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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打印本頁]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1     標題: 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1051章-1286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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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2

  蔣洪剛笑道:“還不是為了你們保稅區的事情,省裡答應的撥款到現在沒有下發,項書記讓我這次過來和省裡溝通一下,看看什麼時候那筆錢才能下發。”
  張揚嘲諷道:“項書記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關心保稅區的事情了。”
  蔣洪剛雖然心裡對項誠沒什麼好感,可在表面上還是虛偽了一番:“保稅區也是北港的一部分,項書記還是很關心保稅區工作的。”
  張揚暗罵蔣洪剛虛偽,放眼整個北港,只怕沒有人比他更恨項誠的了,張揚和項誠之間只是政見不合,而蔣洪剛和項誠之間卻是實打實的權力之爭,眾所周知,項誠看好的接班人是宮還山,單單是這一個理由,已經足夠蔣洪剛把項誠恨之入骨的了。
  蔣洪剛道:“張揚,你也來省委辦事啊?”
  張揚道:“有點小事。”蔣洪剛道:“要不你待會兒跟我一起去宋書記那裡吧,剛好可以把保稅區的工作向宋書記彙報一下。”
  張揚心中暗笑,這蔣洪剛也真是有意思,去見領導還想抓一個陪綁的,不過他想了想,馬上明白了蔣洪剛的用意,在宋懷明的眼中,蔣洪剛這個地級市的副書記自然算不上什麼重要角色,蔣洪剛見宋懷明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和領導套近乎,增強省委書記對他的印象,可想要達到效果,僅憑他這種公對公的拜會是不行的,蔣洪剛拉著他去,就蒙上了一層別樣的色彩。
  其實蔣洪剛來東江之前就想過通過張揚的引見去宋懷明家裡拜會,可是張揚這兩天忙於妹妹的親事,蔣洪剛也不好意思開口,這次他和宋懷明的見面,還是老同學郭瑞陽通過宋懷明的秘書鐘培元安排的,多少有些捨近求遠,沒想到在省委大院遇到了張揚,蔣洪剛頓時感覺到這次可能是上天安排的大好機會,所以提出要張揚一起過去。
  張揚想了想,蔣洪剛既然提出來了,自己也不好駁他的面子,可現在才八點半,真要是陪他等宋懷明接見,要在這裡呆一個半小時,張大官人可沒有這樣的耐性,他拿起電話直接給鐘培元打了過去,這倒不是張揚不能直接給宋懷明打電話,因為現在是上班時間,他也不知道宋懷明到底有沒有事情要忙,還是先找鐘培元問一聲的好。
  鐘培元聽說張揚要找宋懷明,他那邊讓張揚稍等片刻,不一會兒就告訴張揚,讓他上來,宋書記剛剛回到辦公室,現在正有時間。
  蔣洪剛在一旁聽著張揚給鐘培元打電話,電話打完,馬上就得到宋懷明的傳召,羡慕之餘反倒又有些猶豫起來,他沒想到張揚做事這麼乾脆利索,本來想叫張揚和他一起去見宋懷明,只是想通過張揚拉近和宋懷明之間的關係,並不是想提前去見宋懷明,如果他現在去,反而變成了他跟著張揚,而且事先安排他和宋懷明見面的鐘培元會作何感想?會不會因為他沒有按照規矩辦事而感到不爽?
  張揚道:“走,宋書記這會兒剛好有空,咱們一起過去。”
  蔣洪剛這會兒功夫已經把利害關係想了一遍,他搖了搖頭道:“張揚,我這會兒不能過去。”
  張揚道:“怎麼?你還真打算在這裡等到十點啊?”
  蔣洪剛老臉一熱,在北港他還勉強算個人物,可在省裡,他根本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甚至還不如張揚更能吃得開,別的不說,就連見到宋懷明的秘書鐘培元,他都得賠著笑。要不怎麼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呢?
  蔣洪叫道:“我不是要等到十點啊,我九點鐘還得去周省長那裡去一趟,上次他去北港,對市里的安排有些不滿,項書記讓我來解釋一下。”這麼說多少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意思。他和周興民根本沒有約好在今天見面,他來到東江之後壓根沒見到周興民。
  張揚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假話,蔣洪剛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將拜會兩位省領導的時間安排的這麼近,去了領導那裡,你知道領導要跟你談多長時間?人家沒有趕你走的意思,你敢告辭離開?能夠得到召見已經很不容易了,蔣洪剛十有八九是將整個上午的時間都騰出來專門準備見宋懷明的事情,張揚也沒有點破,點了點頭道:“想不到蔣書記排程的這麼滿,那好我先去了。”
  蔣洪剛笑道:“你先去,你先去,咱們各忙各的,中午有空約個地方一起吃飯。”
  張揚道:“中午不成,我答應了嫣然去她家裡吃飯。”張大官人也撒了謊,這兩天楚嫣然給他放假,壓根沒提要去她家吃飯的事兒。
  蔣洪剛道:“那等你有空再給我打電話,反正這兩天我也不離開東江,咱們哥倆得好好喝一場,有些知心話,我想跟你嘮一嘮。”
  張揚道:“成,蔣書記,我有時間,我主動約你,這次你大老遠過來給我捧場,我還沒有感謝你呢。”
  蔣洪剛嘿嘿笑了一聲,擺了擺手道:“快去吧,別讓宋書記等急了。”
  無論有沒有遇到蔣洪剛,張揚都打算去宋懷明那裡走一趟,劉豔紅不會平白無故找上自己,張揚擔心劉豔紅知道的事情,宋懷明全都知道,畢竟他倆的關係非同一般,張大官人總覺得劉豔紅是宋懷明的紅顏知己,兩人之間的關係有那麼點不清不楚,雖然他相信宋懷明肯定不會和劉豔紅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可他還是認為,宋懷明和劉豔紅之間有那麼點曖昧。
  在張大官人的眼裡,男女之間真正的朋友關係是難能可貴的,何謂可貴?物以稀為貴,至少在他來講,男女之間只是成為普通朋友的少之又少,即便是昨晚他和秦萌萌親密接觸的時候,這廝那顆驛動的心又小小的蕩漾了幾次。回想起來,張大官人還是為自己的蕩漾感到自責的,那是幹妹妹啊,張揚啊張揚,你丫就不能純潔點?
  張大官人很會為自己找藉口,本性使然,我是男人啊,遇到漂亮女孩怎麼都要有點反應,不然我豈不是不正常了?男人衝動那麼幾次很正常,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才不正常,從這一點上來說,我還是很正常的一個好同志。
  張揚乘電梯來到九樓,還專門去走廊的落地窗朝外面看了看,果然看到蔣洪剛在下面徘徊呢,想想真是好笑,這貨既然說謊,就把謊話說圓一點,你說去見周省長,好歹走遠一些?其實這怪不得蔣洪剛,他也考慮到了,也離開了花園,可張揚所占的位置是九樓,站得高看得遠,蔣洪剛沒有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張揚搖了搖頭,多數官員都是這個虛偽的德性。蔣洪剛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裝逼能死人嗎?這廝搖頭晃腦的來到省委書記辦公室外,鐘培元已經在門口等著他了,笑道:“張揚,來得夠快啊!”
  張揚笑道:“我就在院子裡溜達呢。”鐘培元也沒有多說話,朝裡面看了一眼道:“宋書記在裡面呢。”
  張揚此次前來帶有一定試探虛實的性質,他堅持認為,既然劉豔紅知道何長安的事情,宋懷明就應該知道通過這次見面,他想試探一下宋懷明到底知道多少。
  宋懷明的表情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憤怒和不悅,事實上到了他這種級別,很難從他的表面看出喜怒哀樂,這就是領導的深沉內斂,宋懷明的深沉內斂一般是修煉一般是天生,張大官人最近也經常玩深沉,不過這廝全都是後天修煉不但別人看著彆扭,連他自己都彆扭。
  宋懷明道:“這麼早就過來了?”
  張揚笑了笑道:“剛去監察廳劉廳長那裡報了個到!”說完這句話,他就仔細觀察宋懷明的表情,宋懷明的表情仍然古井不波哦了一聲道:“她找你幹什麼?”
  張揚開始相信關於瀟湘路飛號的事情劉豔紅並沒有張揚,真的是存在於他們之間的秘密。張揚笑了笑道:“還不是因為喜宴的事情。”
  宋懷明抬起頭看了看張揚:“坐你老站著幹什麼?”
  張揚聽到他發話,這才拉了張轉椅到宋懷明對面坐下了,放眼平海省內,能有這樣膽色和宋書記面對面平起平坐的並不多。
  宋懷明道:“我也聽說了,昨天你搞得排場蠻大,好像北港濱海的官員富商來了不少給你捧場,小小的一個縣委書記面子不小嘛!”
  張揚笑著糾正道:“濱海已經撤縣改市了。”
  宋懷明不禁莞爾,他當然知道這小子故意糾正的原因並不是在乎縣委書記還是市委書記的稱呼,張揚是想借此引他發笑宋懷明道:“我說錯了,你是市委書記了,級別不低了。”
  張大官人聽到級別這兩個字馬上就歎氣起來:“還不是個縣處級幹部!”
  宋懷明道:“你這種思想可不對,縣處級怎麼了?你才多大,年輕輕的就到了這個位子,你應該考慮的是做好工作,拿出對得起這份職位的工作成績,我教育你不少次了,你小子還把目光盯在官位上,怎麼就沒有點進步呢?”
  張揚道:“那是因為宋叔叔您對我高標準嚴要求,其實很多人都說我進步了。”
  他看出宋懷明今天的心情頗佳,所以說話膽子也大了一些。
  宋懷明道:“被你這麼一打岔,我都忘了咱們談話的主題了。”
  張揚笑道:“所以說我進步了能把您給帶跑題了。”
  宋懷明笑了一聲道:“接著剛才的事情說,劉廳長找你幹什麼?”
  張揚道:“昨天來了不少人送了不少禮,所以我通過劉廳長,動用了紀委的兩位同志幫忙,對收取的所有禮品禮金進行了一個明確地統計,就算是想紀委做了一份報備。”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很好,年輕人做事就應該未雨綢繆,考慮周到一點總是好的。”
  張揚道:“今天劉廳長把我叫過去,給了我一個建議,她說要幫我建立一個廉政帳戶,讓我把收受的這些錢財全都存到這個廉政帳戶上去。”
  宋懷明道:“她這樣考慮也對,是在幫你啊!”
  張揚道:“可是我覺得太麻煩,您想想啊,這筆錢我沒往自己兜裡裝,我也向紀委報備過了,接下來我就該還回去了,誰家沒個紅白喜事,我這邊辦喜事人家來了,等人家有了事情我得還回去啊,錢要是入了這個廉政帳戶,我動用一分一毫都得打報告,請組織批准,這手續得多麻煩啊。”
  宋懷明道:“你怕麻煩,現在就把那些收受的禮金全都還回去。”
  張揚道:“有的能還,有的不能還,我那幫哥們給的,我要是還回去了,人家不得跟我急眼,我不能因為當官就六親不認,為了表示自己清廉,就謝絕一切人情往來,您昨兒還給丁書記封禮了呢,他需要退給您嗎?”
  宋懷明一時間居然被他給問住了。
  不過宋懷明很快就笑道:“怎麼能一樣,我那是同事之間的正常往來。”
  張揚道:“正常和不正常很難界定,總之,我肯定不把這些錢裝到自己腰包裡,不能拿的我全都退回去,退不回去的我找個帳戶存起來,可以讓紀委監管,但是我動用的時候沒必要得到組織批准吧。”
  宋懷明對此看得倒是很淡,他笑道:“你想怎樣就怎樣,既然你能夠想到事先向紀委報備,證明你的頭腦還是清醒的,我相信你不會在這樣的問題上栽跟頭。對了,你乾媽走得這麼急?你沒留她在東江多過幾天?”
  張揚故意道:“她說要回老家看姑媽,對了,她心情也不好,聽說何長安被檢察機關給弄進去了,乾媽和他幾十年的朋友。”
  宋懷明不禁皺了皺眉頭道:“何長安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關係,不過他一直對我都不錯,這次也是專程來東江喝我妹的喜酒的,怎麼莫名其妙就失蹤了?”
  宋懷明道:“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只聽說他和多起商業犯罪有關,張揚,以後你和商人交往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官員和商人不可能不打交道,可是必須要保持距離,走得太近肯定要惹上麻煩。”
  張揚道:“宋叔叔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家懷明道:“知道該怎麼做?我看未必,這次你在慧源大擺酒席,都是祁山幫你安排的吧。”
  張揚道:“我是實在找不到地方,所以才讓他幫忙,我又不是想白吃他的,今天回去就把帳給他結清。”
  宋懷明道:“帳目上的事情一定不能糊裡糊塗,要算的清清楚楚,還有,祁山那個人的口碑好像不太好,你和他不要走得太近。”
  張揚料到一定是榮鵬飛在宋懷明面前說什麼了,當然榮鵬飛不可能說自己的壞話,但是對祁山,榮鵬飛肯定不會有什麼好話。張揚道:“我跟他也就是泛泛之交。”
  宋懷明道:“你打算在東江呆多久?濱海那邊離得開你嗎?”
  張揚道:“我準備後天就回去,嫣然和外婆也和我一起去濱海看看。”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保稅區的建設剛剛開始,你身為濱海市委書記,不可以離開工作崗位太久時間。”
  既然提到了保稅區,張揚就不能不說上級撥款的事情,他歎了口氣道:“宋叔叔,保稅區現在資金上有些困難,國家和省裡的撥款什麼時候才能到位啊?”
  宋懷明道:“國家撥款已經在計畫之內了,不過審批需要一個過程,你知道的,眼看就是七一了,回歸之前,國家對一切重大撥款專案都比較謹慎,省裡的撥款不會少你的,但是最近各個地市級政府都在伸手找省裡要錢,我不可能先給你開綠燈,不然別人會說我偏心。”
  張揚道:“您不能因為別人說閒話就把我們保稅區的奶給斷了吧?”
  宋懷明道:“知道我最煩什麼嗎?就是地方政府動不動就伸手找省裡要錢,發揮你們的主觀能動性嘛,還是那句話,答應給你們的錢一分都不會少你們的,但不是現在,這種大筆的財政撥款一律等到七一以後。”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2

卷十一 第1052章 領導高度
  聽宋懷明這樣說,張大官人多少有些鬱悶,歎了口氣:“得,看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宋懷明道:“你還委屈了,本來就應該靠自己。你過去不一直都是招商引資的高手嗎?之所以能一路升遷,也就是因為這方面的能力得到了認同。”
  張揚道:“我的那點人脈關係可全都用上了,總不能去一個地方就讓人家投資那麼一遍吧,再說了,我認識的大財東有數,何長安倒是有意投資,這不又折進去了!”
  宋懷明聽到他又提起何長安,知道張揚仍然關心何長安的事情,這小子總是這個性子,做事非常熱心,為人仗義,但是欠缺理性,宋懷明道:“我聽說你最近不是請了很多能人嗎,在保稅區建設了一個幹部子弟為主的管理團隊,你可以充分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啊!”
  張大官人內心一怔,隨即明白宋懷明所指的是什麼,張揚忽然聯想到,自己把喬夢媛請到濱海負責招商工作,宋懷明會不會不爽?這件事會不會導致宋懷明暫時壓下給濱海的那筆撥款?張揚現在考慮問題的確比過去要多得多。
  宋懷明方面只是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句,然後道:“待會兒蔣洪剛過來,可能也是過來要錢的。”
  張揚笑了笑道:“幫我要錢的。”
  宋懷明道:“蔣洪剛這個人做事怎麼樣?”
  張揚道:“蔣書記對我一直都很關照。”張揚並沒有直接回答宋懷明的問題,因為他的確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蔣洪剛在擔任北港市委副書記期間,沒聽說他有什麼出色的政績,張揚認為他對自己不錯,但是他對蔣洪剛的能力並沒有深刻的認識,不瞭解的事情,當然不能亂說。
  宋懷明對張揚的回答還是比較滿意的,從張揚的答案就能夠看出張揚還是有著自己獨立的意識,沒有一味的為蔣洪剛說好話。
  宋懷明道:“你的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保稅區的建設上,不相干的事情儘量少去管,年輕人,一定要記住,多做事,少惹事。”
  張揚知道宋懷明所說的這番話都是為官的道理,他也是真正關心自己,張揚道:“宋叔叔,我明白了。
  張揚離開宋懷明辦公室的時候,剛巧在門外遇到了蔣洪剛,蔣洪剛朝他笑了笑,笑容多少顯得有些尷尬,自己今天在省委大院裡遛彎兒,讓張揚給看到了,張揚低聲道:“蔣書記,撥款的事情我提過了。”
  蔣洪剛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張揚是在提醒他,見到宋懷明之後,沒必要提起撥款的事情了。
  蔣洪剛笑道:“等我忙完,給你電話。”
  張揚打心底覺著好笑,過去在北港的時候,蔣洪剛在自己面前雖然客氣,但是畢竟還留有幾分領導的矜持和氣勢,可到了這裡,蔣洪剛整個人仿佛瞬間被大落凡塵,明顯的底氣不足,連向自己笑都帶著討好的成分了。
  當然這只是張揚個人的看法,蔣洪剛不那麼認為,很多表情都是自然而然的流露,他根本就沒意識到,走入宋懷明的辦公室,他打心底產生了一種接受考試的感覺,宋懷明的辦公室並不大,陳設也稱不上豪華,甚至比不上蔣洪剛在北港的辦公室,但是蔣洪剛一走進這裡,就感到一種威懾感,他明白是權利使然,看到宋懷明,蔣洪剛頓時肅然起敬。
  在蔣洪剛的印象裡宋懷明始終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很少在公開場合看到宋懷明有過情緒激昂的時候,但是宋懷明還是帶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威嚴感,比起喬振梁,比起再早一些的顧允知,宋懷明好像更為內斂一些。
  宋懷明很溫和的望著蔣洪剛,他的目光很有穿透力,甚至讓蔣洪剛產生一種錯覺,在宋懷明的這種目光下,自己的一切目的,一切行為全都無所遁形,他本來想從保稅區的話題進行切入,可張揚剛剛提醒他說,保稅區撥款的事情已經提過了,他自然不能再重複,蔣洪剛原本準備好的一通說辭,這會兒全都被打亂了,他吸了一口氣,恭敬道:“宋書記好!”
  宋懷明笑了笑,起身向蔣洪剛伸出手去,這是蔣洪剛沒有想到的,他伸出手去,和宋懷明握手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心裡全都是汗,蔣洪剛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緊張,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宋懷明笑道:“坐!”領導找你握手,很多時候並不是示好的表現,或許是為了表示他的親民,或許是看出了你的緊張,通過握手,他會進一步的瞭解你。
  蔣洪剛認為自己在宋懷明面前的出場是非常失敗的,他在沙發上坐下,提醒自己要穩定下來,不就是面見省委書記嗎?自己的心理素質一向都很好,何以會如此緊張?
  秘書鐘培元來給蔣洪剛送了杯茶,也為宋懷明續上熱水。
  宋懷明道:“張揚剛走!”
  蔣洪剛這會兒已經穩定下來了,他笑了笑道:“我見到他了。”
  宋懷明道:“剛才他向我彙報了濱海保稅區的進展情況,順便找我要錢。”說到這裡宋懷明笑了一聲。
  蔣洪剛也跟著笑了,他這會兒才算是徹底放鬆下來,腦子裡的思路漸漸變得清晰,蔣洪剛道:“保稅區建設伊始,的確需要不少資金,張揚非常的敬業,市里也跑了無數趟,因為市財政非常緊張,所以他想辦法利用個人關係從商界挪來了五億,不然現在保稅區的建設還開展不起來。”
  宋懷明道:“看來你們北港對濱海保稅區的支持力度不夠啊!”
  蔣洪剛道:“宋書記,北港的經濟綜合水準在平海居於下游,財政方面的確是捉襟見肘啊。”蔣洪剛並沒有一上來就將矛頭指向項誠和宮還山,這正是他的聰明之處,如果他一上來就將矛頭明確指向項誠,那麼很容易給人搬弄是非的感覺,蔣洪剛陳述的是現實,也是北港的不足。
  宋懷明道:“認識到落後,就要奮起直追,北港這麼好的天然條件,本應該成為平海經濟的一個亮點。”
  蔣洪剛道:“慚愧啊,是我們這些幹部沒有管理好北港。”
  宋懷明道:“過去我們都提倡批評和自我批評,可在我看來,自我批評的態度再好,不如拿出實際改正的措施,一個人整天念叨著自己有錯,態度極其誠懇,可就是不去改正,你說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蔣洪剛尷尬道:“宋書記,我不稱職。”
  宋懷明道:“北港當今的落後局面不是你一個人造成的,問題出在你們這個團隊上,一個領導團隊,如同一部配合精密的機器,任何一個環節出了毛病,都會影響到整部機器的運作。”
  蔣洪剛道:“宋書記,我也想過改變北港的方案。”
  宋懷明饒有興趣道:“說來聽聽!”
  蔣洪剛道:“正如宋書記所說,北港的落後局面不是哪個人造成,也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我認為想要發展北港,就要從根本上抓起,這個根本就在於治。”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悄悄觀察了一下宋懷明的表情,發現宋懷明聽得很認真,這就證明自己的話引起了宋懷明的注意。
  蔣洪剛這會兒已經徹底恢復了常態,他本就健談,知道和宋懷明單獨見面的機會非常難得,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利用自己的政治見解將宋懷明牢牢地吸了住,進而讓這位省委書記對自己產生欣賞之情。
  蔣洪剛無疑是聰明的,如果一開始就通過張揚作為橋樑和宋懷明拉近關係,反而會給宋懷明留下投機的印象,宋懷明最欣賞的是有能力的人,評價一個官員是不是有能力當然不能通過一兩次見面的印象就能做出判斷的,但是印象在其中也佔有相當重要的作用。
  宋懷明道:“你所謂的這個治,具體指得是什麼?”蔣洪剛的話題還是引起了他的一些興趣。
  蔣洪剛道:“治的含義有很多,但是對北港而言,首先要實行的是法治!”蔣洪剛之前就分析過宋懷明的從政手法,瞭解到宋懷明的政治手法最看重的就是法治,他提出法治也是投其所好。
  宋懷明沒說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他在等蔣洪剛繼續說下去。
  蔣洪剛道:“我做過一個調查,北港是整個平海省內犯罪率最高的地方,想要發展,首先就要以穩定的社會氛圍為基礎,想要在地裡種莊稼,首先就要將地裡面的那些雜草和亂石剷除掉,不然它們就會搶走莊稼的資源,莊稼又怎能談到健康成長?”
  宋懷明道:“說說你的具體想法。”他還是嫌蔣洪剛的這番話有些太空泛。
  蔣洪剛道:“我認為北港治安之所以發展到今天的局面,應該和公安系統的管理不力有著直接的關係。”蔣洪剛的第一槍打向了北港公安系統,他鏗鏘有力道:“我認為整頓應該從執法單位開始,只有讓我們的執法部門純潔起來,我們的執法隊伍才會形成一支擁有力量的正義之師!”
  宋懷明道:“洪剛同志,你的這些觀點有沒有拿出來在北港幹部隊伍內部進行討論?”
  蔣洪剛道:“說過,不過項書記和宮市長對我的觀點並不認同,他們認為我這樣的想法是在製造內部矛盾,不利於北港幹部隊伍的團結和穩定。”蔣洪剛終於將槍口瞄準了項誠和宮還山。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領導班子的意見不統一,對城市的管理也不利。”
  蔣洪剛道:“宋書記,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內部矛盾,只是有些政見不相同罷了。”
  宋懷明微笑道:“公是公,私是私,作為一個國家幹部,這點政治素養是必須要具備的。”宋懷明對蔣洪剛此來的目的看得很透,雖然蔣洪剛所說的這些問題都是客觀存在的,但是仍然能夠看出他藏在公心下的私欲,宋懷明想到了即將到點的項誠,蔣洪剛的這次動作肯定和北港的權力更替有關,正是他的這次拜訪,讓宋懷明開始重視起北港管理層未來的走向。
  中午的時候,宋懷明邀請省長周興民一起吃工作餐,兩人除了應酬以外,中午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在機關食堂吃工作餐,本來機關食堂還專門為他們每人準備了一個包間,可後來發現沒有必要,兩人只要是同時去,都會湊在一起吃飯,宋懷明和周興民這對組合,在外人的眼中還是相當默契的。
  事實上兩人的關係一直都很不錯,遇到工作上的事情,多數都是私下溝通,很少將問題拿到常委會上討論。
  周興民到得早了一些,看到宋懷明進來,他笑道:“宋書記,我讓他們清蒸了一條桂魚,馬上送過來。”
  宋懷明笑道:“這麼隆重?”
  周興民道:“桂魚是我自己的,前天在秋霞湖水庫釣的,讓司機帶到食堂先養著,就等咱們上班一起吃。”
  宋懷明從周興民的這句話中得到了一個資訊,周興民前天應該是去拜會顧允知了。
  宋懷明道:“上午北港的蔣洪剛來了……”
  周興民道:“蔣洪剛,那個人我有印象,我去濱海考察的時候,和他見過幾次面,這個人很健談!”
  宋懷明道:“有沒有深入瞭解過?”
  周興民道:“上次去北港的時候,我抽時間瞭解了一下北港現任領導層的資料,不過還是看他們的工作成績靠譜。”說到這裡,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北港市委書記項誠好像要到點了吧?”
  宋懷明笑了起來,周興民這個人的政治悟性很高,他的背景,他的仕途歷程決定,他的未來要比多數人走得順利。和周興民搭班子的這段時間,宋懷明對他也瞭解頗深。
  周興民也笑了起來:“難怪他會來省裡走動。”
  宋懷明道:“他也找你了?”
  周興民道:“本來答應了明天上午和他見一面,他要向我彙報一下北港的近期工作。”
  人到了一定的位置,一定的高度,很容易看到問題的本質,尤其是到了宋懷明和周興民這種境界,他們都看出,蔣洪剛借著彙報工作的名義開始走動了,走動的目的絕不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北港的管理層即將面臨著一次新老更替,蔣洪剛的目的顯然是項誠的位子。
  宋懷明道:“北港的這任領導能力有限,這麼好的資源和條件,被他們經營成現在這副樣子的確很讓人無奈……”
  周興民道:“我上次去北港多少看到了一些事情,項誠那個人很保守,思維上因循守舊,玩政治的能力遠超過他玩經濟的能力。”
  宋懷明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任何幹部的身上都會帶著鮮明的時代特色,項誠的確有些不適應當今的時代發展了。”
  在項誠的任用問題上宋懷明動過心思,早在喬振梁在任的時候,他就和喬振梁探討過如何發展北港的大計,他們都認為項誠在領導方面存在著很大的問題,宋懷明也建議過對北港的領導班子進行調整,可後來喬振梁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決定暫緩對北港領導層進行大動作,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項誠和薛老的關係。
  眾所周知,項誠是薛老的救命恩人,薛老對待項誠如同子侄,無論誰想動他,首先都要將薛老的感情因素計算在內,更何況,項誠在工作上也沒有太大失誤,憑空把他拿下也沒有支持的理由。
  姑息的結果並沒有帶來北港的進步,而是看到北港已經淪為平海最為落後的一個環節,所以宋懷明上位之後,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對北港的領導結構做出調整,可是他也必須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的關係,派張揚前往濱海擔任縣委書記,可以理解為他想要改變北港政局的第一步棋。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3

  周興民看出了宋懷明的目的,所以他主動推薦了張揚。在周興民初來平海的時候,他對宋懷明並不服氣,可是隨著和宋懷明的接觸,他發現宋懷明在政治上有著極其清醒的立場,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性情溫和,但是做事的手法卻堅決果斷,一旦認准的目標很少會發生改變。周興民也是個極有主見的人,他的政治抱負是極其遠大的,初來平海,他甚至將宋懷明也只是當成一個過客,認為宋懷明以後只是自己輝煌政治生涯的一個配角而已,可來到平海之後,他發現很多事,他能夠想到的,宋懷明已經考慮到,換句話來說,就是宋懷明考慮問題比他要周到的多,縝密的多,而宋懷明在他的面前表現的虛懷若谷,將很多的機會都主動讓給他。宋懷明這樣的做法,卻讓周興民感覺到他的可敬,周興民甚至認為宋懷明對自己的瞭解,遠遠多過自己對他的瞭解。
  周興民道:“盯上項誠位子的恐怕不止蔣洪剛一個吧。”
  宋懷明道:“北港需要的是一個實幹家!”
  周興民笑道:“其實張揚倒是一個實幹家。”
  宋懷明道:“他?你是想讓我受千夫所指?”
  周興民哈哈笑了起來:“宋書記,我可不敢。”
  宋懷明微笑道:“張揚是個實幹家,不過這小子做事從來不計後果,草莽氣重了一些,不懂得含蓄。”
  周興民道:“我倒覺得這樣的年輕幹部才真實,才會一心做事,才能做成大事。”
  宋懷明道:“目前的崗位已經足夠他發揮出自身能量了。”
  周興民也只是那麼一說,張揚現在的年齡已經到了這樣的位置,自己當年也不過如此,周興民當然不會產生一下將張揚提升到地級市委書記的念頭,他笑道:“項誠推薦的是宮還山……”
  宋懷明道:“宮還山的能力很一般,如果他接替了項誠的位置,只可能將北港目前的狀況延續下去。”宋懷明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道:“我們需要的是變革,煥然一新的變革!”
  周興民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他和宋懷明有著一致的看法,他們對北港的現任領導層不滿,都認為這次項誠任期將滿是一個恰當的時機,無論項誠多麼看好宮還山,在宋懷明和周興民的眼中,宮還山是不堪大用的,原因很簡單,項誠的管理他們不滿意,而宮還山又保持著和項誠的高度一致,官場上其實還存在一個忌諱,那就是官員越權,市委書記的任命絕不是前任領導能夠決定的,除非前任領導和上級的關係保持友好,項誠恰恰犯了這個忌諱。至於蔣洪剛,這個人擔任北港市委書記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是他在多數時間內都選擇低調做人,直到最近才開始變得活躍起來,他想要在短時間內獲得領導的認同。
  領導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宋懷明和周興民一直都沒有停止對北港的關注,這些幹部的情況他們都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對他們來說,北港內部並沒有太合適的人選,他們的眼光放得更遠。
  每次前來東江,張揚都會儘量抽出時間去顧允知那裡一趟,雖然顧允知不久前才從濱海回來,但是張揚還是專程去了秋霞湖一趟。
  顧允知最近的狀態很放鬆,春日到來,他又恢復了每日例行的垂釣生涯。
  張揚在湖邊找到了他。
  顧允知今天沒有太大的收穫,張揚來到的時候,他正準備收竿走人。看到張揚過來,顧允知露出會心的笑容:“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將四包喜糖遞給了顧允知:“爸,您昨兒怎麼沒去喝喜酒?”
  顧允知道:“年紀大了,心態變了,現在有些害怕熱鬧的場合。”
  張揚幫他收好魚簍放在自行車上,顧允知道:“走,回家我給你做飯吃去。”
  張揚笑道:“這都中午十二點了,我看到前面小樹林有家地鍋漁村,咱爺倆去嘗嘗。”
  顧允知點了點頭,張揚推著車子,兩人一起向張揚所說的地方走去。
  張揚來找顧允知,一是為了探望,二是為了請教,何長安的事情讓他不知該如何處理,從何長安失蹤到現在已經整整兩天了,他還是毫無頭緒可言。
  兩人來到地鍋漁村,張揚要了個地鍋聊魚,點了兩碟涼菜,這裡居然也有大明春賣,江城酒廠的產品已經佔領了平海的大部分市場。
  張揚拿起酒瓶給顧允知倒了杯酒,自己也寫滿了一杯,指著酒瓶上的三個字道:“這三個字還是我請薛老寫的。”
  顧允知接過酒瓶看了看上面的那三個字,微笑道:“薛老的字一直都是政界爭相收藏的珍品。”
  張揚道:“薛老的字在政壇中還算不錯了。”這種大不敬的話也就是敢在自己人面前說說,不過以張揚的眼界和水準,薛老的這幾個字自然稱不上珍品。
  顧允知當然知道張揚的意思,他微笑解釋道:“一幅字能否稱之為珍品,不但要看書法的水準,還要看寫字的人是誰,我之所以說薛老的字是珍品,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薛老很少為別人題字,你能邀得他為江城酒廠題字,這份人情可真是不小。”
  張揚笑道:“說起來當初我也請過喬老為江城新機場題字。”
  顧允知道:“商業和政治是兩回事。”在顧允知看來薛老能為酒廠題字已經實屬破倒了,張揚想必費勁了一番心思才說動薛老做這件事,顧允知並不知道薛老的絕症就是張揚治好的,正是這份厚重的人情,讓薛老抹不開面子。
  張揚把何長安被檢察機關控制的消息告訴了顧允知。
  顧允知道:“你想幫他?”
  張揚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有過一些瞭解,問題出在何長安的那個助手身上,他在雲安拿地搞拆遷,這些事何長安都不知情,現在鬧出事情了,他卻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何長安的身上。”
  顧允知微笑道:“這件事的關鍵不在化的助手身上,以何長安在商場的地位,你以為單憑他助手的一面之詞就能夠將他扳倒?”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顧允知道:“很多事,人們看到的往往都是外部的表像,卻沒有仔細地去考慮真正的內情。何長安雖然是一個商人,但是他方方面面的人脈很廣,據我說知他和文副總理是多年的老朋友,有人想動他的時候,必然要綜合考慮所有的因素,導致今天這種局面出現的原因有兩個,第一,何長安肯定有問題,第二,敢動他的絕不是普通人物。你看到的是何長安被檢察機關帶走這件事,可是你看不到的卻是一場背後的博弈。”顧允知閉上眼睛,他似乎聽到驚心動魄的刀劍之聲,雖然他已經遠離了政壇,可是每當聽到這些熟悉的政治鬥爭,他的心情仍然會泛起波瀾。
  張揚道:“我只是想幫幫他,畢竟大家朋友一場。”
  顧允知端起酒杯道:“和友情無關,遇到這種事,你應該選擇沉默,因為這種事情已經超出了你的能力,甚至超出了你能夠理解的範疇,如果你不顧一切的介入,那麼你只會將更多的人牽連進去。”
  顧允知的話如醍醐灌頂,張揚忽然明白身在官場之中,自己的一切行為已經會被別人賦予種種的色彩,不計後果的舉動很可能會帶給身邊人意想不到的麻煩。
  顧允知低聲道:“在官場的時間越久,你牽涉到的關係就越多,你的舉動就會從個人行為,漸漸地演變為集體行為,即便是你認為僅僅代表你自己,可別人卻會解讀為你受到了某種暗示,你代表了某些人的利益。當你的目光盯住一處的時候,有些人已經放眼於全域,或許他的視線之內已經全都是他的獵場。”顧允知的這些心得是不會對別人說的,他將張揚視為了自己的家人,自然不想張揚走入誤區。
  張揚默默點了點頭,將杯中酒喝了個乾乾淨淨,低聲道:“爸,我明白了!”
  顧允知道:“總之你只要記住一件事,你可以去義無反顧的去幫助任何人,但是前提要在不牽扯到更多人的基礎上。”
  張揚為他斟滿面前的酒杯。
  顧允知道:“最後一杯,我不能多喝了。”他想起了一件事:“文夫人這次好像也來到了東江。”
  張揚道:“她說,我乾爸會過問這件事。”
  顧允知道:“那就更不用你操心了,文副總理就算不能幫助何長安全身而退,也一定有能力給他一個公平,讓他承擔應該承擔的責任!”
  張揚道:“爸,如果一個人做任何事都要將方方面面的關係全都考慮到,那麼這個人活得會不會很累?”
  顧允知望著遠方的樹林,若有所思道:“其實這世上每個人都活得很累,想得到真正的輕鬆和自由,談何容易!”
  張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爸,我想問您一件事。”
  顧允知點了點頭道:“說!”
  “您和蕭國成是不是很熟?”
  顧允知道:“他是薛老的義子,我和他算不上很熟,怎麼突然提起了這個人?”
  張揚道:“沒什麼,只是我感覺到他和薛世綸的關係非常要好,這次他又借給了我五億急用,對這個人有些好奇。”
  顧允知道:“想瞭解他,你去問薛世綸,他應該清楚。”
  張揚道:“不知為了什麼,我總感覺薛世綸藏得很深,和他在一起沒有那種親切感。”
  顧允知道:“其實他很不簡單,當初如果一直在官場上走下去,現在的成就應該在我之上。”
  張揚道:“他擁有這麼好的背景資源,為什麼要棄官從商呢?”
  顧允知沒有馬上回答,端起酒杯抿了口酒,隨即又搖了搖頭道:“人各有志,別人的想法,我們又怎麼能夠知道?”
  從顧允知的反應來看,他應該是不想提起那段往事。張揚隱約猜測到,顧允知和薛世綸之間肯定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過去,他們過去的故事或許並不是那麼的愉快。
  人生中不快的事情有很多,顧允知也是如此,好不容易他失去女兒的悲傷才有所緩解,可是元和幸子的出現又勾起了他對往事的追憶,如果不是遇到了元和幸子,他或許會在濱海多呆一段時間,返回東江,只是想選擇忘卻,佳彤已經成為顧允知心中永遠的痛。
  對張揚來說何嘗不是如此。
  顧允知在濱海的時候並沒有問及元和幸子的事情,在東江再次和張揚相見,顧允知終於忍不住問起了這件事:“張揚,元和幸子真的是日本人?”
  張揚道:“是,我找人查過她。”
  顧允知點了點頭:“真的很像。”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誤認為她是佳彤。”
  顧允知充滿傷感道:“佳彤已經永遠離開了我們。”
  張揚的感覺卻不是這樣,他總覺得佳彤在某個地方默默關注著自己。
  關注張揚的人有很多,查晉北也是其中的一個,他給張揚打電話,邀請他一起喝下午茶,因為此前何長安的律師于東川說過查晉北能夠幫助何長安脫困,張揚因而對查晉北產生了一些興趣,他決定應邀前往,看看查晉北究竟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張揚本以為邱鳳仙會和查晉北一起,可見到查晉北方才發現今天他的身邊換成了於東川。
  張揚見過於東川,於東川卻從未見過張揚,他們兩人一起,不用問又在計畫謀取何長安位於非洲的金礦了。
  因為這件事,張揚對查晉北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好感又變得土崩瓦解,這個人若非一個陰謀家,就是個勢利至極的商人,之前他和張揚所說的什麼兔死狐悲的話,發出的那些感慨全都是謊言,張大官人可不喜歡別人欺騙自己。
  於東川當然不會知道他和秦萌萌昨晚的那些對話全都被張揚聽了個清清楚楚,查晉北將他引見給張揚的時候,於東川微笑站起身來,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書記,久聞大名了!”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我跟何先生也是老朋友了,可過去從沒有見過你。”
  於東川笑道:“我只負責何先生法律上的事情,他的生意,他的人情往來,我全都不清楚。”
  查晉北熱情招呼道:“大家坐下說話。”
  美麗的女茶藝師為他們表演茶藝,三個人都表現出相當的耐心,等到茶娘表演完,嫩白的雙手奉上剛剛烹好的春茶,查晉北品了一口,閉上雙目,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樣。
  張揚笑道:“查總,看你的樣子是茶不醉人人自醉吧!”一句話將美麗的茶藝師說得臉紅。
  查晉北微笑道:“茶色宜人,賞心悅目,小姐,茶藝真的很妙,我們有些私事要單獨談。”
  女茶藝師一雙妙目在查晉北的臉上流連了一下,然後矜持告退。
  張揚道:“茶藝一般,長相卻是不錯,果然美色可以加分!”
  於東川笑道:“張書記真是幽默啊!”
  張大官人臉上帶著笑,可說出的話卻不是那麼的客氣:“我這個人沒什麼幽默感,很少開玩笑。”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3

卷十一 第1053章 幕後風雲
  於東川被張揚嗆了一下,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查晉北樂呵呵道:“或許你不覺得自己幽默,可你的幽默感是生在骨子裡的。”
  張揚道:“查總約我過來不是只為了喝茶吧?”
  查晉北道:“張揚,咱們認識了這麼久,你應該知道我做事從來都是直來直去。”
  張大官人心說才怪,你查晉北做事兩面三刀還差不多,查晉北的臉皮厚度真是超乎尋常啊,這廝說這種話居然沒感到一絲一毫的臉紅心跳,張揚道:“那是,您要不是這種性格,咱們怎麼能夠處到一起去?”
  “那是!咱們也算得上是忘年交了。”查晉北剛剛自誇過直來直去,這會兒就開始繞彎子,其人的虛偽可見一斑。
  張揚的忘年交的確不少,可唯獨缺少查晉北這一號。
  於東川這會兒才稍稍緩過神來,心說我沒得罪過你張揚啊,怎麼跟我說話這麼不客氣?不過他也不方便開口說話,畢竟碰釘子的滋味可不好受,於東川悄悄朝查晉北遞了個眼色。
  查晉尖馬上領會了他的意思,微笑道:“張揚,我找你來是想請教一件事。”
  張揚點了點頭道:“說,咱們都忘年交了,什麼話不方便說?”
  查晉北聽出這廝有嘲諷自己的意思,他笑了笑道:“何先生在出事之前一直都在跟我談非洲金礦的事情,本來已經談得差不多了,誰曾想發生了這種變故。”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你丫就編吧,他對查晉北壓根就沒有任何的信任度,所以任憑查晉北說得天花亂墜,張大官人肯定不會上他的當。
  查晉尖道:“何先生的海外物業多數已經轉給了他的女兒何雨蒙。”
  張大官人也會裝傻:“何雨蒙?沒聽說過何先生還有女兒?我怎麼不知道?”
  查晉北意味深長的望著張揚道:“張揚,你和何先生關係如此親密,難道這件事他都沒跟你說起過。”
  張揚淡然笑道:“查總,現在這種敏感時刻,你可不能亂說話啊,我跟何先生就是普通關係,說起來,連忘年交都算不上還不如咱們兩人親密呢。”
  查晉北呵呵笑了一聲道:“張揚,你不必太緊張了,咱們這關係,我怎麼可能亂說話。”
  張揚端起茶杯慢慢品茶,心說,麻痹的,忽悠老子啊,懶得理你。
  查晉北看出張揚的不悅,他低聲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何先生還有一個女兒。”
  於東川此時找到了說話的機會,他介面道:“也就是半年前,何先生招了一位助理,就是這位何雨蒙小姐沒多久,何先生告訴我這位何小姐其實是他的私生女,他還出具了相關的醫學證明,同時,他開始著手將名下資產轉讓給這位何小姐,這次何小姐跟他一起返回國內,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移交何先生在國內的資產。”
  張揚道:“如果這位何小姐真的是他的私生女,他將資產轉讓給她也是天經地義。”
  查晉北道:“可是這位何小姐也失蹤了!”
  張揚故作愕然道:“怎麼會這樣?難道也被檢察機關控制了?”
  查晉北沒說話,朝於東川看了一眼,于東川會意藉口去洗手間,起身離開了房間。
  查晉北低聲道:“張揚,以咱們之間的關係,我沒有隱瞞的必要,何先生將非洲金礦轉讓給我的程式已經進入了最後階段,只差一步。”
  張大官人是個明白人,他嘿嘿笑道:“只差簽字了是不是?那你得等何先生放出來再說。”
  查晉北道:“現在金礦的所有人是何雨蒙,何先生簽字也不成。”
  張揚道:“那你應該去找何雨蒙啊!”
  查晉北笑道:“我聽說,你前天往何長安的住處去過。”
  張揚道:“不錯,何先生請我去聊天,我過去了,他卻不在。
  查晉北道:“張揚,大家和都是朋友一場,其實我很想幫助何先生。”
  張揚笑道:“怎麼幫他?當前這情況只怕咱們都是有心無力。”
  查晉北道:“那倒未必,有道是事在人為!”
  張揚道:“事在人為?那也得分什麼事兒,現在我們連何長安被關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幫他?”
  查晉北道:“這件事是因李東山而起,就算我們找不到何長安,可找到李東山的下落並不難……”
  張揚發現查晉北這個人真是不簡單,畢竟是商人出身,他善於發現別人想要什麼,張揚現在開始明白,查晉北在慧源和自己的那番談話,其實都是為現在的談話做出鋪墊,對何長安,他從來都沒有任何的同情心,在他心中,擺在第一位的,只能是利益。
  查晉北已經暗示的很明顯,通過剛才的那番話他在告訴張揚,自己知道李東山的下落。
  張揚道:“就算找到他,又有什麼用?”
  查晉北道:“如果拆遷的事情是李東山的個人行為,那麼何長安的危機就可以迎刃而解。”
  換成過去,張揚興許會有一些心動,可是在和顧允知的那番深談之後,他已經明白,何長安被調查的關鍵不在於拆遷事件,可以說李東山只是一個引子。何長安並非是被牽連,而是潛藏在幕後的人從一開始就將槍口鎖定在他的身上。張揚道:“我還是搞不清這件事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查晉北道:“何雨蒙的私生女,想必她會付出一些代價換得父親的平安。”
  張揚道:“你懷疑我將何雨蒙藏了起來?”
  查晉北微笑道:“天下間沒有不透風的牆,張揚,想不想幫助何長安,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張揚道:“查總,我想你必須搞清楚幾件事,第一,我不認識什麼何雨蒙。第二,何長安的事情我問不了,我也不想問。第三,我是一個國家幹部,你們商人之間的交易我沒有任何興趣參與。”張揚說完就站起身來,向查晉北道:“我還有事,先走了,對了,順便告訴你一件事,咱們不是什麼忘年交,以後恐怕連普通朋友都談不上,再見,查總!”這貨發音肯定有問題,查總說出來怎麼聽都是雜種!
  望著在張揚身後關上的房門,查晉北的臉色頓時冷卻了下來,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怒。
  於東川敲了敲門從外面走了進來,小心翼翼道:“他怎麼說?”
  查晉北怒道:“還能怎麼說?你口口聲聲何長安信任你,何雨蒙相信你,看看你做的事情,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於東川道:“他去過瀟湘路26號,他根本就是認識何雨蒙的,我看何雨蒙的失蹤肯定跟他有關。”
  查晉北道:“你有證據嗎?說不定她自己走了,說不定是你出了紕漏,讓她產生了懷疑!”
  於東川道:“我很小心的,她應該不會懷疑我……”
  查晉北冷笑了一聲道:“小心?何長安可能從未真正信任過你!”
  張揚此次前來東江還有一件重要事情,他將喬夢媛和蕭國成的血液樣本送來監測,蕭國成是主動將血液樣本提供給張揚的,而喬夢媛,張揚為了避免她產生疑心,只說是走上工作崗位前的例行體檢,張揚將親子鑒定的事情交給了梁成龍去辦,這廝神通廣大,平海醫學院遺傳研究所所長洪宗強是他的老朋友,如今檢查已經出了結果,張揚來到遺傳研究所,梁成龍已經在那兒等著他了。
  洪宗強把他們帶到電腦前,指著螢幕上的兩份樣本道:“通過兩份樣本的比對檢查,我已經得出了結論,這兩份血樣提供者之間並無任何的血緣關係。”
  張大官人對這個結果相當的愕然,他本來以為喬夢媛十有八九是蕭國成和孟傳美的女兒,可沒想到結果竟然如此的出乎意料。
  洪宗強看出了他臉上的錯愕,又重複強調道:“只要你提供的樣本沒有問題,檢查結果是準確無誤的。”洪宗強對自己的業務水準相當自信。
  梁成龍道:“洪教授是國內遺傳學方面的大拿,親子鑒定啥的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讓他檢查這種東西,根本是殺雞用了宰牛刀。”
  洪宗強笑道:“得,梁總,你就別抬舉我了,朋友之間幫幫忙,還不是應該的。”
  張揚這會兒內心中翻騰起伏,搞了半天,蕭國成和喬夢媛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也就是說,蕭國成很可能和孟傳美是清白的,如果喬夢媛既不是喬振梁的親生女兒,又不是蕭國成的私生女,那麼她親爹究竟是誰?難不成孟傳美除了蕭國成以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情人?這件事絕不能讓喬夢媛知道,要不然她還不知要受到多大刺激。
  梁成龍看到張揚呆呆出神,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道:“該不是外面惹了麻煩,有人要認你當爹吧?”這廝的聯想力也算得上豐富。
  張揚笑道:“你丫就是胡說八道,當我像你這麼不檢點?”
  “怎麼說話呢?誰不檢點了?我哪兒不檢點了?”
  洪宗強還在上班,兩人也不方便在人家單位久留,一起告辭出來,來到梁成龍的寶馬車上坐下,梁成龍抽出一支煙點上了,張揚把車窗給落下來,透氣的同時,注意觀察周圍有沒有人跟蹤,這是在國安的時候,接受特工培訓的結果。
  梁成龍道:“今天上午檢察院把我叫過去談話了。”
  張揚愣了一下:“怎麼回事?”
  梁成龍道:“還不是何長安的事情,我不是跟他合作搞過工程嗎?現在他遇到了麻煩,檢察機關把過去有過商業合作的人都弄過去問話,還好我跟他分得清楚,帳目上沒有任何問題,他們問完之後,就把我給放了。”
  張揚道:“沒事就好。”
  梁成龍歎了口氣道:“做生意真是如履薄冰,我現在都有些後悔了,當初為什麼要選擇經商,如果進入仕途,也好過受這些鳥氣!”
  張揚笑道:“你丫也就是現在有錢了才這麼說,當官就沒有風險了?只怕比你們經商還要大上許多。”
  梁成龍是有感而發,一直以來何長安都是他奮鬥的目標,他無數次幻想過,有一天自己通過努力可以成為何長安那樣的商界巨賈,目睹何長安的落難,梁成龍突然失去了目標,他對自己的未來相當迷惘。
  兩人離開醫學院不久,張揚就發現有一輛黑色皇冠在後面尾隨著他們。
  梁成龍沒有經過這方面的訓練,根本發現不了異常情況。
  張揚道:“有沒有看到後面的那輛皇冠車?”
  梁成龍從後視鏡找到了他所說的那輛車,有些錯愕道:“怎麼了?”
  張揚道:“聽說你寶馬車的性能不錯,操控性應該比日系強多了吧?”
  梁成龍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皇冠在我後面只有吃灰的份兒……”話剛剛說完,這廝就一腳踩了下去,寶馬車加速向前方的車流中行去,瞬間超過了幾輛大貨,從超車道向行車道並線,後面的那輛皇冠車也明顯加快了速度,這下連梁成龍這種外行都看出來了:“我靠,跟蹤我們,難道是檢察機關的?”梁成龍以為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
  張揚道:“不管他們是幹什麼的,先甩掉再說。”
  梁成龍在車流中見縫插針,來回閃避,可是後面的那輛車的司機顯然車技不弱,梁成龍用盡渾身的解數,仍然無法將對方擺脫,氣得梁成龍直罵娘。
  張揚卻察覺到有些不對,如果對方意在跟蹤,不可能如此張狂,在光天化日之下如影隨形,根本不怕他們發現。
  張揚讓梁成龍在前方將車輛靠在一旁,卻見那輛黑色皇冠車,也在後方不遠處停下了,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那輛皇冠車停在那裡一動不動,張揚走到皇冠車前,向車內看了看,他不由得笑了起來:“我當是誰,原來是你!”
  車內一個女聲道:“上車!”
  梁成龍通過後視鏡觀察著張揚的舉動,卻見張揚朝他擺了擺手,居然真的上了那輛皇冠車。
  梁成龍一頭霧水,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掉轉車頭想去追蹤那輛皇冠車,可是對方已經駛入主幹道,瞬間跑了個無影無蹤,梁成龍慌忙給張揚打電話:“你怎麼回事兒,跑哪兒去了?”
  張揚笑道:“難怪說沒有肉車,只有肉人,你丫開車實在是太肉了。”梁成龍的車技的確是不敢恭維,其實這也難怪,梁成龍平時都是有司機的,自己駕駛的機會很少。
  “靠,你在哪兒啊,沒事吧?”
  張揚向身邊看了一眼,合上電話道:“沒事,你就別管了!”
  一旁開車的女郎身穿墨綠色夾克,頭戴同色野戰帽,肌膚勝雪,紫紅色秀髮有一縷垂在她曲線柔美的前額,因為戴著墨鏡,看不清她瞳孔的顏色,不過她高挺的鼻樑證明她應該擁有著西方血統。原來這個在後方尾隨他們的人居然是麗芙,自從和麗芙在南韓一別,期間他們很少聯繫,張大官人根本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東江。
  望著麗芙絕美的輪廓,張大官人那是思念與欲望同生,大手毫不客氣地落在麗芙的美腿之上,感慨道:“丫頭,想死我了!”
  麗芙的俏臉泛起嫵媚的紅色,她輕聲啐道:“花言巧語!放老實點,我開車呢!”
  張大官人卻不捨得將手拿開,在她的腿上來回摩挲:“那啥,你今兒來找我是私人性質還是公派啊?”
  麗芙沒有理會他,雙目盯著前方道路,專心致志地駕駛。
  半個多小時後,他們來到了清平湖邊的一座遊艇碼頭,旁邊停靠著一艘白色遊艇,麗芙將車停在碼頭前,帶著張揚走上那艘遊艇,啟動遊艇駛入清平湖煙波浩渺的湖面。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4

