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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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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第509章 喜宴
  張大官人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在常海心裡他也絕不是壞人,一個能夠放下個人安危沖入火場去救自己的人,一個不惜損耗內力幫助自己恢復容貌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一個壞人,常海心說出這句話時候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厭惡,反而從心底透出一種溫暖。在秦清聽來常海心的話語中卻透著那麼股子曖昧。
  張揚駕駛者吉普車來到了南國山莊,現場已經有不少人先期到達,雖說是兩家聯辦,可今天前來的主要賓客都是女方家的,曾來州沒有大操大辦,本著一切從簡的前提,雖然如此,女方家還是擺了二十桌,男方家裡只有三桌,其中一桌還是來自嵐山的幹部,兩桌親朋好友。
  張揚又見到了劉豔紅,這位紀委副書記今天是盯上他了,張揚剛一下車,劉豔紅就向他招了招手:“過來!”
  張揚猜到她肯定要給自己上課,不由得有些頭大,可不去也不好,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劉豔紅指了指花園內的涼亭。
  張大官人跟著她走了過去,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學生面對老師一樣。
  劉豔紅道:“說說看,你和嫣然究竟怎麼回事兒?”
  張揚笑道:“沒怎麼,還不是老樣子。”
  劉豔紅道:“還想騙我?你和嫣然分了!”
  張揚道:“我們倆商量了一下,現在我們還年輕,應當以事業為重,兒女私情那檔事兒暫時先放下,不算分,確切地說應該是中場休息。”
  “少跟我整那些詞兒,張揚,嫣然這麼好的女孩子,你怎麼不懂得珍惜呢?”
  張揚道:“劉姐,我親大姐,我挺珍惜她的。”
  “我怎麼沒看出來?”
  張揚道:“我知道嫣然是個好姑娘,可我這人年輕,不定性,經常得罪她,她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沉澱一下,讓我成熟起來,這是好事兒。”
  劉豔紅道:“就你,也懂得沉澱了!”
  “沒辦法不沉澱,這社會水太混,我不沉澱都看不清自己了。”
  張揚始終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劉豔紅本來想說他兩句,可看到他這個樣子,一時間也不知怎麼說他,劉豔紅道:“感情需要維繫,女孩子都喜歡被哄,你抽時間多陪陪她,多哄哄她就好了,我知道嫣然對你是有感情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謝劉姐關心,可現在我就是想哄她也找不著北,前兩天給她電話來著,她跟她外公去了西北,這一趟也沒打算這麼快回來,就算回來了,也是直飛美國。”
  劉豔紅歎了口氣道:“看來你們倆真出問題了。”劉豔紅說話的時候向遠處的秦清和常海心看了看,有一點她毫不懷疑,張揚這小子天生就招女孩兒待見,她打心底把張揚和楚嫣然看成一對,真不希望他們兩人分了。
  張揚笑道:“劉姐,你別說我啊,我看嵐山吳副書記最近對你挺好的。”
  劉豔紅瞪了他一眼道:“你少瞎說,我們是工作關係。”
  張揚道:“工作關係?你是做紀委工作的,吳明是嵐山市委副書記,除非他貪污受賄,或者作風不正,你們才會有工作關係,劉姐,你跟我透個信,是不是想雙規他?什麼時候?”
  劉豔紅被他問得張口結舌,兩人這邊說這話呢,吳明也到了,這廝很快就發現了正在花園中攀談的張揚和劉豔紅,他樂呵呵走了過來。
  張揚歎了口氣:“說曹操曹操就到,劉姐,我給你提個醒,工作一定要和感情分開,雙規雙規的可千萬別把自己規整進去。”
  劉豔紅沒好氣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張揚和吳明擦肩而過的時候,吳明朝他笑了笑,目光又忍不住向自己的那身西服看了一眼,心說你他媽還沒穿夠啊!
  張揚還以一笑,來到秦清身邊,秦清有些好奇道:“劉書記找你談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問些江城新機場的進展情況。”張揚並沒有將實情說出,秦清雖然豁達,可畢竟是女人,張揚還是要照顧她的感受的。
  秦清向遠處看了看。
  張揚笑道:“吳明正在追求劉書記呢,這貨怎麼就沒點自知之明,人家劉豔紅什麼級別,他想攀高枝兒想瘋了。”
  秦清看了他一眼道:“你什麼級別,還評論人家。”
  張揚笑道:“你們不是說我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有些事我能幹,別人幹就不行。”
  秦清道:“對你我不予評論。”
  張揚道:“我可不是攀你的高枝兒,我是攀登你的高峰!”
  秦清俏臉微紅,向周圍看了看,小聲啐道:“別胡說八道,到處都是人,讓別人聽到了笑都笑死了。”
  此時常海心拿了三瓶飲料過來,分別遞給秦清和張揚一瓶,她有些奇怪道:“都十一點了,新郎新娘還沒來,千萬別晚了典禮。”
  張揚道:“典禮也沒啥看頭,無非是領導輪番講話。”
  秦清瞪了他一眼道:“我怎麼聽你這話好像是在影射我呢?”
  常海心道:“來了,我去看看!”
  張大官人笑眯眯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向秦濤道:“影射我不會,對你我都是直接射!”
  秦清的臉紅到了脖子根兒,跟這個厚顏無恥的情郎聊天真是無時無刻不被他騷擾,秦清啐道:“精力過剩!”轉身也跟著常海心去看熱鬧。
  張揚對這種場面沒多少興趣,他留意今天過來的領導,省委書記喬振梁來了,省長宋懷明來了,省委常委來了不少,張揚雖然和他們很熟,可這種場合自己一個副處級過去跟人家打招呼並不合適,他正在張望的時候,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張揚轉過身,看到身穿灰色西裝的梁成龍笑著走了過來。
  雖然張揚最近和梁成龍之間產生了一些芥蒂,可畢竟過去交情擺在那裡,張揚樂呵呵迎了上去,向梁成龍伸出手,梁成龍卻誇張的給了他一個擁抱,大聲道:“想死我了!”
  張大官人笑著罵道:“我靠,你別這麼肉麻,我是國家幹部,最怕生活作風出問題。”
  梁成龍道:“你還別說,我現在是被女人傷透了,我寧願選擇跟你在一起。”
  張揚一副惶恐的樣子:“我沒那嗜好!”
  他向梁成龍身後看了看:“一個人來的?”
