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且南行

南方！南方呢兩個字，對於北方人黎講，永遠有住無窮嘅想像空間，充滿住七彩繽紛嘅畫面。山明水秀、陽光充沛、氣温適中之外，南方呢兩個字對於北方人黎講重有另一重意境、另一番計算。用現袋撈鬆話黎演繹，就係＂你們都吃我們的米、喝我們的水、掙我們的錢！我們不來，你們都吃屎！＂

你或者會笑筆者知識貧乏：『喂！南方係指淮河流域以南喎，即係湖南江西浙江呢啲講撈鬆話嘅地方都係南方喎！』

所謂一地有一地之南北，對於我地呢啲講廣東話嘅人黎講，一出咗韶關，就係「北方」。或者再狹窄啲講，對於香港人黎講，一過咗深圳河，就係北方！唔知點解，喺「北方」嘅人永遠有一種要向南方移動嘅動力。我地嘅上一代人如是，當今嘅強國人亦如是，彷彿自古以來北面就有好多毒蛇猛獸，彷彿北面嘅水土甚至空氣都受過咀咒，大家都要避之則吉！

南方呢？南方永遠係一個充滿美麗憧憬嘅地域。以簡西聞為例，一旦渠嘅思緒向南移動，渠就扯撚哂旗！

..........

＂龜公德＂呢三個字喺貴山好出名。

龜公德係河南人，生於＂三反五反＂時期，成長於火紅年代，做過紅衛兵，殺過人放過火。破四舊時期燒書燒畫不凸止，其他嗰啲古董瓷器、花樽、人像、牌匾都唔知打爛過幾多！當年鄧總陀主榮登大位，攪改革開放，龜公德雙手染血心中有鬼，自覺喺北方仇口多，所以千方百計南下珠海揾錢，諗住一揾夠就再南下，去澳洲紐西蘭嘆世界。渠喺珠海唔係揾唔到錢，喺珠海做龜公窮極有限啦。條友衰爛賭，將揾返黎嗰啲錢輸清光，重欠落一大筆貴利數！南下澳紐就冇渠份嘞，南下貴山＂柄埋＂就得！

龜公德間髮廊喺貴山都好出名，出咗名偏僻，出咗名屈質，不過同時又出咗名有好多澳門夜總會級數嘅女！

...........

大飛極速南奔，只係用咗唔夠十分鐘，就出咗香港水域。

當簡西聞個屎忽開始慢慢習慣咗大飛嘅跳躍週期嘅時候，船頭左邊不遠處亦慢慢出現咗一上一下兩排光影。簡西聞定一定神再睇，嗰兩排光影原來係一隻水翼船！水翼船從左向右極速駛過，船尾劃開水面拉出一行巨型尾浪！

大飛船長側頭大叫一聲：『扶穩呀！』之後扎恆哂個馬，兩隻手揸住個舦盤，不過隻大飛冇減速，九十度食正個浪凌空而過！有足足三秒鐘，隻大飛係由頭至尾離開水面嘅！

就喺呢漫長嘅三秒之內，大馬力發動機嘅引擎聲再大，都掩蓋唔到船上面一班港佬對死亡嘅恐懼，同埋渠地幾乎同時破口而出嘅一句：『我屌吖！』

話口未完，又見到不遠處另一隻水翼船從右向左駛到！

.........

船終於靠岸。

眾人可謂死過返生，驚魂未定，衣衫盡濕。

眾兄弟冒着寒風猛一回頭，只見夜空之中三數點殘星疏疏落落，默默映照着一片情淵慾海，高高低低滿眼是浪峰、浪窩，依稀彷彿，都似曾是剛才經過，要指㸃細辨卻是無從.......

向前一望，見小島上不遠處有一堆三四層高嘅樓房，透出白色黃色嘅燈光，夾雜住一行行七彩繽紛嘅光管，男男女女笑聲混着風聲傳來。夜風襲人，漆黑海岸線盡頭那幾點燈光似有着無名的魔力，溫柔地向着過路的遊子們招手............