  張揚來到麗芙身後,展臂想要抱住她,不等他完成自己的動作,麗芙就猛然轉過身,撲入他的懷中,將他壓倒在甲板上,兩人在喘息中糾纏著,直到張揚切實地融入麗芙的嬌軀內,方才聽到她蕩人心魄的呻吟聲。
  遊艇靜靜停泊在清平湖的中心,夕陽將遊艇的輪廓勾勒出一條燦爛的金邊,隨著時間的推移,金邊變成了玫瑰色,又變成了暗紅,最後隨著夜幕的降臨一起變成了青色。
  月亮從湖水中緩緩升起,遊艇的金屬圍欄反射出深沉的反光。
  麗芙雪白的嬌軀交纏在張揚古銅色的軀體上,紫紅色的秀髮宛如玫瑰花一般鋪滿了她和張揚枕下的地面,正如他們之間千絲萬縷,數都數不清的深情。
  麗芙冰藍色的美眸凝視張揚的雙目:“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
  張大官人笑道:“怎麼會?”他的大手輕撫著麗芙彈性驚人的翹臀,將她的嬌軀進一步貼向自己,讓兩人的身體之間沒有任何的間隙,似乎他還不滿足,翻身將麗芙壓在身下,這樣的姿勢,迫使麗芙不得不竭力分開她的一雙修長的美腿,將自己最隱秘的地方徹底向他開放。
  麗芙抱緊了他,先是雙臂,然後,一雙美腿緊緊纏繞在他的身體上,就像藤纏樹:“我想你……”堅強如麗芙,也有風情萬種的時候。
  張揚親看著她的唇,她的眼,她的臉,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月光透過舷窗照射著艙內剛與柔糾纏搏鬥的場面,月亮似乎因為眼前的情景害羞了,悄悄躲入了雲層中,只剩下湖水在夜色中輕輕地蕩晨……
  麗芙和張揚並肩坐在甲板上,享受明月清風,品味法國紅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張揚找到了自己的手機,下意識地看了看上面,手機沒有任何信號。
  麗芙靠在他的肩頭,看了看他的手機屏,不禁笑了起來:“這艘遊艇上有干擾裝置,你不可能收到信號的。”
  張揚道:“麻煩,我這兩天事情超多。”
  麗芙道:“什麼事情,比陪我更加重要?”
  張大官人笑道:“別忘了,我還是一國家幹部,我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麗芙笑著站起身來,她穿著張揚的襯衫,一雙美得令人窒息的長腿暴露在外,在月下晶瑩如玉。麗芙赤足走回船艙,又拿了一瓶紅酒出來,在酒杯中倒上,自己喝了一口又遞給了張揚。
  張揚道:“這次為什麼要回來?”他知道麗芙回來肯定有事。
  麗芙道:“我是個很記仇的人,章碧君那樣害我,我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張揚道:“找到證據了?”
  麗芙道:“就算有些證據,也不足以扳倒她,不過我已經找到了一些辦法……”
  “這次來東江究竟是為了看我,還是有其他的任務?”張揚喝了口酒,將杯子遞給她。
  麗芙道:“何長安的事情和章碧君有些關係。”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也曾經想過這件事,不過他並不相信章碧君擁有這麼大的能量。
  麗芙道:“你不要小看章碧君,這個女人的能量很大,她現在在組織內部權力很大,淩駕於其他部門之上,邢朝暉參與解救秦萌萌的事情被她查出,不過好在你的身份並沒有暴露。”
  張揚道:“有沒有邢朝暉的下落?”
  麗芙搖了搖頭道:“一直都沒有查到,他失蹤了這麼久,應該凶多吉少了,如果還有一線生機的話,就應該是他手中掌握的秘密資料。章碧君在沒有得到之前,會留他一條性命。”
  張揚道:“章碧君為什麼要害何長安?”
  麗芙道:“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不過章碧君對何長安產生懷疑,應該是從邢朝暉插手秦萌萌的事情開始。”
  張揚低聲道:“你是說,他們很可能知道秦萌萌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
  麗芙點了點頭道:“我一直都在試圖找到幾件事之間的聯繫,可是章碧君這個人很狡猾,始終查不到她的背後究竟是誰在支持。”她將螓首靠在張揚的肩頭道:“其實從你來到東江開始,我就跟蹤著你,看得出你很小心,不過反跟蹤的水準還有些欠缺。”
  張大官人啞然失笑道:“我是個打醬油的,自然不能和你這種專家級人才相提並論。”
  麗芙道:“很多人都在找秦萌萌,我看他們圖謀的不僅僅是何長安的巨額財富,還可能想要通過控制秦萌萌,逼迫何長安就範。”
  張揚道:“他們想讓何長安做什麼?”
  麗芙道:“我也不知道,或許只有何長安才能給出答案。”
  想起章碧君做過的這些事,張大官人不由得怒火中燒,他咬牙切齒道:“惹火了我,我弄死章碧君這老娘們。”章碧君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作對,張大官人對她已經生出殺念,如果讓他一刀將章碧君幹掉,他絕對不會猶豫。
  麗芙笑道:“凡事不可操之過急,我們之所以暫時不對她出手,是想看她究竟想做什麼,她的背後到底是誰在指使,等我們理清這些脈絡,最後會將她連根拔起。”
  張揚道:“那就眼睜睜看著她胡作非為?”
  麗芙道:“她只要不去惹你,你管她做什麼?你不是已經退出組織了,既然已經劃清了界限,就不要再招惹麻煩上身,很多事情你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過對方也不是吃素的,你背著秦萌萌從瀟湘路26號小樓中,跳窗逃出的時候,或許躲過了車輛內監視者的眼睛,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張揚這會兒有些擔心秦萌萌的安危了。
  麗芙道:“你不用擔心,你的武功實在是太厲害,我們的人終究還是跟丟了。”
  張大官人不免有些得意,他嘿嘿笑了一聲,雖然反跟蹤的技術不夠,可咱能用武功來湊。
  麗芙道:“不過根據我們的人所說的路線來看,你那天應該前往了芙蓉園,過去你曾經住在那裡,目前芙蓉園內你唯一能夠信得過的人就只有秦清。”
  張大官人表情尷尬。
  麗芙道:“你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不用我多做解釋了吧。”
  張揚嘿嘿笑了起來用笑聲掩蓋自己的尷尬。
  麗芙道:“幸虧跟蹤你的是我們的人,不然秦萌萌的下落早就被人發現了,而且因為這件事很可能會把秦清牽連進來,你做事真的是太不周密了。”
  張大官人倒吸了一口冷氣,此時不禁有些後怕。
  麗芙在他心口撫摸了兩下,柔聲道:“傻了吧,後怕了吧?不過還好,你的手機擁有反監聽反跟蹤的能力,不然別人只需要追蹤你的手機信號,就能將你的動向瞭若指掌。”
  張揚道:“丫頭,我早就發現你精得跟猴似的。”
  “呸!有這麼誇人的嗎?”
  張大官人展臂將麗芙摟在了懷裡:“那啥……幸虧有你在後面幫我擦屁股。”
  “噁心,誰給你擦屁股啊!”麗芙被這廝弄得臉紅心跳,嬌嗔道:“放開,聊正事呢。”
  張揚堅持把她抱著坐在了自己的雙腿上,低聲道:“那你說現在應該怎麼辦?”
  麗芙道:“秦萌萌不可以留在國內,如果她落在章碧君的手裡就算她的面貌發生了改變,就算她有了一個新的身份,一樣有很多種手段驗證她的真正身份,你想想看如果秦萌萌還活在世上的消息被證實,這件事將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張大官人此時額頭已經有些冒汗了。
  麗芙道:“何長安畢竟只是一個商人,他預感到了某種危險的存在,所以他想在危機發生之前將自己所有的財富轉讓給秦萌萌,而他的這一舉動必然引起許多人的關注,可以說正是他轉移財產的行為才加速了他的被抓。而同時陷入危機之中的還有他的家人。”
  張揚道:“現在,我應該怎麼辦?”
  麗芙道:“儘快把秦萌萌送出國外,她在國內呆的越久,危險就越大。”
  張揚道:“這事兒,我不方便出面,麗芙你看……”
  麗芙無奈歎了一口氣道:“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總是在不停的為你擦……”她及時停住,感覺到玉臀之間有了些異樣,嬌聲啐道:“你還不夠啊!”
  張大官人微笑道:“剛才誰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看究竟是你這只小黃雀厲害,還是我的這只大雕厲害!”
  秦萌萌唯一信任的人就是張揚,之前張揚就通過麗芙將她送出國內,想不到這次仍然是麗芙給她幫忙。雖然秦萌萌並不想離開,可是她也知道形勢非常的不妙,如果堅持留在國內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張揚一直都沒有出面,安排麗芙接手了秦萌萌的事情,麗芙雖然沒有告訴他現在為誰工作,可張揚也能夠猜到,麗芙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強有力的人物支持,不然她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潛回國內,又可以動用這麼多的力量。
  第二天清晨張揚坐在省委家屬院外的早點鋪內吃著早點,他接到了麗芙的電話,已經安排秦萌萌離開了東江。張大官人放下心來,本想問問麗芙何時再回來找自己,可想想這種話也是多餘的,乾脆不問,麗芙生性灑脫,而且她天生就是一個冒險者,如果自己對她過問太多,反而會成為她的羈絆。
  楚嫣然接到電話從家裡出來,看到張揚坐在早點鋪內,向她樂呵呵招了招手。
  楚嫣然走了過去,上下打量了張揚一眼道:“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麼早就來找我?”
  張揚笑道:“這不是心裡想得慌嗎!”
  楚嫣然道:“我怎麼沒覺得?這兩天人影子都見不到一個,我都以為你把我當成空氣了。”她有些生氣的在張揚對面坐下。
  張揚道:“這裡的雲吞不錯,來一碗吧。”
  楚嫣然道:“吃飽了!”她說的倒是實話,住在這邊,每天柳玉瑩將衣食住行都安排的相當周到,不過楚嫣然卻不習慣這樣的家庭生活,總覺得在這裡約束太多。
  張揚餓了,他埋頭對付起自己的早點來了。
  楚嫣然一臉狐疑的看著他:“你挺餓啊!”
  張揚點了點頭道:“有點兒!”
  楚嫣然道:“昨晚消耗挺多啊!”
  一句話把張大官人給嗆著了,他轉身咳嗽了幾聲,嗆得滿臉通紅:“我說丫頭,你想謀殺親夫啊!”
  楚嫣然道:“老實交代,我給你放了兩天假,你是不走出去幹啥壞事了。”
  張揚叫苦不迭道:“天地良心,我這兩天忙著何叔叔的事情,到處打聽,弄得口乾舌燥,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結果,哪顧得上幹壞事啊,就是幹壞事,也得找你配合啊,我一人怎麼幹?難不成用手?”
  “滾吧你,討厭!”楚嫣然一臉通紅。
  張大官人暗自慚愧,自己何德何能,能讓這麼多美麗的女孩兒對他如此傾心,甘心奉獻,要是在大隋朝那會兒,咱肯定要給人家一個名份,可現在,糾結,真他媽的糾結啊!這混帳婚姻法究竟是誰搞出來的?不是說能者多勞嗎?社會主義的優越性根本沒有得到體現。
  楚嫣然當然猜不到他在想什麼,正想跟他說話,卻見到張揚滿臉堆笑地站了起來:“焦部長,您好啊!”
  原來是省組織部長焦乃旺也過來買早點了,這早點鋪就在省委家屬院對過,平時來這裡光顧的領導很多。
  焦乃旺笑道:“張揚啊!”
  張揚殷勤地走了過去,問明焦乃旺吃什麼,非得幫他付了帳。
  焦乃旺是帶回家的,拿了早點,就站在那裡和張揚說了兩句,從焦乃旺嘴裡,張揚知道市委副書記蔣洪剛也去他那邊拜會了,看來蔣洪剛此次前來可不是單純的出差,這廝是借著這個機會走關係打基礎,為他競爭市委書記的位子做準備。
  焦乃旺走後,張揚回到楚嫣然身邊繼續吃他的早點。
  楚嫣然眼神怪怪地看著他。
  張大官人道:“丫頭,咱不帶這麼看人的,苦大仇深,我招你惹你了?”
  楚嫣然道:“我每次回國見到你就發現你有改變,過去那個不卑不亢的張揚不見了,你看看你剛才的樣子,滿臉堆笑奴顏婢膝……”
  張大官人笑道:“我那不叫奴顏婢膝,我那是對上級領導的尊重,其實我見你爸也這樣,怎麼沒見你說我奴顏婢膝啊!”
  楚嫣然道:“你啊,越來越像個官員了,不喜歡,想想你將來要是成了我爸那樣子,一天沒幾句話我悶都要被你悶死了……”
  張揚道:“放心,我絕不會變成那樣。”
  楚嫣然道:“咱們下午幾點走啊?”他們約好了今天一起回濱海。
  張揚道:“隨便我隨時聽候楚大小姐的差遣……”
  楚嫣然忍不住笑了,抬腳在他腿上踢了一下:“我沒冤枉你吧,看看你,過去什麼時候這麼說話,現在一開口不由自主就帶上了奴才腔調。”
  張大官人苦笑道:“我至於嗎!”
  依著楚嫣然的意思,其實現在就想去濱海,這兩天她和張揚各忙各的事情,明明都在東江,可是卻無法隨心所欲的相處在一起,傾訴衷腸,可是她今天還有任務,柳玉瑩約她一起去逛街,楚嫣然雖然不想去,可知道柳玉瑩也是一片好意,想和她加深感情,自然不忍心拂了柳玉瑩心意。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4

卷十一 第1054章 女人的心事你別猜
  張揚和楚嫣然約定下午兩點出發,距離出發還早,張揚抽時間去了趟新城建設指揮部,他找秦清有事,來到秦清的辦公室,看到秦清的房間內多了一個新城規劃的微縮模型,張揚湊過去看了看,嘖嘖贊道:“秦書記大展宏圖,在下自愧不如。”
  秦清笑道:“當初沒有你的全力支持,新城的建設也不會那麼順利的開展起來,可惜你為東江新城做了這麼多的事情,最後功勞全都落在我身上了,說起這件事我都有些慚愧了。”
  張揚笑道:“咱倆誰跟誰?功勞落在誰身上還不是一樣,再說了,秦書記為我也付出不少。”
  秦清白了他一眼,指了指沙發,讓他去那裡坐。
  張揚仍然饒有興趣的看著模型,搖頭晃腦道:“回頭我找人也做一個保稅區的微縮模型,放在我辦公室裡,這玩意兒看著就心裡舒坦。”
  秦清道:“她走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接她走的人是我的好朋友,絕對信得過。”關於秦萌萌事件的具體內情,張揚並不想秦清知道的太多。
  秦清道:“你啊,整天忙不完的閒事兒。”
  張揚來到她身邊,將一顆藥丸遞給她。
  秦清詫異道:“什麼?”
  張大官人道:“那啥……前天晚上我不是沒來及那啥,所以,搞不好會出人命,所以……嘿嘿……”這廝笑了一聲。
  秦清看了看那藥丸道:“事後丸啊!”
  張大官人道:“不是那種,對身體沒有危害。比那種好得多,我親自配製的。”
  秦清道:“哪有那麼巧,我才不吃這東西呢。”她一甩手把藥丸給扔到廢紙簍裡了。
  張大官人驚聲道:“噯……”
  秦清一雙妙目盯住他,有些慍怒道:“你怕啊!”
  “我怕什麼?我不是擔心萬一你肚子大起來了,以後在仕途上可怎麼混啊!”
  秦清道:“我可沒想那麼長遠,沒什麼好擔心的,真要是不小心種上了。你再給我開一付打胎藥唄。”
  張大官人道:“秦書記,你還有大好的前程,那啥……”
  “你煩不煩啊?你怕什麼?我又沒要求你什麼。沒影的事兒,你看你嚇得,真出事了。我自己負責,絕對不會牽連到你。”
  張大官人道:“清姐,我沒怕啊,我就是為你著想。”這貨絕對不是個怕事的人,可他擔心影響秦清的仕途啊。
  秦清道:“你別煩我好不好,我還有那麼多的工作要做呢。”
  張大官人感覺這次見到秦清,她的性情似乎變得有些急躁,其實張揚真不是害怕,秦清對他的感情他怎會信不過,秦清寧願自己受苦也不會讓他難做。其實他的這些紅顏知己哪個對他不是如此,安語晨遠走瑞士,還不是害怕影響到他的前途。張揚並不想秦清懷孕,至少現在不想,秦清和安語晨不同。她正處於政治上升期,還有大好的前途,如果真的懷孕了,那麼之前那麼多年的付出全都白費了。
  秦清果然不再搭理他,拿起文件審閱。
  張揚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在一旁坐下了。雙目呆呆望著秦清。
  秦清道:“怎麼?你不用上班,還是打算從濱海調回來?”
  張揚道:“下午兩點鐘啟程,這不,專程過來給你道別嘛。”
  秦清將剛剛展開的文件合上,向張揚勾了勾手指,張揚湊了過去,秦清低聲道:“我可以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你放心,傻瓜!安心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剛剛沒來由沖著張揚發了一通火,可生完氣之後,秦清馬上覺得毫無必要,張揚對她怎樣,她怎會不知道?為了她張揚連性命都可以不要,更何況這點小事,張揚絕不是一個沒有擔當的人,秦清也不是因為這件事而生氣,她只是認為張揚在這件事上並不理解她,她年齡已經不小了,和她同齡的那些人多數已經當了母親,每念及此,秦清的心中不免有些惆悵。
  張揚道:“清姐,我真不是害怕什麼。”
  秦清啐道:“知道了,好啦,我上班呢,回頭還有一個會要開,你覺得自己那麼厲害啊,說中就中?”
  張大官人笑道:“難道你不覺得我很厲害嗎?”
  秦清道:“別胡說八道,這裡是辦公室,真要我趕你出去啊!”
  此時常淩峰過來給秦清送招標書,看到張揚也在,常淩峰笑道:“歡迎張書記蒞臨指導工作。”
  張揚打趣道:“愛情果然能夠讓人發生改變,想不到從來都是玩深沉的常淩峰現在也變得那麼隨和幽默。”
  秦清笑道:“淩峰一直都很幽默,只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沒有發揮。”
  常淩峰知趣地說道:“不耽誤你們談工作了,我先走了。”
  張揚道:“我也該走了,秦書記,再見,剛跟你商量的事情,您再考慮考慮。”
  秦清沒好氣道:“不用考慮,就按照我說的辦。”
  張大官人嘿嘿一笑,常淩峰當然不知道他們兩人談些什麼,他本來就是個沒多少好奇心的人,而且常淩峰為人內向,即便是看出了什麼,他也不會多說。他和張揚一起離開了辦公室,常淩峰道:“今天怎麼有空?”
  張揚道:“過來談點工作上的事情,順便來看看新城的建設情況,畢竟在這裡工作一場,對這裡的山山水水都有感情了。”
  常淩峰笑道:“既然有感情了,那乾脆殺個回馬槍。”
  張揚道:“好馬不吃回頭草,我下午就回濱海了。”
  常淩峰道:“有時間嗎?我剛好要去秋霞寺,今天又有台商捐了一尊金佛。”
  張揚道:“秋霞寺建得那麼快?”
  常淩峰道:“沒那麼快,工程分批建設,現在殿前廣場和天王殿已經搞得差不多了。”
  張揚這會兒反正也沒什麼事,剛好跟他去秋霞寺看看,兩人開車一前一後來到秋霞寺,因為通往寺院的道路還沒有完全修好,大車將道路碾壓的起伏不平。張揚和常淩峰兩人將車在前方空曠的地方停了,然後從小路進入工地現場。
  秋霞寺的殿前廣場正在進行地磚鋪設和景觀建設,大門和天王殿也已經建好,按照建設方的規劃,複建工程一共分成三期,第一期先把寺院前方建好,預計七一左右就能對外局部開放,這部分主要是廣場大門和天王殿,大部分工程還在後面,規劃建設的內容還包括大雄寶殿、藏經閣、佛光塔、和青銅坐佛,其中這尊青銅座佛和香江坐佛南北呼應。其規模和氣勢也算得上是不相伯仲。
  廣場很大,因為綠化剛剛開始顯得有些光禿禿的,這樣就更加突出了空曠感。
  廣場的正中有一座大型噴泉,圍繞噴泉周圍是十八羅漢的銅鑄雕塑。張大官人嘖嘖稱奇,這建設速度真算得上是日新月異,想當初他離開東江的時候,這邊還是一片荒蕪呢,想不到短短的時間內已經弄得有模有樣了。
  常淩峰道:“根據現在的建設速度,七一之前第一部分工程可以完工,剛好趕上為七一獻禮。”
  張大官人咧嘴笑道:“我說這次趕著給回歸獻禮的可不少,全國上下,沒有十萬也得有一萬個項目了。”
  常淩峰微笑道:“這也是一樁好事,借著回歸的喜事,搞活一下經濟,拉動一下內部需求,既起到獻禮的作用,又促進了經濟發展,兩全齊美,何樂而不為。”
  張大官人卻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問題:“你等著瞧吧,明年紀檢委系統肯定要忙活起來了。”
  常淩峰愣了一下,然後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笑著點了點頭道:“是啊,建設工程不但要檢驗工程的品質,同時還要檢驗負責人的黨性原則,如果抵受不住誘惑,極有可能在這些問題上栽跟頭。”
  張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這次我來沒有見到章睿融啊!”
  常淩峰道:“她回京城了,趁著五一節去探望一下她姑姑。”
  張揚哼了一聲:“章碧君?淩峰,哥們勸你一句話,你還是離她遠點,我總覺得這女人有些變態。”
  常淩峰無奈地笑了笑道:“好了,我自己有分寸,再有幾個月我和睿融就去歐洲留學了。”
  張揚道:“愛江山更愛美人啊!淩峰,其實就你這水準壓根不需要學習了,你應該做的是把你的知識回報給社會,哥們真是為你惋惜,胸懷絕學,英年早婚!”
  常淩峰被他引得哈哈大笑:“張揚,你說我愛美人我承認,可我對江山從來都沒什麼念想,學無止境,你別給我帶高帽子,我需要學習的地方多了。”
  張揚道:“別往自個臉上貼金,你丫就是打著學習的旗號去歐洲泡妞,可感情再好,有情飲水飽,也不能一輩子指著喝清水過日子吧?淩峰啊,我可一直都把你當成我事業上的老師,你這一走,我心裡空空的,難受啊!”
  常淩峰道:“你什麼時候也沒把我當成你老師,你把我當成你師爺還差不多。”
  張揚笑道:“常師爺,你就不能重新考慮一下,尋找一下感情和友情之間的平衡,總不能娶了媳婦,就把朋友全都給扔了。”
  常淩峰道:“我給你當師爺也當了不少年了,現在你身邊有了常海天,喬夢媛這樣的精兵強將,他們的能力都比我強,你就別在我這一棵樹上吊死了。”
  張揚道:“我可不是求你回我身邊當師爺,我只是覺得你這一身的學問現在就荒廢實在太可惜了。”
  常淩峰道:“我是暫時休息一下,讓自己的人生有一次緩衝,並不是一輩子什麼都不做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希望你休息的時間不要太長才好。”
  三寶和尚站在臺階上,一手叉腰,一手拿著大哥大,大聲說著什麼,說話的時候氣勢十足,肚皮還有意無意的向前腆了腆,舒心日子過的多了,腰圍的指數不斷上漲,要是給這廝換上一身西裝,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老闆。
  三寶看到了張揚和常淩峰,遠遠向他們揮了揮手,匆匆結束通話,快步向他們跑了過去,來到張揚面前,他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不知張書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張揚笑道:“一個出家人,哪有這麼多的繁瑣禮節。”
  三寶道:“我對張書記的恭敬之情,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常淩峰聽到這裡忍不住笑出聲來:“三寶啊三寶,你真應該改行去混官場。張書記正缺一個幫手,要不你還俗跟他去發展吧。”
  三寶眼睛眨了眨,流露出幾分期待。
  張大官人趕緊斷了他的念想:“佛學是世界上最高深莫測的學問,三寶大師這麼年輕就取得了這麼大的造化,以後肯定是飛升成佛的主兒,我可不敢耽擱他的前程。”
  三寶嘿嘿笑道:“活著就是一種修行,佛門內外有別。可修行卻沒有什麼差別。”
  常淩峰道:“金佛已經到了嗎?”
  三寶笑道:“到了,到了,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幾個人正聊的時候。看到祁山從遠處走了過來,三寶和祁山也是極熟,笑著招呼道:“祁總也來了!”
  祁山沒想到和張揚在這裡不期而遇。他笑道:“張書記,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張揚笑道:“你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
  祁山笑道:“我的生活中不可能始終是陰天下雨,偶爾也有陽光燦爛的時候。”
  張揚道:“酒席的費用已經算清了嗎?”
  祁山笑道:“張書記真是俗氣,佛門淨地,你居然談錢。”
  張揚道:“親兄弟明算帳,原本就是應該的,剛巧淩峰也在,你把帳單給我,我回頭讓淩峰把錢給你轉過去。”
  祁山道:“我要說不收錢,張書記肯定不願意負擔上收受賄賂的罪名。”他從口袋內取出一張宴席清單遞給了張揚。微笑道:“上面有我帳號,張書記回頭把錢打過來就行,改天我讓人把發票給你送去。”
  祁山這次過來也是前來瞻仰金佛的,三寶和尚引著他們來到暫時存放金佛的寶殿,為了這尊臺灣商人捐贈的金佛。寺院方面特地聘請了多名保安,而且金佛被罩在玻璃罩內,這間寶殿的監控安防也相當過關。
  三寶為他們介紹道:“這尊金佛全都是黃金打造。”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吧,這麼大一尊金佛,要是純金的,那得好幾噸重。誰怎麼大的手筆?”
  三寶道:“安德淵,您應該認識,安老的兒子。”
  張大官人聞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安德淵他當然熟悉了,不過安德淵的背景可不清白,他是臺灣信義社的老大,混黑社會的,居然大發慈悲捐了一尊金佛。
  常淩峰道:“多重?”
  三寶道:“一噸。”
  張揚道:“這麼輕?空膛的吧!”
  三寶道:“應該是中空的。”雖然如此一噸黃金也價值驚人了。
  常淩峰道:“不可能是純金的!”
  三寶道:“用了一百公斤的黃金。”這會兒他說實話了,這金佛果然不是純金,可一百公斤的黃金根據現在的市場價格,也上千萬了。
  祁山在佛前上香,很虔誠的跪拜。
  張揚和常淩峰圍著金佛轉了一圈,回到了院子裡。
  祁山上完香出來,向張揚道:“既然來了怎麼不上香?”
  張揚道:“沒啥可求得,你求什麼?”
  祁山道:“許願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張揚道:“有什麼可保密的,你肯定是給林雪娟祈福,求佛祖保佑她早日恢復健康。”
  祁山被他所中,臉色略顯尷尬。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4

  常淩峰跟著三寶一起去視察工地現場,祁山邀請張揚在院落中的古黃楊樹前坐下,他歎了口氣道:“雪娟這次的事情,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我和她走得太近,也不至於讓霍雲忠誤會。”
  張揚道:“其實就算沒這檔子事兒,他們兩口子早晚還會出事,霍雲忠那個人心胸太窄,哪有這種人,自己想方設法的弄綠帽子戴頭上,變態。”張揚嘴裡罵著霍雲忠,可他也看出祁山和林雪娟有些曖昧。
  祁山道:“婚宴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原因,也不會鬧到最後不歡而散的地步。”
  張揚道:“你幫了我這麼多,我感激你都來不及呢。”
  祁山道:“他們懷疑我販毒,你信不信?”
  張揚沒想到祁山會直接了當的問他這個問題,張揚道:“我信不信並不重要,關鍵是公安信不信。”
  祁山望著香爐中的嫋嫋輕煙,他的目光也變得迷惘了起來,低聲道:“自從上次小峰被人陷害,他們就懷疑我販毒,我的每一筆錢都能夠查到來路,都是通過正當途徑獲得的,我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會往我身上潑髒水。”
  張揚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沒做過,就挺起胸膛做人,何必怕別人說什麼,警方也是尊重事實證據的,要不然你被抓進去之後,哪能那麼快就放出來。”
  祁山道:“這就證明了我的清白。”
  張揚道:“我也希望你是清清白白的。”
  祁山微笑望著張揚道:“一個人如果做了壞事,他就永遠無法真正快樂起來。”
  張揚道:“因為人都有良心,做了壞事,他的良心就會不時受到譴責。”
  祁山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自從小峰死後,我的人生就變得索然無味,我現在特別想退休,也許有一天,我會把手頭的所有工作都結束,然後徹徹底底的退下來,找一個小島,在海邊蓋一棟木屋,買一艘小艇,每天徜徉于藍天大海沙灘之間。”
  張揚道:“你的心態就像個老頭子。”
  祁山呵呵笑道:“我的心態的確比同齡人要老一些。”
  張揚道:“不僅僅是你,常淩峰也和你的心態差不多,你只是說說,他已經開始實施了。”
  祁山驚奇道:“常主任要退休了?”
  張揚道:“和退休也差不多,再過幾個月他就要去歐洲留學了,和他女朋友一起,去追求他們的幸福生活了。”
  祁山低聲道:“真是羡慕他們,可是這世上多數人的感情未必美滿。”
  張揚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愛著林雪娟?”
  祁山沒說話,他的雙手交纏在一起,抵在下頜上。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雖然你是個極其聰明睿智的人物,但是在你自己的感情問題上,卻處理的非常糾結。”
  祁山笑道:“那張書記不妨點撥我一下。”
  張揚道:“人不同,處理感情的方式方法不一樣,我只要遇到了喜歡的人,我是絕對不會手軟的,其實做任何事都不能猶豫,剪不斷理還亂的事兒都是在給自己添堵,人又不能活兩輩子,如果連喜歡一個人都沒膽量說出來的話,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祁山歎了口氣道:“雪娟正在和霍雲忠鬧離婚,我反倒不敢去找她了。”不知為何,他會將心中隱藏最深的秘密告訴張揚,過去他的感情事從來都不會和別人分享,祁山意識到自己已經將張揚當成了知心朋友,可是這個朋友還需要打引號,因為他的身上藏有太多的秘密,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張揚道:“那就等他們離婚之後,你再找她談談,現在去找她,只會背上破壞人家庭的罪名。”
  祁山道:“感情絕對不能猶豫,一旦錯過,再想找回太難太難!”
  張揚道:“我走了,今天下午還得返回濱海。”
  祁山道:“一起吃過飯再走吧,反正到哪兒都得吃飯。”
  張揚看了看時間還早,於是點了點頭。三寶那邊已經安排廚師準備齋飯了,親自過來請他們去吃午飯。這會兒工夫,他又準備了一些開過光的佛珠送給張揚三人,三寶和尚在人際關係方面很有一手。
  吃飯的時候,三寶談到現在佛教文化在國內的蓬勃發展,向張揚道:“其實你們搞保稅區,也應該劃出一塊區域興建佛教文化,現在任何一座城市都注重發展這一塊,佛教對旅遊業有著很大的推動作用。”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5

卷十一 第1055章 公示
  要說通過佛教推動旅遊業,張揚最早在江城的時候就搞過,而且他和三寶也是通過南林寺的修建才熟悉起來,張揚道:“保稅區範圍內有一座靜雲寺,那裡的素齋很好吃,不過寺院的規模並不大,香火也不算旺盛。”
  三寶道:“其實現在發展佛教旅遊很簡單,只要修建一座大佛,一定要大,大才能吸引眼球,才能有氣勢。”
  祁山笑道:“三寶,你當和尚真是屈才了,應該去當官,張書記,你不如請三寶去濱海當旅遊局局長吧。”
  張揚笑道:“我要是真那麼幹,恐怕告我的狀紙能把省紀委給埋起來。”
  幾個人全都笑了起來。
  常淩峰道:“其實三寶所說的也很有道理,最近出現了佛教文化熱,任何一座城市基本上都有一座寺院成為地標,張書記,你不妨考慮一下,在濱海打造一塊佛教聖地。”
  三寶道:“張書記要是在濱海建廟,我願意犧牲個人利益前去幫忙。”
  張揚笑道:“這件事暫時不在我的計畫之內。”他有些好奇道:“三寶,怎麼突然鼓動我建廟?”
  三寶和尚道:“是這樣,我前些天結識了一位富商,他有意在平海投資一間寺廟。”
  祁山道:“投資寺廟,不都是捐助嗎?”
  三寶道:“現在國內有人從事這方面的生意,和宗教局聯合,雙方簽訂合約,建好寺廟之後,投資方拿走多少年的收益,等到合同期滿,投資方走人。寺廟收歸國有。”
  張揚道:“現在做什麼生意的都有。某些人都把掙錢的主意打到了佛祖身上,祁山,你都沒想到吧?”
  祁山笑道:“我還是和魚蝦打交道更簡單。這種虧心錢我不去掙。”
  張揚還沒吃完飯,楚嫣然就打來了電話,卻是她已經準備好了。可以提前出發,當真是計畫不如變化,張揚和他們說了一聲,趕回了宋懷明家裡。
  周山虎也已經到了,正幫忙將行李箱拿上商務車。
  柳玉瑩握著老太太的手站在門口說著話兒,看到張揚過來,柳玉瑩道:“張揚,這兩天都沒來家裡吃飯,你整天忙些什麼?”
  張揚笑道:“這不是忙著我妹結婚的事情。剛才去跟酒店方把酒席錢給結清了。等下次我過來的時候,一定來家裡吃飯。”
  柳玉瑩把瑪格麗特扶上車,這輛商務是林秀的。他們一家人也要跟著一起去濱海。張揚讓周山虎開著自己的越野車去酒店接林秀他們四個。自己則開著商務車,載著楚嫣然和瑪格麗特去高速入口處等著。
  抵達濱海之後。張揚直接將他們送到了海洋花園,縣委辦公室主任傅長征已經提前安排好,為他們準備了兩棟別墅,還專門從縣委招待所請來了一位大廚,為他們奉上了一桌海鮮大餐。
  瑪格麗特對張揚的安排表示滿意,林秀道:“張揚,了不得啊,這裡的條件超過五星級賓館了。”
  張揚笑道:“你們好不容易才來一趟,當然要儘量讓你們滿意了。”他邀請眾人入座。
  打開一瓶大明春,謝曉軍忙著起來倒酒,他對張揚佩服的五體投地,甜甜道:“師父,這次我打算在濱海多呆幾天,跟在您身邊多學幾手功夫。”
  謝志國道:“你當你師父像你一樣沒正經事做?他是濱海市委書記,整天工作都夠他忙的了。”
  張揚笑道:“回頭我教你兩手,不過跟在我身邊我可沒時間招呼你。”
  謝曉軍過去給楚嫣然倒了杯酒,楚嫣然道:“我不喝這個,你去車裡把那箱拉菲拿來。”
  謝曉軍道:“是,師娘!”他對楚嫣然的稱呼也從嫣然姐變成師娘了。
  楚嫣然被他一聲師娘叫得俏臉緋紅,啐道:“沒正形的小子。”
  滿桌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楚嫣然瞪了張揚一眼:“你帶的好徒弟,功夫沒學會,嘴皮子倒是學了個七成。”
  張揚道:“這可不是我教的。”
  謝志國道:“整天跟球隊的那幫人侃大山,嘴皮子倒是俐落了。”
  楚嫣然向一旁的徐凝道:“小凝,平時曉軍跟你一起的時候嘴也這麼貧嗎?”
  徐凝笑道:“我不覺得他貧,只是覺得他很幽默。”
  瑪格麗特道:“這就叫情人眼裡出西施,小凝看曉軍自然是怎麼看都好,就像嫣然看張揚一樣。”
  楚嫣然道:“我才不覺得他好,整天就會惹我生氣。”
  張揚道:“我什麼時候惹你生氣了,一直都很乖啊,外婆,您說,我是不是很乖?”
  瑪格麗特笑道:“男孩子不能太乖,太乖反而不討女孩子喜歡,要不怎麼都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所有人又都笑了起來,謝曉軍抱著那箱紅酒走了進來,他聽到了瑪格麗特剛才的話,跟著笑道:“媽,你這麼喜歡我爸,是不是因為他夠壞啊!”
  謝志國瞪了他一眼:“沒大沒小。”
  林秀卻笑道:“你爸這個人,這輩子就是不會幹壞事兒。”
  張大官人心中卻是不信,不會幹壞事兒,不會幹壞事兒,謝曉軍怎麼出來的?當然這種話只能在心裡說說,是拿不上檯面的。
  謝家人吃晚飯之後就去旁邊別墅休息了,瑪格麗特年紀大了,精力自然比不上這些年輕人,也早早去睡了。
  張揚和楚嫣然來到露臺,從露臺眺望遠方的夜幕中的海景。
  楚嫣然道:“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了。”
  張揚從身後擁住她柔軟的嬌軀,輕吻她的耳垂道:“黑漆漆的不是更好,咱倆剛好幹點壞事兒。”
  楚嫣然紅著俏臉道:“你絕對是天字一號大壞蛋,你要是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張揚道:“抬舉我,丫頭,我可是一個根正苗紅的好黨員,好幹部。”
  楚嫣然道:“我怎麼沒看出來?”
  張大官人拉著她的手,讓她放在自己的襠下,一臉壞笑道:“是不是根很正。”
  楚嫣然咬了咬櫻唇,縮回手在他胸前捶了一拳,張揚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極其熱烈地吻住她的櫻唇,楚嫣然黑長的睫毛宛如蝴蝶翅膀一般微微顫動,吻了好久,她方才掙脫開來,柔聲道:“還沒洗澡呢。”
  張大官人毫不客氣道:“一起洗!”
  張大官人當天晚上就留在別墅沒走,當然就快天亮的時候,還得依依不捨得從楚嫣然香噴噴的被窩裡爬出來,人啊,就是虛偽,明明什麼壞事都幹了,還得裝的是個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
  張揚在客房內躺了一個多小時,就起身洗漱,來到花園內,看到老太太已經起來了,正在那邊欣賞著花兒。
  張揚笑道:“外婆早!”
  瑪格麗特笑道:“早!昨晚睡得好嗎?”
  張大官人臉皮一熱,不過這廝臉皮夠厚,反正瑪格麗特是看不出他表情變化的,張揚道:“好啊。”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外婆,我得去上班了,今天上午有個會,等我忙完,帶你們到處轉轉。”
  瑪格麗特道:“不用你陪,等會兒嫣然起來,我們去吃早餐,然後隨便在附近看看。你趕緊去忙吧,工作要緊。”
  張揚點了點頭,他沒有開車,選擇步行來到行政中心,先去機關食堂吃了早餐,剛剛回到辦公室,傅長征就走了進來:“張書記,上午的常委會是不是如期召開?”
  張揚點了點頭道:“當然要如期召開,你去準備吧,對了,你先通知董副市長一聲,讓他馬上來我辦公室一趟。”
  傅長征轉身去了,沒過多久時間董玉武就來到了辦公室內,滿臉堆笑道:“張書記找我?”
  張揚點了點頭,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董玉武坐下道:“張書記有什麼吩咐?”
  張揚拉開抽屜拿出一個信封扔給了董玉武。
  董玉武愣了一下,看出這信封是他去東江喝喜酒的時候送上的喜錢。董玉武道:“張書記,哪有送出去的禮再退回來的道理?”
  張揚道:“太厚了,你一年工資才多少,這一下送了兩年的工資收入,難不成你想讓你們一家人喝西北風啊。”
  董玉武尷尬道:“可……”
  張揚道:“沒什麼可是的,其他的同志也是一樣,我全都退回,你點點,裡面我抽出了200元,喜錢我收了,心意我也領了,其他的你拿回去。”
  董玉武道:“張書記,我只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
  張揚道:“表達心情不一定要用金錢,你在體制中工作了這麼久,你應該明白咱們這一行忌諱的是什麼,明知道是犯錯誤,你不能知道還這樣做。”
  董玉武看到張揚態度堅決,只能將那個信封收起:“張書記,我懂了。”
  張揚道:“我把這些錢退回去之後,每個人都留下二百,到時候我會把送禮的名單做個公示。”
  董玉武道:“張書記啊,您真是太清廉了,現在有你這種胸懷的領導真的不多了。”
  張揚道:“其實我們的多數幹部都是好同志,如果我們每個人都能做到以身作則,那麼我們的隊伍會清廉許多。”
  這番話張揚又拿到常委會上講了一遍,這廝最近經常談到清廉自律的問題,當然任憑張大官人說得唾沫橫飛,聽者每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標準。
  市長許雙奇就不相信張揚清廉,別的不說,單單是這廝的穿著打扮,根本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艱苦樸素,清廉自律,誰都會說,可那都是要求別人,真要走到了自己身上,尺度就變得不一樣了。
  張揚道:“我說點私事兒,可能大家都知道了,關於我妹結婚那件事,我雖然沒有發出請柬,可還是有很多同事前來道賀,在這裡,我首先要表示感謝,感謝大家這麼給我面子。”這廝拿起腳邊的手提袋,給在場的常委每人發了兩包喜糖。
  常委之中有專門前往東江喝喜酒的,有禮到了人卻未到的,還有一種就是許雙奇這樣的,他既沒有隨禮,也沒有去喝喜酒,只當不知道這件事。本來覺得沒什麼,可今兒張揚當眾分發喜糖,弄得許雙奇之流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畢竟他們一點表示都沒有,張揚當眾拿這件事出來說,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感到不爽,會不會覺得他們裝作不知道有些太不給他這個市委書記面子。
  張揚把喜糖發完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打算把送禮的人員名單做一個公示,金額也同時公佈出來,這件事必須要明朗化,如果我遮遮掩掩的,肯定有人要說我有問題,說不定有人認為我借著這次妹妹結婚的事情大肆收禮。”
  常務副使長董玉武道:“張書記,您這麼說我可不贊成,其實人活在世上,誰家沒有紅白喜事,難道我們這些國家幹部,為了證明自己廉潔就得拒絕一切人情往來?那不是六親不認嗎?”
  許多常委都跟著點頭。
  許雙奇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張書記,我也這麼看,不用公示,想說閒話的,你公示了也沒用,那些人非但不會認為你清廉,反而認為你是在故意作秀。”
  張揚道:“作秀怎麼了?如果我們都敢於作秀,至少證明我們願意做文章,願意去證實廉潔的問題。”
  許雙奇不再說話,心中卻在暗自冷笑,張揚啊張揚,你作秀也太明顯了。
  張揚將收禮的名單在行政中心進行了公示,因為這件事送禮的人很多,不過巧合的是,所有人送的都是二百元當初可不是這樣,董玉武就送了兩萬,可張揚悄悄把這些錢都退了回去,心意他領了留下二百元,其他的全部退回。
  雖然是作秀,但是張大官人的這一舉動還是引起了想當強烈的反響,有了他的這種行為在前,以後其他官員在辦喜事的時候肯定要慎重許多,不過正如許雙奇所說,很多人都會認為張揚作秀,而且張揚公示的只是市委市政府的部分,對於其他的商人朋友,卻沒有將禮單公佈,事實上大頭都是在那邊許雙奇自然認為張揚作秀太明顯,這種手法也拙劣了一點。
  和許雙奇有一樣看法的還有很多人,北港市委書記項誠就是其中的一個,聽說張揚公示了送禮者的名單,而且很是巧合,每個人送給他的都是二百元,這件事說給誰聽都不會相信。
  項誠在市委常委會上也提起了這件事,在公眾面前,項誠還是好好地誇獎了張揚一番項誠道:“張揚同志的做法值得提倡,咱們中國人注重人情,本來是好事,可是人情往來卻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官場滋生腐敗的溫床,我們之中已經有過很多幹部在這種事上栽了跟頭所以我們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嚴格約束自己不要以為有了名目就可以放心大膽的收錢,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膽子會越變越大,手也會越伸越長。
  市長宮還山笑道:“張揚公佈的都是濱海市委市政府的送禮者,對於外界的送禮者卻未公佈,看來他還是有所保留的。”
  常委們都笑了起來,項誠也笑了,目光落在從東江回來的蔣洪剛身上:“洪剛同志,我聽說你去喝了喜酒,你給張揚隨了多少禮錢?”項誠在這種時候問蔣洪剛這種問題,充滿了打臉的意圖,蔣洪剛身為張揚的上級領導,居然去屈尊去喝張揚妹妹的喜酒,這件事另有隱情。
  項誠特地強調,就是要告訴其他常委,蔣洪剛巴結張揚。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5

  不過蔣洪剛也不是傻子,他應變很快,微笑道:“其實我和張揚的私交不錯,按理是要多給一些的,可是張揚在這一點上很堅持,頭腦也很清醒,他害怕有心人利用這些事做文章,所以一律二百,至於他的這個公示,我看也沒什麼問題,宮市長剛才說張揚之公示了一部分,其實這是有原因的,其實張揚這次收取的所有禮金都向省紀委進行了報備,當時省紀委還派了兩名工作人員去幫助他整理明細,所以他在收受禮金方面,是不存在問題的,至於他為什麼要公示濱海市體制內工作人員的送禮名單,我估計是想平息大家的質疑之聲,同時也算是幫助這些送了禮的同志澄清一下。”他停頓了一下又笑道:“我送了兩百塊。”
  蔣洪剛的這番話說得很漂亮,既幫助張揚解釋清楚了整件事,又漂白了自己,你們這幫人別覺得我巴結張揚,我也只給了二百塊。
  項誠道:“我希望大家都要學習張揚同志的處理方法,要讓圍繞我們發生的事情透明化,盡可能的公開化。”
  紀委書記陳崗道:“那豈不是我們當官員的就連一點隱私都沒有了?”
  項誠道:“選擇了當官,就意味著我們時刻都要接受老百姓的監督,成千上萬雙眼睛盯著你,你想要隱私?”項誠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我們沒有隱私,當官就不應該有隱私。想要隱私,那就老老實實回家,誰也不會注意一個平頭老百姓,要不怎麼稱我們是公眾人物?”
  常委會結束之後,項誠將蔣洪剛叫到自己的辦公室,蔣洪剛料到項誠是想詢問自己前往東江的事情,他笑道:“項書記,我把這次去東江的情況向您彙報一下。”
  項誠道:“婚禮上見到了不少領導吧?”項誠這樣問很正常,新浪的父親丁巍峰是省政法委書記,前去參加婚禮的省領導肯定很多。
  蔣洪剛笑了笑道:“婚禮上倒是沒見到多少領導,我是參加女方的喜宴,兩家沒在一起辦。”
  項誠哦了一聲,笑道:“是我弄錯了,我還以為兩家人在一起擺酒呢。”
  蔣洪剛道:“文副總理的夫人專門過去給張揚捧場呢,她對咱們北港的發展也很關心。”蔣洪剛這番話純屬虛構,他在婚宴上根本沒有和羅慧寧有交流的機會,連句話都沒說上,怎麼知道羅慧寧關心北港的發展?他之所以這樣說是想在氣勢上壓項誠一頭。
  項誠道:“這次換屆文副總理的希望很大啊。”
  蔣洪剛道:“我這次專程去拜會了宋書記。”
  項誠道:“宋書記怎麼說?有沒有提起那筆答應給保稅區撥款的事情?”
  蔣洪剛道:“宋書記很關心保稅區的建設,他說那筆撥款肯定少不了,但是眼看就是七一,上頭的意思是,暫停一切大筆撥款的審批所以可能得等一段時間……”
  項誠道:“好事多磨,幾十億的撥款,不可能說批就批。”
  蔣洪剛道:“宋書記對濱海提出了表揚,但是對我們北港目前的狀況好像並不滿意。”
  項誠皺了皺眉頭,蔣洪剛的話讓他感到有些不自在。宋懷明對北港不滿意,就是對他這個市委書記不滿意。
  蔣洪剛道:“宋書記重點指出我們北港的治安比較差,犯罪率高局全省首位,認為我們應該在這方面加強管理力度。”
  項誠道:“宋書記還真是關心我們北港的發展,看來我們北港是應該加強一下治安管理了。”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似漫不經心道:“有沒有見過周省長?”
  蔣洪剛道:“本來約好了見面,可周省長臨時有事給推掉了。”
  項誠心說你蔣洪剛這次去東江沒少走門子,恐怕也沒少說我的壞話,他點了點頭道:“洪剛,你辛苦了,你剛才說的事情,我好好考慮考慮,你也想想辦法,我們如何在短期內能夠改善北港的治安狀況。”
  蔣洪剛離去不就,項誠就將市長宮還山召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把剛才蔣洪剛說得事情轉述了一邊,宮還山道:“我聽說了,他這次去東江,拜會了不少省領導,好像組織部長那裡他也去過了。”
  項誠道:“他有些迫不及待了,恨不能現在就把我從位置上推下去。”
  宮還山道:“項書記,這個人真是一個不擇不扣的小人。”
  項誠道:“說我們北港的治安差,我臉上是黯然無光啊。”
  宮還山道:“他在北港工作這些年,做過什麼實際工作,現在跳出來誇誇其談,生怕別人都注意不到他,有說大話的時間,還不如去做實事兒。”
  項誠微笑不語,看得出宮還山和蔣洪剛之間的矛盾已經越發激烈,距離兩人刀槍相見已經不遠了。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6

卷十一 第1056章 創意
  宮還山道:“我聽說這次去給張揚捧場的人不少,連袁孝工兄弟幾個都去了。”
  項誠有些不解地皺了皺眉頭道:“袁家兄弟不是和張揚鬧過不愉快嗎?”
  宮還山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張揚不久前救過袁孝商的兒子,所以他們之間冰釋前嫌,現在化敵為友了。”
  項誠道:“都是自己同志,哪有化解不開的矛盾,我就希望我們的幹部隊伍充滿和諧友愛,只有這樣,我們的隊伍才更有凝聚力,也只有這樣我們的同志才會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這話太假太空,連宮還山都感覺到了,不過身在其位,這種假大空的話必須要說的。
  宮還山道:“項書記,張揚在北港的人脈越來越廣了。”
  項誠聽出宮還山話裡明顯挑唆的意思,他皺了皺眉頭,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悅。
  宮還山還以為項誠被自己成功挑唆到了,因此而對張揚產生了極度不爽的心理,而項誠接下來的話卻讓宮還山感到大錯特錯。
  “還山啊,任何事情都有主次之分,矛盾也是這樣,一個四面樹敵的幹部絕不會是一個好幹部,真正的好幹部,要懂得把握形勢,抓住主要矛盾,放下次要矛盾。”
  宮還山滿臉的尷尬,項誠這番話和明說無異,當前的主要矛盾是什麼?危機來自於誰?市委副書記蔣洪剛,這個人正在密集活動。企圖從他的嘴裡把即將到口的肥肉給叼走,張揚的矛盾和蔣洪剛相比已經無關緊要,蔣洪剛屬於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內部矛盾,而張揚已經屬於外部矛盾,無論宮還山承認還是不承認,濱海的獨立性正在日復一日的加強著,最終有一天。他們對濱海的約束力會僅限於名義上,這是一種趨勢,是他們無法控制的。而北港的權力之爭開始變得激烈起來,他必須要在蔣洪剛的勢力沒有真正形成之前,將之擊潰。
  項誠忽然發現宮還山只是一個聽話的好下屬。他的身上並不具備一把手應該有的大局觀和胸襟,如果宮還山當上北港市委書記,對北港來說未嘗是好事,不過項誠需要的是一個追隨者,而不是一個反對者。
  宮還山低聲道:“蔣洪剛在省裡好像有些關係。”
  項誠道:“誰都有些關係,哪怕是天橋乞討的可憐人,說不定他家裡的哪個遠房親戚就是中央的大佬,做事無需瞻前顧後,要做就要做得徹底,要讓人無話可說,就一定要師出有名。”
  宮還山的雙目陡然一亮。
  袁孝工和宮還山一起坐在歸雲茶社內,兩人剛剛下了三盤象棋,結果是袁孝工一勝兩負,宮還山笑道:“孝工,你的棋力好像退步了。”
  袁孝工掏出香煙遞給宮還山一支。幫他點上之後,自己也點了一支,笑道:“下棋和學習一樣,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這些天連棋盤都沒碰過,退步是自然的。”
  宮還山道:“工作很忙?”
  袁孝工道:“事情的確不少,最近北港的治安不太好,有人連我的侄子都敢公然劫持。”
  宮還山朝煙灰缸內彈了彈煙灰,眯起雙目道:“最近有人去省裡反映情況,為了突出自己,否認其他同志的努力,尤其是著重指出北港存在著嚴重的治安問題。”
  袁孝工皺了皺眉頭,馬上就明白蔣洪剛的這一槍直接瞄準了自己。
  宮還山道:“北港的整頓勢在必行,要麼我們自己採取主動整頓北港的治安環境,要麼等上級勒令整頓。”
  袁孝工道:“北港的治安一直不好,和我這個公安局長的失職有關,宮市長,必要的時候我會出來承擔責任。”
  宮還山道:“追究責任,承擔責任都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改善北港的治安狀況,誰都會承認錯誤,但是不一定每個人都有改正錯誤的能力。”
  袁孝工道:“宮市長,我明白應該怎麼做!”
  宮還山強調道:“孝工,這次一定要拿出點力度,一定要讓北港變個樣子,不要有什麼顧慮,放開手腳去幹,我和項書記都會支援你的!”
  袁孝商聽大哥把他和宮還山的談話內容簡述了一遍,馬上就把握住了其中的關鍵,袁孝商低聲道:“大哥,宮市長是要拿你當槍啊!”
  袁孝工淡然一笑,他怎會看不出來,之所以第一時間將這件事告訴四弟,目的就是和他商量,幾個兄弟之中,袁孝商是思維最為縝密的一個。他點了點頭道:“四弟,你怎麼看?”
  袁孝商道:“人無千日好,花無千日紅,每個人的人生都會有低谷有高潮,我們的身邊不乏風光一時,卻落得淒涼收場的人物,光大上次出事對我的打擊很大。”
  袁孝工低聲道:“未雨綢繆,得意之時還能夠保持清醒的頭腦,四弟,你比他們幾個都要明白的多。”
  袁孝商道:“北港絕非久留之地,這座城市究竟怎樣,沒有人比我們更清楚,如果目前的領導層能夠繼續下去,我或許還有信心多呆幾年,可是項誠還有一年即將到點,宮還山和蔣洪剛之間究竟鹿死誰手,還懸而未決。”
  袁孝工道:“若是宮還山還好一些,如果蔣洪剛得勢,他必然要先拿我祭旗!”
  袁孝商道:“這個人沒多少底氣,丁高山跟他走得很近,他也不是什麼乾淨人物。”
  袁孝工道:“丁高山和我們的矛盾由來已久,最近一連串的事情都可能和他有關。”
  袁孝商道:“大哥,我有一個建議,一年之內,無論宮還山能不能上位,我們都必須離開。”
  袁孝工點了點頭。
  袁孝商道:“宮還山既然想對付蔣洪剛,他想利用你,你一樣可以利用他,我們剛好可以利用這次機會,將丁高山連根拔起,掃平這個障礙。”
  袁孝工道:“項書記和宮市長是一隊,蔣洪剛有什麼底氣跟他們去爭?”
  袁孝商道:“大哥,你不要忘了,蔣洪剛最近和張揚走得很近,前兩天還親自去東江參加張揚妹妹的婚禮。”
  袁孝工道:“北港的政權之爭是一潭渾水,他如果明智的話就不會跟著湊熱鬧。”
  袁孝商道:“大哥,這一年對我們來說,就是報仇,等到恩怨了斷,我們全都離開這裡,永遠不再回來!”
  袁孝工抿起嘴唇,他的表情深沉而不可捉摸。
  就在北港政壇烏雲密佈的時候,北港的天氣卻是風和日麗,張大官人和楚嫣然特地帶著老太太和謝志國一家前往白島遊玩。
  蕭玫紅專程派來了蕭國成的豪華遊艇,見到蕭玫紅,張揚問起蕭國成的下落。
  蕭玫紅笑道:“我叔叔去了京城,過兩天回來。”
  張揚想起蕭國成和喬夢媛之間的關係,這次去東江已經證實喬夢媛並不是蕭國成的私生女,喬夢媛的身世變得越發撲朔迷離,張大官人本想再從蕭國成那裡問出一些什麼,他既然不在白島,只能作罷。
  白島的風景在謝志國眼中已經非常驚豔,可是在楚嫣然看來這裡的海景只是一般,她向眾人提出邀請道:“有時間去神廟島看看,那裡的海灘才叫美麗。”
  張大官人笑道:“嫣然,你怎麼變得有點崇洋媚外啊?外國的月亮就一定比中國圓?”
  謝曉軍道:“師娘,這次我站在我師父這一邊,神廟島能有多好?”
  楚嫣然道:“只有身臨其境才能夠體會到那裡景色的醉人之處,你和徐凝將來可以去那裡旅遊結婚,所有費用我都包了。”
  林秀笑道:“他們還小,倒是你和張揚的婚禮應該提上日程了。”林秀雖然默許了兒子和徐凝相戀,可是真要讓她現在就接受這個兒媳婦,還得需要時間,她很巧妙的將話題帶了過去,繞到了張揚和楚嫣然的身上。
  瑪格麗特道:“就是,你們也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再過兩年,我還不知能不能親眼看到……”說到這裡老太太沒來由傷感起來。
  張揚樂呵呵摟著老太太的肩膀道:“外婆,您急什麼?只要您願意,我和嫣然明天就結婚。”
  瑪格麗特笑道:“願意,當然願意。”
  楚嫣然道:“呵,答應的這麼痛快啊,那你嫁給他得了!”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瑪格麗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臭丫頭,開我玩笑,沒大沒小了你!”
  張揚道:“嫣然,既然大家都一致要求,我看你就從了吧,雖然你有那麼點銀子,可我好歹也是一市委書記,官商結合,絕配啊。”
  謝曉軍和徐凝跟著起哄道:“我們看也是。”
  楚嫣然紅著臉兒道:“我又沒說不嫁給他,只是他現在這麼忙,我公司的事情也走不開,難不成我們結了婚就得天各一方嗎?”楚嫣然所說的是一個客觀存在的事實,現在她和張揚都有自己的事業,而且誰也不能放棄,瑪格麗特道:“要是都為了事業,那一輩子不用結婚了。”
  張揚道:“結,就這麼定了,今年元旦就結,大半年準備,時間足夠了。”
  張揚是看不得老人家失望,瑪格麗特所說的是事實,眼看她年齡一天一天的老去,留在世上的時日已經不多,老太太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親眼見證外孫女的婚禮,這個希望做晚輩的無論如何都要滿足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楚嫣然,張揚已經發話了,現在就等著楚嫣然點頭,楚嫣然點了點頭道:“我聽張揚的。”
  一旁傳來蕭玫紅的笑聲:“到時候一定要請我過去喝杯喜酒。”
  張揚笑眯眯道:“一定,不過這事兒蕭小姐一定要為我保密,不然我恐怕真的要應接不暇了。”
  蕭玫紅笑道:“知道,放心吧,我不會對外面亂說的。”她有事找張揚說。
  張揚和她一起來到院落之中,在遮陽傘下坐了,不遠處就是大海沙灘,海浪拍擊沙灘的聲音充滿了力量和節奏,陣陣海風送來海水的清涼氣息。
  蕭玫紅道:“張書記,我找您是為了濱海投資的事情。”
  張揚道:“怎麼,急著收回你們借給我的五億塊錢了。”
  蕭玫紅笑道:“張書記誤會了,不是這個意思,那五億是我叔叔借給你們的,和公司的決定無關,我找您是關於建設物流園的事情。”
  張揚道:“我看過你們的計畫書,已經交給保稅區管委會去評估可行性,近期就會有結果。”
  蕭玫紅道:“我叔叔決定,和元和家族合作。我們的目的不僅僅是建設平海最大的物流中心,而是世界一流的高科技高度現代化的物流中心。”
  張揚道:“蕭先生決定和元和幸子合作了?”
  蕭玫紅道:“這次他去京城,主要的目的就是和元和家族的幾位高層見面,將合作的具體細節敲定。”
  張揚道:“物流園的建設本身就已經答應交給了你們,前提是,你們要遵照保稅區的整體規劃,服從全域安排。建設工程越早開始越好,因為物流園是我們保稅區建設的重要一個組成部分。”
  蕭玫紅道:“元和家族是整個亞洲最大的物流商,他們擁有著豐富的管理經驗。蕭先生不但看中了這一點,還看到了他們遍佈於世界各地的中轉站。管道越多,成本就可以降得越低。”她拿出了一個檔袋。其中是一些關於物流園的資料,蕭玫紅介紹道:“這裡面是元和家族找日本頂級設計師設計的物流園效果圖,光碟中有3D實景展示,張書記可以回去看看。”
  張揚道:“我看完後給你意見。”
  蕭玫紅道:“我叔叔的意思是將福隆港也列入到物流園的整體建設之中,由我們雙方投資,在現有的基礎上對福隆港進行改建。”
  張揚道:“你們在過去並沒有對港口產生興趣,這是你們的意思還是元和幸子的意思?”
  蕭玫紅笑了笑道:“強強聯手讓我們的實力大大增強,胃口大一點也是正常的。”
  張揚道:“福隆港的改建招標還沒有正式開始,即便是你們有興趣,也必須通過正常的途徑競標。”
  蕭玫紅道:“張書記。我只是提前給您打聲招呼。”
  事實證明蕭玫紅並不是出於禮貌才打聲招呼,張揚在詢問過福隆港的招標進程之後,知道了一件事,新加坡星月集團也已經來過電話,他們不日就會派代表前來考察。星月集團和元和家族在亞洲是最大的生意競爭對手,可以說有元和的地方幾乎就會看到星月集團的辦事處,雙方的關係像極了肯德基和麥當勞,但是雙方並無互補,而是赤裸裸的競爭關係。
  張揚對新加坡星月集團熟悉的很,早在他在南錫當體委主任的時候。就和星月集團的董事長范思琪打過多次交道,範思琪因為捲入劫持殺人案陷入極大的麻煩之中,最後還是張揚出手幫她解決了燃眉之急,造成範思琪罹患絕症的假像,為她贏得了保外就醫的機會。
  如今範思琪身在新加坡,重新執掌了星月的大權,當然她現在已經不是星月的董事長,但是她控制的股份比出事之前還要多,上次風波之後,範思琪將公司內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全部清理了出去,鞏固了自身的權力。
  張揚和蕭玫紅的談話進行了一個小時,原本和楚嫣然約好了去玩摩托艇,害得楚嫣然在沙灘上等了他這麼久,還好楚嫣然通情達理,沒有因為這件事而生氣。
  張大官人滿臉歉意的來到楚嫣然面前,賠著笑道:“丫頭,對不住啊,蕭玫紅找我談事情,沒想到耽誤了這麼久。”
  楚嫣然歎了口氣道:“習慣了,你們這些當官的眼睛裡只有國家,哪有一丁點的家庭觀念啊。”
  張揚笑道:“走,玩摩托艇去!”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6

