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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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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第373章 基金啟動
  謝君綽道:“張市長,我哥是以為我受了欺負,所以才失去理智,做出了剛才的糊塗事,我替他給您道歉,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他一般見識,以後我一定記得你的恩德!”
  張揚道:“我也不要你記得我什麼恩德,免得你這個大哥又以為我對你怎麼著了,謝德標,算你命好,老天爺賜給你這個好妹妹,得!今兒的事情我權當沒有發生過,你自己回去好好醒醒,趙國棟這麼做究竟是幫你還是害你,搞清楚了,過來找我,如果覺得自己錯了,就當面給我道歉,如果覺著自己沒錯,你再帶把大點的刀過來!”
  謝德標不知道說什麼,在妹妹的拉扯下離開了張揚的辦公室。
  直到上了謝君綽的那輛奧拓車,謝德標才回過神來,想起剛才的所作所為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假如張揚剛才報警的話,恐怕他這輩子都完了。
  謝君綽望著哥哥的樣子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她氣得在哥哥身上狠狠捶打了幾拳:“你好糊塗,你好糊塗!”
  謝德標道:“我……我以為他欺負你了,所以我……”
  “為什麼我的話你不相信?”
  謝德標道:“他不像個好人!”
  謝君綽道:“我發誓,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和張市長清清白白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去醫院鑒定!”即使是在自己哥哥面前說出這番話,謝君綽都感到一種侮辱,可是她又不能不說,她害怕哥哥再去做傻事。
  謝德標現在心中已經相信了妹妹的話,他黯然歎了一口氣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他!”
  謝君綽道:“其實張市長不是什麼壞人,如果他真的想對付你,就憑剛才的事情已經可以將你打入大獄永不翻身了。”
  謝德標道:“趙國棟坑了我!”
  謝君綽道:“我早就跟體說過,趙國棟人品有問題,你非得跟他摻和在一起,現在好了,差點被他害死!”
  謝德標道:“君綽,我想做生意就得處理好方方面面的關係,我和他也是相互利用。”
  謝君綽沒好氣道:“我看都是他在利用你,你哪有那個本事利用他?”
  謝德標前來行刺並沒有影響到張大官人的心情,謝家兄妹離去之後,傅長征走了進來,他全程經歷了剛才的事情,看到張揚放過了謝德標,頗感不解道:“張市長,就這麼算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不這麼算了,還當真要他弄到大牢裡嗎?”
  傅長征道:“可是他剛才分明想刺殺你!”
  張揚不屑笑道:“他哪有那個本事,小傅,這件事關上門只有咱們兩個清楚,我不希望傳出去。”
  傅長征慌忙表白道:“張市長放心,我不會說!”心中卻暗忖,張市長看不得女孩子落淚,謝君綽一扮可憐狀,張市長連這麼大的事都能算了,看來張市長也是有弱點的啊。
  張揚雙手的手指交纏在一起,托住下頜,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今天他之所以放過謝德標,不僅僅是因為謝君綽,謝君綽對哥哥用心良苦,的確讓人同情,可是張揚放過謝德標,主要的原因是為了趙國棟,通過這次的事情,謝德標應該能夠看清趙國棟的本來面目。張揚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可是趙國棟接二連三耍弄的這些陰謀手段,已經激起了張大官人的憤怒,他不會讓趙國棟得意太久時間,想要對付一個人,就必須剪斷他的羽翼,這斷他的臂膀,讓他眾叛親離,可是張揚也清楚,對付趙國棟沒有那麼容易,畢竟趙國棟的背後還有沈慶華這個姐夫做依仗,否則這廝的底氣不會如此之足。
  顧佳彤並沒有如約前來,原因是她受了風寒,張揚聽到顧佳彤生病,很擔心,恨不能立刻去看她,可明天江城的幾位元企業家和投資商都會前來豐澤,參加豐澤助學基金的啟動儀式,身為分管教育的副市長,張揚必須要在場,顧佳彤也說自己病的不重,只是普通感冒,休養兩天就好,讓張揚不必擔心。
  週六一早,江城的知名企業家和投資商們紛紛來到豐澤,按照張揚的安排,這些人全都安排在白鷺賓館休息,會議也在白鷺賓館的會議室召開。
  張揚為了這件事專門去請市委書記沈慶華出面,沈慶華對張揚促成的這件事表示肯定,他也以實際行動表示支持,親自到白鷺賓館參加會議。
  當載著江城貴賓的大巴車來到白鷺賓館停車場,豐澤市委書記沈慶華、市委秘書長齊國遠、副市長張揚、分管工業的副市長婁光亮、掛職副市長王華昭、豐澤教育局長劉強都前往停車場迎接,這樣的陣仗不可謂不隆重。沈慶華前來主要是表示對這件事的高度重視,副市長婁光亮前來是想和這些江城的知名企業家投資商見見面,看看有沒有機會拉些投資,至於王華昭,他是閑著沒事幹,跟過來湊個熱鬧。
  率先從大巴車上下來的是江城工程機械廠的廠長曹正陽,然後是天驕集團的總裁林清紅,跟在後面的是匯通集團的董事長喬夢媛和安語晨,然後是酒廠廠長劉金城和第一服裝廠的薛明,江城製藥廠廠長常海天走在其後,他是代表顧佳彤前來的,還有不少其他中小企業的代表。
  即便是張揚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前來,一時間有些愣了,這件事的直接組織者是常淩峰,常淩峰笑著迎了過去,將各位企業家和投資商介紹給豐澤市委書記沈慶華,素來表情嚴肅的沈慶華,此時也難得的露出了笑意,他微笑著和到來嘉賓一一握手。
  按照排序,張大官人排在第五位,居然排在掛職副市長王華昭的後面,王華昭最近大概是因為女朋友來,體力透支的緣故,腦子也有些糊塗,連客氣都不會了,咧著唱傻呵呵站在張揚前面,居然不知道謙讓。
  張揚心裡有些鬱悶,麻痹的,今兒除了沈慶華以外,我應當是主角,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排到我前面,我這幫朋友都看著,人家不得覺著我在豐澤混的忒次了點?
  林清紅和張揚握手的時候,主動提起了梁成龍:“成龍保外就醫了,正琢磨著過來找你喝酒呢!”
  張揚笑道:“歡迎!歡迎!”心中暗道,到底是朝裡有人,東江體育場這麼大的事情,梁成龍進去溜了個彎就出來了,倒楣的都是一幫小蝦米,不過想想那件事梁成龍也沒多少錯處,至少工程品質已經被證明沒有任何問題,作為朋友,還是希望他早點出來的。
  安語晨的氣色不錯,不過膚色明顯黑了一些,也不是普通的黑,健康的小麥色,肌膚的質地細膩柔滑,充滿光澤,看起來陽光的很,她笑著向張揚眨了眨眼道:“市長師父!”
  所有人都是一怔,這稱號可有些特別。
  張揚笑道:“怎麼?回來江城也不跟我打招呼?”
  安語晨道:“昨晚才到,這次如果不是常校長給我聯繫助學基金的事情,我才懶得從香港回來呢,還不是沖著你張市長的面子!”她眼裡自然是只有張揚,前來豐澤當然是沖著張揚,可這句實話說出來,別的領導就不那麼好看了。
  張揚笑道:“少廢話,回頭我再教訓你!”說完他笑著把手伸向喬夢媛:“喬總,您真給我面子,百忙之中能抽時間來到豐澤,讓我們這兒蓬蓽生輝啊!”
  喬夢媛的俏臉依然有些蒼白,一段時間不見,她越發消瘦了,張揚看到她這番模樣,心中不禁產生了憐意。
  喬夢媛笑了笑,伸出手很矜持的跟他握了握,時間很短就抽離了張揚的手心,不知為什麼,纖手被張揚的大手握住,一股暖流從心底油然而生,這感覺如此熟悉,卻又讓她感到惶恐,喬夢媛還是很好的掩飾了自己內心的變化,輕聲道:“我們是老朋友,你的工作我們自然要全力支持!”
  劉金城道:“是啊!張市長的工作我們當然要全力支持!”
  大家稍事休息之後,全都來到了白鷺賓館的會議室開會,在過去,市里這種大型的會議基本都是在市政府招待所舉行,白鷺賓館雖然環境和條件不錯,可是從沒有機會接待這樣規格的會議,張揚把這件事交給了呂燕,也算是對她的一種回報,呂燕單憑這次的會議已經讓賓館領導重新估量她的能力,對一個賓館而言,這就是耀眼奪目的政績。
  所有人坐下之後,會議主持人張揚開始講話,張揚笑道:“今天是個好日子,風和日麗,萬里無雲,春風徐徐,百花吐豔……
  下面所有人哄然大笑起來,瞭解他的都知道這不是張大官人的風格,這廝在故意拽詞兒,逗大家玩呢。連市委書記沈慶華也不禁露出笑意,沈慶華知道今天來的這些人全都是江城重量級的企業家和投資商,助學基金雖然不算什麼大事,可是意義非同凡響,如果借著這個機會能夠吸引這些人在豐澤投資,那可是一舉兩得的大好事。
  張揚也呵呵笑了一聲:“得,我發現一個人太有才華也不是什麼好事,容易遭人嫉妒,你們笑我,究竟是因為羡慕還是嫉妒?”
  安語晨咯咯笑道:“嫉妒!”
  張揚指著她道:“女孩子家家的嫉妒心太強了不好!”
  劉金城笑道:“我可是羡慕,這樣的才華,我這輩子都不會擁有了,喝多的時候頂天整出一句,把酒問青天,對影成三人!”
  掛職副市長王華昭對詩詞頗有些研究,他笑著糾正道:“應該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所有人又都笑了起來,劉金城向王華昭豎起拇指道:“還是您有才!”
  王華昭這才意識到人家可能是故意說錯的,自己剛才有點賣弄的意思了,頓時臉有些發熱,笑得也不自然起來。
  張揚笑道:“今天過來的都是我的老朋友,老同事,歡迎的話,我先攢著,我怕自個兒的才華一時間壓不住,全都跑火車般沖了出來,到時候,嫉妒我的人就更多了!”又聽倒滿堂笑聲。
  沈慶華微笑望著張揚,這廝倒是善於挑起氣氛,難怪這麼年輕能夠登上現在的位置。
  張揚道:“現在我們歡迎沈書記為我們講話!”掌聲雷動。
  沈慶華早已習慣了這種氣氛,他笑著把話筒移近了一些:“各位嘉賓,大家好,首先,我代表豐澤市委、市政府、代表豐澤市所有市民和豐澤莘莘學子們,向諸位的到來表示最熱烈的歡迎!”
