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揚伏在河底逆流而上﹐他頭頸青筋直露﹐胸口像要炸開一樣﹐一直憋到眼冒金星﹐才拚盡最後一點力氣游到水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入目的情形使他一陣叫苦﹐自己拚命游了這麼久﹐結果一回頭還能看見河汊﹣﹣這爬的就是不如游的快啊。
程宗揚一口氣換完﹐立刻又潛到水底。所幸雲丹琉在昏迷中還本能的知道換氣﹣﹣就算她不換氣﹐估計也比自己強得多。
一隻手扶著雲丹琉﹐一隻手去摸石頭﹐這樣的速度實在太慢了些﹐程宗揚索性解開那隻蔡敬仲仿造的腰包﹐把雲丹琉綁到自己背上﹐騰出雙手﹐繼續攀著石頭往上游爬。
連續三次換氣之後﹐程宗揚終於被人盯上﹐他剛露出水面﹐頭頂便響起凌厲的風聲﹐女土蝠就像烏雲一樣飛來。程宗揚一個猛子紮進水裡﹐身後水聲微響﹐女土蝠緊追著入水﹐一邊甩出一柄飛刀。
飛刀在水中慢了許多﹐程宗揚轉過身﹐先一個千斤墜穩住身形﹐然後用匕首 撥開飛刀﹐順勢往她胸口刺去。
水下交手﹐兩人受到河水阻力的影響﹐動作都比平常慢了幾拍。相比之下﹐程宗揚人在上游﹐還佔了些許上風。只不過自己一直在水下潛行﹐女土蝠卻是以逸待勞﹐交手不過數招﹐程宗揚肺中的氧氣已經耗盡﹐掙扎著往岸邊退去。
兩人一前一後鑽出水面﹐程宗揚匕首一揮﹐周圍丈許的蘆葦被齊齊斬斷﹐無數枝葉迎風飛舞。女土蝠左袖飛出一條丈許長的黑繩﹐纏住程宗揚握著匕首的手腕﹐接著亮出右手一柄短劍﹐往他胸腹扎去。
繩索勒進手腕﹐帶來刀割般的痛楚﹐程宗揚右手被困﹐因為是右衽﹐左手不好伸入懷中﹐索性抓住衣襟一撕﹐抓出一隻拳頭大的鐵罐。
這是程宗揚帶的第三隻手雷﹐也是最後的一隻﹐他對女土蝠刺來的短劍不理不顧﹐幾乎是硬塞一樣把鐵罐扔到女土蝠懷裡﹐大喝道:“爆!”
女土蝠身形疾退﹐但她手中的繩索還在程宗揚腕上纏著﹐只退出尺許就被拽住﹐反而又飛了回來。那隻鐵罐重重撞在女土蝠胸口﹐接著一路滾下﹐“呯”的掉進淤泥史﹐濺起一片污水﹐然後……就那麼沒動靜了。
“妳娘!”程宗揚大罵一聲。要命的關頭馮大法這二把刀竟然出了岔子﹐弄出來一個點不響的鐵罐頭。
女土蝠虛驚一場﹐紅豔的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短劍直刺程宗揚胸口。
就在這時﹐程宗揚背後一沉﹐雲丹琉咬緊牙關﹐拼盡力氣一刀劈出。刀長劍短﹐女土蝠的短劍還沒沾到程宗揚的衣服﹐鏤刻著青龍偃月的長刀便狂斬而下﹐從她左肩一直劈到右肋。
女土蝠眼中充滿不可思議的色彩﹐然後身體沿著刀痕分成兩段﹐一上一下墜入河中。
雲丹琉“哇”的一口鮮血噴在程宗揚頸中﹐身體軟軟倒下﹐眼看又要昏迷過去。程宗揚心頭大急﹐龍宸來了六名殺手﹐即使壁水貐重傷﹐還有三個人。自己水性平平﹐再背著雲丹琉﹐根本不可能逃過他們的追蹤。
“醒醒!”程宗揚叫道:“這條河哪裡最深?”