  楚嫣然點了點頭,兩人分別駕駛了一輛摩托艇向海面沖去,談到駕駛水準,近乎專業水準的楚嫣然不知要甩開張揚幾條街。
  張大官人拐彎的時候技術不過關,連人帶艇摔倒在海面上,狼狽不堪的從海水中爬了上去,楚嫣然望著他的樣子禁不住笑靨如花。
  張揚道:“我這輩子在駕駛方面是趕不上你了。”
  楚嫣然道:“你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啊!”
  張揚道:“再來!”
  此時謝曉軍駕駛著摩托艇帶著徐凝一起趕了過來,四人三艘摩托艇在海面上拖出三道雪白的水線,遠遠望去,宛如三條銀龍在海面上曲折迴旋。
  最終的勝利者仍然是楚嫣然,張大官人落在了最後,其過程也是曲折的,中途落水三次。
  回到海灘上,楚嫣然仍然笑個不停,張揚發現,偶爾在自己女人面前示弱也是一件能哄她開心的大好事。當然,今天不是他故意示弱,是技不如人。
  張揚和楚嫣然並肩坐在沙灘上,觀看遠方的落日,楚嫣然依偎在他的肩頭,閉上雙眼,舒服的此刻想要睡去,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可以什麼都不去管什麼都不去問。
  楚嫣然宛如夢囈般柔聲道:“張揚,我好想徹徹底底的放下手裡的工作,就這樣守在你的身邊。”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成,那你就辭職,我養活你。”
  楚嫣然睜開美眸,在他肩頭打了一記,笑道:“就憑你那點兒工資?讓我跟你喝西北風啊!”
  張揚道:“我工資雖然不多,可是我會看病啊,等咱們結了婚,我就找個門面,開間診所,專治疑難雜症,掛號費低於一萬,不,低於十萬我眼皮都不夾他一下。”
  楚嫣然笑道:“你可真夠黑的,十萬,放眼全球沒有那麼高的收費吧?”
  張揚道:“放眼全球也沒有我這麼高明的大夫,那啥,你說十萬塊值不值得?”
  楚嫣然笑著搖頭。
  張揚道:“當年要不是我把你的腿給接上,這麼漂亮的丫頭就成了一跛子,走路跟個鴨子似的扭來扭去,你說難不難看?”
  楚嫣然啐道:“你才是鴨子呢。”
  張揚道:“十萬聽起來不少,可是對一條性命來說是無價的,我相信這世上願意掏這筆診金的大有人在。”
  楚嫣然對他的這句話倒是沒有異議,如果可以救人一命,別說十萬,就算是百萬千萬也有人願意拿出來,張揚要想憑藉醫術致富,恐怕現在早就是億萬富翁了。
  張揚道:“我養不養得起你?”
  楚嫣然摟住他的手臂,螓首溫柔靠在他的肩頭道:“養得起,張揚,你既然在醫療事業上前景那麼遠大,為什麼還要在官場裡混?”
  張揚道:“做事有始有終,再說了,官場中那種眾星捧月的感覺,你是不會體會到的。”
  “切,就是一官兒迷,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張揚,你現在雖然是市委書記了,可是官場無止境,你的前面還有廳級、部級、國級,難道你就一門心思在官場中走下去?”
  張揚笑道:“走一步看一步,混到哪天算哪天,其實我這能力,就算給我個總統幹幹,我也富餘。”
  楚嫣然笑道:“那我給你個總統幹幹,神廟島那邊你說了算,讓你當島主兼總統怎麼樣?”
  張揚不屑道:“一座荒島而已,當哪門子的總統?”
  楚嫣然道:“比梵蒂岡大多了,只要想幹什麼事兒不能做成?買通幾個大國,和聯合國搞好關係,得到聯合國認同,就是一個獨立島國了。”
  楚嫣然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張大官人卻動了心思:“那啥,真要是建國成功了,我豈不是開國大總統了?可你那是個無人荒島噯,就算當了大總統也就是個光杆司令,還不如一個村支書威風呢。”
  楚嫣然笑道:“你小看神廟島啊,我告訴你啊,現在有二百多名商界精英都已經簽訂了購房合同。”
  張揚道:“丫頭,真能忽悠啊,跟我說說,這二百人怎麼被你給忽悠過去的?”
  楚嫣然笑道:“得益於一個創意,你知道2012嗎?瑪雅神話中有一個預演,是關於2012世界末日的,我接受這個島的開發權之後,遭遇了幾次地震,所以就聯想到了2012,於是我們就圍繞世界末日做概念,將神廟島打造成為人類最後的避難場所。我們的建設也是圍繞這方面進行打造的,每一棟別墅都有專門的末日避難所。”
  張大官人充滿驚奇道:“這麼離奇的謊話,他們也能相信?還說什麼商界精英,他們的腦袋都被驢踢了嗎?”
  楚嫣然啐道:“你腦袋才被驢踢了呢。”
  張大官人笑道:“我說錯話了,這幫腦袋被門擠了的商界精英,怎麼就相信2012世界就得毀滅?按理說都是人精兒,難不成大腦一起都短路了?”
  楚嫣然道:“你想想啊,這些人事業有成,衣食無憂,眼前沒什麼可擔心的,所以就得操心點未來的事情,2012說近不近,說遠也不算遠,前後也就十五年,你覺得很難理解?”
  張揚點了點頭,在這件事上,他真是有點理解不能,他認為2012就是一個不著邊際的笑話。
  楚嫣然道:“其實你應該理解啊,人到了一定的高度,都喜歡高瞻遠矚,操心未來的事情。你不理解,就證明你的高度還不夠。”
  張揚笑道:“得,我高度不夠,還別說現在我還真有點發怵,丫頭,你能輕輕鬆松忽悠二百多名社會精英,像我這種,豈不是把我賣了我還得幫你數錢?”
  楚嫣然笑道:“別把自個兒說得那麼單純,誰騙誰?從一開始就是你騙我。”
  張大官人道:“誰騙誰?當然是你騙我。”
  “我騙你什麼了?”
  “你這麼多錢,當然看不上我的那點兒工資,你騙我色。”
  “滾你,張揚,你這臉皮沒救了!”
  恒茂商務的丁高升淩晨一點鐘被警方帶走了,事情發生的很突然,丁高升甚至來不及打個電話,就被員警押上了警車。
  丁高山知道這件事之後馬上給新港分局局長蘇榮添打了電話,蘇榮添對此也感到莫名其妙,他根本沒有接到要抓丁高升的通知,換句話來說,這件事並不是他們新港分局做得,蘇榮添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程焱東,這也很正常,在蘇榮添執掌新港區治安權之後,只有程焱東違反行規,跨界辦案。蘇榮添道:“丁總,這件事我不知道,我現在就給你問。對了,你也打聽打聽濱海那邊有什麼動靜。”
  丁高山皺了皺眉頭,他明白蘇榮添是什麼意思,丁高山不認為弟弟的事情和濱海有關,濱海上次跨界辦案已經引起了北港方面的強烈不滿,張揚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沒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這種事情,更何況他們丁家和張揚也沒有任何的矛盾。丁高山道:“蘇局,我只是問問看,這件事和你們有沒有關係。”
  蘇榮添道:“丁總,這件事我之前沒有聽到任何的風聲,絕對沒有。”他跟著又肯定了一句,似乎要加重自己說話的力度。
  丁高山道:“蘇局,咱們是老朋友了,我還能不相信你,這件事非常的奇怪,我們丁家一向奉公守法,不知得罪了那路神仙,深更半夜就把我弟弟給帶走了。”
  蘇榮添道:“丁總放心,我馬上幫你查查。”
  蘇榮添放下電話,沒等他打電話詢問,局裡就打電話過來,召集他去局裡開一個緊急會議。蘇榮添看了看時間,現在是淩晨一點半,局裡居然選在這個時候開會,蘇榮添打心底產生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北港市六個區的局長全都被召集到了市局的小會議室內,局長袁孝工警服筆挺的坐在那裡,雙目炯炯有神,從他的臉上找不到絲毫的困意。
  分局長們來到會議室內坐下,從袁孝工嚴肅凝重的表情都意識到今晚一定有大事發生。
  袁孝工道:“今晚我找你們過來是為了召開一個緊急會議,鑒於北港市日趨惡化的治安狀況,今晚我們在全市範圍內進行一場突擊治理,由市局統一部署行動,這裡就是我們的臨時指揮部,從現在開始,所有人服從我的安排。協調一致,堅決打好這艱巨的一次打非戰役!”
  蘇榮添頓時意識到丁高升的被抓和這次行動有關,也就是說,袁孝工在把他們招來這裡開會之前,已經展開了行動,他們來到總局會議室之後,只不過是將行動公開化。分局長們互相對望著,從彼此的目光中都找到了深深地困惑,袁孝工這樣做是對這幫分局長不信任的表現,難道他害怕有人會去通風報訊。
  這個夜晚對北港公安戰線的多數人來說註定是個不眠之夜,在袁孝工的部署下,北港公安全線出動,突擊抓捕了一批可疑犯罪分子,當晚還對北港大小娛樂中心進行了一次全面檢查,這在北港歷史上應該算的上是規模最大的一次。
  陳崗半夜被尿憋醒,年紀大了,前列腺功能隨之退化,他現在晚上要起來兩次,陳崗看了看自己身邊沉睡的女歌手戴琳,唇角不禁泛起一絲滿足的笑容,別看這女人在舞臺上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可弄到了床上還不是一個蕩婦淫娃。
  陳崗悄悄走下床去,走到洗手間內解決了內急,或許是某種感應,他走向落地窗前,掀開窗簾看了看外面,看到外面警燈閃爍的情景,陳崗的內心不由得一驚,他馬上就意識到這是個頗不尋常的狀況。隨後就產生了一個馬上離開的念頭,可陳崗馬上又想到,這裡是天街,誰也不會查到這裡。
  床上的女人發出一聲夢囈。
  陳崗皺了皺眉頭,他回到床上躺下,伸手捏住女人的前胸,進入夢想的女人不耐煩的推搪了一下,想不到這樣的動作卻激起了陳崗的憤怒,他極其粗暴的將身邊的女人翻轉過來,沒有任何預熱的進入了她,女人在痛苦中睜開了雙目,隨即又變幻成獻媚的表情,用呻吟聲撩撥著陳崗的欲火,而陳崗的動作沒有維繫太久的時間,剛剛動作兩下,就全身抽搐著抱緊了那女人。
  戴琳發出意猶未盡的呻吟聲,雙腿死命地纏住陳崗,似乎要榨幹他體內的每一滴水分,陳崗喘著粗氣掙脫開她的束縛,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戴琳抽出紙巾捂住雙腿之間,向浴室一路小跑而去。
  陳崗有些不安,他又起身走向窗前,街道上的警燈似乎越來越多了。陳崗終於決定離開,他迅速穿上了衣服。
  戴琳出來的時候看到陳崗已經穿好了衣服,有些詫異道:“這麼晚了,你幹什麼去?”
  陳崗低聲道:“家裡有點急事,打電話過來了。”
  戴琳撅起嘴唇,赤身裸體的走上前去,摟住了他的脖子:“什麼事情非得現在去辦?我不要你走嘛。”
  陳崗道:“你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陳崗對戴琳的撒嬌並不感冒,他想要的他已經得到了,戴琳的報酬他也付過了,大家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戴琳嬌聲道:“我捨不得你走!”
  陳崗在心底罵了句扯淡,剛才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望,老了,陳崗在心底感歎道,最近這方面的事情對他的誘惑力也開始減退,與其說他找女人是為了生理需要還不如說是心理需要,這是一種征服欲在作祟。
  陳崗走得很堅決,天街的這片地方很隱秘,出入都有專門的電梯,刷卡才可以使用,在這裡,不用擔心和熟人碰面,陳崗經過走廊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女招待,燈光有些昏暗,他走得匆忙,並沒有看清對方的樣子。走到盡頭的時候,才想起回頭看看,那女招待的身影卻早已消失。
  北港的這次連夜開始的突擊大檢查震動了全城,當晚一共抓獲可疑犯罪分子五十七人,檢查娛樂場所十七間,警方一共帶走了二百三十九名涉嫌從事色情服務的小姐,現場抓獲三十七名嫖客。搗毀了六家以遊戲機廳為掩蓋的賭博窩點,收繳賭資五百余萬。
  北港警方的這次行動毫無徵兆,整頓力度之大,範圍之廣,算得上是前所未有。
  丁高升被抓並非是因為經濟犯罪,而是因為刑事,三年前的一起傷人案,當時抓住的兩名兇手,其中一人咬定是受了丁高升指使,對他的批捕命令是袁孝工直接下達的。
  蔣洪剛這一夜也沒能睡好,丁高山在淩晨就打來了電話,告訴他弟弟被抓的事情,蔣洪剛開始預料到這件事情不妙,北港的這次治安整頓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袁孝工不動則已,一動就是雷厲風行,打擊刑事犯罪,掃黃禁賭,可謂是多管齊下。讓人困惑的是,此前這一切毫無徵兆,蔣洪剛認為只是自己被蒙在鼓裡罷了,這麼大的事情,袁孝工不可能不通過市里。
  如果這件事是市里的意思,那就不得不讓他多想了。蔣洪剛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宋懷明面前說過的那番話,他提出法治的概念,他對北港的治安情況大肆針砭了一通,難道這些事都已經傳到了北港領導的耳中,以項誠為代表的團隊正是利用這樣的方式給自己迎頭一擊?蔣洪剛雖然答應丁高山要過問這件事,可是他的言辭之中卻流露出幾分為難,現在正是風頭上,他如果去找項誠,只怕是自取其辱。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6

卷十一 第1057章 誰怕誰
  丁高山從電話內已經聽出了蔣洪剛的猶豫,他決定親自去找袁孝工一趟,面對這位北港市的公安局長,丁高山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懼,他笑了笑道:“袁局,大半夜的把我弟弟叫來什麼事?他殺人了還是放火了?”
  袁孝工道:“丁總對自己弟弟的所做作為一點都不清楚嗎?前年百勝歌舞廳老闆董正陽被人挑斷腳筋的案子你應該知道吧?”
  丁高山道:“聽說了,可那件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袁孝工道:“當年做董正陽那件案子的一共有兩名罪犯,現在其中一人已經翻供,他指證你弟弟丁高升才是真正的幕後指使者。
  丁高山道:“這種窮凶極惡的罪犯,他們的口供又有多大的可信性,袁局,如今是一個法治社會,你們員警辦案也需要證據。”
  袁孝工微笑道:“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我們請丁高升過來是協助調查,他所涉嫌的不僅僅是董正陽一案,我可以透露給你一件事,根據我們目前瞭解到的狀況,他可能涉黑。”
  丁高山面色一變,他低聲道:“我弟弟不會這麼做,我以我的名譽做擔保。”
  袁孝工道:“我們員警相信的是證據,不是名譽!”
  丁高山道:“我記得有句老話,叫人在做天在看,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袁孝工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森然的殺氣驟然從他的周身彌散而出。
  丁高山表情淡然,一副他強任他強清風繞山崗的做派,微笑道:“我一度希望我們的官員全都鐵骨錚錚剛正不阿,清廉公正毫無私心,可是我的希望卻一次次破滅,袁局認識了我這麼多年,看來卻並不瞭解我。”
  袁孝工道:“我是員警,你只是一個商人,我們之間沒有交集。”
  丁高山道:“那我幫助你瞭解我一點,我這個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別人對我好,我會加倍的對他好,若是別人對我狠,我會比他還狠,狠毒百倍。”
  袁孝工道:“你知不知道僅憑著你剛才的這句話,我就可以告你威脅,丁總在商界混了這麼多年應該不是法盲,你知道威脅員警人員的後果嗎?”
  丁高山針鋒相對道:“那要看我有沒有說話的資本,這世上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多了去了,人在自己屁股都擦不乾淨的前提下,千萬不要去輕易招惹別人,小心弄髒了別人的時候,也弄髒了自己。”他站起身,話說到這種地步等於將事情全部挑明。
  袁孝工冷冷望著丁高山,奉送了他一句話:“一個人的死法有很多種,但是他唯一能夠主動做出選擇的,只有一種。”
  丁高山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他當然聽懂了袁孝工話裡的含義,人能夠主動做出的那種選擇就是自殺。
  丁高山平靜道:“將來我若是先走一步,袁局不要吝惜一束鮮花,袁局若是先我而去,在下必然親臨恭送。”
  丁高山並沒有將自己和袁孝工決裂的這番話告訴蔣洪剛,雖然他和袁孝工翻臉,但是他仍然對蔣洪剛寄予希望,希望蔣洪剛能夠將這件事化解。
  蔣洪剛並沒有接丁高山的電話,事實上他的手機調到了靜音狀態,目前正在參加市里的緊急常委會,項誠在會議上首先肯定了昨晚突擊整頓治安的成績,蔣洪剛留意到項誠強調了這次行動的目的是對刑事犯罪進行打擊,至於掃黃禁賭都是捎帶上了。
  項誠肯定完昨晚的成績之後,目光有意無意的在蔣洪剛的臉上掃過,停留的時間很短,他的聲音充滿了力度:“北港的治安狀況,被省領導直接點名,說我們北港的犯罪率高居全省第一,我們姑且不去管這個犯罪率是怎麼統計出來的,有一個事實我們必須要看到,我們的工作上存在著很大的不足,發現不足,不是壞事,而是好事,證明我們還有提升空間,我不管未來會怎樣,我的任期還剩下一年,在我的任期內,我會盡自己所有的力量為北港多做幾件事,做幾件好事,縱然無法名垂青史,我也不想留下駡名,我想讓以後北港的老百姓提起我的時候,會有人能說一句話,項書記還是做過一些實事的。”項誠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敲了敲桌子,似乎很動情。
  敲山震虎!幾乎多數常委心中都是這麼想,這次的嚴打行動針對的是蔣洪剛,省裡對北港治安不滿,也是這次蔣洪剛前往東江之後才傳來的,蔣洪剛急於上位的心理已經被很多人發現,宮還山不會輕易將機會讓給他。昨晚的這次嚴打,就是宮還山的反擊。
  大家都明白,如此規模的嚴打,必須是經過項誠點頭的,這件事告訴所有人,北港的大權仍然掌握在項誠手中。
  項誠就是要通過這次的嚴打,讓其中一些開始彷徨迷惘的常委認清形勢,不要以為自己即將到點了,就可以忘記了對自己的尊重。
  宮還山道:“項書記,昨晚嚴打成果斐然,我們以後準備還要進行這樣的突擊整頓,力求在短時間內,讓北港的治安環境能有一個質的飛躍。”
  蔣洪剛在心中冷笑,打擊刑事犯罪,抓幾個罪犯,逮幾個流鶯,沒收點賭資就能解決北港的問題?鬼才相信!北港的癥結並不在這裡,項誠只是虛張聲勢,他在回避主要矛盾,雖然蔣洪剛看得清楚,但是蔣洪剛也不敢逆風迎上,如果現在他提出自己的見解,肯定要被項誠抓住機會。
  宣傳部長黃步成悄悄看了蔣洪剛一眼,蔣洪剛這會兒目光望著桌面,顯得有些無精打采,黃步成看到他的樣子不免有些失望,和項誠相比,蔣洪剛仍然欠缺底氣。
  紀委書記陳崗表態道:“我支持市里的這次嚴打行動,想要安居樂業,首先就要營造一個和諧安寧的環境,要有一個穩定的社會秩序,要讓老百姓打心底產生安全感,市里這次的嚴打是非常必要的,項書記的決定是極其英明的。”
  蔣洪剛聽到這裡心中暗罵陳行,拍馬屁也不要這麼明目張膽吧?這個陳崗當真是牆頭草,風勢稍大,他馬上就順著風走。
  蔣洪剛發現很多常委都在看著自己,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項誠這次是要給誰難堪,你蔣洪剛不是在省領導面前說北港的治安不好嗎?那好我就嚴打給你看看。
  蔣洪剛意識到自己必須要說兩句話了,如果他不說話,剛剛才在常委中建立的一點威信,馬上就會被項誠瓦解的乾乾淨淨,前陣子,之所以有常委開始猶豫站隊的問題,就是因為他們看到了自己的逐漸強硬。自己硬起來沒有幾天,如果被項誠的一記重拳就給打懵了,如陳崗之流馬上就回到項誠的隊伍中去了,誰都不是傻子,黃步成也不可能傻乎乎陪著一個沒有希望當上市委書記的人身後搖旗呐喊,想讓別人支持自己,要麼自己顯露出過人的實力,要麼就要讓這群人看到希望。
  項誠的這次嚴打就是要掃蔣洪剛的面子,就要讓常委中剛剛對蔣洪剛建立起來的一絲希望全都破滅。
  蔣洪剛道:“我也贊成這次的嚴打,北港警方貫徹省領導的指示是及時正確的。”蔣洪剛說這話的時候已經考慮好了後果,這句話將鋒芒直指項誠,而且有弱化項誠功勞之嫌,他是在告訴別人,這次不是你項誠英明,是你無奈為之,如果不是宋懷明點明北港治安太差,你項誠也不會突然搞什麼嚴打。
  蔣洪剛道:“當然我們也應該認識到,北港的治安想從根本上好轉,單單依靠一次兩次的嚴打是不行的,或許可以起到一些作用,但是不會解決根本上的問題。”
  項誠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蔣洪剛的話:“洪剛同志,你認為根本上的問題是什麼?”
  蔣洪剛道:“根本上的問題……”
  蔣洪剛的這句話根本沒有機會繼續下去,宮還山又沖出來打斷他的話道:“洪剛同志,你對北港的治安狀況很不滿意啊,我不知道你到底了不瞭解北港在治安上做出的努力,知不知道北港的犯罪率呈現出逐年遞減的趨勢?”
  項誠笑道:“還山,讓洪剛把他的話說完嘛。”
  蔣洪剛道:“我沒什麼好說的,我這次去省裡開會,宋書記針對這方面的情況將我狠狠批評了一通,我只是照實傳達,我不是對北港的治安不滿意,我也看到了大家的努力,宮市長這麼說好像是我別有用心,我也是北港的一員,我也不希望別人說北港不好。”
  宮還山道:“是啊,家醜不可外揚,就算是北港不好,我相信洪剛同志也不會去做在外面詆毀北港的地步。”
  蔣洪剛的聲音大了起來:“宮市長,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只是把省領導的意見傳達了一下,難道你懷疑我別有用心?你如果不相信我,你自己打電話去問宋書記,看看他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蔣洪剛算准了宮還山不可能去宋懷明那裡對質,可是他剛才的這句話把宋懷明拉進來並不明智,只能讓所有人看到他欠缺底氣,甚至有人感覺到他狐假虎威,拉出宋懷明過來唬人。
  宮還山還想說話,項誠制止道:“算了,大家都是自己同志,又不是私怨,還不都是為了北港好,在這裡爭執什麼?搞得臉紅脖子粗,有意思嗎?我們是一個團隊,要有團隊精神,只有相互協作,才能管理好北港,我知道大家都是好同志,有道是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哪有自己詆毀自家人的道理,真要是那樣,還算人嗎?”
  蔣洪剛被噎得臉色鐵青,項誠這番話根本是罵自己,可他偏偏又不好反駁。就算他想反駁,項誠也不會給他反駁的機會,擺了擺手道:“散會!”
  蔣洪剛是第一個走出的會議室,向來涵養出眾的他第一次表現出這樣的憤慨和失態。
  常委們全都目睹了蔣洪剛這次和項誠的交鋒,怎地一個完敗得了。
  項誠和宮還山最後離開,宮還山陪著項誠出門的時候,低聲道:“小人!”
  蔣洪剛雖然料到項誠會有所反擊,卻沒有想到他的反擊來得如此迅猛和激烈,常委會項誠和宮還山一唱一和對他發起了攻擊,蔣洪剛甚至開始有些後悔參加了這次的常委會。開完會之後,他沒有返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叫上司機離開了市委。出門之後,蔣洪剛才想起自己並沒有打算好去哪裡,拿起手機,翻看了一下未接電話,他給丁高山回了過去。
  丁高山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太多的異樣,低聲道:“我在玉屏山高爾夫球場。”
  蔣洪剛頗感詫異,以丁高山現在的心情還會去打高爾夫?帶著滿心的迷惑。他來到了玉屏山。
  乘坐工作人員的電瓶車來到球場內,正看到丁高山站在草丘的高處揮杆,高爾夫球在空中劃出一道白色的弧線然後蹦蹦跳跳的落到了遠處。
  丁高山並沒有繼續打球。將球棒扔給助手,然後又除下手套扔了過去,他走向蔣洪剛。
  蔣洪剛也緩緩走向丁高山。和丁高山有力的步伐相比,蔣洪剛顯得有些步履沉重。很多時候通過一個人的步伐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情,蔣洪剛心情凝重,而丁高山的心情雖然並不比蔣洪剛輕鬆,但是他充滿了鬥志,丁高山已經做好了為之一戰的準備。
  丁高山道:“在開會啊?”他知道蔣洪剛不會平白無故的不接電話。
  蔣洪剛點了點頭道:“市里召開常委會,說昨晚嚴打的事情。”
  丁高山道:“打誰?是全面打擊呢還是重點打擊?”
  蔣洪剛歎了口氣道:“項書記親自下得命令。”
  丁高山道:“有人在公報私仇!”他所說的這個人就是袁孝工。
  蔣洪剛道:“高山,你一定不要衝動,衝動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丁高山道:“我弟弟被人抓進去了,現在要指證他涉黑。連過去那些陳米爛穀子的事兒都翻出來了,他們想做什麼?想通過我弟弟牽連到我的身上,袁孝工這個人夠狠!”
  蔣洪剛道:“這次是項書記下得命令。”他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丁高山點了點頭,蔣洪剛的這次明顯表現出他的蒼白無力,丁高山原本對蔣洪剛還抱有一線希望。希望他能夠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使讓他做出一些讓步,只要能夠平息這件事,他都願意去做,可是他忽然意識到,蔣洪剛的能量遠不如他過去表現出的信心更加強大。丁高山一直都是一個商人。他對蔣洪剛如此支援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老同學,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想在蔣洪剛的身上獲取回報,蔣洪剛也是一個明白人,他當然知道自己和丁高山關係的基礎是什麼。而蔣洪剛這次的表現,顯然讓丁高山失望了。
  丁高山道:“他袁孝工自己就乾淨了?”
  蔣洪剛從丁高山陰冷的眼神中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低聲勸道:“高山,事情未必沒有迴旋的餘地。”
  丁高山道:“怎樣迴旋?”
  蔣洪剛的回答依然蒼白無力:“高山……讓我再想想辦法……”
  丁高山點了點頭,拍了拍蔣洪剛的肩膀道:“拜託你了!”
  蔣洪剛沒有逗留太久的時間,他對丁高山還是有些內疚的,他所謂的想想辦法,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次無疑項誠掌握了主動權,他就是要在北港燒一把火,證明他在北港政權中的地位仍然是至高無上的。至於這把火是不是項誠想燒到丁高山的頭上,蔣洪剛就無從得知了。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7

  丁高山將這件事看得很透,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次北港的嚴打,源于蔣洪剛挑起的和項誠的權力之爭,自己當初將寶壓在了蔣洪剛身上,而蔣洪剛卻根本不具備和項誠一爭的實力,剛剛交鋒就敗下陣來,他和項誠之間沒有矛盾,袁孝工將矛頭直接指向他們兄弟,其根本原因是因為他們和袁家的積怨。
  和蔣洪剛的這次交談之後,丁高山對蔣洪剛已經失去了信心,更不會相信他會帶給事情什麼轉機,這個世界上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基於這樣的想法,丁高山約見了袁孝商。
  丁高山認為袁孝商是袁家兄弟中最為聰明的一個,和聰明人談話總是容易溝通一些。
  袁孝商如約前來,來到海邊燈塔的時候,他看到燈塔前,丁高山孤獨的站在那裡,望著遠方的夕陽,望著飛起飛落的海鷗。
  袁孝商來到丁高山身邊,丁高山將手中的一包鳥食扔到遠處,幾十隻鷗鳥同時撲了下去,為了那點食物你爭我奪。
  丁高山道:“食物越來越少,鳥兒越來越少,每次我來到這裡喂海鷗,總是看到它們爭來奪去的場面,很多時候,看到它們爭得頭破血流。”
  袁孝商微笑道:“丁總說話總是發人深省。”
  丁高山道:“我這個人說話喜歡說在明處,做事也喜歡做在明處。”
  袁孝商道:“這樣的人在如今的時代已經吃不開了,呵呵,我照實說,丁總千萬不要生氣。”
  丁高山道:“我不生氣,如果因為一句話,一件小事我都會生氣,我就不會走到今天。”
  袁孝商道:“丁總今天找我過來,不是為了邀請我過來看你喂海鷗的吧?”
  丁高山道:“昨晚的事情你知道嗎?”
  袁孝商道:“今天才聽說,全市嚴打,抓了不少違法亂紀的不良分子。”
  丁高山道:“你所說的不良分子之中有一個是我的兄弟。”
  袁孝商道:“對不起,我這人說話總是不會拐彎,丁總應該不會因為一句話而生氣。”
  丁高山道:“你想要什麼?”
  袁孝商皺了皺眉頭,丁高山的這句話實在是太過直接,雖然他明白丁高山的意思是什麼,但是這樣赤裸裸的問話方式還是讓他有些不適應。
  丁高山道:“我要我弟弟平安!”
  袁孝商道:“丁總,每個人都想自己的親人平安,我想你找錯人了,你應該去為他找一位優秀的律師。”
  丁高山的雙目盯住袁孝商道:“最近一段時間,你們兄弟發生的任何事都和我無關。”他意識到他們之間可能出現了問題。
  袁孝商道:“我相信!”
  丁高山道:“你想要什麼?”
  袁孝商道:“丁總,你不認為在這件事上我真的幫不上忙?”
  丁高山道:“瓷器和瓦片碰撞的結果會怎樣?你以為誰會怕誰多一些?”
  袁孝商道:“瓦片遇到瓷器,應該是兩敗俱傷,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瓷器也有自己的選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丁高山笑道:“只要瓦片拿定了主意,瓷器是躲不開的!”
  袁孝商吸了一口氣,望著遠方漸漸墜入海平線的夕陽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人終有老去的一天,丁總,你有沒有想過退休?”
  丁高山道:“想過,如果我的家人平安,退休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
  袁孝商搖了搖頭道:“你誤會了,我早就產生了退休的想法,人生只有短短百年,我已經將最好的時光浪費在了北港,真的很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聽說這個世界很大。”
  丁高山道:“我沒什麼好奇心,總覺得還是終老於家鄉更穩妥一些。”
  袁孝商向前方走了幾步,躬身撿起了一顆卵石,用力投向遠方的海面,卵石沒入大海之中,看不到任何的浪花,袁孝商道:“人在這個世界上,其實如同卵石之于大海般渺小,所以一個人活著最重要的是認清自己,認清什麼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丁高山道:“我和你有一個共同點。”
  袁孝商轉向丁高山,丁高山一字一句道:“都很在乎家人,如果有人敢傷害我的家人,我就算拼上我的身家,拼上我的性命我也要找他討還公道,你信不信?”
  袁孝商點了點頭道:“我信!但是我們還有一個共同點,都不怕死,兩個不怕死的人遇到了一起,你猜誰會笑到最後?”
  丁高山道:“你錯了,我怕死!一個真正懂得珍惜生命的人,才會想方設法的讓對方死,而保住自己。”
  袁孝商微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有些害怕了!”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7

卷十一 第1058章 分析形勢
  坐在袁孝農的別墅內,袁家兄弟四人都陷入長時間的沉默中,袁孝農率先打破沉默道:“對待這種落水狗必須要一打到底,不能給他反撲的機會,之前我貨船被查,光大被劫持全都是他幹得!”
  袁孝商反問道:“你有什麼證據?”
  袁孝農道:“這還用問?姓丁的一直在跟我們爭地盤。”
  老三袁孝兵道:“我也贊同二哥的說法,對待這種人不能留情,如果現在放過了他,等他緩過氣來,第一個被咬的就會是我們。”
  袁孝商道:“逼狗入窮巷,未必是什麼好主意,萬一狗急跳牆……”
  袁孝農不屑道:“我們有打狗棒,不怕他狗急跳牆,再說了,丁高升現在在我們手裡,他丁高山敢有異動,倒楣的會是他自己。”
  袁孝工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幾位元兄弟的對話。
  三個人的目光齊刷刷望著他,等待大哥開口說話。
  袁孝工道:“人的膽量和形勢有關,一旦被逼上了絕路,那麼任何瘋狂的事情都可以幹得出來。”
  袁孝商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我們兄弟沒必要和他鬥,我們現在首先要考慮的是全身而退。”
  袁孝農有些不耐煩道:“老四,你整天都在說全身而退,我們兄弟好好的,正在最風光的時候,還有大把的金錢可賺,為什麼要考慮退休?大哥還有上升的空間,難不成我們要將北港的事業全都扔掉,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嗎?”
  袁孝工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們看不透現在的形勢。”
  袁孝兵道:“大哥,現在我們一切都上了軌道,即便是退出也不可能說退就退,老四太敏感了吧。”
  袁孝農道:“老四,過去兄弟之中就數你的膽子最大,可是自從光大的事情發生之後,你就變得瞻前顧後。做事畏首畏尾,怕什麼,天塌下來有兄弟們幫你撐著,現在光大已經去了英國讀書,你應該沒什麼顧慮了。”
  袁孝商歎了口氣道:“二哥,你們難道看不出北港正在面臨一場變革?”
  袁孝農道:“變革?北港什麼時候也沒有停止變革。”
  袁孝商道:“項誠還有一年的時間就要到點,也就是說,北港必將面臨權力交接。”
  “政治上的事情跟我們有多大關係?”
  袁孝工低聲道:“這次的嚴打。表面上看是一場治安整頓。可事實上卻是因為有人觸怒了項書記。”他點燃一支香煙,抽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方才慢條斯理道:“市委書記的寶座不知有多少人惦記,可是在北港範圍內,最有希望接替項誠的。只有兩個人,一是宮還山,二是蔣洪剛。”
  袁孝農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啊,聽說項誠屬意宮還山接替他的位子。”
  袁孝工淡然笑道:“宮還山這麼聽話,項誠當然想把權力交到他的手中,也只有宮還山擔綱市委書記,才能維護項誠的政治尊嚴在短期內不被侵犯,如果蔣洪剛當上了市委書記,那麼北港必然變天。以我對蔣洪剛的認識,這個人絕不會維護項誠的政治利益。更麻煩的是,他和丁高山是莫逆之交。”
  袁家兄弟全都點了點頭。袁孝工道:“前兩天,蔣洪剛借著去東江開會之機,參加了張揚妹妹的婚禮,又多方接觸省高層官員,卻不知他的一切行動都在項誠的掌握之中。蔣洪剛在宋書記面前高談闊論,說什麼北港的治安環境一塌糊塗,要對北港實施法治的鬼話,這些話自然傳到了項誠的耳朵裡,所以項誠順勢而為。掀起了一場嚴打風暴,而他打擊的第一個人就是蔣洪剛的老朋友丁高山。任何的政治活動都要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蔣洪剛在省裡活動,離不開丁高山的支持,項誠嚴打是假,折去蔣洪剛的一支臂膀是真。”
  袁孝商道:“我本來以為,蔣洪剛可以為丁高山出頭,現在看來,這個人被我高估了。”
  袁孝工微笑道:“高估他的不僅僅是我們,還有丁高山,而丁高山還因為他栽了一個大跟頭。”
  袁孝農道:“大哥,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現在是項誠要對付他們,和我們無關,我們和項誠的關係一向良好,他不至於對付我們,蔣洪剛倒了,宮還山上位的可能性更大,就憑我們和宮市長的關係,以後的北港還不是我們的天下。”
  袁孝工因為老二的這句話而皺了皺眉頭,兄弟之中頭腦最糊塗的就是他,袁孝工道:“你以為宮還山就一定能夠順利接班?”
  袁孝農道:“蔣洪剛這個競爭對手被打倒了,他的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袁孝工搖了搖頭道:“我看未必!”
  袁孝商道:“大哥,我覺得這件事來得突然,也來得蹊蹺,蔣洪剛這次去省裡,他的那些法治言論不可能逢人就說,他應該想到後果。”
  袁孝工道:“蔣洪剛這個人現在看來只是虛有其表,但是這次的事情的確蹊蹺,蔣洪剛和宋書記的談話怎麼會傳出來?他自己不會亂說,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宋書記故意透露出來,如果真的這樣,宋書記的目的何在?”
  袁孝商低聲道:“大哥,你是說宋書記就是想利用這件事挑起北港領導層內部的矛盾,北港一旦政治紛爭明朗化,那麼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伸手介入。”
  袁孝工緩緩點了點頭道:“上次周省長過來的時候,我就有種不祥之感,現在看來省裡已經對北港非常不滿了,你們信不信,用不了太久時間,北港的政局就會有所變動。”
  袁孝農一臉的迷惘,他自然想不透其中的道理,只覺得官場這潭水實在是深不可測。
  袁孝兵道:“大哥,我們都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袁孝工道:“颱風來的時候,最好少出門,少做事!”
  袁孝工真正的心裡話只能對老四說,袁孝商送他回去的路上,袁孝工道:“留給我們的時間只怕不多了。”
  袁孝商點了點頭:“無論他們怎樣去鬥,我們都不要參與其中。”
  袁孝工抿了抿嘴唇,黑暗中低聲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袁孝商道:“那就要看有沒有鳥兒及時破殼而出,搶在覆巢之前振翅高飛!”
  袁孝工深沉的雙目閃過兩道光芒,光芒之中充滿了只有他們兩人才能看懂的希望。
  丁高山緩緩放下電話,此時外面響起敲門聲,得到應允之後,丁琳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太好,蒼白的臉色始終給人病態的感覺,丁琳道:“爸,剛才二嬸打電話來問二叔的事情,她找了個律師。”
  丁高山道:“不是讓她別管這件事嗎?”
  丁琳道:“爸,他們畢竟是夫妻,緊張也是正常的。”
  丁高山道:“沒事了!”
  丁琳有些不能確定:“爸,您是說我二叔沒事了?”
  丁高山點了點頭道:“警方已經查明了,只是一場誤會。最遲明天,你二叔就能回來了。”
  丁琳欣喜道:“真的?”
  丁高山笑道:“傻丫頭,我怎會騙你?”他示意女兒在身邊坐下,輕聲道:“最近有沒有和新生聯繫過?”
  丁琳道:“他說月底會來北港。”
  丁高山道:“回來就好,這麼多事,真的很需要一個人分擔一下。”
  每個人都需要分擔,無論你有多堅強,如果你痛苦的時候無人分擔,那麼你只會更加的痛苦,如果你幸福的時候無人分擔,那麼你的幸福就會減半。
  楚嫣然離開濱海的時候,緊緊擁住張揚,似乎想要將自己融化在他的懷抱中,張揚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丫頭,要是真捨不得我,就別走了。”
  楚嫣然道:“你要是捨不得我,你乾脆把工作辭了跟我走吧!”
  “那不是逼我吃軟飯嗎?”
  楚嫣然道:“你不是說為了我什麼都不在乎嗎?”
  張大官人道:“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不過軟飯不能吃,軟飯吃多了,男人就變得越來越軟,我要是軟了,你還會不會喜歡我。”
  楚嫣然俏臉緋紅,感覺到這廝的某部分又開始蠢蠢欲動,她嬌聲道:“你就算是個太監我也一樣喜歡。”
  張大官人一臉的不能置信:“丫頭,你都到這境界了。”
  楚嫣然道:“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滿腦子的齷齪。”
  張大官人道:“真要是太監,你喜歡,我得去自殺了,面對著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我卻無能為力,你想活活把我給憋死?”
  楚嫣然道:“張揚啊張揚,你是不是應該去查查啊。”
  張揚道:“我查什麼?”
  楚嫣然道:“你不覺得自己在這方面的興趣特別大,醫學上有種疾病就是這方面成癮,我看你就是。”
  張大官人哈哈笑了起來。
  楚嫣然啐道:“笑什麼?我看你就是!”
  張揚道:“那我去查查,你說萬一我要真是得了這方面的病,到底該怎麼治?”
  一句話把楚嫣然給問住了,楚嫣然道:“不知道,你不是醫生嗎?你自己應該知道怎麼解決啊。”
  張揚笑道:“那啥……我要真得了那種病,你就多受點累。”
  楚嫣然紅著俏臉將他推開,輕聲道:“我走了!”
  張揚道:“別急啊,咱倆結婚那事兒。”
  楚嫣然道:“你不是跟我外婆說元旦嗎,咱們十月把這件事具體定下來,到時候準備也來得及,這期間我剛好將公司的事情料理一下。”
  張揚和楚嫣然攜手出門,將她送到了汽車上,楚嫣然先送外婆前往靜安,張揚工作太忙,無法親自送她們回去,只能讓周山虎代勞了。
  送走楚嫣然她們之後,張揚回到市行政中心,前往自己辦公室的途中遇到了市委副書記劉建設,張揚笑著點了點頭,本來他和劉建設也沒多少話好說,在他心目中劉建設就是個混混兒,在濱海沒幹過多少的正事。兩人辦公室緊挨著,所以平時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
  張揚打了招呼沒準備停留,劉建設卻叫了聲:“張書記,我有點事想跟您說。”
  張揚點了點頭,微笑道:“去我辦公室說吧。”
  兩人來到張揚的辦公室內,劉建設在沙發上坐下,張揚對他也很客氣,從冰吧裡拿出一瓶水遞給他。
  劉建設沒有喝,把水放在茶几上,笑道:“張書記,我這次過來是想跟您打聲招呼。”
  張揚道:“什麼事情啊?”
  劉建設道:“昨天組織部孟部長把我叫了過去,跟我談了一下工作問題。”
  張揚道:“哦?”北港組織部長孟啟智找劉建設談話,十有八九是要進行幹部變動,張大官人這心裡馬上就有些不舒服了,自己是濱海市委書記,北港就算是上級城市,可動濱海的人之前也應該先和自己打聲招呼。
  劉建設道:“孟部長徵求了一下我的意見,市里決定褚亮同志前往北港擔任宣傳部副部長,臨蒙縣的工作需要另外有人去主持。”
  張揚咧開嘴巴笑道:“好事兒,恭喜恭喜!”
  劉建設道:“沒啥好恭喜的,市里也只是一個初步意向,目前同時考察了三名幹部,最後讓誰去臨蒙還沒定下來呢。”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你丫騙鬼呢,沒有把握你會跟我坦白?”想不到這個劉建設倒是有一套,不吭不響的做起了文章,等到木已成舟了才把事情透露給自己知道。
  劉建設解釋道:“雖然只是一個意向,可我認為還是應該先給您打聲招呼。”劉建設心中滿是得意,其實這件事已經徹底定下來了,也就意味著,他馬上就可以和張揚平起平坐,你張揚是濱海的一把手,我是臨蒙的一把手,以後老子再也不用在你面前低聲下氣了。
  張揚道:“真是捨不得你啊,濱海正處於高速發展的階段,我們的領導隊伍正是最需要加強的時候,你卻要在這個關鍵時刻離開。”
  劉建設道:“我也捨不得濱海捨不得這裡的同志啊!”本來劉建設只是一句客氣話,可張揚這廝夠壞的,順著他的話道:“老劉啊,你要是真捨不得走,我就把市里的這次任命給扛回去,讓你繼續留在濱海,咱們繼續合作好不好?”一句話把劉建設嚇得臉都白了,心中暗罵自己多嘴,我他媽不是犯賤嗎?在這廝面前裝什麼?老子早就想走了。可張揚的這句話把他嗆得實在是不好回答,費了半天勁,方才憋出了一句話:“張書記,還是別為難您了。”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拍了拍劉建設的肩膀道:“老劉啊,老劉,人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呢,我是不會耽誤你前程的,無論你去哪裡,在我心裡你始終都是咱們濱海的一份子,我代表濱海全體幹部,歡迎你隨時回來做客。”
  劉建設這會兒是不敢裝逼了,伸出手去和張揚熱情地握了握:“張書記,我在濱海工作期間多虧了您的照顧和支持,這份感激之情我會永遠銘記在心,濱海是我永遠的家,你們是我永遠的朋友,我一定會經常回來。”
  張大官人和劉建設敷衍了幾句,對劉建設他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你愛走不走,反正留在濱海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丫就是聾子的耳朵,一個擺設。
  劉建設離開不久,張揚就接到了市委組織部長孟啟智的電話,孟啟智專門為了劉建設的事情給張揚打得這個電話。
  張大官人認為這次市里的做法是對他的不尊重,說話自然用不著那麼等氣:“孟部長,您這是徵求我意見呢,還是專門通知我呢?”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8

  孟啟智笑道:“張揚啊,市里對幹部班子進行了部分調整,昨天開會才決定的,我第一時間就通知到你了。”
  張揚道:“孟部長,你們明知道我現在缺人還給我來了這麼一手,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這叫釜底抽薪,您應該懂吧?”
  孟啟智道:“張揚啊,昨天的會上才把這件事初步定下來,我這趕緊就通知你,真不是故意要瞞著你。”
  張揚道:“市里這次的調整大嗎?有沒有我的事情?”
  孟啟智道:“沒聽說啊!”
  張揚道:“聽說褚亮去了宣傳部,市委爺委是不是要調整啊?”
  孟啟智笑道:“你別問我,我真不知道。”
  張揚道:“孟部長,咱們把話說在前頭,真要是市里要增補常委啥的,你千萬不能把我給忘了。”
  孟啟智真是哭笑不得,還是頭一次見到張揚這種,如此明目張膽的要官,這廝連一點顧忌都沒有。孟啟智道:“這方面的事情真沒聽說。”
  張揚知道孟啟智也不是什麼實權人物,說這些話只是為了逗逗他,結束通話之後,他把市委辦公室主任傅長征叫了過來,讓他明天安排一頓飯,給劉建設送送行,無論劉建設對濱海做出過多大的貢獻,既然人家走了,怎麼也得舉辦一個形式,張大官人還是很講究面子的。
  安排完手頭的事情,張揚接到了市委副書記蔣洪剛的電話,卻是蔣洪剛來到了濱海,張大官人趕緊來到院子裡的停車場內,看到蔣洪剛開了一輛灰色藍鳥,從牌號看出並不是公車。
  張揚笑道:“蔣書記,您怎麼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我也好作出準備,迎接您的大駕光臨。”
  蔣洪剛道:“張老弟,上車,咱們找個地方喝酒去。”
  蔣洪剛這次的來訪純粹是私人性質,這兩天蔣洪剛的心情是極度鬱悶的,項誠和宮還山聯手祭出的一連串重拳將他打得毫無反駁之力,因為在丁高升事情上的無能為力,丁高山這個多年的老友對自己產生了看法,雖然丁高山沒說,但是蔣洪剛能夠體會到丁高山內心深處深深地失望。
  項誠的強勢出擊,明顯震懾住了常委之中的搖擺觀望派,這讓蔣洪剛感覺到非常的孤立,他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傾吐的物件。而項誠隨之進行的人事調整,讓蔣洪剛產生了一種隆冬將至的感覺。
  要麼坐以待斃,要麼奮起反擊,蔣洪剛前來濱海,絕不是找張揚當他的傾聽者,他的目的是要說服張揚,激起張揚的同仇敵愾之心。
  張揚帶著蔣洪剛來到海島漁村,兩人坐下之後,張揚笑道:“從東江回來,我一直都想請您喝酒,可惜抽不出時間。”
  蔣洪剛笑道:“我也忙,市里最近事情很多。”蔣洪剛沒有具體指什麼事情。
  張揚為蔣洪剛倒上一杯酒,端起酒杯道:“歡迎蔣書記來濱海指導工作。”
  蔣洪剛端起酒杯道:“我這次過來可不是為了指導工作,單純私人性質的拜訪,有幾句心裡話跟老弟你聊聊。”
  張揚笑道:“那我洗耳恭聽。”
  蔣洪剛道:“我聽說劉建設調去臨蒙了?”
  張揚道:“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都不知道你們這些領導在想什麼?濱海正是用人之行,你們卻給我來了個釜底抽薪。”
  蔣洪剛微笑道:“這件事很突然,項書記的主意,有不少部門的幹部都進行了調整,劉建設去臨蒙擔任縣委書記,原臨蒙縣委書記褚亮升任市委宣傳部副部長,新港區區委書記范新亮升任副市長,負責農業。”說到這裡蔣洪剛停頓了一下,和張揚碰了碰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我聽說常委班子可能要作出調整。”蔣洪剛說話習慣迂回曲折,他並沒有直接說出這件事,而是繞了一個彎子,他認為張揚現在對進入北港市常委是非常迫切的,所以才循序漸進的切入到張揚最感興趣的話題。
  張揚道:“北港的幹部調整來得很突然啊。”
  蔣洪剛道:“最近很多事都很突然,項書記做事越來越不喜歡和別人商量,就說前兩天嚴打的事情,他突然就決定了。”
  張揚笑了起來:“外面前說這次嚴打是蔣書記提議的。”
  蔣洪剛苦笑道:“這次去東江,宋書記指出北港的治安比較差,犯罪率在全省居於第一位,我也就是將宋書記的這些話轉述給項書記,沒想到他馬上就做出了嚴打的決定,鬧得整個北港風聲鶴唳。”
  張揚已經猜測到蔣洪剛的來意,如今的張揚早已不是昔日剛入官場的那個毛頭小夥子,不會因為蔣洪剛的挑唆而加入戰團,項誠最近已經很少惹他,對於北港的政局,張揚也聽說了一些,蔣洪剛和項誠鬧得很僵,項誠最近的一連串舉措都是在針對他。
  張揚道:“上行下效,看來我們濱海也要整頓一下社會秩序,呼應一下市里的大勢了。”
  蔣洪剛道:“老弟,這次的調整對你來說是個機會,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你不表現的積極主動一些,恐怕……”下面的話蔣洪剛沒說,留給張揚自己去體會,他就要製造危機感。
  張揚道:“蔣書記,我現在哪還有時間考慮那些事情,單單是濱海就夠我忙活的了。”張揚並不是明哲保身,更不是怕事,但是讓他為蔣洪剛而加入和項誠這幫人的鬥爭,張大官人沒那心情,在省委大院見到蔣洪剛的一幕留給張揚很深的印象,蔣洪剛是個做官的人,絕不是一個做事的人,蔣洪剛想利用他登上北港市委書記的位子,但是在張揚的眼中,北港只是他漫長人生的一個中途小站,他不可能因為自己人生的列車經行到這裡,就幫著別人安排站長的位置,如果讓宋懷明知道他介入這種毫無意義的政治鬥爭,肯定會斥責他多管閒事。
  這次前去東江的時候,宋懷明就專門叮囑他,好好將濱海的事情處理好,專心保稅區的建設。
  張揚之所以表現出如此消極的態度還有一個原因,他不喜歡被別人利用,蔣洪剛想借勢于宋懷明的意圖很明顯,現在蔣洪剛和項誠一方關係鬧到最差的時候,他想通過常委這件事作為誘餌,引張揚跟他站在統一戰線,共同對付項誠。
  蔣洪剛明顯有些病急亂投醫,他錯誤估計了北港市常委對張揚的吸引力,也小看了張大官人如今的政治覺悟,聽到張揚委婉拒絕他的這句話,蔣洪剛感到臉皮發熱,他意識到自己的意圖被張揚看穿了。身為一個上級領導屈尊移駕,居然向一個年輕下屬求助,蔣洪剛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在遭到張揚的婉拒之後,蔣洪剛覺得灰心羞辱,他自問對張揚不薄,可是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這廝居然就這樣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官場上果然沒有任何的人情可講。
  蔣洪剛的臉上仍然帶著笑容,不過他的笑容明顯有些僵硬:“也對,呵呵,保稅區的工作的確很忙。”
  張揚既然不願和他站在統一戰線,蔣洪剛自然也沒有留下去的必要,這時候他方才意識到自己來找張揚根本就是一個錯誤。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壞了,我晚上還有一個重要約會,我怎麼給忘了。”
  張揚有些同情地看著蔣洪剛,不是他不講情面,而是這件事他實在沒有摻和進去的理由。張揚也沒有挽留蔣洪剛,很客氣的把蔣洪剛送了出去,蔣洪剛匆匆上了汽車,向張揚揮了揮手,甚至沒聽清張揚在後面叮囑他要小心開車的聲音就驅車上路。
  張揚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準備回酒店收拾東西離開,卻聽到身後有人在叫他,張揚轉身望去,卻見常海天、喬夢媛、程潤生、杜瓦爾幾個人一起走了過來。
  張揚笑道:“這麼巧?你們也來吃飯?”
  喬夢媛微笑道:“和兩位老師談論保稅區的建設問題,連時間都忘了,這不,才想起來吃飯。”
  常海天道:“我運氣真好,既然遇到了張書記,這頓飯有著落了。”
  張大官人很大方的點了點頭道:“好啊,我請!”他把幾個人請到包間內,蔣洪剛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張揚點得菜都沒上齊呢,張揚叫來服務員,把已經動過的菜撤掉,又點了幾個菜。
  程潤生教授笑道:“簡單點,我們隨便吃點就回家。”
  張揚道:“那怎麼成,程教授和杜教授為保稅區的建設嘔心瀝血,勞苦功高,今天總算讓我逮著了,我得好好敬你們幾杯。”
  杜瓦爾道:“中國酒太烈了,我喝不慣,來瓶啤酒吧。”
  喬夢媛道:“吃海鮮喝啤酒你不怕得痛風啊?”
  常海天笑道:“隨便他,反正就算得了痛風病也有人幫著治。”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父親的痛風病就是張揚給治好的。不過杜瓦爾聽喬夢媛這麼一說,倒是有些害怕了,他要了瓶幹紅。
  張揚就讓人給拿了瓶長城幹紅,喬夢媛拿起桌上的茅臺給他們倒上。
  常海天道:“張書記,剛才這是招待哪位領導呢?”
  喬夢媛道:“你怎麼知道是領導,說不定是和哪位漂亮姑娘在這兒偷偷約會呢。”
  杜瓦爾跟著哈哈笑了起來。
  張揚道:“老杜啊老杜,你丫跟著笑什麼?”
  杜瓦爾道:“喬小姐很瞭解你啊。
  張揚道:“我是那種人嗎?你們忙工作,我也忙工作,你們工作之餘吃飯放鬆,我吃飯都是在談工作,剛才來了一位市領導,他前腳走,你們後腳就到了。”張揚端起酒杯道:“來,咱們別談工作了,好不容易遇到一起,幹一杯吧,僅以這杯薄酒表達我對各位的敬意,謝謝各位一直以來對我的大力支持。”
  喬夢媛揶揄道:“到底是市委書記,說話都跟過去不一樣了,你這麼一說,我們就算是不想大力支持也得出力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張揚很欣喜地看到喬夢媛變得開朗了許多,看來只有投入到工作中去,才能儘快的幫她從憂傷的情緒中走出來,自己邀請她前來濱海工作無疑是正確的。
  程潤生道:“市里把藺家角全都劃撥給了保稅區,這下可以更科學的進行規劃了,最近我在補充完善之前的規劃,我和杜瓦爾都認為市里劃給藺家角的那片區域應該以生態旅遊為主,在北港和濱海之間營造一座城市的綠肺。”
  杜瓦爾道:“在現代的設計理念中,地域之間是不應該有明確的分界的,將這片區域用於生態旅遊,可以在兩座城市之間形成自然的過渡,旅遊區可以形成兩座城市之間的中心焦點,把人們聚攏到這裡,對迅速提升保稅區的人氣天有好處。”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笑道:“老杜啊,你的中文真是越來越地道了,不看你這張臉,幾乎聽不出你是外國人。”
  杜瓦爾道:“我都把自己當成中國人了,你別忘了,我還是南錫市的榮譽市民呢。”
  張大官人樂道:“我把這茬給忘了,老杜啊,等濱海保稅區搞好,我再給你發一濱海市榮譽市民的徽章。”
  杜瓦爾笑道:“你別蒙我了,那些都不作數,你們中國不允許雙重國籍。”
  幾個人同時笑了起來,常海天樂道:“張書記,你真應該給杜瓦爾獎勵,他為我們保稅區的建設可立下了汗馬功勞。”
  張揚道:“我是真心欣賞杜瓦爾這樣的好同志,如果你是中國人,我早就發展你入黨了,單憑你表現出的敬業精神,那啥來著?”
  喬夢媛介面道:“毫不利己專門利人!”
  張大官人重重點了點頭道:“老杜啊,你一個外國人,毫無利己的動機,把中國人民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當成自己的事業,這是什麼精神,那……”
  喬夢媛提醒他道:“國際主義精神。”
  “對!這就是國際主義精神,這是共產主義的精神,每一個中國共產黨員都要學習這種精神,杜瓦爾同志對工作極端的負責人,對同志對人民極端的熱忱,只要我們有這點精神……”張大官人對毛選還是不太熟悉。
  喬夢媛笑道:“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杜瓦爾被他們兩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瞪大眼睛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冒出一句:“這就是你們中國人常說的夫唱婦隨吧,你們兩人配合的可真默契。”
  一句話把喬夢媛給羞紅了臉,她只是覺著好玩才配合張揚的,可則杜瓦爾說話也太不經大腦了。
  張大官人倒沒覺得有什麼尷尬的,他給杜瓦爾來了一句蓋棺定論的話:“我還沒說完,老杜真是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杜瓦爾的藍眼珠子轉了轉,一旁常海天和程潤生就快把肚皮給笑破了,杜瓦爾一本正經道:“這句話我喜歡,我決定,等我以後去見上帝了,就用這句話當墓誌銘。”
  張天官人咧嘴笑道:“你用倒是沒什麼,不過可能會侵犯知識版權。”
  杜瓦爾道:“這段話是誰說的?”
  喬夢媛道:“毛主席!”
  杜瓦爾道:“毛主席的話我當然可以用啊!”
  張大官人道:“可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寫給你的!”
  杜瓦爾道:“那是寫給誰的?”
  “劉胡蘭!”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8