  梁成龍點了點頭道:“老婆不願意陪我來,情人是要付出場費的,我考慮來考慮去還是自己過來,咱又不是領導幹部,不搞那排場。”
  張揚笑了笑,此時丁兆勇也過來了,哥三個湊到一處,倒也其樂融融,梁成龍主動問起了陳紹斌。丁兆勇道:“他去上海了。”
  梁成龍道:“還在玩期貨股票?丫的是不是中邪了,一心想發財,小心虧死!”
  丁兆勇道:“每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標,人家不說你,你也別說人家。”
  梁成龍道:“我倒是不想干涉他,他從清紅那裡借走了八百多萬。”
  張揚道:“你們不是都要離婚了嗎?”
  梁成龍道:“一天沒離,一天就還是夫妻,他借走的那八百多萬里有一半就是我的。”
  張揚道:“你不想借給他?”
  梁成龍道:“那倒不是,你說他陳紹斌想用錢找我開口就是,幹嘛去找我老婆,我知道我有些事兒做得不仗義,可他老是去找清紅,這也太不給我面子了。”
  丁兆勇笑道:“別瞎想,陳紹斌那人你還不清楚,他和清紅可沒什麼。”
  梁成龍道:“人都是會變得。”
  張揚道:“你別把人家想得都跟你一樣,我看你小子最近有毛病。”
  梁成龍歎了口氣道:“我是有毛病,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弄得焦頭爛額,現在後悔也他媽晚了。”
  鞭炮聲響起,新郎新娘已經前往了典禮大廳。
  張揚雖然不喜歡聽領導講話,可身為伴郎,務必要出現在婚禮現場,來到現場正趕上領導講話,喬振梁書記是王華昭和曾麗萍的證婚人,這個面子不可謂不大,張揚來到現場的時候,喬振梁講話剛好結束,他跟著拍了拍巴掌,卻看到喬夢媛就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他笑著擠了過去,喬夢媛也看到了他,向他笑了笑。
  從喬夢媛臉上的表情能夠看出她心情好了許多,張揚道:“什麼時候來的?”
  喬夢媛指了指身後,張揚看到喬夢媛的母親孟傳美也來了,正坐在那邊瞌著瓜子,和幾位高官夫人聊天,其中就有宋懷明的妻子柳玉瑩在。
  張揚道:“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喬夢媛小聲道:“還沒決定……”停頓了一下又道:“也許不回去了!”
  張揚低聲道:“捨得嗎?”
  喬夢媛聽出他這句話裡有許多複雜的含義,淡然笑道:“有什麼捨不得的,該放手的始終都要放手。”
  兩人這邊聊著,那邊人群忽然歡呼起來,卻是新娘曾麗萍將手中的捧花扔了出來。
  那捧花在空中翻騰了幾圈兒,繞過幾十雙伸出的手,正落在喬夢媛的面前,幾乎走出于本能,喬夢媛一把將捧花接住,張揚害怕她被砸中,也伸手抓了一把,轉瞬之間,他們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和她一樣成為焦點的還有張揚,誰讓張揚和她站在一起呢。
  張大官人和喬夢媛站在一起還是很登對的,所有人看到接住捧花的是省委書記喬振梁的千金,馬上歡呼鼓掌,喬夢媛有些尷尬,張大官人更是尷尬,本來沒他什麼事兒,因為捧花而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張揚慌忙鬆開手。
  喬夢媛握著那束花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張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他看到喬振梁耐人尋味的目光,看到了宋懷明不芶言笑的表情,張大官人心說,我冤,我他媽真冤,王華昭啊!曾麗萍啊!我沒得罪你們兩口子啊,咱不帶這麼害人的。
  好在尷尬只是暫時的,最多留給人們茶餘飯後一個閒聊的話題,張揚和喬夢媛是沒什麼的,誰都知道他差點成為了宋懷明的女婿,可話題是靠製造的,因為這束捧花,很多人開始把張揚和喬夢媛緊密的聯繫在了一起。
  喬夢媛拿著捧花默默走回母親身邊,孟傳美接過女兒手中的捧花,微笑道:“花真漂亮!”
  一旁柳玉瑩也道:“聽說接住新娘捧花的人,很快就會成為下一個新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柳玉瑩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她雖然搞不清張揚和喬夢媛是什麼關係,可是心裡透著鬱悶。
  張揚回到梁成龍和丁兆勇身邊,梁成龍笑道:“恭喜你啊,快倒楣了!”
  丁兆勇罵道:“烏鴉嘴!”
  梁成龍道:“誰結婚誰他媽倒楣,尤其是娶了高幹的女兒,你們看王華昭的那張臉,是不是印堂發黑晦氣滿面?”
  張揚和丁兆勇都向王華昭望去,梁成龍這麼一說他們還真有點發現,王華昭雖然在笑,可笑容很機械很僵硬。
  丁兆勇歎了口氣道:“看來門當戶對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張揚聽這句話卻有些不順耳,趙靜和丁斌之間也是門不當戶不對,丁兆勇說這話是影射弟妹的關係嗎?
  丁兆勇發現張揚看著自己,頓時意識到說錯了話,他笑道:“你別多想,我沒什麼意思。”
  梁成龍道:“再給我一次選擇,我他媽說什麼都不結婚。”
  張揚道:“林清紅不是給你選擇了嗎?人家等著你離婚呢?”
  梁成龍道:“我是個有責任心的人,既然結過婚了,咱就得負責任!”
  張揚和丁兆勇同時向他豎起了中指。
  中午十二點,婚宴準時開始,張揚和丁斌一起幫忙倒酒,丁斌對這位未來大舅子始終敬畏有加,他端著託盤,張揚拎著酒瓶,丁斌甚至感覺到這酒瓶隨時都有可能落在自己的頭上。他乖乖叫了聲張哥,連上帶著尊敬的笑意。
  張揚點了點頭,他不喜歡丁斌,可趙靜喜歡,既然這樣,乾脆隨他們去吧。張揚道:“趙靜怎麼當了伴娘?”
  丁斌道:“麗萍姐和我們家很熟,和小靜認識了,兩人經常一起玩。”
  張揚哦了一聲,看來自己對妹妹的關注還是少一些。
  敬酒當然要從領導那一桌開始,張大官人推門一看,好嘛,省委常委幾乎都聚齊了,這一桌的份量可想而知,王華昭在人際方面顯然不如曾麗萍,曾麗萍甜甜叫道:“各位叔叔伯伯,我們來給大家敬酒了!”
