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打印

阿里布達年代記

 
收藏  |  訂閱
1.5k  545.0k

  然而,就算成功把這一道石閘給破壞,後頭也還有四道,以發出這種劍氣對肉體的負擔來看,未來大概再出個兩劍,就要累垮倒地了,更何況,就算未來能夠一口氣連出十劍八劍也沒用,後方黑霧湧上來的速度太快,轉眼就要追上我們了,無法再往前方突破的我們,一旦被黑霧吞噬,那個下場……情勢危急,壓在我們正前方的石閘,忽然高速升起,升上去的速度,比落放下來時要快上幾倍,我和未來連忙朝前方衝去,前腳纔剛剛衝過石閘範圍,還在上升中的石閘突然又砸落下來,重重地撞擊地面,一陣天搖地動之後,把我們的正後方徹底封死。
  照常理推測,黑霧這時應該也已經瀰漫到了石閘之外,而以那些黑霧的無縫不入,就算碰到石閘的封鎖,也能從石閘本身的縫隙中穿鑽出來,但不知為何,我和未來喘了幾口氣,卻遲遲沒有看到黑霧的出現,這點極為異常,甚至讓我懷疑,這些石閘的本身有古怪。
  暫解了燃眉之急,但我們的情形沒有多少好轉,說得明確一點,前方有石閘,後頭也有石閘,等於是被困在兩道石閘之間的空隙裡,大概有一尺半的活動空間,擠是擠不死,可是也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被困在這狹小空間裡,未來放開了我的手,身體晃了晃,差一點就摔倒在地,剛纔那一番豁力施為,對體力的負擔確實很大,可能還受了內傷,能夠支持到此刻,已經是非常努力了。
  「……真該死,等於被困在這裡,不曉得有沒有氧氣方面的問題,否則可能撐不了多久啊……」我這樣擔憂著,但腦中卻想起一事,如此沉重的機關,有可能因為被觸動而運作落下,可是剛纔急速升起,又立刻落下,時間如此之巧,要說這是機關故障或意外,似乎不太可能,換句話說……有人在暗地裡操控機關?
  衹要這麼一想,我心中就安定下來了,若有人在暗中操控機關,那麼除非此人目的是殺了我們,否則早晚也要來放我們出去,而若這人真想對我們不利,那根本不用開啟機關,衹要讓我們被黑霧吞噬,我們就完蛋大吉了。認我耐心靜等,但由於空間太狹窄,就算想不去注意到身邊的人都不行,我看未來的呼吸漸漸平穩,開口道:「你……你這小子的武功很好啊!什麼時候練到這種程度的?」未來喘著氣,卻沒有回答,我想到他口不能言,就算要解釋,我也未必能懂太複雜的比手畫腳,問了也是白問。
  幸好,一陣機關運作的聲音響起,但卻不是我們前方或後方的石閘升起,而是旁邊的石壁一下子打開,露出一條通道來。
  進?不進?這個問題並不難處理,與其在這邊繼續死站著,進去看看裡頭到底有什麼,這還比較實際。
  未來的身體狀況比我所料更糟,好像連站都站立不穩,必須要靠我扶著才能行走,我們兩人跌跌撞撞進了通道,走過說短不短的一段路後,發現前面有微光,筆直前行,最後來到了一間石室。
    這件石室裡頭,有人。
  灰色的長袍,看來很像是神職人員,但又與我所知道的精靈神官制服有差別,讓我頗為困惑,想了一下,才想到這應該是雜役的服色。
  神職人員是服務神的,不是服務百姓的,說得明白一點,神職人員自己還需要人服侍,這點無論是人類世界,或者精靈世界,都是如此,在各大廟宇、神宮之中,都有許多雜役侍奉專職的神官,先前華更紗告訴我監獄裡有神職人員時,我並沒有想到這一點,直至此刻……也許最新流行的服裝風格就是蒙面,因為我最近實在看多了蒙面的神秘人,不只做夢夢到,就連到了這裡,眼前這位都還蒙著臉,然而,我在這方面可不是白混的,哪怕是蒙面了,我還是可以從灰色布袍外的輪廓,判斷出眼前這位是一名女性,體態豐滿,不是少女的年紀,應該是一名頗有風韻的少婦……這體態、這輪廓,依稀有些眼熟……唉!我回去還是先去看看眼科醫師,或者直接去看心理醫師好了,怎麼看什麼東西都會眼熟啊?這樣子一來,我豈不是成了裝熟魔人?
    「請問閣下是……」
  未來沒法說話,開口的任務衹能由我來,而回答我的,則是一個很模糊的女子嗓音。
  「你是……婬術魔法的本代傳人,約翰。法雷爾閣下嗎?」  「你知道我?」
  我著實有些意外,知道我的臭名不算稀奇,但知道我是婬術魔法傳人,這就很難得,事實上,若非見聞廣博,大多數的人甚至沒聽過婬術魔法一詞,那早已隱沒在歷史的長河中。
  「是的,距離以馬內列公國的鐵腕女王凱薩琳建立此地,已經五百多年了,婬術魔法的最終奧秘,黑暗之中的悲願,終於迎來了它的繼承者……」這番回答聽似雜亂,卻令我胸中一陣怦然心跳,狂叫這一趟沒有白來,而且埋藏在黑暗中的秘密之深邃,可能還遠遠超出我的預期。可是,婬術魔法的關係人幾乎都已死絕,我應該是唯一的繼承者,眼前這人是誰?為何好像知道得比我更多?
  「……這座試練洞窟,自從建立之後,就有秘密人員負責監管,世代傳承,但也一度斷絕過……我是本代的管理人,等待婬術魔法的正式傳人至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幸好,終於等到了你……」合理的解釋,但我卻聽得越來越困惑,因為從這些話聽來,這位管理人應該沒什麼機會離開大監獄,又怎麼會知道我是婬術魔法的繼承人呢?
  「……關於此事,是我被任命為管理人的時候,任命我之人這麼交代的,他說有一天你會到這裡來,並且把一封委託信交給我,屆時,我就要把這裡的秘密告知於你。」「信?俗泛麼說,你是……」「我是試練洞窟的管理人,代號銀芽。」
  第五章 試練洞窟 鐵腕女王
  聽這位銀芽女士的話,我瞬間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覺得自己被人陰了。她說,當初有人交代,日後婬術魔法的傳人會拿信來找她,換句話說,對她吩咐這件事的人,就是在幕後主導這一切的人。
  本來這些與我也沒什麼關係,但很無奈的一點,卻是我恰好受托送一封信,到大監獄裡頭給這位銀芽女士,換句話說,現在這局面的出現,是早就被設計好的。
  銀芽負責管理試練洞窟,這件事已有一段時間,但瞧她年紀,估計也不會太久,既然她是被人任命,那麼任命她的那個人,應該是知道試練洞窟內情的。假如一切正如我所想,任命銀芽成為管理人的是白拉登,要我送信來給銀芽的也是白拉登……他媽的,有必要搞得這麼曲折離奇嗎?真有什麼話想說,直接對我說就好啦,用得著繞這麼一大圈?
  然而,這種事很值得奇怪嗎?
