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非卿停頓一下,緩緩道:「尤其是你送到江州的水泥,老五傳過話來,在城上試用一些,效果奇佳。」
「是嗎?」程宗揚笑道:「這麼快就用上了?」
孟非卿捧着茶杯露出奇怪目光。
程宗揚莫名其妙:「喂,孟老大,你怎麼這麼看着我?」
孟非卿慢慢道:「水泥這東西我聽岳帥提起過。岳帥說,那東西細如灰塵,遇水就會凝固,比岩石還要堅硬。可惜岳帥嘗試多次也沒有做成。」
岳鳥人還真是什麼都想做。程宗揚正猶豫怎麼措詞,孟非卿卻放開此事, 一聲大笑,豪氣干雲地說:「天幸有程兄相助!此番江州之戰,大事必成!」
程宗揚笑道:「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倒是以前和小狐狸合伙做過一筆生意,賺了點錢。這樣吧,我給你們湊一萬金銖出來。」
孟非卿叫道:「這如何使得!」
「行了,咱們就別客氣了,何況那一萬金銖本來就是小狐狸的。」
孟非卿嘿嘿一笑,「我是說,你拿一萬金銖出來就想跑?」
程宗揚坐直身體,「老大,什麼意思?」
「星月湖所有產業都是岳帥的遺物,我們兄弟只是代理,包括星月湖大營也有紫姑娘一份。我和兄弟們商量過了,六個營分成三份。謝兄弟的一營和小狐狸的六營交給紫姑娘,一營目前沒有營長便由程兄弟代為掌管。」
「等等!你不會想讓我上戰場吧?打仗這事我一點都不在行!」
孟非卿好整以暇地說:「所以才叫你來。從今天起,我每天抽出兩個時辰來給你講軍事課。這會兒時間正好,咱們先上第一課:軍事的目的和意義……」
程宗揚叫道:「孟老大,你不會來真的吧?我來找你是有件大事……」
「天大的事也上完課再說!」孟非卿虎臉道:「小狐狸沒跟你說過,他當年怎麼聽課的嗎?」
程宗揚咽了口唾沫。小狐狸說過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孟非卿,因為上課不用心,孟老大打過他不只一次,都快打出心理障碍了。
「講課還有逼人來聽的嗎?」
「有!」孟非卿說着,手一張朝程宗揚肩上抓來。
「孟老大,你玩真的?」程宗揚大叫着以掌為刀,斬向他的手腕。
孟非卿鐵驪名頭真不是白來的,筋骨猶如鑌鐵上毫不在意地接了自己一記手刀,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反而將自己手掌震得隠隠發麻。
程宗揚出手時留了兩分餘力,見狀連忙撒招,足尖一點向後躍去。
學兵法、上戰場,太扯了吧!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程宗揚飛身掠出丈許,還沒站穏,孟非卿的鐵掌便如影隨形地跟來,切在自己肘上。
「我靠!」程宗揚大叫一聲,眼淚險些下來。
孟非卿道:「你的武技也該補習了。實力還過得去,技巧太差。這樣吧,每天再抽出一個時辰加強軍事技能的鍛鍊。」
程宗揚抱着手臂叫道:「姓孟的!你這是體罰!」
「可不是嘛。」孟非卿輕鬆地說道:「小狐狸也這麼說。不過他說的時候一邊哭一邊還滿地打滾,你想不想試試?」
程宗揚忽然躍起身,抬腿朝孟非卿胸口踹去。孟非卿雙臂微屈,胸膛肌肉隆起,渾若無事地挨了程宗揚一記飛腿,然後伸手一撈,抓住程宗揚的腳踝,把他甩在地上。
