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回 ■■■
小時候我們都有夢想. 長大了不一定能實現. 能實現也不一定好. 例如小學作文題目 "我的志願" 我說自己希望長大後能當一個大廈外牆油漆工人. 我一直朝這目標努力但事與願違. 我的考試成績太好又不慎進了大學結果誤入歧途成了程式員. 每次經過一些大廈看到外牆油漆工人在勞動, 反觀自己平日坐在冷氣房中安樂椅上打字, 我就心生慚愧. 某個下午我如常在街上望著對面大廈的外牆油漆工人看得羨慕之際, 有一個人出現掠奪了我的視線焦點. 她是我小學時的班長. 我當時就暗戀她. 但礙於性格內斂一直沒對她示意.
我們找個咖啡室坐下來互問近況. 二十年不是一個短日子. 大家都變了. 她結過婚又離了婚. 前夫表面上是電影公司場務人員實際上是販賣大殺傷力武器的軍火商. 她說自己很坎坷很可憐. 眼泛淚光. 我看見她這模樣又勾起了二十年前對她的情懷. 現在大家是成年人, 她已飽歷滄桑, 我亦不必兜圈, 直接問她不如今晚到我家. 她爽快答應了.
步行途中我看見很多灰塵從她身上掉出來. 我好奇問她現在從事甚麼職業. 為甚麼這樣大塵. 她說她現在是紅磡海底隧道收銀員. 我聽後不勝欷歔. 到了家裡, 我們熱吻起來. 她二十年來的風霜與我二十年前的回憶造成了化學及生物學反應. 我們跌盪到床上. 我們脫掉了衣服. 我看見她胸圍的肩帶翻轉了 180 度. 這令我想起了小時候的手工習作.
"你記得小學時做過一個手工嗎? 把一條紙帶, 其中一端扭 180 度, 然後兩端連起, 形成一個紙環. 你把這個紙環沿中間剪開, 不會得到兩個紙環, 而是得到一個更大的紙環."
"記得. 這在數學上叫做 mobius strip, 莫比烏斯帶, 是一種拓撲學結構, 它只有一個表面和一個邊界. 由德國數學及天文學家莫比烏斯 (august ferdinand mobius) 和約翰李斯丁 (johann benedict listing) 在 1858 年獨立發現."
"有兩種不同的莫比烏斯帶鏡像, 他們相互對稱. 如果把紙帶順時針旋轉再黏貼, 就會形成一個右手系的莫比烏斯帶, 反之亦類似."
"莫比烏斯帶還具有很多奇妙的性質. 你把它沿中間剪開會得到一個旋轉了兩次再結合的環. 再把這環沿中間剪開則變成兩個環. 如果你把莫比烏斯帶的寬度分為三份並沿著分割線剪開會得到兩個環, 一個是莫比烏斯帶, 一個是旋轉了兩次再結合的環."
"另一個有趣的特性是將紙帶旋轉多次再黏貼末端而產生的. 比如旋轉三個半圈的帶子再剪開後會形成一個三葉結."
延伸閱讀:
http://en.wikipedia.org/wiki/M%C3%B6bius_strip
我們為了驗證理論的真確性於是找來一些物料, 做起手工來. 二十年前我們用膠水把東西黏合. 二十年後我們用膠紙把東西黏合. 這顯示我們長大了. 順帶一提, 坊間流傳膠紙座是第十三個星座, 我與班長對這個流傳都不以為然. 我們就這樣在床上做手工及談論數學問題直至天亮. 她要回去紅磡海底隧道展開新一天的工作. 我則返回辦公室繼續寫些可能沒人看得懂亦沒人用得著但就是有人願意付錢買的程式.
■■■ 第二回 ■■■
一天工作完畢回到家裡, 我看見床上遺留很多昨晚我們造出來的莫比烏斯帶, 其中一個上面寫有班長的電話號碼. 我聯絡她, 相約今晚再見, 好延續昨晚打算做但忘了做的事. 為免案件重演, 這次我決定帶她到時鐘酒店. 時鐘酒店內除了床以外就甚麼都沒有. 應該想不出別的事情可做. 這就不會分心了. 班長的職業是紅磡海底隧道收銀員, 平日最常看見的東西是汽車, 所以對汽車有一定程度的認識. 在相約地點她看見我駕駛一部 1985 年款式的日本汽車到來, 她很詫異這種年份的汽車竟然還能開動.