  一群省委常委都推舉喬振梁代表,曾來州此時也走了進來,他笑道:“不行,這桌必須一個一個的敬,先從喬書記開始!”
  喬振梁笑著站起身來,接過王華昭敬獻的喜酒,微笑道:“祝你們婚姻美滿事業順利。”
  張揚幫襯道:“婚姻美滿靠自己,事業順利靠喬書記!”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曾來州笑道:“小張說得不錯,喬書記多喝點!”
  喬振梁抿了一口將酒杯交還給王華昭,他有糖尿病,生活方面還是很注意的。
  曾來州勸歸勸,語言上到位就行了,誰也不會當真勉強別人喝酒。

  輪到宋懷明的時候,宋懷明笑道:“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他很乾脆的將那杯酒喝幹了,引來一片喝彩之聲。張揚留意到全程宋懷明都沒有向自己看上一眼,零交流!看來宋省長因為楚嫣然的事情和他的關係已經降到了冰點,張揚也很知趣,沒必要厚著臉皮巴結人家,所以他也沒說俏皮話兒。
  敬到組織部長孔源的時候,張揚故意倒了一大杯,孔源看到那大半杯酒就明白了,這小子使壞呢,不過孔源很乾脆,居然接過來一口給喝幹了,這下他得來的喝彩聲比宋懷明還要大一些。
  張揚笑眯眯看著孔源心中開始盤算吳明的事情了。
  他手裡掌握著吳明和張立蘭的激情錄影,根據他所瞭解到的情況張立蘭和孔源之間也有那麼有些曖昧,吳明這小子膽子也夠大的,在不知不覺中給孔源戴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子,只要張揚捅出去別說市委書記了,吳明的政治前程恐怕就此完蛋,可張揚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可以證明孔源和張立蘭的關係。張揚很不喜歡孔源其人,上次在靜海這廝居然敢騷擾秦清,後來又授意張立蘭在張揚的畢業證上做文章,這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張揚恨不能將他從組織部長的位置上掀下來可他也明白,以自己現在的能量還不夠。孔源不是自己能夠動了的,雇保潔大姐痛打他耳刮子這樣的事情,只是小打小鬧,來一次不可能玩第二次。
  等敬酒結束,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連梁成龍和丁兆勇都已經吃飽告辭,張揚餓了半天肚子,原指望和他們喝上兩杯,看到兩人拿著喜糖走了,連怪他們沒義氣。
  梁成龍道:“今晚我來做東吧,仍然去袁波的望江樓。”
  張揚道:“去什麼望江樓,都在這兒,我有張高級VIP卡,吃喝都不花錢。”
  丁兆勇笑道:“真是腐敗透頂!”
  他們兩人各有各的事兒,下午都得去辦事張揚道:“那就晚上,今晚人家洞房,咱們喝酒。”
  梁成龍道:“成,我一準兒到!”
  張揚看到秦清和常海心也起身走了,他迎上去:“清姐,你們也走這麼早?”
  秦清點了點頭,微笑道:“嵐山一攤子事要處理,我昨天下午就出來了,今天是一定要回去的,不然常市長要給我打曠工了。”
  常海心自然也是和秦清一起走了,張揚挽留道:“別急著走嘛,我今晚請吃飯,你們吃完再走也是一樣。”
  秦清道:“我是一定要走的,要不讓海心留下。”
  常海心慌忙搖了搖頭:“我答應我爸了,回頭跟周書記的車一起回去。”
  秦清道:“你的心意我們領了,請客還是等下次吧。”
  張揚眼巴巴看著她們倆走了,他隨便吃了點,吃飯的時候,看到吳明走了過來,不由得心中有些納悶,怎麼人家都走了,這廝還留在這裡?不過他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吳明是惦記著他的那身西服呢。
  張大官人樂呵呵道:“吳副書記,來啊,再喝兩杯。”他說話的時候,一不小心碰翻了可樂,深色的可樂灑了一身。
  吳明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張揚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髒了。”
  吳明暗罵,你就是存心故意的,臉上還得勉為其難的擠出一絲笑容:“沒關係,沒關係!”吳明這會兒想明白了,不就是身西服嗎?我他媽不要了還不成嗎?他起身準備告辭,卻被張揚一把拉住了:“吳副書記,別忙著走啊,咱哥倆喝兩杯。”
  張揚道:“急什麼急?我衣服還在你身上呢?”
  吳明暗罵,就你那身破衣服,我還真看不上。臉上仍然笑眯眯道:“我得走了,下午回嵐山還有事兒。”
  張揚道:“急也不在這一時,來,陪我喝點兒。”他找了個乾淨玻璃杯給吳明倒滿了。
  吳明笑道:“張副市長,不是我不想陪你喝,可我這一喝就耽誤了正事兒,我以茶代酒行不?”
  張大官人斬釘截鐵道:“不行,你能跟省領導喝,不能跟我喝啊,看不起人是不?”他看到剛才吳明跑到省常委所在的包間內去敬酒了,所以才會這樣說。
  吳明哭笑不得,拿起玻璃杯在面前的小酒杯內倒了一杯,然後和張揚對飲而盡。
  張揚道:“恭喜啊,聽說你要高升了!”
  吳明心中很是得意,可臉上卻仍然是風波不驚的表情:“高升?我怎麼沒聽說?”
  張揚暗罵這廝裝逼,他故意道:“難道我得到的消息錯誤?都說周書記要來東江當副省長,由你接替他的位置。”
  吳明裝出很嚴肅的樣子:“張副市長,這種話可千萬不能亂說,捕風捉影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萬一這消息要是傳出去,會造成同志間矛盾的。”
  張揚道:“瞧你嚇得,現在不就咱們兩個人在嗎?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沒別的意思,吳副書記,要是有這件事,我先恭喜你,要是沒這事兒,你得多多努力,爭取下一屆當上市委書記,咱們共產黨員要要求進步你說是不是?”
  吳明總覺著這廝話裡有話,他淡然笑道:“對我來說,搞好本職工作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事情我不會去想,其實當得再大,如果不為老百姓做事,做實事,呆在那位置上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張副市長,我總覺著,咱們這些國家幹部,千萬別拿自己當幹部,要把自己當成公僕,只有這樣才能樹立正確的觀念,才能踏踏實實為老百姓做點實事兒。”
  張揚聽他說得冠冕堂皇,心中充滿了不屑,從吳明幾次的作為來看,他根本就是個十足的小人。
  張揚道:“吳副書記的風格真的很高,我只是個基層小幹部,境界比你差了十萬八千里。”
  吳明笑道:“別這麼說,只要為老百姓辦事,當什麼官,坐什麼位置都是一樣的。”
  張揚道:“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吳明有些迷惑的看著張揚,這廝什麼意思?