  張揚率先鼓掌。
  沈慶華等到掌聲過去,又道:“豐澤作為江城的轄市,和江城的關係如同魚和水,又猶如兄和弟,豐澤是江城的一份子,江城的繁榮和富強會帶動豐澤的發展,豐澤的經濟展會為江城添磚加瓦,今天在張揚同志的努力下,豐澤助學基金正式啟動,教育是社會發展的根本,無論任何國家,任何社會,教育落後,就會落後于未來,我深信,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從我們做起,從現在做起,豐澤的教育必將實現一個全新的飛躍……”
  沈慶華的講話時間不長,他講話的風格屬於標準的行政式,公文式,嚴肅認真,一絲不苟很難激起在場人的興趣,不過大家出於禮貌還是給予了相當熱烈的掌聲。
  沈慶華講話結束之後,副市長婁光亮、教育局長劉強先後講話,他們的講話風格和沈慶華屬於一個類型,這就沒多少人給面子了,掌聲寥寥,搞到最後,原本也想湊熱鬧說兩句的副市長王華昭也失去了興趣,他看出來了,自己的氣場不夠,還是別自討沒趣的好。
  嘉賓團方面,推舉喬夢媛作為代表講話,喬夢媛微笑著站起身道:“很榮幸能夠代表江城的企業家和投資商講話,我們這次接受張市長的邀請前來豐澤,為的是助學基金,大家都明白這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無論作為張市長的朋友,還是作為江城的企業家,我們都願意為豐澤的未來出一份力,沈書記剛才說得好,教育落後,就會落後于未來,希望我們的綿薄之力能夠多幫助幾個孩子,能夠為豐澤和我們的國家多培養幾個人才!”
  張揚率先鼓掌,這廝今天率先了好幾次了。
  喬夢媛笑道:“我做個表率,我代表匯通集團捐獻50萬元作為助學啟動資金!”
  喬夢媛的聲音不大,可是卻宛如驚雷般震動了現場豐澤領導的內心,當然張大官人除外,他對這些人的實力清楚得很,50萬對喬夢媛算不了什麼,她起到了表率作用,這是對他工作的支持,張揚心中感到一陣溫暖。
  一位位企業家的出手徹底震住了豐澤的這幫領導,他們原本認為今天的助學基金啟動儀式只不過是一個形式罷了,沒指望能夠募捐到多少錢,可在喬夢媛捐獻50萬之後,安語晨也捐了50萬,隨後林清紅、常海天都代表企業拿出了50萬,其他前來的企業也紛紛慷慨解囊,最後竟然募集到525萬元助學基金,連沈慶華都沒有想到今天會達到這樣的效果,素來沉穩的他,也激動的起身表示感謝。
  副市長婁光亮的眼裡,這些人全都是財神爺,如果能夠讓其中任何一家企業在豐澤開辦工廠,都將會是一件了不起的政績,婁光亮望著那五百多萬基金,眼睛都紅了,這也難怪,豐澤的副市長普遍都沒有實際的財政大權,哪見過這麼多錢啊!
  午宴開始之前,張揚來到沈慶華面前,裝出一副很誠懇的樣子:“沈書記,我得向您承認錯誤!”
  沈慶華道:“怎麼了,今天你組織的很好啊!”

  張揚道:“沈書記,我今兒擅自把招待標準提高了,每桌飯都按照388的標準,一共是五桌飯,這違反了咱們市委市政府的招待規定!”
  這廝說出這件事的時候,一雙眼珠子偷偷瞄著沈慶華,他其實就是存心故意,你沈書記不是喜歡四菜一湯嗎?今兒我倒要挑戰一下你的權威,這388的標準你看著辦吧。
  沈慶華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又不是市政府招待所,招待這些著名企業家,用不著太死板,政策也要靈活運用。”沈慶華何其的老道,心中已經明白了,小子,你是故意的,看在這五百多萬捐款的份上,我饒了你。
  張揚心中暗樂,他最喜歡的就是得寸進尺,又道:“沈書記,這些人很多都喜歡喝酒,我要是不陪他們喝吧,他們就會覺著我不夠熱情,我要是喝吧,又違反咱們的禁酒令!”
  沈慶華氣得差點沒罵娘,這混小子真是蹬鼻子上臉,可那五百多萬的捐款卻是實實在在,沈慶華居然點了點頭:“只要是為了工作,喝點酒也是難免的,不過喝酒後就別去單位了,讓人看到了影響不好!”沈慶華能說出這番話已經給足了張揚面子。
  張大官人這個樂啊,看來任何制度都是針對特定群體的,連素來拘泥古板的沈慶華書記,現在不也懂得變通了嗎?雖然明知道沈慶華違心的成分比較多一些,可張大官人仍然認為自己取得了一場勝利。
  沈慶華在現場敬了一杯酒之後就匆匆離去,雖然他就默許了張揚在工作期間大吃大喝,可他自己可不想留在這種場合,免得留給其他人一種與平時不符的印象,沈慶華笑著將現場交給張揚,藉口還要召開抗旱工作會議先走了。
  副市長婁光亮把沈慶華送出了白鷺賓館,沈慶華在上車前向婁光亮指示道:“一定要招待好這些企業家,下午有時間可以邀請他們去豐澤的開發區看看。”婁光亮本來就是這個意思,笑著不斷點頭。
  沈慶華這次沒有步行,主要是下午他要下鄉鎮去視察,市委秘書長齊國遠跟著他一起上了車,故意歎了口氣道:“想不到這個張揚倒是很能折騰!”
  沈慶華意味深長道:“他來豐澤之前,你不就是已經知道了嗎?”
  齊國遠笑道:“過去是耳聞,今天是日睹,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啊!”
  沈慶華道:“有道是黑貓白貓逮著耗子就是好貓,張揚今天這件事做得很漂亮啊!”
  齊國遠道:“五百多萬,輕輕鬆松就到手了,他還真是有本事。那些企業家和他的關係都很好,難怪過去他會在招商辦當主任!”
  沈慶華道:“他倒是挺適合做招商工作的!”
  齊國遠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一些門道,低聲道:“沈書記,難道您想讓他主持招商工作?”
  沈慶華有些不滿的看了齊國遠一眼:“李忠幹得不是挺好嗎?”
  齊國遠不說話了,他知道自己不小心觸及了沈書記的逆鱗,招商辦主任李忠是沈慶華親手提拔起來的。更何況沈慶華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這些越級的話,幹部的職責分工又豈是他齊國遠的管轄範圍?沈慶華閉上雙目,腦子裡卻在想著張揚剛才的舉動,這小子正在拼命的撈取政治資本,很明顯,她想在豐澤建立自己的勢力範圍。和張揚相比市長孫東強反倒要老實得多,孫東強來到豐澤之後一直循規蹈矩,無功無過,兩者相比,沈慶華都不怎麼喜歡,前者過度張揚,後者雖然低調,可是沈慶華相信孫東強表現的低調只是為了韜光隱晦,他也許在等待時機,等待著取代自己的那一天。沈慶華心中暗自感歎著,看來屬於自己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
  每個人都會面臨告別政壇的那一天,顧允知在這一點上已經看得很開,想得很透,隨著離任日期的臨近,他已經將工作基本都交給了宋懷明,連今天的省委常委會,也沒有去主持,而是讓宋懷明代為主持。顧允知留在家裡,他要照顧女兒顧佳彤。
  顧佳彤前天在西樵淋了些雨,回來後就感冒了,燒了兩天,仍然沒有退燒的跡象,顧允知本想送她去醫院,可是顧佳彤不想去,堅持留在家裡吃藥,可病情不見減輕,反而越來越重了。顧允知今天一早就把省人民醫院的呼吸科主任韓立群給叫到了家裡,顧書記對於這種小節並不在意,什麼叫濫用職權,為了女兒,這叫變通。
  韓立群為顧佳彤檢查完之後,開了些藥,臨來之前他就已經問明瞭病情,並準備了一些抗病毒的藥物,小護士配好藥後,給顧佳彤輸液。顧允知和韓立群來到外面,關切道:“韓主任,我女兒怎麼樣?”
  韓立群笑道:“沒什麼大事,就是上呼吸道感染,不過我建議她最好還是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顧允知點了點頭:“好,等她輸完液我就送她過去!”
  顧允知將韓立群送走,返回女兒的房間內,看到女兒正拿著筆記型電腦,看著藥廠這個月的帳目情況。
  顧允知馬上板起面孔道:“你這丫頭,生病了,還要工作,難道不要命了嗎?”
  顧佳彤咳嗽了一聲,把筆記本放下:“沒事兒,就是普通的感冒,爸,您怎麼不去上班?身為省委書記,你帶頭違反勞動紀律,這可不好!”
  顧允知掰著手指頭算到:“明天喬振梁就過來準備接班了,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我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沒遲過到,沒曠過工,怎麼都得感受一下。”
  顧佳彤忍不住笑了起來:“爸,人家都是站好革命最後一班崗,到了您這兒怎麼就不一樣了呢?”她心中卻明白,父親之所以不去上班,是因為要照顧自己的緣故。
  顧允知道:“要不,你給張揚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憑他的醫術,一定可以藥到病除!”
  顧佳彤搖了搖頭道:“他剛剛上任忙著呢,還是不要影響他工作了。”
  顧允知望著女兒憔悴的俏臉,心中忽然感覺到一酸,對於女兒和張揚的關係他早就心知肚明,雖然他已經默認了這個事實,可看到女兒現在的樣子,心中還是有些替她不平。
  顧佳彤從父親眼神的變化中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伸出手握住父親的大手,拉著父親在她身邊坐下,輕聲道:“爸,我的事兒您就別操心了,西樵的房子已經裝修好了,什麼時候去看看?”
  顧允知道:“明天工作交接,等你病好了,咱們就過去住一陣子。”
  顧佳彤笑著點了點頭:“等養養暑假,剛好去西樵寫生!”
  外面傳來保姆的聲音:“顧書記,電話!”
  顧允知拍了拍女兒的手背,來到外面,從保姆手中接過了無繩電話,電話是宋懷明打來的,新任省委書記喬振梁提前一天就到了,現在已經在省政府招待所下榻,顧允知聽到這個消息不禁皺了皺眉頭,喬振梁預定是明天抵達,現在提前了一天,不知他腦子裡打得什麼算盤。
  顧允知道:“他通知你的?”
  宋懷明道:“不是,是省政府招待所那邊回饋過來的消息,我正準備去拜會他!”
  顧允知道:“我明天就到點了,這些事和我無關!”說完顧允知就掛上了電話,顧允知對於這些事情的確有些厭倦了,像他們這種層次的官員,每做一件事都有很明確的目的性,喬振梁也是如此,宋懷明告訴自己這個消息也有他的用意,顧允知懶得去想,喬振梁既然到了東江,從今天起他就等於卸任了,什麼站好革命的最後一班崗,無非是將政治鬥爭進行到底,顧允知不想鬥了,把戰場讓給別人,以後的平海是喬振梁和宋懷明的舞臺,他顧允知從今天起就提前退出,顧允知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雖然隱隱有些失落,可那種輕鬆感是多年來從未感受過的。
  此時顧家的門鈴響了,保姆去開了門,門外一對中年夫婦笑眯眯站著,卻是前來上任的平海省委書記喬振梁夫婦。
  顧允知聽說喬振梁夫婦來了,並沒有意外,喬振梁來平海接班,理當過來拜會自己,他笑著走出門,站在小樓的門口並沒有繼續向前。
  喬振梁看到顧允知的身影出現在小樓外,慌忙加快了腳步,率先伸出手去,笑顏逐開道:“顧書記,我不請自來,還望不要見怪!”