卷十一 第1059章 風雨之前
  吃完晚飯,常海天送杜瓦爾和程潤生前往海洋花園,張揚則負責將喬夢媛送回市委招待所,途經鹿角灣的時候,喬夢媛提議下車走一走。
  張揚停下車,和喬夢媛一起走向海灘,微笑道:“怎麼樣,工作上還順利嗎?”
  喬夢媛道:“還好。”
  張揚道:“我妹讓我謝謝你送給她的禮物。”
  喬夢媛笑道:“看到你的公示了,還好對我手下留情,沒把我公示出來,不然別人一定以為我巴結領導了。”
  張揚笑道:“其實下屬巴結領導不一定要用金錢,尤其是女下屬,還可以拿啥……”
  喬夢媛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俏臉緋紅啐道:“張書記,小心我投訴你。”
  張大官人樂呵呵道:“投訴我什麼?我在闡述事實,現在官場中,這種現象很常見。”
  喬夢媛停下腳步,站在沙灘上,望著遠方被月光染成一片銀色的海面,輕聲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
  喬夢媛整理自己的長裙,在沙灘上坐下:“來到濱海之後,我的心情平復了很多,難怪有人說過,工作是療傷最好的方式。”
  張大官人一語雙關道:“只要你在我身邊工作,我就保證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喬夢媛道:“我來濱海是為了幫你做些事,而不是過來接受你保護的。”
  張揚也在她身邊坐下,很自然的除下外套,幫喬夢媛披在肩頭,喬夢媛沒有拒絕,抓住他的外套裹緊了身軀:“張揚,剛才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新加坡星月集團有意投資福隆港。”
  說起新加坡星月集團,張揚不禁想起一段往事,當年喬夢媛與許嘉勇相戀無果,許嘉勇為了報復自己。利用卑鄙手段控制星月集團的總裁范思琪,在南錫深水港的工程上製造種種的難題和自己作對。不覺已經過去數年,許嘉勇已經離開了人世。而範思琪也遭遇冤獄之災,幸虧張揚出手幫她製造了絕症的假像,如今範思琪借著養病為名留在新加坡深居簡出,但是她對星月集團的實際控制權比起過去更有加強。
  張揚道:“蕭國成也有投資的意向,他是和元和集團合作。”
  喬夢媛道:“在亞洲來說,元和家族和星月集團一直都是競爭的對手,星月之所以盯上濱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和元和集團競爭,保稅區建成之後。濱海會成為中國中北部最大的貨物中轉集散地,很多人都看到了這個商機,只有搶佔先機。才能佔領未來的市場。所以前來投資的意願都很強烈。”
  張揚笑道:“喬主任上任沒幾天,已經把工作全都上手了。這就是天賦,真是讓我自愧弗如。”
  喬夢媛啐道:“你少挖苦我,我可沒有過從政的經歷。”
  張揚道:“吃政治這碗飯是需要天賦的。”
  喬夢媛道:“我可沒什麼天賦。”
  張大官人本想說兩句俏皮話,可一想喬夢媛的身世複雜,喬振梁不是她親爹,原本被自己高度看好的蕭國成也不是,自己還是別圍繞天賦做什麼文章,張揚道:“我也沒什麼天賦,不一樣當上了濱海市委書記。”
  喬夢媛道:“你有天賦,只是你自己不覺得,從政做官,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主見,單單是這一點你已經超過了很多人。”
  張揚感歎道:“政治這碗飯不好吃,剛才市委副書記蔣洪剛過來找我,他跟我說北港市委常委班子面臨調整,讓我抓住機會呢。”
  喬夢媛道:“你在北港的人脈真是不錯。”
  張揚哈哈大笑:“你當他真是那麼好心?他之所以透露這個消息給我,是因為他被項誠搞得狼狽不堪,他認為,如果我加入了這場戰團,或許他會減輕壓力。”
  喬夢媛皺了皺眉頭道:“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官場中的權力之爭,爾虞我詐,無所不用其極。”
  張揚道:“官場中的政治鬥爭,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不但考驗著一個人的智商,還考驗著一個人的意志力,甚至比起武功決鬥更加的過癮。”
  喬夢媛道:“那你現在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
  張大官人謙虛道:“我最多稱得上剛剛入門,真正的絕頂高手是你爺爺!我這輩子若是能學會他百分之一的手段,就能縱橫官場,所向無敵了。”
  喬夢媛道:“需知強中自有強中手,政治鬥爭也是隨著時代的變化而不停變化的,雖然濤聲依舊,可是每一輪的波浪都全然不同,爺爺說過,做任何事都要懂得順勢而為。”
  張揚道:“這方面,我從來做的都不好。”
  喬夢媛笑道:“其實你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上了濱海市委書記,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張揚道:“上天待我不薄,不然怎麼會把你這樣的好幫手送到我身邊?”他知道喬夢媛為人矜持,所以不敢肆無忌憚的說出把你送到我身邊的話,之前加上了好幫手三個字。
  喬夢媛俏臉發熱,她輕聲道:“夜深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招商辦的辦公室位於市行政中心,喬夢媛多數時間都在這裡辦公,張揚將濱海全市的招商任務交給她負責,喬夢媛自從擔任濱海招商辦副主任以來,表現的盡職盡責,最近招商辦通過公開擴聘的形式擴充了三個人員,他們都在熟悉業務的階段,喬夢媛一早上班,就見到周山虎帶著一個穿著時尚的女孩兒過來找她,那女孩卻是東江新區管委會主任劉寶全的女兒劉希婷,目前和周山虎正在熱戀中,今年她大專畢業,目前已經考完畢業考試了,還沒有拿到畢業證就急著過來濱海找周山虎了。
  張揚曾經答應過劉寶全要為她安排工作,反正喬夢媛手下缺人,就把劉希婷安排到了招商辦,讓周山虎親自帶著她過來。
  喬夢媛已經聽張揚說起過這件事,她和周山虎也非常熟悉,笑道:“虎子,這位就是你女朋友吧!”
  周山虎紅著臉,反倒是劉希婷表現的更大方一些,她主動向喬夢媛伸出手去:“喬主任,您好,我叫劉希婷,我過來是跟您學習的。”
  喬夢媛笑著點了點頭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來了就好好工作,以後我會照顧你的。”
  周山虎此對方才說了一句話:“喬主任,拜託了。”
  喬夢媛笑道:“虎子,你就放心吧,希婷在我這裡肯定沒事。”
  周山虎告辭離開,劉希婷追出門去,一對小兒女咬著耳朵說了兩句,方才分開,喬夢媛看到他們柔情蜜意的樣子,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張揚,想到了他那張沒心沒肺的笑臉。
  電話鈴的響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喬夢媛俏臉有些發熱,自己怎麼回事兒,最近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她拿起電話,電話裡傳來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喬主任,您好!”
  喬夢媛道:“你是……”
  對方微笑道:“蕭國成!”
  喬夢媛微微一怔,然後笑道:“蕭伯伯,您好!”喬夢媛和蕭玫紅是老同學,也是好朋友,她在美國留學的時候和蕭國成有過數面之緣,不過並沒有什麼滲入的接觸,但是沖著蕭玫紅這層關係,喬夢媛仍然表現的非常客氣。
  蕭國成道:“你在辦公室嗎?”
  喬夢媛道:“在,蕭伯伯找我有事?”
  蕭國成道:“那好,我過去再說!”
  喬夢媛放下電話,看到劉希婷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微笑道:“會打字嗎?”
  劉希婷點了點頭,喬夢媛將手頭的一份計畫書給她:“幫我整理出來,下午交給我。”她指了指隔壁的房間。
  劉希婷接過計畫書離去,出門的時候,正遇到蕭國成走了進來,蕭國成身穿白色襯衣,沒打領帶,黑色西褲,皮鞋鋥亮,一塵不染,他一直都是個很注意自身形象的人。
  即使是面對一個小丫頭,蕭國成仍然充分表現了他的紳士風度,禮貌地為劉希婷讓了一條路,等劉希婷經過之後,蕭國成方才走入辦公室內,微笑道:“喬主任,還記得我嗎?”
  喬夢媛已經起身迎上前來,主動向蕭國成伸出手去:“蕭伯伯好,很久沒見面了。”
  蕭國成和喬夢媛握了握手,喬夢媛邀請他在沙發上坐下,親自為他泡了杯茶,蕭國成道:“記得上次見你還是八年前,你在美國讀書,和玫紅一起來家裡玩。”
  喬夢媛點了點頭道:“我還以為蕭伯伯早就把我這個小丫頭忘了呢。”
  蕭國成笑道:“怎麼會?”望著喬夢媛的俏臉,蕭國成依稀看到了孟傳美的輪廓,喬夢媛和年輕時候的孟傳美還是有幾分相似的,最相像的是她們的目光,同樣的執著,同樣的倔強。
  喬夢媛道:“蕭伯伯特地過來找我?”
  蕭國成搖了搖頭道:“我今天過來是特地拜訪張書記的,不過我聽說你現在擔任了濱海招商辦副主任,在這裡負責招商工作,所以我過來看看。”
  喬夢媛道:“麥琪兒沒有和您一起來?”
  蕭國成道:“她去美國公務了,要到下個月才回來。”
  喬夢媛道:“蕭伯伯對保稅區的工作非常支援,這次保稅區的啟動幸虧您提供的五個億。”
  蕭國成笑道:“我和你們張書記是老朋友了,朋友有了難處,我當然要幫忙。不過你也知道,商人花每一分錢往往都要精打細算,我也不是盲目投資,我對保稅區的前景非常看好。”
  喬夢媛道:“我聽說蕭伯伯有意參與福隆港的改建工程?”
  蕭國成點了點頭道:“本來我對航運業沒有什麼經驗,自然也談不上什麼興趣,可是現在日本元和家族主動找我合作,我自然沒有理由拒絕。”蕭國成只是蜻蜓點水般提了一句,並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探討下去,他看了看時間道:“不聊了,我和張書記約好了見面,得過去了。”
  喬夢媛將蕭國成送出辦公室,覺得蕭國成的這次拜訪顯得有些突兀,心中暗暗猜想,難道蕭國成僅僅是順便拜訪這麼簡單?為什麼他不提起星月集團的事情?
  張揚和蕭國成約好在上午十點見面,蕭國成來到他辦公室的時候,張揚讓傅長征剛剛將茶泡好,坐在茶几前,靜候蕭國成的到來。
  蕭國成微笑道:“剛剛順便去喬主任那裡轉了轉!和她打了聲招呼。”
  張揚微微一怔,他不知蕭國成去見喬夢媛的目的何在?邀請蕭國成在沙發坐下,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盞茶:“蕭先生,請喝茶!”在這種環境中兩人都表現的非常客氣。
  蕭國成撚起茶盞,抿了口茶道:“我這次過來是想瞭解一下福隆港的事情。”
  張揚笑道:“你不去問喬夢媛,現在是她具體負責這件事,招標書也交給她起草。”
  蕭國成微笑道:“官員當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是無為而治,自己不用幹活,所有事情都交給手下去做。”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起來:“蕭先生拐彎抹角在挖苦我,我聽出來了。”
  蕭國成笑道:“不敢,你是官,我是民,我可不敢對你有絲毫不敬。”
  張揚道:“我雖然是官,可你是我的債主,我欠你五個億呢。”
  蕭國成道:“那我就更加不敢得罪你了,現如今,欠錢的才是大爺,我如果惹惱了你,你給我來個概不認帳,到時候我哭都找不到地方。”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都知道對方說的是玩笑話。
  張揚道:“前兩天我去白島的時候,蕭小姐跟我打了聲招呼,說你們和元和家族合作,想要拿下福隆港的改建工程和以後的經營權。”
  蕭國成點了點頭道:“不錯。”
  張揚將手中的茶盞緩緩落下道:“蕭先生,之前你的投資意向書中可沒有福隆港這個項目。”
  蕭國成道:“過去我沒有建設和經營港口的經驗,可是元和家族和我合作,我就擁有了這方面的能力,既然擁有了優勢,我當然就開始打起了福隆港的主意。”
  張揚道:“福隆港的改建權和經營權如今被很多方面看好,不瞞您說,新加坡星月集團已經考察通過了投資計畫,這兩天,他們就要派人過來向我遞交投資計畫書。”
  蕭國成低聲道:“聽你的意思是要公開招標。”
  張揚點了點頭道:“福隆港的事情上我的確沒辦法,之前已經定下了公開招標的方案。如今招標書也完成了,最近就會展開招標工作,具體的工作交給了招商辦負責。”
  蕭國成道:“既然已經定下來了,我們就只能遵照規則競爭,星月實力強大,我看這次我們的勝算最多只有一半了。”
  張揚道:“蕭先生,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現在北港正處於敏感時期,每做一件事都必須要非常小心,不然肯定有人在你背後指指戳戳,亂做文章。”
  蕭國成不由得笑了起來:“張書記放心,我沒有為難你的意思,其實我也贊成公開透明的招標形式,只有這樣才能讓有心人閉上嘴巴,賺錢就要賺在明處,做事也是一樣。”他喝了口茶又道:“我昨天剛到北港就發現最近北港的氣氛有些不對。”
  張揚道:“怎麼了?”
  蕭國成道:“北港聲勢浩大的嚴打行動,你不會沒有聽說吧。”
  張揚笑了起來:“怎麼會不知道?項書記決心要整頓北港社會秩序,從根本上治理北港犯罪猖獗的狀況,這是一件大好事啊。”
  蕭國成道:“這兩天搞得風聲鶴唳,全市範圍內的酒店服務業幾乎都被檢查了一遍,連我們華光旗下的酒店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8

  張揚想起蕭國成不但擁有金色港灣還有在全國範圍內的易家連鎖,看來項誠這次觸犯了他的利益,難怪蕭國成頗有微詞。張揚笑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蕭先生應該不會看不透真正的形勢吧。”
  蕭國成歎了口氣道:“這就是官場和商場的區別,商場上很少有人會去幹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除非兩個人有解不開的仇怨,而官場上,哪怕是微小的利益衝突,都有可能導致一場暴風驟雨,我聽說蔣洪剛為了市委書記的位子和宮還山鬥得很厲害。”
  張揚微笑道:“上級領導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最近我連濱海的事情都忙不過來。”
  蕭國成呵呵笑道:“張書記果然作風嚴謹,說話滴水不漏。”其實他對張揚的性情是瞭解的,知道他是個好事的主兒,這次對張揚的鎮定功夫也頗為驚奇。
  張揚道:“不是我嚴謹,是我沒工夫摻和他們的事兒,有人想把我拉進去,雖然政治上爭來鬥去的事情我也經歷了不少,可是沒有一次我無緣無故的為了權力而鬥爭。”
  蕭國成微笑望著張揚道:“經商者都期待一個安定團結的環境。”
  張揚道:“所以我將濱海的社會秩序穩定放在首要的位置。”他喝了口茶道:“蕭先生對政治也很感興趣!”
  蕭國成道:“我只對和自己相關的政治感興趣。”
  兩人相視而笑。
  北港的午後下起了雨,天氣陰鬱,雨絲延綿不絕,這樣的天氣裡很容易滋生出離愁的情緒,丁高山心中卻沒有任何的傷感,他站在三河看守所的大門對面,望著那邊,小門打開了,丁高升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先向押送他出來的員警說了句什麼,然後抬起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這才眯起眼睛看了看馬路對面,透過朦朧的雨霧,看到大哥就站在那裡,雖然丁高升看不清他此刻的目光,但是他從心底感覺到了大哥對自己的關心和牽掛,丁高升的鼻樑有些發酸,他趕緊走入風雨中。
  丁高山自始至終沒有挪動腳步,直到弟弟來到自己的面前,他方才露出一絲笑容。
  丁高升道:“大哥……”他的眼中閃爍著兩點晶瑩,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光。
  丁高山仲出雙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低聲道:“沒事了!”一句沒事了包含著太多的意義。
  丁高升本想說什麼,卻聽丁高山道:“上車再說。”
  坐進丁高山的黑色賓士車內,丁高升道:“大哥,讓你擔心了。”
  丁高山淡然笑道:“一家人,永遠不要說兩家話。”
  汽車緩緩啟動,丁高升透過沾滿雨水的車窗望著對方的看守所。
  丁高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跟這裡永遠說再見吧!”
  丁高升道:“有沒有煙?”
  丁高山點了點頭,摸出一盒煙遞給了他,丁高升點燃香煙,抽吸了兩口,車內的空間頓時充滿了煙草的味道。他的神經隨著煙霧的彌漫漸漸放鬆下來,略顯疲憊的閉上雙目,仰起頭倚靠在頭枕上,低聲道:“袁孝工故意整我,公報私仇!這筆帳,我一定要跟他們算!”
  丁高山道:“怪不得他們,是我們自己對形勢判斷不明。”
  丁高升有些錯愕道:“大哥,是袁孝工下令把我抓進去的!”
  “你以為如果不是他發話,你會那麼容易出來?”丁高山的目光在煙霧中顯得有些捉摸不定,他搖了搖頭:“我們兄弟不怕誰,可是戰下去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最後的結局就是兩敗俱傷。”
  丁高升沒說話,抿了抿嘴唇,心中認同了大哥的這句話。
  丁高山道:“是我錯誤估計了蔣洪剛的能力,以為他是可造之材,奇貨可居,可現在才發現,他只不過是一個廢柴!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丁高升不解地看著大哥,不知大哥為什麼會突然厭惡蔣洪剛。
  丁高山道:“這次北港的嚴打,始作俑者是項誠,他要給不安分的蔣洪剛一個下馬威,要讓他老老實實,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們只是被蔣洪剛連累了,這個人不堪大用,真正出事了卻不敢站出來說一句話。”因為弟弟的這次事情,丁高山對蔣洪剛可謂是心冷到了極點。
  丁高升咬牙切齒道:“當官的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丁高山道:“姓袁的想利用這次機會將我們除掉,呵呵,癡心妄想,他們以為我們真的是軟柿子,誰想捏就捏兩下?”
  丁高升望著大哥鬢角突然增多的白髮,心中一陣內疚,他低聲道:“大哥,以後我做事會小心,不會再讓你擔心!”
  丁高山舒了口氣道:“老了,是時候該離開了,袁孝商的一句話對我觸動很深,人在這個世界上,其實如同卵石之于大海般渺小,所以一個人活著最重要的是認清自己,認清什麼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丁高升從大哥的話中聽出他似乎萌生退意,難道是這次的事情對他震動太大?丁高升道:“大哥,有些事不是說走就走的,我們有這麼多的生意,我們不可能放下,再說,我們走了,兄弟們怎麼辦?他們可是都要靠我們吃飯的。”
  丁高山道:“其實人生在世本不該有那麼多的牽掛,無論你創下怎樣的基業,無論你打下多大的地盤,到最後仍然難免一死。”
  丁高升道:“既然活著,就要活得像個人樣!大哥,等過段時間,咱們兄弟出去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你有些累了。”
  丁高山微笑點了點頭道:“我讓新生回來了,是時候該讓這些年輕人獨當一面了。”
  丁高升道:“他可以嗎?”
  丁高山道:“我們可以教他!”
  迎面一輛載重貨車迎面駛來,距離漸漸接近的時候,那輛載重貨車突然加速,瘋狂地向丁氏兄弟所在的賓士車撞來。
  司機驚恐地睜大了雙眼,他迅速轉動方向盤,試圖躲過那輛重卡的撞擊,可是事發突然,加上他意識到對方目的的時候實在太晚,大貨車狠狠撞擊在賓士車上,將賓士車撞得原地旋轉,車頭撞開了護欄,從沿海大堤上翻滾著摔落了下去……
  丁高山的視野中滿是紅色,他聞到了濃重的血腥,看到弟弟的腦袋耷拉在肩膀上,丁高山大聲呼喊著,他的聲音剛剛響起,就被丁高升的身體壓住,車身金屬在大堤上摩擦的聲音極其刺耳,壓榨著他的內心,將他心底最深層的恐懼激發出來。丁高山很快就感覺到他的身體浸入了冰冷的海水中,他看到自己吐出的一串串氣泡……腦海中忽然回想著一個聲音——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五個小時後這輛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賓士車方才被警方和海岸救援隊組成的聯合搜救隊打撈上岸,從車內找到了三具屍體,坐在駕駛座上的是司機,第一次撞擊時安全氣囊彈出,堵住了他的口鼻,沒等他移動出來,汽車就翻滾落入了海水中,他是窒息而死,丁高升死得很慘,頭頸骨折斷,是在汽車發生碰撞時,被巨大的衝擊力折斷了頸推。
  丁高山是溺水而死,他沒有在撞擊中死亡,卻終究沒能逃過被海水溺斃的命運,兄弟兩人雖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卻死在了同一天。
  公安局長袁孝工親自來到了現場,本來這是一場交通事故,他沒必要親臨現場,可是當他聽說出事的是丁家兄弟,馬上放下所有的事情來到了出事地點。
  事發沿海大堤,因為下雨,海面風大,影響到了搜救,其實就算是搜救及時,也難以救回丁家兄弟的性命。
  天空依然飄著細雨,袁孝工望著路面上的玻璃碎屑,皺了皺眉頭,丁家兄弟居然就這樣死了,雖然他很想他們死,但是他絕沒有想到會是一個這樣的結局。
  丁琳在十多名黑衣男子的陪伴下來到現場,馬上被員警阻攔在封鎖線外。
  她嘶聲叫道:“我要進去,出事的是我爸爸……是我爸爸……”她彷徨無助的大喊著。
  袁孝工點了點頭,示意手下將丁琳放進來,但是攔住了其他人員的入內。
  丁琳在一名警員的引領下來到剛剛打撈上來的屍首前,法醫剛剛做過初步鑒定,目前屍首全都用裹屍袋裹住,丁琳顫抖著手,她的周身都在不停顫抖著,她拉開了其中一個裹屍袋,看到叔叔已經失去生機的臉,她的淚水就如決堤的河流一般湧出。
  她一邊抽噎著,一邊去拉開另外一個裹屍袋,當她看清那張面龐的確屬於她的父親,丁琳已經無法抑制內心的悲慟,她捂住嘴唇,肩膀在海風中不停抖動著。
  袁孝工向一名女警耳語了幾句,那名女警走過去勸丁琳起身,丁琳憤怒地推開她的手臂,尖叫道:“兇手!你們全都是兇手!”
  袁孝工被她淒厲的聲音嚇了一跳,丁琳跪在父親的屍體旁,海風吹起她淩亂的頭髮,她的面孔顯得越發蒼白,一雙充滿仇恨的眸子死死盯住袁孝工。
  這樣的目光讓袁孝工非常的不舒服,他搖了搖頭,低聲道:“節哀順變。”說完這句話,袁孝工轉身上了警車。
  丁家兄弟的慘死讓很多人感到錯愕萬分,袁孝商也是如此,當他聽大哥將發生的一切說完,雙眉緊鎖道:“怎麼可能?”
  袁孝工道:“不知道是誰下得手,丁高山前往看守所接丁高升回家,在途經沿海大堤的時候被一輛大貨車撞擊,他們乘坐的賓士車落入海中。”
  袁孝商低聲道:“這是一場謀殺!”
  袁孝工並沒有否認袁孝商的判斷,他歎了口氣道:“下手夠狠,將丁家兩兄弟一起幹掉,免除後患。”
  袁孝商道:“大哥,這件事有人在背後搞鬼,丁家人一直認為是我們在針對他們,會不會把丁家兄弟死得這筆帳算在我們的身上?”
  袁孝工道:“很有可能,你沒有看到他女兒看我的眼神,仿佛當我是殺害她父親的兇手一樣。”
  袁孝商道:“這件事本來就和你無關,你已經放過了丁高升。”
  袁孝工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擊了一下:“老四,這段時間一直有人想在我們和丁家之間搞事,先是我們出事,然後又輪到丁家,這個人究竟想幹什麼?”
  袁孝商苦笑道:“最可怕的是,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誰在搗鬼。”
  “老四,最近一定要小心。”
  袁孝商道:“回頭我跟二哥三哥說一聲,現在是非常時期,一定不能招惹是非。”
  袁孝工道:“我會讓人盯住丁家!”
  袁孝商點了點頭道:“如果有人真的想要把這筆帳賴到我們的頭上,我們就不能不防。”
  袁孝工歎了口氣道:“今年到底怎麼了?難道天真的要開始變了?”
  丁家兄弟慘死的事情第一時間傳到了濱海,因為這裡是他們的老家,在濱海人的心中,丁高山是濱海首富,是個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他還是濱海商會會長,在濱海商界擁有著尊崇的地位。
  張揚和丁高山也有過數面之緣,聽到這件事還是被震動了一下,剛巧程焱東過來向他彙報近期的治安工作,張揚自然提起了這件事。
  程焱東也聽說了,他向張揚道:“北港正在轟轟烈烈地搞著嚴打,這邊就出了人命案,等於狠狠打了北港領導層的臉,你等著瞧吧,這件事肯定鬧大了。”
  張揚道:“焱東,丁家兄弟跟誰有這麼大的仇?居然要將他們兄弟兩人一起幹掉。”
  程焱東道:“聽說他們和袁家幾兄弟一直都是對頭,這次嚴打,袁局第一個就把丁高升給打了進去,不過因為沒有什麼確實的證據,今天又把他給放了。丁高山就是去接丁高升的途中出得事情,據說是一輛載重貨車迎面撞上了,根據現場的情況可以看出,大貨車根本沒有刹車痕跡,蓄意謀殺的可能性很大,大貨車將丁家兄弟乘坐的賓士車撞下了沿海大堤,駕駛人在第一時間逃離了現場,應該是有人接應,肇事的大貨車留在現場。”
  張揚道:“那豈不是留下了證據?根據這條線索應該可以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程焱東道:“張書記,你不要小看了這些犯罪分子的智商,他們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實施謀殺,就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給警方追蹤,我看這輛大貨車十有八九是偷來的,真正登記的車主很可能和這件事無關。”
  張揚忽然想起之前喬夢媛的越野車被竊案件,當時有個神秘電話向他透露事情和袁孝農有關,事實證明,袁孝農直接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個神秘電話分明在刻意挑唆他和袁家兄弟之間的矛盾。這一切的背後,究竟存在怎樣的黑幕?
  程焱東道:“最近我聽說了一些消息,說北港存在著幾大走私利益集團,丁家兄弟是其中一個,袁家兄弟又是另外一個,既然都從事走私生意,就難免會發生利益上的衝突,所以袁孝工在嚴打開始之後,第一個就將槍口對準丁高升。”
  張揚道:“你有證據?”
  程焱東搖了搖頭道:“沒有。”
  張揚歎了口氣道:“想不到北港的水還真的很深。”
  程焱東道:“丁家兄弟的死可能會掀起一場大風天浪。”
  張揚道:“無論北港的風浪有多大,必須保證濱海風平浪靜,我要把濱海變成一個避風港,我們的首要任務是維持安定,全力發展!”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09

卷十一 第1060章 撕開缺口
  宮還山去見項誠的時候,正遇到北港公安局長袁孝工從項誠的辦公室裡出來,袁孝工的表情很凝重,看得出他和項誠之間的對話並不輕鬆,袁孝工甚至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的市長,還是宮還山先叫了他一聲,袁孝工方才如夢初醒般醒悟過來,恭敬道:“宮市長!”
  宮還山點了點頭。
  袁孝工道:“我過來向項書記彙報一點情況,宮市長,我局裡還有事,得趕緊回去了。”
  宮還山頗為理解的點了點頭:“去吧!”
  來到項誠的辦公室內,看到項誠背著雙手站在落地窗前,宮還山朝他走了過去,輕輕咳嗽了一聲。
  項誠沒有轉身,低聲道:“有人想要搞事!”
  宮還山道:“項書記,目前全市員警都已經動員起來了,爭取儘快查明這件案子。”
  項誠道:“嚴打的目的不是要興風作浪,而是要北港保持寧靜祥和!懲罰犯罪不是目的,減少犯罪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
  宮還山道:“或許這件事只是一個意外!”
  項誠轉過身去:“意外?你居然說這是一個意外?”
  宮還山在他的注視下顯得有些尷尬,項誠搖了搖頭道:“想不被別人關注都難。”他的話音剛落,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項誠慢慢走回辦公桌前坐下,然後緩緩拿起了電話,當他聽到電話中的聲音之後,表情馬上變得謙恭起來:“周省長!”
  宮還山屏住呼吸,他大氣都不敢出,悄悄到一旁坐下,在這種時候周興民打來電話必然不是什麼好事,宮還山在一旁觀察著項誠的表情,項誠的語氣雖然透著恭敬,可是他的表情卻變得越來越凝重,談話持續了兩分鐘左右,項誠慢慢放下了電話。低聲道:“丁家兄弟遇害的事情震動了省裡,省裡認為我們工作不力,近期會派來工作組瞭解這件事。”
  宮還山道:“這件事不至於驚動省裡啊!”
  項誠道:“一定還有其他事。”
  誰都沒有想到省裡的反應會這麼快,市委副書記蔣洪剛正在為老友之死傷感,正在認為自己或許又得到了一次反擊的契機,籌謀著向省裡反映在這次嚴打中,有人存在公報私仇情況的時候,省紀委突然就找上了他。
  蔣洪剛清晨來到工作單位不久。就被請到了馨香園賓館。在這裡他見到了省紀委副書記劉豔紅,蔣洪剛感到很詫異,他不明白為什麼省紀委會找上自己?難道省裡發現了北港市的一些情況。所以找他瞭解內幕?
  劉豔紅的話非常直截了當:“蔣洪剛同志,我這次過來北港,是代表省領導來瞭解一些情況。”
  蔣洪剛很配合地回答道:“劉書記。您想知道哪方面的情況,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劉豔紅道:“你是不是有個女兒在法國留學?”
  蔣洪剛愣了,他根本沒想到劉豔紅是沖著自己來的,蔣洪剛迅速鎮定了下來,點了點頭道:“不錯!”
  劉豔紅道:“我們掌握了一些資料,你女兒在法國每年的學費要在5萬英鎊,以你和你愛人的工資根本無法承擔她的學習費用,這還不算上她在法國生活的其他消費。”
  蔣洪剛道:“這一點我可以解釋,我女兒出國所需要的學費。一部分是她勤工儉學,一部分來自學校的獎學金,還有一部分是我向老同學丁高山借的,我還給他寫下了借條。”
  劉豔紅道:“蔣洪剛同志,希望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根據我們的瞭解,你女兒在法國並沒有從事任何的兼職工作。也沒有任何的外來收入,學校的獎學金?她獲得過一次,不過2000英鎊的專項獎學金和她所需要花費的數位差額巨大,你說向丁高山借錢,那麼你應該可以出具借條。”
  蔣洪剛的頭有些發懵。紀委怎麼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身上,就算他們要找。那個人也不該是自己,他低聲道:“丁高山已經死了。”
  劉豔紅道:“蔣洪剛,我希望你能夠正視自己的問題,如果想要用死無對證來搪塞我的問題,我希望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她拿出一遝照片,其中有不少是蔣洪剛和丁高山一起打高爾夫,乘坐遊艇的照片。
  劉豔紅道:“沒有證據,我們不會找你,你利用職權,長期和商界人士保持聯繫,為他們私開綠燈,大開方便之門,他們也投桃報李,給你物質和金錢上的報酬。”
  蔣洪剛道:“劉書記,我從沒有以任何形式收取過賄賂,我也沒有利用職權做什麼,丁高山的事情,我真的是向他借錢,寫過借條的。”
  劉豔紅道:“前不久,你去省裡,拜訪多位省領導,並分別向他們送去了禮物,這些事你不會不記得吧?”
  蔣洪剛愣在了那裡,想不到這件事也成為了把柄,他搖了搖頭道:“劉書記,我沒有貪贓枉法,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自己的職責。”
  劉豔紅道:“事到如今,你還堅持這樣說,我想你需要好好反省一下,冷靜一下,考慮自己究竟錯在哪裡。”
  北港紀委書記陳崗匆匆來到市委書記項誠的辦公室內,他得知省紀委工作組把市委副書記蔣洪剛帶走之後,第一時間來找項誠。項誠也知道了這個消息,雖然他非常討厭蔣洪剛,可是在知道蔣洪剛突然被雙規之後,也沒有產生任何幸災樂禍的感覺,項誠認為整件事實在太過蹊蹺。丁高山兄弟倆剛剛被殺,緊接著就發生蔣洪剛被雙規一事,省裡做出的反應實在太快。而且省長周興民打電話告訴他說是派來的專案組,可來得卻是紀委調查組,一來到就把蔣洪剛給控制了起來。
  陳崗道:“項書記,這次紀委工作組由紀委劉副書記親自帶隊。”陳崗的內心非常慌張,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陳崗幹得虧心事實在太多,所以省紀委一來人,他馬上心驚肉跳,生怕和自己扯上了關係。
  項誠道:“之前你沒有聽到一點消息嗎?”
  陳崗道:“省紀委根本沒有任何消息透露出來,他們把蔣洪剛帶走之後,我才知道的,現在他們就在馨香園。”
  項誠道:“配合省紀委領導工作!”
  陳崗低聲道:“項書記,省裡是不是要有大動作?”
  項誠有些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安心做好你的本職工作,上級部門需要配合的地方我們儘量配合,不要管自己職權範圍以外的事情。”
  陳崗被項誠的一通呵斥弄得老臉通紅,他是心裡沒底,項誠是心情不好,這段時間,誰都不好過,可是比起已經被雙規的蔣洪剛,他們無疑又是幸運的。項誠心中暗暗道:“上頭究竟想幹什麼?丁高山剛死,他們就給了蔣洪剛當頭一棒,他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周興民雖然前來平海不久,但是他對北港的印象非常不好,北港轟轟烈烈的嚴打行動更是像呈給省裡的決心書,可惜沒等他們充分表演,就出了丁家兄弟被殺的案件,這件事原不應該驚動省裡,但是,幾乎在丁家兄弟被殺的同時,一封關於市委副書記蔣洪剛存在重大經濟問題的舉報材料送到了周興民的辦公桌上。
  周興民看完材料就轉給了紀委,並將情況向省委書記宋懷明做出了彙報。因為材料確鑿,宋懷明馬上就批示派出紀委工作組,對蔣洪剛採取措施。
  蔣洪剛上次的東江之行,並沒有留給省領導太好的印象,反而讓他的分值直接降低到及格線以下。宋懷明不喜歡幹部將過多的經歷投入到政治鬥爭中去,他期望看到的是一幫實幹家,一幫將精力和熱情撲在國家建設事業上的人,雖然他明白官場之中,政治鬥爭不可避免,但是他期望,這種鬥爭越少越好,至少要分清主次,政治鬥爭只能當調味小菜,不可以成為主食,如果這些官員只顧著鬥爭,而忽略了他們的主要職責,顯然他們就是不合格的。
  接到蔣洪剛被雙規的消息之後,周興民來到了宋懷明的辦公室,他知道,雙規蔣洪剛一定是宋懷明做出的決定,到了他們這種位置,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宋懷明決定雙規蔣洪剛也不會是一時性起,他一定有著一整套的想法,這是宋懷明深思熟慮之後作出的決定。
  宋懷明看到周興民過來,微笑道:“興民,我正要找你!”
  周興民道:“宋書記,我來是想問一下北港的事情。”在宋懷明面前,並沒有迂回婉轉的必要,以宋懷明清晰的頭腦,就算你繞再多的彎子,他還是會一眼識破你的來意,所以周興民習慣於用這種直奔主題的方式和宋懷明談話。
  宋懷明笑道:“我也是為了這件事。”
  周興民坐下之後道:“聽說蔣洪剛已經被紀委工作組雙規了?”
  宋懷明道:“你收到的那份舉報材料非常的翔實,其中提供的很多證據已經查證了,蔣洪剛個人肯定存在經濟問題,對待這種不稱職的幹部,我們必須要嚴肅處理,不能手軟。”
  周興民深感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宋書記,蔣洪剛是北港市委副書記,他被雙規,領導層就出現了空缺。”
  宋懷明道:“我正是要和你討論這個問題的,蔣洪剛雖然存在問題,可是他有句話並沒有說錯,北港需要法治,目前的混亂狀況,和領導層的管理能力其實有著直接的關係。”
  周興民笑了笑,其實來見宋懷明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了宋懷明的動機,宋懷明之所以雷厲風行的對蔣洪剛下手,並不是因為蔣洪剛罪大惡極,而是在宋懷明心中早已不滿,他不僅僅是對蔣洪剛一個人不滿,他是對北港整個領導層不滿,蔣洪剛只是不幸成為了他率先關照的靶子。
  蔣洪剛被雙規之後,勢必留下一個權力空間,而省裡另派官員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周興民暗自琢磨,宋懷明既然拿下蔣洪剛,證明他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而這個人十有八九會是北港未來的市委書記。周興民道:“宋書記覺得派什麼人去北港接替蔣洪剛合適呢?”
  宋懷明微笑道:“你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周興民即便是有合適的人選,現在也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他笑道:“我來平海才多久,對平海幹部的情況遠比不上宋書記熟悉,還是您說,我可以幫忙參考一下。”
  宋懷明道:“我認為南錫常務副市長龔奇偉是個不錯的人選。”
  周興民道:“龔奇偉?”他點了點頭道:“龔奇偉這個人的確很不錯,有膽色,有魄力,在南錫又有著指揮深水港建設的經驗,北港是平海第一大海港城市,必須要一個對港口管理非常熟悉的人。過去就可以上手工作。”
  宋懷明道:“龔奇偉的工作作風非常的硬朗。在徐光然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他就不畏強權,敢於挑戰。北港需要一個這樣剛正不阿作風大膽的幹部。”宋懷明停頓了一下又道:“還有,過去張揚就在他手下工作過,他們兩個配合一定沒有問題。”
  周興民笑了起來:“宋書記,你果然還是有些私心的。”這句話不是指責,而是恰到好處的玩笑。
  宋懷明也笑了:“龔奇偉瞭解他,他也對龔奇偉非常尊重,換成別人,只怕多了許多麻煩。”
  周興民笑著點頭:“我看這件事應該抓緊進行,項誠這個人的管理有問題,北港這麼好的地理條件,經濟發展嚴重滯後,和他的領導能力有著直接的關係。”周興民對項誠沒有任何的好感。
  宋懷明道:“回頭我和老焦說一聲。讓他抓緊進行這件事。”
  龔奇偉接到省組織部長焦乃旺的電話感到非常的突然,焦乃旺在電話中把省領導的決定說了,向龔奇偉道:“奇偉同志,你做好準備,儘快將手頭的工作交接了,爭取在一周內前往北港報到。對了,去北港之前,來省裡一趟,我和你一起過去。”
  焦乃旺的語氣根本沒有和龔奇偉商量的意思,他在宣佈一個決定。
  龔奇偉明白這件事省裡定下來了,也就是說事情已經成為定局,他笑道:“焦部長,是不是太急了點,我現在手頭需要忙的工作太多,總不能就這麼扔下了,什麼都不管就去北港。”
  焦乃旺道:“不是給你一個星期處理事務嗎?時間足夠了,我可告訴你,讓你去北港擔任市委副書記是宋書記和周省長兩人定下來的,對你來說是一次難得的良機。”
  龔奇偉道:“李書記知道了嗎?”
  焦乃旺道:“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龔奇偉結束了和焦乃旺的通話,直接前往了市委書記李長宇的辦公室,這會兒功夫,焦乃旺已經將這件事通知了李長宇,上級對下級的組織調動根本不需要徵求李長宇的同意,這件事也不是焦乃旺定下來的,宋懷明的決定在平海省內擁有著絕對的權威。
  李長宇接到這個電話心中是極其不情願的,可是他也清楚這件事自己改變不了,跟焦乃旺說了也沒什麼用,放下電話,他正在考慮是不是直接找宋懷明商量一下,看看宋書記能否收回成命,畢竟龔奇偉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臂膀。
  看到龔奇偉來到自己面前,李長宇歎了口氣道:“奇偉,這事兒怎麼這麼突然?”
  龔奇偉道:“李書記,我也是接到焦部長的這個電話才知道。”
  李長宇不禁抱怨道:“宋書記好歹提前跟我說一聲,直接就把命令給下了,連個挽留的機會都不給我。”
  龔奇偉道:“深水港建設正在關鍵之時,我也不想走,可是上命難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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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長宇抿了抿嘴唇,他低聲道:“北港市委副書記蔣奇偉被雙規了,原本我還以為他和宮還山之中的一位有希望接替項誠的位子呢,真是計畫不如變化,我們這些做官的,風險是越來越大了。”
  龔奇偉道:“風險都是自找的,聽說蔣奇偉涉嫌貪污受賄。”
  李長宇道:“我剛才接到焦部長的電話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想找宋書記談談,希望他能把你留下來,可是我冷靜下來一琢磨,這次只怕留不住你了。”
  龔奇偉苦笑道:“宋書記定下來的事情,恐怕改變不了。”
  李長宇道:“我不想放你走,你走了我們南錫少了一個好市長,我少了一個好幫手,可是我要是不放你走,就耽誤了你的前程。”
  龔奇偉道:“我在乎的是做事,不是做官。”
  李長宇道:“我知道,我也明白你對南錫的感情,但是這次對你有好處,宋書記既然親自點你的將,證明已經有了扶你當北港市委書記的打算。”
  龔奇偉笑道:“我可沒想過。”
  李長宇道:“你想不想都是事實,北港市委書記項誠還有一年就到點了,蔣洪剛被雙規之前也是市委書記的候選人之一。”
  龔奇偉道:“還有宮還山呢,我就算去了北港,也就是好好做事,我沒想當什麼市委書記。”
  李長宇道:“北港那盤棋恐怕不好下。”
  龔奇偉道:“我聽說項誠那個人還是很專權的,而且他有些背景。”
  李長宇道:“他的背景就是薛老,聽說在十年動亂的時候救過薛老一命,所以薛老一直都把他當成救命恩人看待,他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和薛老的關照有著直接的關係。你有沒有聽說,前陣子周省長去濱海視察的時候,他列隊歡迎,周省長連北港去都沒去,直接前往濱海去了,把項誠一干人等晾在那裡,難堪到了極點。”
  龔奇偉道:“周省長和他是不是有過什麼誤會?”
  李長宇笑道:“誤會?我看應該不是,最可能的就是周家和薛家之間的問題,現在周家在政壇之上蒸蒸日上,而薛家卻是日薄西山,薛老退下來之後,他的影響力自然大不如前,項誠也就受到了一些影響,我看現任領導未必會照顧薛老的面子了。”
  龔奇偉道:“這些事和我無關,我去北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是。”
  李長宇道:“奇偉,我看你這次去北港上任,應當是任重而道遠。”
  龔奇偉虛心求教道:“李書記,請你指點一二。”
  李長宇道:“我現在方才發現,省裡應該是早就想動北港了,從把張揚派去濱海擔任縣委書記,那時候可能就已經開始佈局,張揚這小子是出了名的鬼見愁,他去濱海,充當了開路先鋒的角色,這小子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這段時間硬生生在濱海創出了一片屬於他自己的天地,項誠雖然根基深厚,但是面對這小子,他也無可奈何,只能接受,現在濱海的大權已經被張揚掌握,也就是說項誠在北港的權力無形之中已經被張揚分薄。現在蔣洪剛出事,省裡把你派過去,是因為知道你和項誠不可能站在同一戰線,你在北港也沒有任何的利益牽扯,如果說有個關係,那就是張揚,張揚這小子和項城之間矛盾不斷,他們肯定不是一個陣營內的。”
  龔奇偉道:“李書記,聽你這麼一分析,省裡派我去北港就是為了和項誠爭權奪利去的。”
  李長宇笑了起來:“項誠的權力早晚都要交出來,要說爭權奪利應該是你和宮還山之間。派你去北港,只怕心中最不爽的要數宮還山了。他一直都在等著接項誠的班,過去有蔣洪剛跟他爭,現在蔣洪剛出事了,省裡又把你派了過去,我看宋書記應該是默許你成為項誠的接班人了。”
  龔奇偉其實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正如李長宇所說,北港這盤棋不好下。他不喜歡權力鬥爭,但是他去北港,肯定會觸犯到相當一部分人的利益,這些人自然會將他當成敵人,可以預見到,北港的仕途必然困難重重,而宋懷明派他前去,顯然是寄予厚望,希望通過這次人員的調動,將北港的天地徹底改變!
  北港的雨下個不停,對項誠來說這是一個漫長的雨季,省紀委工作組來到北港已經有三天了,項誠認為有必要和劉豔紅見一面,他主動聯絡了劉豔紅,可劉豔紅卻以工作繁忙為理由拒絕了他。
  劉豔紅這次來北港除了雙規蔣洪剛之外,並沒有見她有任何的大動作,項誠實在不知道劉豔紅究竟忙在哪裡?劉豔紅的態度不由得讓項誠想起了周興民,自己在這幫省領導的眼中顯然不受待見,在他們面前,項誠最近經常遭受白眼。
  項誠已經預感到省裡對北港會有動作,蔣洪剛被雙規,市委副書記的位子顯然就空缺下來,省裡會派來一個新的市委副書記,而他幾乎能夠斷定,這個新任市委副書記就是省裡選定的接班人,自己的接班人,想到這件事,項誠的心情就極其鬱悶,身為北港市委書記,他在自己接班人的問題上,卻沒有任何的發言權,項誠越來越感覺到自己老了,有些事是無法挽留的,他試圖提攜宮還山,延續自己的權力和影響力的想法看來就要成為泡影。
  項誠感到有些後悔,如果不是他和宮還山對蔣洪剛下手太急,或許蔣洪剛不會出事,事實證明,蔣洪剛不足為慮,擊敗蔣洪剛,讓蔣洪剛暴露出太多的馬腳,導致了蔣洪剛被雙規的命運,但是蔣洪剛倒下,空出的這個位子只怕會降臨一個更加難以對付的角色,這次的政治鬥爭,無論他還是蔣洪剛都不是勝者,省裡或許早已籌畫好了,他們就在等待這樣的機會,通過這樣的機會打開北港的缺口,一點點進行滲透,最終完成對北港管理層的全面改造。
  劉豔紅其實並不忙,她這次來到北港除了雙規蔣洪剛之外,還抽出時間在這裡好好遊覽了一下,項誠打來電話的當天,劉豔紅去了濱海,去濱海市委拜會了市委書記張揚。
  張大官人其實這兩天都想和劉豔紅見見面,他很好奇,蔣洪剛被雙規這件事實在是太突然,張大官人想從劉豔紅那裡瞭解一些情況。
  劉豔紅主動登門讓張大官人頗有些喜出望外,他起身相迎道:“劉廳長,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劉豔紅道:“不歡迎我?”
  張揚道:“歡迎,歡迎,熱烈歡迎!自打我知道您來到了北港,我就眼巴巴的想跟您見一面,可我聽說你這次是帶任務來的,我生怕耽誤了您的工作,不敢打擾啊!再說了,您大老遠專門來雙規蔣洪剛,這當口兒,我躲得越遠越好。”
  劉豔紅道:“什麼意思?我怎麼聽著我跟瘟神似的,挖苦我?信不信我真把你給雙規了。”
  張大官人笑道:“別介啊,就算真要雙規我,我這個縣處級幹部,市紀委足夠應付了,哪能用得上您這把宰牛刀。”
  劉豔紅道:“我怎麼聽著還是挖苦我,張揚,你小子對我是不是有意見?”
  張揚樂呵呵將劉豔紅請了進來:“不敢,在公家說,您是我的上級領導,從私人感情上說,您是我老大姐,我對您只有尊敬,沒有意見。”
  劉豔紅到張揚的位子坐下了,張大官人又覺得不自在了:“姐,您就不能對我平等點,咱都坐沙發行嗎?您這麼一坐,我感覺這辦公室好像成您的了,那啥……我感覺咋就那麼彆扭呢?”
  劉豔紅笑道:“你這小子事兒還真多,給我老老實實坐下。”
  張揚在沙發上坐下了:“您這就叫反客為主,劉書記您今兒來找我是為了私交呢,還是為了公事?”
  劉豔紅道:“私交,你別害怕,我不找你麻煩。”
  張大官人咧開嘴樂了:“就憑我最近的表現,您就是想找我麻煩也找不到。”
  “夠自信的啊!張揚,我聽說你和蔣洪剛走得蠻近的。”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姐,咱不是說不談工作嗎?”
  劉豔紅道:“你既然叫我姐,我關心關心你的社會交往不行嗎?你別多想,我不是故意套你話。”
  張揚道:“不是我和蔣洪剛走得近,是他跟我走得近。”
  劉豔紅道:“他跟你走得近是不是想通過你牽線搭橋和宋書記搞好關係啊?”
  張大官人道:“姐,您什麼都明白,您就別問了,我和蔣洪剛關係一直都湊合,但是我絕對沒有和他狼狽為奸,當然,我也不能幹落井下石的事兒,現在人家都被你雙規了,您就公事公辦,別再想著從我這裡套出什麼消息來,我也沒有他的情況反映給你。”
  劉豔紅道:“防備心挺重啊,你知道蔣洪剛什麼原因被雙規的嗎?”
  張大官人雖然好奇,可嘴上卻道:“官員被雙規,不外乎輕濟問題,作風問題,其實不管什麼原因都跟我沒關係。”
  劉豔紅道:“他有不少財產來源不明。”
  張揚道:“那就是經濟問題了,查出多少問題?”
  劉豔紅道:“我們的同志已經按照相關規定對他的家庭進行了搜查,在他家裡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他有件事解釋不清楚,他女兒在法國讀藝術,每年的學費都要有五萬英鎊,單憑他們兩口子的工資是負擔不起的。”
  張揚道:“人家可以去借啊,也未必就是貪污。”張大官人果然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劉豔紅道:“他也是這麼說,他說他女兒的學費都是找丁高山借的,但是丁高山和丁高升兄弟倆死了,現在沒有人為他提供證據,無法證明他是向丁高山借錢,還是丁高山對他實施了賄賂,借給了他這筆錢。”
  張揚道:“死無對證了!”
  劉豔紅道:“蔣洪剛一口咬定自己當初是寫了借條的,可是我們問過丁家方面,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借條。”
  張揚道:“姐,這件事我看有些蹊蹺,蔣洪剛和丁高山是老同學,就算丁高山借錢給他也不稀奇,如果蔣洪剛真的寫過借條,那麼你們豈不是冤枉了他?”
  劉豔紅道:“一個官員,在金錢方面這樣放鬆警惕,絕對不是什麼稱職的官員。”
  張揚道:“蔣洪剛這次是不是折進去了?”
  劉豔紅道:“無論調查的結果怎麼樣,蔣洪剛在北港的仕途算到頭了。”
  張揚道:“那豈不是市委副書記的位子空了下來?”這廝雙目陡然一亮。
  劉豔紅從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什麼,不覺露出會心的笑意:“張揚,你該不是對蔣洪剛留下的這個位子感興趣吧?”
  張大官人道:“我還算有些自知之明,就我這樣的,壓根沒希望。而且啊,我現在對官場的興趣越來越淡了,看得越多,就越是覺得沒意思,爭來鬥去有勁嗎?有時間有精力不如多幹點正事兒。”
  劉豔紅道:“覺悟真提高了,我給你透露一個內幕消息啊,知道省裡派誰來接替蔣洪剛的位子嗎?”
  張大官人不知為何第一個居然想到了秦清,可他馬上又否定了這個可能,當初他被從東江調到北港,原因就是為了避嫌,省裡不會把他和秦清這對鬧過緋聞的搭檔再次放在一起。
  到豔紅道:“南錫市常務副市長龔奇偉!”
  張大官人聽到龔奇偉的名字不禁笑了起來:“龔市長!太好了,他可是我的老上級。”
  劉豔紅道:“這次是宋書記親自指定的人選。”
  張揚道:“龔市長在這個時候過來,有點受命于危難之時的意思,那啥,宋書記是不是有意讓他接項城的班?”
  劉豔紅道:“張揚,其實省裡對北港這兩年的發展一直都有不滿,這次宋書記和周省長步調出奇的一致,他們看來是下決心要將北港變個樣子。”
  張揚道:“我是濱海的,北港那邊的事兒太大,輪不到我管。”
  劉豔紅道:“丁家兄弟的死存在著很多的疑點,現在唯一肯定的就是他們死於謀殺,張揚,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的話,北港存在著一個巨大的走私網路,丁家兄弟很可能從事走私生意。”
  張揚道:“這事兒,您應該交給警察局去調查。”
  劉豔紅道:“其實北港存在走私集團的事情早就有人舉報過,省裡也專門派出工作組進行過調查,但是一直查不到任何有力的證據,北港有一張看不見的保護網,很好的將罪惡掩藏了起來,張揚,我讓你給我幫忙,儘量查出這件事的真相,要知道走私案件往往和部門的腐化,官員的縱容包庇有著極大的關係,只要我們能夠找到其中的破綻,將之掀開,那麼這些被隱藏的罪惡方才能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張揚道:“您這次過來,還是給我做思想工作的。”
  劉豔紅道:“張揚,你難道不明白省裡把你派到濱海來的真正用意嗎?他們是想讓你當先鋒官,在北港開拓出一片新局面,事實證明,你也不負所望,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將濱海從項誠的控制中奪了過來。”
  張揚笑道:“濱海本來就是我的,我是濱海市委書記,他是北港市委書記,我需要奪嗎?”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29 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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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k9909    時間: 2014-4-29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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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ymax    時間: 2014-4-30 0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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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ymax    時間: 2014-4-30 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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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ymax    時間: 2014-4-30 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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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ymax    時間: 2014-4-30 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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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ymax    時間: 2014-4-30 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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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ymax    時間: 2014-4-30 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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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ymax    時間: 2014-4-30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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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ymax    時間: 2014-4-30 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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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4-30 07:42

又慢了一步.
作者: joymax    時間: 2014-4-30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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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igby    時間: 2014-4-30 12:05

引用:
原帖由 kk9909 於 2014-4-29 10:15 PM 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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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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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nderstand why.

When a post exceeded 50 pages, it started to run a risk of obstructing the smooth operation of the forum software.

May be that's one of the reasons why sometimes we found some replies "disappeared" on a long post.

Some kind of computer bugs at work.

