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7夢境工程師 (上集)
人長大了總想著從前, 但遺憾的是我們沒法回到從前, 到最後我們只能選擇忘掉從前, 接受當下。
「是你嗎?」 緊緊依偎著我的肩膀, 低著頭, 沒有回應, 我沒法看清她面容, 但從她領口看到熟悉的山丘, 高低的坡度, 並嗅到那熟悉誘人的氣味,我無意識地左手從她的纖腰緩緩向上移, 揉搓著那熟悉滿足的尺寸,她的手也熟練地放進了我的大腿間, 一切都是心有靈犀, 不用語言提示。
可是我還是不知足, 很想看看她的樣子, 我嘗試低下頭, 彎下腰, 但不成功, 於是右手放開軚盤, 抬起她的下巴, 這一刻似曾相識的畫面令我突有不安之感, 驚覺有些地方不對。
但發覺得太遲了 !
前面的大貨車居然逆綫迎面而來 !
我急忙向右打軚盤, 不 ! 不應該向右 !
她終於回應了, 是一聲慘白的叫聲。
我張開雙眼, 深深地吸一口氣, 冷靜過後, 抬頭看看桌上的鐘, 快凌晨三點, 不記得已是第幾個這樣的晚上了。 身上的汗水教我沒法續眠, 毫無睡意的我決定起來看新聞。
2047年6月20日, 我訂閱了超過三十年的生果日報頭條是: 香港各界正為七一回歸活動綵排; 民調顯示九成九港人為中國人身份感驕傲。
讀完和央視新聞沒大分別的報章內容, 我仍無倦意, 腦海波瀾不止, 仿佛剛做完激烈運動般力竭但卻精神, 於是打開電腦, 檢視我設計的夢境程式和故事內容。這就是我的工作, 為客戶度身設計想要做的夢, 當客人睡著做夢的時候, 他戴著的電子手帶就會將我的程式傳送進他的夢境, 這樣客戶就能做一個我為他設計好要做的夢。
這就是我的職業 - 夢境工程師, 但諷刺的是我從不用自己的產品, 就像教育局官員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在他們管治下的學校成長一樣, 因為我們都相信要將最好的留給自己的客人吧。
「唐博士, 這是你今天的議程, 記得早上的會議要早到至少十五分鐘。」我在做早餐的時候, 我的機械人助手提醒著。
是的, 今天要特別早。
2047年5月28日
「博士, 你遲到了! 你知道我的時間有多寶貴嗎?! 我每一天的收入是三十萬美元, 每日工作二十小時, 每十五分鐘創造近四萬美元收益, 這足夠付你三個月的薪資吧 !」坐在我前面的老頭說。
這老頭行動不便, 坐著輪椅, 但聲音洪亮, 眼神炯炯, 時刻洩露霸氣。
他就是中國十大富豪, 有全球酒店大王之稱的王大亨。
我剛剛才坐下來, 還不在狀況, 不禁被他的氣勢嚇倒, 驚魂未定, 我下意識地忙道歉說對不起, 不停認錯。
坐定後, 看看桌上的鐘, 是下午三時正, 我有所疑惑, 然後說: 「王老闆, 不好意思, 我們不是約三點嗎 ? 是否安排上有些誤會?」
「你作為晚輩的, 早十五分鐘等我不是應該的嗎 ?!」他說。
這一下我真的呆了。
「你們這些年輕人真的越來越不分尊卑, 無規矩 ! 再者我是你的客戶, 你一早在這裡等也是應該啊 !」他續說。
整個會議中我除了道歉外, 已沒有其他話好說, 我完全被壓制, 但壓制我的不僅是他的氣焰, 還有他大張大張的鈔票。
雖然我不喜歡什麼事都先認錯, 但我知道他就是喜歡別人向他道歉, 這樣可讓他自我感覺強大, 凡事都是他對的, 很有面子。