  不,對於白拉登而言,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奇怪,坑人是他的本性與作風,他不坑人那纔是見了鬼,我有時候甚至覺得他根本不姓白,乾脆改姓坑算了。
  「呃,那個……關於試練洞窟的秘密,有什麼我該知道的嗎?」白拉登橫豎不在這裡,無論我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諂得到他的脖子,發他的臃氣毫無意義,還是把握時間,先把該了解的重要訊息弄清楚,這樣比較有益處。
  這座試練洞窟,蘊藏著婬術魔法的最後秘密,更可能是暗黑召喚獸的核心技術所在,我本來以為,這是法米特的佈置,但從剛剛銀芽的話聽起來,似乎並非如此。
  銀芽絕非信口胡謅,事實上,她所透漏的訊息裡,有兩個特殊名詞引起我的注意。
  以馬內列公國、凱薩琳女王……在一般情形下,這兩個名詞只對歷史學者有意義,那個什麼鬼公國,早已亡國五百多年,什麼英明的女王也已成灰燼,不復存在,普通人根本不會對這感興趣。
  但我曾特別研究過那段戰國歷史,尋找婬術魔法的起源,更為了能深入了解將婬術魔法發揚光大的那個人。這樣的研究得到了一個結果,我發現了法米特不為人知的身世,他雖是棄嬰,卻流著以馬內列王室的血,因為宮廷鬥爭,被人盜出、遺棄,並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之子。
  法米特少年時,在他所成長的惡魔城堡中,意外邂逅了闖入城堡的凱薩琳公主,兩人因此發生一段露水姻緣,基本上也衹是大家互相干爽,說不上什麼情愛,但後來凱薩琳公主查出法米特身世,為了避免自己的王位繼承受到動搖,便連番遣人加害,希望滅口兼除後患。
  一個要殺,一個就衹有逃了,法米特逃著逃著,本事越來越大,最後就成了一代宗師。那時是黑暗戰國,各大勢力之間的連橫合縱非常頻繁,今天還拔刀對砍,明天可能就擺和好酒認兄弟,當然反過來幹的情形也很多,在這樣的狀況下,法米特和凱薩琳女王的聯手,就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在正式的記載中,凱薩琳繼位為女王后,以馬內列公國全力支持法米特,對抗大地上的邪惡勢力。到底什麼勢力纔是「邪惡」勢力,這一點頗難認定,如果單從作風來看,以馬內列公國的殘酷行事,那纔真是邪惡,不過:……勝者為聖,敗者為邪,歷史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大家搶來搶去,無非是爭取一個寫史書的正統位置而已。
  後頭的事情,記載得就不是那麼清楚,黃晶石之中也沒有太多的資料,我甚至是閱讀了無頭騎士的記憶,才有所了解的,只知道……法米特與凱薩琳雖然聯手,但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微妙,甚至說得上是險惡,在大戰結束之後,法米特並未與凱薩琳有太多往來,再後來,法米特「遇刺身亡」,兇手據說是他與凱薩琳亂倫而出的孩子。
  搞上自己姊妹這一點,法米特倒是與我有志一同,或許這會變成婬術魔法修練者的傳統也不一定,但真正的重點是,這些事情幾乎不為外人所知,銀芽能夠說出以馬內列公國、凱薩琳女王這兩個字詞,就足以顯示她確實知道一些東西。
  「戰國時期,為了把婬術魔法最後一章的威力推到極致,法米特走遍大地各處,進行考察,而以馬內列公國則協助情報整合,在得到了南蠻方面傳回來的資料後,開始建造這座洞窟……」南蠻方面傳回來的資料?這點光想就沒有好事,法米特在南蠻上了鳳凰島,研究鳳凰天女專屬的獸魔傳承,在地獄婬神的技術上得到突破,但鳳凰天女與生俱來的十二獸魔,牽涉到黑暗血祭,很可能是過往的鳳凰天女自我犧牲,將元靈以血肉煉化,變成獸魔傳承下去,若試練洞窟是根據這些原理來建造,那洞窟裡頭幹些什麼勾當,可想而知。
  我搖頭道:「他們在這座洞窟裡頭殺了多少人作血祭?」銀芽道:「……撇除後來的闖關犧牲者不論,這座洞窟內並沒有死過人,也沒有過人命犧牲。」  「哦?」
  我有點意外,本以為暗黑召喚獸的真相,就是活人血祭,成千上萬的人命死傷必然難免,以暗黑召喚獸的絕世神威來看,就算犧牲上十幾萬人我也不奇怪,沒想到銀芽會說沒死過人,這實在……(唔,雖然意外,但可以理解,如果暗黑召喚獸只憑人命犧牲便能製造,那伊斯塔早就成功將其復現了,這裡頭應該有點什麼其他秘密,不是單純殺人就能完成的……我暗自思索,目光也望向銀芽,等待著她的解釋,就聽她點點頭,緩緩說道:「黑暗血祭之中,最高段的殘酷祭把,並不是殺人獻祭……黑暗的世界遼闊無邊,死亡……衹是一個開始,並非結束。」這話聽來很深奧,我似懂非懂,但隱隱約約發現,我可能某些地方想錯了,或者說,我的想像力確實還不足,居然沒有想到在黑魔法之中,存在著許多讓人比死更痛苦的方法,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死亡……確實衹是一個開始,並非結束與解脫。
  「婬術魔法的最後一章,地獄婬神,在戰國時期已經付諸實用,其理論基礎與東戰威力雖然傑出,卻還沒有到出類拔萃,壓倒群雄的地步,衹能算是一門極具開發潛力的特殊魔法,為了要將整體威力提陞,於是開闢了這個洞窟,進行再開發。」銀芽道:「羽族的十二獸魔,並不是殺掉鳳凰天女來完成,而是在鳳凰天女即將焚身涅槃的那一刻,以秘法強行拘出生魂,轉化生魂以凝成,其魂魄永存不滅,徘徊於生死之問……」這個答案真是糟糕,如此聽來,所謂的永存不滅,可不是「長生不老」、「僊福永享」這樣的好事,而是沉淪於無邊苦海,萬劫不復,永遠也不能超脫。
  不得超生的枉死冤魂,是非常痛苦的存在,白天太陽曝曬,有如烈火焚身,夜晚涼風一吹,又像是身遭凍裂,受生人無法想像的苦楚,而銀芽剛纔所說的狀況,大概就是把這種滋味延續永恆,那種苦楚與絕望可想而知。

  我嘆道:「果然凶狠,怪不得十二獸魔這樣厲害,但暗黑召喚獸能超越厲害兩字,進化變成無敵,應該是有些比十二獸魔更凶狠的手段吧?這就叫……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銀芽道:「正是如此,凱薩琳女王得知十二獸魔的源流之秘後,指示加工,在十二獸魔的基礎上,加強黑暗怨念與痛楚,開發出暗黑召喚獸。」「呃……加工我可以理解,但加強怨念與痛楚的具體作法是?」「拘出生魂,但將生魂囚鎖於軀體之內,再以其身軀受刑,千載萬年,反覆、持續地施加痛苦,這便是暗黑召喚獸的根本。」銀芽說得很冷靜,我聽了幾乎一聲「幹」就要罵出口。果真是天下最毒婦人心,在這些女人的腦袋裡,世界上沒有最毒,衹有更毒,連這種斷子絕孫的主意都想得出來。
  魂魄拘出,卻又鎖回軀體之內,令軀體介於生死之間,成為類似活屍、乾屍一類的東西,而當這樣的軀體受刑,魂體相系,魂魄所承受的痛楚,會是千倍萬倍,如此魂體所誕生出來的魂獸,自然是凶厲至極,舉世無雙了。
  「……所以,試練洞窟的真相……在那洞窟的最深處,就是一座特殊刑場,存放那些永遠不得安息的怨忿亡軀了?」我相信不只這裡,在南蠻的某處,或許是在已經沉沒的鳳凰島上,也肯定有這樣的一處地方,讓化為獸魔的鳳凰天女魂體得以寄宿,十二獸魔才能夠持續出現。權轉頭瞥向旁邊,我發現未來的表情也不好看,暗黑召喚獸的真相,聽起來並不會讓人好過,大多數人聽了,都會像未來這樣,彷彿吸了一口毒氣似的表情。
  銀芽的語氣平淡,好像完全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當然,這件事確實也與她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站在我的立場,看她這樣的態度,那感覺還是挺不好。
  「根據記載,為了暗黑召喚獸而犧牲的六名志願者,全都是女性,生前都是法米特的紅顏知己,亦是因為她們的犧牲,所以才有了暗黑召喚獸的完成。」「等等!你剛纔說了什麼?法米特為了暗黑召喚獸,犧牲了自己喜愛的女人?」我著實驚訝,心中更隱約有一種驚駭莫名的感覺,到底為什麼那麼害怕,一時間也還掌握不到,但我確實有種感覺,這件事……很可怕。
  「文獻記載中確實如此,這也是避免反噬的唯一方法,若非如此,怎有可能控制得住?」銀芽淡淡的回話,卻點出了暗黑召喚獸的一個重要問題。一柄天下無敵的神劍,若是沒有好的劍手使用,那就不能發揮威力,但高等的召喚獸,能自我思考、自我判斷情勢,這就會產生一個要命的難題。
  如果召喚獸已經天下無敵了,那用什麼來控制它聽命?