[ 本帖最後由 rigby 於 2014-4-30 12:07 PM 編輯 ]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08

卷十一 第1071章 謀劃行動
  張揚道:“我去看看。”
  李偉道:“我和警方說好了,他們給你十分鐘的會面時間。”
  張揚點了點頭:“何長安的意識清醒嗎?”
  李偉道:“據說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
  何長安的情況比李偉所說的還要嚴重,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色蠟黃,氣若遊絲,能讓張揚和何長安見面已經是很大的面子。兩名員警就在張揚的身後嚴陣以待,以是防止意外情況發生,二是關注張揚和何長安說什麼。
  張揚來到床邊,伸手摸了摸何長安的手腕,發現他另外一隻手被銬在床邊,張揚皺了皺眉頭道:“人都病成這樣了,需要銬著他嗎?”
  兩名員警回答的很乾脆:“上頭的命令。”
  何長安的脈息緩慢虛弱,宛如淤滯的河水,張揚悄悄將內息送入他的體內,脈息游走在何長安周身的經脈之中,何長安緩緩睜開雙目,朦朧中看到張揚的面孔,他努力睜大雙目,直到影像一點點變得清晰,方才舒了口氣道:“你來了……”聲音充滿著疲憊,其中包含著張揚能夠體會的欣慰。
  張揚點了點頭:“病得很重啊!”
  何長安咳嗽了一聲道:“病來如山倒……我也不知怎麼了……看來這道坎,我過不去了。”
  張揚笑道:“怎麼會?現在醫療條件這麼好,沒什麼治不好的病。”
  何長安搖了搖頭道:“天命不可違。”他望著張揚身後的兩名員警。歎了口氣道:“想不到我連單獨說句話的權力都沒有了。”他歇了歇,聽到張揚在耳邊道:“你放鬆,你的病沒有大礙。”何長安看到後面的員警沒有任何反應。又聽張揚道:“我說話他們聽不到。”何長安並不知道,張大官人是用傳音入密的功夫跟他說話。雖然兩名員警近在咫尺,卻根本聽不到任何聲息。
  何長安低聲道:“我生病的事情,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了?”
  張揚明白他的意思。低聲道:“你放心,我正在聯繫萌萌。她如果回國,我會儘量保證她的安全。”
  何長安用力握住張揚的手,這是一份重托,張揚點了點頭。
  何長安道:“本來我還準備這個月去看看孩子,去給他過生日……看來……”他表情黯然,本來說好了這個暑期要陪外孫秦歡一起去玩,現在看來只能成為一個奢望了。
  張揚安慰他道:“咱們中國有句老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你保重身體,還有的是好日子過,安心養病,等病好了積極改造,相信用不了多久的時間,你就會重獲自由的。”
  張大官人利用這十分鐘的時間積極為何長安醫病,以自身霸道的內力疏通何長安的體內經脈。這也是目前唯一的選擇。
  十分鐘的時間很快就已經過去了,兩名員警示意張揚離開。
  張揚和何長安握了握手。何長安低聲道:“答應我!”
  張揚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重重點了點頭。
  何長安道:“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嗎?天池先生還活著,我請你們釣魚,你還送給我一幅字。”
  張揚笑道:“記得!”
  何長安道:“真想回到那時候。”
  時光回不去,張大官人走出病房感歎著物似人非。感歎著世態炎涼。何長安擔心的也正是他最為擔心的事情,秦萌萌在得知父親病重之後,會不會不顧一切的前來探望他?
  何長安的病情經過他今天的治療之後,會好轉許多,至少沒有性命之虞,有些人會不會散步何長安的病情,將秦萌萌引入甕中?
  讓張揚鬱悶的是,他始終無法聯繫上秦萌萌,他擔心秦萌萌正在美國前往國內的飛機上,在這段時間他是聯絡不上她的,可是如果秦萌萌真的回來了,為什麼不主動和他聯繫?
  李偉在樓下吉普車內等著張揚,張揚上車之後,他低聲道:“我觀察過,沒有人跟蹤你。”
  張揚道:“我又沒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就算是跟蹤我我也不怕。”
  李偉道:“夫人讓我帶你去見她。”
  張揚點了點頭道:“剛巧我也有話對她說。”
  李偉啟動了汽車。
  羅慧寧選擇見面的地點在天池先生的故居香山別院,這讓張揚多少有些意外,本來他還以為是在文家。
  來到香山別院,看到這裡已經修葺一新,想起上次在這裡和文玲大戰一場,搞得狼藉一片,想不到這麼快就已經完全修復了。
  羅慧寧站在魚池前喂著錦鯉,這些錦鯉都是她不久前買來的。
  張揚走到她身邊,恭敬道:“乾媽!”
  羅慧寧道:“自從先生走後,這裡就變得沒有生機。雖然把宅子給了你,你卻很少過來,要不是陳雪那丫頭時不時的過來打理,這裡恐怕早已荒草叢生了。”
  張揚笑了笑。
  羅慧寧道:“最近陳雪也不太愛來了,我買了些錦鯉放在魚池裡,多少能夠給這邊增添一些生機。”
  張揚望著魚池中錦鯉爭食的場景,倒是也顯出幾分熱鬧,他笑道:“我有工作,沒辦法在這裡常駐,以後我找個人,專門維護這座院子。”
  羅慧寧搖了搖頭道:“先生不喜歡陌生人的。”她將手中的魚食全都扔了下去,轉向張揚打量著他。羅慧寧的臉上沒有笑意,目光一如既往的明澈犀利,看得張大官人不禁一陣心慌,他咳嗽了一聲,藉以逃避羅慧寧的目光。
  羅慧寧道:“我聽說你和浩南最近鬧得有些不愉快?”
  張揚道:“只是一點誤會,說起來全都怪我,是我誤會了浩南哥。”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我最不願看到的就是你們發生矛盾。”
  張揚笑道:“放心吧,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如果不是浩南哥幫我,我這次的麻煩恐怕大了。”
  羅慧寧道:“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不過我聽說有人跑到中紀委來告你的狀。”
  張揚道:“沒什麼事,乾媽,您不用擔心。”
  羅慧寧拉著張揚在院落中的石桌坐下,夕陽下,張揚發現羅慧寧的鬢角新添了不少的白髮,有些心疼道:“乾媽,您最近多了好些白髮。”
  羅慧甯溫婉笑道:“頭髮早就白了,過去一直都在染髮,這陣子整個人變懶了,什麼都不想做。”
  張揚道:“我給你寫付方子,應該可以改善一下。”
  羅慧寧道:“老了就是老了,青春一去永遠不可能追回,誰也不可能從頭活過,你說是不是?”
  張大官人兩世為人當然不會認同羅慧寧的這句話,但是除了他以外,還有誰會擁有他這樣的千古奇遇?他忽然想起了文玲,自從文玲被他廢去武功之後,已經很少出現在他的面前。張揚道:“最近沒見玲姐。”
  羅慧寧道:“她最近迷上了繪畫和刺繡,隨便她了,愛怎樣就怎樣。”
  張揚笑道:“人總得有些寄託。”
  羅慧寧歎道:“我的這對兒女啊,真是不省心,我一天天老了,已經管不了他們了。”
  張揚笑道:“乾媽,您還年輕啊,咱們娘兒倆走到大街上,別人准保把咱們倆當姐弟。”
  羅慧寧笑道:“你這小子,就是會胡說八道,老了就是老了,你別拿話哄我開心。”說完她又歎了口氣道:“那兩個孩子,連哄我開心都懶得去做。”
  張揚道:“乾媽,跟您先說件喜事兒,我和嫣然決定了,爭取今年元旦把婚事給辦了。”
  羅慧寧笑道:“我都知道了,不過你們兩人的話不作數,一天沒把婚結了,我就不相信。”
  張揚道:“您別操心了,準備一份大禮給我們就行了。”
  羅慧寧道:“少不了你們的禮物。”她的話題轉到何長安的身上:“老何怎麼樣了?”
  張揚道:“生病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羅慧寧充滿遺憾道:“他聰明一世,卻不明白本分經商這個道理,到頭來晚節不保,真是讓人惋惜。”
  張揚道:“做生意我不懂,但是我總覺得這世上沒有循規蹈矩的生意人。”
  羅慧寧道:“他犯了兩個錯誤,第一,不該違法經營,第二,用人不當,李東山這次差點把他給咬死,還好在最後關頭改變了念頭,說了實話。”
  張揚道:“走法律程式的話,何叔叔會判幾年?”
  羅慧寧道:“五年左右吧,他的問題都是早期的,近些年倒沒有找到什麼問題。”
  張揚點了點頭,腦筋轉了轉,或許自己可以故技重施,利用當初幫助範思琪的方法幫助何長安。
  羅慧寧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老何做錯了事,當然要為這段錯誤埋單。”
  張揚道:“乾媽,我好像是在北國山莊認識的何叔叔吧?”
  羅慧寧點了點頭道:“不錯,是在那裡,當時先生還在,我們陪著先生去那邊釣魚。”
  張揚笑道:“我記得當時我還為他寫了一幅字。”
  羅慧寧道:“你記得還真是清楚,何長安對你的那幅字當時就愛不釋手。”
  張揚道:“他這一入獄,恐怕那山莊也是物是人非了。
  羅慧寧不知張揚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張揚並非是突然發問,而是今天何長安特地強調了他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張揚感覺到其中必有隱情,或許何長安在北國山莊中收藏著某種秘密。
  羅慧寧道:“老何那邊你也不要再去了,不然對你會有些影響。”
  張揚點了點頭,何長安畢竟是商業犯罪,自己是體制中人,往何長安那裡走的太多,會讓紀委那幫人盯上自己,萬一哪位領導興頭上來,要調查調查自己和何長安之間的關係,就算他沒有接受過何長安的任何商業賄賂,也夠他煩的了。
  羅慧寧道:“你在濱海惹下的事情,我和中紀委那邊打了招呼,這件事既然責任不在你,就不會隨便處理你。”
  張揚道:“乾媽,真是不好意思,每次出事都要您操心。”
  “既然叫我乾媽,就別說那麼多的客氣話。”羅慧寧有些嗔怪道。
  張揚道:“總覺得自己長大了,不應該再給您添心思了。”
  “你們在我眼裡始終都是孩子。”
  張揚感動地點了點頭:“乾媽,最近乾爸在忙什麼?”
  羅慧寧道:“忙不完的事情,下個月還要去北美出訪,我也要陪他一起過去。”
  張揚笑道:“那好啊,剛好讓嫣然去找你們,好好招待招待你們。”
  羅慧寧道:“就算你不說,我也要去見見我的未來兒媳婦。”
  李偉從外面走了進來,晚上羅慧寧還要參加一個外交宴會,自然是不能和張揚一起吃飯了,張揚道:“乾媽,您忙去吧。我還得在京城呆一段日子。”
  羅慧寧道:“是不是專程過來給薛老拜夀的?”
  張揚並不隱瞞,他點了點頭道:“如果沒有何叔叔的事情,我會晚些時間再過來。”
  羅慧寧道:“薛老大壽,我和你乾爸都會過去,到時候,咱們約好了一起過去吧,你也有段時間沒見你乾爸了。”
  張揚連連點頭應承下來。
  羅慧寧走後,張揚又給秦萌萌打了一個電話,仍然聯繫不上,張揚想來想去,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身在美國的鐘長勝,鐘長勝經張揚介紹給何長安之後,就一直負責秦萌萌母子的安全,可鐘長勝的回答讓張揚有些失望,他現在專職負責秦歡的安全。至於何雨蒙,他並不負責保護她。
  張揚按照麗芙給他的聯絡方式,輾轉發出了聯絡信號。一個小時後。麗芙回了他的電話,約他當晚去京城馨月灣的洛克酒吧見面。
  香山別院裡留有一輛光陽踏板摩托車。這輛小車還是張揚特地送給陳雪的,因為他看到陳雪平時往來辛苦,放在這裡說是公用,其實是留給陳雪代步用的,陳雪卻從沒用過。
  香山別院地處偏僻,張大官人這次沒開車,而且也沒打算搭乘羅慧甯的順風車,這廝就將這輛遍佈浮灰的踏板摩托車推了出,不過好在摩托車還能啟動,踩了兩腳就打起火來了。
  張大官人的摩托車水準一直都不怎麼樣,晃悠悠騎了一會兒方才適應,來到山下將油箱加滿,抽空洗了洗車,騎著這輛紅色的踏板摩托車直奔馨月灣而去。
  騎了約莫一個小時方才來到麗芙所說的洛克酒吧,距離見面的時間還早,張揚就去旁邊的麵館吃了碗炸醬麵。
  夜幕降臨,酒吧的霓虹燈點亮,張大官人草草填飽了肚子,走入酒吧中,他找了個偏僻的號台坐下,叫了杯啤酒,一邊品嘗著,一邊欣賞著音樂。
  看來酒吧的生意很好,而且前來光顧的客人多數都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張揚這種東方面孔反倒顯得有些稀罕了,侍者也是老外,操著標準的英文。張大官人的英文水準已經不錯,一般的英文對話他都能湊合。
  在酒吧裡等了二十多分鐘,仍然不見麗芙到來,張大官人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看表,此時酒吧內響起了動感的音樂,西方人要熱情奔放得多,很多人都走下舞池隨著節奏搖擺起來。
  一位金髮碧眼的洋妞扭著屁股來到張揚身邊,向他勾了勾手指,張大官人從這洋妞冰藍色的美眸中找到了熟悉的目光,他認出這洋妞正是麗芙所扮,事實上麗芙本身就是中外混血,西方基因在她的身上更佔優勢,張揚站起身來,和麗芙相對起舞。
  兩人越舞越近,到最後擁在一起,臉部相貼,張大官人箍住麗芙的纖腰,低聲道:“染了一頭金毛,我險些沒認出來。”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08

  麗芙笑著在他肩上打了一下,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海樣深藍的美眸深情望著他道:“找我這麼急,為了什麼事情?”
  張揚摟著她晃到了遠離人群的地方,低聲將何長安的事情說了。
  麗芙道:“你擔心她會回來?”
  張揚道:“我估計有人故意將何長安病重的消息散佈出去,只要她回來肯定麻煩了。”
  麗芙皺了皺眉頭道:“他們這樣針對何長安,難道緊緊因為圖謀何長安的財產?”她隨即又搖了搖頭道:“你不覺得這件事有些太過蹊蹺了嗎?”
  張揚道:“我不管那麼多,她是我幹妹妹,小歡是我乾兒子,我必須要確保他們母子平安。”
  麗芙道:“你和何長安見面的時候,他有沒有說起過什麼?”
  張揚搖了搖頭,他和何長安見面的時候,全程都有員警監視,除了何長安給他北國山莊的暗示,其他的話都沒有說。
  麗芙道:“我會讓人調查出入境記錄,只要發現她,馬上展開對她的保護。”
  張揚道:“有了她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麗芙點了點頭,小聲道:“走吧!”
  兩人離開了洛克酒吧,麗芙看到張揚的那輛光陽踏板不禁笑了起來,張揚道:“笑什麼?”
  麗芙道:“這是哪一出啊?打算帶我去京城看看夜景?”
  張大官人道:“游車河還是騎著踏板舒服。”他跨上摩托車,麗芙坐在他的身後,張大官人乍一加速,然後迅速刹車,麗芙的嬌軀因為慣性緊貼在他的身後,她笑著在張揚後背上打了一下。
  “坐好了啊!”張大官人又是故技重施,麗芙這次有了防備,直接撲在他的身上。
  在兩人的歡笑聲中,張大官人駕車駛入車河。
  溫暖的夜風讓人微醺,張揚道:“丫頭,咱倆是不是找個地方共度春宵啊!”
  麗芙道:“我晚上還有事兒。”
  “什麼事?”
  麗芙道:“你忘了,剛剛交給我的任務,送我去德安門。”
  張大官人不無遺憾的歎了口氣道:“清風明月明明應該是一個浪漫之夜啊。”
  麗芙笑道:“我怎麼看像是月黑風高殺人夜呢?”
  張大官人道:“貼切,我倒是真想殺了你,將你連皮帶骨頭的吞進去。”
  麗芙啐道:“你好惡毒。”雙臂卻將張揚摟得更緊了,她小聲道:“誰把誰吃了還不知道呢。”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的確,通常自己都是被吃的那一方。
  騎著摩托帶著女孩本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騎著一輛紅色的光陽踏板,帶著一位金髮碧眼的洋妞,就不同了。即便是在車來車往的京城大街上,也吸引了不少的眼球。
  一輛黑色的高爾夫GTI從他們身邊經過,車速明顯放緩了,車窗落了下來,一個流裡流氣的青年從副駕位置探出頭來,用力吹了一個響亮的呼哨,朝著張揚叫喚道:“行啊,小子,拍婆子拍了一洋妞,真給咱中國人長臉。”
  張大官人笑了笑。
  其實本來這話也沒什麼,可這貨接下來又說了一句:“我說哥們,睡洋妞的味道怎麼樣啊?下面的毛是不是金色的?”
  麗芙可不是好惹的,一聽這話,頓時火了,脫掉一隻高跟鞋就飛了出去,高跟鞋在空中風車一般旋轉,那小子看到黑乎乎一個物體飛來,想要把腦袋縮回去已經來不及了,鞋跟啪!地一下砸在他的鼻樑上,這下可不輕,頓時砸得這廝滿臉開花,他大聲慘叫著:“我操你大爺……”
  麗芙飛出的這只高跟鞋可惹了麻煩,那輛黑色高爾夫一個轉向攔在他們的踏板前,後面又有五輛小車圍堵了過來。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丫頭,何必跟這幫小流氓一般見識。”
  麗芙瞪了他一眼道:“你給我老實呆著,我今兒氣不順。”她翻身下了摩托車,連另外一隻高跟鞋也脫了,赤著腳走了過去。
  張大官人在後面提醒道:“寶貝兒,下手輕點,別沾一身的血。”
  麗芙笑著啐道:“你真是囉嗦。”
  一名魁梧的漢子從車內走了出來,他指著麗芙的鼻子道:“臭娘們,你他媽怎麼隨便傷人……”夜色中麗芙已經向他沖了上來,這漢子愣了,因為他沒想到這洋妞那麼彪悍,接下來的事情讓他更加想不到,麗芙騰空躍起,只一腳就踹在他的面門上,將那漢子蹬得仰天倒在地上,兩名同夥沖上來想要幫忙,麗芙一個迴旋踢,順帶一個肘擊,兩人都被她放倒在地。
  被麗芙高跟鞋砸中鼻樑的那小子捂著鼻子,手裡拿著鋼管,本來想沖上來報復呢,可看到麗芙驚人的戰鬥力,嚇得屁都沒放一個,拉開車門又坐了進去。
  麗芙從地上撿起她那只沾上鮮血的高跟鞋,轉身回到張揚身邊,慢慢將兩隻高跟鞋穿上,雙腳在地上頓了頓,重新跨上摩托車,摟住張揚的身軀,俏臉偎依在張揚的後背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如果沒有看到剛才她出手的樣子,誰也不會相信這位美豔不可方物的金髮女郎居然是一位出手很辣的煞星。
  張大官人歎道:“太暴力了,女孩子家也不注意點形象。”
  麗芙嬌聲道:“誰讓你不出手。”
  兩人就在一幫混混目孵口呆的注視下打情罵俏,然後開車走人,誰也不敢上來阻攔他們。
  張揚將麗芙送到德安門,兩人約好聯繫方式,就各奔東西,張揚發現國安出身的女孩子都是特別的灑脫,麗芙如此,桑貝貝也是如此,她們的性情特立獨行,對自己的倚重遠沒有其他女孩那樣。
  張大官人和麗芙分手之後,並沒有直接返回香山別院,而是直接去了北國山莊,這座山莊是何長安用來收藏古董傢俱的地方,過去張揚曾經陪同天池先生一起來過,不過在他的記憶之中也僅僅一次。
  張大官人記憶力還是相當不錯的,來到山莊外,可以看到山莊的大門緊鎖,貼上了封條,何長安出事之後不久這裡就被查封。
  張揚將摩托車停在距離山莊不遠的大樹下自己悄然溜到山莊的外牆處,抬頭看了看高牆牆高三米,上方還有防盜網,這樣的防盜措施自然難不住張大官人,確信四周無人張大官人騰空躍入北國山莊內,山莊內一片漆黑,早在何長安著手轉移財產之前,就已經將這裡的藏品轉移的差不多,張揚沿著記憶中的道路來到了何長安收藏家具的地方,發現那裡也已經搬空。
  在北國山莊的會客室內,張揚看到了牆上的一幅字藍田美玉生紫煙,想當初這幅字還是他寫給何長安的何長安對自己的欣賞應該也是從那時候開始。
  張揚走了過去,站在那幅字前端詳了一會兒,方才發現那幅字乃是臨摹之作張揚發現條幅的落款處有何長安的一處題跋,旁邊還摁著一個小小的指印這指紋應該是屬於孩子的,張揚想起了秦歡,他揭開條幅,後面就是白牆,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稀奇,何長安今天特地提起了他們初次見面的地方他不會平白無故說起這件事。
  張揚在牆壁上叩了叩,尋常人或許聽不出什麼,可是張揚的感知力超強,在修煉大乘訣之後,對周圍環境的認知能力可謂是更上一層樓。張大官人馬上感覺到牆內有異物,如果是一面整體,聲音傳導的反射會完全不同。
  張揚向後退了一步,一拳擊打在牆壁之上,牆壁被他打出了一個大洞,他的判斷果然沒錯,在牆體內鑲嵌著一個保險櫃。
  何長安絕對是心思縝密之人,這件事他應該只向張揚透露,即便是對親生女兒也未說過,張揚將保險櫃搬出,另一個問題擺在他的面前,保險櫃的密碼是什麼?他仔細回憶著今天和何長安會面時他所說的話。
  何長安最後所說的那些話資訊含量很高,他問自己是否記得他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又說眼看就是秦歡的生日了。
  張揚不認為何長安會特地記住他們認識在哪一天,反倒是秦歡的生日何長安記得清清楚楚,張揚也記得,他按照秦歡的出生日期將密碼輸入進去,哢嚓一聲,保險櫃應聲而開,裡面只有一本書,一本名為《飄》的書,翻開扉頁,上面有何長安的親筆字跡,獻給我最愛的女兒!
  張揚小心將那本書收好,又看了看保險櫃內,確信沒有其他的東西,方才將保險櫃抱起,來到外面,扔到了魚池裡。做完這一切,已經是淩晨三點,為了穩妥起見,張揚離開北國山莊之後,專門圍著山莊轉了一圈,的確沒有人在跟蹤他,這才騎著那輛光陽踏板,悠哉遊哉地返回香山別院。
  第二天張揚被一陣誘人的香氣喚醒,他睜開雙目,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了,張揚穿著拖鞋走下樓去,來到廚房內,看到陳雪正在那兒做飯。
  上午的陽光透過廚房的視窗照射進來,勾勒出陳雪完美的剪影,張大官人依靠在門前,笑眯眯望著她,就像欣賞著一幅絕美的圖畫。
  陳雪早已察覺到他到來,但是並沒有回頭看他,淡然道:“你醒了?
  張揚道:“什麼時候來的?”
  陳雪道:“今天是星期六,我基本上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她很熟練的向鍋內打了一個雞蛋,沒多久就做好了一碗香氣四溢的陽春麵,此時方才轉過身。
  張揚伸手去接面,陳雪啐道:“刷牙沒有?”
  張大官人樂道:“見你太高興,我居然忘了!”
  陳雪道:“還不快去?”
  張揚洗漱之後,美美的吃了碗陽春麵,這才發現別院已經清掃過了,原來陳雪七點鐘就到了,已經做完了清理工作,自己睡得太熟居然毫無察覺。可轉念一想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自己就算睡著了,感知力還是比普通人強上不少的,應該是陳雪知道自己到來,刻意減輕動靜的結果,由此也能夠看出陳雪的武功又有進境。
  張揚吃碗面之後,陳雪將碗筷收走,去廚房刷完的時候,張揚也跟了過去,陳雪道:“你總跟著我幹什麼?”
  張揚道:“一陣子不見,心裡還蠻想的。”
  陳雪對他的情話兒充耳不聞,輕聲道:“你還是應該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
  張揚道:“如果一個人的生活中只剩下工作,那麼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陳雪洗淨碗筷放在瀝水籃內,卷起的衣袖露出兩段白嫩細膩的手臂,張大官人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陳雪剛巧此時轉過臉來,看到這廝色授魂與的表情,俏臉不由得一熱,美眸橫了他一眼道:“你來京城該不是為了睡懶覺的吧?”
  張揚道:“不是,我來辦點事情,待會兒就得出去,對了,五一的時候趙靜結婚你怎麼沒去?我本來以為你會過去呢。”
  陳雪照實說道:“我和趙靜只是普通同學關係,再說我也不想長途奔波,已經送上祝福了。”
  張大官人道:“其實人和人之間還是需要溝通聯繫的,生活在社會之中,總不能獨來獨往。你也需要朋友,也需要感情,以後也會成立屬於自己的家庭。”
  陳雪對此表現的非常冷淡:“我不需要朋友,如果硬要給我派上一個,你勉強能算上一個。”
  張大官人深表榮幸道:“我其實很不想成為你朋友的,要是你感情的部分有所需要,我倒是願意盡力。”自從他和陳雪西藏之行以後,彼此心中已經有了默契,張大官人自然而然的得寸進尺,敢時不時的用言喻挑逗一下陳雪。
  陳雪道:“你的感情真是氾濫,我答應你,等你結婚的時候,我一定會出席。”
  張大官人嘿嘿一笑,陳雪道:“你笑起來怎麼就不像好人?”
  張大官人道:“我從沒把自己當成好人。”
  陳雪道:“你手機響了!”
  張大官人微微一怔,傾耳聽去,果然聽到手機在桌面上震動的聲音,並非是他的聽力弱于陳雪,只是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陳雪的身上,忽視了其他的動靜,雖然如此,陳雪的聽力也極其驚人,手機放在張揚的臥室之中,而且是振動模式,她在廚房內居然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張揚回到房內,對方已經掛上了電話,從來電顯示看出,電話是薛偉童打來的。
  張揚給她回了過去,電話剛一接通,薛偉童就連珠炮似的埋怨上了:“三哥,沒你這樣的,提前來京城為什麼不說?”
  張大官人笑道:“我這不是剛到嗎?昨天被我乾媽叫去問話,今天還有公務要辦,如果我沒記錯,距離薛老的大壽還有三天呢。”
  薛偉童道:“我還以為你提前來京城是為了給我幫忙呢,搞了半天還是為了公務啊。”
  張揚道:“沒辦法,人在官場身不由己,我這兩天忙不完的事情,這樣啊,等我把事情辦完,第一時間趕過去給你幫忙。”
  薛偉童道:“你是指望不上了,下週二之前你必須要把所有的事情給忙完,全心全意的給我幫忙。”
  張揚笑道:“一定,一定!”他掛上電話之後,想起今天還要去喬老那裡去一趟。喬夢嫣委託他幫忙給喬老帶了衣服,他要親自送過去。
  張揚聯繫了喬鵬飛,剛巧喬鵬飛還在京城,他直接開車過來接了張揚,張揚上了喬鵬飛的吉普車,拍了拍旅行包道:“我這次帶任務來的,我們喬主任委託我給喬老爺子送衣服過來了。”
  喬鵬飛笑道:“我還當她把爺爺給忘了呢。”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11

卷十一 第1072章 偶然還是果然
  張大官人道:“當哥哥的這麼說話可不厚道。”
  喬鵬飛歎了口氣道:“你是不知道,爺爺整天都惦記她,她自從去了濱海之後,很少打電話回來。”
  張揚當然知道其中的緣由,可是他不可能對喬鵬飛說,學著喬鵬飛的樣子歎了口氣道:“孟阿姨的事情對她是個打擊,總得給她一段時間去接受。”
  喬鵬飛點了點頭,一邊開車一邊道:“我黨校的培訓已經結束了,最近就要前往春陽上任。”
  張揚笑道:“歡迎喬副縣長到我的家鄉開展工作。”
  喬鵬飛笑道:“你少跟我來這套,我去春陽可是雙眼一片漆黑,以後要是遇到什麼麻煩,你可得幫我解決。”
  張揚道:“用不著我,杜天野是江城的市委書記,有他關照你,你在仕途上肯定是一路綠燈。”
  喬鵬飛道:“我以你為目標,看看我這一路綠燈能不能趕上你。”
  張揚道:“別介啊,你別盯著我,目標千萬不要定得太低,我在仕途上可謂是歷盡坎坷,混到現在這一步已經付出了無數的鮮血和汗水,像我這麼當官太累了。”
  喬鵬飛呵呵笑了起來:“張揚,我聽說最近你又惹了麻煩。”
  張揚道:“我這個人一直都倒楣,就算我不惹麻煩,麻煩也會找到我頭上。”
  “別把自個兒說得那麼無辜,不過任何社會都是槍打出頭鳥,你的成績越出色,想把你打下來的人就越多。”
  張揚道:“我這點政績也就是小學生水準,問題是政壇上比我成績差的比比皆是,所以顯得我突出了。”
  喬鵬飛樂的哈哈大笑。
  張揚道:“看來你心情不錯,是不是因為就要當副縣長的緣故?”
  喬鵬飛道:“想起馬上就要走上新的工作崗位。心中還是有那麼點興奮和期待的。”
  張大官人道:“做什麼事都是這樣,開始的時候豪情萬丈,可隨著你在圈子裡混得時間越久。你這顆心就變得越來越疲遝,到最後都看透了,就會感覺到索然無味了。”
  喬鵬飛道:“我懂,好比你遇到一美女,越看越愛,可是真把這美女給睡了,睡得越久就越沒有新鮮感。”
  張大官人呸了一聲:“低俗,喬鵬飛啊喬鵬飛,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低俗,既然睡了就得負責任,既然睡了就得堅定信念,一輩子好好睡下去。”
  喬鵬飛道:“我是打比方,不是真要睡誰?”
  張大官人道:“跟你在一起,我肯定會墮落的。”
  喬鵬飛道:“你丫絕對屬於越墮落越快樂的那種,真要是攔著你不讓你墮落。你只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兩人同聲大笑起來。
  喬老的笑容比過去多了一些,可是他的笑容中卻帶著一絲牽強,笑是出於禮貌。可是最近的確沒有多少讓他開心高興的事情。
  張揚將喬夢媛托他捎來的衣服交給喬老,喬老看了看,並沒有試穿就放在了一邊,低聲道:“北港離京城不遠啊。”
  張揚道:“不遠,乘飛機也就一個小時。”
  “我為什麼感覺很遠呢?”
  張揚笑了笑:“您老人家想孫女了,要不過兩天,您跟我一起去濱海轉轉,順便看看夢媛。”
  喬老淡然道:“真正的問題不是距離。”心遠了,喬老真切的感覺到,孫女距離這個家已經越來越遠,距離自己也越來越遠。
  喬鵬飛道:“爺爺,張揚的提議不錯,您這次跟我一起走吧,陪著我去春陽上任,順便讓平海的那幫叔叔伯伯多關照關照我。”
  喬老瞪了他一眼道:“你去春陽上任,不可以提起我的名字,你就是你,做官就要認認真真做官,做人就要堂堂正正做人,不要想依靠什麼關係,仕途之上沒有捷徑。”
  喬鵬飛被爺爺教訓了一通,連連點頭道:“爺爺,我就是那麼一說,跟您開玩笑的,您居然還當真了。”
  喬老道:“活在世上如果不認真,那就是浪費生命,你們這些年輕人最喜歡的就是混日子,得過且過,殊不知這樣就是慢性自殺。”
  張揚笑道:“喬老教訓的是,我現在就是爭取認真過好每一天。”
  喬老道:“夢媛在你那邊工作怎麼樣?”
  “很努力,很敬業,也很有能力,我現在都有危機感了。”
  喬老道:“你有什麼危機感?”
  張大官人故意苦著臉道:“她這麼有能力,我擔心她功高蓋主,用不了太久,我這個市委書記就成她的了。”
  喬鵬飛哈哈大笑,喬老也不禁莞爾,他當然知道張揚在說笑,輕聲歎了口氣道:“夢媛去你那裡做招商工作,只不過是尋找寄託罷了,我的孫女兒我瞭解,她在政治上沒有任何的野心。”
  張揚道:“喬老,其實夢媛這次挺想跟我一起過來的,可是最近福隆港的招標工作剛剛開始,她負責這件事,實在走不開。”
  喬老點了點頭道:“你不用為她解釋,我心裡明白。”
  望著喬老失落的表情,張大官人新總不由得有些同情,如果喬老知道喬夢媛不是他的親孫女,這件事還不知道會有多大的打擊。
  喬老道:“你這個時候過來是為了給薛老過壽的吧?”
  張揚點了點頭道:“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我有位世伯病了,所以順便去探望了他一下。”
  喬老並沒有細問,何長安雖然曾經在商界呼風喚雨,卻還沒有到引起喬老關注的地步。
  喬老向喬鵬飛道:“給你大伯打個電話,告訴他張揚來了,中午一起吃飯。”
  聽到喬老這麼說,張大官人頗有些受寵若驚,自己一個縣處級幹部,能夠在喬家得到如此重視,喬家對他實在是太厚愛了,喬老之所以對張揚這麼好,不僅僅因為他曾經為自己醫病,更因為張揚在喬家遭遇危機之時仍然不離不棄,他對喬家的維護,對喬夢媛的照顧,都博得喬老的欣賞和器重。
  政壇之上從不缺乏趨炎附勢的人物,可是找到一個忠肝義膽的人卻很難,張揚的身上有種傳統的俠義精神,喬老甚至無數次想過,如果張揚沒有訂婚,他和夢媛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喬振梁今天也休息,農業部長的職位比起在平海的時候似乎清閒了許多,想當初他在平海擔任省委書記的時候幾乎沒有一天能夠休息,來到京城之後,喬振梁找到了一種久違的安逸感,當然這種感覺建立在他經歷風暴之後,上次的那場從家庭內部掀起的政治風暴讓喬振梁心灰意冷,他甚至一度產生了退出政壇的想法。
  直到這場風波過去,一切塵埃落定,他被任命為農業部長,喬振梁終於找到了心中的那份寧靜,他樂於安逸,享受安逸,可是沒過多久,妻子的死讓他剛剛得到的平靜又被打破,喬振梁的內心再次翻騰起伏。
  一個人在一些方面失去,就想在另外一方面得到,這是人之常情,喬振梁已經將自己的婚姻和家庭視為了一個莫大的悲劇,正因為此,他的內心忽然失去了平衡,這種失衡表現在他對政治重新燃起了熱情,他比以往更加渴望政治上的認同。
  喬老察覺到了兒子的變化,但是他認為是一連串的變故讓兒子發生了改變,這種改變對喬振梁來說未嘗是壞事。最明顯的一點就是,過去遇到大事,兒子總會找他先商量,而現在喬振梁已經很少和自己談工作上的事情,也許他已經完全可以獨立的處理任何事,也許他認為自己已經老了。
  喬振梁的變化從孟傳美去世之後變得越發明顯,喬老認為兒子也像孫女一樣,距離自己越來越遠,雖然每天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可是他再也找不多昔日父子間的那種感覺,總覺得兩人之間似乎隔著什麼。
  喬老知道自己老了,無論他過去有過怎樣的輝煌,可是他終究開始變老,一個人老了,就會漸漸喪失昔日的雄心,在他的心目中,家人變得越來越重要,他渴望親情,渴望兒孫滿堂,渴望子女們都在他的身邊,雖然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現實的,但是他仍然忍不住在想。
  喬振梁的表情依然溫和,但是已經很少見到過去那樣幾乎時時刻刻掛在臉上的笑容,他向來對自己的表情把握的相當精准。
  “張揚來了!”喬振梁微笑著和他握了握手,張揚從喬振梁的臉上並沒有找到預料中的憂傷,看到的是一種歷盡大風大浪,浮浮沉沉之後的淡泊。
  張揚笑道:“喬部長,我昨兒到的,今天特地過來探望一下你們,順便將夢媛托我捎來的衣服帶給喬老。”說到這裡,張揚方才意識到喬夢媛給喬老帶了東西,卻沒有任何東西送給喬振梁,這究竟是她的疏忽還是她從心底產生的抗拒?
  喬振梁道:“難得你還想著我們。”
  張揚道:“喬部長是我的恩師,沒有您就沒有我的今天。”
  喬振梁淡然笑道;“不敢當!我可沒教過你什麼。”
  喬老道:“我就說過,年輕人中像張揚這麼重情義的已經很少了。”
  喬振梁道:“爸你們先聊,我去換衣服。”
  因為張揚的到來,喬老今天格外開心,特地讓喬鵬飛開了兩瓶三十年的茅臺陳釀,破例喝了二兩,喬振梁徹底戒酒了,過去他雖然一直用糖尿病當藉口,可是高興起來還是喝一杯兩杯的,現在滴酒不沾。他的話也不多,相比之下,喬老的話更多一些,他問起平海的一些情況,問起濱海的改革狀況,張揚耐心的一一作答。
  午飯之後,喬老和張揚聊了一會兒,起身去休息,每天一個小時的午間小憩對他來說是雷打不動的。不過喬老讓張揚等他,說醒了之後要張揚陪他去個地方。
  張揚於是有了和喬振梁單獨談話的機會。
  喬振梁讓保姆沏了一壺碧螺春,和張揚在綠意融融的庭院中坐了,享受著午後的溫暖陽光,張揚喝了口茶望著喬振梁笑了。
  喬振梁道:“笑什麼?”
  張大官人道:“笑是因為我緊張,這次見到您,感覺您有些變化。”
  喬振梁道:“哪裡變了?”
  張揚道:“您身上的官威更重了,在您面前我感到有種壓迫感。”
  喬振梁笑了起來,這小子還是沒變,說話依然是那麼的直接。他點了點頭道:“我也感覺自己變得嚴肅了許多,最近實在沒有令我感到高興的事情,鵬舉去了美國,夢媛去了平海,你孟阿姨又走了,我現在變成了孤家寡人,平時和周圍欠缺交流,人容易變得木訥,我不是什麼官威,是木訥。”
  張揚恭維道:“像您這樣的政治家永遠和木訥這個詞聯繫不上,您就是閉上眼睛,也比大多數人要高瞻遠矚。”
  喬振梁呵呵笑了一聲,隨即搖了搖頭道:“我算不上什麼政治家。”他停頓了一下道:“你這次來京城是為了給薛老拜夀?”
  張揚道:“是!”
  喬振梁道:“薛老這次的壽辰辦得很大,一改昔日的作風啊。”
  張揚笑道:“聽說是薛世綸操辦的,薛老開始不同意,後來也答應了。”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以薛家的影響力,辦一頓壽宴原算不上什麼。”
  張揚道:“您去嗎?”
  喬振梁道:“已經接到了薛家的邀請,自然是要過去的。”從他的這句話可以聽出,他對薛老過壽並不感冒,去也只是出於情面上的考慮。
  喬振梁說完,喝了口茶,眯起眼睛,似乎嫌空中的陽光太過刺眼,過了一會兒他方才道:“我聽說龔奇偉去了北港。”
  張揚點了點頭道:“接替蔣洪剛擔任市委副書記一職,蔣洪剛在經濟上被查出了一些問題。”
  喬振梁道:“我對蔣洪剛這個人的印象不深,龔奇偉倒是印象深刻,很有能力的一個人,當初在南錫的時候你和他合作的不錯吧。”
  張揚笑道:“還行,我們能聊得來。”
  喬振梁道:“平海這次的動作不小啊,我記得項誠和宮還山的班子一直都很默契,懷明他們是要在北港實行變革了。”
  張揚道:“我只知道龔副書記是去接班的。”
  喬振梁笑道:“北港這塊骨頭並不好啃。”
  張揚內心一怔,喬振梁不會平白無故說這句話,而且他主政平海也有多年的時間,對北港領導層的瞭解頗深,張揚道:“喬部長因何這麼說?”
  喬振梁道:“懷明下得一手好棋,讓你這個急先鋒去濱海先打開局面,佔領根據地,然後再派龔奇偉這個黨代表擴大戰果,接管指揮權。”
  其實這件事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看出來了,張揚道:“小子愚魯,還望喬部長多多指點。”
  喬振梁道:“立足官場之根本是要保持一顆清醒的大腦,親情、友情、愛情都不足以成為改變你意志的藉口,也只有這樣你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官場之中時刻都要面臨選擇,你心中的是非觀,傳統上的是非觀在官場的範疇內全都不適用,想不斷向上走。就必須找到對自己更為有利的位置,在邁步之前,一定要選好下一個的落腳點。”
  喬振梁的這番話說得非常隱晦,乍聽起來似乎非常的空泛,但是仔細一琢磨。張揚發現他似乎在提醒自己,在政治上不能盲從。即便宋懷明是他的岳父,也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張揚道:“我現在沒有更高的企盼,我只想把濱海搞好,把濱海保稅區建設好,其他的事情,我暫時都不會去想。”
  喬振梁道:“如果你真能這樣想就最好不過。”他看了看時間道:“我得走了,下午和朋友約好了去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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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振梁走後,張揚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默默回想著喬振梁的那番話,到了喬振梁這種級數,是不會隨便說什麼,在他所站的高度,看到的很多東西都是自己看不到的,難道他並不看好北港的政改?
  喬老起床後,叫上張揚一起上了車,喬老並沒有用自己的專車,而是讓宗盛開了喬鵬飛的車,這和他一貫低調的性情有關。來到車內,喬老道:“我有位老朋友想要見你。”
  張揚道:“誰?”
  喬老笑了笑道:“見了面你就知道了。”
  張大官人跟著喬老來到綠蔭谷溫泉,才知道喬老帶他見的人居然是周老,周老也是政壇上顯赫一時的人物,如今雖然退隱,可是周家在政壇的影響力甚至已經超過了喬家,遠的不說,下一輩中就有一位現任常委,而周家的第三代周興民如今已經是平海省長,是最被看好的少壯派幹部。
  能和兩位叱吒風雲的政壇高手同在一個池子裡面泡溫泉,是張大官人做夢都不敢想像的,這可是一個沾染官氣的大好機會。
  喬老微笑著向周老道:“張揚你應該見過,我的養氣方法就是跟他學的。”
  周老笑道:“我記得,張揚,你和興國是不是結拜兄弟?”
  張大官人忙不迭的點頭:“周老您好!”
  喬老下了溫泉池,向站在池邊的張揚招了招手道:“你也下來!”
  張大官人頭一次這麼扭捏,在兩位元老面前暴露身體,要比在公眾場合還要艱難,這兩位老爺子的目光太犀利了,雖然張大官人還穿著一條游泳褲衩,可仍然感覺到自己什麼都被兩位老爺子看了個遍。
  陪著兩位老爺子泡了會溫泉,卻聽周老道:“我的保健醫生倒是不建議我練習這些東西。”
  喬老道:“你的保健醫生都是清一色的西醫,不是我說,他們有點崇洋媚外,否定中華傳統醫學。”
  周老笑道:“你啊,還是這麼喜歡給別人戴帽子,人家是有醫學根據的,在營養和保健方面,在國際上都有聲望。”
  喬老道:“保健藥吃得再多,不如養生。”
  周老道:“不是我迷信西醫,可是我總覺得中醫的許多調息養氣的方法有些太玄。”他笑眯眯望著張揚道:“你說是不是?”
  張揚道:“其實調息養氣是很有道理的,中醫和西醫的理論不同,但是無論是哪種醫學,都不會否定情緒在治療中的作用,一個人的情緒可以影響到他的身體狀況,如果他情緒發生了變化,內分泌系統就會根據他的變化而做出反應,正所謂人體的自我調節,我們每個人都會有這種,比如情緒低落,自我調節好了,那麼就不會造成大害,如果一旦情緒失調,那麼可能會造成抑鬱或者躁狂,而調息養氣對舒緩一個人的情緒具有著相當的作用。”
  周老道:“我聽說所謂的調息養氣只是一種精神暗示。”
  張揚道:“周老相信武功的存在嗎?”
  周老道:“相信,但是不相信武功會有多麼厲害,武俠小說中的高手我一個都沒見過。”
  喬老笑道:“你啊是個是個辯證唯物主義者,到老了還是那麼喜歡辨證。張揚就是一個高手,改天讓你見識見識他的武功。”
  周老笑道:“好啊!”
  張大官人知道周老更相信西方醫學,所以也沒必要跟他分辯下去。陪著兩位老爺子泡了一會兒溫泉,穿上衣服走了出來。
  喬老提議去下棋,幾人換好了衣服,喬老讓他的司機宗盛先去準備,他和周老、張揚一起隨後走過去。
  除了他們三人以外,還有兩位警衛員跟在身後。
  走在路上,喬老和周老就談起了棋局,張揚發現他們的關係不錯,記得之前傳言周老和喬老不睦,看來只是流言罷了。
  臨近棋社的時候,看到前面兩輛車相擦,其中一輛顯然是喬老的,周圍聚攏了一群人,似乎還傳來爭執之聲,其中一人似乎是宗盛。喬老皺了皺眉頭道:“張揚,你過去看看!”
  張揚快步走了過去,發現宗盛果然在那裡,被幾名男子圍在中間,看幾名男子的樣子都像是有些身份的,一人指著宗盛道:“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
  宗盛道:“你必須賠車!”
  一名男子望著宗盛道:“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宗盛道:“我管你是誰?刮了我的車就必須要賠!”
  為首的一名男子五十多歲,看起來也是個幹部模樣,他不緊不慢道:“這位元同志,你哪個單位的,明明是你超車過來,你得講道理嘛。”
  張大官人湊了過去,向宗盛道:“沒事吧?”
  宗盛搖了搖頭道:“他們把車給剮了。”
  對方人多,其中有一人脾氣顯然有些不好,怒道:“剮了又怎樣?你睜開眼睛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想訛人嗎?你得分清物件。”
  張大官人笑道:“我說你他媽怎麼說話呢?碰了我們的車,你還有理了?”張大官人也知道這裡是京城,他也知道在京城應該低調,可今兒不一樣啊,不遠處就站著兩位元老級的人物,這麼好的機會,張大官人要是不狐假虎威一把,豈不是浪費?
  那人也不是好脾氣:“年輕人,怎麼說話呢?信不信我把你給拷進去。”聽口氣就是公安系統的。
  張大官人咧嘴笑道:“你多大能耐啊?大能大過法?今兒我告訴你們,乖乖賠了錢走人,不然……”
  “不然怎麼著?”為首的男子顯然也有些生氣了,他冷冷盯住張揚。
  張大官人發現這個人有些熟悉,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宗盛道:“算了!”這下輪到他勸張揚了,張揚道:“不能算,賠錢!”
  為首的那名男子冷哼了一聲:“年輕人不要這麼囂張。”
  那男子身邊的一名壯漢,伸手去推開張揚,任何事情的爆發都需要導火索,張大官人今兒是抱定了狐假虎威的念頭,喬老讓他過來解決問題是找對人了,張大官人就等對方出手呢。你丫只要敢出手。老子就幹你。
  張大官人一牽那廝的手腕向懷中一拉,肩頭一沉撞在對方的胸口,撞得那廝慘叫著飛了出去。足足飛出了十多米遠,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路面上。
  眾人全都是一驚,此時方才回頭望去。看到喬老和周老正站在不遠處。
  喬老和周老的表情都是非常的平靜,仿佛在看一群調皮的孩子打鬧,和宗盛發生衝突一方的為首男子臉色陡然一變,他快步走向喬老和周老,誠惶誠恐道:“喬老、周老,沒想到您們也在。”
  喬老淡然笑道:“老同志泡個溫泉很正常,不至於興師動眾的,倒是在這裡遇到了坤成很難得。”
  周老笑了笑道:“我還以為是誰。”
  那男子額頭上已經遍佈冷汗,原來這名男子正是津海市市長謝坤成。謝坤成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裡偶遇兩位元老,而且他還和喬老的司機發生了衝突,謝坤成道:“我不知道……”
  喬老打斷他的話道:“坤成啊,別跟小孩子一般計較。”
  謝坤成笑道:“小誤會罷了。”
  喬老道:“那你自己解決吧,我們先走了。”
  張大官人這會兒看明白了,今兒這位謝書記是倒楣催的。怎麼得罪了喬老。
  喬老和周老兩人沒多說話,繼續向棋社走去。
  謝坤成知道宗盛和張揚是喬老帶來的人,頓時換了一副面孔,別說是讓他賠錢,就算是讓他賠輛新車都行,宗盛這會兒倒表現的豁達了,來了一句,“既然是誤會,算了吧,大家各修各的車。”
  謝坤成那幫人匆匆走了。
  姑且不論這幫人的懊惱與後悔,張大官人這會兒也感覺到事情有點太湊巧了,喬老如此低調的前來溫泉和周老相聚,宗盛居然在這裡撞了車,而矛盾方恰巧是津海市委副書記,這一系列的事件怎會如此巧合?
  陪兩位元老級人物下棋雖然是一種榮光,但事實上非常的枯燥乏味,張大官人在離開的時候方才有種解脫的感覺,兩位元老雖然退了下來,可是那種逼人的氣勢仍然讓他感到有種壓迫感。武功上張大官人已經基本接近無敵的存在,可是在政治上,面對兩位元老的時候,他會產生一種小溪之于大海的感覺。他永遠不知道兩位老爺子心裡想的是什麼,下一步會怎麼做?
  張揚當晚本想返回香山別院,可是他又收到麗芙的消息,證實秦萌萌已經登上了前往京城的飛機,如果旅途順利,會在清晨五點抵達京城國際機場。麗芙讓張揚去平海駐京辦等她,晚上她會去找他。
  張大官人來到了平海駐京辦,其實這次來京之前,他就已經打算來這裡一趟,平海駐京辦主任郭瑞陽和他的關係一直都不錯,當然張揚前來不僅僅是為了和他敘敘舊情,而是因為丁高山和北港市委副書記蔣洪剛先後出事,這兩個人和郭瑞陽都是老同學,他們的交情非同泛泛,在丁高山和蔣洪剛出事之後,郭瑞陽並沒有通過任何途徑表露過關注,這並非是人情淡薄,而是身在官場,不得不做出的避嫌行為。
  郭瑞陽對張揚的到來表示歡迎,晚上專門安排為張揚接風,不過這次郭瑞陽並沒有擺下太大的排場,而是獨自一人接待了張揚,兩人相見無可避免的提到了丁高山和蔣洪剛,提起這兩位老同學,郭瑞陽不勝唏噓。
  郭瑞陽感歎道:“人生真是變幻無常,我們同學幾十年,朋友幾十年,卻想不到如今落到這樣的結局。”
  張大官人心中暗忖,只怕現在還不是結束。
  郭瑞陽道:“我聽說洪剛的事情是你給他幫了忙。”
  張揚淡然笑道:“也算不上什麼幫忙,說起來,還是紀委找我,讓我幫忙問問丁琳,在丁高山的遺物之中是否有那麼一張欠條。”
  郭瑞陽道:“其實之前我也為了這件事找過丁琳,她對我非常的冷淡。”
  張揚端起酒杯,靜靜望著郭瑞陽。
  郭瑞陽笑了笑跟他碰了碰杯子一飲而盡,低聲道:“同樣的一件事會帶個人不同的影響,人不一樣,對這件事的解讀就不一樣,丁高山出事之後,我和洪剛都很關心,但是我們的位置決定,我們不可能投入太大的關注,而在丁家人看來,這就是人情冷暖,或許他們認為我們的表現讓他們心寒,洪剛找丁高山借錢的事情我知道,當初還是我建議他寫下欠條,他是一個想往上走的人,一個人想要往上走,就必須要保證清醒的頭腦,不可以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其實高山一直都很慷慨,他和我們之間的感情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張揚依然沒說話,在他看來,郭瑞陽和蔣洪剛的做法還是有些明哲保身,換成自己絕不會這麼做,丁琳對他們冷淡也可以理解,郭瑞陽有句話沒說錯,在蔣洪剛的事情上,張揚幫了大忙,如果丁琳不是覺得自己欠張揚一個人情,她是不會心甘情願的把欠條拿出來的。
  郭瑞陽道:“經過這件事洪剛的仕途就算到頭了,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找到了那張欠條,不然他會有牢獄之災。”
  張揚道:“他的步子邁得太大了一些。”
  郭瑞陽歎了口氣道:“一個人的運道是註定的,走到哪一步,冥冥中早有註定,洪剛對北港的現狀不滿意,他認為自己方方面面要比宮還山強得多,但是他得不到項誠的賞識,缺乏公平的競爭機會,他在北港只是一個陪襯,所以他不甘心,正是這份不甘心斷送了他自己。”
  張揚道:“權力這個東西非常的可怕,為了追求權力,很多人都會走火入魔。”
  郭瑞陽深有同感道:“不是你的,爭也爭不來,這次龔奇偉去北港任職,我才明白,原來上頭看中的既不是蔣洪剛,也不是宮還山,而是另有其人,想想他們兩個爭來鬥去,到最後還不是一樣都是失敗者。”
  張揚道:“郭主任似乎大徹大悟了。”
  郭瑞陽苦笑道:“張老弟,我在仕途上躍升的機會已經微乎其微,現在是徹底斷了念想,在駐京辦幹滿這一屆,以後找一個政協的閑差養老去了。”郭瑞陽並非是在張揚面前才這樣說,丁高山的事情讓他受到了一些牽連,之前紀委還專門找他談話,說是調查一些關於蔣洪剛和丁高山的情況,事實上也開始懷疑他和丁高山在經濟上有來往。
  張揚道:“人在官場中呆久了,膽子總是越變越小。”
  郭瑞陽道:“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人一輩子不可能永遠是一馬平川,誰都有跌倒的時候。”說完這句話,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探討下去,端起酒杯道:“老弟,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未來是屬於你們的。”
  張大官人哈哈笑道:“這話特假,其實你不甘心這麼早退出舞臺的。”
  郭瑞陽道:“不服老不行啊!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才是個副科級幹部呢。”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問起張揚的年齡:“你今年多大了?”
  張大官人眨了眨眼睛:“二十八!”這廝的年齡動過手腳,改大了三歲,這和多數體制中人不同,多數官員都是想方設法把年齡往小了改,只有這廝是往大裡說,當然二十八歲的正處級幹部已經足夠驚人的了。
  郭瑞陽不禁有些慚愧:“跟你相比,我的升遷真是龜速。”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12

卷十一 第1073章 臨陣磨槍
  張揚笑道:“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或許我這輩子就到了正處止步也未必可知。”
  郭瑞陽道:“大吉大利,咱們體制中人哪有這麼詛咒自己的,老弟,我打包票,以你現在的勢頭,三十歲之前穩穩的副廳。”
  張大官人眉開眼笑道:“借你吉言,我要是當了副廳,第一個過來請你喝酒。”如果在過去張大官人心裡早就樂開了花,不過現在他心裡遠比表面上平靜的多,副廳如何?就算當上了正廳又如何?無非是從一場鬥爭捲入到另外一場鬥爭之中。
  郭瑞陽道:“張老弟,你這次過來是給薛老拜夀的吧?”
  張揚點了點頭:“怎麼?你也過去?”
  郭瑞陽苦笑道:“我哪有那個面子,薛老什麼身份,怎麼可能請我?”
  張揚道:“我和他孫女兒是結拜兄妹,要不是這層關係,薛老也不會請我。”
  郭瑞陽道:“年輕幹部中,能有老弟這樣人脈者不多,在官場之中,想要不斷向上,人脈乃是動力之源。”他對張揚的資源唯有羡慕。
  張揚道:“薛老這次的壽宴搞得好像很隆重啊。”
  郭瑞陽道:“聽說是薛世綸出面操辦的,他長期在國外經營,這兩年才在國內的時間多了一些,不過薛家的聲勢不比從前了。”郭瑞陽說完又笑了:“很多重要人物都會過去,周省長後天會過來。”
  張揚點了點頭,他揚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郭瑞陽明白張揚是提醒他該結束了,他和張揚幹了最後一杯酒,各自離去。
  張揚在清江大酒店9006房間住下,九樓一般是專門給廳級以上幹部準備的,張大官人雖然是個處級,可是他每次來到這裡,都會受到最高標準的接待。
  時鐘指向十一點的時候,張揚聽到玻璃窗被輕輕敲響。舉目望去,卻見一個身姿妖嬈的黑衣女郎,帶著黑色的面罩,在窗外輕輕叩擊著玻璃,不是麗芙還有哪個。
  張大官人先去將燈關上,這才打開了窗戶,麗芙騰空飛撲而下,撲入張揚的懷中。張大官人抱著她的嬌軀原地兜了一個圈子。然後擁著她躺倒在床上,褪去麗芙黑色的小帽,露出她如雲的金髮。張大官人笑道:“包裹的這麼嚴密,我還以為貓女找到我門上了。”
  麗芙翻身將他壓在身下,火焰般的櫻唇親吻了他一下。輕聲道:“看來何長安病重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目的就是吸引秦萌萌回來。”
  張揚道:“你不是說她五點的飛機。”
  麗芙道:“章碧君的人已經盯上她了,相信她一下飛機就會遭到控制。”
  張揚不由得有些擔心道:“那我們必須儘快通知她。”
  麗芙道:“我們將計就計,明天如果他們對秦萌萌下手,我們就在途中對他們下手,演一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好戲。”
  張揚道:“安排好人手了?”
  麗芙指了指他的胸口道:“你和我足以應付。”
  張揚道:“還有幾個小時就要出發了。”
  麗芙道:“做好心理準備,打硬仗的心理準備。”
  張大官人道:“那啥,眼看就要上戰場了,咱們是不是臨陣磨槍啊?”他牽著麗芙的手放在他突然茁壯成長的部位。
  麗芙俏臉一熱道:“你哪有那麼大的精力。”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這槍必須要好好打磨一番。”
  “去死……嗯……”
  淩晨三點,張大官人悄然離開了清江大酒店,在門前掛上了請勿打擾,臨行前轉身看了看那塊牌子,怎麼看怎麼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外面還是一片漆黑,張大官人離開清江大酒店。一輛黑色比亞喬摩托車在引擎低沉的咆哮中來到他的身邊,麗芙一雙深藍色的妙目仍然春波蕩漾,張大官人的臨陣磨槍弄得她是渾身酸軟。
  張揚在後座上坐了,摟住她的纖腰,不禁笑了起來。低聲道:“這姿勢有點不雅啊。”
  麗芙沒好氣道:“滾,開工了,別胡說八道。”她加大油門,摩托車向遠方高速駛去。
  秦萌萌剛一走出閘口,就有兩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朝她走了過來,秦萌萌看到眼前情景,趕緊轉身,後面同樣也有兩名男子圍堵過來,她避無可避,乾脆站在原地,冷冷望著那四名男子道:“幹什麼?”
  其中一名男子禮貌的向秦萌萌笑了笑道:“何小姐,請您不要誤會,我們是檢察機關的工作人員,這是我的工作證,有些關於您父親的事情需要瞭解下,希望你能夠配合調查。”
  秦萌萌道:“我可以拒絕嗎?”
  那男子依然保持著謙和的微笑:“我想您最好還是別做出那樣的選擇。”
  秦萌萌咬了咬嘴唇,一名男子走過來幫她拿起了行李箱,秦萌萌意識到自己被控制了,她點了點頭,忽然不顧一切地尖叫起來:“救命,打劫,打劫!”
  原本微笑的那名男子迅速動作起來,抓住秦萌萌的手臂反扭到她的身後,乾脆利索地給她上了手銬,然後從秦萌萌的口袋中,掏出了一袋白色的粉末,在秦萌萌驚恐萬分的雙眸前晃了晃,輕聲道:“我們盯了你很久了。”
  秦萌萌被他們押上了一輛黑色賓士車,車內已經有一名中年男子在等待,他的目光打量著秦萌萌,向秦萌萌笑了笑道:“何小姐,你不用怕,我們只是想瞭解一些情況,如果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很快就會沒事。”
  秦萌萌道:“你們是誰?你們絕不是檢察機關。”
  汽車緩緩啟動,那中年男子道:“我姓崔,你可以叫我崔先生,我認識你的父親很長時間了,不過我並不知道他有你這麼一位漂亮的女兒。”
  秦萌萌道:“我從未見過你。”
  “彼此彼此,我也從沒有聽說過你,可是何先生將他的所有資產都轉給了你。”
  秦萌萌道:“你想要什麼?”
  崔先生笑道:“要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在這段時間內,我們會盡可能的提供給你良好的環境,你只管放寬心去享受,用不了幾天,我們就會放你走。”
  秦萌萌明白了,她低聲道:“你們想利用我要脅何先生。”
  崔先生笑道:“我有些相信你是何長安的女兒了,跟他一樣精明,但是還不夠,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回來。”
  秦萌萌道:“你們是不是想要錢?”
  崔先生道:“想要什麼,我說了不算!”
  黑色賓士車在夜色中疾馳,司機從反光鏡中看到一盞燈光正在向他們飛快的靠近,司機皺了皺眉頭,對方開著遠距燈,反光很強,還好賓士車的反光鏡擁有防眩光功能。
  那輛摩托車很快與賓士車並行,崔先生開始覺得有些不對,他向車窗外望去,發現摩托車後座的那名男子已經站立起來,這樣的高速下能夠站起來而且保持平衡的確罕見,難道說是兩個摩托車雜技演員。
  男子轉過臉來,他的臉上帶著面具,美國總統克林頓的面具。
  崔先生頓時感覺到不妙,他厲聲喝道:“撞過去!”
  司機得到命令,一打方向盤,車身向摩托車撞去,摩托車倏然加速,在摩托車加速的瞬間,帶著克林頓面具的傢伙騰空跳躍起來,在空中一個翻滾,穩穩落在賓士車的車頂。
  司機猛然踩下刹車,試圖將車上的男子摔落下去,可是車頂傳來一聲重擊,蓬!地一聲,天窗竟然被砸得完全碎裂。
  一名男子掏出手槍瞄準了天窗外,不等他扣動扳機,手腕已經被人抓住,將他整個人從天窗中拽了出去,他根本看不清外面是什麼,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然後慘叫著從車頂軲轆了下去。
  崔先生和其餘幾人慌忙掏出了手槍,司機全神貫注的駕駛著,忽然他的雙目因為驚恐而睜大,看到前方那輛比亞喬摩托車正對著他的方向高速駛來,車手左手執掌車把,右手握著無聲手槍,瞄準汽車的前擋風玻璃連續扣動扳機,這輛賓士車的玻璃全都防彈,連續射擊的子彈未能穿透前擋玻璃。
  兩輛車越來越近,車手以一個高難度的動作站立在摩托車上,在兩輛車即將碰撞的刹那騰空飛躍而起。
  戴著克林頓面具的傢伙正是張揚,他和麗芙一起聯手演出了這場公路劫持的大戲,看到麗芙飛躍過來,張大官人一掌托在她的纖腰之上,麗芙只覺著自己騰雲駕霧一般從車頂飛了出去,原本這廝明明說好了接住自己,怎麼突然把自己給扔出去了,這明顯不在計畫之中,麗芙也有些害怕雙手抱住了頭盔,真要是摔到地上,恐怕要摔個筋斷骨折,張揚啊,張揚,我跟你多大仇啊,剛才還陪你臨陣磨槍呢,麗芙心裡這個哀怨啊,可讓她驚奇的是,她落在道路旁的草坪之上居然無比輕盈,根本沒有想像中的慘烈,原來張揚用一掌化去了她的衝力,將她直接送到了安全地帶。
  賓士車已經和那輛摩托車撞在一起,比亞喬摩托車瞬間燃燒爆炸,熊熊火焰干擾了司機的視線,賓士車歪歪斜斜地撞擊在道路旁邊的護欄上,撞開護欄沿著路基的斜坡沖了下去。
  張大官人從天窗的缺口進入,車內的幾人手中雖然握著槍,可是在這一連串的撞擊之中,有兩人的手槍都失落了,只有崔先生仍然握著手槍,他指向張揚,張大官人的出手之快遠超出他的想像,手槍剛一舉起,張揚的拳頭就脆生生落在了崔先生的臉上,打得他悶哼一聲,滿臉開花。
  張揚隨即擰動他的手腕,奪下手槍。
  司機在賓士車沖出護欄的時候腦袋撞在方向盤上暈了過去,麗芙握著手槍快速跑來和張揚會合。
  張揚一腳踹開車門,將滿臉是血的崔先生推了出去,然後將秦萌萌扶了出去。
  麗芙用槍口抵住崔先生的腦袋:“說,誰派你來的?”
  崔先生冷笑道:“你們不要性命了!”
  麗芙點了點頭,瞄準崔先生的膝蓋就是一槍,她下手極其果斷,打得崔先生又是一聲慘叫,顫抖著道:“你殺了我就是!”
  麗芙輕蔑道:“以為我不敢?”她揚起手臂,用槍柄狠狠砸在崔先生的臉上,將崔先生砸到在地。
  張揚找到手銬的鑰匙,幫助秦萌萌打開了手銬,以傳音入密告訴她道:“不用怕,是我!”
  秦萌萌一雙美眸充滿了喜悅,知道眼前人是張揚,她頓時不再害怕。可是她的臉色忽然又變了,驚聲道:“小心!”她猛然撲向張揚,隨之響起了一聲槍響,卻是那名司機醒了過來,瞄準張揚就是一槍,從秦萌萌的角度剛好看到,她出於本能的為張揚擋住了這一槍。
  張大官人大喊了一聲,他抽出腰間的軍刀,閃電般投擲了過去,刀鋒正中那名司機的額頭,深深插入其中,直至沒柄。張揚抱起秦萌萌。看到她的胸前已經被鮮血染滿。
  麗芙瞄準崔先生的腦袋:“你不說,我也知道!告訴章碧君,我饒不了她!”槍口一歪,隨之發射,子彈將崔先生的右耳炸得粉碎。
  這裡的槍聲必然會引來員警的注意,他們不敢久留,帶著秦萌萌迅速離開。
  回到道路之上,麗芙一方負責接應的人員已經開車到達。
  他們上了車。張揚點中秦萌萌的穴道幫她止住出血。
  麗芙道:“需不需要送醫院?”
  張揚搖了搖頭道:“送我去香山!”
  陳雪見到張揚抱著滿身是血的秦萌萌回來也是吃了一驚,麗芙並沒有進入別院,送他們抵達之後馬上離開。
  張揚顧不上向陳雪解釋,緊張道:“準備熱水,將書房內我調配的金創藥拿來。”
  陳雪趕緊去了。
  張揚將秦萌萌放在床上,那顆子彈並沒有傷及秦萌萌的內臟。而是嵌在了她的肩鎖關節處,因為血液已經凝結,衣服和傷口粘連在一起,張揚讓陳雪用溫水浸濕傷口,然後用剪刀將秦萌萌的衣服剪開。
  陳雪道:“怎樣,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張揚放開秦萌萌的脈門,舒了口氣道:“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他的手掌落在秦萌萌雪白細膩的肩頭,潛運內力,將深深嵌入秦萌萌骨骼中的子彈牽引出來。
  陳雪望著託盤內沾著鮮血的彈頭。驚聲道:“槍傷?”
  張揚點了點頭,開始幫秦萌萌的傷口消毒,然後敷上自己秘制的金創藥。做完這一切,他讓陳雪將所有一切打掃乾淨,沾染鮮血的一切衣物被褥,拿到院落之中付之一炬。
  張大官人沐浴之後,來到院子裡,看到陳雪已經將一切收拾妥當,燃燒的那些灰燼也都用水沖走了。張大官人笑道:“真是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你。”
  陳雪道:“害怕麻煩我就別惹麻煩。”
  張揚道:“我很少惹麻煩,都是麻煩找上門。”
  陳雪向秦萌萌休息的房間看了一眼道:“我看這次的麻煩應該不小。”
  張揚道:“想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雪搖了搖頭道:“不想,我發現想不被你麻煩的最好辦法就是離開你遠一些。”她回房間內,拿了自己的手袋。
  張大官人道:“真的要走?”
  陳雪淡然道:“你有你的事,我也有我的事情,我答應了教授今天幫他整理論文。”陳雪翩然而去。
  張大官人暗自感歎,陳雪真是個於眾不同的女孩兒,無論發生了怎樣的事情,她從不過問,不過陳雪的第一反應都是默默地幫助他,絕不會多說一句。
  陳雪走後,張揚思前想後還是給羅慧寧打了一個電話,秦萌萌現在的狀況雖然穩定下來,但是她的處境依然危險,還會有人對她不利。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13