  顧允知微笑站在那裡,伸出手去,等著喬振梁握住他的大手,一語雙關道:“你可是拿著中組部委任書過來的,名正言順,哪裡是不請自來啊!”兩人同聲大笑起來。
  顧允知邀請喬振梁夫婦來到客廳坐下,讓保姆沏了一壺好茶。
  喬振梁道:“顧書記,我自己開車過來的,今天一早從雲安出發,三個小時就開到了東江!”
  顧允知微笑道:“振梁同志正當壯年,真是讓我羡慕啊!”
  喬振梁的妻子孟傳美道:“我都勸他了,五十歲的人了,眼都花了,還是讓司機開車安全,可他就是堅持自己來。”
  顧允知道:“做領導的就應該有身體力行的精神,能自己做的事情,最好不要假手於人。”
  喬振梁笑道:“顧書記和我一般的想法,別人開車我還真不放心,我駕齡都三十年了,什麼車我都能開,坦克車、裝甲車、連機動三輪我都能開!”
  顧允知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振梁同志真是厲害啊!”
  喬振梁道:“特定的時代造就特定的人,現在的年輕人很難有我過去的那種經歷,同樣,顧書記的經歷我也望塵莫及。”
  顧允知笑道:“我老了,現在明顯精力不濟。”
  喬振梁道:“顧書記,您可別這麼說,我今天過來拜訪,一是提前跟您報個到,二是為了挽留您,您在平海當了這麼多年的書記,平海在您的領導下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我想請您留在平海繼續發揮餘熱。”
  顧允知笑道:“我之前已經把自己的意圖表達的很明確了,既然離休了,就走得乾乾淨淨,每個人的思維和想法都不一樣,我留在平海非但不能起到幫助作用,將來還會成為你們的絆腳石,老了就是老了,留在政協參政議政又有什麼意義?我提不出什麼有用的意見。到了我這種年紀,領導方式更多的是憑藉經驗,不是我想這樣做,而是人性使然,不由自主的會這樣做。”顧允知停頓了一下又道:“也許我留下能夠提出一個兩個的良好建議,可我起到更多的是反作用,我也是過來人,開始的時候,我也像多數人一樣尊重老同志的意見,希望老同志能夠給我幫助,可後來我慢慢發現,老同志帶給我的弊大於利,漸漸的我對老同志只是尊重他們,但是不尊重他們的意見了。到了最後,我乾脆就他們說他們的,我幹我的!”喬振梁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顧允知此人少有的明智。
  顧允知笑道:“明天常委會後,我就正式退下來,這平海就交給你了,你也別徵求我的意見,過去,你就是雲安省委書記,雲安搞得不錯,每個領導人的執政風格都不一樣,我按照我的一套在平海搞得還算順利,可你照著我的方法來,未必就能夠成功,所以,你還是按照你自己的思路去做,總之我們共產黨人,只要抱有為老百姓謀福祉,為國家的富強而奮鬥的精神,那就夠了!只要目標明確,無論走怎樣的路,最終走到目的的就行!”
  喬振梁真誠道:“聽顧書記一言,喬某茅塞頓開!”
  顧允知微笑道:“振梁同志,說句心裡話,你想我走呢,還是想我留?”
  喬振梁有些錯愕的看著顧允知,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等我將來離休的時候,我會做出和顧書記一樣的選擇!”
  兩人都露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
  在二樓負責陪護顧佳彤的小護士忽然驚慌失措的跑了下來:“顧書記,顧小姐她……她的體溫忽然升高了!”顧允知臉色一變,大聲道:“備車,馬上去醫院!”
  張揚中午喝了不少的酒,這麼多朋友過來,大家這麼給面子,讓他的助學基金啟動儀式搞得風風光光,在豐澤他書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張揚端著酒杯來到安語晨和喬夢媛之間坐下,笑眯眯道:“小妖,夢媛,你們今天可不能走,留在豐澤住一天,我帶你們好好玩玩!”
  喬夢媛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吃完飯我就得走!”
  安語晨也跟著點了點頭。
  張揚道:“你添什麼亂啊?”
  安語晨笑道:“夢媛姐要去東江,我說好了跟她一起去玩!”
  張揚微微一怔,隨即想到,最近喬夢媛的父親要來平海上任,喬夢媛前往東江十有八九是為了去探望父母,張揚低聲道:“喬書記來了?”
  喬夢媛也沒瞞他,點了點頭道:“明天就正式接手工作了!”
  張揚笑道:“恭喜恭喜,你見了喬書記別忘了幫我恭喜他榮升……”話說出口又轉過神來,好像不是什麼高升,跟自己差不多,屬於平調。
  喬夢媛淡然笑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向他轉達的!”
  安語晨道:“我去東江玩兩天,回來的時候再騷擾你這位市長師父!”
  張揚笑道:“小心我告你非禮啊!”

  安語晨柳眉倒豎道:“我才不怕呢!”
  喬夢媛在一旁看著,心裡這個納悶,這像師徒嗎?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子曖昧。
  張揚這邊喝著痛快,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大聲道:“誰啊?”到底當了市長,氣勢不是一般得足。可當他聽到顧允知低沉的聲音,馬上臉上笑顏逐開,聲音也低了八度:“顧書記,找我有事啊!”
  喬夢媛和安語晨在一旁都聽到了,兩人都很鄙視的看著他,當官的臉變得就是快!
  張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身出門去接電話,咱奴顏婢膝的時候也不能讓別人看見。
  顧允知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張揚,佳彤的體溫總是控制不住,我已經送她到醫院了,大夫也沒多少好辦法!”
  張揚微微一怔,不由得也有些緊張了起來,他輕聲道:“顧書記,您別急,先把情況說給我聽聽,我這就去東江!”
  顧允知將顧佳彤的情況簡略講了一遍,張大神醫就算再有本事,單從顧允知描述的情況中也無法判定顧佳彤到底是什麼病,他當即決定馬上前往東江。
  張揚給辦公室主任張登高打了個電話:“張主任,我得去東江出差!”
  張登高一聽怎麼說出差就出差啊?他想問還有點害怕,張揚的脾氣他已經有所瞭解,萬一惹火了人家,倒楣的肯定是自己。
  張揚接著給出了理由:“省委書記交接工作,我必須得去一趟!”
  張登高這個納悶啊,心說你張副市長是牛逼,可你畢竟是個縣級市的副市長,人家省委書記交接工作跟你有啥關係?他斟酌了一下低聲道:“張市長,要不您給孫市長說一聲!”
  張揚一聽就火了:“你當我是跟你請假嗎?我是告訴你我的去向,你想跟孫市長彙報,你只管去說,我沒必要向他請假!”張大官人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回到賓館內,中午的宴會也接近了尾聲,喬夢媛準備離去,她是打算先回江城,然後從江城再乘火車返回東江。
  張揚道:“你們倆別忙著走了,我也去,等我把他們送走了,咱們開車去東江!”
  喬夢媛微微一怔,剛才怎麼沒聽他說起要去東江,出去接了個電話就要一起過去,難道是為了顧允知?她心思縝密,雖然感到奇怪,卻沒有多問。安語晨聽到張揚要一起前往東江,自然開心不已。
  張揚將這幫江城的企業家送上車,把工作向常淩峰簡略交代了一下,便開著他的那輛尼桑皮卡帶著喬夢媛和安語晨一起離開了豐澤。
  因為張揚中午喝了不少酒,所以喬夢媛堅持不讓他開車,離開豐澤這一段是喬夢媛開的。
  張揚牽掛顧佳彤的病情,不停催促喬夢媛快點,喬夢媛的脾氣開車自然是不緊不慢,時速就沒超過一百,最後還是安語晨被他催得心煩,接過了方向盤,加快速度向東江駛去。
  喬夢媛輕聲道:“這麼急去東江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
  張揚點了點頭道:“救人!”喬夢媛隱約猜到這件事可能和顧佳彤有關。
  夜色朦朧的時候,他們終於趕到了東江,張揚把喬夢媛和安語晨放在了省委招待所門口,顧不上多做解釋,開著車一溜煙就駛向省人民醫院。
  安語晨歎了口氣道:“我這個師父,到哪兒都是風風火火的!”
  喬夢媛微笑道:“看來他真的有急事!”
  顧佳彤的體溫仍然在三十九度以上,暫時睡著了,不過人開始說起了胡話,顧允知坐在床邊守著女兒,聽到她不停道:“張揚……張揚……”心中不禁感到酸楚,女兒對張揚用情竟然如此之深,可他們之間的感情又見不得天日,顧允知心中喟然長歎,暗下決定,找到機會,一定要和張揚好好談談。
  正在顧允知心潮起伏的時候,張揚推門趕了進來,他從停車場一路跑到病房,氣息也有些急促,他穩定了一下情緒,跟顧允知打了個招呼。
  顧允知點了點頭道:“現在的體溫是39.5℃,最高的時候達到41.0℃,醫生想了很多的合法,可是體溫仍然無法降下去。”
  張揚來到床邊,顧不上顧允知還在身邊,伸出手掌,探了探顧佳彤的額頭,感覺到顧佳彤的前額火燙,他皺了皺眉頭,翻轉顧佳彤的皓腕,手指搭在她的脈門之上,顧佳彤的脈息急促但是充滿了力量,張揚意識到這是顧佳彤自身內力的應激反應,顧佳彤的內力已有小成,在受到外力傷害之後,她會自然而然的激發內力對抗這種傷害,這和人體的免疫機制有些相似。
  張揚握住顧佳彤的纖手,閉上雙目,一股內力緩緩注入顧佳彤的經脈之中,他要以內力探尋顧佳彤究竟傷在何處,張揚的內息在顧佳彤的經脈內流轉,運行一周,隨著顧佳彤的內力導向,最終來到她的足踝經脈。張揚睜開雙目,掀開被褥,脫下顧佳彤左足的襪子,卻看到在她潔白如玉的足踝之上又一條斑駁的紅色細線。
  顧允知也湊了過來,看到那紅線不由得一怔,低聲道:“怎麼了?”
  張揚用手指輕輕碰了碰那處皮膚,感覺熱的燙人,他皺了皺眉頭道:“中毒,應該是被毒蟲咬到了!”
  他取出針盒,從中抽出一支銀針,刺入顧佳彤的肌膚內,那銀針瞬間變成了藍色。
  顧允知倒吸了一口冷氣:“怎麼會中毒?”
  張揚道:“顧書記,佳彤姐這兩天去過什麼地方?”
  顧允知想了想道:“西樵老家!”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對啊,佳彤從西樵回來就生病了,難道真的是在西樵被毒蟲咬了?”
  張揚點了點頭,看來他想要為顧佳彤療傷,可是顧允知在身邊總是不太方便。
  顧允知何其老道,一眼就看出張揚的為難,他低聲道:“如果在這裡不方便,我們可以把佳彤先接回家!”
  張揚道:“顧書記,讓家裡準備好浴缸,我要為她逼毒!”