  自古以來,搞活人祭把製造邪物,就一直是個兩難的問題。威力大的不容易控制,乖乖聽話的沒什麼力量,如何在這兩者之間取得均衡,讓自古以來的優秀術者傷透了腦筋,假如衹是一個普通的魔法,那還容易點,但黑魔法的高階產物,無一不是至怨至毒的邪物,一旦發生反噬,可不是單單隻死操作術者一人,而是死上一大票人。
  伊斯塔開發巨神兵的失敗,賠上了大半座王都,死傷數以十萬計,我不敢想像要是暗黑召喚獸失控暴走,會是怎樣的一種浩劫?為了要避免這種慘劇的發生,也為了法米特本人的性命安全,便採取一種異想天開的措施,讓形成魂獸的祭品,全都是深愛法米特的女性,她們自願犧牲,成為暗黑召喚獸,由於這份愛意永存,便沒有反噬之憂。
  「嘖嘖,毒辣,真是很毒辣的策略……」我搖頭道:「看不出祖師爺小白臉似的,該狠的時候竟然也這麼辣手,這……聽起來有點不像他的為人啊。」銀芽道:「法米特的為人如何,這並非我所能知,我在這裡的使命,是負責引濺婬術魔法的傳人,進入最終之地。」「……聽起來,不太像是要領遺產的感覺啊。」銀芽說要領我進入試練洞窟的深處,若在一刻鍾以前,我絕對會欣喜若狂,跑上去又跪又吻,但聽了這些往事後,我發現暗黑召喚獸是遠比想像中更危險的東西,難怪除了法米特之外,沒人能修練成功。
  歷代鳳凰天女能夠操控十二獸魔,是因為那最初的十二名鳳凰天女,為了種族延續而犧牲,縱死也會守護後來的鳳凰天女。六大暗黑召喚獸能為法米特所用,是因為對法米特有愛,雖死無悔,但……那些美女對我可沒有愛啊,之前我就曾被進化版的水火魔蛛狂追著跑,差點沒命,要是我真的得到六大暗黑召喚獸,那我是會所向無敵?還是當場沒命?
  更何況,沒人可以保證,我進入試練洞窟後,可以得到六大暗黑召喚獸啊!之前都想得太簡單了,想說試練洞窟是婬術魔法的最終奧秘之地,暗黑召喚獸的秘密蘊藏於斯,衹要我得到這秘密,就能使用暗黑召喚獸,屆時,我驅策六大暗黑召喚獸,雖然未必能天下無敵,也應該相距不遠,就連那個什麼氣體生命的變態妖人,我都不用放在眼裡,致命危機立解。
  但如今看來,暗黑召喚獸的元靈,根本是六個凶魂厲鬼,她們可能不恨法米特,卻恐怕會遷怒旁人,尤其是我這個婬術魔法的繼承人,要是我就這麼大搖大擺地來到她們面前……天啊,那還不被她們生吞活剝了!
  越想越危險,再想到是白拉登安排我到這裡來,那種中了埋伏的不祥感受越來越強,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轉身逃跑,但腳步才一動,背後一陣刺痛感,讓我知道有把匕首抵在我脊椎上,稍一偏頭,就看到未來的眼神。
  俊美的少年不會聞口說話,但那雙眼神卻傳達出明顯的訊息,就是「都已經來到這裡了,死也不會讓你有機會逃跑」。
  在這個尷尬的時刻,我忽然聽見遠方傳來震動悶響,或許是因為隔得很遠,聲音不大,但從震動規模感應起來,這震動不小,外頭的大監獄可能正在天崩地裂。
  銀芽開口道:「我想應該不用特別提醒兩位,放下來的幾道石閘,內中存有神聖咒力,能夠隔絕肮髒邪物侵入,但面對太過強大的邪力,能夠抵擋的時間也相對有限,此刻黑霧正瀰漫開來,四處破壞,製造縫隙,尋找你們的下落……很遺憾→這個地方是撐不了多久的。」聽到這句話,衹有在心裡暗罵的分,雖然我也知道這很無奈,但還是有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為了要躲避大妖人的追殺,必須換一個安全地方躲,可是這邊所提供的安全地方……老實說,我覺得對我只怕更加危險。
    「唔,那動身吧。」
  我無奈開了口,銀芽舉起了手,掌心綻放出一道光印,映在旁邊的石壁上,讓石壁緩緩打開,露出一條黑黝黝的通道。
  當銀芽再度望向我時,我忽然覺得……這個女人看我的眼神,有點特別,肯定不是愛,但……好像也不是恨,是種很複雜的眼神,難道我最近有和什么女人愛恨糾纏嗎?想不太起來啊……要進入通道時,銀芽再次提出異議,就是未來入內並不安全。這是想當然耳的事,試練洞窟內的精神攻擊非常厲害,銀芽身為管理人,或許有自保之道,我是想不進去也不行,但未來沒有護身手段,進去之後恐怕當場掛在裡頭。
  留在外面,當然也是一種風險,若是黑霧突破封印,大量湧來,未來肯定屍骨無存,好歹人家也是辛辛苦苦幫著殺進來的,現在把人家扔在這裡等黑霧,道義上是說不太過去,但我望向未來,這小子好像非常能理解一樣,比手勢示意要待在這裡,為我們斷後護法。
  照道理,我應該要很感謝未來,但不曉得為什麼,他的眼神……我總覺得這小子是因為試練洞窟太過危險,不想與我們一起陪葬,所以才選擇留在外頭的。
  無論如何,這裡已經不能待下去了,我跟著銀芽進了黑暗的通道,心裡卻七上八下,很不踏實,想像不到進去之後會安全一些?還是死得更快?
  走在黑暗之中,雖然幾乎是沒有光源,但當雙眼適應黑暗之後,便能看到銀芽的身上隱約傳來一點光亮,似乎是一種會在黑暗中發微光的植物種子,平常在燈下看不見,但這種時候就很有用了。
  「……這位夫……呃,這位女士,我很好奇,想請問一下,整座大監獄的精靈都受到控制,怎麼就衹有你能沒事呢?」剛纔在外頭的時候,我特別留意,看到了長長尖尖的耳朵,確認她是精靈而非人類,對於她能夠維持神智清醒,感覺到很意外,再怎麼說,總不會整座大監獄就她最厲害,所有精靈都被控制了,就她一個人不受影響?
  「成為試練洞窟的秘密管理人時,我接受了特殊力量,雖不能用以爭強致勝,但用來自衛,還是綽綽有餘的。」越聽越覺得奇怪,這語氣雖是冷淡,但因為我最近與個性怪異的人相處慣了,和那種天生就冷漠的人,像鬼婆那一類的相比,這個銀芽的冷淡帶幾分刻意,到底在弄什麼鬼?
  「以馬內列公國最初在這裡設立秘窟,自然是看上這裡隱密,五百年前這裡也還沒有索藍西亞,後來留個管理人在這裡世代看守,這也合情合理,但我有一點想不通,你什麼時候認識白拉登的?他是啥時到這裡來的?」「您誤會了,侯爺並不是在這裡認識我,而是在東海,他幫了我很大的忙,後來又蒙他所助,來到這裡繼任管理人……」聽起來真是撲朔迷離,怎麼索藍西亞的事情還會搞到東海邊呢?不過,當初大妖人的肉身,好像也是被白拉登親自放置到洞窟深處,這傢伙堪稱是無孔不入,好像天底下每個角落都有他的事。
  我想要再開口問話,但腦裡卻忽然一陣暈眩,這感覺似曾相識,我馬上辨認出來,這正是遭受精神攻擊的前兆,換句話說,雖然我不曉得腳下走到什麼地方,但應該已經進入試練洞窟的範圍了。
  纔剛剛這樣想,又是一陣暈眩感覺襲來,這一次更為厲害,我心中志怎,不曉得那個半焦的烽火乾坤圈還管不管用,要是損毀的創世聖器沒作用,這一下麻煩可就大了。
  (唔,不妙,頭怎麼越來越暈了?難道燒焦的乾坤圈當真沒用?死鬼茅延安,連死了都還要害我,給我這種沒用的爛貨……哎呀!這團焦黑的束西,該不會根本就是偽造的吧?
  我這樣想著,自身的意識卻漸漸饃糊不清,眼前也出現一些不屬於黑暗地道的景象,心裡暗叫糟糕,乾坤圈沒有作用,我可能已經陷入精神攻擊的幻覺。這實在很糟糕,精神攻擊雖然不是所向無敵,衹要意志無比堅定,心靈無隙可趁,那再怎麼厲害的幻象也無法影響到人,但……我偏偏就不是那種人啊,那種硬漢的意志若是磐石,我的意志不過是脆酥餅,怎麼能比?
  一開始,我確實很緊張,但很快地,我就狂呼自己幸運,因為當那些虛渺的影像,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我赫然發現,那些景象赫然都是美女。
  五個……六個,各具不同艷姿的美女,有的高瘦、有的嬌小,既有豪乳波濤,也有長腿美臀,一眼望去,眾妙紛呈,美不勝收。
  這幾個美女的年紀有大有小,大的成熟冶艷,小的純潔可愛,這麼併排著站開,令人坪然心動,甚至覺得她們像是最高等的寶石,閃閃發光。六名美人不但各具特色,其中還有一長一少,美麗的面孔極為相似,看來若非是年紀相差頗大的姊妹,就是親母女,這種引人邪念的想像,耐人尋味。
  如果單純衹是相貌漂亮,那倒也罷了,畢竟我也算看多了美女,普通的女人,不管再怎麼美麗,我的心動程度也有限,但這六名美人除了國色天香,明眸中都還帶有一種特殊神韻,似自信、似傲氣,一看即知,這是在自己的領域有傑出成就,足以獨當一面的女性。
  各自的領域是什麼領域,不得而知,但有這種神韻的女性,通常都是很出類拔萃的成功女性,而從外表看來,這六名女性當中,確實也有武功、魔法方面的高手,甚至……可能還是一流高手。
  這樣的氣質、神韻,會讓女人的美麗更為深刻,真正打進男人的心坎去,特別是當這六名美女不約而同地開始脫起衣服,我差點嚇到下巴都掉下來。
  (這……這真是太下流了,不是說精神攻擊嗎?怎麼叫來了美女群?這麼卑劣的精神攻擊,實在……實在……太對我胄口了,如果這也算攻擊,那就多來幾個,乾脆殺了我吧,我絕對求仁得仁,含笑九泉啊!
