼無路往返!
)
[ 本帖最後由 廣東-蠻子 於 2015-4-12 07:31 PM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