  顧佳彤此時幽然醒轉,她燒得昏昏沉沉,朦朧中依稀看到是張揚,頓時撲入張揚的懷抱中,緊緊抱著張揚道:“張揚,我好想你……”
  張大官人抱著顧佳彤一時間連脖子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媽媽咪呀!顧書記就站在身邊,張大官人都感覺到顧書記那兩道目光宛如刀鋒般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卷四 第374章 新舊衙內
  張揚就在顧書記目光的注視下,抱著顧佳彤出了醫院,抱著她上了車,抱著她回到了代表平海省內最高權力的9號小樓,又抱著她進了洗澡間。
  顧允知整個過程中出奇的冷靜,沉默,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張揚關上洗澡間房門的時候,有些心虛的向顧書記笑了笑:“顧書記,我不叫您,千萬別進來!”
  顧允知心裡真是哭笑不得,百般滋味全都湧上心頭,這他媽什麼事兒,女兒跟這小子到底叫什麼關係,真是斬不斷理還亂。顧允知知道自己也管不了,也問不了,隨他去吧!
  張揚為顧佳彤脫衣服也不是第一次了,可這次的心情最緊張,省委書記就在外面,自己竟然敢在洗澡間內脫他女兒衣服,這膽子也忒大了一點,張大官人深刻理解了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自己和顧佳彤之間的那點事,瞞也瞞不住,總有一天會昭然日下。
  望著神志不清的顧佳彤,張揚頓時將諸般煩惱事扔到了一邊,脫衣服也是要境界的,張大官人此時面對一絲不掛活色發生香的顧佳彤,腦海中可沒興起半點兒色欲,不是顧佳彤的肉體不夠吸引,是因為他要救人,張揚扶著顧佳彤在浴缸內坐好了,以雙腿將她護住,潛運內力雙掌緊貼在顧佳彤無瑕美背之上,內力源源不斷的注入顧佳彤的體內。
  張揚的目的是將傷口處的餘毒先行肅清,然後你用內力將顧佳彤體內殘留的餘毒通出去,浴缸內的水很快就變成了淡粉色,隨著張揚內力的催吐,水色越來越深。
  顧佳彤周身冒出水汽,浴室內蒸汽騰騰,宛如煙雲籠罩。
  張揚的內力在顧佳彤體內運行三個周天,慢慢收回內力,顧佳彤緩緩睜開美眸,只覺著昏沉沉的頭腦在瞬間恢復了清明,她眨了眨明眸,這才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地方,竟然身無寸縷的和張揚浸泡在浴缸之中,更讓她羞不自勝的是,他們竟然是在自己的家裡。
  張揚也是一絲不掛,身上水淋淋的,他笑了笑展開臂膀將顧佳彤溫軟的嬌軀攬入懷中,顧佳彤又羞又急:“胡鬧,這是在我家!”
  張大官人笑了一聲,這件事只能回頭再向顧佳彤解釋了,他從浴缸裡爬了出去,這廝考慮的很周到,顧家不可能準備衣服給他換,所以要脫得光光的進入浴缸,張揚在淋浴下沖了沖,看到顧佳彤俏臉通紅縮在浴缸裡,倘若是他們單獨相處,張大官人自然不會錯過這個鴛鴦浴的好機會,可那也得分時間地點,這會兒顧書記在外面虎視眈眈,就算借給張揚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在裡面胡天胡帝,張揚穿好了衣服,向顧佳彤道:“我先出去了!”
  顧佳彤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出去,芳心一驚紛亂如麻,今天的事情該怎麼向父親交代。
  張揚離開浴室,壯著膽子來到客廳,看到顧允知正坐在那兒看報紙呢,張揚心中明白,顧書記肯定也是裝的,自己和他女兒脫光了在浴室裡療傷,顧允知就算心理素質再好,肯定也得有思想激動。
  張揚很老實很拘束,可以說自打顧允知認識他以來,都沒有見到他這麼拘束過,顧允知沒讓他坐,他連坐都不敢,恭敬道:“顧書記,佳彤姐沒事了!”
  其實自從張揚趕到醫院,顧允知的一顆心就放下來了,他對張揚的醫術十分瞭解,張揚既然能夠治好小女兒的雙腿,佳彤的病情自然不會成為問題。
  顧允知放下報紙,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從他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怒,正因為如此,張揚才越發的沒底,他和顧佳彤的事情今天是徹底向顧書記攤牌了,雖然過去顧允知也知道他們的私情,不過那時候畢竟最後一層窗戶紙沒有戳破,如今什麼都戳破了,張揚頓時感到不好意思了。
  顧允知道:“坐!”其實顧書記原本想說辛苦了來著,可是想想這句話又不太合適,這小子把女兒抱進洗澡間脫衣服,自己總不能向他道聲辛苦了。張揚覺著彆扭,顧書記也覺著彆扭。
  張揚在顧允知的身邊坐下,其實對面有位子,他應該坐在對面,不過張揚害怕看到顧書記的眼神,深邃的目光能夠一直看到自己心裡,要是在顧書記目光的注視下,豈不是如坐針氈,就算是坐在一旁,心裡也不好受。
  顧允知道:“佳彤是中毒?”
  張揚點了點頭:“初步斷定應該是七星蜈蚣咬的!”
  “七星蜈蚣?”顧允知對這些毒蟲沒有研究。
  張揚道:“一種很厲害的毒蟲,不過也有克制的方法!”他起身道:“顧書記,我出去為佳彤姐抓一些藥,這樣才能徹底肅清她體內餘毒。”
  顧允知道:“趕快去吧!”
  顧佳彤沐浴之後,換好衣服出來,俏臉之上仍然蒙著一層羞色,來到父親面前低聲道:“爸!”
  顧允知嗯了一聲,看到女兒沒事,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顧佳彤也在父親的身邊坐下,正巧坐在剛才張揚坐的位置,她是不好意思看父親的眼睛。
  顧允知摸了摸女兒的額頭,確信她的體溫已經降下來了,內心寬慰無比,輕聲道:“張揚說,你被七星蜈蚣咬了?”
  顧佳彤聽父親這樣說,仔細想了想,驚聲道:“是啊,那天我去西樵驗收房子的時候,在後院裡乘涼,一隻蜈蚣爬到了我的腳上,我用雜誌拍死了它,當時並沒有什麼異樣,想不到竟然是它的緣故。”
  顧允知道:“老宅裡蚊蟲很多,你還是要注意一些。”
  顧佳彤道:“如此說來,我還要弄些殺蟲劑,好好的把西樵老宅清理一遍。”
  顧允知深感慶倖道:“幸虧張揚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不然的話,你的病情就耽擱了!”說到這裡他不禁想起了省人民醫院的那幫醫生,怒道:“什麼專家教授,我看全都是一幫庸醫,如果不是張揚過來,他們到現在都查不出你是什麼原因才發燒。”
  顧佳彤道:“論到醫術,這世上又有誰能和張揚相提並論?”
  顧允知覺察到女兒的話語中充滿了自豪,他向女兒看了看,顧佳彤也覺著自己的話有些過了,不好意識的垂下頭去。
  顧允知過了一會兒方才道:“他對你也算不錯!”
  聽到父親的這句話,顧佳彤心中暗喜,正琢磨著替張揚說兩句好話的時候,有客人到了,前來探望顧佳彤的是喬夢媛和安語晨,喬夢媛和父母見面之後,聽說了顧佳彤突發急病的消息,聯想起張揚急匆匆前來東江的事情,馬上推測到張揚過來必致和顧佳彤有關。喬夢媛和顧佳彤的交情雖然一般,可是畢竟也算得上談得來的朋友,于情於理她都該去探望一下,而且父親也建議她過來看看。
  於是她和安語晨商量了一下,兩人來到顧家。
  顧佳彤看到她們來看自己,笑著迎了上去:“你們怎麼來了?”
  喬夢媛笑道:“剛聽我爸說你病了,所以去醫院看你,可到了醫院,又聽說你已經回家了,所以我和語晨一起過來了。”
  安語晨將手中的營養品放下:“顧小姐沒事就最好了!”
  顧佳彤引著她們來到父親面前,把她們介紹給父親認識。
  顧允知笑道:“原來是喬書記的女兒,真是漂亮!”
  安語晨道:“顧書記,您不能只顧著誇自己人,難道我長得很醜嗎?”
  顧允知哈哈大笑,他聽顧佳彤介紹安語晨是港商安老的孫女,顧允知很熱情的邀請她們兩人坐下,微笑道:“過去安老來平海的時候,我跟他也見過面,你們安家投資江城,對家鄉的貢獻很大,是港澳同胞的楷模。”
  安語晨道:“我爺爺始終都記著自己是家鄉人,為家鄉出力,幫助鄉親致富是他最大的願望,雖然他老人家不在了,我會繼承他的遺志,完成他的願望。”
  顧允知深表贊許的點了點頭:“平海的發展離不開你們這些從家鄉走出去的愛國商人!”
  顧佳彤看了看時間已經就快晚上九點了,她輕聲道:“你們吃飯了沒有?”
  喬夢媛笑道:“我們吃過飯才來的!”
  此時張揚抓了藥回來,看到喬夢媛和安語晨兩人都到了,不覺一怔,他笑道:“都來了啊!”
  安語晨道:“師父,沒見過你這樣的,顧小姐有病了,你說一聲嘛,搞得神神秘秘的,別忘了我們也是朋友!”
  張揚道:“誰跟你是朋友,你是我徒弟,你是我下一代!”
  眾人都笑了起來,安語晨氣得跺了跺腳。
  顧允知因為女兒好轉也心情大好,他向幾個年輕人道:“你們聊,我在這兒你們說話也不方便!”
  張揚把草藥放下道:“不聊了,天很晚了,我們得告辭了,佳彤姐,回頭你把草藥煎服了,一共是三付藥,每天吃一付,這樣就可以徹底治癒了,那一大包是我買的驅蟲藥,讓人拿去西樵老宅,在房子裡點燃,用煙火熏一下,燃盡的草灰可以灑遍整個院落,普通的蛇蟲就不會再靠近宅子了。”
  顧佳彤點了點頭,她剛剛肅清毒素,的確有些倦了,再加上,她也不想喬夢媛她們看出自己和張揚的關係。輕聲道:“我送你們!”
  喬夢媛道:“不用了,你病剛好,還是留在家裡歇著,我車就在外面!”
  張揚和顧佳彤對望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眼睛深處的不舍之意。張揚害怕露出破綻,率先離開。顧佳彤將他們送到了大門口。
  喬夢媛開了輛賓士吉普車過來,張揚不無羡慕的拍了拍吉普車的引擎蓋:“好車啊!喬總真是有錢!”
  喬夢媛笑道:“我大哥的!”
  “你大哥?”
  喬夢媛點了點頭,父親前來東江上任,不但她過來了,她大哥喬鵬舉今天也來到東江和父母見面。
  張揚和喬鵬舉沒見過面,可是對老喬家沒太多好印象。他上了車在副駕坐下,安語晨坐在他身後,扒著座椅的靠背,附在他耳邊小聲道:“咱們喝酒去不?”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他望著喬夢媛道:“那得問問喬總!”