  坦白說,這是我碰過最高明的精神攻擊,我心中非但生不出抵抗之心,甚至還想主動過去送死,不過,正當我以為這些美女要脫光衣服,微笑著朝我走來,她們卻一起轉頭朝左邊看。
  突來的動作,我本能地順著看去,發現在左邊的方向,似乎是一個入口,有一個人正從那邊走過來。
  慢慢朝這裡走過來的,是一個女人,一身豪華的金線禮服,手執權杖,頭戴寶冠,珠光寶氣,換作是別的女人,這種奢華打扮看起來只會像暴發戶,非常丑陋,但在這個女人的身上,卻沒有這樣的感覺,因為她自身所燦發出的光亮,比任何的震石、黃金更耀眼。

  我這輩子也見過不少有領袖氣質的人,但以王者的霸氣而論,卻以這名女子為最,她持著權杖緩步走來,不言不語,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令人顫慄,我不曉得這是否來自她的個人修為,單從目前的感覺,我判斷不出她在武學或魔法上的具體實力。
  不過,這確實是一名非常美麗的女人,傾城艷姿甚至還比那六名美人更勝一籌,金黃色的長髮,讓人想起了獅子的鬃毛,更像是煮熔黃金而成的至高藝術品,燦斕令人眼感灼燙,當她緩步移動,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天上驕陽,不由自主地想要俯身低首。
  衹是,在這張無懈可擊的完美臉蛋上,那一抹看似善意的微笑,並沒有帶來陽光般的暖意,反而不知怎地教人心中發寒,而那雙明一兄的眸子,更讓我在與之目光接觸後,心頭劇烈一震。
  眼睛,是人類的眼睛:眼神,卻非人類的眼神。她眼中的那種冷光,很像是冷血爬蟲類,看到獵物的那一瞬間,一面吐著舌頭,所發出的目光,既貪婪,又冷靜克制,誓要不惜一切、不悔一切地把那獵物吞下肚去。
  這不是普通女人能有的眼神,如果單純衹有狠與毒,沒有智慧與無比耐心、定力,成就不了這種眼神,環顧我生平所見,就連李華梅都還沒有到這種境界,給我這樣的恐怖感。
  剎那之間,我整個明白過來,曉得自己目睹的這一幕是什麼,更知道我眼前的這位女皇是什麼人,她是以馬內列公國的統治者,大地上名震八方的鐵腕之女王,更是這座洞窟的製造者,暗黑的源頭。
    凱薩琳•修•卡穆!

51有了,回了香港?你



版主我都想要风姿[email protected]

引用:
原帖由 wxomec 於 2012-4-20 12:51 發表 查看引用來源
兩件事,第一:樓上兩層的兄台,我不知你想説甚麼。
            第二:樓上的,作者是這樣結尾我也沒法子。
明日, 感謝貼文大哥解答



回覆 1084# 的帖子

早前的電腦壞了,所以無法貼文,真的很抱歉。
雖然這東西修了後各沒修的情況差不多,但總比不能開機好一些,現在電腦也太易壞了。我家的IBM用了十年也還沒壞,但流量太低連discuss也上不到。唉!現在的科技。

  第六章 綜觀人類 不知所謂
  以前有一位朋友曾經說過,天底下的悲劇,通常都是由不知死活的女人、不知所謂的男人所組成,這句話我相當同意,但不知所謂的不是衹有男人,這世上也有些非常不知所謂的女人,好比鬼婆華更紗,如果她這樣的人掌了生殺大權,把她那個什麼屍妓功德會的理想廣為推行,保證天下大亂,不曉得有多少人要生不如死。
  從這一點來說,這位凱薩琳女王也是鬼婆的同類,我雖然不是很清楚她的為人,但從接觸到她目光的瞬間起,我就曉得什麼都不用再問了,擁有這種眼神的女人,絕不會是什麼正常人,其為人個性可想而知,不過,她是生存在那個黑暗戰國時代的女人,不曉得是時代把人逼瘋,或者……是瘋狂之人締造了更瘋狂的時代。
  我眼前所目睹的東西,不是什麼精神攻擊,而是五百多年前,暗黑召喚獸的緣起經過,正是這六名美人的精魄化為魂獸,成了暗黑召喚獸,但在這麼關鍵的時刻,我沒有看到法米特在場,卻見到這名畢生與法米特光影交錯的凱薩琳女王,這不能不說是很詭異。
  「請容我在這裡致上敬意,幾位的犧牲,必將成為光明的力量,平定戰國亂世,開創新的未來。」凱薩琳女王的聲音,相當地高亢清一兄,咬字清晰,彷彿精擅歌藝的名伶,聽在耳裡非常舒服,只可惜……她這些話代表的意義很嚴重,幾句話講完就要推人去死,除非是那種有殉道者傾向的少數份子,不然大概沒有誰會高興得起來。
  那六名絕色美女顯然都是正常人,聽見這番話,臉上並無喜色,衹是沉默地看著凱薩琳。對著六雙這樣近乎質問、逼視的眼神,普通人的心理大概承受不住,會尖叫崩潰,但凱薩琳女王的精神結構自然不是普通人可比,她笑吟吟地望向眼前六人,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不久,六名絕色美人之中,有人開了口,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可愛,年紀最小的少女,清秀的瓜子臉甚至還帶著幾分稚氣,非常可人。
  「你……你千萬別讓他知道啊……」這話沒頭沒腦,但一說出口,少女緊繃的情緒似乎再也忍受不住,再開口已帶著哭音。
  「他……他一向很容易掉眼淚的,如果讓他知道這件事,他一定會好傷心的,別讓他再背負那麼多東西了……」滾滾淚珠從臉上滑落,少女說到最後,雖然沒有嚎啕大哭,卻已是泣不成聲,而她的悲傷更帶動同伴情緒,那幾名絕色美人有的落淚,有的也衹是強忍淚水,不想讓自己失態。
  令人在意的是,她們之所以如此難過,並非為了自己的犧牲,而是不想犧牲之後被某個人知道,怕那個人會傷心難過。這麼強的情感、這麼深的羈絆,難怪就算成了至凶至怨的暗黑邪物,也忠實服從指令,不會反噬其主,至於那個讓她們如此牽掛的男人,當然只會是法米特。修。卡穆。
  傷心欲絕的氣氛,感染了所有人,但還是有個人一滴淚也不會流,那便是完全犧牲不到她的凱薩琳女王。
  「幾位可以放心,你們的義舉,我會瞞過他,而你們的犧牲,將會成就他至高無敵的力量,縱橫大地,制裁一切的邪惡……」凱薩琳微笑道:「當然,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最終仍會為他所知,但那應該已經是幾年、十年,甚至天下平定以後的事了,而我也在此向各位保證,你們的痛苦時間不會太久,等到滅盡邪惡勢力之後,自然會將你們的靈魂解放,不會讓你們永遠沉淪。」推別人去犧牲,還能夠微笑說話的女人,她的話有多少可信度,我想白癡都判斷得出來,而從那六位絕色美人的表情看來,好像也沒人相信女王的承諾,這位女王在當時的形象,由此不難想像。
  不過,即使知道這一點,早已經決定要做的事情,沒有人反侮,她們在落完最後的眼淚後,開始走向洞窟的深處,因為……這就是義無反顧,她們為了成就最心愛的人,縱死無悔。
  但在這偉大的一幕告終之前,發生了一個意外的小插曲。走在隊伍最後頭的那名女性,個頭極高,身軀雖然纖瘦,卻有一雙碩大的雪白巨乳,而她臉上的神情也是六人中最冷,旁人流淚時,她幾乎是面無表情,彷彿生死不足以動容,又或者生生死死根本與她無關……這點給了我很深刻的印象,記住了這個不知名的冰山美人。
  而這位冰山美人,在即將要邁步進入黑暗時,突然一步踏出,憑空消失了身影,這驚變發生得無聲無息,走在她前頭的人甚至沒有察覺到。
  我吃了一驚,再一定神,看到她已出現在凱薩琳的身旁,右掌平伸,抵在金髮女王的雪白頸項旁。照理說,一隻普通的手掌,應該沒有什麼威脅性,無奈這隻手掌並不普通,抵上女王頸側的瞬間,五指青筋凸露,指甲更瞬間長了半寸,閃著幽幽寒光,看起來不像是人類的手掌,倒似一把來自陰問的死亡利器。
  這種變化肉體的技巧,是高等刺客、忍者之流的專屬武技,與其說是單純的變化、硬化,其實更該說是把人的肢體妖魔化,不但可以化血肉為金鐵,甚至還帶有劇毒,攻敵之所難防,但由於這類技巧難度太高,據我所知是已近乎失傳,今天還是首次看到有人能使用,這名冰山大美人肯定是極厲害的殺手或忍者。
  鋒銳而帶有劇毒的指甲抵著喉嚨,衹要擦破一點皮膚,可能就是見血封喉,當場斃命的結果,但凱薩琳神色自若,絲毫不把這威脅放在心上,就不曉得是她膽色過人?還是她身負驚天絕學,有足夠能耐自保?