  羅慧寧並不知道現在的何雨蒙就是秦萌萌,更何況秦萌萌已經做過整容,如今的樣子和過去已經全然不同。羅慧寧給張揚一個建議,想要保證何雨蒙的安全,最好將她送往巴哈馬駐華使館。她會在一個小時後抵達那裡,協助張揚將何雨蒙送過去。
  秦萌萌從睡夢中醒來,感到肩頭麻酥酥的,右臂毫無知覺,然後她看到了張揚陽光燦爛的笑臉,秦萌萌小聲道:“哥!”
  張揚點了點頭,用毛巾幫助她擦去額頭的汗水,輕聲道:“不要說話,好好休息。”
  秦萌萌道:“你沒事吧?”
  張大官人聽到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關心自己有沒有受傷,內心中不禁一陣感動。他微笑道:“傻丫頭,我怎會有事,不過,要是沒有你幫我擋開那顆子彈,恐怕現在受傷的就是我了。”其實以他的反應,即便是對方射出了那顆子彈,也應該危及不到他的性命,反倒是秦萌萌奮不顧身的行為,讓她平白無辜的受傷。
  秦萌萌舒了一口氣道:“你沒事就好,我的手是不是斷了?”
  張揚笑道:“有我這個江湖郎中在,保你一周之內恢復如常,疤都不留一個。”
  秦萌萌點了點頭道:“你才不是江湖郎中,你是妙手無雙的神醫。”
  張大官人道:“你接著休息,我去外面看看,可能我乾媽到了。”
  秦萌萌詫異道:“她來幹什麼?”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身份或許會洩露。
  張揚安慰她道:“你放心吧,我乾媽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她過來是幫我把你送到巴哈馬大使館。”張揚已經聽到了外面的汽車聲,他起身走了出去。
  為了穩妥起見,這次羅慧寧親自前來,看到張揚不禁歎了口氣道:“你啊,總是沒完沒了的事情。”
  張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乾媽,我算是發現了,我越是不想麻煩您,可越是得麻煩您。”
  羅慧寧道:“上車再說吧。”
  張揚回到房間內,抱起秦萌萌,羅慧甯自然認不出現在張揚懷中的女孩就是昔日讓自己兒子愛得死去活來的秦萌萌。
  汽車啟動之後,羅慧寧方才道:“大使館方面我已經聯繫好了,她可以暫時留在大使館內養傷,等傷好之後,巴哈馬方面會安排她返回國內。”
  秦萌萌道:“我想去見何先生。”
  羅慧寧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我無法安排,現在他在各方的緊密監控之下,你剛下飛機就遇到襲擊,從這件事就已經證明,對他感興趣的不僅僅是一些國家部門,還有一些我們並不瞭解的力量。”
  秦萌萌低聲道:“我都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針對何先生。”
  羅慧寧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或許他的身上隱藏著什麼秘密,所以才有人想要利用你逼迫他吐出這個秘密。”
  羅慧甯親自將秦萌萌送到巴哈馬大使館,安頓好之後馬上離去,她離開之前,將張揚叫到外面,低聲道:“我都不知道何長安有個女兒。”
  張大官人故作糊塗道:“我也不知道,上次他去東江的時候才告訴我,何雨蒙是他的私生女,還別說,真有點像。”
  羅慧寧道:“何長安在商界馳騁多年,積累下的財富相當驚人,他應該早就考慮好了退路,將海外財產轉讓給他的這個私生女,我想正是這件事才給何雨蒙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
  張揚道:“我看這些人不單單是想要錢,可能還想要命。”
  羅慧寧道:“何長安應該不會有事,現在何雨蒙在大使館裡,比起外面要安全許多。等她的傷情好轉,儘快勸她離開,你和這件事不要牽扯的太多。”她向身邊的李偉看了一眼道:“這兩天我讓李偉暫時留在這裡幫忙,他對外交上的事情比你熟悉,由他保護何雨蒙更妥當一些,就算有人知道了何雨蒙的下落,只要知道是我插手在管這件事,應該不會輕舉妄動。”
  秦萌萌坐在床上,靜靜望著窗外出神,直到張揚的敲門聲將她驚醒。
  張揚笑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秦萌萌道:“擔心他的事情。”他指得是父親何長安。
  張揚道:“放心吧,我前天去探望過他,他的病沒有多大妨礙,碧水潭醫院的設施很好,安全措施也很完備。”
  秦萌萌道:“這次又給你添麻煩了,我是聽說他突然病重,所以才趕過來的。”
  張揚道:“血脈相連,你關心他也是應當的。”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輕聲道:“他猜到你要來,還讓我儘早聯絡你,希望能讓你放棄這個想法,想不到我終究還是沒能阻止你回來。”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13

卷十一 第1074章 紅旗俱樂部
  秦萌萌睡在床上,靜靜望著窗外出神,直到張揚的敲門聲將她驚醒。
  張揚笑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秦萌萌道:“擔心他的事情。”他指得是父親何長安。
  張揚道:“放心吧,我前天去探望過他,他的病沒有多大妨礙,碧水潭醫院的設施很好,安全措施也很完備。”
  秦萌萌道:“這次又給你添麻煩了,我是聽說他突然病重,所以才趕過來的。”
  張揚道:“血脈相連,你關心他也是應當的。”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輕聲道:“他猜到你要來,還讓我儘早聯絡你,希望能讓你放棄這個想法,想不到我終究還是沒能阻止你回來。”
  秦萌萌道:“身為女兒我總得為他做些什麼。”說完她不禁苦笑道:“現在看來,我非但幫不了忙,反而給你增添了不少麻煩。”
  張揚道:“他沒事,關於他的病情有人在可以誇大,並將消息散佈出去,為的就是讓你擔心,你返回國內,正合他們的意思,如果你落入他們的手中,他們剛好可以利用你去要脅何先生。”
  秦萌萌道:“他究竟得罪了什麼人?如果他的這些錢來路有問題,我們可以將錢全都捐出去,我過去也沒有過這麼多的財富,對我而言,錢不重要,只要家人平安就好。”
  張揚寬慰她道:“別想這麼多,暫時留在這裡好好養傷。”他想起從北國山莊找到的那本書,拿出來交給秦萌萌。
  秦萌萌接過那本書,翻開之後看到扉頁上的那行熟悉的小字,不禁落下淚來晶瑩的淚珠打在紙上,她慌忙將書合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張揚笑了笑:“讓你見笑了。”
  張揚將這本書的來歷向她說了一遍,低聲道:“我看何先生將這本書收藏的如此隱秘想必非常的重要。”
  秦萌萌搖了搖頭道:“從這本書上我看不出任再端倪。”她將書遞給張揚道:“哥,你幫我暫且收著,無論這本書隱藏著怎樣的秘密,放在我手裡總是不太安全,還是交給你暫且保管得好。”
  張揚笑了笑道:“好,那我就幫你先收養。”
  張揚向李偉交代之後,離開了大使館。他剛剛出了大使館的大門,一場大雨不期而至。張揚一路小跑來到路邊,伸手叫了一輛計程車坐了進去,他的手機已經響了半天張揚拿起電話:“喂!”
  “張揚,你來京城了?”打來電話的是查薇。
  張揚笑道:“來了,你不是去法國進修珠寶設計去了嗎?”
  查薇笑道:“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剛下飛機,聽我叔叔說你來京城了。”
  張揚微微一怔,想不到查晉北對自己這麼關注,他想起在東江的時候,查晉北曾經約談自己透露出想要和何雨蒙見面,其目的是想要拿下何長安位於非洲的金礦,張揚對查晉北一直都沒有多少好感,甚至將這次秦萌萌被劫的事情也懷疑到了他的頭。
  電話中傳來查晉北的聲音:“小薇,讓我跟他說。”
  查薇將手機交給他,查晉北道:“張揚,查薇剛回來,中午我在金王府給她接風,你一起過來吧。”
  張揚道:“好!”
  張揚來到金王府的時候,雨下得越發大了,短短的距離就把他身上的衣服淋濕了不少。張揚看到查薇身穿深藍色的蠟染長裙,民族特色極其濃郁,看到張揚,查薇甜甜笑了起來,她仰起曲線柔美的下頜,輕咬著櫻唇,慢慢點了點頭。
  張大官人咧開大嘴笑道:“我還以為哪來了一位漂亮的傣族妹妹,搞了半天還是查大小姐。”
  查薇道:“我可擔不起大小姐的稱呼,你現在當了大官,把我這位老朋友給忘了吧。”
  張大官人向四周看了看,笑道:“那啥,咱倆可不是什麼老朋友,老情人還差不多。”
  查薇紅著俏臉啐道:“滾一邊去,誰和你老情人!”
  此時江光亞開著他的寶馬車到了,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許怡,兩人已經明確了戀愛關係。
  張揚道:“我還以為你只請我一個呢。”
  查薇道:“你覺得自己這麼特殊啊!”她笑著迎向江光亞:“光亞,出息了啊,真把許怡給追到手了。”
  張大官人也跟著走了上去:“到手啦?”這廝一重複,弄得江光亞和許怡臉都紅了起來,江光亞討饒道:“張哥,您是我親哥,就別拿我們尋開心了。”
  查薇牽著許怡的手道:“別理他,這種人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張揚道:“給點面子,這麼多人,不帶這麼罵人的。”
  查薇柳眉倒豎道:“要不是人多,我還打你呢。”
  江光亞笑眯眯看著他們兩人鬥嘴,和許怡都露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
  查晉北此時從裡面出來,笑道:“都在外面站著幹什麼?趕緊進來。”
  張揚笑著招呼道:“查總,又讓您破費了。”
  查晉北笑道:“自己人不用說客氣話。”
  查薇和許怡格格說個不停,張揚和江光亞也聊了一下彼此的近況,從江光亞口中得知,顧養養這兩天在畫家村寫生呢。江光亞道:“早知道你會來,我就把養養一起接來了。”
  張揚道:“學業為重,咱們千萬別耽擱了她的學業。”
  查薇微笑不語,她對這其中的關係非常清楚,知道顧養養喜歡張揚,而張揚始終將她當妹妹看待,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張揚儘量避免和顧養養見面。
  查晉北道:“和你們這些年輕人在一起,感覺自己也年輕多了。”
  張揚笑道:“查總並不老啊,對了,今兒怎麼沒見邱小姐?”過去幾乎查晉北在,邱鳳仙就會陪在他的身邊,所以張揚才會有此一問。
  查晉北道:“她回臺灣了。”
  張揚點了點頭。
  查晉北今天借著給查薇接風洗塵的名義把張揚請過來,自然有他的目的。但是查晉北在飯桌上並沒有提起,這表現出查晉北超人一等的耐性,直到飯後他們離去的時候,查晉北親自將張揚送出門外,微笑道:“張揚,我聽說你來京城後去碧水潭醫院,探望了何長安?”
  張揚點了點頭道:“查總的消息真是靈通。”
  查晉北笑道:“誰都有幾個朋友。”
  張揚道:“主要是因為查總想著他在非洲的金礦吧。”
  查晉北哈哈大笑,笑了一會兒方才停下道:“我知道,你以為我是在趁火打劫,其實我只是想做一樁公平的交易,何長安以為將他海外的事業和資產轉讓給女兒就萬事大吉他卻沒有想到一件事,創業難,守業更難。那個何雨蒙是否有守住這麼大一片基業的本領。”
  張揚道:“我實在不明白這些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查總找我談好像沒什麼必要吧。”
  查晉北道:“張揚,咱們認識了這麼久,我向來都是直來直去,你和何長安的關係很好,我知道何雨蒙對你也是相當的信任,我沒有趁火打劫的企圖,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安排我和何雨蒙見見面,談談非洲金礦的事情。”
  張揚道:“我也在找她呢,聽說她從美國回來了,可是到現在都沒有跟我聯繫。”
  查晉北皺了皺眉頭道:“怎麼會這樣?”
  張揚道:“沒什麼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他上了江光亞的寶馬車,江光亞將車開出金王府,查薇的手在後面搭在張揚肩膀上:“喂,我叔叔找你談什麼?”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還能談什麼?他看上了何長安的非洲金礦,可是何長安已經將金礦轉讓給了他的女兒,所以你叔叔想我聯繫何長安的女兒,我說你叔叔也算得上是商界的風雲人物了,怎麼還那麼喜歡幹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事兒?”
  查薇有些不滿地瞪了張揚一眼:“怎麼說話呢?我叔叔招你惹你了?他一直都跟何長安是競爭對手,當初是何長安插手珠寶業,在他遇到麻煩之前,已經準備放棄珠寶行業了,我叔叔這麼做也不是落井下石。”
  江光亞笑著打圓場道:“別啊,一見面就嗆,咱們就不能和平點兒。”
  查薇道:“跟這種人沒法和平,他就是一公雞中的戰鬥機,走哪兒鬥到哪兒。”
  許怡和江光亞一起笑了起來。
  江光亞道:“我給你們講點新聞吧,我今兒剛聽說的。”
  查薇道:“你能有什麼新聞。”
  江光亞道:“說昨兒津海市市長謝坤成前往綠蔭谷泡溫泉,泡完一出門車就被磕了,謝坤成很生氣,於是讓人把對方的司機給揍了一頓,沒想到他打的人是喬老的司機,事情就這麼巧,喬老和周老都在綠蔭谷泡溫泉,更巧的是,喬老當時沒乘自己的車過去,所以才鬧出了這一通誤會。”
  張揚暗自稱奇,昨天的事情自己又沒對外說,謝坤成觸了這麼大的黴頭,又不是什麼光宗耀祖的事情,他肯定不會說,難道是喬老和周老其中的一方走露了風聲?以他們的政治修為,無心洩露顯然是不可能的,十有八九是故意洩露。不過謝坤成沒打人,宗盛也沒吃虧,動手的是自己,卻不知為什麼沒有人提起他的事情。
  江光亞接下來的話更證明了張揚的猜測。
  “現在很多人都說謝坤成要倒楣了,本來已經確定他要擔綱津海市市委書記一職,現在恐怕存在了變數。”
  查薇道:“光亞,你什麼時候開始對政治這麼感興趣了?”
  江光亞道:“最近常去紅旗俱樂部,那邊的人都喜歡聊政治。”
  查薇笑著歎了口氣道:“幹部子弟的名聲都是被你們這群人給敗壞的,光亞,你可別跟他們學壞了。”
  江光亞道:“沒有,我就是喜歡去哪兒玩。”
  查薇道:“我雖然在國外,也聽說過紅旗俱樂部的名頭,過去都說京城三公子,現在都說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江光亞笑道:“才不是過去了呢,只是人家一心撲在事業上不樂意再玩了,又有一批年輕人冒出頭來了,為首的是徐建國,我小學同學,張哥,您也應該認識,他是徐建基的弟弟。
  張揚道:“聽說過,沒見過。”
  江光亞道:“我帶你們去紅旗俱樂部玩去吧,挺好玩的,都是年輕人。”
  查薇道:“聽你這麼一說,我都感覺自己老了。”
  張揚道:“我也覺得自己老了。”
  江光亞笑道:“別介啊,就是去玩,大家在一起開心一下。”
  張揚本不想去,畢竟心中還牽掛秦萌萌的事情,但是想起羅慧寧事先提醒過他的事情,要他儘量少去巴哈馬大使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於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所謂紅旗俱樂部,原型是飛碟山靶場,這群剛出校門不久的高幹子弟將這兒當成了聚會地點。其中的頭領就是徐建國,這小子也是一不務正業的主兒。將靶場改建成紅旗俱樂部的經費就是從他哥哥徐建基那裡軟磨硬泡弄來的,不過這幫小子都很有本事,大家群策群力,四處拉來了不少的贊助,經過大半年的經營,這邊倒也初見規模了。
  駛入紅旗俱樂部的大門,看到上面插著紅旗,招牌上寫著四個大字紅旗農場,剛剛開進去。就看到前方的三層紅磚小樓,上面書寫著醒目的標語,打到一切帝國主義反動派,將無產階級革命進行到底。
  查薇笑道:“你們這群小孩兒倒是會玩,如果不知道的會以為來到了七十年代。”
  江光亞道:“建國說這是懷舊。”他把寶馬車在小樓前停了。
  幾個人下了車,馬上有兩位身穿軍裝的年輕人箭步走了出來,看樣子還頗有幾分軍人氣勢,來到他們面前,兩名年輕人齊刷刷敬禮道:“歡迎首長前來指導工作。”
  張大官人自問見慣了場面,可這麼新鮮的事兒還是頭一遭遇到,模仿七八十年代懷舊風格的餐廳他吃過不少,這種主題俱樂部張揚還從沒見過。
  兩位年輕人為每人發了一串鑰匙,江光亞介紹道:“來到這裡要統一著裝。”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查薇和許怡笑著去了女兵兵營,他和江光亞去了男兵兵營。
  張揚換了一身草綠色軍裝,拿起帽子卻有些猶豫了,這玩意兒戴上晦氣。
  江光亞道:“戴上,你戴上!這兒要求一毛整齊。”他穿著藍色中山裝,藍布褲子,胸前還插了兩杆鋼筆,頭上戴著藍帽子。
  張揚道:“要不咱倆換換顏色。”
  江光亞笑道:“又不是真讓你帶綠帽子,你戴上就是,來這裡的戴綠帽子的占絕大多數。”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得,我戴上。”他把軍帽給戴上了,江光亞又教他把武裝帶束在外面。
  張大官人感歎道:“我要是穿這身走出去,別人准保覺得我是一傻逼。”
  江光亞道:“那得看環境,在這裡全都是這幅打扮。”
  剛才那兩個當兵的也是假的,其實是紅旗農場的服務生,他們給張揚和江光亞每人一本紅寶書,裡面卻不是毛主席語錄,而是紅旗農場的線路圖。
  張揚和江光亞一前一後出了男兵營,來到外面,看到一名紮著羊角辮,身穿軍服,戴著和張大官人同色帽子的女孩兒站在外面,她笑盈盈道:“首長好,我負責為兩位引路。”
  張大官人笑道:“我們還有兩位呢。”說話的時候,查薇和許怡也換好衣服出來了,兩人都穿著藍色粗布旗袍,平底黑布鞋,看起來跟五四時期的學生妹似的。
  張大官人道:“還有解放前的啊,不帶這樣的啊,我還以為都是七十年代的呢。”
  查薇笑道:“軍裝我穿不慣,穿上學生裝尋找一下五四青年的感覺。”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14

  張揚道:“這不時空錯亂了嗎?”他向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女孩道:“小姐,有龍袍嗎?給我來一套。”
  那女孩笑道:“首長,請叫我小同志,我們這裡沒有小姐,只有同志。”
  查薇他們都笑了起來。
  江光亞道:“走,玩去!”他們沿著小路出了這道門,一片寬闊的場地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居然有兩輛59式坦克,還有四輛拖拉機,四輛老式吉普,十多輛挎鬥摩托車,張大官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樂了,這都是哪跟哪,這幫高幹子弟真是能折騰,連拖拉機都能弄過來。
  張大官人倒是想選坦克,可惜他不會開,所以上了那輛挎鬥摩托車,江光亞和許怡鑽到了坦克車裡,這倒是讓張揚沒想到,江光亞居然會開坦克。
  查薇指著那輛拖拉機道:“張揚,咱們開拖拉機。”
  張大官人笑道:“那玩意兒不趕路啊!”
  查薇道:“沒坐過,新鮮!”
  江光亞所說的紅旗俱樂部位於紅旗農場的中心,距離他們的位置也就是不到五百米,張大官人開著拖拉機,突突突地聲音中帶著查薇和坦克並肩前進。查薇樂得前仰後合,正如她所說,來這裡的人也就是圖個新鮮刺激,這幫高官子弟什麼沒玩過,什麼沒見過,生猛海鮮吃多了,反倒回憶起地瓜蛋子了。
  紅旗俱樂部的入口處還建著兩個炮樓,外面是停車場,張大官人拖拉機還沒開過癮呢就到地方了口他先跳了下去,查薇穿著裙子下拖拉機的時候,一手捂著裙子,另外一隻手交給了張揚,這是避免走光,張大官人一臉壞笑道:“看到了看到了。”
  查薇紅著臉啐道:“看到你個大頭鬼。”
  張大官人小聲道:“我的大頭鬼啥時候鑽你裙子裡去了?”
  查薇氣得恨不能抬腳給他一個飛踢,可要是那樣,可就真走光了。
  一位身穿灰色八路軍軍裝的年輕男子大步迎了出來,他遠遠就笑道:“光亞,你有陣子沒來給我捧場子。”
  不等江光亞介紹,他的就笑道:“薇姐也來了!”最後目光落在張揚臉上,有些激動道:“這不是張揚哥嗎?”
  張大官人聽他這麼說,馬上就猜到這是徐建基的弟弟徐建國,張揚和徐建基是拜把兄弟,徐建國叫他一聲哥也是理所當然的。
  張揚笑著伸出手去:“我要是沒猜錯,你一定就是建國了。”
  徐建國連連點頭道:“是我,張揚哥,我對你可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我哥可沒少在我面前提你。”
  張揚笑道:“你哥是我結拜二哥,你就是我兄弟,兄弟之間就別這麼客套了。”
  徐建國道:“張揚哥,你可能不知道,你是我偶像,我特崇拜你。”
  張揚道:“兄弟,你別把我給忽悠暈了。”
  徐建國道:“我說的是真話,當初你在箭扣長城上痛揍高麗棒子小日本的光輝事蹟我都聽說了,在我心中,你就是民族英雄,太給咱們中國人長臉了,還有我哥說過你們在東江遇狼的事情,你真是太厲害了。”
  查薇道:“建國,你再捧他,他就飛天上去了。”
  徐建國道:“我說真話呢,光亞知道,我從來都不說假話。”
  江光亞道:“他不說假話,他認為自己說的話都是真話。”
  徐建國皺了皺眉頭:“光亞,我聽出來子,你是罵我呢?”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徐建國向許怡道:“許怡,你重新考慮吧,江光亞這小子對朋友這麼不厚道,以後難說會對你好,真的,我也特喜歡你,我從來不說假話,你考慮考慮我吧。”
  江光亞氣得抬腳照著他屁股就是一下。
  查薇笑道:“沒見過你這樣的,公然挖朋友牆角。”
  江光亞道:“就是,朋友妻不可欺。”
  徐建國只是開開玩笑,他陪著張揚走入俱樂部,笑著介紹道:“張揚哥,我搞這個俱樂部說穿了就是無聊,錢都是我哥贊助的,主要我看大家平時沒什麼去處,高檔俱樂部太沉悶,再說了,京城這麼多會所,大半都跟情色賭博有關,要不就是政治家商人聚在一起商量陰謀詭計的,像我們這麼單純熱血的不多。”
  張揚道:“都有什麼玩的啊。”
  徐建國笑道:“什麼都有,看你喜歡什麼,有賽車,有射擊,有拳擊格鬥,當然,你想賭也可以玩兩手,至於情色嘛……他向周圍看了看,低聲笑道:“我這邊是不提供這個服務的,不過你要是遇到了看對眼的,兩人情投意合,我不介意給你們提供房間。”
  張揚笑道:“去靶場玩玩吧。”
  張揚在靶場打了幾槍,又和查薇他們一起去玩卡丁車,來到卡丁車賽場的時候,遠處幾個人注意到了張揚,張揚也看清了那幫人,正是前晚被麗芙痛揍一頓開高爾夫GTI的那幾個。
  那幾個人指著張揚道:“你給我站住!說你呢!”
  徐建國剛好這會兒沒跟來,所以那幫人並不知道張揚是徐建國的朋友。
  張揚道:“有事嗎?”
  為首一人向張揚身邊看了看:“你拍得那洋婆子呢?”
  張揚道:“小子,說話積點口德,小心我削你啊!”
  江光亞認出那幾個人都是徐建國的朋友,他上前道:“別鬧啊,這位是張哥,徐老闆的朋友。”
  徐建國聞訊趕來,遠遠怒喝道:“你他媽幹什麼?惹我張揚哥,你們他媽都不要命了。”
  幾個人被他呵斥的面面相覷,徐建國在這幫小朋友裡還是很有些威信的,他一出現,自然是打不起來了。
  張揚被這麼一攪合,自然也失去了玩卡丁車的興趣,幾個人回到休息室,江光亞好奇道:“怎麼了?你跟他們有什麼事情?”
  張揚道:“沒什麼事,就是在大街上發生了點摩擦。”
  徐建國隨後就進來了,他笑道:“我還當什麼大事,張揚哥,原來你還有位外國女朋友啊。”
  查薇意味深長地看著張揚。
  張大官人道:“五湖四海皆兄弟,普天下的無產階級都是親人。”
  徐建國樂道:“得,剛才那幾個都是我請來的車手,我把他們罵了一通他們知道你是誰之後,嚇得魂都飛了,放心吧張哥,以後他們不敢麻煩你。”
  張揚道:“本來就沒什麼大事,只是誤會罷了。”
  徐建國道:“怪我平時對他們管教不嚴,這些人太自由散漫。”
  一位女兵過來向徐建國報告說:“首長今晚的篝火晚會準備好了,您要不要去檢閱一下。”
  徐建國道:“不用檢閱。”他向張揚道:“張揚哥,晚上一起玩啊。”
  張揚看了看時間道:“不了,我今兒有事,過來就是看看,反正我也不急著走,過兩天我約你哥他們一起過來。”
  江光亞聽說張揚這就要走,也有些失望道:“張哥這才到啊,你怎麼就要走啊?”
  張揚笑道:“我真有事兒。”
  查薇道:“人家是公職人員,來京城是為了出差又不是專門為了玩兒,哪能跟你們這幫無所事事的毛孩子一樣。”
  徐建國道:“薇姐你不厚道啊,咱們都是同齡人,怎麼能這麼說我們呢。”
  查薇笑道:“你們玩吧,我也不陪你們在這兒憶苦思甜了,現代社會五光十色的多好啊,非得窩在這裡回到解放前我看你們都是閑得。”
  徐建國道:“代溝,跟你絕對有代溝。”
  江光亞認同地點了點頭。
  張揚和查薇一起走了。
  徐建國把他們送到門外,他向江光亞道:“張揚哥是個風流情種啊,我看薇姐也危險。”
  江光亞笑道:“你別胡說。”
  徐建國道:“這時代啊,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我說,邪了噯,他們咋就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江光亞道:“我聽說你哥又換女朋友了?”
  徐建國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也記不清楚,我懶得問。”
  張揚開著江光亞的寶馬車把查薇送到家門口,臨行前查薇拿出一個首飾盒,從中取出了一個翡翠觀音,給張揚戴在脖子上。
  張大官人道:“查薇啊,我是一國家幹部,不能隨便收人家東西。”
  查薇瞪了他一眼道:“愛要不要,別給臉不要臉啊!”
  張揚笑了笑道:“我就是覺得這東西貴重,我又沒啥給你的,真的,這樣下去,我除了以身相報還是以身相報了。”
  查薇道:“收起你的以身相報,你除了想佔便宜,就沒想過其他的事情。”
  張揚嘿嘿笑了起來。
  查薇道:“今天走得這麼急是不是還有安排啊?”
  張揚道:“沒什麼安排,就是覺得那裡挺鬧的,可能我真的老了,跟這些年輕人在一起有代溝了。”
  查薇道:“有代溝的是我,你也跟個毛孩子似的。”
  張揚盯著她胸口道:“你溝倒是挺深的,不過不是代溝。”
  查薇一張俏臉羞得通紅,小聲罵道:“不要臉是不是?你可是個有家室的人了,居然跟一個單純的女孩子說這種流氓話。”
  張大官人道:“我最近對心理學發生了濃厚的興趣。”
  查薇道:“我說東你說西,什麼心理學?”
  “研究從少女到少婦的心理變化,這門學問真是精深。”
  查薇道:“張揚啊張揚,你說的再冠冕堂皇也掩飾不了你是一個流氓的事實。”
  張大官人道:“你真瞭解我,透過我表像看到我的實質,在你面前,我穿衣服都跟赤裸裸似的。”他忽然停下說話,因為他看到,一輛黑色奧迪車在他們的對面停下,查薇的父親,中組部副部長查晉南從車上下來。
  查晉南認識江光亞的這輛寶馬車,以為是江光亞送女兒回來,微笑著走了過去。查薇看到父親來了,趕緊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叫了聲爸。
  張揚也不好意思坐在車內,從另外一側下了車,很禮貌地招呼道:“查部長,您好!”
  查晉南這才發現開車的是張揚,並非江光亞,他笑了笑道:“我還以為是光亞送你回來。”
  張揚道:“他把車借給我用了,我剛好順路將查薇送回來。”
  張揚正醞釀著用何種方式告辭的時候,查晉南道:“張揚,來了就到家裡坐坐吧。”
  中組部副部長的邀請張大官人可不敢拒絕,查薇朝他使了個眼色,張揚老老實實跟著他們走入了查家。
  查薇的母親洪雪甯是空政的著名歌唱家,不過她現在基本上已經退居幕後,夫妻兩人總有一個人的事業需要犧牲,洪雪寧長得很年輕四十多歲的人,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多歲的樣子,和查薇在一起更像是姐妹。
  查晉南也非常的溫和,微笑邀請張揚坐下。
  別看張揚平時跟查薇開玩笑慣了,可是到了她家裡,在她父母面前還是非常拘謹的。
  洪雪寧是個生活上崇尚西化的人,給張揚送上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張大官人趕緊站起身來雙手接過:“謝謝阿姨!”
  洪雪寧笑道:“別客氣,來到這裡跟自己家一樣,平時我們在小薇面前也沒有什麼架子。”
  查晉南笑道:“那是,就是因為太沒架子,所以把她慣得那麼任性。”
  查薇道:“爸,哪有在外人面前說自己女兒壞話的?真是討厭。”
  查晉南也接過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品味了一下,向張揚道:“張揚晚上留下來吃飯吧。”
  張揚道:“不了,我還有事兒。”
  查薇望著張揚的目光中明顯充滿了不高興。
  洪雪寧道:“張揚,你查叔叔輕易不留別人在家裡吃飯的,你可不能拒絕哦!”
  張揚道:“那……那我就叨擾了。”
  查晉南笑道:“現在的孩子都這麼客氣了?”
  查薇聽到張揚願意留下吃飯,頓時笑顏逐開。洪雪寧起身去準備晚餐,查薇也過去幫忙。
  張揚跟查晉南單獨相處非常的不自在,他總覺得查晉南不會平白無故的把自己留下,難道查晉南對他和查薇交往不爽?想借著這次的機會敲打自己一下?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14

  一個人的忐忑多源自於心虛。
  查晉南問起的卻不是關於女兒的問題,他輕聲道:“張揚,我聽說昨天你陪喬老和周老去了綠蔭穀。”
  張揚聽到他這樣問,忽然意識到,查晉南留自己吃飯,並非是為私而是為公,確切地說不是為了家事而是為了政事。張揚暗忖,查晉南既然有此一問,證明他已經瞭解了這件事,自己似乎沒有隱瞞的必要。張揚點了點頭道:“是!”
  查晉南道:“是不是發生了一些麻煩?”
  張揚道:“也算不上什麼麻煩,只是一些誤會。”
  查晉南笑道:“外面關於這件事傳得很盛,我聽說喬老的司機還被打了一頓。”
  張揚笑道:“所以說流言可畏,根本沒這種事。”
  查晉南對張揚的這個回答表示滿意,微笑著點了點頭。
  此時家裡的電話響了,查薇跑過來接了電話,然後向父親道:“爸,您電話,謝伯伯的。”
  打來這個電話的卻是津海市市長謝坤成,自從那天在綠蔭谷衝撞了喬老和周老之後,謝坤成就處於惶恐不安之中,本來他出任津海市市委書記的事情已經確定下來了,但是這件事發生之後,謝坤成就覺得有些不妙,他和查晉南相交莫逆,所以想通過查晉南打聽一下自己任職方面的事情會不會有什麼變數。
  查晉南拿著無繩電話來到了外面,輕聲道:“老謝,這件事恐怕有些變數。”
  謝坤成道:“怎麼講?”
  查晉南道:“事情可能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但是有位老爺子想借著這件事做文章。”
  謝坤成道:“我也沒想到這件事就這麼巧。”
  查晉南道:“不是你沒想到,天下間本來就沒有那麼巧的事情。”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關於津海市未來領導的問題,你並不是唯一的考察物件。”
  謝坤成道:“還有誰?”
  查晉南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道:“喬部長。”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14

卷十一 第1075章 美國友人
  謝坤成那邊已經明白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低聲道:“也就是說我沒希望了。”
  查晉南道:“周老提議的,這件事想必兩位老爺子已經達成了默契。”
  謝坤成道:“我明白應該怎麼做。”
  查晉南回來將電話交給女兒,向張揚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整天不得閒,我們這些人就是忙碌命。”
  張揚道:“查部長實在是太辛苦了。”
  查晉南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在國內好像是最年輕的市委書記吧。”
  張揚笑道:“一個縣級市的市委書記,說穿了就是一處級幹部,國內比我年輕的處級幹部有的是。”
  查晉南搖了搖頭,顯然並不認同張揚的這句話。他微笑著提醒張揚道:“其實政壇上不乏政治新星的出現,我在中組部工作多年,也見過不少的政治天才,可根據我的經驗來判斷,崛起的越快,隕落的也就越快,一個人受到太多的關注也不是好事,意味著別人會用更高的標準來要求他,同樣的工作成績,對別人來說是了不得的創舉,對他而言卻是理所當然,可是他的錯誤卻更容易被人傳播被人放大。”
  張揚道:“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在國內想出風頭並不容易。”
  查晉南笑道:“這就是年輕人熱情衝動,意氣風發,而年齡越大,越會變得成熟內斂,老氣橫秋。”
  張揚道:“查部長更喜歡哪一種?”
  查晉南道:“場合不同,表現也需要不同。這個世界上沒有放在哪裡都適用的標準,因為世界是在不停變化的,這就要求人也要不斷的變化,如果你跟不上時代的變化,就必然要被世界所淘汰。”
  喬老坐在書房內,目光久久凝視著手中的全家福,他的腦海中回憶起昔日一家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的場面,每念及此他的心中就洋溢著幸福。可當他回到現實中來,內心中又充滿了難言的失落。
  喬振梁敲門走了進來,看到父親手中的照片,他抿了抿嘴唇,輕聲道:“爸,您想夢媛了?”
  喬老放下照片,低聲道:“年紀越大,越是變得多愁善感。可能是因為屬於我的時光不多了。所以我格外想念這些孩子們。”
  喬振梁道:“爸,外面最近有不少流言。”
  喬老淡然笑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喬振梁道:“爸,我可以做好自己的事情。”
  喬老站起身,走到兒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次的事情,並不是我要為你安排什麼。只是我覺得,你的仕途應該儘快回到正軌上,我再也幫不了你什麼了,謝坤成是你周伯伯的人,很多事情他不想放,但是我要讓他懂得一個道理,老了就是老了,誰也不能一家獨大,最好的發展狀態是平衡。為了達到這個狀態,大家都要適當地做出讓步。”
  喬振梁點了點頭:“所以謝坤成被犧牲了。”
  喬老道:“別人的事情和你無關,想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你首先關注的應該是自己的問題。”
  喬振梁道:“爸,我明白了。”
  喬老道:“並不是我們這些老傢伙自私,我們也並不是想要將手中的權力世代延續下去,歷史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我們想做的,是儘量為這個國家挑選一些合適的管理者,舉賢不避親,這句話並不是給我們用來當藉口的,你們這些人的眼界和悟性。本身要比普通人強上許多。”
  喬振梁道:“爸,你放心,我會盡自己的全力做好本職工作。”
  喬老道:“兒子,一個成功的政治家,未必要以犧牲家庭為代價,這一點上你很像我,得到了事業卻失去了家庭。”他點了點頭,聲音低沉道:“也好,這樣你就可以心無旁騖,除了事業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事情會干擾到你的心神。”
  喬振梁道:“爸,答應我一件事。”
  喬老望著他。
  喬振梁真摯道:“爸,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
  喬老並沒有生氣,他的唇角浮現出一絲笑容:“我和你周伯伯說過,七一我們一起去香江,老了,再不去,就走不動了……”
  張揚從查薇家裡吃完晚餐出來,查薇將他送到了大門外,終於忍不住問道:“剛才我爸跟你談了這麼久,到底在談什麼?”
  張揚笑道:“他警告我來著,讓我別騙他閨女。”
  查薇瞪了他一眼道:“切,我爸才不會這麼說。”
  張揚道:“讓你看出來了,我坦白,你爸誇我優秀,說我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少年俊才。”
  查薇道:“更不可能,我爸壓根就不喜歡你。”
  張揚道:“不喜歡我還留我吃飯?你爸人可夠虛偽的。”
  “你才虛偽呢!”查薇聽他這麼說頓時火了。
  張揚笑道:“別急啊,跟你開玩笑呢。”
  查薇道:“你給我聽著,以後再敢當面說我爸壞話,我就跟你翻臉。”
  張揚道:“得,我以後當面絕不再說。”
  “背後也不能說。”
  張揚道:“我背後也不說。”
  查薇正想教訓他兩句,看到二叔查晉北的賓利車過來了,她馬上停下說話,張揚轉過身,賓利車停在他的身後不遠處,查晉北從車上下來,笑道:“張揚,原來你到這裡來了。”
  張大官人笑道:“查總,咱倆還真是有緣啊,到哪兒都能遇到你。”
  查晉北道:“這是我大哥家,遇到了也不奇怪。”
  張揚和查晉北之間沒多少共同語言,他懶得跟查晉北廢話,向他們告辭離去。
  查晉北望著張揚遠去,目光之中閃過一絲陰冷的光芒。
  查晉南聽說查晉北在外面遇到了張揚,只是笑了笑道:“他送小薇回來,所以我們留他吃飯。”
  查晉北道:“哥,有句話我不知當說還是不當說。”
  查晉南道:“有話你就直說,別把生意場上的那些臭毛病帶過來。”
  查晉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哥,我看小薇和張揚關係挺好的。”
  查晉南皺了皺眉頭道:“你什麼意思啊?”
  查晉北道:“哥,你別煩啊,有些話我還是得說出來,小薇都這麼大了,也不談戀愛,我看她對張揚有些特別,本來張揚倒也不錯,年輕有為,人長得又帥氣,可是他已經有了未婚妻,和平海省委書記宋懷明的女兒楚嫣然已經訂婚了,我看小薇跟他……”
  查晉南道:“他們兩人本來就沒有什麼啊!”
  查晉北道:“哥,你別急,就當我多嘴。”
  查晉南卻歎了口氣道:“有些事我也看出來了。”
  查晉北道:“哥,其實江光亞蠻不錯的。”
  查晉南道:“還用你說,我和江家原來都想把他們往一處撮合,可惜這倆孩子就是不來電。”
  查晉北道:“看來年輕人的感情真不是我們能夠做主的。”
  查晉南道:“你說了這麼多,又給我打退堂鼓,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查晉北道:“其實就算小薇跟張揚沒什麼事情,我也不希望他們交往過多。”
  查晉南道:“有什麼話,你就一起倒出來,別在這兒吞吞吐吐的。”
  查晉北道:“張揚這個小子麻煩事特別多,就說最近何長安的事情,明明知道何長安涉嫌行賄和偷逃稅,他還去探望,這不是主動招惹麻煩嗎?”
  查晉南道:“也不能這麼看,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說,也證明他很重感情,換成別人早就避之不及了。”他說完之後停頓了一下又道:“晉北,我聽說你最近在忙於收購何長安的金礦,既然你清楚是個麻煩,又何必跟著摻和進去?”
  查晉北笑道:“我只是在商言商,沒有其他的目的。”
  查晉南道:“敏感的事情最好不要碰,何長安的便宜也不是那麼好占的。”
  張揚回到平海駐京辦沒多久,有電話直接打到了他的房間內,卻是北港駐京辦主任霍雲珠,她在電話中略帶嗔怪道:“張書記,您到了京城也不來我這邊,是不是嫌我們的廟小啊。”
  張揚笑道:“霍主任,您可是我領導。”
  霍雲珠道:“別啊,這話我可擔不起,我是為您服務的。”
  張揚笑道:“霍主任生氣了,指定是生我氣了,其實我本來打算去你們那邊住的,可是我剛巧找郭主任有些事情談,所以才選擇了清江大酒店。”
  霍雲珠笑道:“我可沒生氣,就是覺得張書記不把我當朋友了,心裡委屈,你啊,明天一定得過來,明晚咱們項書記和宮市長都到京城,項書記特地讓我通知你過來吃飯。”
  張揚道:“沒問題,絕對沒問題。”他把電話掛上了,其實項誠前來給薛老拜夀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他們的關係擺在那裡。至於宮還山過來,肯定是跟著項誠過來混個臉熟,薛老和他可沒什麼交情。
  張揚正想著這檔子事兒,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電話號碼有些陌生,不過他還是接通了電話,那邊傳來了一聲鳥語,很少有外國朋友給他打電話。
  張揚愣了一下,方才聽出對方居然是薩德門托,如今這廝已經成為了紐約州州長。
  張大官人笑道:“薩德門托先生。”
  薩德門托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他哈哈笑道:“張揚,你還聽得出我的聲音啊。”
  張揚操著英文道:“聽說你升官了,紐約州州長。”
  薩德門托道:“我正在京城訪問,來到中國,怎麼都得跟老朋友說一聲。”
  張大官人一聽頓時高興起來:“真巧啊,我就在京城。”
  薩德門托愣了一下,隨即哈哈笑道:“正應了你們中國人的一句老話,有緣千里來相會。”
  張揚道:“咱倆的確有緣。”他之所以這麼高興是有原因的,現在秦萌萌雖然身在巴哈馬大使館,但絕非長久之計,張揚必須想到一個妥當的途徑將她送出去,薩德門托的出現剛好幫他解決了這個難題。
  薩德門托道:“你在哪裡?”
  張揚把自己所在的地方說了,薩德門托道:“我在前門呢,和夫人一起欣賞前門夜景。”
  張揚道:“你等著啊,我馬上過去找你。”
  薩德門托道:“好啊!”
  張大官人問明瞭薩德門托所在的地方,原來這廝正在前門吃烤鴨呢,張揚換上衣服,叫了一輛車把他直接送到了前門大街。
  薩德門托這次來京城訪問,是帶著他的夫人一起,當然身邊還有不少的陪同人員,其中一位就是上次隨同商貿團一起去南錫的莎拉。
  莎拉見到張大官人興奮地撲了過去,摟住張大官人,呱唧就是一口,張大官人臉皮雖然厚,當著這麼美國友人也不禁有些臊得慌,這洋妞真是開放啊。
  莎拉道:“張揚,我十分想念你!”
  張大官人笑道:“我也想念你們!”他走過去和薩德門托來了個親熱的擁抱,又來到他夫人米蘭妮面前,很西化的來了個吻手禮。
  米蘭妮長相還成,就是稍顯肥胖了一些。張大官人吻手禮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烤鴨味道,看來這位州長夫人吃完烤鴨聯手都沒洗乾淨。
  薩德門托指了指燈火輝煌的前門大街,表示要陪同大家一起逛逛。
  張揚陪著薩德門托一行漫步在前門大街上,薩德門托道:“我在京城訪問兩天,然後返回國內,隨同我過來的商貿團會多留幾天,他們要去南錫,去參觀一下我們紐約的友好城市。所以提前打招呼讓你做好接待工作。”
  張揚笑道:“我現在已經不在南錫了。”
  薩德門托對此卻是一無所知:“不在南錫了?”
  張揚把自己現在的工作告訴了薩德門托。薩德門托驚歎道:“張揚,這麼年輕你就已經擔任了市長,我看以後你註定要成為貴國的總統。”
  張揚道:“我們國家和貴國不同,我們選拔幹部要比貴國嚴格得多。”
  薩德門托道:“國情不同,制度自然不同。”
  張揚道:“你們的商貿團有沒有什麼好項目,看看咱們之間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薩德門托笑道:“這件事你得問莎拉。”
  張揚道:“英德爾公司如今落戶南錫。我不能挖自己人的牆角。”
  薩德門托道:“莎拉已經從英德爾公司辭職了,她現在已經成為我的專職助理。”
  張大官人心中暗歎,薩德門托可是個正兒八經的老色鬼,估計莎拉跟在他身邊,十有八九讓這廝給潛規則了。
  莎拉一旁道:“張揚,你去了濱海,那好啊,我們商貿團可以更改行程,不去南錫了,直接去濱海。”
  張大官人趕緊搖頭道:“莎拉,莎拉,咱別這樣啊,這種自己人挖自己人牆角的事情咱們可不能幹,咱們兩個國家的體制雖然不同,可是咱們體制中人應該公私分明,你說是不是。”
  薩德門托笑道:“我贊同。莎拉,這次去過南錫考察之後,不妨再去濱海看看,或許會有不小的收穫呢。”
  張揚道:“薩德門托先生,有件事我想和你單獨商量一下。”
  薩德門托放慢了腳步。張揚將自己想讓他幫忙把秦萌萌帶回美國的事情說了。
  薩德門托本來以為張揚是找他幫忙帶人偷渡,張揚說完之後他才知道原來秦萌萌是巴哈馬的公民。他點了點頭道:“這事好辦,我走的時候,帶她走就是。”
  張揚道:“還得麻煩你一件事,最好你直接去巴哈馬大使館領人。”
  薩德門托一口應承下來。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15

  這件事解決之後,張揚心中的一塊石頭也算落地。關係學是相當重要的,通過和薩德門托的幾次相處,張揚發現,關係學不僅僅適用於國內,也同樣適用於國外,薩德門托盡心盡力的幫助張揚,當然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友情,也不是因為張揚救過他的性命,主要是因為他有把柄被張揚捏在手中,只要張揚不高興,隨時都能讓他身敗名裂。
  薛老本來並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按照他的意思,既然退下來了,就應當低調,可薛世綸堅持要給父親大辦壽宴,理由是慶祝父親戰勝了絕症,重獲新生,薛老念及他一片孝心,只能點頭應承下來。但是他反復強調,壽宴可以辦,但是不要過於鋪張,弄個幾桌飯,大家在一起聚聚就行。官場上最常見的就是人一走茶就涼,薛老也不想在晚年飽嘗一次人情冷暖的味道,讓薛世綸只邀請至親好友。
  北港市委書記項誠就是屬於薛老點名邀請的賓客,北港市長宮還山雖然不在薛老的邀請之列,但是他也跟著過來了。
  項誠和宮還山同時出現在北港駐京辦還是第一次。
  駐京辦主任霍雲珠對此表現出相當的重視,親自去機場將兩位北港的最高領導接了回來。
  回程的汽車上項誠道:“小霍,張揚那邊通知過了沒有?”
  霍雲珠笑著回答道:“昨天我就通知了,他晚上過來吃飯。”
  宮還山在一旁雖然沒說話,可是心中卻非常不解,他實在不明白,項誠既然不喜歡張揚,為什麼來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跟他見面?
  項誠似乎看出了宮還山心中的迷惑,微笑道:“薛老請張揚給他當書法老師,我尋了幅好扇面兒,打算讓張揚給我在上面題幾個字。”
  宮還山道:“他的書法真的很好嗎?”
  項誠道:“真的很好,天池先生在世的時候親自指點過他,對他也是頗為欣賞,最後還將自己位於香山的宅院送給了他。”
  霍雲珠道:“要說那座宅院據說已經價值千萬了,天池先生對張書記可真是慷慨啊。”
  項誠笑道:“他缺錢嗎?他未婚妻是楚嫣然,楚嫣然是貝南財團的總裁,據說身價有上百億美元。”
  宮還山感歎道:“張揚還真是好命。”
  項誠道:“每個人的命運都是不同的,別人的命好,你是羡慕不來的。”
  宮還山笑道:“我不是羡慕,我就是感慨兩句。”
  張揚果然準時抵達了北港駐京辦,來到大門處就見到洪詩嬌在那裡等他,洪詩嬌對張揚始終都有中虧欠心理,畢竟當初陷害過他,雖然張揚大人不記小人過,可洪詩嬌仍然心虛,如果不是霍雲珠派她過來迎接張揚,她肯定選擇回避。
  張揚笑道:“小洪啊,項書記到了沒有?”他面對洪詩嬌表現的相當坦然。
  洪詩嬌道:“到了,正和宮市長聊天呢。”她為張揚引路,帶著他來到項誠的房間,房間的門開著,在外面就能夠聽得到項誠的笑聲,看來項誠今天的心情不錯。
  張大官人來到門外,剛巧霍雲珠從裡面出來,看到張揚霍雲珠笑道:“張書記,項書記和宮市長都在等你呢,你進去陪兩位領導聊天,我下去準備一下。”
  洪詩嬌跟著霍雲珠一起走了。
  張揚走入房內,項誠和宮還山都是一臉的笑。
  張揚樂呵呵笑道:“兩位大人聊什麼呢?這麼高興,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們。”
  項誠笑道:“怎麼會,我們正說當年我和薛老認識的故事呢。”
  張揚道:“那我來晚了,項書記再講一遍吧。”
  項誠道:“也沒什麼可說的。”他招呼張揚坐下。
  茶几上的茶已經泡好了,張揚拿了一個杯子,自己端起茶壺倒了一杯。
  項誠接著剛才的話題道:“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薛老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不過他老人家的風骨讓人欽佩,無論在怎樣的逆境下,都堅持自己的信念,從沒有流露出半分的畏懼,老爺子生性樂觀,他認為這場浩劫必將過去,我們的党必然會帶領我們走出短暫的黑暗,迎來光明。”他喝了口茶,對張揚道:“張揚啊,你跟薛老是因字結緣,這次是不是又要送給薛老一幅字?”
  張大官人淡然一笑,項誠顯然是不知道內情的,自己和薛老並非是因字結緣,而是因病結緣,這次他也沒打算送給薛老什麼書法作品,而是給薛老送健康來了,這世上沒什麼禮物比健康更為珍貴。張揚道:“薛老愛好廣泛,不過我看他最近喜歡攝影多過書法。”
  項誠道:“說到書法,我還有件事求你幫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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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第1076章 笑裡藏刀
  張揚道:“項書記,您是我領導,您對我不用求,直接命令就行了,我肯定服從命令聽指揮。”
  項誠聽他答應的如此爽快,也是頗為高興,起身去把事先準備好的扇面拿了過來,張揚接過扇面,卻見上面畫著一幅墨竹圖,張大官人在繪畫上的造詣雖然不深,但眼力還是有的,一看就知道這必然是大家的作品,扇面沒有落款,只有一個印章——青竹翁。
  項誠道:“這位青竹翁是北港國畫院前院長許笠翁,他書畫雙絕,猶擅畫竹,可是搞藝術的人都有些怪癖,他認為自己在書法上的造詣遠比不上繪畫,所以現在的畫作上從不提款,只是加蓋印章,這幅墨竹圖畫得極好,但是背面缺少文字,自然算不上完美的作品,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在背後題一首詩,鄭板橋的那首《竹石》。”
  張大官人心說你丫真俗,鄭板橋的這首詩都被寫爛了,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大官人寫過,而且之前他也見到陳崇山寫過,不過同樣的一首詩用在不同人的身上感覺上是全然不同的,這首詩用在陳崇山身上,能夠顯出他高風亮節的風骨,而項誠,這首詩要是用在他身上,只能表現出他咬住薛老不放的韌勁。
  張揚雖然心裡瞧不起項誠,可還是愉快答應了下來,趁著飯菜還沒有準備好,張揚要來筆墨紙硯,當著項誠和宮還山的面很快就寫好了這幅《竹石》,張大官人在書法上的境界早已到了信手拈來,字字珠璣的地步,宮還山和項誠在書法上都是外行,雖然如此,他們也能夠看出一些熱鬧,張揚的字寫得的確是漂亮。
  宮還山嘖嘖贊道:“張揚,我過去只是聽說。這次才算親眼見到。”
  張揚道:“我這水準,勉強糊弄糊弄外行還可以,真要是見到大家,就貽笑大方了。”
  一句話把宮還山憋得滿臉通紅,這小子真不是個東西。
  張揚道:“宮市長這次給薛老準備了什麼禮物?可否讓我開開眼界?”
  宮還山嗯啊了一聲,卻沒有說,其實他這次準備了一塊壽山石印,專門找篆刻高手為薛老刻好。除了項誠之外。其他人並不知道,宮還山當然不會告訴張揚。他笑道:“我也就是過來捧個人場,送聲祝福。”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還他媽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薛老需要你來捧人場嗎?
  此時洪詩嬌過來請他們過去吃飯,幾個人一起出門。張揚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電話卻是羅慧寧打來的,她在電話中告訴張揚一個消息,何長安失蹤了,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眾人的監視下居然失蹤了。
  張揚首先想到的是何長安可能遇到了不測,他放緩腳步,落後眾人。來到僻靜之處,低聲道:“乾媽,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羅慧寧道:“不像,和他一起失蹤的還有那名負責看守他的員警,根據現在的情況判斷,他應該是說服了那名員警,如果沒有內部人員協助。他不可能從碧水潭醫院從容離開。”
  張揚長舒了一口氣,如果何長安真的平安離開,倒是一件好事。以何長安的老道,說服一名員警也不是什麼難事,但願他這次能夠成功脫困。
  張揚擔心的還是秦萌萌,他讓羅慧甯幫忙將秦萌萌送往薩德門托的訪問團,安排秦萌萌儘快離開國內。
  羅慧甯得知張揚已經和薩德門托說好。也不得不感歎這個乾兒子的能量是越來越大了,雖然她將秦萌萌送往巴哈馬大使館,可也是權宜之計,並沒有穩妥的方法將秦萌萌送出國內,現在有了薩德門托這位紐約州州長的幫助,秦萌萌平安離去自然不存在任何的麻煩,羅慧寧道:“張揚,你記住一件事,一定不要讓別人懷疑到你和這件事之間的關係。”
  羅慧寧關心讓張揚深深感動,在秦萌萌的事情上他一直都瞞著羅慧寧,當然這並不是他有意相瞞,而是不得已而為之。倘若羅慧甯知道何雨蒙就是秦萌萌,不知心中會作何感想?
  張揚來到房間內,項誠幾人都已經落座了,項誠笑道:“張揚,你真是忙啊,一個電話打了這麼半天,是不是應該罰酒?”
  張揚道:“各位大人恕罪,剛才乾媽來電,教訓我幾句。”
  項誠笑道:“文夫人對你真是好啊!”
  幾個人坐下之後,洪詩嬌起身去倒酒,這麼多大領導在這裡,原本是不應該有她的位置的,可是霍雲珠堅持讓她過來陪酒,洪詩嬌只能硬著頭皮過來。
  張揚初到濱海,因為洪詩嬌而起的那場風波廣為人知,不過洪長青機關算盡,最後她的陰謀仍然讓張揚粉碎於無形,到現在很多人都鬧不明白,為什麼洪長青最後會自己把自己給出賣了。
  洪詩嬌是北港駐京辦的工作人員,是霍雲珠的助理,表面上看讓她過來並沒有多少特別,可是其中還是蘊含著一些玄機,霍雲珠安排這件事的背後還有市長宮還山的推手,宮還山就是要可以安排洪詩嬌在場,就是要張揚感到尷尬。
  可現實卻讓宮還山有些失望,張揚在洪詩嬌面前表現的很坦然,看得出洪詩嬌開始的時候有些不自然,可過了不久就克服了心理障礙,應該說洪詩嬌在公關方面還是有著相當天分的。她和張揚之間交流的也很正常,沒有出現宮還山期待的尷尬場面。
  霍雲珠端起向項誠敬酒道:“項書記,這杯酒我敬您。”
  項誠微笑道:“我特別怕別人敬我酒,一是我不能喝,二是害怕喝了敬酒嘴軟。”項誠只有在離開北港之後方才表現出些許的幽默感。
  霍雲珠笑道:“還是項書記瞭解我,其實我今天敬項書記這杯酒的確是有事相求的。”
  項誠道:“說吧!當著宮市長和張揚的面,如果不違反原則,我現在就給你解決,可是如果違反原則,我也不能破例。”
  霍雲珠道:“項書記,我在駐京辦已經工作了五年。”
  項誠點了點頭,他卻知道霍雲珠當初來駐京辦也花費了一番心思,主要是因為她女兒在駐京辦讀中華音樂學院附中,所以她當初要求前來駐京辦也算得上是公私兼顧。如今霍雲珠的女兒並沒有被中華音樂學院錄取,考上了東江藝術學院,所以京城自然沒有了當初對她的吸引力。
  霍雲珠還沒把話說完,項誠已經將她的心思看透,霍雲珠道:“我……我最近有個機會,調到東江工作,所以……”
  宮還山道:“雲珠同志,其實東江發展的機會未必有京城多,你在駐京辦期間工作一直都很出色。”宮還山的悟性比起項誠到底還是差上一些。
  項誠道:“人往高處走,小霍雖然在京城,可歸根結底還是咱們北港的幹部,在駐京辦做了這麼久,為北港駐京辦的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有了更好的選擇,我們當然不應該製造障礙,小霍啊,你的心思我明白。去東江好,我同意。”
  霍雲珠看到項誠答應的如此痛快,不禁喜出望外:“謝謝項書記!”
  項誠微笑道:“你別謝我,我答應放你走,並不是沒有條件的,你走了,北港駐京辦的工作怎麼辦?”
  霍雲珠也是一個極有眼色的人:“項書記,您只管放心,駐京辦工作沒有交接完成之前,我是不會走的,我現在跟項書記說,就是想您有足夠的時間找到一個很好接替人選。”
  項誠道:“想找到一個像你這麼有經驗有能力的幹部,哪有那麼容易。”
  宮還山道:“項書記這話我可不認同,咱們眼前就有一個,張揚過去不就做過駐京辦工作?而且搞得有聲有色的。”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宮還山啊宮還山,老子現在是濱海市委書記,你居然提議讓我來當北港駐京班主任,這根本就是辱沒了老子的身份,其實張揚現在依然是處級幹部,他比霍雲珠還真沒高到哪裡去,但張大官人現在好歹是一方諸侯了,權力和影響力早就超出霍雲珠無數倍。
  當然宮還山只是說說罷了,他也清楚把張揚弄到京城裡來當駐京辦主任不可能,儘管他很想,但是他沒這個能力,只怕項誠也沒這個能力。
  項誠對此處理的非常老道:“張揚的確有這個能力,可是我要是把他派到這裡來,濱海誰來管?保稅區怎麼辦?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宮還山笑道:“項書記,我可不是要把張揚給送到京城來,他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霍雲珠跟著幫襯道:“張書記是大才,千萬不能小用,到駐京辦,他會施展不開。”
  張揚笑道:“霍主任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們這些黨員幹部,應該哪裡有需要就到哪裡去,要有螺絲帽精神,擰到哪兒就定到哪兒。只要領導有需要,別說讓我當駐京辦主任,就算讓我當市長我也敢硬著頭皮往上沖。”
  項誠從張揚和宮還山這會兒的對話裡已經聽出了他們開始彌漫的火藥味,他微笑道:“誰不知道你膽大,別說讓你當市長,就算讓你幹我的位置,你一樣幹承擔下來。”
  張大官人哈哈笑道:“罪過,罪過,項書記,您這話是挖苦我啊。”
  項誠笑道:“不是挖苦你,是說實話,早晚還不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當家。”項誠說這話的時候心情居然非常的平靜,他意識到自己在闡述一個事實,一個已經讓他認清的事實,他老了,接下來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他會逐漸地退出政治舞臺,他身上的光芒是北港市市委書記這個職位所賦予的,當他脫下這個光鮮外衣的那一天,他身上的光芒也會一天一天黯淡下去,最終會歸於沉寂。人都會有這樣的一天,即便是曾經叱吒風雲的薛老,如今不是一樣離開了政壇,更何況他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
  項誠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去考慮宮還山的感受,宮還山已經不再年輕了,雖然宮還山仍然在為市委書記的位子而不懈努力,但是隨著龔奇偉的到來,宮還山心中的希望也變得越來越渺茫,他甚至感覺到項誠對自己也不像過去那般盡力,這次他跟著項誠一起過來給薛老拜夀,多少帶有一點死乞白賴的意思,可宮還山也並不是沒有自尊,他只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他心中期待著奇跡。也許這次的京城之行,會讓他的幻想徹底破滅。
  或許是舟車勞頓,又或許是最近心中的壓力實在太大,宮還山很快就有了一些酒意,對他這種位置的人來說。酒意上頭並不是一件好事,他擔心自己酒後多言,言多必失。及時起身告辭。
  張揚本來想趁機離去,卻沒有想到今晚項誠談性頗濃。居然主動邀請張揚去他的房間內喝茶。
  張揚和項誠一直關係都不怎麼樣,雖然因為薛老的緣故有過緩和期,但是項誠對他的態度從來都是該踩的時候下腳絕不留情,也是在保稅區的事情既成事實之後,項誠發現踩了這廝無數次,可每次的結果都是硌到了自己的腳,老胳膊老腿的哪禁得起這通折騰,於是乎項誠開始對張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就好。可隨著龔奇偉的到來,項誠明白了,歸根結底還是省裡不讓自己安寧。
  張揚陪著項誠來到他房間內,霍雲珠沒有跟著過來,不過洪詩嬌來了,她懂得一些茶藝,臨時充當了兩人的茶藝師,為他們泡了一壺鳳凰單樅。
  張揚最早喝這種茶還是邱鳳仙所贈,項誠平時清茶喝慣了,第一次喝到這種茶,抿了一口道:“烏龍茶?”
  洪詩嬌笑道:“項書記好厲害。”
  張大官人唇角流露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女人誇男人厲害最常見的只有一個方面。洪詩嬌看到張揚的笑意,頓時俏臉有些紅了,輕聲道:“是烏龍茶,張書記喝出來了嗎?”
  張揚道:“我喝過幾次,確切地說應該是鳳凰單樅,烏龍茶的一種,因為生長於嶺南鳳凰山所以得名,茶樹大都生長於海拔千米之上的山區,終年雲霧隱繞,空氣濕潤,溫差較大,現存的單樅茶樹大約還有三千多棵,樹齡都在百年以上。”
  洪詩嬌一雙美眸瞪得滾圓,流露出驚奇之光,真正厲害的是張揚,想不到他對茶道也頗有研究。
  項誠道:“看來真正厲害的是張揚啊,我只是喝出了烏龍茶,他卻能喝出產地。”
  張大官人笑道:“並不是我比您厲害,只是因為我的目力比您要好,我看到茶葉盒上的說明了。”
  聽他這麼說,項誠和洪詩嬌都笑了起來,項誠道:“投機取巧,我差點被你糊弄住了。”
  洪詩嬌道:“雖然上面有鳳凰單樅這四個字,可是介紹卻沒有那麼詳細,張書記對這種茶肯定研究過。”
  張揚道:“我也是聽人說的,不過我習慣於把別人的知識變成自己的知識,這會兒指不定又侵犯了誰的智慧財產權了。”
  洪詩嬌跟著笑了一聲,輕聲道:“張書記,我在隔壁為您安排了房間,房卡在這裡。”
  張揚接過房卡,洪詩嬌起身告辭,她的任務是泡茶,可不是陪兩位領導聊天,天知道人家有什麼機密話要說?
  項誠撚起茶盞喝了一杯,閉上眼睛品味了一會兒道:“好茶!”
  張揚也喝了一口道:“茶是不錯,可惜泡茶的功夫還欠火候,功夫茶必然要做足功夫才夠味道。”
  項誠微笑道:“怎解?”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16