  喬夢媛道:“我酒量不行,喝醉了,誰來開車?再說今天也累了,咱們明天再說吧!”說話的時候,她大哥打來了電話,卻是讓她去東江步行街新開的藍魔方去玩。喬夢媛放下電話,將大哥的意思說了。
  安語晨是個閒不住的性子,一聽要去玩,頓時歡呼雀躍。
  張大官人本來也有些累了,可看到安語晨興致這麼高,也不好意思敗興,再說今天和喬夢媛的大哥會會面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喬振梁明天即將成為平海省委書記,和他兒子認識下,就算成不了朋友,也不至於成為仇人。
  抱著這樣的心態,張揚跟著她們一起去了藍魔方。
  讓張揚沒想到的是,在藍魔方他不但見到了喬鵬舉,還見到了幾位老朋友,其中有剛剛保釋出獄的豐裕集團總裁梁成龍,省工商行信貸部主任陳紹斌,還有丁兆勇。
  梁成龍他們幾個也沒想到張揚會和喬夢媛一起出現,不由得愣住了,可隨即他們相互望著都笑了起來,這幫人都是高官子弟,也都是人精兒,顧書記到點了,喬書記來了,誰都會想方設法的把握機會,和喬家子女處好關係,這是將來在平海繼續發展的根本,從他們身上就能夠看出他們父輩的動向。
  張揚心中暗歎這些人的現實,可在梁成龍他們看來,張揚比他們還要高明,他們想通過喬鵬舉拉近和喬書記的關係,人家張揚已經走了捷徑,直接和喬書記的女兒攀上關係,這種手段這廝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可人家就是有這個本事。最羡慕張揚的要數陳紹斌,他實在對張揚的女人緣佩服的五體投地。都是男人,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喬鵬舉和他父親的和藹不同,此人氣宇軒昂,身材魁梧,不等喬夢媛給他介紹,已經哈哈大笑著向張揚走了過來,主動伸出手去:“張揚!我認識你!”
  張揚笑眯眯伸出手去和喬鵬舉握了握:“我好像和喬先生沒見過面!”
  喬鵬舉道:“你可是個風雲人物,我在電視上見過你,也聽我爸提過你!”
  張揚道:“喬書記很平易近人的!”
  喬鵬舉笑道:“你別忙著拍馬屁,我爸這會兒不在!”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逗樂了。
  喬夢媛把安語晨介紹給大家,一群人坐下之後,喬鵬舉道:“藍魔方今天請了天堂樂隊,我想起你平時最喜歡聽他們的CD,所以把你叫過來聽現場!”
  喬夢媛欣喜萬分道:“真的?”
  喬鵬舉道:“當然是真的,我這個當大哥的什麼時候騙過你?”
  丁兆勇開了一瓶芝華士給張揚他們倒上,張揚道:“我喝不慣這玩意兒,弄紮黑啤吧!”
  梁成龍叫了服務,不一會兒,一名衣著性感的兔女郎走了進來,張大官人望著那兔女郎惹火的裝扮,不由得有些愣了,這俱樂部看起來多少有些擦邊,什麼人敢在東江這麼玩?
  喬夢媛和安語晨都是見慣場面的人,並沒有覺著尷尬,事實上有喬鵬舉在,這幫人也不敢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女郎端著一大杯紮啤放在張揚面前,這時候外面傳來笑聲。
  張大官人聽著這笑聲十分的熟悉,他循聲望去,卻見梁孜身穿藍色繡花旗袍走了進來,張揚也認識梁孜,知道她是省電力局局長劉曉忠的小姨子,張揚記得她接下了周雲帆的百樂門,想不到,這家藍魔方也是她開的。梁成龍和她關係不錯,一直都是姐弟相稱,難怪到這裡來。
  陳紹斌附在張揚耳邊小聲道:“這家俱樂部,梁成龍也有股份!”

  張揚點了點頭,看來梁成龍已經從體育場事件的陰影中走出來了。梁孜很善於交際,跟喬鵬舉趁機攀了攀關係,張揚不覺想起了尚在獄中的顧明健,以後東江的公子圈必然因為省委書記的更替而重新洗牌,喬鵬舉必將成為這個圈子的核心。
  梁孜和喬鵬舉聊了一會兒,方才留意到張揚,她向張揚揚起酒杯道:“張主任,我們又見面了!”
  張揚笑了笑,梁孜的記憶力倒是挺好的。
  此時外面天堂樂隊已經開始演出,喬夢媛和安語晨一起出去看演出。
  張揚和梁成龍碰了碰杯道:“我聽嫂子說你出來了!”
  梁成龍道:“保外就醫,現在每天都得老老實實彙報去向。”
  張揚笑道:“你也該有點約束了!”
  梁成龍對這段過去發生的事情顯然不想再提起,歎了口氣道:“咱們這麼久沒見,就不能聊點開心的?”
  張揚道:“哪有那麼多開心的事情?”
  丁兆勇端著酒杯湊了過來,摟住張揚的肩膀道:“比如說,你當了豐澤副市長!”
  張大官人苦笑道:“我那個副市長聽起來好聽,實際上就是一副處!”
  喬鵬舉道:“你這麼年輕已經是副市長了,以後的前途還是不可限量的。”
  張揚這才想起自己始終沒有問起喬鵬舉是幹哪行的,他微笑道:“喬先生在哪裡高就?”
  喬鵬舉道:“過去在體制中混了幾年,可惜一事無成,我爸說我不是當官的料,於是我就下海經商,想當新時代的弄潮兒,可惜我又不會水,整天被水嗆!幸好到現在還沒被淹死!”
  梁成龍笑道:“喬哥真是謙虛,我正要向你討教生意經呢!”
  喬鵬舉微笑道:“我做生意不行,和幾個朋友一起做期貨,自己從不過問,好在他們都很厲害,我只等著收錢!”
  張揚對股票金融期貨啥的只是聽說過,懂得並不多,可是從喬鵬舉那輛價值百萬的賓士吉普車來看,喬鵬舉的身價也非同一般。
  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陳紹斌跟他一起出來了,陳紹斌道:“喬鵬舉那個人很有能耐,在京城太子党圖裡也很有名氣,為人也很仗義,人稱新時代的孟嘗君。別看梁成龍生意做的大,可跟喬鵬舉比起來,他那錢賺的就太辛苦了,喬鵬舉股市期貨全面出擊,和他朋友和搞了一個新紀元金融公司,聽說每年收入都以億計!”
  張揚也不由得咋舌道:“這麼有錢?”
  陳紹斌道:“我他媽都幹膩歪了,這輩子我頂天混個行長,還得擔心哪天一不小心貪污受賄,把我給逮進去了,人家都能經商,我也經商。”
  張揚對著小便池抖了抖,陳紹斌忍不住探頭向他看了看。
  張揚怒道:“看什麼看?你自己沒有啊?”
  陳紹斌歎了口氣道:“有是有,不如你的富態!”
  張揚笑駡道:“有你這麼形容的嗎?我這叫威猛!”
  陳紹斌往自己臉上貼金道:“我這叫儒雅!”
  張揚道:“不噁心人你會死?”
  陳紹斌呵呵笑了一聲,收起了自己儒雅的寶貝,接著剛才的話題道:“現在搞金融貿易,股市期貨的,又有幾個真正懂得這些專業,無非是有內幕消息罷了。”
  張揚發現這廝言語中透著不平,洗了洗手道:“紹斌,你該不是真的想下海吧?”
  陳紹斌點了點頭道:“當然是真的,大家都往錢看,我不往錢看就得落後,落後就會挨打!”
  張揚笑道:“什麼混蛋邏輯!”
  兩人出了洗手間,陳紹斌拉著張揚去了吧台,重新叫了兩紮黑啤,陳紹斌滿腹的話想對張揚說,張揚也不想進去,梁成龍那幫人都在奉承喬鵬舉,人家才是眾星捧月的中心點,張揚也不想去當陪襯。
  遠處小舞臺上,天堂樂隊正在演奏著輕音樂,聽起來很舒服。
  陳紹斌跟著樂曲的節奏輕輕晃著腦袋,張揚被他晃得心煩:“我靠,你彆扭得跟個龜頭似的!”
  陳紹斌差點沒把那紮啤酒潑到張揚臉上去:“有這麼罵人的嗎?小心我告你人身攻擊!”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我說哥們,你們的風向轉得可真快,明兒喬書記當政,今天你們就攀上了喬家大公子,以後這平海還是你們這幫人的天下。”
  陳紹斌苦笑道:“我他媽是被梁成龍拉來湊數的!”
  張揚笑道:“怎麼?你和梁成龍的疙瘩還沒解開?”
  陳紹斌歎了口氣道:“早就忘了,我算想通了,黎姍姍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就算不通過梁成龍,見到有賦的男人一樣會像蒼蠅一樣釘上去!”
  “苦大仇深,真是苦大仇深!”張揚忽然意識到陳紹斌之所以興起下海經商的念頭十有八九和這件事有關。
  陳紹斌道:“我爸也沒幾年幹頭了,我在單位沒多少前途,你知道的,我運人自製力又不怎麼樣,容易被外面的事物所誘惑,所以還是趁著現在有關係的時候儘早離開,抓緊掙點銀子才是正途!”
  張揚笑了笑,現如今高官子弟經商的現象很普遍,陳紹斌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正常。
  陳紹斌指了指遠處的喬夢媛道:“你和喬夢媛的關係不錯?”
  張揚道:“亦友亦敵!”
  陳紹斌差點沒笑噴了:“我日,你就別玩深沉了好不好?”
  張揚道:“不是玩深沉,真的,你應該知道,她未婚夫許嘉勇和我不對乎!”張揚之所以這樣說,是不想別人把他和喬夢媛往一處扯,陳紹斌的這張嘴還是很厲害的。
  陳紹斌道:“喬夢媛真是不錯,憑你的本事……”
  張揚怒視這廝道:“打住了,剩下的話給我咽回去,哥們什麼人?你以為人品都跟你一樣齷齪?”
  陳紹斌歎了口氣道:“跟你比人品,那是對我的侮辱!”
  張揚道:“我就奇怪了,你對我是不是有意見?”
  陳紹斌喝了點酒,話自然就多了起來:“當然有意見,但凡我看上眼的女孩子,都喜歡用你的標準來衡量我,你說我心裡能平衡嗎?”
  張揚笑道:“誰啊?”
  “常海心!”張揚聽到常海心的名字頓時不言語了。
  陳紹斌還想說什麼,目光卻定格在遠處,張揚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原來是天堂樂隊的那名主唱歌手正在喬夢媛和安語晨的身邊搭訕呢。
  陳紹斌道:“哥們,有人想挖你牆角!”
  張揚笑道:“你他媽有毛病,人家聊聊天罷了!這點自由都沒有嗎?”
  這時候丁兆勇出來找他們,湊到張揚身邊:“張揚,你可不夠仗義啊,來東江都不打個招呼!”
  張揚解釋道:“突然決定的事情,打算明天再跟你們聯繫呢!”
  丁兆勇要了杯啤酒,跟張揚碰了碰,喝了一大口道:“什麼時候有空,請阿姨和叔叔過來,兩家人見見面!我爸的意思!”