  「……大戰迫在眉睫,我們的時間非常寶貴,不知火小姐有什麼話要交代,請盡快說,不然誤了時辰,一切犧牲就白費了。」凱薩琳微笑說話,彷彿她纔是那個用利器抵著對方咽喉的威脅者,而不是受害者。
  「……我、我雖然和那個傢伙有過幾次關係,但我與他沒有感情,更絕不是他的情人,今天之所以自願這麼做,為的也是大地眾生,為了實現太平盛世的理想,絕對不是為了那個傢伙,別把我和其他人混為一談。」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冰山美人的臉上有了表情變化,不但兩頰暈紅,眼神中還有幾分氣惱、羞赧,瞬間變得像個扭捏的小姑娘。
  衹是,都願意做出那麼大的犧牲,卻還要執著於這種「名分」的小問題,這種堅持實在讓人啼笑皆非,覺得不知所謂,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凱薩琳衹是一笑,道:「是,我明白了,還有什麼其他話要說的嗎?」  「有!」
  斬釘截鐵地應了一聲,卻遲遲沒有說話,代表了這句話的難以開口,而當她再次發聲,語氣中已有了明顯的傷悲。
  「……今天過後,我們都不在了,你……你放過他們吧,他們兩個人夠苦了,明明是最相愛的人,現在卻要對陣廝殺,之所以弄到這個田地,一半是出於你的設計…… 如今你是贏了,所有人、事都在你的操控下,但我奉勸你,事情不要做得太絕,不然縱使我們不在了,將來還是會有人上門,替所有你對不起的人把舊仇清算……江語氣懇切,是臨終之前刻意放低身段的最後勸告,連我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善意,但這些東西卻無法打動鐵腕女王,凱薩琳面上微笑不改,道:「沒有別的話要說了嗎?如果沒有,那就進去吧,咒怨師的屠刀與勾爪已經等得太久了呢。」一聲輕嘆,是對女王堅定意志的回應,也是對命運無可改變的屈服,冷艷的身影消失,投入無邊無際的黑暗深處。
  看到這裡,我大致明白了五百年前的狀況,地獄婬神是婬術魔法的最終章,在法米特的手上大成,但暗黑召喚獸這個鬼東西,十之八九不是法米特想出來,甚至多半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下完成,而實際創造暗黑召喚獸,並且在幕後操控一切的人,便是這位凱薩琳女王。
  金髮女王智略絕倫,看來是那種一步百計的人物,她心狠手辣,又對法米特懷有異樣情幸與獨佔欲,法米特這一生所遭遇的不幸,恐怕多數都與她有關,所謂暗黑召喚獸的犧牲,也是一個清除眼中釘的策略,以愛為名,把與法米特關係最深的幾名女性一網打盡。
  至於那名冷艷忍者最後所提的「他們」,我想應該是指法米牯、夏洛堤這一對無奈愛侶,明明彼此牽絆最深,真心互許,卻為了彼此的仇怨,不得不流血廝殺,兵戎相見,每一次敵對時候的撕心之痛,不只他們彼此有感覺,就連身邊的人都感覺到了。
  只可惜……鐵腕的女王沒有放手,最終法米特還是沒能趕到,讓夏洛堤橫劍自刎於東海之濱,不但成了所有人的百年遺憾,更釀成幽靈船之禍,若非法米特神通廣大,還能復生回來親自收拾善後,這遺憾將永世無法彌補。
  (無數人追尋的、暗黑召喚獸之秘,結果居然是這樣?如果真相公諸於世,還有人會想要嗎?
  答案是肯定的,因為這世上始終是有人,為了實現目的而不惜一切,哪怕實現目標後,他們有可能悔不當初,卻也在所不惜,人類……真是矛盾而麻煩的生物。
  我站在黑暗中,怔怔出神,不久之後,腦海里忽然閃過許多的畫面,都是一些很零散、很破碎的片段畫面,我看到一具具美艷動人的女性裸體,被放出身上血液,變得蒼白如雪,跟著開始種種不同的「加工」程序。
  執行這些操作的術者,就是所謂的咒怨師:雖然身份是巫法祭司,外表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屠夫與皮革匠,他們把僅餘最後一口氣,介於生死之間的女體,以乾淨俐落的手援進行處理。
  縫眼、割舌、抽筋、剝皮……每一具女體,依照屬性設計的不同,以不同的複合方法來料理,就看到大量的鮮血與碎肉噴來濺去,一幕幕殘酷的畫面,讓人不忍看下去。
  傳入腦海的東西,並不衹是這些零碎畫面,還包括了她們的感覺,承受殘酷虐刑的感覺,雖然衹是極輕微的份量,卻已讓我感受到諸般毒刑的施虐,痛到兩眼翻白,全身抽搐,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口吐白沫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徘徊於無間,這種感覺我算是親自體驗了,如果把這種感覺延續永恆,那就真是地獄了。這一刻,我只希望自己能夠盡快醒來,這個願望很幸運地被實現了,但喚醒我的東西,是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
    「你……你好狠毒!」
  一個作著魔法師裝扮的男人,披頭散髮,面上青筋凸起,爆發著前所未有的狂怒,這是我從未見過的汰米特。
  畫面所發生的地點,似是一座壯闊豪奢的宮殿,數千鐵甲軍士與魔法兵團,嚴陣以待,而他們所全力護衛的對像,正是頭戴帝冠,寶相莊嚴的凱薩琳女王。

  「從頭到尾,你都在騙我!為了她們的血債,今天我絕不放過你!」法米特遙遙指向金髮女帝,而面對這份指控,凱薩琳衹是冷笑:「不放過我,憑什麼?是憑你的本事?還是憑你的正義感?沒有我的幫助,你怎麼會有今天的威風本事?至於你所謂的血債……真是笑話,使用暗黑召喚獸殺敵無數的人,難道是我嗎?