  張揚道:“剛才啊我聽到了一些不利於你的傳言,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
  他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吳明當然想聽聽他說什麼。
  張揚道:“你是不是想追紀委劉書記啊?”
  “哪有的事情?你不要誤會!”吳明慌忙否認。
  張揚道:“又不是我說的,別人都這麼說!”
  吳明看出這廝今天存心想消遣自己,如果繼續呆下去還不知道他會說出什麼話來,剛好這會兒王華昭過來讓張揚幫忙發喜糖,總算幫他解了圍。
  張揚發糖的時候發現孔源還沒走,正在哪兒跟劉豔紅談話,張揚知道這位孔部長有個習慣,遇到女幹部那態度不是一般的和藹,張揚走了過去,把喜糖放在孔源手裡:“孔部長,你的喜糖!”
  孔源愣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快,劉豔紅見到張揚微笑道:“張揚,今天你可幫了大忙了。”
  張揚道:“瞎忙,瞎幫忙,我想跟孔部長聊幾句的機會都沒有。”
  孔源笑道:“你找我聊什麼?”心說我跟你沒共同語言啊。
  張揚道:“跟組織部長能聊什麼?當然是聊什麼時候能提幹唄!”
  孔源哈哈笑道:“你不歸我管,去找徐彪多聊聊。”
  張揚道:“徐部長也得聽你的!”
  孔源道:“我們雖然是上下級關係,可徐彪不一定聽我的,大家各負其責,我最多起個監督作用。”
  劉豔紅起身去陪曾來州夫婦說話去了,她今天也算得上半個娘家人。
  孔源看到劉豔紅走了,臉上也沒多少笑容了,他不耐煩的弄了看手錶,低聲道:“下午還有個會,我得走了!”
  張揚提醒他道:“孔部長別忘了喜糖。”
  孔源道:“你留著吃吧!”
  張揚道:“我不喜歡吃糖,孔部長,上次我畢業證的事情多虧你了。”
  孔源皺了皺眉頭,他上次授意張立蘭在張揚畢業的問題上刁難他,搞得劉豔紅上門求情,不過到最後張立蘭還是放了張揚一馬,這小子真是不知趣,還想找不自在嗎?孔源淡然道:“舉手之勞!”他站起身想走。
  張揚卻道:“多虧孔部長幫忙,要不然張主任也不會給我畢業證。”
  孔源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卻嘀咕起來,這小子突然提起張立蘭是什麼意思?
  張揚樂呵呵道:“孔部長就是有領導做派,讓張主任心服口服,你說一句話,她就算再不喜歡我也把畢業證給我了,當領導的就是要有這種威嚴!”
  孔源內心怦怦直跳,難道這小子發現自己和張立蘭之間的關係了?孔源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微笑著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小張,珍惜現在的一切,要知道政治上取得一點一滴的進步都是可喜的,也都是極其艱難的,好好幹,我看好你。”
  張揚道:“孔部長放心,我一定幹出個人樣給你看看。”
  孔源心說今天不知是怎麼了,張揚說什麼他都覺著似乎話裡有話,他不想和張揚繼續交流下去,起身離開。

卷六 第510章 忐忑
  孔源來到停車場正準備上車的時候,看到吳明向他走了過來,滿臉欣喜道:“孔部長,這麼巧啊!”
  孔源看了吳明一眼,這話一聽就是沒話找話,巧什麼?大家都到南國山莊來喝喜酒,在這兒遇到實屬正常,孔源這個人有個特點,對待下級和藹可親,那是對女幹部,可換成男幹部就不是這個樣子了,如果不是張立蘭幫著說過幾句好話,他才不會為吳明出力,後來常頌跟他吵了一架之後,孔源心裡的天平才徹底傾向了吳明。孔源點了點頭道:“巧啊,一起喝喜酒巧得很啊!”這話充滿著譏誚的味道。
  吳明笑得有些尷尬,他雖然已經是嵐山市市委副書記,眼看就要成為嵐山市委書記,可在孔源面前,他只是一個等待提拔的幹部,人家態度傲慢也是應該的,他不敢生氣,甚至不敢有絲毫的不高興。
  吳明道:“孔部長,我這次來給您帶了些秋茶。”
  孔源道:“不用這麼麻煩,我對喝茶也沒什麼興趣,小吳啊,以後要好好幹,不要辜負組織上對你的期望。”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什麼都沒有點明,可卻讓吳明激動了半天,組織部長能夠說出這番話,等於婉轉的暗示了他已經被選定為嵐山市委書記,吳明點了點頭道:“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絕不會辜負黨和組織對我的期望。”
  孔源望著吳明的一身運動服,忍不住提醒他道:“身為一個領導幹部,也要注意點外在形象!”
  吳明這才想起自己走得急,連衣服都忘了換過來了,忍不住在心底又罵了張揚幾句。
  孔源說完那句話就走了,吳明在原地站著,目送孔源的汽車離去,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的這身運動服,想起張揚那張嬉皮笑臉的面孔,吳明最終還是放棄了找他換衣服的打算,自認倒楣吧,懶得跟那無賴一般計較。
  他看到喬振梁一家走了過來,吳明臉上堆著笑,準備迎上去,可喬書記似乎沒看到他,直接上了汽車,吳明的腳步於是停留在半路。
  喬振梁並非沒有看到吳明,剛才吳明和孔源說話的情景他都看到了,來到車內,看到女兒喬夢媛手中的捧花,不由得笑道:“花很漂亮啊,今天沒有白來!”
  喬夢媛笑了笑道:“湊巧罷了,回頭插起來!”
  喬振梁望著外面的吳明,心中暗自忖道,吳明和孔源很熟嗎?自己怎麼沒有聽說這層關係?
  妻子孟傳美道:“振梁,剛才我和夢媛說好了,明天她陪我去濟慈庵清修。”
  喬振梁皺了皺眉頭,妻子對佛學的沉迷他是清楚的,幾乎每年她都會抽時間去濟慈庵清修,做些功課,可帶女兒過去他並不贊成。
  喬振梁道:“夢媛還有生意,拋得下嗎?”