喺呢個moment, 船上面嘅男性動物已經唔再係一班尋常嘅雞虫。渠地依家已經昇華咗，成為一班搶灘成功嘅survivers！經歷過死裏逃生嘅環境，睪丸酮不知不覺間喺渠地嘅身體入面極速爆發，不約而同地，渠地嘅神識之中都只有一把聲音響起，就係：『我要叫雞呀！！！』


（以下落黎請大家欣賞下呢首電視名曲＂乘風破浪＂：

時時望前莫後退！
人人莫愁無伴侶！
迢迢路長萬里也未覺疲累。
條條遠路莫怕它！
重重障礙莫怕它！
人人勵行勵志不掉眼淚。
鵬翼高張，我地乘風去。
無限旅程，聯群和結隊！
帆盡高張，破浪乘風去。
無限困難，終須消失去！
............）

[ 本帖最後由 廣東-蠻子 於 2015-4-12 07:32 PM 編輯 ]

文廸兄，咁都比你估到！真係廿媽霞

鋒馬兄，快D去買張六合彩先！真係＂乘風破浪＂ 喎！

（三）何處花叢香引路

龜公德間髮廊四層高，地下係髮廊，一樓係＂員工宿舍＂，二三樓炮房連客棧，龜公德住喺天台。髮廊所在位置比週邊其他樓房畧高，要撐條大斜路至去到。

簡西聞等人雖然成頭成身濕哂，不過渠地上岸之後第一件事，唔係去租房，唔係去買套衫褲冲個凉，而係去髮廊＂洗頭＂！唉！美其名叫做洗頭啫！鳩硬冇親戚吖嘛！去揀女就真！

『自細老師就教導我地，要時常保持儀容整潔、頭髮要整齊乾淨㗎嘛！』

『得啦！知你個細佬硬頸啦！』

『挑你老味！哈哈哈哈！』

『哈哈哈！』

眾人有講有笑，行住路吹住水，不知不覺已經到咗龜公德間髮廊。

............

『去！去！去叫小紅下來！操你媽的B還不快去！』

髮廊入面企咗幾條港佬，頭髮重係半乾濕狀態。喺大飛上面經歷過二十分鐘嘅風浪，由上岸嗰一刻開始，班港佬啲頭髮全部變哂同一個髮型。你有冇睇過＂上海灘＂？阿許文強個髮型就係呢個樣。

一班許文強們身邊都早已經企好咗渠地心目中嘅馮情情，除咗簡西聞之外。

『這一個你一定滿意！她是剛過來的！今天早上她人還在珠海！』龜公德一口普通話連珠炮發，字字key point，簡西聞個細佬即刻比咗個"色奴＂過渠大佬：『大佬Hold住！Hold住！睇埋呢個！Over！』

許文強們都沒有怨言。義本無言吖嘛，話哂一齊physically食過風浪、出生入死過。

..........

小島大街。

月光之下嘅小島大街擺咗幾檔大排檔。大街上面冇車，只有單車。

夜風輕吹。一張十二人大圓枱，上面吊住一排一排電燈胆。枱上美酒佳肴，魚蝦蟹一應俱全，枱邊都是年青男女。許文強們身上都換過了乾爽衣服，黃光之下都是一張張青年人的臉孔，花香酒暖，笑聲杯聲此起彼落。

『哇！豪門夜宴喎！』

吾係！據筆者考証，當時呢班窮西港佬埋單計數，都只不過係幾草野人仔一位之嘛！

..........

飲飽食醉，簡西聞拖住小紅漫步回客棧。

街旁站着一個灰衣道士，似是在化緣，卻更似是在用他一雙眼睛觀照着島上的衆生。

『.......靜如西山收日月，動似東海起風雷......只可惜那風雷不少，日月卻已不多.......』

『都唔知你講乜！』

『施主半生痴忙，幾時一靜？』

『你別跟着來，我們沒錢！』小紅一聲嬌嗔，拖着簡西聞急走。

簡西聞下死眼望一望那小紅的背影，百般滋味湧上心頭：『係呀小紅，我地冇錢！我有錢我就唔使黎呢度，妳有錢妳亦唔會黎呢度.......』小紅口中那＂我們＂二字雖然漫不經心，聽在簡西聞耳裏也真夠銷魂蝕骨..........

..........