  張揚笑了起來,丁巍峰是平海政法委書記,他能夠提出這件事實屬不易,要知道趙靜和丁斌都在讀書,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丁巍峰提出見面,等於是認同了兩人的親事,單從趙靜的父母方面而言,兩家地位懸殊太大,可張揚無疑為趙靜的身份增添了一個重要的砝碼。
  張揚道:“太早了吧!”
  丁兆勇笑道:“他們兩人感情挺好的,現在每到週末趙靜都到我家裡來吃飯,我爸媽都挺喜歡她的。”
  張揚點了點頭,雖然一直到現在他對丁斌當初的懦夫行徑都有些耿耿於懷,可既然是趙靜做出的選擇,他也不好說什麼,更何況現在他和丁兆勇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面子上怎麼都要顧忌一下,張揚道:“成,我回去問問父母的意思。”
  丁兆勇端起酒杯想要跟張揚再喝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騷亂,兩人抬頭望去,卻見喬夢媛和安語晨座位那邊亂了起來,天堂樂隊的幾名成員全都沖下了舞臺。
  事情的起因是陳紹斌,這廝最近一直心氣兒不順,再加上今晚喝了點酒,看到天堂樂隊的主唱和喬夢媛、安語晨兩人聊得開心,一股邪火莫名升起,他來到桌前,抄起酒瓶就把那主唱給開瓢了,這下可捅了馬蜂窩,舞臺上幾名天堂樂隊的成員看到主唱平白無故被打,全都沖了過去,圍著陳紹斌就是群毆。
  安語晨和喬夢媛兩人都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兒,喬夢媛挺欣賞天堂樂隊的音樂,談得正高興,憑空殺出了一個陳紹斌,然後場面就亂了,安語晨護著喬夢媛讓到一邊。
  這邊張揚和丁兆勇已經沖到眼前,張揚大吼道:“別打!別打!操你大爺的,我讓你別打!”這廝哪是拉架,連出兩拳已經把鍵盤手和貝司手放倒在地,然後抓住鼓手的小辮,一拖一拽,那鼓手近一米八零的大個淩空就飛了出去,慘叫著摔倒在舞臺上,臉先著地,標準的狗吃屎。

卷四 第375章 絕不低頭
  丁兆勇也沒閑著,一個勾拳將吉他手也放倒了。
  陳紹斌鼻子也出血了,扳住那主唱的衣領子,來回搧耳光:“找死!”
  梁孜聽到消息慌慌張張的趕過來了,叫苦不迭道:“別打,別打,都是自己人!”
  陳紹斌殺紅了眼,瞪著兩眼珠子道:“誰他媽跟你自己人,滾一邊去!”他又是一個耳光抽了下去,打得那主唱跟豬頭一樣。
  喬鵬舉和梁成龍聽到動靜也出來了,梁成龍和梁孜的關係一直都很好,這種事情他當然要出面,大聲道:“陳紹斌,你給我住手!”
  陳紹斌把那名主唱推到在地。
  梁成龍問明於情況,真是火從心生,指著陳紹斌的鼻子道:“你他媽搞什麼?自己人的場子也砸?”
  陳紹斌指著那名在地上呻吟的主唱道:“我就是看不慣這幫賣唱的傻逼,自以為能唱兩首,跟個人似的招搖撞騙,哄人家小姑娘,下次讓我見到你這樣,我弄死你!”
  喬夢媛氣得俏臉煞白:“你真野蠻,我們聊得好好的,你幹嘛沖過來打人?”
  陳紹斌在氣頭上,也忘了考慮什麼面子,他瞪著眼睛道:“我已經打了,怎麼著吧?你們這麼大女孩子最容易吃虧上當,我是挽救你們,別讓這幫孫子給騙了!”
  喬鵬舉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梁成龍上前抓住陳紹斌的手臂:“你灌了多少貓尿,喝多了,走,一邊去!”
  陳紹斌用力摔開他手臂:“你少假惺惺做好人,不就是錢嗎?我賠!”他從懷裡掏出一打鈔票向空中揚了出去。
  張揚皺了皺眉頭,陳紹斌今天的行為的確不占理。他和丁兆勇出手是因為不想陳紹斌吃虧,朋友有難,當然要站在朋友的立場,這是張揚的原則。
  這時候一個聲音響起:“有錢了不起?你打了我的人,就得給我道歉!”
  一個青年人緩步走了過來,剛才出事的時候,他正坐在角落中和一個女孩子聊天,所以沒人注意到他。
  張揚微微一怔,他萬萬沒想到那個躲在昏暗角落的年輕人竟然是喬鵬飛,喬鵬飛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和張揚相遇,不過現在見到張揚,他的目光中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畏懼,他現在的日標也不是張揚,他望著陳紹斌道:“樂隊是我請來的,他們都是我朋友,你憑什麼打人?”
  梁成龍笑著打圓場道:“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說一千道一萬,咱們都是自己人,我看,算了!紹斌,你喝多打人不對,趕緊給這位兄弟道個歉!”
  陳紹斌也是在東江強橫慣了的人物,讓他在公眾場合低頭,等於當眾打他的臉,他怒視喬鵬飛道:“嗑瓜子磕出個臭蟲,你他媽誰啊?”
  喬鵬飛沒敢出手,這是因為張揚在場的緣故,他雖然武功不錯,可是比起張揚要差出許多,內心中還是頗為忌憚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喬鵬舉道:“忘了介紹,這是我堂弟喬鵬飛,他也來東江玩兒!”
  陳紹斌內心一怔,他是真沒想到這年輕人竟然是喬鵬舉的堂弟,今天還真的捅了漏子,可事情已經弄到了這種田地,他有些騎虎難下了,陳紹斌道:“我以為他想騷擾喬小姐她們!”陳紹斌說出這句話等於已經示弱了。
  梁成龍暗自松了一口氣,陳紹斌有了這句話,這件事就好辦多了,可事情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順利,那名被打的主唱捂著血流不止的嘴唇站起來。
  喬鵬飛道:“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磕頭認錯,要麼讓亮子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回去!”
  那名叫亮子的歌手有人撐腰,這會兒頓時神氣起來,瞪著倆大眼珠子望著陳紹斌:“有種你再打啊!”
  梁成龍向喬鵬舉道:“喬哥,都是自己人!”
  喬鵬舉也覺著喬鵬飛的要求有點過分,他向喬鵬飛道:“小飛,應該是誤會!”
  喬鵬飛不能不給這位大堂哥面子,他點了點頭道:“好,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退一步,你打人不能白打,你給亮子端茶認錯!”
  梁成龍搗了搗陳紹斌的手臂,低聲道:“差不多就行了!”
  陳紹斌哪受過這樣的窩囊氣,他咬了咬牙,毅然決然的搖了搖頭道:“醫藥費我賠,端茶認錯我不幹!”
  喬鵬飛冷笑道:“大哥,人家不要你的這份人情!”
  喬鵬舉皺了皺眉頭,他認為自己給足了陳紹斌面子,可陳紹斌運人明顯有些不識好歹。
  張揚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這件事表面看起來簡單,可真正的意義卻非同尋常,這代表著新舊衙內之間的碰撞。陳紹斌如果低頭,就代表著他們那一群人向喬鵬舉低頭,陳紹斌平時雖然玩世不恭,可他並不糊塗,他也有大局觀,他懂得這件事的意義,所以這個錯更不能認。
  梁成龍又道:“紹斌!”他是想勸陳紹斌就此算了。
  陳紹斌卻怒吼道:“別他媽叫我,打都打了,怎麼著?”喬鵬舉兄弟倆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梁成龍賠著笑道:“不好意思,陳紹斌喝多了,亮子,我送你去醫院,這次的演出費我雙倍支付!”
  喬鵬飛道:“亮子是我的好哥們,打他就是打我,今天我還就得認這個理兒,陳紹斌,讓你端茶認錯是便宜你了!別給臉不要臉!”
  陳紹斌道:“人我打了,想讓我道歉沒門!”
  梁成龍拼命向張揚使眼色,意思是讓他說話。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成龍,你是想讓我說話吧?”
  梁成龍心說你怎麼把我給賣了呢?
  張揚向前走了一步,拍了拍陳紹斌的肩膀道:“在東江提起你陳紹斌,怎麼也算得上一號人物,這個面子不能栽,男子漢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尊嚴絕不能丟!”這句話說到了陳紹斌心裡,他激動的點了點頭道:“說得對,這他媽才是我哥們!”
  喬鵬飛冷冷看著張揚道:“他要尊嚴,我哥們就不要尊嚴了?”
  張揚不屑道:“一個戲子談什麼尊嚴?”這句話一說出口,天堂樂隊的幾名成員頓時都火了,他們向前圍攏過來:“你他媽說誰呢?”
  張大官人冷笑道:“說你們呢?沒事兒不在舞臺上老老實實唱歌,跑到下面來幹什麼?看你那油頭粉面的熊樣,長得就欠揍,打你有錯嗎?工作期間不好好在舞臺上,你這叫串崗!”
  張大官人剛才已經暴露出一部分武力,天堂樂隊的幾名成員雖然生氣,卻不敢真正出手。
  喬鵬舉靜靜看著張揚,他並沒有生氣,日光中反倒流露出幾分欣賞,他的父親明天將接手平海省委書記之職,連梁成龍這樣的強勢人物都想盡辦法攀附自己,可張揚卻仍然敢堅持立場,這個人不僅僅是硬氣,也擁有相當的智慧,難怪當初堂弟會在他的手下吃虧,喬鵬舉欣賞有立場的人。
  梁成龍擔心張揚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慌忙打斷張揚的話道:“張揚,你少說兩句!”
  張揚壓根沒理會梁成龍,向前走了一步,雙目挑釁的望著喬鵬飛:“喬鵬飛,剛才我也打人了,你要求我道歉嗎?”
  喬鵬飛和張揚對視著,兩人針鋒相對,心中的怒火一觸即發。
  這時候喬夢媛說話了:“你們有意思嗎?都說是誤會了,解釋清楚不就完了,非得再打一場,讓別人都看笑話才好嗎?”
  安語晨來到張揚身邊道:“打就打,我無條件站在我師父這邊!”
  喬鵬飛心裡也明白,自己的武力值要比張揚差上許多,就算真打自己也討不了好去。
  喬鵬舉哈哈笑道:“算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都給點面子吧,算了!”
  梁成龍道:“是啊,都是自己人,所有損失都算我的,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喬鵬飛還想說什麼,卻被喬夢媛挽著手臂給拖走了,天堂樂隊的那幾個看到喬鵬飛走了,也沒了靠山,自然不會再鬧,梁成龍偷偷把主唱亮子拉到一邊,給他說了個讓他心動的數目,這件事就這麼暫時告一段落。
  喬鵬舉也沒多說話,向張揚微笑著點了點頭:“各位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
  張大官人很禮貌的笑了笑,他和喬鵬飛有梁子,可是和喬鵬舉卻沒有翻臉,沒必要搞得跟仇人似的。
  喬鵬舉走後,梁成龍忍不住埋怨道:“我說你們唱得是哪一出?”
  陳紹斌冷冷道:“以後這種拍馬屁的事兒少他媽叫我!”他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張揚向梁成龍搖了搖頭,也沒說話,轉身離去,安語晨自然是跟著他一起。
  來到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暴雨,陳紹斌站在門口等著他們,看到張揚他沖過去抓住張揚的手道:“你是我哥們,我和梁成龍從此成為陌路!”