  喬夢媛道:“匯通已經上了軌道,我在不在公司都是一樣,更何況手機可以遙控指揮,我想陪著媽媽一起過去,順便散散心。”
  喬振梁沒說話,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之上,雖然女兒沒說,可是他知道許嘉勇的死對她還是一個刺激,借著這個機會放鬆一下心情也好,他的目光又落在女兒手中的那束捧花上,想起婚禮上的一幕,當時女兒和張揚一起得到捧花,不知是巧合呢還是真的另有緣由?
  女兒感情上的事情讓喬振梁頭疼不已,他不喜歡許嘉勇,從一開始許嘉勇和女兒相戀起就看出許嘉勇抱有目的,喬振梁當然不想女兒嫁給一個動機不純的人。現在許嘉勇已經死了,女兒和他之間的感情終於能夠告一段落,可今天婚禮之上,張揚卻突然冒了出來,女兒該不會和他產生感情吧?喬振梁想到這裡不覺苦笑起來,為人父母者,真是操不夠的心。
  張揚填飽了肚子,拿著VIP卡開了間房,順便又訂了晚上的一桌飯,任文斌送給他的這張卡真是方便。張揚離開餐廳前往自己房間的時候,正遇到南國山莊的經理任文斌。
  任文斌看到張揚,馬上笑著迎了上來:“張市長,剛才就看到你了,不過看到你一直忙,沒好意思打擾你。”
  張揚道:“人家結婚,忙的也該是新娘新郎,我是瞎忙!”
  任文斌道:“晚上別走了,回頭我讓餐廳準備一頓飯,咱們一起喝兩杯。”
  張揚笑著揚起了那張VIP卡:“我已經定過了,晚上請了幾個朋友。”
  任文斌呵呵笑了起來,他好奇道:“都有誰啊?”
  張揚道:“豐裕集團的梁成龍、望江樓的袁波、萬里汽修的餘川……”
  聽到是這些人過來,任文斌不禁笑道:“不少都是我的熟人,晚上我過去給你們敬酒。”
  張揚道:“別介啊,我正打算去請你,誰曾想就在這兒遇上了,晚上你一定要過來。”說完他自己都不好意識的笑了起來。“任經理,我這算不算是借花獻佛啊?”
  任文斌大笑道:“你選南國山莊請客是看得起我,這樣吧,晚上我來安排,客還是你請,一定讓所有客人吃得滿意而歸。”
  張揚道:“跟廚子說,千萬別弄中午喜酒那套菜,都吃膩了。”
  任文斌笑道:“放心,肯定比中午好。”說完他也覺著有些不妥,中午可是省紀委書記閨女的喜宴,這話要是傳出去,曾來州十有八九要找他晦氣。其實這頓喜宴已經是賠本在做了。
  張揚道:“我去洗個澡,休息會兒,晚上出來!”
  他走了兩步又想起一件事:“任經理,你跟嵐山吳副書記很熟吧?”
  任文斌點了點頭道:“還算不錯!”
  張揚道:“這身衣服我是借他的,回頭換下來,你讓人給乾洗乾洗還給他!”
  任文斌道:“他沒走啊,就住在西區B18,怎麼你不知道?”
  張揚心中暗罵,吳明啊吳明,你他媽一句真話都沒有,他笑了笑,向任文斌揮了揮手,來到前臺,張揚讓人家把房間調換到西區B16,這裡是木屋休閒區,和吳明所在的木屋緊鄰著。
  張揚來到木屋前的時候正看到吳明從房內出來,吳明壓根沒想到會遇到他,望著張揚,他不由得有些錯愕。
  張大官人卻是有備而來,笑眯眯道:“吳副書記,你不是回嵐山了嗎?”不等吳明說話,他又道:“我知道了,你是捨不得這身衣服,等等啊,我洗完澡,馬上脫給你!”
  吳明真是哭笑不得,都說冤家路窄,今兒怎麼總是遇到他啊,吳明道:“我都出門了,忽然想起落了東西在酒店,所以才回來拿。”他拿定了主意,馬上就去前臺退房,說什麼不能跟這小子住在一起。
  張揚道:“別介啊!我晚上請客,一起喝酒吧!”
  吳明道:“工作忙,真的走不開!”
  張揚這邊開了房門道:“你等等啊,我把衣服脫了,你順便帶走。”
  吳明雖然對張揚避之不及,可既然遇到了也沒打算便宜他,自己那套西服好幾千呢,憑什麼便宜他!
  反正吳明也不急著走,他笑道:“我去房間裡看會兒電視,你洗快點啊!”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進房去了。
  吳明也回房等他,可左等張揚不出來,右等他還不出來,吳明足足等了一個半小時,看看時間都已經四點半了,他不由得有些心急了,按理說一個大老爺們洗澡用不了這麼長的時間,他來到張揚門前敲了敲房門,敲了好一會兒,方才聽到裡面拖鞋踢踢踏踏的聲音,張揚過來開了門,睡眼惺忪的看著他!”吳副書記,有事啊?”
  吳明心裡這個氣啊,你他媽消遣人啊?即使在這種狀態下,吳明仍然保持著很好的風度,微笑著將張揚的那身運動服遞了過去,“你的衣服!”他把運動衣疊得板板整整的。
  張揚看到運動衣這才像想起了什麼,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笑道:“你看我這記性,剛才洗完澡就睡著了,把這茬事兒給忘了,抱歉,抱歉!”
  吳明嘴上道:“你今天給華昭幫忙太累了,是該好好歇歇。”心中已經把張揚罵了個八百遍。
  張揚將床頭櫃上團成一團的西服遞給吳明,吳明一看,內心這個鬱悶呐,這廝什麼人啊,借人東西這麼不知道愛惜,更可氣的是,西服不但被他弄皺了,上面還印著不少的油印,顯然他吃飯的時候把西服當成餐巾紙用了。吳明抱起自己的衣服轉身就走,心裡有氣,連告辭都忘了。
  張揚叫住他!”吳副書記,還有鞋子呢!”
  吳明接過他遞來的鞋子,點了點頭道:“我走了啊!”
  張揚微笑道:“走好,不送了!”
  吳明把房間退了,出門上了自己的汽車,越想越是窩火,今天張揚根本就是想消遣自己來著,躺在座椅上生了會悶氣,他忽然想起了張立蘭,拿起手機給她打了個電話。
  張立蘭接到吳明的電話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喜,輕聲道:“喜酒喝完了?”