小紅的身體充滿彈性。

當年嘅北姑習慣行路，唔係就踩單車代步。因為多運動，加上冇乜空氣污染，心肺功能極佳，叫床聲可謂驚天地而泣鬼神。加上食物以有機蔬菜瓜果為主，所以身形健康美妙，皮膚滑而彈手有光澤。乳頭鮮豔奪目，陰穴緊窄，其腿雖不甚長，其腰雖不甚幼，然而比例均稱，堪稱價廉物美。

『呢種味道，我以後食唔返點算呀？點算呀？！！！』

死過返生加上幾杯落肚嘅簡西聞，抱住赤裸嘅小紅，一時之間渠加上渠條奔周，兩兄弟形神合一，化作一隻四個摩打嘅黑色大飛，馳騁於無邊無際嘅海洋！一時間狂風大作、汁液橫飛，自不在話下。

...........

黑色大飛終於到達目的地。黑色大飛終於停咗落嚟。

窗外月色迷人，風平浪靜。

『你知道嗎？我發夢見過你！』赤裸的小紅倚着簡西聞，右手握住簡西聞個細佬。

『哈哈....哈....係唔係呀？』

『我騙你幹嘛呀！我就算不認得你，我還能認得他呢！』

係！簡西聞條奔周好黑！色黑而質韌，所謂＂光斂色沉、神物自晦＂者是也！簡西聞個鳩頭even喺靜止嘅時候都係畧畧昂起嘅，所謂＂桀驁不馴、霸氣橫泄＂者是也！

你呢？香港人！

（麗的電視劇 '大內群英' 主題曲：
陣陣熱風昏昏吹，
幕幕紛爭濺熱淚。
濺熱淚，世間變幻說興衰。　
段段是非繞心間，
默默低首說負累。
說負累，我嗟歎大志不能遂！
名利負累，傲氣一生竟多畏懼！
面對絕境，難道我會頹然後退？
.........）

[ 本帖最後由 廣東-蠻子 於 2015-4-12 07:33 PM 編輯 ]

依吔！呢幅正嘢！一把生咗銹嘅刀喎

（四）花影幻似真

小島的清晨，空氣清新。昨晚的大北風停了，微風拂臉的感覺真爽。

龜公德個天台大廳，一班港佬聚埋，圍住龜公德閒坐吹水。只見那龜公德大約四十幾歲，圓頭大臉，五短身材，一排烟屎牙兩隻鬼鼠眼，剪一個小平頭，身穿紅色Ｔ恤灰西褲膠拖鞋，外罩一件灰灰黑黑西裝褸。

島上人口不多，就算連當地人加上遊客，都仍然可以用＂地廣人稀＂來形容。地廣人稀，人際關係就特別容易建立，三唔識七都可以吹下水搭下咀打下麻雀。如果地狹人稠呢？地狹人稠自然多磨擦。你屌下我我屌下你開下拖扎下馬，都好鳩撚柒正常。呢啲係常識。

簡西聞攬住小紅憑欄遠眺，小島風光影入眼簾。近岸處幾個魚排，遠處幾隻漁船拖網，島上懶洋洋幾棟樓房，樹影疏疏落落。

『喂，龜公德，其實你㸃解唔去珠海深圳開檔唧？你啲女又唔係唔得，以你嘅實力去夜總會做經理都得啦！』

一眾團友正與龜公德吹水。文強們與情情們經過一夜激情，已顯得十分熟落，各自一對對閒坐於大廳梳化之上，攬腰搭膊頭坐大脾騎膊馬，奇形怪狀，且不細表。

『唉呀！關係嘛！妞兒多有個雞巴用？你沒點關係你連個公廁都不能搞呀！還搞夜總會？』龜公德啲普通話又連珠炮發：『再說嘛，你看我手上這一批員工，腰是腰奶是奶手是手眼是眼一點沒差！可他媽的那些腿呀，就是不給老子拉他媽長一點！』龜公德握起一雙劍指，指住一個個馮情情大發議論：『你就看她好了..........這一雙腿要是再長他媽個十來厘米，他媽的不就是個高級女公關了麼？！.....你再看看她！她這一雙腿要是再長個二十來厘米，她不就是個模特了麼？！』