  丁兆勇這會兒也跟了出來,他歎了口氣道:“從小玩到大的哥們,至於嗎?”
  陳紹斌道:“我在乎,這個頭我不能低,我要面子,栽了這個面子,我他媽以後在東江再也抬不起頭來,是我兄弟的就該挺我!”他眼圈發紅,大聲叫道:“張揚,你是我兄弟,今晚的事情,我陳紹斌記住了,以後但凡有用著我陳紹斌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我皺一下眉頭就是孫子!”
  張揚心中也有些感動,他拍著陳紹斌的肩頭道:“紹斌,你喝多了!”
  陳紹斌道:“哥們沒喝多,我清醒著呢,兆勇,你也是我哥們,他梁成龍不是!我看透他了!”
  丁兆勇上前扶住陳紹斌道:“我送你回家!”
  安語晨已經攔了輛計程車,幾個人好說歹說,才把陳紹斌送上了計程車。
  望著計程車遠去,安語晨不覺笑了起來。
  張揚有些不解的看著她:“我說小妖,你笑什麼?”
  安語晨道:“我笑你剛才面對喬鵬飛的時候真是好威風好煞氣,帥呆了!”
  張大官人不無得意道:“我一直都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臭美!”
  張揚呵呵笑道:“住哪兒啊?我送你回去!”
  安語晨道:“省政府招待所,跟夢媛一起!你呢?”
  張揚這才想起自己到現在還沒安排好住處,他的那輛尼桑皮卡還停在省人民醫院停車場,這麼晚了又下了大雨,他也懶得去秋霞湖別墅,再說顧佳彤今晚也無法過去,自己一個人孤零零跑到那邊多沒勁。
  張揚道:“要不我跟你住得了!”
  安語晨呀了一聲,俏臉羞得通紅:“你怎麼這樣說話啊?”
  “我哪樣了?我去省政府招待所住,又沒說跟你一個房間!”張揚明知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還故意逗她。
  安語晨又羞又惱,揮拳就打。
  當師父的豈能讓徒弟給打了,張大官人輕輕巧巧就抓住了安語晨的手腕,笑道:“大庭廣眾的,注意點影響,我可是國家幹部!”
  梁成龍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幹嗎呢,你們跑到這裡來打情罵俏了!”
  安語晨轉過身瞪了他一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梁成龍呵呵笑了一聲,四處張望了一下:“陳紹斌呢?”
  張揚道:“兆勇送他回去了!”
  梁成龍道:“他生我氣了,其實今晚的事情,他做的有些過火。”
  張揚道:“得了吧你,事情要是擱在你自己身上,這個頭也不能低!”
  梁成龍道:“有什麼不能低頭的,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
  安語晨已經攔了輛計程車,催促張揚上車。
  梁成龍道:“我送你們!”
  安語晨對梁成龍的印象並不是太好,擺了擺手道:“不麻煩你了!”
  張揚上了計程車,安語晨道:“我不喜歡他!”
  張揚知道安語晨從來都是直來直去的性子,他低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為人處世的方式,你可以不喜歡,但是人家有選擇生活的權利!”
  安語晨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張揚,輕聲道:“我發現你比過去有內涵了!”
  張大官人道:“錯!我一直都有內涵,是你的認知力提升了!”
  安語晨正想跟他拌嘴的時候,喬夢媛打來了電話,原來喬夢媛已經回到了省政府招待所,聽說安語晨和張揚在一起,也就放心了。
  張揚和安語晨來到省政府招待所,雨非但不見減小,反而越發的大了,天空中閃電不斷,悶雷也是一個接著一個。
  張揚在總台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喬夢媛走了過來,聽說張揚也要在這裡入住,輕聲道:“不用單開房間了,我們那裡還空著兩間客房,我爸剛才還聊你呢!”
  張揚假惺惺道:“那多冒昧啊!”
  喬夢媛道:“也不是讓你白住,我媽最近腰疼病又犯了,你去幫她看看!”喬夢媛見識過張揚的醫術,當初他救時維的時候,喬夢媛就在身邊。
  張揚樂呵呵道:“這麼說,我就心安理得了!”
  喬振梁一家住在省政府招待所的觀雲樓,這座小樓是專門招待省部級官員的,觀雲也暗合官運兩字,領導們對這些也是很在乎的,誰不想自己的官運亨通,步步高升?
  雖然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喬振梁仍然沒睡,在客廳中幫妻子孟傳美輕輕按摩著腰部,看到喬夢媛帶著張揚和安語晨進來,喬振梁樂呵呵點了點頭:“張揚來了,快請坐!”
  張揚真是納悶,喬振梁這個人實在讓人看不透,一個省部級的高官,平易近人,謙和的就像一個普通老百姓,可外界關於他的傳聞究竟是真是假?
  孟傳美看到來了客人,想要起身,卻不經意牽動了腰部的老傷,痛得哎呦叫了一聲。
  張揚殷勤道:“孟阿姨,我來幫你看看!”

  喬振梁有些驚奇道:“你也懂按摩?”
  安語晨忙不迭的幫著介紹道:“喬叔叔,我師父可是衛校畢業生!”
  張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這丫頭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孟傳美痛得額頭見汗:“小張……我這是老傷了,年輕時落下的根,一到陰天下雨,腰疼病就犯……哎呦……佛祖保佑……”孟傳美信佛,這會兒還不忘了佛祖保佑。
  張揚心中暗笑,佛祖保佑不了你,還是我來吧,這廝今天是存心想顯擺,明天喬振梁就是平海省委書記了,借著這個機會合他一家子拉近關係倒也不錯。
  張揚讓孟傳美在沙發上躺好了,他運指如風,輪番點中孟傳美背後的幾處穴道。孟傳美頓時感到腰部的疼痛完全消失,她又驚又喜,剛才對張揚還半信半疑,這會兒已經信了八分了。
  張揚先為孟傳美診脈,微笑道:“孟阿姨,您是老傷,傷處乃是在腰骶!這傷應該是二十五年前落下的!”
  孟傳美和喬振梁同時咦了一聲,兩人同時道:“你怎麼知道的?”
  張揚為孟傳美一邊按摩著腰部,一邊道:“根據你的脈象來看,應該是冬季落下的,大概是臘月,那年你生產的時候是不是出了些問題?”
  張揚這邊說得平平淡淡,可喬振梁和孟傳美兩口子已經是目瞪口呆了,孟傳美二十五年前生得喬夢媛,就是在生產的時候遭遇難產,當時差點死了,前往醫院的路途中又受了風寒,從那時起就落下了腰疼病,這件事連喬夢媛都不知道,卻不知張揚是怎麼推斷出來的。
  聽母親說完當年事,喬夢媛心中一陣酸楚,母親為了自己承受了多少苦楚,她輕聲道:“張揚,你一定要幫我媽媽把腰疼病治好!”
  張揚笑道:“沖著你這份孝心,我也得幫忙啊!不過孟阿姨的病不在外,而在內,想要徹底根除腰疼的毛病,就必須服藥!”他讓喬夢媛取來紙筆,當場寫下了方子,按照他的這個方子,連服一個月的草藥,一定能夠根除腰疼的頑疾。
  張揚寫方子的時候,喬鵬舉也到了,看到張揚過來,他頗感驚奇,不過還是很禮貌的跟張揚打了個招呼,他們誰都沒提起今晚的不快,喬振梁和孟傳美先去休息了。
  安語晨和喬夢媛一起也上了樓。
  客廳內只剩下張揚和喬鵬舉,張揚笑道:“不好意思,今晚叨擾了!”
  喬鵬舉笑道:“說起來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客氣的,你幫我媽看好了腰疼病,我還沒顧得上謝你呢!”
  張揚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喬鵬舉對張揚的醫術是持有相當懷疑的態度的,不過剛才他已經看到母親沒事人一樣走回了房間,證明張揚還是有些手段,喬鵬舉道:“喝酒嗎?”
  張揚笑了起來,喬鵬舉的邀請當然不好拒絕。
  觀雲樓的配套設施很完備,樓下有廚房有餐廳,喬鵬舉打開冰箱,發現裡面有幾包五香蠶豆,還有一隻鹵鴨,喬鵬舉笑道:“想不到還很豐盛!”
  兩人一起動手,喬鵬舉把蠶豆裝盤,張揚剁好鴨子。他們在餐桌前坐了,喬鵬舉開了瓶飛天茅臺,笑道:“其實我不喜歡喝洋酒!”
  張揚也笑了起來:“我也不喜歡喝那玩意兒,不過都說喝那東西有情調!”
  喬鵬舉哈哈笑道:“一男一女喝洋酒多少沾點小資,倆大老爺們喝洋酒那叫裝逼!”
  張揚發現喬鵬舉這個人很有一套,他端起倒滿的玻璃杯:“幹!”
  喬鵬舉居然毫不含糊:“幹!”兩人一仰脖,小二兩白酒都下了肚,外面的風雨聲越來越大了。
  喬鵬舉把空空的酒杯輕輕放在桌上,張揚拿起酒瓶給他倒滿了。這可不叫巴結,這叫溝通。
  喬鵬舉道:“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名字!”
  張揚笑道:“是不是因為我打你堂弟那事兒?”
  喬鵬舉哈哈笑了起來:“鵬飛從小習武,是八卦門史老爺子的得意門生,想不到在你手下栽了份兒。”
  張揚道:“過去的事情了,可能我倆前世有冤吧,每次見面總要發生一點不快。”
  喬鵬舉道:“今晚如果我處在你的位置上,也會站在陳紹斌一邊。”
  張揚微微一怔,喬鵬舉的這句話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喬鵬舉端起那杯酒跟張揚碰了碰,微笑道:“梁成龍跟我套近乎,無非是沖著我爸的面子,他對我的那份尊敬是違心的,表面上跟我甜言蜜語,心裡還不知把我罵成什麼樣子,陳紹斌打那個歌手,他的火也不是真沖著亮子,他是因為我不爽,我的到來讓他感覺到地位受到了威脅,矛盾在心裡積攢多了當然要爆發出來,我堂弟讓他低頭,這個頭他要是低了,以後在東江就沒臉混下去了,因為他不是代表他自己低頭,而是代表一群人低頭。
  張揚有些佩服喬鵬舉了,這個人竟然可以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徹,陳紹斌之所以寧折不彎就是這個原因,他所代表的是平海昔日最有勢力的一幫衙內,而喬鵬舉這代表著將來平海最有勢力的衙內,今晚的事情是新舊衙內之間的碰撞,陳紹斌不能跌這個份兒,從某種意義上講,他的強硬也代表著梁成龍的利益,可梁成龍的立場不清,讓陳紹斌很是憤怒,人家喬鵬舉都看得明明白白。
  張揚道:“我沒想這麼深,不過我運人最看重的就是朋友,朋友出了事情,我當然要站在朋友的一邊,即使他是錯的!”
  喬鵬舉欣賞的點了點頭:“能成為你的朋友一定很幸運!”