  吳明道:“今天我遇到孔部長了!”
  張立蘭道:“曾書記的女兒結婚,他去喝喜酒很正常啊!”
  吳明道:“那個……省裡什麼時候下文啊?”
  張立蘭的心情好像不是太好:“省裡什麼時候下文我怎麼知道?”
  吳明馬上覺察到張立蘭的不悅,他意識到自己的問話可能傷及到張立蘭了,慌忙岔開話題道:“蘭姐,我想你了,今晚方便出來嗎?”
  張立蘭幾乎沒做什麼考慮就回絕了他:“不行,我晚上有事!”說完張立蘭就匆匆掛上了電話,張立蘭掛斷電話是有原因的,自從上次張揚暗示她和吳明之間的私情之後,張立蘭就處於深深的惶恐之中,她對張揚進行了一番瞭解,張揚是什麼人物,她現在已經越來越清楚,張揚之所以沒有揭發她和吳明的事情,並不代表張揚會放過他們,也許張揚認為這張王牌還沒有到使用的時候,這件事已經成為一顆定時炸彈,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爆炸,張立蘭很害怕,從那時起,她就留下了心理陰影,她害怕她和吳明之間的事情曝光,如果真的那樣,她的事業她的家庭全都完了,人都是自私的,發生那件事之後,張立蘭發現,自己對吳明的感情遠沒有那麼深,吳明和她不可能有結果,吳明不可能娶她,就算吳明願意娶她,她也不可能犧牲家庭和吳明在一起。
  張立蘭的態度讓吳明感到相當的不悅,他的第一感覺就是張立蘭的翅膀硬了,有了孔源當靠山,張立蘭已經不把他放在眼裡了,最近對他的態度已經越來越冷淡,吳明並非是沒有張立蘭就活不下去,可現在張立蘭對他很有用,如果不是張立蘭的幫忙,孔源又怎麼肯為他出力,想起今天孔源的那句話,吳明心底的希望又增加了許多,他自認為是個有耐性的人,可這次省裡的辦事效率也太低了吧,周武陽的繼任人選這麼難選?難道又生出了什麼變故?吳明坐在車裡思前想後,內心不由得又忐忑起來。
  張大官人這次之所以這麼沉得住氣,是因為他手中有牌,想要扳倒吳明,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怎樣出牌他還沒有考慮好,這張牌十分的重要,一定要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威脅張立蘭,讓她迫使吳明退後,這種威脅女人的事情,張大官人不想幹了,上次威脅她是因為她直接惹到了自己的頭上,這次人家又沒惹他,他要是去威脅張立蘭,手段有些不夠磊落。把事情捅給紀委,雖然能夠扳倒吳明,可這件事不但要把張立蘭牽扯進去,也會把孔源給連帶進去,這絕不是領導們想見到的場面。剩下的就是直接威脅吳明瞭,讓他知難而退,讓他以後乖乖聽自己的話。
  張揚躺在賓館房間內一直盤算著這件事,他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像一個陰謀家,對待許嘉勇如此,現在又想這麼對待吳明,張揚自言自語道:“難道我變了!我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想起晚上的飯局,張揚拿起手機開始盤算著多喊幾個人樂呵樂呵,他很自然的想到了喬夢媛,可很快又否決了,在東江,在這種時候,好像他和喬夢媛並不適合來往過密,不然很可能會遭人閒話。
  張大官人正坐在床上猶豫的時候,梁成龍打來了電話,卻是南錫那邊工地突然有事,他晚上不能過來吃飯了。人家工作上有事,張揚當然不好勉強,笑著說梁成龍欠自己一頓,梁成龍一口應承下來。
  這邊剛放下電話,丁兆勇又打電話過來,他舅舅從外地過來,今晚家人一起吃飯也過不來了。
  沒多久袁波也給他打電話,說來不了,店裡出了點事情正在處理。
  張大官人這個鬱悶啊,真是飯好做客難請,這三個哥們全都不來,仿佛約好了似的,齊刷刷放了他的鴿子。
  萬里汽修廠的餘川過來的時候,頗感詫異,張揚今晚弄了一桌飯,該不是就請自己一個人吧!張揚笑道:“餘總坐,他們都有事兒,估計來不了了。”
  余川雖然是生意人,可官場上的事情也十分靈通,他知道張揚和楚嫣然分手的事情,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暗自猜想,難道張揚不是省長未來女婿了,這幫朋友就不給面子了?看來人真是現實啊,人心是世界上最微妙的東西,餘川想到了這一層,不由得有些後悔了,看來自己對形勢認識的還不算透徹,巴結張揚的時機不對,現在人家都開始撤了,他卻上杆子的湊了過去。再一想,過去張揚怎麼可能主動請他吃飯?

  餘川的小九九張揚當然不會猜到,他也沒把餘川這種人放在眼裡,今晚本來打算就是朋友見見面,叫上餘川,是因為人家幫他免費保養皮卡車。可一個二個的都推說有事,所以今晚請得主客變成了餘川。
  餘川和張揚的結識源于馬力,過去除了張揚找他修過幾次車以外,兩人之間並沒有太多的聯絡,餘川之所以想和張揚拉關係是看中了他背後的關係網,可如今張揚省長未來女婿的光環淡去之後,餘川心底的熱乎勁兒也開始漸漸退卻了,這也怨不得他,生意人原本就是現實的。
  晚宴的菜肴相當豐盛,看得出任文斌下了一番功夫,不過原本任文斌說好要過來,可突然又有了接待任務,今晚幾件事湊到一起,弄得張大官人好不尷尬,約定開飯時間的時候,只有他和餘川兩個人坐在包間裡。
  餘川嘴上說著太隆重了,太隆重了,可心底對張揚的能量打了一個很大的折扣,他甚至生出過時的鳳凰不如雞的感覺。
  張揚原本沒覺著什麼,可大部分人不約而同的缺席,任文斌還特地安排了一個最大的包間,張揚表滿上還是很自然的,微笑道:“咱們開始吧!”
  餘川道:“不急,要不咱們再等等!”
  張揚擺了擺手道:“不用等,該來的都來了,咱們喝酒!”