  張揚道:“別的不說,單單是工序就已經讓人眼花繚亂了,功夫茶需要,鑒賞香茗、孟臣淋霖、烏龍入宮、懸壺高沖、春風拂面、熏洗仙顏、若琛出浴、玉液回壺、遊山玩水、關公巡城、韓信點兵、敬獻香茗、品香審韻、玉液回壺、高沖低篩、若琛複浴、再識醇韻、三斟流霞,我上面所說的是基本的十八道工序,若是茶藝師來做,恐怕會更加的複雜。”
  項誠聽得眼睛都睜開了,只覺得喝到嘴裡的茶都不如張揚的話更精彩,他低聲道:“難怪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張揚道:“項書記,您這話我不認同,到了您這種級別,應該是三人行必有我師爺!其中一個肯定是您的師爺。”
  項誠哈哈大笑,張揚的這句話倒是非常適用。在項誠的記憶中,他少有和張揚談得那麼愉快的時候,他由此也發現了他們的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是薛老非常喜歡和信任的人,這次也都是薛老大壽的嘉賓。
  張揚想起了一件事,他故意道:“項書記,我知道您這次肯定會來給薛老拜夀,卻不知道宮市長也要來。”
  項誠淡淡笑了笑,他知道張揚想說什麼,宮還山和薛老的確沒什麼交情,在項誠眼裡,他之所以堅持跟過來有準備做最後一搏的意思。項誠能夠體諒宮還山現在的心情,宮還山喪失了信心,不但表現在他自己身上,也表現在對他這個現任市委書記,老大哥的態度上。項誠道:“宮市長和薛老也認識不少年了。”他沒多說,解釋太多也沒有任何意思。張揚雖然年輕,可他是個明白人,能夠看清楚其中的奧妙。
  張揚道:“薛老只怕沒邀請他過來吧。”
  項誠不禁笑了,年輕人終究還是沉不住氣,張揚真的是很直白,如果宮還山在這裡,聽到他這麼說話,只怕要被他氣個半死。項誠沒有直接回答張揚的問題,而是道:“張揚啊,是不是因為宮市長剛才的玩笑話生氣了?”
  張揚笑道:“項書記以為我心眼兒就這麼小嗎?宮市長說的是玩笑話,又不是當真,就算他當真,目前北港他說話也不算數,您才是一把手,您都沒讓我來京城發配,他著什麼急?”張大官人臉上帶著笑,可說起宮還山卻滿了不屑。
  項誠歎了口氣道:“張揚,這我得好好說你了,對待領導要尊重,什麼一把手二把手的,大家都是在為國家工作,哪有什麼貴賤高低?”
  張揚道:“我只是說事實,項書記千萬別跟我認真。”
  項誠道:“張揚啊,我之所以留你喝茶,其實是有話想跟你談談。”
  張揚道:“項書記,我看出來了,我現在也是喝您的嘴軟,今兒您又請我喝酒,又請我喝茶的,想想過去我還經常惹您不高興,我心裡這個後悔啊。”
  項誠道:“你不用後悔,工作上的事情,允許你保留個人的意見,因為工作產生的爭執,我也不會放在心裡,我雖然不是什麼高官,可這點胸襟我還是有的,如果連公私我都分不清楚,那麼我這麼多年的市委書記也就白乾了。”
  張揚道:“項書記,我覺得咱們兩人有點代溝,我承認做事激進了些。”
  項誠笑道:“那你就是逼我承認我做事保守了一些?”
  張揚道:“項書記,您要是這麼說,意思就是您絕不承認自己保守,其實您別急著不承認,我也不認為您保守,可能是我們對發展的理解不同。”
  項誠道:“張揚啊,無論我承認還是不承認,我都老了,一個人老了,思維難免會跟不上時代,要不然,我們就不會有退休制度了。”
  張揚道:“其實經驗也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項誠道:“而今的時代是一個變革的時代,單憑經驗辦事是遠遠不夠的,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其中一些事對我的觸動很大,我開始回頭去重新考慮問題,我發現自己在一些事的發展判斷上出現了誤差。”
  張大官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項誠能夠在自己面前主動承認有過工作失誤,這事兒有點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意思了,領導自我批評的時候,張揚當然不適合跟著添油加醋,他眨了眨眼睛,一幅迷惘糊塗的樣子,改裝糊塗的時候就得裝糊塗。
  項誠緩緩將茶盞放下,輕聲道:“張揚,我準備提議對北港現任常委班子進行調整,你有什麼建議?”
  張大官人笑道:“項書記,我可不敢越權。”
  項誠微笑道:“不叫越權,過不了多久就是職權所在,我打算為常委班子增添一些活力,吸收你這樣朝氣蓬勃的幹部進入班子,以免有人再說我保守。”
  張揚笑道:“項書記,我可沒說您保守,至於您想提議我進入市常委班子的事兒,我倒是有些自己的意見。”
  項誠笑眯眯點了點頭道:“你說,今天項誠表現得格外和藹。”
  張揚道:“我來濱海時間不久,沒有做出什麼突出的政績,現在讓我進入常委班子,我受之有愧。”張大官人在心底深處是想進入市常委班子的,但是他沒有想到主動提起這件事的會是項誠,張揚並不相信項誠會這麼好心,項誠越是笑得和藹,張大官人就越是覺得心裡沒底,這位項書記該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吧。
  項誠道:“張揚,你過去不是那麼謙虛啊!”
  張揚笑道:“領導面前,還是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真的,我現在好不容易才穩定一些,清靜一些,戳我脊樑骨的人少了,正好幹點事情,可真要是成了北港市常委,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看我不順眼,群起而攻之了。”
  項誠道:“不要在乎別人說什麼,你在濱海撤縣改市和保稅區建設上成績突出,就我個人而言,你已經完全具備了成為北港市常委的資格。”
  張揚道:“謝謝項書記的賞識,但是這次我真的不能答應,項書記您就當處於保護我這個年輕幹部的目的,這次別讓我進入常委會,風口浪尖上面漂著的滋味並不好受。”
  項誠並不是心甘情願的要讓張揚當常委,而是時勢逼人,讓張揚進入常委層一來緩衝他和上層之間的關係,而來可以對現任常委層做出調整,諸如黃步成之流的變節者,必須要將之清除。而捧張揚進入常委層對張揚本身來說也未必是什麼好事,意味著他勢必暴露於更多人的目光下,意味著他必須更加約束好自身的言行,很多時候把你放在高位上並不是好事,高處不勝寒,如果你沒有足夠的抗寒能力,那麼你的結局只有兩個,要麼凍死要麼摔死,這一手叫棒殺,在官場上很常見。
  項誠今天的表現頗有讓人春風拂面的感覺,無論他的目的究竟是不是害你,但是至少表面功夫已經做到了。
  張大官人當然不會被項誠的表面功夫給瞞住,和項誠交鋒了那麼多次,他對項誠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才不相信項誠會突然改變。就算有所改變,也不是甘心情願,而是形勢所迫,不得不做出改變。
  從項誠房間裡出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張揚其實原本沒打算在北港駐京辦留宿,可是已經到了這個時間,他也不想再來回折騰了,再說明天還得去給薛偉童幫忙。
  走廊上,迎面遇到了洪詩嬌,洪詩嬌向張揚笑了笑:“張書記還沒睡?”
  張揚笑道:“跟項書記聊了一會兒。”
  洪詩嬌道:“您餓不餓,需不需要來點夜宵?”
  她這麼一說,張揚倒是真的有些餓了,他笑道:“那就來點兒。”
  洪詩嬌道:“您先回去,待會兒我給您送房間裡去。”
  張揚明顯猶豫了一下,洪詩嬌看出張揚的猶豫,臉不由得又有些發紅,她當然明白張揚在猶豫什麼,畢竟之前自己有過陷害他的歷史,人家產生戒備心理也實屬正常。
  洪詩嬌道:“要不,我做好了給您打電話。”這下把她親自下廚的事情給暴露了。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還是你送過來吧。”張大官人對洪詩嬌心懷坦蕩,有了上次的經歷對他來說也是好事,至少時刻緊繃著警戒線,絕沒有那麼容易上當。
  張揚回房去不久,洪詩嬌就端著一碗雲吞過來。
  張揚吃了起來,洪詩嬌就在一旁看著,等著收拾碗筷。
  張揚一邊吃一邊道:“你們駐京辦就快換新領導了。”
  洪詩嬌道:“張書記,我也不想在駐京辦幹了。”
  張揚哦了一聲,抬頭看了洪詩嬌一眼:“有沒有確定的去向?”
  洪詩嬌道:“正在考慮中。”
  張揚道:“不用考慮了,來濱海吧。”
  洪詩嬌道:“我去濱海能幹什麼?”
  張揚道:“濱海招商辦缺人,我看你公關能力挺強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跟喬主任說一聲,讓你去她那邊去幹。”
  洪詩嬌聽張揚這麼說,心中又是內疚又是感動,她抿了抿嘴唇強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小聲道:“張書記,我始終覺得對不起您,當初我……”
  張揚吃完了雲吞,將碗筷推到一邊,笑著打斷她的話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用再提。”
  洪詩嬌道:“我在這裡工作壓力很大,張書記,謝謝您不計前嫌,給我這個機會。”
  張揚道:“我幫你並不是同情你,也不是抱有什麼其他目的,就是看中了你的能力,我認為你應該擁有一個更能發揮自己長處的舞臺。”
  張大官人對待別人是寬容的,很多領導都欠缺他的這種胸懷。
  宮還山雖然一早就離去,可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睡著,這和他本身的胸懷不夠寬廣有關係,離開之後這麼久的時間內,他的腦子裡始終都在回憶,他在回憶往事,回憶著他和項誠搭班子的這麼多年,仔細地回頭去想,就會發現項誠對待自己也並不是那麼的好,的確他放給了自己不少權力,但是,需要自己出面處理的都是一些得罪人的事情,而項誠將多數收攏人心的機會都留給了他自己。其實厚黑學中就有記載,古往今來,凡是那些在待人處事中成就斐然的高手,都特別精通此道,將不得人心的事情假手於人,而將施恩分惠的事情留給自己。宮還山明白自己長久以來都在扮演代人受過的角色,而項誠卻在多數時候都在充當著福音天使的角色。
  現如今是宮還山最需要他的時候,項誠卻似乎對他的事情無能為力了。宮還山很是鬱悶,他想起了黃步成的遭遇,莫非黃步成的悲劇又要在自己的身上重演。人在遭遇麻煩的時候首先不會從自身找問題,總喜歡將責任扣在別人的身上,宮還山在腹誹項誠的時候,卻沒有想過,其實他何嘗不是皮厚心黑的一直想沾光于項誠。
  天還沒亮的時候,張揚就被手機鈴聲吵醒,卻是李偉向他報平安,已經成功將秦萌萌送上了薩德門托的專機,也就是說她已經脫離困境了。不過李偉同時又告訴張揚,今天中午讓他去香山別院,羅慧寧有重要事情跟他談。
  接完李偉的這個電話,張揚已經睡意全無,他起床洗漱之後,薛偉童又打來了電話,約他今晨去紫金閣吃早點,順便將宴席最終敲定下來。
  張大官人很是納悶,眼看明天就是大壽之日,到現在還沒有將宴席的事情定下來,這位小妹辦事也有點忒不靠譜了。
  張揚從駐京辦借了輛奧迪車,直接驅車來到了紫金閣。
  馮景量一大早就被薛偉童給叫了起來,正在那兒叫苦不迭呢,沒多久,周興國和徐建基都到了。兩人也都是一臉的鬱悶,徐建基道:“薛爺,我真是服了你,早晨五點您就一個電話接著一個,能讓人睡個安生覺不?”
  薛偉童笑道:“我請你們吃早點,哪那麼多牢騷?”
  馮景量道:“薛爺,我這紫金閣從沒做過早點生意,您是逼著我破例啊。”
  薛偉童道:“這不是自己人嘛,四九城的館子多了,不因為你是我朋友,我才懶得選你們家。”
  馮景量道:“得,薛爺,您是爺,我得罪不起,各位請坐,我馬上讓廚師把早點準備好。”
  薛偉童倒是毫不客氣:“別太豐盛,隨便弄二十個種類就得了。”
  周興國和張揚對望一眼,兩人都笑了起來,薛偉童還是那風格。
  馮景量道:“薛爺,得虧我有先見之明,為了您爺爺的事情,打今兒就停止對外營業。”他將一份菜譜遞給薛偉童:“壽宴菜譜,各位先看著,如有不滿意的地方,我馬上讓人改進。”
  薛偉童將菜譜遞給了周興國:“大哥,你見多識廣,你看看。”
  周興國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道:“檔次夠高的,馮景量這次得出不少血。”
  薛偉童道:“什麼話,我又不是不給他錢。”
  徐建基道:“你給他錢他也不收啊,他都說過了……”
  這會兒馮景量剛巧回來了:“給錢就是罵我,咱們爺爺過壽,當孫子的為他擺酒還不是應該的。”
  張揚笑道:“問題是你擺酒薛老也不知道啊,這次最多你當今無名英雄。”
  馮景量道:“無名英雄就無名英雄,咱們盡得是孝心,其他的根本就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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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第1077章 有所求
  薛偉童道:“盡孝心也輪不到你,我們四個才是結拜兄妹。”
  馮景量歎道:“薛爺,這話太傷人了。”他心裡也明白得很,談到關係,他的確不如人家四個人親近,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深淺看來真不在於時間的長短,說起來張揚還是通過馮景量的引見,才和他們相識,可現在張揚已經和這幫人成了結拜兄弟,自己反而成了一個外人,這世上的事情真是捉摸不透啊。
  周興國知道薛偉童說話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情面,生怕馮景量多心,笑道:“結拜是兄弟,不結拜也是兄弟,景量既然有這份孝心,我看偉童你就恭敬不如從命。”
  徐建基道:“就是!”
  張揚道:“說起來,我到現在都沒準備好禮物呢。”
  薛偉童道:“我爺爺最想得到的禮物就是健康,你平時有空,多教他老人家一些健康養生的方法就行了。”
  張大官人笑道:“成,回頭我問問薛老,南拳北腿,武當少林,但凡他喜歡,我一準兒教他學會。”
  薛偉童知道他在說笑,格格笑道:“信不信我爺爺一巴掌把你拍出十萬八千里?”
  他們幾個坐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馮景量讓人送上早餐,周興國基本上把菜單看了一遍,點了點頭道:“當天的菜肴夠豐富了,不過差了一道亮眼大菜,一頓酒宴必須要有一道大菜來點題。”
  幾個人同時望向周興民,周興國笑道:“我記得前兩年喬老過壽的時候,我去賀壽,吃過一道菜,那個味道,至今記憶猶新,那道菜叫佛跳牆,大家都聽說過,當時是喬老的廚師曹老爺子親手下廚做得。”
  薛偉童道:“那還不好辦,我去把曹老爺子請過來就是。”
  周興國搖了搖頭道:“晚嘍,曹老爺子已經駕鶴仙去了。
  薛偉童抱怨道:“大哥,你怎麼也說廢話,我還不信了,偌大一個京城,難道找不到一個會做佛跳牆的廚子?”
  周興國道:“會做佛跳牆的廚子很多,可是真正做的地道的卻只有曹老爺子一個。”
  徐建基道:“那倒未必。”他目光望著張揚:“三弟,我聽說曹老爺子將他的菜譜傳給了顧養養,究竟有沒有這回事兒?”
  張大官人砸了砸嘴巴:“那啥……”
  薛偉童道:“顧養養會做佛跳牆?”
  周興國笑道:“這事兒其實我也聽說了,據說曹老爺子收養養當了關門弟子,把一生所學全都傳授給了她。”
  薛偉童道:“這就好辦了,我去找她!”
  張大官人算是看出來了,這三人是迂回給他做套呢,張揚和顧養養的關係,他們誰不清楚?曹三炮收顧養養當關門弟子的事情在京城勤行裡面也成為一段響噹噹的傳奇,張揚道:“這樣吧,我去找養養。”
  果然不出張揚的所料,薛偉童上前一把摟住他的肩頭:“三哥,我就知道你特義氣,特講究,請養養過來的事情還真的非你不可。”
  張揚起身道:“得,我這就走!去找養養把這事兒給定下來。”
  徐建基道:“我跟你一起走,今兒上午我還有點事情。”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紫金閣,徐建基指著自己新買的路虎道:“上我車吧,我送你。”
  張揚笑道:“我有車啊!”
  徐建基道:“反正你去找養養,我剛好去畫家村那一帶接人,順路,回頭還得過來。”
  張揚上了他的車,朝徐建基點了點頭道:“你對養養的動向很清楚啊。”
  徐建基樂道:“老三,你看出來了,其實大家是給你設套,偉童問爺爺想吃什麼,老爺子一口就說出特想吃曹三炮做得佛跳牆,人都走了好幾年了,我們去哪兒找人做正宗佛跳牆去,偉童孝順,非得完成老爺子的心願,打聽之後才知道原來養養會做,她覺得沒問題,可到了養養那裡,養養只說自己的廚藝上不了檯面,怎麼都不願意幫忙,所以大夥兒就想起了你,她不是一直都叫你姐夫嗎?”
  張大官人道:“難怪都說無商不奸,你們這幫傢伙啊,跟我還辭,什麼彎子,直說不就結了。”
  徐建基道:“大家都知道你疼愛這個小姨子,真要是讓她過來幫忙當廚子,你未必捨得。”
  張揚道:“不厚道啊,老二,你越來越不厚道。對了,最近怎麼沒見洪月?”
  徐建基顯得有些不自然:“最近大家都忙,有日子沒見了。”
  張揚道:“我可聽說你最近沒閑著。”
  徐建基笑道:“一定是建國那小子跟你胡說的,我真沒啥情況,之前跟洪月鬧了點誤會。我倒是蠻喜歡她的,可是她跟我犯脾氣,這女人啊不能寵,你給她點好臉色,她就蹬鼻子上臉。”
  張大官人笑道:“那倒未必,該寵的時候還是應該寵寵,現在不是古代了,不流行玩大男子主義了。”
  徐建基道:“你丫別說我,你比誰都大男子主義,對了,我聽建國說,你和查薇不清不楚的。”
  “這小子怎麼說話呢?不看他是你親弟弟,我非揍他不可。”張大官人憤憤然。
  徐建基笑道:“你什麼人我不清楚,可有些事啊,哥哥得友情提醒提醒你。”
  張揚道:“你說,說對了我虛心接受,說錯了,我就當是耳旁風。”
  徐建基道:“你還真別不服氣,你小子啊特有女人緣,過去我都把自個兒當成情聖了,可見到你,我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張揚笑道:“別跟我玩糖衣炮彈,知道你各應我。”
  徐建基道:“真不是膈應你,兄弟啊,逢場作戲不怕,風流成性也不怕,可那得分清對象是誰,良家婦女小家碧玉啥的,咱們都不怕,就怕人家是名門閨秀,大戶人家的閨女輕易別招惹,除非是你鐵了心要拿人家當老婆的,如果心存不良,那就是玩火,玩火者必自焚!”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起來。
  徐建基道:“你別笑,真的,我發現你特喜歡招惹大戶人家的閨女,哥們,你得小心了,萬一真惹出事來,哥們都保不住你。”
  張揚道:“老二,你這話我記住了,以後啊,我修心養性,雙耳不聞感情事。”
  “你要是真能做到,太陽從西邊出來。
  張揚道:“二哥啊,薛老壽辰,會不會有很多重要人物過來?”
  徐建基道:“其實薛老自己並不想搞什麼壽宴,是薛叔叔一定要操辦,不過這次也沒辦多少桌,最初30桌,薛老做主減去了一半。”
  張揚笑道:“薛老不喜歡太隆重。”
  徐建基道:“來紫金閣的都是薛老首肯的貴賓,至於其他賓客另外安排地方,前來拜夀,只怕連壽星的面前見不著。”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他發笑的原因是想起了宮還山,宮還山費盡心機地跑到京城來巴結薛老,恐怕這次連面前見不到了。
  徐建基把張揚送到畫家村口,向張揚道:“你去找養養吧,我半個小時後來接你們。”
  張揚道:“幹嗎非得半個小時啊?”
  徐建基道:“我去找洪月。”
  張大官人笑道:“本以為你專程來送我的,搞了半天還是假公濟私啊。”
  徐建基離去之後,張揚方才走入畫家村,這邊就是一片古舊的老街,老房子挺多,隨著歲月的沉澱,這些古舊的建築增添了不少的文化氛圍。
  張揚掏出手機本想打個電話,可經過的地方許多人都在專心致志的畫畫,搞得張大官人有些不忍心打破這裡的寧靜了。
  畫家村並不大,走了三百多米,看到前方一座破破爛爛的小石橋,石橋前,有幾位年輕人正在繪畫。張揚從中找到了顧養養,她站在一個逆光的角度,身穿藍色工作服,秀髮隨意地紮成一個馬尾,雙眉微顰,一邊審視前方的石橋,一邊在畫布上塗抹著什麼。
  張大官人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仿佛生怕踩死了腳下的螞蟻,來到顧養養身後,看到她的畫已經完成了大半,從畫面的色彩和筆觸來看,小妮子的繪畫功夫又有精進。
  顧養養的畫筆停頓了一下,頭也沒回,輕聲道:“張揚?”
  這下輪到張大官人吃驚了,以自己的本事,顧養養應該感受不到自己的到來才對。可隨即又聽到顧養養歎了一口氣道:“你有什麼好驕傲的?我對你這麼好,難道你從來都沒覺察到嘛?”
  張大官人聽到顧養養這番話,方才知道她壓根就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到來,不過自己無意中聽到她的這句話,如果讓她發現,會有多麼尷尬。
  張揚正想悄悄走開,回頭兜個圈子從正面過來,可這時遠處一人走了過來,遠遠道:“張哥,什麼時候來的?”卻是江光亞背著個畫夾前來寫生。
  張大官人心中暗叫,這廝真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會兒到來。
  顧養養聽江光亞的招呼聲,方才意識到張揚已經來到她的身後,俏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咬了咬櫻唇回過頭,一雙美眸似喜還顰的看了張揚一眼道:“你怎麼不出聲啊?”
  張揚道:“我也就是剛到!”
  江光亞這會兒功夫已經來到他們身邊,笑道:“張哥來很久了?”
  張揚道:“沒,剛到!”
  顧養養心中明白,自己剛才的那番話指定被張揚全都聽過去了。俏臉紅的越發厲害,人在心神不寧的時候容易犯錯,手中的畫筆稀裡糊塗地點在了就快完成的畫面上。
  江光亞輕呼了一聲,顧養養意識到的時候,畫面上已經多了一條緋紅色的筆觸,她將畫筆放下道:“不畫了。”
  張揚笑道:“繪畫就講究個心靜,我們輪番來打擾你,不畫也好。”
  江光亞道:“我只是過來打招呼,你們聊,我得去寫生,答應了許怡要送她一副風景畫,你們聊!”他揮了揮手走了。
  顧養養把畫具收好,轉向張揚道:“你找我什麼事?”
  張揚幫她拎起畫具:“這事兒啊,說來話長。”
  顧養養忍不住笑了:“別賣關子,你要是賣關子,什麼事情我都不答應你。”說著說著她臉又紅了,自己這話充滿了漏洞。
  張揚望著顧養養羞赧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蕩,小姨子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說我不賣關子直來直去,她什麼事情都肯答應我,大官人馬上就因為自己的邪惡而鄙視自己,當然對自己的鄙視是要放在心底深處的。
  和張揚這種在官場混跡數年的老油子相比,顧養養無疑要稚嫩青澀太多,雖然她在張揚面前刻意表現自己的成熟和含蓄,但是張大官人仍然輕易就看穿了她的內心,張揚笑道:“看來你已經猜到我的來意了。”
  顧養養點了點頭:“薛姐找過我。”
  張揚道:“為什麼不答應呢,你們兩家的關係不錯啊。”
  顧養養道:“這世上很多的事情都沒有理由啊,你來京城這麼多天,為什麼不跟我聯繫?”
  “呃……”
  “可今天為什麼要來?”
  張大官人無言以對,養養再不是昔日的小姑娘了,她也懂得反擊之道。
  顧養養道:“我知道你是過來請我去幫忙做佛跳牆的。”
  張大官人並沒有否認,他點了點頭道:“這兩天,我實在太忙,公事剛剛辦完。”
  “辦公事還可以和江光亞一起去玩啊!”
  張揚被顧養養質問的有些冒汗了。
  顧養養輕聲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怎麼想,你不用怕,我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她在一座小院前停下,讓張揚將畫具放回她租住的房子。
  張揚看了看這座小四合院,微笑道:“地方不錯,蠻幽靜。”
  顧養養道:“看到這座四合院,蠻喜歡的,平時我只是繪畫的時候才來這裡,房東夫婦倆今年底要出國,正準備把房子賣了,我和爸商量了一下,打算買下來。”
  張揚點了點頭道:“不錯,天子腳下肯定能升值。”
  顧養養道:“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換身衣服。”
  張揚找了張木凳坐了下來,眯起眼睛暫時的享受一下上午的陽光。顧養養這一去就是二十多分鐘,張大官人坐在暖融融的陽光下,居然打起盹來,朦朧中,看到顧養養身穿白色長裙宛如仙子般翩然而至,望著自己嫣然一笑,然後展開懷抱向自己撲了過來,張大官人心中極其矛盾,想躲開,又怕摔到了她,只能展開臂膀任她投身入懷,暖玉溫香抱在懷中,心中那個滋味真是煎熬到了極點。
  卻聽顧養養道:“姐夫,你為什麼對我要如此冷漠?”抱得他卻越發緊了。
  張大官人感覺自己的控制力正一點點薄弱下去,艱難道:“養養……不要……”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張大官人霍然睜開雙目,卻看到顧養養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正是一身白色長裙,他嚇得啊!地叫了一聲。仿佛見了鬼一般,嘴巴張開老大,半天都沒能合攏。
  顧養養俏臉微紅道:“你睡著了?”
  張揚點了點頭,摸出電話,站起身,電話是徐建基打來的,他在畫家村外等得不耐煩了。張揚放下電話,向顧養養道:“走吧!”
  顧養養道:“你都沒有跟我說到底是什麼事。”
  張揚道:“就是剛才你說的佛跳牆的事情。”
  顧養養道:“想讓我答應去幫忙也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張揚道:“你說!”
  顧養養道:“你得跟著我去幫廚!”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顧養養嬌嗔道。
  張揚道:“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你的條件真是奇怪。”
  顧養養道:“你必須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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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官人愉快點頭道:“好,我答應,我答應你就是。”
  “還有,以後不許你小姑娘小姑娘的叫我,我是成年人了。”張揚道:“怎麼都行。”
  兩人一起離開了畫家村,來到外面,看到徐建基一個人在車裡等著,張揚禁不住問道:“洪月呢?”
  徐建基歎了口氣,等兩人上了車方才道:“這女人就是不能寵,我跟她低頭了,她倒得瑟起來了。”
  顧養養抗議道:“建基哥,不許你在我面前說洪月姐的壞話。”
  徐建基道:“養養啊,還是你給張揚面子,我們都請不動你。”
  張揚道:“我能請動顧大廚,是做出了巨大犧牲的。
  徐建基一臉的迷惑:“怎麼個情況?”
  顧養養俏臉微紅道:“別聽他瞎說,就是讓他給我幫廚。”
  張揚聊著聊著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答應今天中午前往香山別院和羅慧寧見面。把顧養養送到紫金閣,張揚顧不上休息,開車就往香山別院去了,顧養養在他身後提醒道:“別忘了自己答應別人的事情。”
  張大官人道:“放心吧,我從來都是一諾千金。”
  回到香山別院,羅慧寧已經等在那裡,看到張揚回來,李偉轉身出門去了,幽靜的院落中只剩下母子二人。
  張揚道:“乾媽,什麼事兒,這麼急把我給招來?”
  羅慧寧道:“何雨蒙已經登上了紐約州訪問團的飛機,沒事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和薩德門托是老朋友了,他對我一直都不錯。”
  羅慧寧道:“你的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張大官人從羅慧寧的這句話中聽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他笑道:“乾媽,我在您面前從來都說實話。”
  羅慧寧道:“有嗎?”
  一句話把張揚問得愣在那裡,在他的印象中,羅慧寧對他還是頭一次表現出這樣的態度,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了她?張揚低聲道:“乾媽,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
  羅慧寧搖了搖頭道:“你們都大了,做任何事都有自己完整的想法,這些都是我無法左右的,我也無心左右。”
  聽羅慧寧這麼說,張揚已經可以確定乾媽百分百生氣了,這廝最大的長項就是嬉皮笑臉,仍然是一臉沒心沒肺的笑容,起身來到羅慧寧身後,幫她揉捏雙肩道:“乾媽,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要是做錯了什麼事,您只管罵我,再覺得不解恨,可以打我,要不我現在就撅起屁股給您打。”
  羅慧寧道:“我問你,何雨蒙到底是誰?”
  張大官人愣了,不過這廝站在羅慧甯身後,羅慧寧看不到他的表情變化。
  張揚道:“何長安的私生女啊!”
  羅慧寧道:“你若是這樣說,我就信了!”
  張揚道:“其實這件事,您應該去問何長安。”
  羅慧寧道:“我認識何長安這麼多年,從未聽說過他還有個女兒,突然就冒出了一個私生女。”
  張大官人內心忐忑不安,實在不知應該怎樣回答羅慧寧的問題。
  羅慧寧道:“我還想問你一件事,當初你從秦家帶走的秦歡如今被你安置在哪裡?當天那個夜晚,浩南親眼看到你將他交給了何長安,而何長安和秦歡又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要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去冒風險?”
  張揚道:“乾媽,小歡現在很好,我不想秦家人對他不利,所以……”
  “秦家人怎麼會對他不利?他是秦家的外孫子,無論秦萌萌做了什麼,孩子都是無辜的,秦家也不會不懂這麼簡單的道理。”
  張揚的雙手離開了羅慧寧的肩頭,他開始意識到,秦萌萌的事情已經讓羅慧寧產生了懷疑,而且,她極有可能已經猜到了秦萌萌的真正身份。
  羅慧寧道:“你坐下!”
  張揚回到剛才的位置坐下,目光卻不敢看羅慧寧,如果從羅慧寧和他的關係來說,他是不應該有所隱瞞的,但是如果暴露了秦萌萌的真正身份,勢必會為她母子二人帶來源源不斷的麻煩,何長安和秦家之間的恩怨也勢必會浮出水面。如果當年秦振東強暴秦萌萌之事暴露,那麼在京城不啻於發生了一場地震。
  羅慧寧道:“有些事,你雖然可以瞞過我,但並不代表我查不出來。”
  張揚道:“乾媽……我並不是存心瞞你。”
  羅慧寧道:“現代科技非常的發展,根據基因斷定一個人是誰,推斷出一個人和其他人之間的關係很容易就能夠做到,而且準確率幾乎可以達到百分之一百。”
  張大官人這會兒傻眼了,既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乾脆老老實實聽著。
  羅慧寧道:“張揚,你雖然很有本事,可這天下的事情實在太多,你管不過來的。我希望今天翻過去的一頁,永永遠遠不要重複,過去了就走過去了,沒有人會永遠幸運下去,你明白嗎?”羅慧寧並沒有將事情點明,可是張揚卻相信,羅慧寧已經查清了何長安、何雨蒙、秦萌萌、秦歡之間的關係。
  張揚道:“乾媽,對不起,有些事我不得不去做。”
  羅慧甯淡然笑道:“我不是責怪你,我是為你擔心,在刀尖上跳舞雖然很精彩,但是精彩的背後卻蘊藏著莫大的危機,稍有不慎,後果不可想像。”
  張揚沉默不語。
  羅慧寧又歎了口氣道:“你放心吧,有些事我會永遠放在心裡,你不用擔心我會告訴別人知道。”
  張揚點了點頭:“乾媽,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心煩。”
  羅慧寧道:“我發現自己就是操心的命,對了,明天薛老那裡我去不了了,你幫我給他帶份壽禮過去。”
  張揚道:“乾爸不去嗎?”
  羅慧寧道:“他突然遇到一些事情,明天抽不出時間。對了,你明天拜夀的時候,再把禮物送上去。”
  張揚將羅慧寧交給自己轉交的禮物收好,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自己在秦萌萌的事情上隱瞞了她,肯定讓羅慧寧感到不快,可張揚的確沒有辦法。秦萌萌母子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更何況羅慧甯對文浩南和秦萌萌的事情本來就感到不爽,何必將其中的真相揭穿,讓她糾結呢?
  心照不宣心知肚明未嘗就是好事,張揚和羅慧寧都沒有將這件事挑明,並不代表著他們已經完全放下了這件事,秦萌萌的事情已經造成了他們之間的一些隔閡。
  羅慧寧似乎有些話想對張揚說,可是話到唇邊,又放棄了說出的想法。
  於是母子之間陷入了一段相當長的沉默,最終還是羅慧寧率先打破了沉默:“張揚,你和嫣然的婚事是不是已經確定下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應該在吧年元旦。”
  羅慧寧道:“真想早點看到你們這些孩子走入婚姻的殿堂。”
  張揚笑道:“我也想,可是男人大丈夫總得以立業為先。”
  羅慧寧道:“事業已經成為了你們慢怠感情的理由,一個真正負責任的男人應該可以平衡好這兩方面的事情。”說到這裡,羅慧寧停頓了一下,聲音突然變得低了許多:“或許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可以真正做到這一點。”
  雖然張揚答應了給顧養養當下手,可是他的事情實在太多,從香山別院剛剛回到紫金閣後不久,那邊顧允知給顧養養打來了電話,原來顧允知和蕭國成也抵達了京城,專程為了給薛老拜夀。
  顧養養已經在為烹製佛跳牆做準備,她讓張揚代替自己去見父親,向他說明。
  張揚道:“這次不是我不想給你幫手,是你派我出去的。”
  顧養養笑道:“你少廢話,在明天之前,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張大官人歎道:“我怎麼感覺自己跟小二似的。”
  因為這次顧允知和蕭國成結伴同行,所以從機場下飛機之後,直接來到蕭國成位於皇城正北的四合院中暫住,蕭國成在這裡買下了四座四合院,當時價格不高,不過現在價格已經翻了數倍,他讓人將四座四合院打通,基本上是利用了這塊地皮,在上面推倒重建,從外面看起來並無任何突出之處,但是真正走入院落之中,方才能夠感覺到其中的豪華和氣派。
  張揚走入院落之中,經過三重門,來到正中的大院子裡,看到蕭國成和顧允知正坐在老槐樹下喝茶。
  張揚笑道:“爸,蕭先生,你們來京城也不提前說一聲。”
  顧允知淡然笑道:“我都不知道你來京城。”
  蕭國成道:“薛老大壽,他自然要來。”
  張揚道:“你們兩人怎麼會在一起?”
  蕭國成道:“你薛叔叔讓我專門去東江把顧書記請來,這次老爺子大壽,請得都是他最親近的親戚朋友。”
  顧允知笑道:“其實電話中說一聲就行了,哪還用得上勞煩你跑這一趟。”顧允知原本是沒打算過來的,雖然薛世綸親自給他打了電話,但是顧允知仍然推託說又事,無法前來,所以薛世綸才讓蕭國成專門跑了這一趟。
  蕭國成招呼張揚坐下,此時保姆叫他接電話,蕭國成微笑道:“你們爺倆先坐我去接個電話。”
  張揚在顧允知對面坐下,笑道:“爸,養養被請去給明天薛老的壽宴做佛跳牆,正在做準備呢,所以這會兒過不來。”
  顧允知微笑道:“薛老既然喜歡,能幫忙當然還是要儘量幫幫忙的,你這次給薛老準備了什麼禮物?”
  張揚道:“想來想去,還是送薛老一份健康吧。”
  顧允知知道他的本事,點了點頭道:“這世上沒有比健康更珍貴的禮物。”
  張揚抬頭看了看,看到蕭國成仍然沒有回來,他輕聲道:“爸,薛老這次的壽宴搞得很隆重,明天應該會來很多重要人物。”
  顧允知淡然道:“你乾爸來不來?”他這句話正問到了點子上。
  張揚在顧允知面前從不做任何的隱瞞,低聲道:“乾爸說有事!”
  顧允知道:“其實薛老本來不想搞什麼大壽的,是世倫堅持要辦。”
  張揚道:“爸,您是不是擔心明天會有不少人不肯過來?”
  顧允知道:“薛老德高望重,能得到他的邀請本身就是一種榮幸。”他的這句話並不是在回答張揚的問題。
  張揚道:“如果我是薛世綸,我就不會辦這場壽宴,畢竟薛老已經隱退,官場之上有一個規則,人一走茶就涼,雖然薛世綸的出發點、可能是好的,但是如果因為這場壽宴而讓薛老感到了世態炎涼,反而不好。”
  顧允知笑道:“你多慮了,薛老比你看得要透徹的多,即便是你薛叔叔看問題也遠比你要清醒,聽說這次壽宴一共辦了十五桌,能來的都是相當要好的關係。”顧允知的內心中遠沒有他表現出的這樣樂觀,得知文國權不會出席薛老壽宴的時候,他從中已經看到了某些微妙的成分,誠然,這場壽宴肯定會賓客雲集,但是關係到薛家顏面的並不是他們這些人的出席,而是政壇上的元老級、實權級人物是否出席。在顧允知看來,張揚的這句話並沒有說錯,薛世綸顯然不應該如此招搖的去辦這場壽宴,可是顧允知對薛世綸還是有些瞭解的,以他的頭腦和見識絕不會考慮不到這件事。
  張揚道:“其實我也知道自己想多了,這些事情原本輪不到我來過問。”
  顧允知道:“想著自己的事情,做好自己的事情,人會活得輕鬆一點。”
  蕭國成從房間裡出來,他笑道:“世倫的電話,問我允知兄到了沒有。”
  顧允知笑道:“難得他始終掛念我。”
  蕭國成道:“世倫一直都對允知兄佩服的很啊!”
  顧允知淡然道:“我有什麼好佩服的。”
  蕭國成道:“身居高位,不驕不躁,不貪戀權勢,急流勇退,放眼國內政壇,除了允知兄,找不到第二個。”
  顧允知道:“蕭先生對我的評價實在太高,我只是能力所及,害怕自己再往上走,就要力有不逮了,更何況,我年齡已經不小了,在官場中拼搏了大半生,最後這點時間我想留給自己,也算是我一個自私的想法吧。”
  蕭國成笑道:“允知兄這樣還叫自私,恐怕國內的大部分官員都要戴上這個帽子。”
  顧允知微笑道:“不知為了什麼,離開官場之後就不想提官場的事情,仿佛過去發生的那些事距離我很遙遠。”
  蕭國成聽出顧允知是在委婉地告訴自己,他不願在官場的話題上繼續探討下去。蕭國成道:“官場的事情離我也很遠,不過我們這些生意人,最希望的就是政策穩定,天下太平,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安安心心做生意。”
  張揚道:“也未必所有的生意人都期待天下太平,軍火販子巴不得天天打仗,到處都打仗。”
  顧允知笑道:“張揚啊張揚,你從來都改不了抬杠的毛病。”
  蕭國成道:“在我看來抬杠算不上毛病,只有敢抬杠的年輕人,才有向強權挑戰的勇氣,如果他在我們面前什麼話都不敢說,我反倒替國家的未來發愁了,我記得多年前看過的一片文章,梁啟超的《少年中國說》,正所謂今日之責,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中國強。”
  顧允知道:“梁先生說得好啊,國之希望全都在他們這一代人的身上。”
  張揚笑道:“爸、蕭先生,你們別這麼看著我,我壓力很大。”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17

卷十一 第1078章 失禮
  張揚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來見過顧允知說了幾句話就提出告辭。
  蕭國成起身相送,一直將張揚送到大門外,張揚指了指他的大門道:“這門太小了,和院子有些不協調。”
  蕭國成笑道:“前面不遠就是故宮,天子腳下,若是把大門造得太氣派豈不是把皇家給比了下去?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老祖宗的經驗教訓我們時刻都不能忘記。”
  張揚道:“蕭先生在天子腳下擁有這麼氣派的一座四合院,不是想低調就能夠低調的。站在皇宮角樓上就能把您的院子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修那麼一座小門面,也只是起到了掩耳盜鈴的效果。”
  蕭國成哈哈大笑起來,他低聲道:“掩耳盜鈴也罷,虛張聲勢也罷,只要能夠求得心安就已經足夠了,這就叫精神勝利法,阿Q精神!”
  張揚道:“蕭先生,過去你曾經說過做官如同經商,那麼你有沒有想過,經商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蕭國成搖了搖頭道:“過去從沒想過,只是我這輩子別無所長,除了經商之外別的什麼都不會,經商有如爬山,過去只想登上巔峰,埋頭盡力一路向前,直到我妻子死後,我方才發現,我一直都沒有悟到人生的真諦,爬山的過程中錯過了無數風景,我一度相信無限風光在險峰,可是我長久以來都沒有意識到,多數人註定一輩子都走不到險峰之巔,為了那一眼的風光,而窮其一生的精力,即便是讓你得到了,你也勢必會付出莫大的代價,現在的我已經沒有目的了。隨遇而安,享受生活就好。”
  張揚道:“聽蕭先生的這番話,我也感覺到官場索然無味了。”
  蕭國成笑道:“所以年輕人和我們這些老年人在一起呆的太久未嘗是什麼好事,我們可都是一些早已失去雄心壯志的老傢伙。和我們交流只會讓你意志消沉。”
  張揚笑道:“獲益匪淺才對。”
  蕭國成道:“我聽說何長安失蹤了?”
  張揚道:“我也聽說了,具體的事情不太清楚。”對於何長安的事情,他不想多提。
  蕭國成道:“經商和為官一樣。風險都非常大。”
  壇起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這首詩說得就是佛跳牆,佛跳牆又稱為滿壇香,也稱福壽全,是福州的首席名菜,據說唐朝有位高僧,在前往福建少林寺的途中,經過福州,夜宿客棧。剛好隔壁有家人以滿壇香宴請賓客,高僧聞到香味兒,垂涎三尺。馬上扔掉多年的佛門修行。跳牆而入,大啖滿壇香。佛跳牆因此而得名。
  顧養養的佛跳牆師從京城大廚曹三炮,曹三炮臨終之前將凝聚畢生心血的一本食譜留給了顧養養,因為這件事還在他的諸多弟子中鬧出了一場風波,不過顧養養有張揚這樣武力超強的靠山,她的那幫師兄們自然不敢繼續為難,更何況,顧養養得到這本食譜並非是用來營業車利,而僅僅是自己研究,所以這幫師兄也沒有了發難的理由。這兩年顧養養的廚藝得到了長足的進步,雖然沒有專業證書,但是在廚藝方面已經得到曹三炮的真髓,尤其是一道佛跳牆,做得已經是爐火純青。
  張揚回到紫金閣就一頭紮進了廚房,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答應了人家小姑娘的事情就不能反悔。
  很快顧養養就發現找張揚幫廚還真是找對人了,別的不說,單就刀工而論,張揚就是放在廚師界那也是絕頂高手。
  張大官人從來都是一個閒不住的人,他穿著一身大廚的工作服,開始的時候還算安分,顧養養讓他做什麼,他就老老實實做什麼,可過了一會兒,他就去幫別人切土豆絲去了,看到張大官人運刀如飛,他切出的土豆絲粗細均勻。
  很快就把廚房裡的幾名學徒給吸引過來了,但見刀影霍霍,這廝切土豆絲的本事直追機器。
  有學徒問:“老師,您這手刀工得練多長時間啊?”
  張揚道:“天生的不用練。”
  又有學徒問:“老師,您會用水豆腐切絲嗎?”
  張揚道:“那有何難?”
  一句話把紫金閣的大廚袁方給招來了,袁方只知道張揚是個幫廚的,可不知道他的身份,本來他對顧養養和張揚的加入就有些不爽,畢竟他才是這裡的主廚,馮景量請來了兩人說是專做佛跳牆,老闆既然發話了,他也不好說什麼,但是馮景量也沒有把張揚和顧養養的身份介紹清楚,本來如果張揚在那兒安分守己倒也罷了,可是這廝走哪兒都不老實,把一幫袁方的徒弟全都給招來了,這哪兒是幫忙的,根本就是過來添亂的。
  袁方擦了擦手走了過來,剛巧聽到張揚在那兒說水豆腐切絲那有何難,那幫學徒幫廚聽到張揚這麼說,一直要求他現場表演一下。
  袁方道:“這位師傅真是厲害啊,想必對千絲萬縷這道菜也應當擅長吧?”
  張大官人笑道:“千絲萬縷?小菜一碟!”
  袁方道:“看來今天遇到高人了,不過幹咱們勤行的,說得好不如做得好,不知這位師傅的刀工是否如嘴皮子這般利索。”
  張大官人一聽就知道對方看自己不順眼了,人家出言挑釁了。
  顧養養此時走了過來,輕聲道:“千絲萬縷,不就是文思豆腐嗎?我小時候就會做這道菜。”
  袁方望著這對年輕男女心中越發的感到不服氣,要知道千絲萬縷乃是清朝就傳下來的羹湯,做法不難,但最是考校刀工,所以才能夠位列滿漢全席108道菜之一。
  袁方道:“那兩位元師傅可否演示一番,讓我們這些人觀摩學習一下。”
  顧養養道:“好啊!”
  她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我這徒弟別的本事沒有,但是如果說他的刀工是天下第二,就沒人敢認天下第一。”
  袁方不屑笑道:“廚藝之道永無止境,哪有什麼天下第一的說法,就算是彭祖複生,他也不敢說如此大話。”
  張揚道:“我也沒說自己第一,第二,第二啊!”
  顧養養知道這幫廚子對他們不服氣,自然產生了要露一手給他們看看,好好震震這幫人的打算,別看廚房不大,要想在這裡遊刃有餘,也需要別人的配合,想要別人配合你,你就得證明真有本事,要讓別人心服口服。
  顧養養讓人取來水豆腐,要將這細軟的水豆腐切成細如髮絲的豆腐絲兒,其中的功夫是非常講究的,普通廚師,沒有十年的刀功修煉是無法達到這種地步的,顧養養雖然能夠切成,但是她自問自己的水準還達不到震懾袁方這種一流大廚的境界。所以切絲的任務就得交給張揚,顧養養把張揚拉到一邊,小聲道:“你負責切絲,我來烹飪。”
  張揚笑道:“沒問題,要多細?”
  顧養養道:“越細越好,口感越好。”
  張大官人聽她這麼說,心頭卻是一蕩,內心中暗道,很多時候並非是越細口感越好,可這廝剛一產生這念頭,馬上就在心底把自己罵了個狗血噴頭,張揚啊張揚,你丫太不要臉了,養養是小姨子啊,想一下也不行,褻瀆,褻瀆啊!
  顧養養哪裡知道這廝心裡在想什麼,小聲交代道:“切水豆腐,是有講究的,一般豆腐在砧板上切,但是水豆腐需要在水裡切,原因是水裡切豆腐不易粘刀。”
  張揚道:“無所謂在哪裡,只要速度夠都不會粘刀。”
  顧養養對張揚是百分百放心,在她心中張揚簡直就是無所不能。
  於是張大官人就在眾人的注目下走上了操作臺,他既沒有將水豆腐放在水中,也沒有將水豆腐放在砧板上,而是向顧養養招了招手道:“養養,借手一用。”
  顧養養已經明白他的目的,嫣然一笑,來到張揚身邊,張揚左手托起水豆腐,右手握刀,刷地一刀,水豆腐已經被他切出薄如蟬翼的一層,誰也搞不清這薄薄的一層為何會從刀身上飛起,平貼在顧養養白裡透紅纖纖素手之上,顧養養就托著這塊薄薄的豆皮,張揚揮刀向她手掌上切去,廚房內響起齊聲驚呼。
  但見顧養養俏臉上的表情鎮定如常,張揚手中菜刀飛快在她掌心起落,轉瞬之間已經切好了這片豆皮,顧養養隨手將切好的豆腐絲送入水中,如此這般重複多次,不到兩分鐘功夫,一塊水豆腐已經完全切完。幾千根豆腐絲浸在水中,根根清晰,粗細均勻,毫不誇張的說,比起髮絲也不遑多讓。
  張大官人切完這塊水豆腐,菜刀在掌心風車般旋轉了一下,然後刀鋒深深插入砧板之中,笑眯眯轉向身後的那群人。
  袁方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沒有發現馮景量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整個廚房內一片寂靜,過了好半天,才聽到馮景量有些激動的聲音道:“袁方,你怎麼看?”
  已經不用顧養養出手,張大官人一手震鑠古今的刀工已經把紫金閣的大小廚師們深深震撼,現在沒人會懷疑顧養養剛才的那句話,如果張揚說自己刀工天下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水豆腐本來切絲就極難,更何況他直接在顧養養柔嫩的掌心切絲,更是難上加難,掌心不平,對刀工的掌握必須恰到好處,稍有不慎不但切絲不成,還可能傷到顧養養的肌膚。但是張揚將一塊水豆腐切完,顧養養卻毫髮無損,這種刀工太驚人了。
  同時這幫人也佩服顧養養的膽色,換成其他人還真沒有膽子把手伸出去,提供給張揚當砧板。
  袁方看完兩人的表演,當真是五體投地,自己是沒那種本事,馮景量請來的果然是高人。
  馮景量走過來邀請張揚和顧養養去吃飯的,張揚向袁方道:“袁師傅,這道菜就交給你做了,我們還有其他事情商量。”
  袁方這會兒對張揚服氣到了極點,他點了點頭道:“張師傅放心!”
  回到房間內,馮景量將剛才的見聞向薛偉童和徐建基轉述了一邊,兩人頓時因為錯過了剛才的精彩表演而後悔不已,薛偉童甚至這就要去廚房找塊嫩豆腐,讓張揚給自己當場表演。
  張揚道:“廚藝的目的是為了做出好吃的飯菜,而不是為了表演,我這刀工也不是在廚房練出來的。”
  徐建基道:“說正事兒,我和偉童正聊到明天酒宴的安排問題,三弟,明天你乾爸乾媽他們就和薛老一桌吧。”
  張揚聽他說起這件事不由得尷尬道:“那啥……有件事我正想跟偉童說,我乾爸明天政務纏身走不開,我乾媽也過不來,不過他們讓我帶來了禮物。”
  薛偉童聽說文國權夫婦都不來了頓時心中就有些不舒服了,薛家的政治地位決定這些子女在骨子裡面前非常的驕傲,雖然薛偉童平時很少表露,但是她認為家裡既然提出了邀請,就是給足了別人面子,沒想到會有人不來。其實在文國權表示無法出席之前,也有幾人推脫有事不來,這讓薛偉童難免產生了一些世態炎涼的想法。當著張揚這位結拜哥哥的面薛偉童並沒有表露,午飯之後。
  顧養養回去廚房準備,她讓張揚暫時不必去了,薛偉童回家去商量名單的事情。
  徐建基則和張揚一起去馮景量的辦公室喝茶。
  馮景量道:“看來又有變數,剛才薛爺告訴我,確定無法前來的有十五人。”馮景量說這番話的時候表現的很尋常很自然,但是他心中卻並不是那麼想,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今薛老已退,薛老的兒女之中官職最大的也就是他擔任黔南省委書記的大兒子,薛家在政壇上可以用後繼無力這四個字來形容。雖然薛世綸生意做得很好,可是經濟地位未必能夠和政治地位畫上等號。
  徐建基抿了抿嘴唇他低聲道:“其實剛才我沒來得及說,我父親明天也無法過來,不過他會致電薛老給他拜夀。”
  三個人相互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都很奇怪,在他們看來,這些實權人物選擇不來的理由只有一個,薛老如今已經退下來了,他在政壇再沒有昔日的影響力。
  馮景量道:“最近大家都很忙。”
  徐建基道:“七一回歸在即,忙也是正常的,我爸倒是想來,可是公務不允許。我只是擔心,偉童會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產生什麼想法?”
  張揚擔心的也是這件事,他放下手中茶杯道:“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薛叔叔要堅持給薛老賀壽。”
  徐建基道:“賀壽是必須的,但是沒必要大操大辦。”
  馮景量沒說話,他年齡大一些,知道這種事情還是不做評價為妙,畢竟張揚、徐建基和薛偉童才是結拜兄妹,人家說什麼無所謂自己萬一不小心說了什麼話,傳到薛偉童耳朵裡肯定是不好的。
  徐建基道:“前來的賓客多數都是薛叔叔邀請的,薛老親自邀請的只有兩個。”
  “誰?”
  “周老和喬老。”
  喬老坐在他的收藏室內靜靜欣賞著他的石頭,他聽到了腳步聲,並輕易從聲音中判斷出進來的是喬振梁。
  喬振梁手裡捧著一塊瑪瑙原石。
  喬老笑道:“拿給我看看。”
  喬振梁將瑪瑙原石交到父親的手中:“爸這是季昌給您找來的。”
  喬老拿起瑪瑙原石看了看,然後放在一旁輕聲道:“他怎麼不自己過來送給我?”
  喬振梁道:“最近學校很忙,還是他讓司機送過來的。”
  喬老道:“再忙也要記得經常過來看看我,時維呢?那瘋丫頭最近怎麼也不來了?”喬振梁道:“她最近在談戀愛,小郭從東江過來了,這兩天她陪著在京城到處轉呢。”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20