是的, 這其實是面子文化的延續, 就是小農社會的文化, 小農社會中人不擅於表達自己內心的真正情感, 往往要考慮群體的感受, 透過面子的建立從而讓自己在群體中變得強大。
「你們香港人如果不是靠我們一直支持著, 真的飯都沒得吃, 所以我這次交給你的任務, 你務必要依我的指示辦妥, 話我不會多說一遍, 你做不好的話, 你就滾蛋 ! 我以後也不會找你, 聽明白吧!?」他離開會議室時說。
這就是我第一次見王老闆的經過。
今天我早到了近半小時, 還未到九點已坐在會議室, 閉目養神,等待著王老闆的到來。 也許是昨晚沒睡好, 還是會議室太安靜, 一人獨坐, 萬籟俱寂, 這環境讓我的精神瞬間完全放空。
「我表弟升學的事辦成怎樣 ?」她問。
「這有點難, 他成績本身不夠好, 我覺得這樣幫他,將來他也會辛苦, 再者……」我道。
「你怎麼不能變通一下啊 ?! 」她插話, 「你公司不是有個項目在跟那系主任在合作嗎 ? 你以前也是該校畢業, 那些教授你也認識, 就拜託一下人家就行了, 大不了可以給一些贊助啊 !」
「在香港升大學不可以用這一套的。」我語帶無奈地解釋著。
「你想想辦法吧, 你知道我這表弟是很想進香港大學的, 很有誠意的, 他爸跟你爸是從小在福建長大的哥兒們……」她說。
「我知道了, 明白了, 我爸也跟我提過了。 對啦,你現在已經到了葡萄牙了吧 ? 好不好玩 ?」我說。
「熱死了, 熱到我不想動呢 !」她說, 「你別轉移話題, 表弟這事你一定要辦到, 不然, 將來我們都沒面目回家去見人, 還有下個月我們要陪爸去江門, 你別忘記向公司請假。」
「好啦, 知道啦, 我記得, 明天去辦就是了。」我沒好氣地回答。
「別這樣吧, 我回來後會好好獎勵你的, 好老公。」她嘺嗔地說, 還嘟起小嘴, 作親嘴模樣。
「好啦, 收到了, 好老婆。」我說著, 也向著手機屏幕作親嘴的模樣。
「辛苦了老公, 拜拜囉, 好好休息, 晚安。」她說。
「好的, 拜拜, 晚安, 好老婆。」我說著, 然後掛綫。
「進步左唔少喎, 咁耐都無爆。」在我大腿間的女生放開嘴內的東西, 站起身來說話, 但她的手沒閒著, 從手袋中找著安全套。
「你退步左啫 !」我答, 我的手也沒閒著, 移到她的身後, 正為她解除束縛。
「退步 ?! 我就你咋, 怕你陣間硬唔返。」她邊說邊搣我乳頭。
「哎呀 !」 我痛到叫出來, 但其實相當享受, 我雙手也已移到胸前, 搓揉著一對車頭燈, 份量十足, 豐滿卻不失彈性。 我最喜歡她的一雙大奶, 她能給我的除了手感上的享受外, 更重要的還有視覺效果, 看著她的乳頭慢慢變硬, 最後豎直起來, 變得垂涎欲滴, 就像看著一個小女孩長大成人般, 最後散發著成熟銷魂的味道, 教人口乾舌燥, 箇中的滿足感並非一般活塞動作所帶來的快感能比擬。
「你條大陸妹一個人去葡萄牙玩, 你唔驚咩 ?」她邊說邊替我戴套。
「佢係去做野, 空姐黎架。」我說, 「如果唔係咁我邊有時間搵你啊 ?!」
作為我多年的SP, 她硬件是無可挑剔, 但缺點明顯就是太多說話, 我不想說太多話了, 更不想多談我的女友, 最直接有效的做法就是封住她張嘴, 兩條舌頭交織著, 整個房間瞬間變得安靜, 剩下的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隨著我倆越來越多的汗水, 呼吸聲變得越來越沉重。
呯一聲, 門突然打開 !