  要算血債,你現在就可以自殺了。「「……我的過錯,絕對會償還,該是我負起的責任,我不會推託,但在那之前……」法米特披散的頭髮,無風自揚,週身閃耀著青紫色的厲芒,氣勢懾人,是猛招發動的前兆,而當狂風席捲四面八方,逼得周圍士兵不住倒退,濃烈的幽冥黑氣從法米特腳下蔓延而出,鬼哭神號,如此驚天異象,只會是六大暗黑召喚獸發動了。
  「姊姊,你已經在錯誤的道路上狂奔得太遠,沉淪在這個血腥的戰國之中,你……早就已經瘋了!為了不讓她們的犧牲白費,為了終結掉這個錯誤的時代,我要帶你一起下去向她們陪罪—「「哼。黃毛小子,居然學男子漢一樣說話,真以為自己沒人能制了嗎?夠本事就放馬過來!」凱薩琳的冷笑,更激起法米特的怒氣,他周圍陰風狂嘯,暗黑召喚獸已隱約現形,驚天猛招即將發動。
  傳說中,法米特擁有六大暗黑召喚獸之後,已然無敵於世,縱橫天下,無人能擋,敗盡一切的高手、英雄。照眼前的情勢來看,不管凱薩琳有什麼壓箱底本事,都不足以對抗暗黑召喚獸,法米特在盛怒之下全力一擊,別說是幹掉凱薩琳,大可能還把這幾千兵馬一起送下地獄陪葬。
  陰風怒號,天愁地慘,法米特一聲怒喝,驅動召喚獸搶攻,但這場戰鬥的勝負卻出人意料。
  整場戰鬥進行的時間,不足十秒,在法米特一聲怒喝之後,發動中的暗黑召喚獸消失無蹤,滿天異象剎時全無,回復日朗天清,彷彿剛纔驚天動地的景像隻是一場夢境。
  正當所有人都感到錯愕,覺得自己眼花,法米特悶哼出聲,似是再也壓制不住,身上響起連串驚爆,頸側、胸口、小腹、膝蓋、雙足,鮮血伴隨骨肉炸出,連續的血霧噴灑出去,揚濺長空,衹是一眨眼的功夫,剛纔還威風凜凜的絕代魔法師,現在就成了一個血人。
  膝蓋、雙足受創,就算是再怎樣厲害的強人,一時間也站立不穩,跪倒下去,而金髮女帝的嘲弄笑聲,則在這最屈辱的一刻傳來。
  「……你真是太不聰明,總是那麼莽撞衝動……暗黑召喚獸是我親自監製,雖然衹能供你一人驅策,但你總不會認為,我什麼防範措施都沒有做吧?那些咒怨師在下去陪葬之前,已經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這樣聽起來,一切就清楚明白了,凱薩琳確實深謀遠慮,咒怨師在施法拘魂戮屍時,肯定在屍骸上做下咒力刻印,限定暗黑召喚獸不得對她動手。
  照魔法原理來說,像暗黑召喚獸這種等級的東西,是無法加魔法限制的,要不然,也就不會有反噬這回事,所有術者直接對自己的召喚物下封印就好了。但這個原理在應用上,卻有一個漏洞可以鑽,凱薩琳所下的限制,並非直接針對暗黑召喚獸,而是法米特,咒誓內容大概是「如果對凱薩琳使用暗黑召喚獸,力量就會先傷害術者本身」,衹要法米特倒下,召喚程序中斷,暗黑召喚獸當然也就出不來了。
  這一手,確實歹毒,我暗自感嘆,法米特也算倒楣,偏偏碰上這種宿命剋星,彼此又是血親,難怪被吃得死死的,一個接著一個的圈套落在身上,一步差,步步錯,根本沒得翻身。
  不過,這個想法似乎太低估法米特了,因為脫力跪倒短短幾秒後,這個渾身染血的男人又站了起來,眼中所燃燒的怒火,直指前方的仇敵,幾乎要把所有看到的東西都燒起來。
  「你……你以為我就衹有暗黑召喚獸嗎?」恨恨說出的話語中,除了刻骨的恨意,更有無比信心。剛纔的瞬間慘敗、重傷,讓我忽略了一點,法米特的六大暗黑召喚獸無敵於天下,但他本人卻不是只會驅策暗黑召喚獸而已,即使不用地獄婬神,他也是戰國時代屬一屬二的大魔法師,後來在巴格達與夏洛堤的三招對撼,他那幾式石破天驚的強招,橫掃千軍,無人不懼。
  盡管傷勢不輕,但法米特穩穩站立,從他站起來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一絲動搖、而天上風雲彷彿也感受到他的意志,狂風怒吹,無數電光在雲中流竄,猶如金蛇萬道,不時還射向地面,落地便土石飛揚,打出一個大坑。不難想像,若是天上雷電聚合一處,轟砸下來,那個結果想必是……與雷有關的魔法,使用起來一向是大排場、大滅絕,法米特若以全力發動雷屬性的究極魔法,這邊所謂的千軍萬馬,不過是兒戲一般,根本沒什麼作用,凱薩琳能擺平暗黑召喚獸,但這一次……除非有絕頂高手介入,不然我真想不出她怎樣面對這萬雷天劫。
  結果,事實證明,絕頂智慧比絕頂高手更有用,要破解究極魔法,未必就要以猛招相抗,有些時候,一句話便已足夠。
  「有點本事啊……但不知道你發完這一下萬雷天劫後,還有沒有足夠的體力與魔力,趕去黃銅之都阻止戰鬥……夏洛堤傷得不輕,在那裡遭受光之神宮五大劍僧率眾圍剿,撐不撐得住呢?沒記錯的話,五大劍僧與你的交情也很好,你到了之後,幫哪一邊的手?」凱薩琳隨口說話,沒有大聲叫喊,在轟隆雷聲之中,幾乎難以聽見,但這些話仍是起了作用,凱薩琳女王確實很擅長以最適當的力氣,製造最大的效果,這些話甚至還沒說完,滿天雷電已經消失,烏雲紛散,當陽光再次灑落大地,法米特之前所站的地方已無人蹤,只餘下一地的血跡。
  談笑退敵,凱薩琳仍是一臉微笑,旁人或許會認為,她之所以笑,是因為成功讓法米特退走,但已知未來發展的我,卻曉得凱薩琳的笑是因為她料定法米特不及趕上。
  根據巴格達之戰的了解,在那場光與暗的最終大戰過後,夏洛堤就被所有光明勢力列為必殺對像,誓死追殺,而法米特為了阻止戰鬥,馬不停蹄,頻頻趕往各處戰場,但不知是天意或人為,他追著戰鬥消息繞了大半個黃土大地,卻始終是遲到一步,沒有能夠見到夏洛堤,最後終於遺恨東海之濱。
  前塵往事,愛恨情孽,好似一張無邊大網,將人緊緊纏住,不得脫身。法米特、夏洛堤、凱薩琳,還有那六名為了暗黑召喚獸而犧牲的女性,都是才智超卓、叱吒風雲的絕頂人物,卻也一樣被困在這張大網中,脫身不得,終此一生,恐怕也沒幾天真正快樂的時光。
  前人的遺憾,固然令我感嘆,但是當這些畫面全都消失,周圍重歸黑暗後,我不得不思考一下自身的問題。
  原本,我以為洞窟裡頭既然有暗黑召喚獸的秘密,那我進到這裡來,得到了那個秘密關鍵,就可以繼承暗黑召喚獸,可是現在看來,繼承暗黑召喚獸的白日夢是不用做了,這麼危險的大禮,就算是送給我,我也受不起,而我到底該做什麼,我心裡也有數了,但……要我幫忙做事,也得先把我從這個幻覺空間中放出來吧?
  四面八方無邊的黑暗,我也不曉得等了多久,沒有新的影像、畫面,也沒有任何變化,我不由得懷疑起來,會否試練洞窟的那件聖器故障,只把我帶進這個虛幻空間,讓我知道一切的緣起,卻沒法把我送回「現實」世界?
  「媽的,法米特,你們真不愧是兩姊弟,做事都是一樣的半調子,把人帶來不負責帶出去,有你們這樣辦事的嗎?」罵歸罵,我很遺憾地體認到,一切衹能靠自己,除了我自己,沒有別人能替我解危。但……該怎麼脫困呢?我並不是心誌異常堅定的那種人,就算反覆對自己說「這些幻象都是假的」,說上一百幾十年,也不會因為這樣就破除幻覺。
  或許,我該從另一個源頭著手,和魔法相關的東西,就該用魔法來破解,可是……我魔力盡失,能夠搞得出什麼狗屁魔法來?