“往上……一里……”雲丹琉說著又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劇痛使雲丹琉清醒過來。她睜開眼睛﹐一片刺目的光芒立刻湧入眼簾。她動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圓桌上﹐那個該死的傢夥站在旁邊﹐一雙手正在自己大腿上來回摸著﹐大腿根部傳來刀割般的劇痛。
“滾開!”雲丹琉羞惱交加﹐竭力抬腿朝他胸口踢去。
“別動!”
程宗揚按住她的大腿﹐鋒利的匕首刺進她雪白的肌膚中。
雲丹琉只覺一道冰冷的劇痛刺進自己大腿中﹐痛得她眼前一陣發黑。
程宗揚緊盯著雲丹琉腿上的傷口﹐雲丹琉大腿根部雪白的肌膚被齊齊切開﹐露出一個寸許長的傷口﹐忽然傷口血肉一動﹐一條血紅的蟲子從也皮肉間露出頭來﹐然後又縮了回去。
程宗揚匕首輕輕一點﹐那條蟲子頭部頓時被凍住﹐無法縮回。
程宗揚捏住蟲子﹐一邊慢慢往外拔﹐一邊不停用匕首去點﹐直用了一炷香工夫才把蟲體整個拔出。
雲丹琉緊緊咬住嘴唇﹐那種抽筋一樣的痛楚﹐使她痛得滿身冷汗。
已經凍硬的蟲體掉在桌面上﹐能看到它通體血紅﹐長近半尺﹐外表與人體的血肉幾乎一模一樣﹐如果不是被那柄匕首凍住﹐即便把她腿部剖開﹐也未必能找出來。
“這是什麼?”
“噬血蛭。”程宗揚指了指她的腳踝﹐“我看到這裡有個血點﹐它從這裡鑽進去﹐順著血脈往上游動。如果游到心口﹐神仙也救不了妳。”
程宗揚說著﹐用匕首尾部將那條噬血蛭搗得粉碎。
雲丹琉這才注意到自己所處的環境。四面是質地古怪的牆壁﹐能看到門窗的痕跡﹐房內積著兩尺多深的水﹐頭頂隱約還有水流的聲音。
雲丹琉詫異地說道:“我們在水底?”
“沒錯。”程宗揚道:“我搬了一堆石頭才沉到底。屋裡空氣不多﹐妳千萬省著點用。”
“房子為什麼會在水底?咦?這是……”
雲丹琉撫摸著身下略帶彈性的桌面。
“猜對了﹐這是蛋屋﹐跟雲老哥那隻一樣。”
雲丹琉好奇地看著周圍﹐然後目光又落到程宗揚手上那隻發光的物體上。”
“手電筒﹐”程宗揚警告道:“妳千萬別打主意﹐我就這一個﹐本來留在舞都﹐剛帶回來的。”
雲丹琉撇了撇嘴﹐“你這隻蛋屋比三叔的大。”
程宗揚乾咳了一聲﹐“我那個……家裡人多……”
雲丹琉啐了一口﹐然後翻身坐起﹐喝道:“你看夠了吧!”
為了找到那隻噬血蛭﹐程宗揚不得不把她靠近腿根的褻褲割開﹐雲丹琉一條雪白修長的美腿幾乎整個裸露出來。
程宗揚指了指她另一隻腳踝﹐“還有一隻。”
“什麼?”
“那隻臭蝙蝠一共扔了兩隻噬血蛭﹐左邊一隻﹐右邊一隻﹐我費了半天力氣才捉到一隻。”
一想到自己血肉裡面還鑽著一條可怕的蟲子﹐即使雲丹琉也禁不任打了個寒戰。
她咬了咬牙﹐伸手道:“把匕首給我!我自己來!”
程宗揚挑起大拇指﹐讚道:“好漢子!”
雲丹琉惱道:“滾!”
程宗揚吹了聲口哨﹐一邊把匕首遞給她﹐一邊道:“別怪我沒提醒妳﹣﹣那條蟲子是從妳的腿面往上鑽的﹐而且比那一條鑽得更深一點。具體位置嘛﹐大概就是妳坐的地方。”
雲丹琉氣得一陣眩暈﹐“你!”