「王老闆到了!」助手說。
我馬上驚醒過來, 立即走到門外迎接。
「你們都出去, 我要單獨和博士談。」王老闆說。
「你這個人, 一個字 – 賤 !」他坐好後說。
我不禁緊張起來, 手有點發抖, 但臉上依然掛住虛偽的笑容。
「我在過去三個月換了超過十個工程師, 只有你 !」 他停頓了一下, 一臉肅殺, 目露凶光。
「只有你令我滿意。」他本來嚴肅的樣子換成笑顏。「我對這幾晚的夢都非常滿意, 看來你這個香港人還是有些辦法。」
我不禁寬容, 鬆了一口氣, 依然是那虛偽的笑臉, 說:「是啊, 我人比較賤嘛, 哈哈。」
王老闆也笑了。
「不知道王老闆對那個夢最滿意 ?」我接著說:「讓我看看還有那些地方可以做得更好吧。」
「我覺得都好滿意, 昨晚那一幕看著那小畜生在大街上跪求我的樣子, 你設計得真妙, 真過癮 !」他笑著說。
我連忙打開電腦, 找出並打開那個程式。
「爸, 是我不對, 請你原諒我, 好嗎?」 一年輕人一邊說, 一邊哭泣著, 淚流滿面。
「我早就預見到你今日的下場, 像我這樣數十年行走江湖的, 食鹽多過你食米, 我只看一眼就知道那鬼妹不可信, 你還敢去娶她 !? 我在世界各地都有生意, 中國的錢賺得最多, 你好好地跟著我跟著國家發展不好, 走去當什麼記者, 替那些刁民搞事 ! 好啊 ! 好啊 ! 我全面封殺你, 十五億人民封殺你, 看你還談什麼理想 !? 自身不保, 泥菩薩過江, 還幫什麼人出頭 !?」
「爸, 我知錯了, 別封殺我吧, 我已經和艾曼妮分手了。」他邊哭邊說。
「你以為認句錯我就原諒你嗎 ?! 你太天真了 ! 我跟你說你什麼都不是, 你不過是恃著是我王大亨的獨生子, 但我告訴你, 現在你連這優勢都沒了 !」 說罷, 指著旁邊列隊般站住的一群人。
「乾爹好 !」那一群人齊聲喊話, 像軍人般的列隊站立, 表情一致。
「爸, 但我是你唯一的親骨肉啊 ! 原諒我吧 !」他跪下來哭著說, 就像一隻被獵人槍傷了的小兔, 惶恐不安但找不到可依偎的角落, 只好伏在原地, 全身發抖但不敢走動, 這一對緊盯獵人的紅眼睛到底是因驚恐, 傷心, 還是妒忌而眼紅的 ?
「我沒有你這樣的小畜生, 你看我這群乾兒女, 多聽話, 多孝順, 我要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 那像你啊 ! 犯賤 ! 有福不懂享, 到場搞事, 還走去戰地採訪, 簡直是無知 ! 幼稚 !」
「我知錯了, 是我年輕不懂事, 是我年幼無知, 你放過我吧, 爸!」他邊說邊叩起頭來, 額頭漸漸變紅, 滲透出血水, 不知道是否錯覺, 地上本來的淚涕也漸漸變得粉紅。
難道是他額頭的倒影 ? 還是大地也被他叩至流血 ?
沒有人能肯定, 能肯定的是這大街上越來越多人圍觀著, 指罵著跪著的年輕人, 說他不愛國, 說他是忤逆子, 一句句聲討, 一聲聲叩頭。
本來晦暗天空上的密雲漸漸散開, 太陽的光線直接射到地上, 赫赫炎炎,教人汗流浹背, 但依然沒法將地上的血水曬乾, 年輕人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聲音越來越沙啞。
這世界很多時候都不需要道理, 不需要公義, 人數的多寡和利益的格局自會決定了結果。
「哈哈哈哈 !」王老闆大笑起來, 他知道誰是結局的贏家, 他身旁本目無表情的乾兒女們也隨即附和地笑出來, 笑聲響徹整個街道。
「哈哈哈 !」我也附和著, 依舊虛偽地笑。
「不過最讓我回味的是那個女學生。」王老闆笑著說。
女學生 !? 我打開另一個程式, 我想他應該是指這個夢境了。
[ 本帖最後由 東方笑笑生 於 2017-9-14 08:39 PM 編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