  張揚道:“我的朋友未必每個人都幸運,可是我的敵人肯定是不幸的!”
  喬鵬舉被這廝張狂的一句話給逗笑了,他聽得出張揚話後的含義,人家是在向自己展露實力。喬鵬舉忽然問道:“許嘉勇是你的敵人嗎?”
  張揚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問得愣了一下,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很仔細的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他不配!”
  喬鵬舉微笑道:“可他當你是敵人!”
  張揚道:“你堂弟也當我是敵人,可我平時都想不起來他!”
  喬鵬舉對這廝的評價又多了兩個字……狂妄!喬鵬舉道:“希望我們能夠成為朋友!”
  張揚笑了起來,露出滿口潔白而整齊的牙齒,他的笑容很有親和力,讓人輕易就能夠產生好感:“應該可以,你是喬夢媛的哥哥,又是時維的表哥,她們都是我的朋友!”
  喬鵬舉笑得很開心,張揚這個人很有一套,他們的這次相見並沒有讓喬鵬舉失望。
  當天他們談得很晚,淩晨兩點多鐘方才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張揚第二天一早就起來了,在院落中看到最早起來的喬振梁正在晨練,張揚過去打了個招呼,謝絕了一起吃早餐的邀請。
  離開省政府招待所沒多久,雨又開始下了起來,張揚坐在計程車內,望著外面的大雨,心中不由得想到,這場雨要是落在豐澤那該有多好,豐澤的旱情肯定會因此而得到緩解,張大官人意識到自己的心裡又多出了一份牽掛,這是對豐澤的牽掛,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張大官人還是很敬業的。
  他先去省人民醫院取了那輛尼桑皮卡,剛剛坐進車內,梁成龍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梁成龍這一夜也沒睡好,這些人中他和陳紹斌的感情最深,相處的時間最久,昨晚的事情嚴重傷害到了他和陳紹斌之間的關係,所以梁成龍想通過張揚修復一下,提出中午為張揚接風。
  張揚明白他的意思,可張揚認為現在並不是談話的好時候,讓梁成龍緩一緩再說。
  掛上電話之後,張揚想了一下,往宋懷明的家裡掛了個電話,既然來到省城,未來岳父那邊總要打個招呼,接電話的是柳玉瑩,她聽說張揚來了東江也是十分歡喜,不過談話中顯得還是有些心事,張揚詢問之後方才知道,最近宋懷明的心情並不太好,於是打消了去宋家拜會的念頭,放下電話,想了想,也難怪宋懷明心情不好,原本顧允知離休之後這平海第一領導人的位置應該輪到他坐,可半路殺出個喬振梁,將宋懷明的算盤全盤打亂。張揚正盤算著今天要不要去嵐山看望秦清的時候,顧佳彤的電話打來了,她在家裡,讓張揚過去接她有重要事情談。
  對於顧允知來說,這是他在省委書記位子上的最後一天,任何人在這種時候心情都會變得複雜,顧允知也不會例外,他和喬振梁一起走入會議室的時候,所有常委同時起立,在省長宋懷明的帶領下,會議室內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顧允知微笑著,看似平靜的面容下,那顆心卻已經無法做到波瀾不驚。
  喬振梁很禮貌的為顧允知拉開座椅,顧允知笑著坐下,他示意大家停下鼓掌,微笑道:“剛才振梁同志幫我拉開椅子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真的老了,我記得當初我從劉書記那裡接班的時候,也是這麼幫他拉開椅子的!”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顧允知道:“這是我主持的最後一次常委會,首先,我們歡迎喬振梁書記的到來,在以後的日子裡,振梁同志將率領平海這艘巨型航母,繼續在改革的大潮中破浪前行!”
  現場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喬振梁站起身,向所有人躬身致意,喬振梁笑得很有親和力,他沒說話,隨即又坐下,現在還不是他說話的時候。
  顧允知道:“臨別之時,說心中沒有點感觸,那是假話,可這些感觸,我準備收藏起來,我工作的得失,自有時間來評判,我相信,振梁同志的到來會帶領平海繼續平穩發展,會帶給平海一個更加美好的明天!”
  這次是喬振梁率先鼓掌。
  顧允知站起身:“我不想說什麼煽情韻話,臨行之前,我只希望,大家把平海當成自己的家去愛護,把平海的老百姓當成自己的父母親人去照顧,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真正正的付出自己的熱情,付出自己的努力!”他從宋懷明開始逐一握手,最後來到喬振梁面前,和喬振梁握了握手,語重心長道:“振梁,以後就看你的了!”
  喬振梁充滿尊敬道:“顧書記放心,我和平海領導班子,絕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顧允知點了點頭,在喬振梁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後轉身向門口走去,既然走了,就是得灑脫。
  所有常委都望著顧允知高大的背影,直到會議室的房門在他的身後關閉,會場內方才發出持續熱烈的掌聲,這掌聲是對顧允知多年辛苦的肯定,也是為這位省委書記的送別。
  喬振梁的目光逐一從常委們的臉上掃過,他輕聲道:“從今天起,我們這個團隊要為平海的未來而努力,不可以辜負顧書記的期望,不可以辜負平海老百姓們的期望!”
  顧允知站在會議室門前,直到掌聲停歇,他方才繼續向前慢慢走去,顧允知曾經無數次想過這最後一次常委會上應該怎麼說,可最後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要說,是非功過自有評判,平海的發展史上必然會留下他的名字,只要做到無愧於心就已經足夠了。顧允知並沒有開完這最後一次的常委會,自己多在位子上坐一秒,喬振梁的任期就少了一秒,將權力交出去之後,顧允知居然沒有想像中的失落,他感到輕鬆,走出省委辦公大樓的時候,抬頭仰望天空,下過雨的天空依然陰鬱,空氣中還飄著雨絲兒,落在臉上,涼涼的格外舒服。
  顧允知看到了自己的司機,他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司機不要跟過來,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有了做普通人的感覺,不要人保護,不要被部下簇擁,不要被記者尾隨,這樣的日子才有人氣兒。
  顧允知沿著人行道往家裡的方向慢慢走著,他聽到鳥兒的叫聲,沿街小販的叫賣聲,清脆的自行車鈴聲,來回穿梭的汽車聲,他已經好久沒有關注過這些尋常的點點滴滴,顧允知感覺突然回到了昔日那個熟悉的世界。
  顧允知察覺到身後有一輛汽車在緩緩跟著自己,他有些生氣的回過頭去,以為自己的司機跟了出來,可轉身看到的卻是女兒那輛賓士車,開車的是張揚,顧佳彤坐在副駕上,俏臉從窗口探了出來:“顧書記,您的專車來了!”

  顧允知笑了起來,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不是說好在家裡等我嗎?”
  顧佳彤咯咯笑道:“我擔心您坐慣了專車,不習慣步行,所以一早來接您!”
  顧允知很舒服的向後靠了靠,閉上眼睛道:“這賓士坐起來比紅旗還是舒服一點!”
  張揚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顧允知道:“去西樵,中午我請你們在古風客棧吃飯!”
  顧允知想前往西樵並不是一時性起,他早就想去西樵看看老宅,昨晚他決定今天離任之後就馬上過去,他暫時不想返回省委大院,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想體會到什麼叫人一走茶就涼,顧書記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東江到南錫有一百二十公里,西樵位於南錫的西南,這兒水鄉遍佈,名勝古跡眾多,南錫是平海旅遊開發最好的城市。西樵並非南錫最有名的古鎮,可是西樵卻是南錫最具人文色彩的古鎮,目前的旅遊開發也在進行之中。
  從東江到西樵車程兩個小時,因為是給顧允知當司機,張大官人竭力做到穩健,開車的時候,他悄悄看了看後視鏡,發現剛剛卸任的省委書記居然靠在座椅上睡了。
  張揚從沒到南錫去過,對南錫有些印象,南錫的市長是夏伯達,夏伯達過去是顧允知的秘書,他和顧允知的關係親如家人。
  南錫的市委書記是徐光然,張揚曾經幫他治好了痛風病,說起來徐光然還欠他一個人情。南錫常務副市長常淩空是常淩峰的親哥哥,想起這些人,張揚不覺笑了起來,看來平海也不算大,怎麼都能扯上一些關係。
  顧佳彤因為身體剛剛痊癒的緣故,也有些虛弱,和張揚說了會話,也靠在座椅上睡了。
  張揚一直把車開到西樵入口,在大門處被人攔住了,警衛請他去買門票,現在西樵改旅遊區了,入村的遊客必須要買十塊成一張的門票。
  顧允知這會兒和顧佳彤都醒了過來,看到張揚正準備掏錢,顧佳彤道:“不用,我有通行證!”她從手套箱中取出通行證交給那名警衛。
  警衛看到通行證,馬上笑著予以放行。
  顧允知道:“這麼多年沒回來,想不到回家還得要買票了!”
  顧佳彤笑道:“顧書記大力提倡發展平海經濟,咱們家鄉發展旅遊事業,就算買票也是對家鄉發展的支持!”
  張揚跟著笑了起來。
  顧佳彤指揮張揚把汽車停在距離老宅不遠的停車場,顧允知的目光被停車場前的一顆老槐樹所吸引,他走了過去,撫摸樹幹,低聲道:“記得我小時候常常在樹下玩,有一次因為頑皮,還把頭磕破了,你奶奶就是折斷樹枝兒給我煮雞蛋吃。”
  張揚笑道:“顧書記也頑皮過?”
  顧允知笑道:“我也不是生下來就是老頭兒!”一句話把他們都逗笑了。
  西樵村被一條小河分成東西兩部分,從停車場隔河相望,可以看到顧家的老宅,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讓顧允知感到無比的親切,他負手走上小橋,站在拱橋的高點向北遙望,卻見一道道橋樑掩映在垂柳之中,風姿各異,西樵不但古橋保存完好,全鎮依河成街,街橋相連,一派古樸幽靜,典型的小橋流水人家的味道。
  顧允知道:“西樵在西晉的時候就已經形成,興盛于唐代,後來毀於戰火,幾經重建,在明朝萬曆年間的時候達到鼎盛,當時富賈雲集,商旅如織,清兵入關之後,這裡又遭到一次洗劫,小鎮被燒,直到乾隆年間方才恢復了些許的元氣,現在你們看到的房子多數都是清末民初的建築,不過鎮上古跡眾多,只要稍稍留意就可以看到歷史的痕跡。”
  張揚道:“回頭我要好好遊覽一番。”
  顧佳彤取出相機給父親照了兩張相,張揚也跟在顧書記身邊合影留念。
  走過小橋南行二十米就是顧家的老宅,顧佳彤讓人翻修過這裡,加上她把兩邊鄰居的宅院買下,連成了一大片院落,門前栽種著兩棵大樹,門窗也重新油漆過,推開大門,看到天井和正堂,這種老宅的光線都不是太好,因為剛剛下過雨,屋簷上還在往下滴著水,一滴一滴,落入天井下的聚水池中,這是聚財之意。
  廊柱橫樑,全都是雕樑畫棟,牆面之上懸掛著不少的木雕。
  張揚道:“大戶人家啊!”

thx for sharing

樓主,借問聲你重有冇出六朝雲龍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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