程宗揚也有點尷尬﹐咳了一聲﹐“我也沒辦法﹐只好等妳醒了商量一下。按照臭蝙蝠的說法﹐噬血蛭最多一個時辰就會鑽到心臟的位置。現在回去的話﹐即使過氣好﹐沒碰上那些殺手﹐時間也來不及了。妳自己動手的話”
程宗揚暗道:“雲丹琉要是能背著手給自己做手術的話﹐那簡直能封神了。
雲丹琉吸了口氣﹐將匕首拍桌上﹐咬牙道:“你要敢亂碰﹣﹣”
這事兒誰能說得準?程宗揚正要反唇相譏﹐但看到雲丹琉的表情﹐不由心裡一軟﹐溫言道:“妳放心吧。”
兩人眼對眼看了半晌﹐雲丹琉忍不住道:“你看什麼看?怎麼還不動手?”
“妳先趴下來好吧?”
雲丹琉含羞帶怒趴在桌上﹐接著又聽見他說道:“皮甲。”
“你!”
程宗揚也火了﹐“妳不解開﹐ 我怎麼做!”
雲丹琉忍氣解開皮甲﹐露出裡面貼身的小衣﹐她剛伏下身﹐又猛地扭過頭﹐“不許對任何人說!”
“我就爛在肚子裡。”
“你也不許記得!”雲丹琉惡狠狠道:“一會兒馬上忘掉!”
程宗揚翻了個白眼﹐“行吧。”
毫無誠意的回答讓雲丹琉湧起一股殺人的衝動﹐她咬了咬唇瓣﹐忍著氣道:“快一點!”
“嗤”的一聲﹐已經割破的褻褲被撕開半截。
“你在做什麼?”雲丹琉咬牙道:“為什麼不用刀?”
“順手不行嗎?”
程宗揚說著﹐心裡卻禁不住狂跳幾下﹐雲大小姐這身材不是一般的好﹐前凸後翹﹐修長圓潤。燈光照射下﹐那件濕透的褻衣就跟沒有一樣﹐幾乎能看到她臀溝內……
雲丹琉一手伸到臀後﹐含怒掩住臀縫。
程宗揚尷尬地收回目光﹐一邊在心裡狠狠罵了自己一句:禽獸!
噬血蛭在血肉裡的游動並不是沒有蹤跡可尋﹐只是痕跡十分細微﹐程宗揚目不轉睛地盯了半炷香時間﹐才看到她臀部如雪的肌膚下輕輕的波動。
“忍著點!”
程宗揚握住匕首﹐小心翼翼地刺下。刀鋒劃破肌膚﹐雲丹琉雪臀猛然繃緊﹐白美的皮膚上溢出一絲血跡。
程宗揚抹了把冷汗﹐這感覺﹐簡直像給雲丫開苞差不多……
程宗揚“啪”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不管自己以前跟雲丫頭有什麼過節﹐現在她可是自己的晚輩!
噬血蛭與血肉融為一體﹐僅憑肉眼幾乎看不出區別﹐幸好程宗揚早有把握﹐珊瑚鐵如冰的鋒刃輕輕一點﹐血肉中一個蠕動的物體立刻僵住。程宗揚一點一點拔出噬血蛭﹐小心不讓柔軟的蛭身斷在雲丹琉體內。
足足又用了一炷香工夫﹐程宗揚才把那條噬血蛭全部拔出來。雲丹琉從頭到尾沒有叫一聲痛﹐只是肌膚上多了一層冷汗。
程宗揚長長鬆了口氣﹐目光剛一移開﹐鼻血險些噴了出來。
雲丹琉手指緊緊按著臀肉﹐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春光大泄。濕淋淋的褻衣貼在臀間﹐能清楚看到她下體那處秘境嬌美的輸廓……
屋體忽然一晃﹐程宗揚立足不穩﹐一下跌到雲丹琉身上。
“該死的小人!”