  喬老微笑著點了點頭道:“好,好,這丫頭總算定性了,小郭我還沒見過,你回頭跟時維他們聯繫一下,讓他們來家裡吃飯,讓我這個當外公的幫他長長眼。”
  喬振梁道:“好啊,我回頭給她電話。”他說完,停頓了一下又道:“爸,今天查晉南找我談話了。”
  喬老並沒有感到任何的驚奇,淡然道:“你怎麼想?”
  喬振梁道:“農業部的事情,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交接,這個月底就去津海市代理市委書記。”
  喬老道:“定下來了?”
  喬振梁道:“定下來了。”
  喬老道:“在你上任之前,把家裡人全都叫回來,好好聚聚,一定要讓夢媛回來。”
  喬振梁點了點頭,他低聲道:“等會兒我給張揚打個電話,讓他轉告夢媛。”
  “父女之間說話還用得上轉告?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喬老皺了皺眉頭,臉上寫滿了不悅。
  喬振梁道:“她一直將傳美的死歸咎到我的身上,在她心中我是害死她母親的罪魁禍首,而不是她的父親。”
  “住口!”喬老怒喝道,他的聲音讓喬振梁的內心為之一顫。
  喬老指著他道:“血脈相連,她是你的骨肉,身為父親,你居然這樣不瞭解自己的女兒,你知不知道夢媛有多愛你?即便是隔閡只是暫時的,你能說自己在傳美的死上沒有責任?你敢說你已經盡到了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沒有!自從傳美死後,這麼久的時間裡,你根本沒有做出任何修復父女關係的實質舉動!”
  喬振梁的內心是糾結而痛苦的,父親並不瞭解事實的真相,這些年來,他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喬老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過重,語氣緩和了下來:“振梁,傳美雖然走了,可是家還在,你還有兒子,還有女兒,還有兄弟姐妹,還有我,你是這個家裡的頂樑柱,你要負擔起整個喬家的責任。”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爸,我明白,我會盡力做好。”
  喬老道:“明天中午,我和你周伯伯約好了見面,你跟我一起過去。”
  喬振梁愕然道:“爸,不是說好了要去薛老那裡嗎?”
  喬老搖了搖頭道:“明天過去不了,就讓天闊過去送份禮物。”
  喬振梁知道父親的決定意味著什麼,他和周老明天見面,也就是說,他們兩人都不會出現在薛老的壽宴上,這意義絕不普通。
  父子之間總有很多的知心話要談,雖然明天就是壽辰,可今天下午薛老仍然興致勃勃的去爬了一趟長城,陪同他的只有兒子薛世綸。
  這段長城並未對外開放,薛老站在烽火臺上,明顯傳奇有些急促了。
  薛世綸遞給父親一瓶水,薛老擺了擺手,示意他把相機交給自己,然後選擇了幾個合適的角度拍了十多張照片。忙完這一切之後,薛老方才心滿意足的回到兒子身邊:“這幾張照片洗出來肯定相當驚豔。”
  薛世綸笑道:“爸,您幹什麼像什麼。”
  薛老啐道:“什麼屁話,不是像,是專業,在攝影方面我比你要專業的多……”
  “好,好,爸,您專業,您是專業攝影師。”薛世綸又把水遞了過去。
  薛老喝了幾口,靠在城牆上:“明天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
  薛世綸道:“也沒怎麼安排,把邀請發出去了,至於操辦酒宴的事情全都交給了童童。她這麼大了,辦這些小事還是遊刃有餘的。”
  “搞這麼大沒什麼意思,一家人聚在一起和和美美的慶賀一下就行了,非得搞得人盡皆知,邀請發出去了,可到最後,別人都不來,咱們老薛家就臉上無光了。”
  薛世綸微笑道:“不清是我們失禮,不來是別人失禮,爸,如果讓您選擇,您是希望咱們薛家失禮呢還是別人失禮?”
  薛老淡然笑道:“我這輩子都不喜歡欠別人的。”
  薛世綸道:“我也不喜歡欠別人的。”
  “像我!”
  薛世綸道:“我聽說喬振梁已經定下來要當津海市委書記了……”
  薛老轉過身,雙手扶在城牆上,望著遠方起伏的山巒,太陽已經滑落到了西方的天空,陽光也不如剛才強烈,光彩在險峻的山巒上分出青紫不同的色彩,青是青,紫是紫,那條蜿蜒的長龍在色彩中劃出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
  薛老道:“他自身的能力不錯,當初如果不是他兒子捅出了漏子,依然在平海好好的當他的省委書記。”
  薛世綸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經過了上次的挫折,這次居然距離中央更近了。”
  薛老微笑道:“是不是很羡慕?”
  薛世綸笑著搖了搖頭道:“有什麼可羡慕的?他走得未必是陽關道,我走得也不是獨木橋,做官經商,大家各有各的自在。在我看來,喬振梁遠比不上我自在。”
  薛老的表情將信將疑:“當真?”
  薛世綸笑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您?”
  薛老哈哈笑道:“過去你是不敢,不過現在我老了,老得都糊塗了,你說不定有膽子騙我了。”
  薛世綸道:“爸,您永遠是我最尊敬的人。”
  薛老道:“別跟我灌迷魂藥,這次你非得要幫我操辦這個壽宴,到底有什麼目的?”
  “沒什麼目的,就是想借此表達一下我的孝心。”
  薛老道:“孝心不需要表達。”說完這句話,他的手在箭垛上拍了拍道:“世綸,你是不是擔心以後沒機會幫我過壽了?”
  薛世綸道:“爸,您想哪兒去了,我就是想把親朋好友叫過來好好聚聚,讓您老見見過去的那幫老朋友。您不是常跟我說,很想念過去的那些朋友,那些部下。”
  薛老道:“老朋友?這世上真正的朋友其實並不多,時間可以檢驗很多的事情。”他望著遠方,目光中充滿了迷惘:“世綸,我有些後悔了。”
  薛世綸道:“後悔什麼?”
  薛老道:“我不該請你喬叔叔和周叔叔。”
  薛世綸道:“你們認識了這麼多年,風風雨雨共同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請他們過來沒有什麼不對啊。”
  薛老道:“喬振梁前往津海當書記,應該是你周叔叔點頭了。”
  薛世綸道:“我聽說一個傳言,原本很有希望擔任津海市委書記的謝坤成得罪了喬叔叔。”
  薛老道:“你喬叔叔的心胸豈會那麼狹窄,因為一件小事,就要記恨謝坤成?”他搖了搖頭道:“沒可能的!”
  薛世綸道:“爸,照您看,這件事是不是一個事先就布好的局,謝坤成只是不幸成了這個局中的犧牲品,獲益者無疑就是喬振梁了。要做成這件事,單憑一個人的影響力還不夠,所以必須要達成默契。”
  薛老的臉上已經沒有笑容,低聲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對政治感興趣了?”
  薛世綸道:“沒什麼興趣,只是突然悟出了點什麼。”
  “悟出什麼了?”
  薛世綸沒有直接回答父親的問題,卻反問道:“爸,官場中存在真正的朋友嗎?”
  薛老道:“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答案。”說完這句話,他似乎有些不開心,轉身踏上回程的征途。
  周興國本來說好了要提前過來幫忙,可是他突然接到消息,礦上發生了些事情,必須馬上趕回去,他通知薛偉童的時候已經在西去的途中。
  薛偉童聽說連結拜大哥也無法出席爺爺的壽宴,她一言不發地掛上了電話。
  爺爺和父親剛巧在這個時候回到了家裡,薛偉童迎了出去,招呼之後,薛老道:“你們爺倆聊,我去樓上休息一會兒。”
  薛老離開之後,薛偉童上前拉住父親的手臂,小聲道:“爸!”
  薛世綸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道:“乖女兒,怎麼了?看起來你好像有些不開心。”
  薛偉童道:“很多人都有事不來了。”
  薛世綸笑道:“那又如何?”
  薛偉童道:“如果過去爺爺沒有退下來的時候,我看他們哪個敢不來,現在都覺著爺爺退了,手裡沒有權力了,所以根本不用給我們薛家面子。”連薛偉童也難免生出這種世態炎涼的感覺。
  薛世綸笑道:“傻丫頭,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事情,或許人家真的有事,真的不能出席,這種話不能亂說。”
  薛偉童道:“爸,您以為我還小,可是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明白,我什麼都明白。”
  薛世綸捏了捏她的臉蛋兒,微笑道:“丫頭,我知道你長大了,可是正因為你長大了,對很多事情就不能太介意,每個人的心中都要有一桿秤,會掂量孰輕孰重,會衡量每一件事的價值和利弊,雖然我們薛家邀請大家來參加壽宴的目的很單純,可是很多人勢必會將這件事蒙上一定的政治色彩,無論別人怎麼想,女兒,我想問你一句話,你這麼費心費力的操辦這次壽宴的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讓爺爺高興!”
  薛世綸點了點頭道:“那不就得了。”
  “可是,爺爺看到這麼多人不來,心中肯定會不高興,他會產生人一走茶就涼的感覺,他會難過,早知道這樣我們還不如不辦這場壽宴。”
  薛世綸笑著搖了搖頭道:“爺爺不會,他會看到兒女的孝心,他會樂於見到真正的朋友,至於因故不來的,爺爺會理解,爺爺不會計較這些事,只要他開心,他不去計較,我們又何必糾結呢?”
  薛偉童咬了咬嘴唇:“真的?”
  薛世綸點了點頭道:“真的!傻丫頭,趕緊去準備吧!”
  薛偉童站起身,此時蕭國成來了,薛偉童上前給他送上了一個熱情的擁抱:“蕭伯伯!”
  蕭國成笑道:“偉童越來越漂亮了。”
  薛偉童馬上抗議道:“虛偽,蕭伯伯越來越虛偽了,沒人誇我漂亮,就算是誇也是誇我英俊。”
  蕭國成和薛世綸都被她的話逗得哈哈大笑,薛偉童擺了擺手道:“我還得去操辦壽宴的事兒,你們老哥倆聊吧!”
  薛偉童走後,薛世綸和蕭國成一起來到書房內,薛世綸遞給蕭國成一支雪茄道:“我剛陪老爺子去爬長城回來,他有些累去休息了。”他一邊說話,一邊幫蕭國成點燃雪茄。
  蕭國成抽了一口,咳嗽了一聲。
  薛世綸道:“還咳嗽?”
  蕭國成道:“最近好多了,煙癮又上來了。”
  薛世綸笑道:“好了傷疤忘了疼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蕭國成道:“顧書記暫時住在我的四合院裡。”
  薛世綸點了點頭道:“老爺子年齡大了,特別念舊,這次我把他的這幫老部下叫過來,就是想一起熱鬧熱鬧。”
  蕭國成道:“世綸,有句話我一直都想跟你說,其實這次壽宴操辦的有些太過高調了。”
  薛世綸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蕭國成道:“你就不擔心好心做壞事?”
  薛世綸道:“老爺子什麼風浪沒經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你我要強得多。
  蕭國成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他的面龐在煙霧中若隱若現:“世綸,我們已經擁有了這麼多的財富,你心中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薛世綸道:“你一向瞭解我,應該知道我心中是怎樣想的。”
  蕭國成道:“我知道,你最喜歡看的一本書是《基督山伯爵》,你最大的理想就是有朝一日像乾爹一樣,甚至超過他。”
  薛世綸哈哈笑道:“年少輕狂時候的事情了,我現在是個商人,其實就算時光回頭,我也不會去從政。”
  蕭國成道:“真心話?”
  薛世綸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蕭國成笑道:“我可不敢保證。”
  薛世綸道:“幾十年的兄弟你居然不相信我,國成啊國成,你太讓我失望了。”
  蕭國成笑道:“我一直都以為自己很瞭解你,可是從這次你堅持辦壽宴開始,我卻發現,自己並不瞭解你。”
  薛世綸道:“那是因為你想得太複雜,其實我的出發點很簡單。”
  蕭國成道:“有沒有聽說一件事,喬振梁要出任津海市委書記了。”
  薛世綸點了點頭道:“沒想到喬家和周家終究還是走到了一起。”
  蕭國成道:“政治上的事情從來都是分分合合。”
  薛世綸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沒有永遠的對手,只有永遠的利益。周興民出任平海省長,喬振梁出任津海市委書記,這些事情的背後一定有文章。”
  蕭國成道:“我沒有說錯,你仍然關注這些政治上的事情。”
  薛世綸不屑道:“政治……”
  蕭國成道:“是不是心裡有些鬱悶,原本政治蛋糕有你的一份,可是現在你卻被無情的摒棄在外。”
  薛世綸道:“國成,你真的以為我那麼看重這些東西?”
  蕭國成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我一直以為你比我活得要輕鬆得多,可現在看來,你和我一樣累。”
  薛世綸笑道:“我沒覺得累,是你覺得我累。”
  蕭國成道:“沒有人永遠可以輝煌下去,高瞻遠矚的偉人往往都懂得急流勇退的道理。”
  薛世綸道:“錯,即便是高瞻遠矚的偉人也不一定都懂得急流勇退的道理,你之所以能夠看得開,是因為你身在局外,秦皇漢武比我們要英明無數倍,算得上高瞻遠矚吧,可是他們在權力面前同樣迷失了自我,權力就是毒藥!”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20

卷十一 第1079章 刀馬旦
  每個人都能夠看出薛偉童很不開心,馮景量將調整後的菜單去徵求她意見的時候,薛偉童無精打采道:“你看著辦吧。”
  馮景量道:“那我就替你拿主意了。”
  薛偉童點了點頭。
  馮景量向張揚使了個眼色道:“我先去準備,你們倆聊著。”他走到門前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我讓人把戲臺搭起來了,要不要過去看看?”
  薛偉童道:“都說過讓你拿主意了,你不用問我。”
  馮景量訕訕笑了笑道:“薛爺,這事兒我拿不了主意,薛老喜歡聽什麼戲?到現在曲目都沒定下來。”
  薛偉童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
  張揚知道她心情不好,擔心她火氣沖著馮景量發過去,及時道:“既然是給薛老做壽,明兒還是唱拜夀的曲目,好像有一齣戲叫《五女拜夀》,就唱那個。”
  馮景量笑道:“老弟,看來聽戲方面你是個外行,五女拜夀那是越劇,京劇裡面沒有這齣戲,《麻姑獻壽》倒是有的,不如就唱這一出。”
  張揚道:“好啊,這齣戲聽著喜慶。”
  馮景量道:“張老弟,待會兒京劇院的過來,你最好跟我一起去看看,咱們倆合計合計把曲目定下來。”
  張揚道:“好!”他起身想跟著馮景量過去。
  馮景量卻道:“不急,等人到了我給你電話。”他又向張揚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張揚開導開導薛偉童,這丫頭情緒有些焦躁。
  馮景量離開之後,薛偉童道:“真是好煩!”
  張揚道:“老馮也是一片好心人家做了這麼多事,還不是因為把你當成了朋友沒功勞還有苦勞呢。”
  薛偉童道:“我不是說他,我是說你們這幫人,呵!咱們還是結拜兄妹呢,現在我爺爺過壽看看你們的態度,根本就沒把我當成結拜妹子。”
  張揚道:“妹子,說話得憑良心,薛老是你爺爺,我們也把他當親爺爺看,可誰沒點事情,周老大這次礦上出了事情,不然他也不會急匆匆趕過去。這不我和建基還在,這兩天,我們什麼都不幹你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
  薛偉童道:“三哥,我也不是怪你們,我知道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可是我這心裡還是不舒服,如果當年我爺爺沒有退下來,他過壽根本不要去邀請誰大大小小的官員只要能攀上關係的,早就把我們家的門檻給踏破了,可現在邀請別人,別人都推說有事,讓爺爺看到這樣的場面,他老人家心裡會怎麼想?”薛偉童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她素來堅強,輕易不掉眼淚,眼圈紅也是被世態炎涼給氣出來的。
  張揚道:“妹子,薛老肯定不會這麼想,我雖然不如你跟他相處的時間長,可是我知道,薛老對一切早就看淡了,咱們既然是辦壽禮,就應該開開心心的,想哄老爺子開心,首先咱們自己得開心,人家真有事也罷,故意推託不來也罷,千萬別讓這種事影響了心情,邀請他們,就是給他們面子,他們不要這面子,對你們薛家沒有任何的影響啊。”張揚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暗自慚愧,一杆子打死一群人,把乾爹乾娘也給誤傷了。
  經張揚一說,薛偉童感覺好了許多,不錯,何必太在意別人的想法,只要爺爺開心就行了,她輕聲道:“三哥,我脾氣不好,得罪的地方,你要多多包涵。”
  張揚笑道:“我們是結拜兄妹,兄妹之間說這種話是不是太虛偽了?”
  薛偉童道:“你才虛偽!”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此時馮景亮打電話過來,叫張揚一起去選戲,張揚本想叫薛偉童一起去,薛偉童搖了搖頭道:“我不去了,一會兒還有些朋友過來,今晚咱們在這兒先試試菜。”
  張揚道:“可我不知道薛老喜歡聽什麼戲啊?”
  薛偉童道:“《禦碑亭》!”
  張大官人來到紫金閣大堂,看到裡面張燈結綵,正南原本就有個小舞臺,為了明天的賀壽堂會,特地又臨時搭建了一個戲臺。馮景量站在戲臺前,正和一男一女說著什麼,看到張揚,他笑著向張揚招了招手道:“張老弟,這邊!”
  張揚走了過去,馮景量為他介紹那名男子道:“這位是京劇院的錢院長,錢春樓,算得上京劇界的泰斗級人物,小生唱得那叫一個贊字。”
  張大官人笑道:“久仰大名。”他和錢春樓握了握手,事實上他很少聽京劇,對京劇名角也不瞭解,既然馮景量對人家如此推崇,又聽說他是京劇院院長,想來也是個業內翹楚。
  馮景量又將那名女子介紹給他:“這位是於紅昭,咱們國內一等一的青衣。”
  張大官人又虛偽道:“久仰久仰。”這於紅昭大概有四十歲左右,舉手抬足間氣質非凡,不過感覺上還是有點兒做作,可能唱戲的人都是這樣。
  馮景量將張揚的身份介紹給他們。
  於紅昭聽說張揚是濱海市委書記,雙眸也是一亮,流露出詫異的神情,畢竟這麼年輕就能夠當上市委書記的不太多見,在她看來能夠和馮景量處上關係的都不是普通人物。
  馮景量道:“明天的演出咱們力爭在有限的時間內把最精彩的節目全都奉獻出來。”
  錢春樓道:“我初步的想法是,明天以武戲開場,結束也是武戲,就是翻跟頭雜耍啥的。中間連唱三場,剛才馮總定下來了一場《麻姑獻壽》還有兩場沒有確定。”
  張揚道:“薛老喜歡聽《禦碑亭》。”
  錢春樓笑道:“禦碑亭沒問題,那是我們的傳統曲目,還有一個呢。”
  馮景量道:“既然是賀壽,就得熱熱鬧鬧的,老是文縐縐的唱烘托不起來氣氛,我建議來一場熱熱鬧鬧的打戲。”
  於紅昭道:“要不就來一場《穆桂英大破天門陣》,最近我們京劇院老戲新編的重點曲目,從今年年初開始,可謂是場場爆滿。”
  張揚道:“這個好!”戲他沒聽過,可穆桂英大破天門陣的故事他知道。
  於紅昭笑道:“只要張書記同意,那麼咱們就基本上定下來了。”
  馮景量道:“一定要把柳丹晨給請來!”柳丹晨是新近躥紅的京劇花旦,出道時間雖然不長,卻已經成了國內京劇界最被看好的花旦,京劇院的《穆桂英大破天門陣》和她的精彩演出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錢春樓哈哈笑道:“說曹操,曹操就來了!”
  張揚舉目向門外望去,卻見一個體態婀娜的少女緩步走向他們,如畫長眉下,一雙清澈的明眸異常靈動,看到幾人都在望著她,柳丹晨嫣然一笑,每個人都以為她在向自己笑,肌膚勝雪,走起路來宛如風中擺柳,給人一種就在戲中的錯覺,可是在她的身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做作,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嫵媚味道。
  于紅昭向她招了招手,柳丹晨走過去握住於紅昭的手,嬌滴滴道:“于姐!”聲音嬌柔婉轉,如同出谷黃鶯,卻不讓人感覺到矯揉造作,這女孩兒的確是非同尋常。
  錢春樓笑道:“既然是來給薛老演出,我們當然要盡遣精兵強將!明天的天門陣就定下丹晨來演。”
  柳丹晨道:“我還以為明天只是文戲呢。”
  錢春樓道:“張書記想看武戲!”
  柳丹晨一雙丹鳳眼朝張揚瞟了一眼,這世上有種嫵媚天成的女人,柳丹晨無疑屬於這一種,她的嫵媚與生俱來,哪怕是隨意的一個眼神,都會讓人感覺到她在用目光抓取你的內心。
  張大官人笑了笑:“不是我想看,是我覺得薛老應該想看。”
  舞臺已經搭好了,臺上的兩名京劇院的小夥子已經在上面翻起了筋斗,馮景量道:“幾位要不要走走台,試試咱們搭建的這個戲臺究竟怎麼樣?”
  於紅昭道:“丹晨走吧!”
  馮景量笑道:“其實我早就想看柳小姐的戲,今兒露兩手,讓我和張書記先睹為快。”
  柳丹晨本來並不想上臺,可錢春樓暗暗給她使眼色,當著這麼多人,柳丹晨也不好拂他的面子,去後臺換衣服。
  錢春樓道:“丹晨用不了多久,肯定會成為國內第一名旦。”說完他向於紅昭看了看,笑道:“我可沒別的意思。”
  於紅昭笑道:“一代新人換舊人,長江後浪推前浪,看到有丹晨這樣的新人冒出來,我開心都來不及。”
  馮景量拉著張揚在一旁坐下了,端起茶,側著身子向張揚道:“這柳丹晨現在可是京城的紅人。”
  張大官人實事求是道:“平時我不看京劇,我還真沒聽說過。”
  馮景量低聲道:“這丫頭躥紅的速度跟火箭似的,要知道戲劇界想紅,想成為名角,必須要有人棒,她紅得這麼快,和自身的天分努力有關,當然也離不開人捧。”
  張揚低聲道:“誰在棒她?”
  馮景亮笑道:“多了,四九城的高官子弟,有不少都迷上了她,這幫年輕衙內,哪懂得欣賞什麼京劇,還不是看人家漂亮。”
  兩人呵呵笑了起來。
  此時柳丹晨換上了一身紅色練功服走上戲臺,錢春樓存心想向馮景量示好,拿起一杆槍向上扔了過去:“桂英,接槍!”
  柳丹晨鳳目一轉,當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嫩白的手掌在空中輕輕一撥,已然順過槍桿,藍白相間的花槍在她手中風車一樣旋轉起來。
  花槍越舞越疾,她腰身一躬,花槍繞至身後,然後向上扔了出去,看都不看,一把又將旋轉落下的花槍握住。
  馮景量那邊已經大聲叫起好來。
  兩名京劇院的小夥子一路筋斗翻了過來,兩人的筋斗翻得即高又飄,交叉翻到舞臺的對角,手中槍向柳丹晨投擲而去,柳丹晨用槍來回格擋,將來搶擋了回去,這京劇中的對打和武功格鬥不同,更重視表演,並不是真的以攻擊為目的,關鍵是配合,不但要接住來槍,還要準確地把槍給格擋回去,讓搭檔很順利的抓住長槍。看似輕鬆,可是這背後不知付出了多少汗水和艱辛。
  柳丹晨的身手果然不錯,戲臺之上一路花槍耍得在場人眼花繚亂,馮景量把手掌都拍紅了。
  卻見柳丹晨先是抬起左腳踢飛了一槍,然後右腳一個倒鉤又將花槍踢了出去,隨之身體騰空飛起,將向她投擲而來的花槍同時踢了回去,落地之後,一槍搭在她的槍桿之上。盈盈一握的纖腰,隨著對方槍桿的舞動原地旋轉起來。
  張大官人也不由得叫起好來。
  可就在幾人看得目眩神迷之時,卻聽舞臺上傳來哎呀一聲,柳丹晨搖搖晃晃退了幾步,右手用槍駐在地上,左手捂住腰間,一雙秀眉顰在一起,露出極其痛苦的表情,看情形是扭到腰了。
  錢春樓和於紅昭慌忙趕上戲臺,張揚和馮景量也跟了過去。果不其然,柳丹晨剛才不慎扭到了腰,她咬住櫻唇,輕吸了一口冷氣,顯然傷的不輕。
  錢春樓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於紅昭道:“丹晨的腰傷是老傷了,你就別責怪她了,她也不想的。”
  柳丹晨道:“我沒事!”
  張大官人留意到她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水,看來不似作偽。大官人在官場上混久了還是落下以毛病,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管是不是他親眼看到的,首先想到的就是人家是不是偽裝出來的。
  柳丹晨向前走了一步,又輕呼了一聲,於紅昭慌忙將她扶住:“丹晨,你別急。”
  柳丹晨搖了搖頭道:“這下麻煩了,傷得真不是時候。”
  馮景量也暗叫不妙,心說明兒就得演出了,你今天把腰給扭了,說起來這事兒還得怪自己,如果不是他想讓柳丹晨上去走走台,暖暖場,也不會發生這種事。馮景量道:“趕緊送醫院吧!萬一耽誤了傷情可就麻煩了。”
  柳丹晨道:“不用去,老傷了,就算去醫院,他們也沒有什麼好方法,休息兩天就會好的。”這女孩非常堅強,一瘸一拐的仍然堅持向前走。
  張揚走過去道:“我背你下去!”
  柳丹晨愣了一下,隨即霞飛雙頰,她和張揚不熟,馮景量心中暗歎,張揚這廝八成又是春心大動了,這小子,見不得漂亮姑娘。馮景量這次是冤枉張揚了,張大官人沒那意思。
  張揚道:“扭傷了腰,最好不要亂動。”他蹲了下去。
  柳丹晨看到他已經做出了這樣的動作,而且實在是腰疼的夠嗆,當下咬了咬櫻唇,雙手摟住張揚的臂膀,張揚將她背起,走下了戲臺。讓馮景量他們將兩張八仙桌並在一起,將柳丹晨小心放在了八仙桌上。
  於紅昭道:“還是儘快送醫院吧。”
  張揚道:“不用送醫院,我從小學過一些推拿按摩的技藝,如果你們信得過我,我幫你治療一下如何?”
  柳丹晨眨了眨明眸,表情將信將疑,她實在不相信這今年輕的官員還會什麼推拿按摩。
  在馮景量看來,張揚這廝是色膽包天,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想要借著按摩推拿的藉口揩油。
  柳丹晨正準備謝絕的時候,聽到一個悅耳的女聲道:“你就相信他吧,我張揚哥推拿按摩的本領絕對是國內一流的。”顧養養不知什麼時候冒了出來。
  張揚笑道:“養養,你的事情忙完了?”
  顧養養道:“全都準備好了,現在沒什麼事情了。”像顧養養這樣的純潔如水的女孩兒說出的話自然要比張大官人有信服力。
  柳丹晨道:“還是不麻煩了。”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21

  顧養養道:“有什麼麻煩的,我看你傷的不輕,如果找不到高明的醫生,可能會影響明天的演出,只要我張揚哥幫你治療一下,等會兒你就能行動如常,絕不會耽誤明天的事情。”
  張大官人笑道:“養養,你把我捧得太高,不怕摔著我。”
  馮景亮道:“柳小姐,我看不如就讓張書記試試,張書記可是一位武術高手。”
  柳丹晨不知道武術和醫術有什麼必然的關係,不過的確有很多武術高手都擅長推拿接骨,她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張書記了。”
  張揚讓柳丹晨趴在八仙桌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併攏,從她的粉頸沿著她的脊推一直行進到她的腰推,張大官人這一手叫捏骨,和尋常中醫對骨病的診斷不同,張揚以內息驅動,只是在柳丹晨的脊推上行走了一遍就已經知道她傷在何處。柳丹晨剛才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張揚道:“你這腰傷應該有些年頭了。”
  柳丹晨道:“我從四歲就跟隨師父練功,至今已經十八年,做我們這行的,看起來舞臺風光,可是誰都是一身的傷病。”
  張揚道:“你頸推、腰推、尾推都受過傷,如果不徹底根治,隨著時間的推移,只會越積越重,現在你或許覺得沒事,但是這樣積累下去,終有一日會釀成大患。”
  柳丹晨對張揚的話將信將疑,畢竟自己剛才已經說過是老傷,張揚很可能是順著自己的話說。
  張揚道:“你的許多骨骼排列都產生了問題,想要徹底治癒,就必須要正骨,今天時間不多,想要正骨只有改日了。”
  馮景量在一旁聽著,差點沒笑出聲來,他趕緊扭過頭去,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想要正骨只有改日,張揚啊張揚,你丫也太流氓了。馮景量不認為自己想岔了,張揚的風流韻事他聽說了一籮筐。
  柳丹晨和顧養養顯然都沒往歪處想,顧養養道:“張揚哥,何必改日呢?現在就幫她正骨吧。”
  馮景量心說,正骨只怕滿足不了這廝的欲望啊。
  張揚道:“我可以先治好她的腰扭傷。”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掌按住了柳丹晨的纖腰,柳丹晨感覺張揚的掌心很熱,沒多久就感覺到一股熱流順著張揚的掌心源源不斷地進入他的體內,說來奇怪,剛才還疼痛難忍,這會兒疼痛居然神奇地消失了。
  張揚化掌為捏,拇指和食指捏住柳丹晨的腰推部位,向下一推,眾人都聽到清脆的哢啪之聲。
  柳丹晨隨之痛得嗯了一聲,這聲音傳入在場幾位男士的耳中,他們的心神都是一蕩,現代社會,人輕易就會想歪了。
  張揚的大手已經離開了柳丹晨的身體,微笑道:“你起來試試看!”
  柳丹晨美眸之中充滿了質疑的目光,顧養養道:“你起來試試,我張揚哥不會騙你。”
  柳丹晨雖然並不相信,可是她這會兒腰部一點都不疼了。在顧養養的攙扶下,她小心翼翼地從八仙桌上下來,向前走了一小步,腰部沒有感到疼痛,柳丹晨示意顧養養不用再扶自己,她接連走了幾步,確信腰扭傷已經完全好了,這才大膽的做了一個踢腿的動作,柳丹晨的驚喜還倒罷了。
  馮景亮和京劇院的那幫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馮景亮本來以為張揚就是趁機揩油佔便宜,沒想到這廝是真有本事,一出手就治好了柳丹晨的腰疼病。
  柳丹晨腰傷痊癒,心情大好,她以戲劇的方式給張揚道了個萬福,嬌柔道:“多謝張大人了!”
  張大官人聽到她如出谷黃鶯般的婉轉聲音,心中又是一蕩,這柳丹晨的嫵媚風情果然是與生俱來,隨便一個動作都那麼蕩人心魄。
  顧養養道:“我沒騙你吧。”
  柳丹晨笑道:“我沒說你騙我啊。”
  在場人都笑了起來。
  錢春樓恭維道:“張書記果然厲害,妙手回春啊!”
  此時薛偉童的聲音從遠處響起:“呵,你們都沒看出來,我這個三哥,就是喜歡給美女推拿按摩,他那雙手也不是什麼妙手,根本就是鹹豬手,特喜歡占美女便宜,特喜歡揩油。”
  張大官人被薛偉童的這句話說得居然臉紅了,和他一樣臉紅的還有柳丹晨,這位薛大小姐說話也太不顧及別人感受了。
  張大官人道:“妹子,你這是毀我清譽啊!你問問柳小姐,我又沒有非分的舉動?”
  柳丹晨俏臉緋紅,這讓她該如何作答。
  還是馮景量出來解圍道:“薛爺就喜歡說笑,薛爺,我給你介紹幾位京劇院的名角。”
  薛偉童笑了笑,她的確是在開玩笑,不過她說話自己人還能接受,換成外人實在有些理解不能。
  錢春樓知道這位是薛老的孫女,正主兒來了,頓時是眉開眼笑,將明天幾場戲的安排又重複了一遍,說到穆桂英打破天門陣的時候,又想起柳丹晨剛才受傷的事情來,他轉向柳丹晨道:“小柳,你的腰傷不妨礙明天表演吧?”
  柳丹晨道:“沒事!”她也感到非常奇怪,張揚的醫術真的很厲害,剛才明明腰扭到路都不能走,這會兒已經可以行動如常了。
  此時門外有人進來,卻是梁康和喬鵬飛。兩人和薛偉童的關係都非常不錯,這次過來也是為了幫忙。
  梁康在過去和張揚曾經發生過摩擦,雖然一直關係都不怎麼樣,但是有這麼多共同的朋友在場,兩人表面上也表現的過得去。
  看到柳丹晨,梁康和喬鵬飛都是眼睛一亮,馮景量有句話沒說錯,最近柳丹晨在京城太子圈中非常的有名,不少人都垂涎她的美色,甚至有人悄悄打賭,以追上柳丹晨為賭注。
  梁康正想上前搭訕,喬鵬飛已經走了過去,微笑道:“這位不是柳小姐嗎?在下喬鵬飛,我是你的戲迷。”
  柳丹晨淺淺一笑,頷首示意,並沒有說話。
  梁康道:“咱們別在這兒站著了,景量,你不是邀請我們過來吃飯的嗎?一起去吃飯吧。”
  馮景量道:“對啊,咱們進去吃飯。柳小姐,一起吧!”
  柳丹晨卻道:“不了,我們明天有演出,還得適應場地。”
  喬鵬飛道:“那也不耽誤吃飯啊。”
  柳丹晨笑道:“不去了,我最近在節食,看到這麼多好吃的,偏偏又不能吃,簡直是一種折磨,錢院長,你們去吧。”
  錢春樓雖然想去。可是他也算得上是老江湖了,心中明白,人家邀請的是柳丹晨,以自己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和這幫太子爺平起平坐的,他笑道:“京劇院還有事,我得回去。”
  馮景量點了點頭,看到人家都不願來,他也不好勉強。
  張揚和顧養養一起準備離去的時候,卻聽柳丹晨道:“張書記,請留步。”
  張大官人停下腳步。發現梁康、馮景量、喬鵬飛的目光齊刷刷向自己看來,張大官人不用問就知道這幫傢伙心裡是怎麼想的。這幫人肯定在想,為什麼美女都對這廝青眼有加,沒看出他比咱們強在哪裡啊?
  張揚停下腳步,身後喬鵬飛意味深長道:“張揚,快點兒啊,哥幾個在房間裡等你。”
  柳丹晨來到張揚身邊,輕聲道:“張書記,您剛才說的我脊椎的骨骼出現了問題。”
  張揚道:“不錯。”
  “可是我在醫院中拍過X光片,也做過CT,醫生並沒有說得那麼嚴重。”
  張揚微笑道:“任何疾病都是在逐漸加重的。如果在疾病的初期就能夠被確診,那麼這世上也不會有什麼致命的疾患了,現代醫學的各項檢查雖然非常的先進,但仍然達不到在初期就能百分之百診斷病變的程度,這種骨骼和筋膜的細微變化必須累積到一定的程度,才能被檢測儀器發現。”
  柳丹晨一雙美眸眨了眨,看得出她仍然沒有全信,其實這也很正常,張大官人說得玄之又玄,連最先進的醫療設備都發現不了的病變,他只是摸了一下就能知道?換成任何人也會產生疑惑。
  張揚笑道:“我知道自己的說法太空泛了一些,柳小姐,等薛老的壽辰之後,咱們約個時間,我幫你治療一下。”
  柳丹晨點了點頭。
  張揚也沒有繼續多說,向她告辭離去。
  張大官人一走進包間,就聽到喬鵬飛感歎道:“張揚啊張揚,我就納悶了,怎麼漂亮姑娘都那麼喜歡你啊。”
  張揚笑著在養養身邊坐下:“別胡說八道,我是跟人家探討醫學問題呢。”
  薛偉童道:“說正事兒,咱們別閒扯。”
  幾個人望向薛偉童,薛偉童道:“大傢伙兒幫我合計合計,明兒我該用怎樣的方式才能逗我爺爺開心高興?”
  顧養養道:“要不我教你做菜吧,親手做給薛老吃,他肯定高興。”
  薛偉童道:“我聞到油煙味就頭疼。”
  馮景量道:“這兩天你忙前忙後的,單單是這份孝心就已經可以讓薛老高興了。”
  薛偉童道:“這不夠啊!”
  梁康道:“我給你出個主意,薛老最關心的就是你的終身大事,要不,你突擊找一男朋友,明天帶到薛老面前給他看看,薛老肯定高興。”
  薛偉童瞪圓雙目,惡狠狠道:“梁康,信不信我把你捶成熊貓眼。”
  喬鵬飛幫襯道:“我倒覺得梁康的提議不錯,等我爺爺過壽的時候,我就帶一女朋友回去,一定要讓他喜歡。”
  薛偉童向他們這幫人環視了一眼:“我現在才發現,你們這幫人就沒有一個好人。”
  張大官人率先不樂意了:“噯,丫頭,怎麼說話呢?你就是喜歡棍掃一大片,他們不靠譜可跟我沒關係。”
  馮景量笑道:“你說誰不靠譜,最不靠譜的就是你。”
  其餘幾人紛紛贊同。
  張揚道:“其實我也有一建議,既然薛老喜歡聽戲,你也上臺給他唱一段得了。”
  薛偉童道:“我不會啊!”
  喬鵬飛道:“我看行!”
  梁康道:“不會也沒關係,其實大家就是圖一樂呵。”
  顧養養道:“我看這樣,不是有個門類叫雙簧嗎?只要把那身行頭給穿上,背後找個配唱的不就行了。”
  張揚沖著養養豎起了大拇指:“對頭,你明天來個開場秀,就讓柳丹晨給你在幕後配唱。”
  薛偉童道:“我唱什麼?花旦可來不了,武生還差不多。”她擼起衣袖道:“說起來翻跟頭我還沒問題。”
  顧養養道:“張揚哥也沒問題。”
  張大官人道:“你扯我幹什麼?有我什麼事?”
  薛偉童道:“當然有你的事情,我爺爺就是你爺爺,誰讓你跟我結拜來著,你們這一說倒是提醒我了,明天咱們就上演一齣大鬧天宮,我演美猴王,你們都化妝去演猴崽子。”
  梁康抗議道:“薛爺,不帶罵人的。”
  薛偉童為自己的奇思妙想感到興奮:“哈哈,就這麼定了,喬鵬飛,你不是八卦門的嗎?你筋斗翻得好,三哥,你武功肯定沒問題,老馮和梁康兩人在後面站著襯場,咱們就這麼幹!”
  馮景量道:“大喜的日子,上演一齣大鬧天宮好像不吉利吧。”
  薛偉童道:“不叫大鬧天宮,就叫群猴拜夀,快把錢院長叫來,看看咱們的想法可不可行。”她的目光轉向顧養養。
  顧養養道:“沒我事,明兒我負責做佛跳牆。”
  錢春樓聽說這件事之後,第一感覺就是這幫太子爺太能鬧騰了,以為京劇表演是鬧著玩的?隨便什麼人都能上舞臺?想往戲臺上站,沒有幾年的功夫是不可能的。
  不過錢春樓也明白,人家也不是當真想唱戲,就是想上臺熱鬧熱鬧,博老人家一樂,錢春樓一口應承下來,想要似模似樣,就必須要有看點。
  幾個人很快吃完了飯,來到戲臺前,錢春樓還在那裡沒走,馮景量不禁道:“錢院長,不厚道啊,你不是說回去有事?”
  錢春樓笑道:“再大的事也不如這裡重要啊,我走半路接到你電話又趕回來了。”他給薛偉童一個建議,薛偉童只需要畫個妝,換上美猴王的行頭,那根棍子在舞臺上那麼一走,其他的事情都由他派京劇院的人完成。可沒想到薛偉童要求頗高,堅持要用她的這幫兄弟姐妹。
  張大官人算是看出來了,薛偉童這是在找陪綁的呢。
  梁康道:“我啥也不會,不過薛爺既然有要求,哪怕是讓我演一棵樹我也上臺。”
  馮景量跟著附和。
  薛偉童道:“三哥、鵬飛哥,你們倆翻筋斗應該沒問題吧?”
  張大官人和喬鵬飛對望一眼,兩人都是一臉的苦笑,看來這次要被當猴兒耍了。
  在幾人的一致要求下,張揚和喬鵬飛走上了戲臺,錢春樓為他們找了個武師,教他們如何在戲臺上翻筋斗的竅門,那位導師連續展示了幾種筋斗方法,讓張揚和喬鵬飛演練一遍,且不說張大官人,就算喬鵬飛也是從小習武,兩人筋斗翻得那個漂亮,當他們原地翻筋斗風車一般旋轉的時候,那位武師看得目瞪口呆,等兩人停下來全都是臉不紅心不跳,這武師歎了口氣道:“我沒啥可教的了,得虧你們沒吃這行飯,要是你們吃這行飯,我們這些幹武師的都得失業。”他這句話絕沒有任何誇大的成分在內。
  錢春樓這會兒才明白人家為什麼敢於登臺表演,這幫人是有底氣啊,這兩人真是要入了本行,絕對能夠成為一流武師。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21

卷十一 第1080章 群猴拜夀
  喬鵬飛搭著張揚的肩膀道:“張揚,我想好了,等咱們過兩年,就去走江湖賣藝。”
  說歸說,這幫人沒有一個會走江湖賣藝。薛老的壽宴在歡樂祥和的氣氛中拉開了帷幕,雖然有很多重要人物缺席,但是在薛世綸的安排下,當天絕不會出現冷場的局面。薛老在薛世綸的陪伴下來到紫金閣,首先見到了他的幾位兒時老友,薛老快步上前和他們握手寒暄。
  薛老昔日的老部下也來了不少,這些人都曾經蒙受過薛老的提攜,如顧允知,如項誠,而如今他們有的已經退出了政治舞臺,有的即將退出歷史舞臺。薛老逐一寒暄著,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入紫金閣。
  有心人已經發現,今天前來賀壽的人群中並沒有現任實權派的身影,以薛老在政壇曾經的影響力,這種現象有些不尋常。一個人只要在官場上經歷過,那麼他的這段經歷就會為他打上終身的烙印,他的思維就會以官場的方式去進行活動,會通過眼前的現象,去推測這種現象產生的原因。
  張大官人在人群中看到了項誠,也看到了緊跟在項誠身邊的北港市長宮還山,薛老和項誠握手寒暄了幾句,當然也和宮還山順便握了握手,話沒說,並不是薛老要刻意冷落他,而是因為現場的人實在太多,薛老顧不上。
  當晚的壽宴集中在大堂,這是薛偉童的建議,既然是壽宴,就要搞得熱熱鬧鬧的。
  薛老被安排在正中的太師椅上做了,大家輪番過去拜夀,薛老笑得合不攏嘴。
  薛世綸和大哥一起給薛老下跪賀壽,隨後是蕭國成,他是薛老的乾兒子在禮節上和親生子無異。
  現場所有人都準備了禮物,但是禮物都沒有當場打開,畢竟今天的壽宴不是為了攀比。
  因為周興國沒有前來。所以薛偉童結拜的兄長中,只有張揚和徐建基上前去磕頭,薛老笑道:“不必如此大禮,都什麼年代了。”
  張揚道:“您老不讓我們行禮就沒把我們當自家人看。”
  薛老笑道:“好,好,好,那就磕重點,把腦袋磕出包來才顯得誠心。”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張揚和徐建基磕頭之後,來到一邊,徐建基低聲道:“大哥家裡好像沒人過來。”
  張揚這才留意到周家沒有一個人過來,別說是周家,今天喬家也沒來人。喬鵬飛昨晚還出現,可今天也沒了影子,張揚隱然感覺到這件事似乎有些奇怪,他低聲道:“徐叔叔也沒來。”
  徐建基苦笑道:“有些事是我們看不懂的,文副總理不也一樣沒來?”
  此時外面一陣騷動,卻是來了一位大人物,國務院副總理傅憲梁,傅憲梁的到來可謂是到目前為止的第一高官,不過即便是他,薛老也沒必要起身相迎。
  薛世綸笑顏逐開的將傅憲梁請進來,傅憲梁首先向薛老賀壽。
  張揚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這位副總理,傅憲梁真人比電視上還要瘦削,帶著黑框眼睛。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顯得非常平易近人,他以親民作風著稱,過去一直低調處事,不過最近他的呼聲越來越高,隱然已有和文國權抗衡之意,如無意外。下屆的政府掌舵人就將在他和文國權之間產生。
  徐建基低聲道:“奇怪,老傅應該是喬老那邊的。”
  張揚笑道:“莫論國事,莫論政事,咱們今天過來的目的就是吃喝玩樂,其他的事情和我們一概無關。”
  此時薛偉童走了過來。本來還笑嘻嘻的,可是轉向他們兩人的時候。面孔頓時板了起來:“喬鵬飛不來了,他說腳扭了!沒義氣的大混蛋。”薛偉童顯然是惱了,張口就罵開了。
  張揚趕緊把她拉到一邊:“我說妹子,大喜的日子,咱能別生氣不?”
  薛偉童道:“我這都壓著火呢,呵,他以為自己了不起啊?以為他們老喬家了不起啊?我爺爺過壽,他們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我。”
  張揚道:“妹子,別生氣啊,人生氣容易變老。”
  薛偉童道:“還不生氣,擱你頭上你不生氣啊?平時都哥哥妹妹的叫著,關鍵時刻沒有一個架勢的,以後這幫人我一個都不認識,誰求誰?愛誰誰!”
  徐建基也勸道:“偉童,這麼多客人,你千萬別生氣,你生氣不好看。”
  薛偉童瞪了他一眼道:“我不生氣也不好看,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我不招你們待見。”
  張揚道:“我們可沒得罪你,就算你心裡不爽,等今兒這壽宴辦完了再罵,讓薛老看到不好。”
  薛偉童這才壓住了火氣,京劇院院長錢春樓急匆匆走過來了,看到他們幾個還站在這裡,他不由得叫苦道:“你們還在這兒?不是說好了開場要來一個群猴拜夀嗎?趕緊去化妝啊!”
  薛偉童道:“我幾乎忘了。”
  徐建基道:“你們去,我在這兒負責招呼。”
  薛偉童道:“你不去啊?”
  徐建基笑道:“我一不會翻筋斗,二不會唱,還是留在這裡招呼朋友的好。”
  本來說好了張揚和喬鵬飛負責翻筋斗,喬鵬飛不來,只剩下張揚一個了,這倒算不上什麼太大的問題,錢春樓臨時找一名武師頂上,本來就要派幾名武師幫襯檯面的。
  張揚和薛偉童來到後臺,一個畫著大花臉的人朝他們走了過來,咧嘴笑了笑,張揚好不容易認出這廝居然是梁康,不仔細看真認不出來。
  薛偉童心說還是梁康夠朋友,忍不住橫了張揚一眼,一旁還有一個畫著猴臉的站了起來,呲牙咧嘴的裝出猴子的樣子在張揚身上撓了撓,薛偉童伸手在這廝腦袋上來了爆栗子,笑道:“小袁子,你當自己畫了一張猴臉我就認不出來了?”原來這小子是袁新軍所扮。
  張揚笑道:“還別說我真沒認出來。”
  薛偉童去一旁勾臉了,她今天要扮演美猴王,臉譜要比別人來得複雜。
  張揚向袁新軍道:“這幾天怎麼沒見你?”
  袁新軍道:“我昨天夜裡才從拉薩飛回來,為的是參加薛爺爺的壽宴,我爸媽都過來了。”
  張揚道:“你的保牛協幹得怎麼樣了?”
  袁新軍道:“資金困難,所以我現在才明白還是腳踏實地的好,我準備建設一個乳製品加工廠,先賺錢,有了錢才能搞好動物保護,不然全都是空話。”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袁新軍這小子幹什麼都是三分鐘熱度。
  袁新軍道:“你不上臺啊?趕緊去畫臉譜啊!”
  此時已經化好妝的柳丹晨走了過來,一雙美眸盯住張揚,蕩漾起兩泓春波,柔聲道:“張書記,我幫你畫!”
  袁新軍看到柳丹晨的眼波頓時整個人酥在那裡,他湊過去道:“也幫我畫畫,我感覺畫的不滿意。”
  柳丹晨道:“你站著舉旗,沒人注意你。”
  “呃……”
  張大官人差點沒笑出聲來,跟著柳丹晨來到化妝鏡前坐下,柳丹晨幫助他勾勒臉譜,近距離觀察柳丹晨更發現她當真是嫵媚入骨,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女性的誘惑。
  張大官人道:“那……”
  柳丹晨示意他停下說話,柔聲道:“你等一下再說,我很快就能畫好。”柳丹晨勾勒臉譜的手法非常熟練,不多時,張大官人已經變成了一張猴臉。最後幫助他將眼皮描成金色,張大官人的妝比起其他人顯然要複雜的多,僅次於薛偉童。
  袁新軍湊過來盯著柳丹晨看,雖然柳丹晨畫著濃妝,可是仍然能夠感覺到她的嫵媚風情,袁新軍道:“柳小姐,我臉不小心弄花了,你幫我再畫一下。”這廝是故意給擦花的。
  柳丹晨道:“那邊化妝師都閑著呢,我還有事。”她起身走了。
  張揚看了看鏡中的自己,不由得樂了起來。袁新軍道:“張哥,這個您就讓給我吧,您那邊都澇了,總不能讓兄弟旱死。”
  張揚道:“這事兒跟我有關係嗎?”
  薛偉童那邊也畫好臉譜,穿好戲服,踩著厚底靴走了過來:“三哥!”
  張大官人看到薛偉童不由得樂了:“你別叫我三哥,今兒你才是大師兄。”
  薛偉童將頭頂的雉雞翎車扯彎,雙目一眨金光閃閃:“當真!”
  張揚道:“今晚上,我是綠葉,你是紅花,我負責襯托。”
  薛偉童接過錢春樓遞來的金箍棒,這會兒情緒明顯好了許多,她喝道:“孩兒們,耍起來,給爺爺拜夀去嘍!”
  鑼鼓點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到戲臺之上,今天的開場戲叫《群猴拜夀》,想起這個名字只是薛偉童臨時決定,可是當這個名字播報出來的,所有人的內心都生出一些特別的想法,群猴拜夀,真正的含義是群侯拜夀吧!
  傅憲梁坐在薛老身邊,他笑著問薛世綸道:“世綸,這齣戲叫什麼?”
  薛世綸也是看了節目單才知道,女兒安排的這場戲一開場就是霸氣十足——群猴拜夀,這樣的名字怎能不讓人多想?薛世綸道:“群猴拜夀!”
  帷幕拉開,扮演猴子的梁康、袁新軍那幫人扯著大旗先跑上舞臺,他們的表演很簡單,就是拿著大旗沖上舞臺,戳在那兒充當人肉佈景。
  群猴拜夀!薛偉童的臨時起意,卻沒有想到在來賓心裡引起了怎樣的反應,此猴非彼侯,並不是暗指王侯將相,薛世綸不知道女兒是不是考慮到了這一點,今天父親的壽宴,只有傅憲梁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出現,父親該不會因為這場戲而產生其他的想法。薛世綸悄悄向父親望去,卻見父親的表情如常,他這才放下心來。
  薛老心中暗自感歎,群猴拜夀,難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鑼鼓點越來越疾,兩名武師從舞臺這頭翻到那一頭,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可真正內行的沒幾個,想要掀起氣氛,還是這種方式最好,人們的興趣開始被精彩的動作戲吸引起來。
  輪到張大官人上場了,這廝的跟頭翻得又高又飄,他翻過去的時候,徐建基已經湊到薛老耳邊向他道:“這是張揚給您老拜夀呢。”
  薛老哈哈大笑,率先鼓起掌來,眾人看到薛老鼓掌一起跟著鼓起來。
  場面變得越發熱烈,張大官人翻到舞臺那頭又倒著翻了回來,回到舞臺中心,來了一個原地翻筋斗。
  薛世綸也知道這猴子是張揚扮的,笑道:“真是不錯!”蕭國成在他的身邊也是拼命鼓掌。
  顧養養這會兒也出現在現場,興奮的手舞足蹈,雙手圈在唇前,大聲道:“張揚哥,加油!”
  大官人騰空翻滾兩周穩穩落地,獲得一片震耳欲聾的掌聲,他做出邀請的動作,美猴王正式登場了。
  薛偉童邁著方步來到舞臺上,示意袁新軍跑過來,袁新軍將大旗扔給一名武師。然後雙手撐地趴下。薛偉童抬腿踏在袁新軍的後背上,袁新軍似乎沒準備好,被她一腳踏得趴在地上。這是他們事先排演的橋段。現場響起一陣笑聲。
  薛偉童扯開一張壽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現場掌聲雷動,誰都知道這是薛偉童扮演的。
  薛老也叫起好來,轉向傅憲梁道:“我孫女兒,我孫女兒!”此時的開心神情就像一個孩子。
  薛偉童將壽聯扔給梁康,然後一旁武師扔給她一條金箍棒,雖然是臨時抱佛腳,可薛偉童也將金箍棒耍得似模似樣,她表演還在其次,關鍵是人氣足,掌聲比起剛才張揚翻筋斗的時候還要熱烈。
  薛偉童舞了一會兒,就將金箍棒拋給張揚,大聲道:“孩兒們,耍起來!”
  張大官人心說好嘛,今兒被她占兩次便宜了。
  張大官人在舞臺將金箍棒舞得虎虎生風。這廝的武功和京劇團的武師全然不同。不僅好看而且實用。大官人舞得正興起呢,鼓點聲陡然一變。耳邊突然想起了生日歌,當真是中西合璧。
  已經離開舞臺的薛偉童來不及卸去濃妝就推著蛋糕來到爺爺面前。
  薛老樂得哈哈大笑:“好!真的是太好了!”
  薛老吹熄生日蠟燭之後,招呼眾人入席就坐。
  張揚卸妝之後過來薛老面前問候,薛老拉著他的手,向身邊傅憲梁道:“憲梁,這是張揚,國權的乾兒子。”
  傅憲梁微笑點了點頭。
  張揚恭敬道:“傅總理好!”心中有些好笑,傅憲梁這個姓氏可真是不討巧,這輩子註定只能當今傅總理了。
  傅憲梁道:“張揚,我聽說過你,果然是年輕有為啊。”
  張揚道:“希望傅總理以後多多指點我。”
  酒宴開始之後,薛老自然成了眾人矚目的中心,大家輪番上前敬酒,薛老都是淺嘗輒止,第二場戲又開始了,由京劇院於紅昭唱得《麻姑獻壽》,薛老隨著抑揚頓挫的唱腔輕輕打著節拍,情緒頗為快樂。
  蕭國成端起酒杯和薛世綸碰了碰道:“世倫,乾爸今天很開心啊!”
  薛世綸微笑道:“爸現在最大的幸福就是和家人在一起共用天年,其他的事情他早已看淡了。”兩人低聲交流著,共同飲了一杯。
  和他們同坐一桌的顧允知卻很少說話,如果不是薛老要求,他是不會主動坐在這裡的。
  薛老意識到了顧允知的沉默,他笑道:“允知,你應該主動出擊嘛,當年做省委書記時候的豪氣呢?”
  顧允知笑道:“豪氣仍在,可是酒量不行,怎比的上您老老當益壯啊!”
  薛老笑道:“老當益壯還是老了,有人說這個老當益壯其實就是迴光返照。”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22

  傅憲梁道:“薛老,今兒大喜的日子說這句話可不合適,您就是老當益壯,等您九十大壽的時候,我們還要過來給您慶賀。”
  薛老道:“老嘍,九十大壽?我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一天呢。”
  蕭國成道:“一定能,乾爸身體這麼好,別說是就是大壽,就算是百歲壽辰也絕無問題。”
  薛老道:“借你吉言,國成,咱爺倆兒喝一杯。”薛老和蕭國成端起這杯酒,聞到一股誘人的香氣,卻是廚師上菜來了,這道菜就是顧養養專門烹製的佛跳牆。
  薛偉童笑嘻嘻湊了過來:“爺爺,您嘗嘗這佛跳牆的味道怎麼樣?”
  薛老道:“要說佛跳牆做得最正宗的還要數當年老喬的廚師曹三炮,他師從皇宮禦廚,佛跳牆燒得那個美味。”薛老夾起菜吃了一口,雙眉頓時舒展開來,他輕聲道:“香飄四座,爛而不腐,餘味無窮!好!真是好啊!這佛跳牆做得地道,縱然曹三炮複生也不過如此,難道做這道菜的是曹三炮的弟子?”
  薛偉童看到爺爺這樣誇讚,格格笑個不停。
  顧允知微笑道:“薛老,這道菜是小女養養專門做給您吃的,得到薛老如此點評,已經是對她的最大肯定了。”
  薛世綸一旁道:“允知兄真是教子有方,三個兒女都是出類拔萃!”
  不知薛世綸有心還是無意這句話衝口而出,在場人中多數都已經知道顧允知的大女兒顧佳彤於一年多以拼死於尼亞加拉河,可以說薛世綸的這句話相當的不合適。
  顧允知的表情並無異樣,只是淡淡笑了笑道:“其實每個做父母的未必要孩子有多大的出息,平安就好!”
  薛老在心中暗責兒子說話不恰當,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便指出,畢竟顧允知也沒有挑明,他微笑道:“養養呢,叫過來讓我認識一下。”
  顧允知向周圍看了看,看到遠處顧養養剛好出來,正往張揚那一桌走去,於是向顧養養招了招手。
  顧養養並沒有看到父親叫自己,反倒是張揚看到了,張揚提醒顧養養道:“養養,你爸叫你呢。”
  顧養養轉過身去,看到父親正朝自己揮手,她趕緊走了過去。
  顧允知握住女兒的手,將她介紹給薛老道:“薛老,這就是我女兒養養。”
  薛老和顏悅色道:“養養,已經出落成為一個大姑娘了,看到這些孩子都長大了,我們又豈能不老。”
  顧允知微笑道:“的確是老了!”
  薛世綸道:“養養長得和佳彤很像!”
  顧養養表情一變,目光有些不安的望著父親,顧允知已經能夠斷定,剛才薛世綸的那句話絕不是無意說出,他根本就是在有意識的揭開自己心頭的傷疤,周圍人都沒有說話,多數人都在關注著顧允知的反應。
  薛老正準備開口斥責兒子的時候,卻聽顧允知道:“世綸,咱們之前中斷聯絡也有多年,彼此之間也變得不是那麼瞭解了。”他端起酒杯道:“世綸咱們喝一杯。”
  薛世綸微笑道:“真正的朋友並不一定要天天都在一起,咱們就算幾十年不見,我仍然忘不了當初你對我的好處。”他和顧允知碰了碰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顧允知也幹了那杯酒,輕聲道:“薛老對我們也如同親生孩子一般看待,如果沒有薛老的指引,我們中的多數人不會有今日的成就。”他讓女兒去給薛世綸斟滿酒,又給自己倒滿,顧允知端起酒杯道:“我們一起敬薛老一杯,祝老人家健康平安。”
  傅憲梁應和道:“允知兄說得好,咱們應該敬薛老一杯。”
  薛老雖然知道兒子剛才的那番話不禮貌,可是看到顧允知並沒有和他一般見識,也壓下了心頭的火氣,微笑道:“這杯我喝了,喝酒之前我想跟你們說一句,人和人之間相遇相交相知,乃是一輩子的緣分,生命有限,大愛無疆!我希望每個人的心中都有愛,愛我們的國家,愛我們的親人,愛我們的朋友,愛我們的子女,人活在世上,不可以盯著過去,如果你始終盯住過去,那麼你會感覺到,你的一生看不到希望,陽光就在你的前方,你卻只願意去看自己的背影,那絕不是幸福!”
  蕭國成道:“乾爹的話總是發人深省,這話讓我茅塞頓開,這些年,我始終都在回頭看。”
  其實何止是他,在場的許多人都是這樣。
  眾人陪著薛老喝了這一杯,此時又有人過來敬酒。北港市委書記項誠帶著宮還山一起過來了,他們敬過薛老,又去敬傅憲梁。
  顧養養趁著這時候回到張揚身邊坐下,張揚看出她的表情有異,低聲道:“怎麼了?”
作者: 過路人Z    時間: 2014-5-1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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