  餘川建議道:“還是換一小房間吧,兩個人吃飯用不著那麼鋪張。”
  雖然餘川這句話是好意,可張揚聽著不是那麼的舒服,什麼叫兩個人吃飯?自己擺下了這麼一桌子菜,可客人大都沒來,雖然情有可原,可人家肯定不是那麼想,餘川一定認為別人都不給他面子。張揚向服務員道:“倒酒!”
  服務員小聲道:“先生,多餘的餐具需要收起來嗎?”
  這話張揚怎麼聽怎麼彆扭,早知道這個情況,說什麼他也不會安排在今晚請客。他點了點頭道:“先收起來吧!”
  張揚和余川之間原本就沒多少共同語言,常言道話不夠酒來湊,可反過來一樣適用,話不夠的時候,酒也能夠跟著湊合湊合。餘川自問酒量不弱,可在張大官人面前,他的那點兒酒量根本就是小兒科。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把兩斤酒喝完,餘川的話多了起來,他有個最大的毛病,就是酒一旦喝多了什麼事情都不顧忌。開始的時候心裡還有些防備,可喝著喝著就把這茬給忘了。
  餘川一旦喝多了就什麼話都敢說,他鼻子有些紅了,拍子拍張揚的肩頭道:“張市長……我覺著你這人不錯,可交!”
  張揚呵呵笑道:“餘總怎麼突然想起說這個?”
  餘川道:“其實我也知道你過去一直都看不起我……”
  張大官人聽出這廝喝多了,有些哭笑不得道:“餘總,我可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一直都把你當朋友待。”
  餘川笑著用食指指點著張揚道:“虛偽!呵呵,你們當官的就是虛偽。”
  張揚笑道:“我又不是什麼大官,一個副處級幹部,我跟你玩什麼虛偽?犯得著嗎?”
  餘川道:“其實人都有得勢的時候,也都有失意的時候,得勢的時候啊,尾巴不要翹的太高,失意的時候,也不要太沮喪,小老弟啊,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好嘛,這會兒改稱張揚為小老弟了。
  張揚也沒跟餘川一般計較,其實餘川這句話說的也在理,自己在很多人的眼中的確是失勢了,過去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現在這層關係沒了,在一般人的眼裡,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經大打折扣,餘川喝多了,可說的是實話,說出了很多人心中的想法。
  張揚笑道:“說得有道理!餘總,你對我什麼看法啊?”
  餘川喝了口酒道:“你年輕有為,這麼年輕就擔任了縣級市的副市長,心高氣傲是在所難免的,說實話,過去……我對你那麼客氣,不是沖著你和馬力認識,主要是沖著你身後的那些關係,可你啊,一直對我愛理不理的,小老弟,我比你大幾歲,走的橋都比你走的路多,吃的鹽都比你吃得米多,你說是不是?”
  面對喝醉的餘川,張揚沒動氣,只是覺著好笑,他點了點頭道:“是是是,余哥,那你就指教指教我!”
  餘川道:“知道今晚怎麼沒人過來嗎?”不等張揚回答,他重重敲了敲桌面道:“那是因為你今時不同往日了,人家過去跟你一起玩,跟你稱兄道弟,全都是沖著你未來岳父是宋懷明,宋懷明什麼人?是咱們平海省的省長,平海的二當家,別人跟你套交情,對你好,不是因為你多牛逼,而是因為你有個牛逼的未來丈人。”
  張揚喝了口酒,餘川的酒話雖然刻薄,可是很有道理。
  餘川意猶未盡道:“知道我過去的感受了吧,我請你吃飯,你不給我面子,那是因為你得勢,你眼裡根本沒有我這種小商人的存在,你請我吃飯,我感謝你,其實我也清楚……你啊,只不過是喊我來湊數的,你請得主要客人根本不是我。”
  餘川這話可沒說錯,張揚請他過來吃飯的確是有湊數的成分在內。
  張揚道:“我請你是感謝你幫我的皮卡車保養。”
  餘川笑道:“人跟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回事兒,說透了沒勁,沒勁透頂,我幫你保養車是巴結你,想通過你多結交一些關係,如果不是你現在失意,你也不會跟我坐在一起喝酒,也不會談得那麼推心置腹。”
  張揚笑道:“余哥說的話在理兒,咱們再喝一杯。”
  餘川跟他又碰了一杯,舌頭都有些大了,他歎了口氣道:“小老弟,我知道你們混官場的不容易,可是你看看凡事能當大官的人,必須要注意到細節,咱們黨中央總書記大不大?國家主席大不大?人家還能夠深入群眾,和老百姓打成一片呢,你啊,想要在官場上走得遠,就必須要注意到這些事,一定要平易近人,哪怕是裝的!”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原本他因為請客沒人來還挺鬱悶的,不過被餘川說了一通之後心情突然舒暢起來了,雖然餘川說得是酒話,可張揚仔細品味了一下,他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自己有些時候的確不太注意細節,甚至很少去考慮別人的感受,餘川是個小商人,自己過去壓根沒把他放在心上,今天他接著酒勁說出了這麼多的話,足以證明自己在不經意之中傷害到了人家,沒有顧及人家的感受,如果在過去,張揚肯定會想,我憑什麼要顧及你的感受?可現在想想,如果稍稍顧及一下對方的感受,能讓對方舒服,自己其實也能舒服許多。他和楚嫣然之所以走到現在這種境地,其根本原因也是自己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
  餘川看到張揚半天沒吭聲,以為他心裡難過,又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小老弟,你也別難過,你還年輕,有的是大把機會,做官你比我有經驗,可做人我比你有經驗,想做好官,首先要做好人,你過去的那些朋友,未必是真朋友,真正的朋友無論你成功失敗都會和你站在一起,其實你挺可憐的,一個都沒有,一個都沒有!”
  張揚笑了笑,他當然不會像餘川說得那樣不堪,不過今天太巧了,什麼事都趕到一塊了,張揚道:“聽你這麼一說,我真的要好好檢討自己,以後啊要多多注意別人的感受。”
  餘川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看好你!”
  此時南國山莊的總經理任文斌從門外走進來了,看到包間內就張揚和餘川兩個人,也不由得一愣,愕然道:“就你們兩個人喝啊?”
  張揚笑道:“余總跟我探討人生呢!”
  餘川喝得有些多了,呵呵傻笑。
  任文斌樂呵呵在張揚的身邊坐下,微笑道:“怎麼?今晚你的那幫哥們呢?”
  餘川接茬道:“都他媽現實,看到張揚走背字兒,都不來了……”
  任文斌一聽就知道餘川喝多了,笑道:“哪有的事啊!”