雲丹琉羞憤地撐起身體﹐毫不猶豫地一腳把程宗揚踹開。程宗揚猝不及防﹐像騰雲駕霧一樣撞上屋頂﹐接著蛋屋又是一震﹐險些傾斜過來。程宗揚背脊在屋頂一彈﹐又張牙舞爪地撲下來“篷”的一聲砸在雲丹琉身上﹐兩人摟抱著滾成一團。程宗揚只覺自己左手一軟﹐被充滿彈性的臀肉包裹住﹐甚至還觸到臀間那團令人銷魂的軟膩……
雲丹琉一張俏臉頓時漲得通紅﹐奪過程宗揚手裡的匕首﹐就要跟他拚命。
程宗揚顧不得解釋﹐大叫道:“外面有人!”
又一次震動傳來﹐雲丹琉停住手﹐這次她也意識到外面有人正在轟擊蛋屋。
程宗揚知道﹐這隻蛋屋雖然堅韌異常﹐但並不是堅不可摧。在太泉古陣時﹐潘金蓮就曾經一劍將蛋屋擊碎。若不是河水的阻力減緩了力道﹐蛋屋說不定早已碎裂。他收起腰包﹐撲到屋角﹐往床邊的機括上一按﹐堅固的屋體變得像絲綢一樣柔順﹐瞬間便收入蛋殼內。
河水擠壓著屋內排出的空氣﹐發出一聲爆破般的轟鳴﹐接著一個胖乎乎的身影被潮水帶動﹐舉掌往河底拍來。
程宗揚一手摟著雲丹琉﹐一手舉起匕首﹐往他掌心紮去。
室火豬粗短肥胖的手掌出奇的靈巧﹐電光火石間﹐已經改掌為指﹐彈在匕首側面。
程宗揚掌心一震﹐匕首險些脫手飛出。兩人在水中連交數招﹐程宗揚心下大駭﹐這死胖子一臉豬像﹐身手卻極為強橫﹐絕對是六級的修為﹐而且出手刁鑽陰狠﹐單憑一雙肉掌就將自己壓得死死的。程宗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與他周旋﹐稍有疏漏﹐自己只怕就要變成一具浮屍。
幸好室火豬的水性確實差點意思﹐比程宗揚還早一步堅持不住﹐不得不浮上水面換氣。程宗揚抓住機會往對岸游去。剛到岸邊﹐那死胖子就一路狗刨地追上來﹐而且一邊游一邊還發出利嘯。
不多時遠處先後響起兩聲尖嘯﹐鬥木獬和危月燕已經聞聲趕來。
雲丹琉身上有傷﹐又因為噬血蛭大損精血﹐此時已經無力再戰。程宗揚背著她衝到岸上﹐忽然轉身擲出一團黑糊糊的東西﹐叫道:“給你!”
室火豬已經登岸﹐見狀旋風般往旁邊一撲。只聽“撲通”一聲﹐那隻曾經頃刻間就將虛日鼠撕成碎片的手雷﹐掉到河裡只聽了聲響就沒了﹐卻是一塊河邊撿來的鵝卵石。
室火豬不怒反喜﹐抹了把臉上的泥水﹐笑眯眯往前追去。
面前的蘆葦不停搖晃著﹐那兩人早已不見蹤影。室火豬雙掌一錯﹐周圍丈許的蘆葦無風自燃﹐騰起一片火焰。
忽然﹐一隻修長的手掌從火光中伸出﹐從容不迫地拍向室火豬掌心。
雙掌相交﹐室火豬臉色大變﹐他往後退了一步﹐然後雙膝不由自主地一軟﹐直挺挺跪在地。接著一隻衣袖灑然一甩﹐落在室火豬頭頂。伴隨著頭顱骨碎裂的聲響﹐他聽到一個文雅的聲音:“多日不見﹐家主別來無恙?”
周圍的蘆葦烈焰滾滾﹐程宗揚滿臉是泥﹐笑容卻十分開心﹐“你個死奸臣!怎麼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