我把汽車泊進停車場然後帶班長到時鐘酒店. 時鐘酒店職員叫我們登記資料. 大家都知道這種手續只是象徵式. 職員不會真的核實你身份. 於是我隨便填了個霍元甲在姓名欄位內. 職員離去後, 我們把隨身物件擺放好, 班長提議熄燈玩黑暗. 我們把房內所有燈光關掉. 房內絕對漆黑. 我們憑感覺摸索彼此. 逐漸大家都脫去了所有衣服相擁在床上. 我覺得差不多了. 於是打算找避孕套. 由於看不見, 只好憑記憶在床頭櫃搜尋. 抓到了就開啟它. 突然我感到有點問題. 為甚麼避孕套的包裝那樣薄, 又好像用紙造, 而且開啟後裡面沒有內容的呢? 我立刻開燈看個究竟.
我發現自己撕破的, 是泊車咭, 即是用來出入停車場的那一小片紙咭. 我大驚失色. 頓時甚麼氣氛都崩退. 情慾反應亦消散. 場面變得尷尬起來. 班長向我露出一副無法用正常人類語言去形容的表情.
既然大家都掃了興, 只好這樣完結. 我們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時鐘酒店. 班長乘搭世上最快的交通工具, 紅色小巴, 絕塵而去. 我付了 $300 行政費給停車場. 望著半紅不黑的天空, 我相信茫茫宇宙中應該有些隱藏秩序在掌管著這個看似紛亂的世界.
■■■ 第三回 ■■■
事隔數晚, 我打電話給班長, 相約再見, 好延續一直打算做但總是無法做的事. 為免案件再重演, 這次我決定帶她到荒山野嶺. 大家在荒山野嶺不會分心, 又不必泊車, 應該沒意外了吧. 班長欣然答應了. 這晚我載她到飛鵝山. 沿途我們收聽 903 森美小儀節目. 到了近半腰位置我們折入一處小路. 這晚森美小儀找來雲海做訪問. 這時我們位置沿途兩旁是樹木. 雲海講述他在墨西哥鄉村河邊與外星人下棋的故事. 隨著行程越來越深入, 我們視野越來越狹窄. 雲海說外太空飛行物體最常用來溝通的方式是燈號. 最後我們停在一個小坡上, 後面是叢林, 前面是崖壁, 望出去可見開揚天空.
"來吧. 這裡沒有其它人," 班長說.
我與班長熱吻起來. 憑感覺摸索彼此. 逐漸大家都脫去了所有衣服相擁在車內. 當大家預備好了之際, 我看見遠處天空出現兩組燈光, 各自呈等邊三角形, 每隻角的燈色是紅色, 每條邊內各有三盞燈, 每盞燈的燈色是綠色, 每個三角形內部有兩個同心圓, 圓心等於三角形重心, 大圓半徑等於三角形重心到其中一條邊的三份之二, 小圓半徑等於三角形重心到其中一條邊的三份之一, 圓周上有很多燈, 每盞燈的燈色是藍色並且作有規律的閃動.
"那是甚麼?" 我問.
"可能是飛碟." 班長答.
班長打算以手提電話拍攝眼前景象. 我們衣服與物件散落車內一地混亂. 終於找到了手提電話實際拍攝時卻發現效果很朦朧. 我們研究手提電話有沒有光圈與快門之類東西可調校並爭論拍攝夜景應該是光圈先決還是快門先決的問題. 我又問班長有沒有帶手提電話的使用說明. 班長答沒有, 怎會帶這種東西. 當我們更改了一些手提電話設定再拍攝時, 遠處天空那兩組燈光已經不見了. 回看手提電話內最初拍攝的相片全是大團漆黑透現幾點微弱而孤苦伶仃的光. 沒人會相信那是飛碟.