  張揚道:“被餘總一說,我感覺還真沒面子,我現在就打電話,這幫人必須得來一個不能少!”
  任文斌樂道:“到底怎麼回事兒?”
  張揚道:“就是忽然有種感觸,任經理,你怎麼來這麼晚?”
  任文斌道:“南錫常務副市長常淩空剛好下榻在我這裡,我剛去敬了幾杯酒。”
  張揚笑道:“原來是他啊!”
  張揚給丁兆勇、袁波打了電話,讓他倆忙完自己的事情多晚都得過來,不為什麼,就是想證明給餘川看看,自己交的朋友並不都是些趨炎附勢之輩。
  打完電話張揚想起了梁成龍,張大官人有些時候也是很軸的,被餘川說了一通,他也覺著自己最近是在走背字,今晚這幫朋友不過來捧場是不是有這方面的原因?張揚也需要證明一下,雖然很無聊,可細節決定成敗,雖然是小事可以看清事情的真正本質。
  梁成龍接到張揚電話的時候正在南錫工地呢,接到張揚的電話,他不禁笑道:“怎麼?今兒戀上我了,沒我在你喝酒是不是不香啊?”
  張揚道:“事情辦完了嗎?”
  梁成龍道:“辦完了,我明兒一準回東江,請哥幾個好好喝一場。”
  張揚道:“你現在回來吧,我在南國山莊等你!”
  “都快八點了,回去得九點多奔十點了。”
  張揚道:“我現在特想哥幾個,今晚啊,特想跟你們聚一聚!”
  梁成龍愣了一下,馬上就道:“成,我這就過去!”
  張揚打完這個電話發現餘川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任文斌微笑望著張揚,他見慣了行行色色的人物,對張揚他始終瞭解不透,其實他和餘川也抱有同樣的觀點,他認為這就是現實,無論是友情和親情在現實面前都會變得蒼白無力,張揚究竟在證明什麼?
  張揚一個電話又打給了陳紹斌,然後他笑眯眯站起身,看了看時間道:“任經理,今晚幫我多安排幾個房間。”
  任文斌點了點頭。
  第一個過來的是袁波、然後是丁兆勇,梁成龍在接近十點的時候抵達,最後到來的是陳紹斌,他走入包間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一進門就嚷嚷著:“我說張揚,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啊!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兒,非得讓我從上海趕回來?”
  張揚笑了,他端起了一杯酒,仰首就幹了,然後上前擁住了陳紹斌,摟著他來到梁成龍他們的身邊,一手摟著梁成龍一手接著陳紹斌:“你們知道嗎?人活在世上,什麼最他媽寶貴?”
  梁成龍和陳紹斌都有些驚詫的看著他,這廝是不是喝醉了?不可能啊,張揚的酒量哪有喝醉的時候?
  張揚道:“友情!人活在世上,最他媽寶貴的就是他媽的友情!”
  “你醉了!”丁兆勇好心道。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道:“我沒醉,我沒喝醉!我只是想證明,我、你、他、你們、我們這幫人之間並不是純粹為了利益而活著,我們的關係不僅僅為利用而存在,我們可以活得很單純!”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每個人都沉默了下去。
  梁成龍望著陳紹斌,他們眼中的不滿和敵視在瞬間消失了,陳紹斌大聲道:“其實人活在這世上本來就已經很累,我們哥幾個就別給這世界添堵了!”
  梁成龍道:“紹斌說得對,我最不單純,我他媽最不單純,可以後,我發誓我會在哥幾個面前活得單純,不然,不但你們會看不起我,連我也看不起我自己!”他端起了酒杯。
  丁兆勇和袁波也端起了酒杯,向來很少說粗話的丁兆勇大聲倡議道:“為了他媽的單純,乾杯!”

  “乾杯!”
  他們都已經是成年人,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楚,這世界本不單純,他們又怎能單純,可是他們渴望單純,渴望單純的友情,渴望單純的愛情,渴望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機心,沒有利用,沒有任何的利蓋衝突,藏在張揚心底深處的東西,也正是他們每一個人的渴望,在他們共同飲下這杯酒的時候,心中都充滿了激蕩,久違的熱血澎湃。
  南國山莊總經理任文斌目睹了這次奇怪的晚宴,一場從兩個人開始的晚宴,喝著喝著,多出了這麼許多,有兩個還是專門從外地趕來的,具體為了什麼他不知道,他也不瞭解,他不屬於這個圈子,很難瞭解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發生了什麼,以後還會發生什麼,他只知道一件事,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不簡單,而張揚恰恰是把這幫人聚在一起的力量。
  餘川雖然很想走入張揚的圈子,結識張揚的這些朋友,可當這些朋友聚齊的時候,他卻已經喝多了。
  當晚每個人都喝了很多,喝到最後,梁成龍和陳紹斌相互接著對方的肩膀,梁成龍道:“紹斌,我對不住你!過去都是我的錯。”
  陳紹斌道:“成龍,我也對不住你!”
  梁成龍道:“你沒對不起我!”
  陳紹斌道:“我對不起你,清紅……”
  梁成龍雖然喝多了,可一聽到老婆的名字,兩隻眼睛就瞪大了:“陳紹斌,枉我把你當成哥們,你把清紅怎麼著了?”他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陳紹斌苦笑道:“你別誤會,清紅借給了我八百萬,我原本打算翻本就還給她的,這次不巧,又給套進去了,估摸著還得過些日子才能還錢。”
  梁成龍松了口氣:“靠!我還以為多大點事兒,不就是錢嗎?錢跟咱們哥們的感情相比算個屁!咱們兄弟的感情能用感情衡量嗎?”
  張揚一旁叫道:“不能!萬萬不能!咱們單純,錢他媽髒,太髒!”
  梁成龍道:“我渴望單純,等我死了,我他媽把所有的錢全都捐給社會,不,我要捐給真正需要錢的老百姓,我要一張一張的發到他們手裡,把骯髒的東西全都發出去,我清清白白的來,清清白白的走,將來一定要死得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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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過路人Z 於 2014-3-5 09:18 AM 發表 查看引用來源

我忘了今天誰出,明天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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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joymax 於 2014-3-5 09:04 AM 發表 查看引用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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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他媽的單純,乾杯!”

[ 本帖最後由 rigby 於 2014-3-5 02:57 PM 編輯 ]

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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