  我感到苦惱,但突然之間,我生出一股很奇特的感覺,魔力似乎開始在我體內流動,那些因為婬神祭法而消失的魔力,居然又回來了,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但此處是婬術魔法的關係之地,不管發生什麼,都不用太奇怪。
  但光是恢復魔力,並沒有太大的幫助,我不是法米特,他沒有暗黑召喚獸,仍能壓倒群雄,所向披靡,我可沒有他那樣的魔法修為,如果要挑選學習對像,凱薩琳女王無疑更值得我傚法。
  (唔,洞窟內精神影響的源頭,應該是創世聖器,可以從這方面下手……烽火乾坤圈確實是有用的,所以能保住我心神穩定,不受傷害,但要脫離精神幻境,受損的乾坤圈就做不到了,那麼……拿聖器對付聖器,這個策略確實可行,如果我手上還能有一件創世聖器,或許就可以有別的辦法……一(對了!可以賭一賭,我手上是還有一件創世聖器啊!—新修成的第五婬神獸,還不知道具體形象,但卻是吸納了賢者手環而誕生的婬神獸,或許可以擁有賢者手環的部分效能,這一點雖是未知,卻可以賭一上賭,反正目前也沒有別的方法,主要的問題反而在於……我還不知道能否成功召喚出第五婬神獸來。
  「太古的性慾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具體而現形:」吟唱咒文,半空中緩緩出現魔力波動,隨著召喚獸的覺醒,一股冰寒之氣凍人心魄,我又驚又喜,這代表婬神獸已經育化成型,可以正式使用了,而這個召喚獸的名字,也在我腦中出現。
  「出來吧!地獄婬神。冰蘭玉蠍!」召喚正式發動,半空之中出現的,居然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冰藍物體,通體澄澈如玉,晶瑩剔透,像是一個雕工極精細的冰玉,但打從出現開始,周圍空氣便受到極度低溫影響,水氣凝凍為一個又一個的六角冰晶,形成一片奇幻的瑰麗畫面,令人驚嘆。
  這個召喚獸有何特質還不得而知,但最令人欣喜的一點,就是我所料無差,冰蘭玉蠍果然帶有賢者手環的能量,與烽火乾坤圈的波動結合,立刻產生作用,突破了眼前的幻境。
  就只聽見一聲清亮的脆響,黑暗破碎,幻覺消失,我眼前出現了一個雖然黑暗,卻有微光的世界,成功回到了現實。
  出現幻覺之前,我一腳正往前邁出,但此刻清醒的第一感覺,就是我那一步正踏實地上,換句話說,這次的幻覺委實厲害,我在幻境中不曉得過了多少時間,但在現實之中,可能連一秒都不到。
  連對時間的感覺都能幻惑,果然厲害,但我還來不及感嘆,就看到銀芽大步朝我奔衝過來,看那急惶的動作,難道是見我不妥,要來攙扶我嗎?那可真是謝謝了。
    「呃……」
  一切發生得太快,當銀芽衝到我面前,我的反應稍遲,全沒提防到她手裡忽然翻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隨著衝勢,一下子刺進我胸口,直沒至柄。
  「……不是吧?又來這一套?」
  第七章 咒怨升天 要命白紙
  屈指算一算,距離上次被羽虹拿利刃襲胸,時間也才沒多久,這麼快就又被人幹同樣的事,實在是有夠衰,但轉念再想想自己的為人處事,就算天天被人追斬九條街都不奇怪,現在不過偶爾被人拿刀桶一下,也算得上應有此報了。
  不過,與上次相比,這一回的感覺不太一樣,上次羽虹那一匕首,刺得胸口涼透,然後就是劇烈疼痛,但這一回……匕首是刺進去了,光看那露在外頭的柄,就知道它刺進去的深度,可是我不痛不癢,什麼感覺都沒有。
  (奇怪,怎麼會這樣?難道這也是幻覺?但就算是幻覺,應該也會痛啊!
  我正錯愕不解,忽然上方傳來強烈的魔力波動,抬頭一看,冰清如玉的魔蠍,漂浮在我的正上方,散發極寒凍氣,把周圍的水氣凝為六角冰晶,冉冉飄落。
  幻境世界與現實,似有相通相連之處,我在幻境之中發動召喚獸,冰蘭玉蠍也隨之出現在現實世界,它的異能替我接下這一擊,而當我注意到它,冰蘭玉蠍化作一道藍光,朝我左腕飛射而來,藍光閃逝過後,我的左腕上多了一個藍蠍圖騰。
  在第四婬神獸「金銀蠶蠱」功成後,我對地獄婬神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經儀式所誕生的婬神獸,似乎可以分成兩大類,一種類似凰血牝蜂、閻羅屍螳,是正面戰鬥型,沙場衝鋒,所向無敵:一種則像金銀蠶蠱,屬於輔助性的婬神獸。兩者之間的差別,從體積大小就可以一目分明,像冰蘭玉蠍這樣的巴掌體積,明顯就是輔助型。

  輔助型的婬神獸,都是靠獨特異能來混飯吃,像我胸口挨了這一下匕首,卻無痛無血,這種異能就不是牝蜂、屍螳所能做到,而當冰蘭玉蠍正式與我結合,以圖騰形式浮現於手腕後,其異能也全面啟動。
  圖騰浮現的瞬間,一股無從想像的沛然大力,就從我胸口彈發出去。冰蘭玉蠍的異能,包括了鏡射、倍返這樣的效果,不但能夠防禦、承受外來力量,更能將之加倍反彈回去,而這所謂的加倍,看來並不僅僅是一倍兩倍……銀芽女士雖然負責掌管這麼重要的秘密所在,自身實力卻似乎不怎麼樣,難怪衹能秘密地當看守人。碰上這一下強勁的衝擊反彈,若是冷翎蘭,大概還能夠穩住身形,發第二重力量補刀,但銀芽卻承受不住,被這一下衝擊波所激,遠遠地彈射出去,墜落向通道的另一頭,消失在黑暗中。
  我聽著銀芽被拋震出去時的慘呼,還有她墜地的沉重悶響,腦裡仍是一片混亂,沒能從那份驚愕感中回復。本來都還好端端的,怎麼忽然之間就搞到拿匕首刺人?就算是怪我強姦她,我也衹是腦子裡頭想想,還沒有付諸行動啊!她居然敏感到為了還沒發生的事,先下手為強要幹掉我?還是……(呃……我該不會真的強姦過她吧?
  我想起了剛見到銀芽時,那份特殊的熟悉感,當時我只認為是錯覺,但現在回想起來,搞不好不是那樣,這個銀芽當真是我的舊識,至於她到底是誰?這問題目前無法判斷,但衹要揭下她面紗看看,就知道答案了。
  從銀芽的動作來看,她很明顯是忌憚未來,知道自己打不過,所以才想要把我引到這裡,藉著我受到幻覺影響的機會,把我幹掉,換句話說,這一切是早有預謀,她確實已經等我等很久了,若指使她這樣做的人是白拉登,那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這個恐怖份子想要幹啥了。
  收起無謂的抱怨,我朝著前方而行,不住在黑暗中摸索前進,但走了十幾步,卻沒有踢到或碰到人體,也沒有聽見半點呻吟,應該墜地受傷的銀芽,居然就這麼消失了?
  (不可能,一定是往更裡頭的地方跑了!可能還是用爬的,往裡頭走就會碰到。
  通道就這麼直直的一條,沒有分岔,也沒有別的出口,人不在這裡,除了往更深處跑,難道還能飛上天去?我沒有太在意,衹是繼續摸索行走,但警覺是提高了一些,生怕黑暗中又來一柄匕首,冰蘭玉蠍要是也像賢者手環那樣時靈時不靈,我就死得難看了。
  走著走著,忽然一道冷風吹來,前方仍是黑暗無邊,但卻豁然開朗,我察覺到眼前是一片開闊空間,雖然沒有光源,卻沒有潮濕的感覺,空氣相當乾爽,有一種特殊的氣味,很像……「……嘖,血乾掉的味道。」剎那間,我感到全身顫慄,曉得自己來到什麼地方。身為婬術魔法的繼承人,這是我尋根旅程的最終之地,婬術魔法最後的血與恨,就寄宿在這個地方,經歷長久的尋覓,我終於來到這裡了。
  站在這裡,我沒有感受到魔力波動,或許創世聖器的防禦裝置,已失去作用,又或者,這處最終之地,不會拒絕婬術魔法的繼承人,我可以放心在這裡使用魔法,不用擔心遭到反噬。
  忽然想起,既是可以使用魔法,就可以用魔力道具來照明了,我本想取出懷中的魔力水晶,但轉念一想,還是放棄這個念頭,不想把一切看得太清楚。
  漆黑之中,我聽見週遭有輕微的金屬相碰聲,很像是刑具、鐐銬、鎖鏈一類的事物,當我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到兩具棺木,還有四個依稀維持著人形的物體,呃……是人形,但並不是完整的人形,每一個都有缺少某部分,還有一個根本是被大卸八塊了。
  鎖鏈、銅勾,交錯貫穿這些軀體,慘不忍睹,光衹是這樣,就已經讓我覺得進到一個血肉屠坊,更慶幸自己沒有拿東西照明,否則若看到剝皮、削顱、剃筋的慘狀,就算不尖叫也會吐出來。