『唉呀！好沒大志！我們的腿要麼再長那麼一兩呎，我們不就是國家女排啦！』馮情情們嬌笑着，也以一雙雙劍指回敬龜公德：『你龜公德不就是女排總教練了麼？！哈哈....哈....』

『哈哈....哈....哪有這麼矮的女排總教練？他還是做他的龜公好！』

『你再說！你再說！看看我今天晚上一個不小心把你幹掉！二十年前老子殺人放火跟吃喝拉睡沒兩樣我跟你說！』

港佬們見龜公德雖是在說笑，眼神卻如假似真地冒着殺機。二十年前龜公德做過乜野？港佬們都好有興趣知，龜公德亦好有興趣講。從龜公德口中道出一個個陌生名詞，由＂三反五反＂講到＂人民公社＂＂大躍進＂，再講到＂文革＂初期＂破四舊＂，打神像、擲牌匾、搶古董瓷器、燒字畫古書，龜公德如數家珍一一道來，眉飛色舞，臉上都是勝利的神采。

『哼！你信不信？老子當年還燒過少林寺！』

『屌你老味愈吹愈離譜！有冇咁撚誇呀？喂！人地少林弟子識武功個喎！』

『哈哈哈.....懂武功有個雞巴用？』龜公德一臉都是輕蔑之情：『懂武功你不用吃飯？還不是靠咱們勞動人民供柴供米？不是靠我們，他媽的一班秃奴都得吃屎！』

『咱們靠的就是一本紅書，一個主義，一套思想！管你媽的菩薩金剛，佛經佛寺，都是四舊呀！也不就是一把火燒個乾淨？一拳頭打個雞巴爛？』龜公德滔滔不絕，話語間都是瘋詞妄語，不覺日已當空。

『燒鳩哂？唔係掛？我見電視啲大陸旅遊節目唔係咁講個喎！』

『你們懂個屁！都假的！弄個名堂出來騙你們錢的你知道不？老子要是想發財想他媽瘋了，漢朝那個什麼阿房宮我也能弄一個出來給你他媽一羣龜兒子去看去！你懂不懂？』龜公德一把臭口好似燒炮仗咁，卻真有震聾發聵之效。

當年少室山上人頭湧湧、烈火朝天，那一幕，唉！還是不寫也罷。

『那年頭咱們走遍大江南北不用花錢！唉！好漢莫提當年勇！真想不到，二十年後，老子卻流落在這一個臭雞巴小島開他媽個鳥髮廊，為的就是錢！』

『喂，龜公德！聽說河南現在在搞旅遊業，你不如改天也去弄個破廟住持當當，裏面裝修一下搞些水電，放幾張椅子，五顏六色光管弄一弄，那不就是個髮廊了嘛！咱們一班姊妹去幫你搞得紅紅火火的，你說好不好？』

『咩呀！學阿星爺話齋，到時集資開多幾間分店！之後搞上市，之後再分拆再上市！撈返個集團主席CEO做吖笨！』

『好好好！哈哈....哈....媽那個B！』龜公德對住班港佬講笑：『到時你們來找我！老子通通給你們打五折！』

............

大嶼山小漁村。

當年那些少女們的嬌聲調笑還在耳邊，不想彈指之間，簡西聞已過了二十年。

『施主一生痴忙，幾時一靜？』

簡西聞思緒回到眼前，北風依然凜冽，木造碼頭仔旁邊幾隻膠舢舨隨風蕩漾。隨手打開份報紙瞄下，一個熟悉的臉孔影入眼簾。

『哈！呢個咪係條撚樣？！』

（為大家送上當年麗的電視劇「天龍訣」嘅插曲＂殘夢＂

遠時像遠山霧迷濛　千里霧飄送　
如若地心可相通 會明白愛意濃
有時望見卿你露愁容　使我亦感傷痛
如若互相傾心聲　會感到一切輕鬆
濃情蜜意隱藏心中
願你有天必然猜中
人站到千里外 你可感到
風吹葦草動............）

[ 本帖最後由 廣東-蠻子 於 2015-4-12 07:33 PM 編輯 ]

抵死幽默兼而有之，雅俗共賞的文筆，衷心向蛮子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