程宗揚背脊着地,摔得筋骨欲斷,喘氣叫道:恅大,沒這個必要吧!你要是缺軍官,臧修還有那個蘇驍都夠資格當校官了!」
「往後他們就是你手下的兵,你總不想讓他們在背後恥笑你這個長官什麼都不會吧?」
「說真的,我一點都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們兄弟介意!」孟非卿虬髯怒張,惡狠狠道:「除非你跟紫姑娘一刀兩斷,我們再給她找個文武雙全的夫婿!」
程宗揚爬起來:「孟老大,算你狠!來吧!」
「坐下聽講。」
「少廢話!先上武技課!」程宗揚從掛滿兵刃的牆上搶下一對雙刀,「孟老大,有多少斤両都拿出來吧!」
孟非卿背負雙手,傲然說道:「不見棺材不落淚,我今天便讓你輸個心服口服!」
程宗揚雙刀一磕,發出一聲響彻大廳的震響,接着挺身直縱,「看我的虎視鷹揚!」
暴喝中,程宗揚雙刀猶如猛虎脫柙,洒下一片凌厲刀光朝孟非卿攻去。
「來得好!」孟非卿雙手伸到背後,接着肩膀一翻,手中揮出兩道蛟龍般墨黑烏光,將程宗揚密不透風的雙刀硬生生砸開。
程宗揚雙手一陣劇痛,死死握住刀柄;精鋼打制的刀身已經被砸得彎曲,他咬牙道:「我幹!你那是什麼!」
孟非卿掌中握着一對手戟,每一枝都長近三尺,沉甸甸分量十足。戟身糾屈猶如飛龍,兩枝戟牙如同彎月。雙戟通體墨黑,材質非金非玉,散發出暗黑光澤,一看就不是凡物。
「天龍霸戟!」孟非卿手握雙戟,雙手一碰,雙戟發出一聲龍吟般的清響,雄壯身軀猶如天神,威風凜凜。
程宗揚看看他那對霸氣畢露的天龍霸戟,再看看自己手中那兩把不成模樣的鋼刀,抬起臉悲憤地說:「孟老大,你耍賴!上教學課還用你的天龍戟打我的破刀!」
孟非卿輕描淡寫地說道:「少廢話!接我一招!」
「我幹……啊……啊!啊!啊……」
直到傍晚,那輛摘去鵬翼社標記的馬車才回到宅中。秦檜上前打開車門頓時一怔:「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程宗揚眼眶青了一塊,手臂纏着繃帶,一瘸一拐地從車上下來,黑着臉道:「聽孟老大講課去了。幹!我算知道小狐狸為什麼就怕孟老大。下手眞狠!你沒看到,跟他的天龍霸戟一比……哎喲,別動!」
秦檜試了試他的手臂:「還好還好,筋骨沒事,都是皮外傷。」
程宗揚齜牙咧嘴地晃了晃手臂。「不行,我得弄一對好刀,要不跟他的傢伙一比,什麼刀都成了燒火棍。」
秦檜正容道:「神兵利器雖然鋒銳,卻非武者之福。夫山川之固,在德在險,所謂身懷利刃,殺心自起,眞正的武者應該從……」
程宗揚打斷他,「你是不是說用神兵利器的不是好漢,飛花摘葉即可傷人才是眞正的高手?歇歇吧!你個死奸臣!咱們兩個都練到飛花摘葉,讓你拿根狗尾巴草,我拿把屠龍刀,看我不砍死你!」
「唔,「秦檜沉思道:「公子所言也有幾分道理。」
「廢話!打贏才是王道!」程宗揚拍了拍他的肩,「好好當你的奸臣吧,別沒事就給我上課,有空多想怎樣對付別人。」
秦檜道:「屬下明白。」
程宗揚看了看院子,「死丫頭呢?為了她的嫁妝,我可遭了大罪。」
秦檜道:「紫姑娘去了雪隼傭兵團。」
「怎麼不早說!」程宗揚爬上車,「老臧!知道雪隼傭兵團在哪兒嗎?」
「知道!在城北,離這兒有二十多里。」
「找個兄弟跟我去。」
臧修道:「是。」
秦檜躍上馬車,「我陪公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