  摧殘成這樣的屍骸,都可以毫不顧忌地擺在外頭,那兩個棺木裡頭所裝盛的,恐怕更不是什麼好東西。若我所料無差,裡頭可能是無數的毒蟲、妖物,壽命極長,縱使千百年過去,仍能持續寄生於宿主肉體上,持續在宿主的內臟、血脈、神經之中穿梭,甚至是宿主已經腦死,共生狀態的肉體都還能活跳跳。
  縫眼縫口,抽筋剝皮,與無數妖蟲在內臟、血管中鑽穿產卵,到底哪一種比較恐怖?比較痛楚?這我就無從估計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我哪一種都不想嘗試。
  我靜靜站在這裡,打從心裡深處感到陣陣惡寒。推測當年的情形,法米特應該會想要破壞掉這裡,至於他為什麼沒有做,或者做不到,這點我雖然猜不到確切理由,但肯定與凱薩琳女王有關,這女人的心計太厲害,如果設計出什麼讓法米特進退不得的局面,再不然根本就把法米特騙過去,讓他不知道此地存在,這都是有可能的。
  只不過,天意難為,凱薩琳大概也料不到,法米特還能玩一手絕地逆襲,在身亡五百年之後,重新回到世界上,把他的遺憾寄託給當代繼承人。
  「……說來說去就是我了,想想也真是夠倒楣,又沒拿你什麼好處,搞到自己忙得像狗,整天出生入死,居然衹是為了來這裡擦祖師爺的屁股……」想想此行在索藍西亞的艱苦,就不由得猛掬一把辛酸淚,會想要抱怨兩句,這是完全正常的,但抱怨歸抱怨,我不會忘記該做的事,因為……看過了五百年前的往事,再看看我面前的這些東西,縱使天性涼薄如我,也不是什麼感覺都沒有的。
  「好吧!這次就免費替你幹了,將來老子駕鶴西歸,搭上你們兩公婆的幽靈船,不但要優惠打折,還要請吃宵夜啊!」牢騷發完,我開始進行召喚,「太古的性慾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具體而現形,出來吧,地獄婬神•水火魔蛛!」車輪大的魔蛛出現,順從我的驅使,將火焰噴向四面八方。正常情形下,要破壞這裡絕對不容易,那些屍骸、棺木看似平常,也沒有法陣保護,但本身卻都是無上邪物,遇到有人想要攻擊,立刻就會爆發驚天邪力反擊,甚至敵人還沒迫近,就會針對惡意發動詛咒,把敵人給咒殺當場。
  水火魔蛛和暗黑召喚獸的等級相差太多,噴出的火焰,照理說是無法迫近那六具黑暗遺軀,但火焰噴出,就像燒早已腐朽的木頭一樣,立刻就把那六具遺軀,連同棺木,化為六團燃燒中的熊熊烈火,很明顯,這些軀體的主人,完全知道我是為什麼而來的。
  正確一點的說法,這些殘軀不能稱作屍骸,因為暗黑召喚獸的基本原理,魂體宿主是介於生死之間,永恆受苦,沉淪無間,所以這些殘軀看起來雖然像乾屍一樣,卻仍舊有生命,比死亡還多了那麼一口氣,在烈火焚身的一剎那,我看到那些乾屍一般的軀塊開始抽動、痙攣,並且好像還發出慘痛的嚎叫,令人不寒而慄。
  幸好,這麼恐怖的一幕,並沒有維持很久。主動撒去了魔力護持,乾屍也不過就是乾屍,熊熊烈火之下,很快就被燒成灰燼,在沖天的火光中,我看到一些奇異的東西,火中濃煙升起,聚合成形,隱隱約約,就是那六位絕色美人的形象,她們帶著微笑……當然不是每一個,那個最冷艷的,還是沒什麼表情……六道虛渺的倩影,緩緩朝天上升去,解脫了數百年來的痛苦。
  我不曉得她們是就此升天,或者……是仍舊抱持著當初的愛念,飄到大海之上,與數百年中不斷思念的那個人,共續前緣。從這個角度來想,祖師爺真是深謀遠慮,表面上是與一生摯愛同遊大海,實際上……幽靈船能引渡天下亡魂,這六名紅顏知己的魂魄可能就順便牽引到幽靈船上,從此帶著老婆與二奶群,過著艷福無邊的逍遙日子。
  「媽的,說來說去,就是我在做白工,這些傢伙沒有良心,只顧著自己的故事結局幸福美滿,也不替後人想一下……」滿腹辛酸與牢騷,停不下來,但情形似乎也不像我理解的那樣壞,當亡靈升天之後,半空中金芒一閃,某件東西掉了下來,卻不是快速墜地,而是像羽毛般飄降,朝我這邊落來。
  我心中一動,伸手去接,讓那一團朦朧的金光,最終落在我掌心,發現那是一個金黃色的頭冠,上頭刻著花紋,樣式不算太複雜,也沒有鑲嵌寶石,不是那種很華麗的皇冠,但甫一與掌心接觸,那種澎湃而獨特的魔力波動,就讓我確定這必是創世聖器無疑。
  創世七聖器之一•霸者之證!
  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又一件創世聖器入手,但我還沒高興幾秒鍾,一陣可怕的幹搖地動聲,讓我臉色驟變。
  「不、不會吧?這麼老套,檢完寶物就要滅口?」所有三流作品中的缺德前人,都會幹一件事,那就是密藏中的寶物被人取走後,就把整個收藏地毀掉。這不關法米特的事,倒很像凱薩琳的作風,當暗黑召喚獸不復存在,這座洞窟失去了支撐的力量,便開始崩毀,這種事情說起來簡單,但實際發生的影響,那就是大山崩。
  與人腦袋一樣大小的石塊,不停地從上方落下,四面八方都在劇烈搖晃,這種狀況之下,我用什麼武功、魔法都沒意義,唯一能做的就是拔腿狂奔。
  仍未燒完的火光,多少起了點照明作用,讓我不至於全然摸黑奔跑,就這麼衝出洞窟,在昏暗的通道中奔跑。之前朝裡頭前進的時候,我沒發現什麼異常,覺得衹是一條單純的直路,如今就著火光往回跑,才發現這條通道居然有岔路,心中暗暗叫苦,但也顧不了這許多,哪邊還沒有石塊砸下來,就往哪邊衝去。
  我算不上是身手矯捷的那一種,不過總算是運氣不錯,跑來跑去,也沒給石頭砸到,或許這也是給婬術魔法繼承人的一點優惠吧,否則特別被叫來做事,事情做完立刻給砸死,過河拆橋實在太快,要精簡人力也不是這樣辦的。
  一路狂奔之下,也不曉得跑了多久,最後實在太喘,在一處岔道前停了下來,這邊的震動沒那麼厲害,看來還可以撐一陣子,而且即使它馬上就要塌,我也衹能認命了,魔法師沒有幾個身體強壯的,這樣子發力狂奔,還沒被石頭砸死,我自己已經快要喘死了。
  「……我是豬啊!明明可以不用自己跑的,衹要召喚水火魔蛛出來當馱獸,起碼快過我自己跑步吧?而且也不用這麼累了。」逃命的時候無暇思考,現在一想才知道問題不小,就算解決了跑步的問題,但我這一路上不曉得跑了幾個岔道,衹要其中一個跑錯,就是迷路,後果嚴重,就算路都跑對,外頭可能也被黑霧給籠罩,就這麼跑出去,和拿著火把跳油鍋是一樣的結果。
  「算了,多想無益,先把水火魔蛛叫出來,跑遠一點再說吧。這些婬神獸真是麻煩,每次叫出來都很花魔力、體力,出來做完事就自己消失,也不先問過我一聲。」正預備要召喚水火魔蛛,突然聽見左側通道有腳步聲響起,心中一凜,已有了防備,當左側風聲響起,我及時側身一躲,避過了匕首的刺擊,還順勢飛起一腳,把暗算者踢得撞倒在石壁上。以我這樣的身手,居然還可以打贏,這個刺客的武功不衹是不好,簡直就是有夠爛。
  「哈哈哈哈,來來去去都是同一套,你們以為我會每次都被刺嗎?」終於輪到我得意一次,要不然,搞不好以後每個女人都以為可以這樣搞定我了。
  在這種鬼地方,襲擊我的也不可能有別人,正是已經失手過一次的銀芽女士,她被我踢去撞牆,正倒在那邊起不了身,我便趁機做我一直想做的事……當然,不是強姦她。
  「……整天看到什麼都眼熟,差點看得我去看心理醫生,就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為什麼會那麼眼熟?」我獰笑著把銀芽的面紗摘下,由於上次夢境中神秘女郎給我的慘痛經驗,我還特別留意,怕她突然一腳撩陰,造成慘禍,幸好這恐怖的猜想沒有發生。
  面紗落下,我眼前出現的,是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容,對於這張清秀的臉龐,我確實有點印象,衹是一時間想不太起來,然而,與那雙憤恨的目光對視,一幕幕往事浮現心頭,我陡然想起了那個名字。
    「你是……翠萼?」
  這真是好久好久不曾想起的名字,我甚至從不以為自己這輩子會再見到她。馬丁列斯要塞的守將約伯•希恩之妻,邪蓮的姊姊,當初我們用卑鄙的手法,引誘她沉淪墮落,害死了她深愛的丈夫,更讓馬丁列斯要塞因此陷落。
  如果換成是我,碰到這種事情,我大概不會覺得有什麼好內疚的,畢竟一切又不是我願意,全是被人逼迫與操控的,但翠萼的道德感大概是我一百萬倍,經歷過這些事情以後,她整個人像是完全崩潰,要不是肚裡還有丈夫的遺腹子,應該早就自殺了。

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前往最後回覆