這時 903 節目內有聽眾來電聲稱在飛鵝山發現飛碟. 形容的景象跟我們目睹的一致. 另一位聽眾來電附和並提議有一個位置應該可以看得更清楚. 說的位置正是我與班長所在的位置. 我與班長大驚. 因為即將有人來這裡看飛碟. 我與班長慌忙穿回衣服離開. 落山途中, 我與班長靜默無言. 旁邊不斷有車上山. 應該是去看飛碟.
■■■ 第四回 ■■■
我與班長的第一夜因為研究數學問題而做不到愛. 我與班長的第二夜因為弄碎泊車咭而做不到愛. 我與班長的第三夜因為看見飛碟而做不到愛. 茫茫宇宙中應該有些隱藏秩序在掌管著這個看似紛亂的世界, 所以有理由相信我與班長之間存在著某種詛咒. 我在電話中與班長詳談這個問題. 班長說她從小至今一直間歇性地做著一個相同的夢. 夢裡她是黎巴嫩人. 她的父母都在黎巴嫩. 每次這種夢的結局都是她父母在黎巴嫩向她揮手.
"我們去一趟黎巴嫩吧."
就這樣, 我放低了我的程式, 她拋開了她的隧道, 我們出發去黎巴嫩. 黎巴嫩位於亞洲西南部地中海東岸, 習慣上稱為中東國家. 該國東部及北部與敘利亞交界, 南部與巴勒斯坦相鄰, 西部與地中海連接. 黎巴嫩曾為法國殖民地. 1943 年宣告獨立. 首都貝魯特. 黎巴嫩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地區. 二千年前腓尼基人在這裡生活. 腓尼基人是第一個環繞非洲航行的民族. 他們發明了腓尼基文字. 黎巴嫩過去曾盛產香柏. 香柏是鄰近國家的重要建築材料. 後來古羅馬佔領了黎巴嫩並修建了舉世聞名的巴爾貝克神廟. 巴爾貝克神廟是世上保存最完整及最大的羅馬古建築之一.
我們在貝魯特找了一家旅館. 一切安頓, 斗室之內, 四目交投, 我們熱吻起來, 憑感覺摸索彼此, 逐漸大家都脫去了所有衣服相擁在床上. 這次我們終於順利地做得到愛. 我們劇速地晃來晃去. 剎那間天旋地轉路動山搖. 所有東西大幅度震擺並傳出轟然巨響. 我是個低調沉鬱而傳統並且務實的人 (?). 我知道我們的動作沒可能那樣激烈. 我感到有點問題. 班長亦然. 於是我們停止. 到窗前望個究竟. 只見旅館門外有伊斯蘭教恐怖份子發動自殺式襲擊並引爆汽車炸彈.
"嘩! 唔 x 係呀?" 我一時情緒上難以接受眼前景象於是說了污言穢語.
"別 x 了, 快逃命吧." 班長顯然也情緒上難以接受眼前景象.
我與班長慌忙穿回衣服離開. 在旅館大堂我看見幾個旅館職員搬出一台 machine gun 企圖阻擋恐怖份子闖入旅館範圍. 旅館職員查閱 machine gun 的使用說明. 該 machine gun 是由中國製造. 使用說明是以中文編寫. 黎巴嫩主體民族為古代腓尼基人的直系後裔, 佔 95%, 另外亞美尼亞人約佔 4%, 官方語言為阿拉伯語, 通用法語和英語. 黎巴嫩旅館職員看不懂中文. 此時恐怖份子進佔旅館正門, 說這旅館內有美國特務, 必需把這旅館剷平. 旅館職員不知所措之際班長一個箭步趨前拿起 machine gun 熟練而精確地操作起來. 把恐怖份子殺退. 這時我才記起班長的前夫表面上是電影公司場務人員實際上是販賣大殺傷力武器的軍火商. 她見慣這種玩意.
黎巴嫩之旅就這樣結束. 茫茫宇宙中確實有些隱藏秩序在掌管著這個看似紛亂的世界. 我與班長一再再三做不到愛. 終於做得到愛卻遇上恐怖襲擊. 我與班長都同意我們一定是命犯了甚麼星. 大家不要再來往好了. 望著她背影緩緩地湮沒於人海中, 我心情是那樣沉重. 小時候我們都有夢想. 長大了不一定能實現. 能實現也不一定好.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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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万刀甲 於 2009-4-11 12:15 AM 編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